=========== 《巫师》 作者：暴躁的螃蟹 作品简评： 巫渺渺是巫族最后一任巫师，身边养了一只爱大笑会吞鬼的诅咒娃娃。季朗是梦魇转世，一睡着就会做噩梦，常年失眠，喜怒无常。两人幼时被长辈定了亲，巫渺渺成年后决定进城把自己的男媳妇娶回家，却发现自家男媳妇是个美强惨，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活的异常艰辛，顿时心疼不已，拼命守护。这是一个主线救赎，温暖搞笑，又有点恐怖的玄幻故事。题材新颖，值得一读。 =========== 第1章 　　海市，夜。 　　火车站又迎来了一批到站的旅客，拥挤的人群一窝蜂的从闸口挤出来，其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显得分外醒目，让每一个路过她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回头侧目。 　　那是一个身高约一米六左右，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 　　少数民族的服饰大多色彩鲜艳，少女的衣服做工极为精致，满身的刺绣和珠光，在车站的霓虹灯下熠熠生辉，异常突兀，又异常漂亮。 　　巫渺渺从身上拿出师傅给的纸条，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又看了看四周行色匆匆的人群，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小姑娘，你是在等人吗？”保安大叔观察巫渺渺许久了，他发现这小姑娘出了闸口就站着不动，已经好半天了。 　　“你好。”巫渺渺看见有人过来，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你好。”保安大叔见巫渺渺长的乖巧可爱，和自己上高中的女儿有几分相似，笑的更加亲切了，“我看你站这里半天不动，是等人还是迷路了？” 　　小女孩的气质和城市的喧嚣很违和，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刚进城不久。 　　“不等人。”巫渺渺摇了摇头，然后把手里的地址递了过去，“我去这个地方。” 　　保安大叔接过纸条瞅了一眼：“青湖区啊，这地可有些距离，地铁得坐一个多小时呢，特别绕……” 　　巫渺渺认真的听着。 　　“小姑娘，第一次来海市？” 　　“嗯。”巫渺渺乖巧的点头。 　　“海市有亲戚吗？” 　　“有，这里。”巫渺渺指着纸条道。 　　“那你家亲戚怎么没来接你啊？”保安忍不住担心起来，这姑娘长得好看，人又单纯，海市最近治安又不好，大晚上的火车到站，这家亲戚怎么也不来接一下。 　　“他不知道我来？我是来找他的。”巫渺渺解释道。 　　“这不是有电话吗？你打一个让他来接你？” 　　“打了，关机。”巫渺渺道。 　　“这样啊……”保安想了想又道，“你从这过去，地铁得换三趟线，出了地铁估计还得找一圈呢。不如你打车过去吧，让司机师傅直接给你送到小区门口，虽然贵一些但这样安全。” 　　“嗯。”巫渺渺拿回纸条，礼貌的问道，“请问，去哪里可以打车？” 　　“得，送佛送到西，我带你过去吧。” 　　保安大叔一直把巫渺渺送到出租车排队口：“从这进去，你跟着他们后面排队，等车过来了，直接上去就行。” 　　“谢谢叔叔。”巫渺渺从自己背着的书包里拿出来一个做工精致的布娃娃，递给保安，“这个送你，祝你有个好梦。” 　　“这娃娃做的好精致。”保安大叔也没推拒，他知道山里出来的孩子性格单纯直接，拒绝了会伤心，“你是苗族的吗？” 　　“不是？我是巫族。”说完，巫渺渺拎着书包，进去排队了。 　　“乌族？五十六个民族里有这族吗？”保安随手把巫渺渺送的布娃娃收进了衣兜，然后便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巫渺渺排了一会儿队便上了车，她把手里的纸条递给司机，司机看了一眼，二话没说便出发了。 　　路上，巫渺渺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的霓虹灯，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夜空，一直压抑的陌生感浮现了出来：“看不见星星。” 　　从家里出发，她先是坐了村里牛叔的摩托车到县城，又从县城做长途汽车到省城，然后买了火车票一路来到海市，路上总共花了三十多个小时，为的便是来海市找她的未婚夫。 　　大概一个月前，她师傅寿终正寝了，离开前，师傅给了她这张纸条：“师傅从小给你订了一门亲事，这事你自己也知道，我们巫族向来是招赘入门，没有女儿外嫁之说，本来我是想等你成年了，就让那家人把儿子送来和你成亲。” 　　“但这些年师傅忽然想通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能因为你是我族最后的巫师就限制你的自由。所以，这婚事啊，你自己做主，你要是想把这男的娶回来，你就拿着地址去找他。不想的话，你就拿着信物去找他要一笔钱，当初师傅可是救了他的命呢，因为给你做童养夫，我都没收钱。” 　　巫渺渺对于师傅的去世并不十分难过，他们是巫师，本就通阴阳，早在一年前她就看到了今日，而且对于巫师来说，死亡是全新的开始。 　　“我那时候才两岁，您怎么就想到我的亲事了？”巫渺渺奇怪道。 　　“实在是那孩子太漂亮了，那黑乎乎的一团，看着特别招人喜欢，你若看见了，定也会喜欢的。” 　　“……”巫渺渺。 　　他们巫师一族，崇敬黑色，出门办事喜欢在衣服外头裹一件黑斗篷，家里养宠物也都专挑黑的，特别是她师傅，对黑色几乎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什么黑猪，黑狗，黑猫，黑兔子，只要是黑的够纯粹，她师傅都会捡回来养。 　　看来自己这位童养夫，黑的一定很纯粹。 　　师傅走后，巫渺渺在这世上便没有了亲人，这个黑的应该很纯粹的未婚夫，虽然还没见过，却是她师傅从她记事起就一直念叨的存在，所以巫渺渺对未婚夫并不十分抵触。而且，这也算是她师傅临终的遗愿了，巫渺渺觉得娶回来也没什么，所以高考完，她便背着书包来了海市。 　　“小姑娘，到了。”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司机师傅提醒在后座愣神的巫渺渺。 　　巫渺渺茫然的看了一眼窗外，付了钱，下车。 　　出租车并没有进小区，而是停在了小区门口，小区物业的管理非常严格，没有门禁卡，又联系不上业主，巫渺渺被拦在了小区外。 　　巫渺渺怎么也没想到要见自己未婚夫一面这么难，顿时愣在了当场，一双无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拦住她的保安，似乎只要这么盯着保安就能心软让她进去。 　　“小姑娘，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们这里有规定的，不是业主不让进。你还是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吧，让他来接你。”保安被巫渺渺盯的有些发毛。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这大晚上的，一个白的跟纸一样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眼睛黑峻峻的，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你，也不说话，一错眼，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索命冤魂呢。 　　“要不……我让同事帮你上门去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和业主什么关系？”保安问。 　　“我叫巫渺渺，是他未婚妻。”巫渺渺认真的回答道。 　　“未……未婚妻？小姑娘你成年了吗你？你不会是瞒着父母出来见网友的吧。”他可是知道现在好些渣男上网骗小姑娘的。 　　这个叫季朗的听起来尤其像，给了地址，让人家小姑娘大老远的跑过来，然后电话关机，找不见人。最重要的是，这小姑娘连他这个未婚夫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再说，这年头，还有人给未成年少女包办未婚夫吗？肯定是网上骗人的鬼话。 　　巫渺渺不答，继续眼巴巴的盯着保安看。 　　“行，我让人给你敲门。”保安想了想，大不了一会儿他陪着小姑娘去，若真是网友，他立刻就报警，反正警察就在马路对面。 　　保安拿了对讲机，通知在小区里巡逻的同事，让他帮忙去敲门：“有没有人在11号楼附近，能不能去801敲下门，看看业主在不在家。” 　　大约五分钟后，对讲机内传来了回音：“业主不在。” 　　“你看，人不在，要不你过一会儿再来？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十点钟他肯定要回来睡觉的。你要不先去吃点东西，过一会儿再来？”保安建议道。 　　巫渺渺沉默了片刻，转身往背后的斑马线走去。 　　“那小姑娘怎么回事？”另一个保安这时才从旁边凑了过来。 　　“估计是被骗来见网友的。”保安道。 　　“我看着不像。” 　　“怎么了？” 　　“刚才她走过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邪乎的狠。” 　　“那是因为你长的太凶了，人小姑娘害怕，不愿意和你说话。” 　　= 　　一条马路之隔的派出所里，季朗正黑着脸做笔录。 　　“人是你打的吗？”警察问。 　　“是。” 　　“你倒是老实，说，为什么忽然打人？” 　　“看他不爽！”季朗道。 　　“看人不爽？你怎么天天看人不爽？”警察同志听到季朗这个熟悉的借口，顿时被激怒了，“我告诉你，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已经有案底了，人要告你，一告一个准……” 　　“案底？我有案底吗？”季朗斜了警察一眼。 　　这才是最气人了，这小子也是邪了门，隔山差五的心情不爽就在大马路上揍人，但偏偏每次闹到警察局，苦主却又不报警，弄的他连个案底都没留下。 　　“这次就有了。”警察同志实在见不得如此嚣张的犯罪分子，他转头看向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当事人，问道，“同志，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 　　“我……我不报警，我可以走了吗？”那人有些惧怕的说道。 　　“你说什么？你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吗？他都承认打你了！”警察不敢置信道。 　　“我该打，我自找的，警察同志，我不报警了，我可以走了吗？” 　　季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警察，还是在嘲讽被他打的人。 　　无论警察同志如何劝说，苦主死活不愿意报警，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朗从容的离开。 　　出了派出所，季朗准备过马路回家，走到斑马线处的时候，对面正走过来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少女。那少女一身违和的气场，两只乌黑的麻花辫，一张雪白的脸，漆黑的眸子正雾沉沉的盯着他看，仿佛自己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了。 　　又撞见鬼了？ 　　呵。 　　敢凑这么近，看来这只鬼道行不浅。 第2章 　　季朗停住脚步，目光注视着不断靠近自己的鬼魂，想要看她到底能走到多近。 　　而在他看着巫渺渺的同时，巫渺渺也在看着他，确切的说是他身边围绕着的东西，那是一团非常复杂的黑气，里面有鬼魂的怨气，有人类的戾气，甚至有天地间稀薄的灵气。那是由多种属性不同的能量混杂在一起，但却又诡异和谐的纯粹能量体。用她师傅的话来说，这团黑气，黑的很纯粹。 　　自进城开始，巫渺渺便注意到城市内的人，身上的戾气要比寨子里的村民重些。她知道，这是因为大城市的生活太忙碌，人际关系太复杂，愤怒，委屈，不解等等负面情绪造就了更多的戾气。她甚至在进入海市之后，在路过的每一栋高楼里都看见这种黑气。但是眼前这一团最纯粹，也最讨喜。 　　就像是一颗黑亮的珍珠，强大，美丽，招巫师喜欢。 　　“季朗！”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刚才给季朗录口供的警察从派出所里跑了出来，“你钥匙忘了。” 　　警察小哥晃了晃手里绑着门禁卡的钥匙。 　　季朗走回去，接过钥匙：“谢谢。” 　　警察小哥对于季朗刚刚录口供时的表现耿耿于怀，警告道：“下次你再随便打人，我一定抓你。” 　　“那祝你成功。”季朗鼓励着。 　　“你……等着。”警察愤怒转身。 　　季朗无所谓的笑了笑，揣着钥匙继续往回走，他见那女鬼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弹，瞅了一眼并不理会。他今日刚刚揍了一个倒霉鬼，心情还算不错，打算不和这只胆大包天的女鬼计较。 　　就在季朗打算无视女鬼，径直穿过斑马线的时候，那女鬼忽然一步拦在他的身前，软糯糯的唤了一声：“相公。” 　　巫渺渺激动的眼睛都亮了，师傅果然说的没错，未来相公果然黑的很纯粹，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季朗一怔，神情复杂的盯着这只比他预想中还要胆大包天的女鬼，然后乐了。他惯常遇见的鬼魂不少，今天居然遇着了一只来抢亲的？果然这少数民族的姑娘，就是热情，敢爱敢恨的很啊。 　　“跟着吧。”季朗自小体质特殊，身边总有鬼魂出没。这些鬼魂聚集在他身边，并不是要伤他，而是贪图他周身的阴气，用鬼魂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大型移动加油站。只要待在他身边，普通的鬼魂，灵体可以得到滋养，而冤魂，则会变的更加强大。 　　眼前这女鬼身上没什么怨气，想来应该是想吸收点阴气滋养灵体，以往鬼魂虽然喜欢往他身边凑，但表情都是畏惧的，难道见着一只对他表白的，季朗决定允她跟随多吸收一些。毕竟这年头，有审美的鬼也不多了。 　　巫渺渺见季朗让自己跟着，心头一喜，立刻乖巧的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一起往小区走去。季朗居住在华庭小区11号楼，如果从小区正门进去要绕过中心花园，得多走很长一段路，所以季朗都是从小区北面的侧门进去，只要再走五六十米就可以到单元楼门口。 　　季朗进北门，巫渺渺也跟着进北门。 　　季朗进单元楼，巫渺渺也跟着进单元楼。 　　季朗进电梯，巫渺渺疾步追上…… 　　“你……”季朗正要阻拦，谁知才转个身，女鬼就撞了过来。 　　“啊！”因为急着进电梯，巫渺渺没想到未来相公会忽然拦住她，一个没收住脚步，便直接撞进了季朗的怀里。 　　“你！”季朗一连说了两个你，语气却决然不同，前者淡然，后者满是惊讶。 　　之前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因为地方空旷，两人又始终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在加上季朗自小被各种鬼魂跟着蹭阴气蹭习惯了，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巫渺渺一下撞过来，无论是这怀中的重量，还是女孩身上传来的温度，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这是个人，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鬼魂。 　　短促的惊呼后，巫渺渺急忙后撤一步，退出电梯，抬了抬头，接着又往后退了一步，才停住。 　　未来相公长得好高啊，不多退一步看着费脖子。 　　季朗也正神色复杂的盯着巫渺渺。 　　不是鬼魂，那便是来找他麻烦的玄学人士了。 　　“你是谁？”季朗眼中多了戒备，同时开始认真打量巫渺渺。 　　这么些年了，玄学界那些人还是不死心，一边想杀他，一边又道貌岸然的讲什么因果，真是可笑至极，如今竟然连未成年都派出来了。 　　巫渺渺怔了怔，原来未来相公没有认出自己，那为什么刚才让自己跟着？她刚才还以为是师傅给未来相公寄过自己的照片，所以刚才在马路上未来相公一眼就认出她了呢。 　　“我是巫渺渺，是你未婚妻。”不认识没关系，她可以自我介绍。 　　“未婚妻？你们玄学界套路是越来越多了，现在居然连美人计都用上了，而且还弄个未成年的来。怎么，打算美人计不成，再告我猥亵未成年？”季朗嘲讽。 　　“我成年了，我前天刚过十八岁生日。”巫渺渺强调着，她也是成年后才准备出来找未来相公的。 　　“所以呢？”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巫渺渺皱眉。 　　“你说呢？” 　　装的跟真的似的。 　　“你等一下，我有信物。”巫渺渺脱下自己背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来一张红底黑字的字帖，说道，“这是你的生辰八字，我们合过八字的。” 　　季朗接过，发现这上面确实写着他的名字和出生日期，日期也确实是他的阴历生日。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玄学界那帮老头整天琢磨着怎么弄死他，生辰八字这种东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是你留下的信物，你小时候带过的转运珠，师傅说，原本是一对的。”巫渺渺露出自己左手腕上戴着的转运珠。 　　那是一根用红黑双色绳编成金刚结穿着的转运珠，说是转运珠，其本质就只是工艺打造的一颗金珠而已，普通至极。 　　季朗看着巫渺渺的眼神更嫌弃了，这怕真不是个傻子？ 　　“你还是不信？这个真的是一对的，你这里应该还有一个的。”巫渺渺道。 　　季朗扬起自己的右手，随手一拉衣袖，露出手腕来，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和巫渺渺手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转运珠。 　　巫渺渺顿时眼睛一亮，以为季朗终于相信她了。 　　“出门左拐五百米，商场一楼大厅，金店柜台，随便就能找出同款，要多少有多少。”季朗指着巫渺渺背后的门，“趁着我现在心情好，赶紧走。” 　　“我们这个真的是一对的，我证明给你看。”巫渺渺知道光拿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手绳，季朗是不会相信的，于是她抬起手，捏了一个巫族特有的法诀，然后一指点在自己左手腕的转运珠上。 　　同时，一股炙热感从季朗的手腕间传来。 　　“你的转运珠是不是在发烫？”巫渺渺问。 　　季朗的目光瞬间变的锐利起来，第一次露出了危险的表情：“你怎么做到的？” 　　“这根绳子是我师父亲手编的，里面有我们两个人的头发，所以两根绳子之间是有联系的。”巫渺渺解释道，“一个月前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那个时候转运珠特别烫，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它平复下来呢。” 　　一个月前？ 　　季朗天生拥有入梦的能力，只要一睡着就会进入别人的梦中，然后在梦里可以和梦的主人对话，可以问出主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因为这个原因，他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一是周围的人害怕季朗洞悉他们的想法，二是季朗自己也不愿意看到那些白天还对他笑嘻嘻的人，晚上一睡着却全在骂他怪物。 　　后来他慢慢学会了掌控这种能力，但是这种掌控是有后遗症的，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能力便会失控，就像是压抑后的火山爆发。失控后，他会在一夜之间进入许多人的噩梦中，一个接一个的噩梦，像是要把之前抗拒进入的噩梦，一次性体验完一样。 　　那些噩梦像永远不会醒来的黑夜，压抑，恶心，令人窒息。而一个月前，正是他能力失控的时候，而那一次海市忽然有无数的人在做噩梦，季朗整夜整夜的陷在噩梦里，恶心的醒来就吐。之后他便强迫自己不睡觉，一天一天的挨着，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后来他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又能自控了。这中间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睡梦中，手腕隐约传来的清凉。 　　“你是不是还不相信？你要还不相信可以问你爸爸妈妈，当初定亲的时候他们是同意了的，他们在家吗？”巫渺渺想着未来相公不相信她，总该相信自己爸妈吧。 　　不但想登堂入室，甚至还想直接见父母？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季朗拿出手机。 　　“巫渺渺。”巫渺渺。 　　季朗一手撑着电梯，一手拨电话号码，正要按下拨通键的时候，一旁的安全门被忽然推开，一个穿着睡衣的阿婆拎着袋垃圾走了出来，她看着堵在电梯口的两人，顿时尖酸刻簿的骂了起来：“你们几楼的？干嘛占着电梯不用？我在楼上按了足足两分钟，电梯动也不动的，差点就打物业电话投诉了。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素质这么低？这电梯又不是你们私人的，别人也要用的，你们这叫霸占公共设施。” 　　“小姑娘，外地来的吧，来了我们海市，就要表现出高素质来，不然我们海市的人是不欢迎你的。自己素质低，别到时候又说我们本地人嫌弃你们外地人，你想要我们接纳你，你得表现出高素质来呀，居然霸占……” 　　巫渺渺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说过，顿时就傻住了。 　　“你去啊，去投诉啊，正好物业也在找某个半夜偷偷扔垃圾，连累的我们小区没有评上卫生先进的人。”季朗意有所指道。 　　还在骂人的阿婆脸色一变，手里的垃圾袋下意识的往后藏了藏。 　　海市最近在搞垃圾分类，24小时的垃圾桶被撤走了，只能早晚各扔一次。她不愿意分类，所以都是晚上趁着保洁人员下班了，悄悄的把自己的垃圾扔在公共区域，等着明天一早保洁上班帮她收拾。 　　上个月这一片小区评比卫生，因为她半夜丢的垃圾，华庭小区没了卫生先进，物业的人气的半死，在业主群里发消息，说要找出这个害群之马来。自那之后，这老阿婆就每天做噩梦，生怕被人发现是自己丢的，扔的次数也少了些。 　　因为住的近，季朗进过她的梦境，所以知道这些事情。 　　“你……你污蔑！”老阿婆厉声呵斥。 　　“要不你投诉完，顺便去报警说我污蔑你？” 　　老阿婆哑然，脸都白了。 　　季朗冷哼一声，望向巫渺渺：“进来。” 　　巫渺渺连忙两步跨进了电梯。 　　老阿婆站在闭合的电梯前，脸色一阵青绿变幻，最后咬了咬牙，拎着垃圾又从安全楼梯上楼了。 第3章 　　虽然还没有完全确认巫渺渺的身份，但季朗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毕竟就算要算计他，也不能找个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来当借口。不过上楼之后，他还是给自己许久不联系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 　　“季朗？”季妈妈接到电话的时候，声音里满是惊讶。 　　“是我。”因为入梦的能力，季朗小时候和父母的关系就不亲近。长大后独立，更是很少回家，就连电话也是逢年过节问候一声。他不知道如何和父母沟通，此时电话接通，除了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之后，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季妈妈了解儿子的性格，这会儿不年不节的忽然来电话，肯定是有事。 　　“我有件事情问你们。”季朗见母亲主动问了，表情立刻自然起来，他看了一眼还乖乖站在玄关处的巫渺渺问道，“你们认识一个叫巫渺渺的吗？” 　　“巫渺渺？” 　　“一个少数民族的姑娘，刚满十八岁……” 　　“未婚妻。”巫渺渺见季朗介绍了半天介绍不到重点，忍不住提醒道。 　　季朗嘴角抽了抽：“……说是你们给我预定的童养媳？” 　　“少数民族，童养媳，我想起来了。”季妈妈激动道，“她们真的来找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季朗挑眉。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大概快十五六年了吧，那一年我和你爸带你去滇南旅游，你忽然发病……不，不是发病，是……”季妈妈忽然慌张起来。 　　“没事，你继续说。”季朗神色不动。 　　他从小就知道，在父母的眼中，比起生了一个怪物儿子，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是生病了。 　　“就……你那一段时间一到晚上就哭，有时候还会尖叫。那天，我们在当地一个寨子休息，你忽然半夜发……做梦，哭的厉害。我怕你吵着同行的游客，就抱着你出了民宿，然后在门口遇见了当地的一个巫师。” 　　“巫师？！” 　　巫渺渺见季朗看过来，以为是在朝她求证，于是欢快的点着头。 　　“当地的村民是这么称呼她的。她看了你一眼，说你是在做噩梦，然后伸手在你脑袋上拍了拍，你立刻就不哭了。”季妈妈回忆着，“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和你爸就脱离了旅行团队，留在了寨子里，想让巫师给你治……是不让你再做噩梦了。但那个巫师忽然说很喜欢你，要你和她的徒弟定娃娃亲，才愿意帮你。” 　　“然后你们就答应了？” 　　“我们当时也没有别的。”季妈妈解释道，“而且后来她一直没联系过我们，我和你爸也就以为那巫师是开玩笑的。” 　　季朗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那她怎么会有我现在的地址？” 　　他现在的房子，是成年后自己赚钱买的，十几年不联系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一个多月前，那巫师忽然给我们发了一个信息，问我们你现在的地址。我们本来想告诉你的，但那段时间你不是情况又不好了吗？所以我就……” 　　“你怎么知道我情况不好？”季朗眸光沉了沉，他一个月前发病的时候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 　　“你不是找程医生了。”季妈妈道。 　　季朗了然，上次失控眼中，他差不多五天五夜没睡觉，程医生估计是怕他出事通知了父母。 　　“他们来找你了？是想做什么？”季妈妈问。 　　“我还没问。”他这才刚刚确认巫渺渺的身份呢。 　　“季朗，这位巫师小时候确实帮过你，你……你态度好点。还有，如果他们想要你履行婚约……” 　　“你想让我答应？”季朗皱眉。 　　“不是，妈妈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这个婚事订的也仓促，你那时候小，更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所以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不会强迫你的。当初我们离开寨子的时候，你爸也给巫师留了不少钱。只是，你自己的情况你也知道，也许你以后还需要巫师帮助呢，你说是吧……”季妈妈小心翼翼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我会看着办的。”说完，季朗挂了电话。 　　他不喜欢听到这种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惹怒自己的语气，这会让他想起很不好的回忆。 　　吐出一口浊气，季朗转身，巫渺渺依旧站在玄关处，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得到了确认，女孩的眼底闪着欣喜。 　　季朗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在看见巫渺渺的第一眼不反感，甚至在以为她是鬼魂的情况下允许她跟着自己蹭阴气了。并不是因为他心情好，而是因为巫渺渺的表情，就是此时此刻的表情，晶亮的双眸，微笑的双唇，认真而善意的注视着自己，这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遇见过的。 　　随着他入梦的能力越来越强，进入过的噩梦越来越多，他身体周围环绕的戾气，阴气和怨气也越来越多，以至于他给旁人的气场非常阴沉。 　　每次坐地铁，一定会被查身份证，路上只要遇见警察，都会被叫住多看两眼。每个人看见他，不是躲避就是惊恐，要不然就是不适的皱眉，他很久没有遇见一个人，看见他时是笑着的了。 　　“进来吧。”季朗道。 　　巫渺渺眼睛一亮，麻溜的蹬掉脚上的鞋，光着脚跑进了客厅。 　　季朗瞅了一眼女孩洁白柔嫩的脚丫子，转身去玄关的鞋柜里取出来一双自己没穿过的拖鞋：“穿上吧。” 　　“谢谢。”巫渺渺套上拖鞋，小小的脚掌套在大大的拖鞋里，有些滑稽。 　　季朗目光扫了一眼就移开了，他靠在沙发椅背上，问巫渺渺：“十几年不联系了，忽然来找我做什么？” 　　“我师父临终前让我把你娶回家。”巫渺渺道。 　　“娶？”这用词是不是反了。 　　“嗯。”巫渺渺点头，开心的道，“相公，跟我回山里吧。” 　　季朗脸顿时就黑了：“你是不是说反了，娶那也是我娶你。” 　　“不是的，在我们巫族，是女人把男人娶回家的，所以我才会大老远的坐火车来找你。”巫渺渺认真解释着。 　　还是个母系氏族？ 　　“所以，你是大老远过来迎亲的？”季朗凑近巫渺渺。 　　“嗯。”巫渺渺大大的点着头。 　　“都喊我相公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先洞房？”季朗故意道。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是不是依然没常识。 　　巫渺渺歪了歪头，开始思考起来，虽然自己和未来相公现在还没有办酒席，但自己已经是巫族最后一任巫师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要宴请的，所以酒席办不办的也无所谓。再说，现在也和以前不同了，洞房不一定要在婚礼之后的。 　　而且师傅也说了，巫师的另一半很辛苦的，所以作为一家之主，不能独断专行，不能表现出大女子主义，要多宠着相公，无伤大雅的事情都可以听相公的。 　　“可以。”思考完，巫渺渺开心的点着头。 　　“！！” 　　原本前倾着身子准备看女孩笑话的季朗，惊的一下倒回了沙发里。 　　“已经快十点了，我赶了一天多的路，能不能先洗澡再洞房？”巫渺渺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认真的建议着。 　　“你知道洞房是什么吗？”季朗严重怀疑这丫头压根就不明白洞房的意思，对没错，这丫头一看就单纯的厉害，还是山里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那边小学生都开始恋爱了。”巫渺渺一脸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的表情。 　　“……”季朗瞳孔地震。 　　败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在这方面竟然输给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妮子。 　　虽然这小妮子可能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在感情方面比他还要老道，但长的实在太嫩了一些，季朗实在是下不去手，最后他把人关进了书房。 　　他买的这套房子是八十九平的两居，因为平日里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次卧被他改成了书房，里面有一张沙发床，完全够巫渺渺休息。 　　季朗自然不愿意巫渺渺留在这里，也没想过真的结婚。但这丫头能千里迢迢的大老远来找他，还说要娶他回山里，由此可见就是个脑子轴的，轻易不会离开。 　　但他别的本事没有，让人远离自己，那几乎就是本能了。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季朗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只要等这丫头睡着了，自己便能入她的梦，到时候他把巫渺渺内心不为人知的秘密全都挖出来。好让她知道，在自己面前，她将毫无秘密，毫无隐私，便会惧怕的主动离开了。 　　二十四年来，他就是这样让周围的人恐惧害怕躲避的，里面包括他的父母。 　　巫渺渺赶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路，转了汽车又换火车，大晚上的又和季朗说了那么多的话，洗过澡后便困的不行，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而就在她睡着的同时，主卧的季朗便立刻感觉到了。 　　季朗勾了勾唇，躺在了自己床上，闭上眼，开始入侵巫渺渺的梦境。 　　五秒后…… 　　季朗疑惑的睁开眼。 　　找不到梦境？难道这丫头没做梦？不应该啊，他刚才明明已经感觉到梦境的存在了。 　　思索了片刻，季朗闭上眼，重新尝试。 　　十秒后…… 　　季朗再次睁开眼，一下掀开被子，黑着脸去了隔壁。 　　“嗯，好吃，好吃。” 　　书房内，巫渺渺正裹着毯子睡的极其香甜，嘴里咬着一只抱枕，一边吧唧嘴一边梦呓着。 　　季朗蹲在沙发前，离巫渺渺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开始再次尝试入梦，结果依然失败。 　　“我就不信，我入不了你的梦。”季朗不信邪了，他一把拽走巫渺渺啃得香甜的抱枕，俯下身，用自己的脑门紧贴着巫渺渺的脑门，打算直接从大脑入侵。 　　“嗯？？” 　　梦中，正啃排骨啃的香甜的巫渺渺忽然找不到排骨了，她急的四下找啊找，然后找到了一块红烧肉，便又开心的咬了上去。 　　“唔！” 　　双唇吃痛，季朗惊的一下直起了身，不可置信的瞪着某个刚才咬了他一口的人。 　　“红烧肉不许跑。” 　　梦中，巫渺渺见到嘴的红烧肉又要跑，急的伸手去抓。季朗刚要甩开巫渺渺抓着他的手臂，忽然眼皮一沉，他竟然有些犯困，然后便缓缓倒了下去。 第4章 　　一觉睡醒，望着完全陌生的房间巫渺渺有片刻的怔愣，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穿着拖鞋推门出去了。 　　“早。” 　　客厅里，季朗正把他买回来的早餐摆在桌上，一笼小笼包，两套煎饼果子，还有两杯早餐奶。听见巫渺渺的声音，季朗头还没抬，唇角就下意识的抽疼了一下。 　　“去梳洗下，过来吃早饭。”想到昨晚的画面，季朗脸有些臭。 　　巫渺渺早就饿了，昨晚做梦都是自己在家吃饭，这会儿闻着早餐的味道，恨不能立刻冲过去先吃了再说。不过她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先去洗漱了。 　　卫生间里，季朗已经放好了新的牙刷和杯子，巫渺渺拿在手里，顿时心情就明亮了。 　　师傅说的没错，相公果然是会疼自己的人。 　　巫渺渺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餐桌前巴巴的盯着桌上的煎饼果子。 　　“吃吧。”季朗随手把煎饼果子推了过去。 　　“谢谢。”巫渺渺先是朝季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拿起煎饼果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看就饿的狠了。 　　还挺懂礼貌。 　　季朗一边喝着早餐奶一边默默的评价了一句。 　　“你昨天……” 　　“嗯？”巫渺渺拿着煎饼果子抬起头，嘴里依旧不停，一鼓一鼓的像只进食的小仓鼠。 　　“你昨晚睡觉的时候，做梦了吗？”季朗意有所指的问道。 　　“好像有。”巫渺渺。 　　“梦见什么了？” 　　“好像是在吃东西吧。” 　　“然后呢，除了吃东西，还有别的吗？”季朗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我记不大清楚了。”巫渺渺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只记得自己昨晚在梦里吃的很香，但其他的就没什么映像了，甚至连昨晚梦里吃过的菜色也不大记得了。 　　其实这并不奇怪，对于梦，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只知道自己是做过梦的，但是你要让他们精准回忆起梦里的内容，大多人都记不大清楚的。 　　“记不清楚了？！”季朗有些失望。 　　“嗯，怎么了吗？” 　　未来相公干嘛一起床就问她做梦的事情？ 　　怎么了吗？因为季朗自己昨晚睡的实在太香了。 　　自季朗有记忆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能力失控的时候，他会沉沦在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而平日里能力还能自控的时候，他能做的也只是不让自己进入那些噩梦中，但睡的安稳，却是奢望。这些年来，他眼底的青黑，就没有褪过。 　　但是昨晚，他竟然破天荒的一觉到天亮了？！今早起床后，更是没有任何头疼，疲惫的后遗症。可以说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神清气爽的感觉。 　　“没什么，好吃吗？”他昨天是在巫渺渺身边睡着的，那困意来的突如其来，竟然连他走回自己房间的时间都没有。在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季朗不打算打草惊蛇。 　　当然，也不准备让巫渺渺离开了。 　　“嗯，好吃，要是再多放点辣椒就好了。”巫渺渺开心道。 　　“明天我让他们多放点。”季朗道。 　　“谢谢相公。”巫渺渺高兴道，。 　　季朗听到相公两个字，很是不适应：“你们那边喊……那什么，都喊相公吗？” 　　“不是啊。” 　　“那你干嘛这么称呼我？” 　　“可能是叫习惯了吧。我师父从小就跟我说我有个未来相公，我听得多了，也就叫习惯了。”巫渺渺解释道，“你要是不喜欢，我换一个称呼也可以。” 　　“你师父，你师父多大年纪了？” 　　“一百二十岁了。” 　　“一百二十岁？还真是高寿啊。”在如今科技高度发达，人类寿命普通提升的时代，一百二十岁依旧是难得一见的高龄。而这个高龄，大多出现在玄学界。 　　算算时间，自己是在六岁的时候遇见巫渺渺师傅的，而自己能力第一次失控是在十岁，也不知道巫渺渺的师傅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是出于何种原因给自己和巫渺渺定了娃娃亲的。 　　或者是玄学界另一种封印自己的办法？ 　　“那你一个人跑出来，把你师父留在寨子里，肯定不放心吧。”季朗试探道。 　　“没什么不放心的，出来前，我把她埋在院子里的果树下了。” 　　“噗！”猝不及防的一口奶喷了出来。 　　“埋？”季朗瞪大了眼睛。 　　“嗯，我师父一个月前寿元尽了，火化后我就把她埋在院子里了。”巫渺渺解释道。 　　“对不起。”季朗没想到老人已经不在了。 　　“没事的，对于我们巫师来说，死亡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我师父是寿终正寝，无灾无病，走的时候很开心。”巫渺渺回答的时候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走的时候很开心？巫师一族还真是奇葩。 　　“那按照你的说法，你在老家应该没有别的亲人了吧。”季朗问。 　　“嗯。”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算结婚，你也不用一定回山里对吧。” 　　“要回去祭拜祖先。”巫渺渺强调道，“虽然现在规矩没有那么严了，但你要是想进我们巫族的门，是一定要祭拜祖先的。” 　　我进你妹的门！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祭拜祖先？”巫渺渺追问道。 　　季朗忍了忍，继续道：“不是结婚的时候才祭拜吗，你才十八岁，不着急。” 　　“你是担心不能领证吗？没关系的，我们寨子里，好多人都是先办了婚礼，等到了年纪再领证的。”巫渺渺道，“而且我们的婚事只要祖先认可了，领不领证也没关系。” 　　“……”你到底是有多急着和我结婚，或者说是着急封印我？ 　　在弄清楚巫师的真实能力之前，季朗可没那么容易把自己送出去。 　　“在我们这里，结婚，必须等到你二十岁。”季朗耐着性子解释道，为了能睡上一个好觉，他忍的死在太多了。 　　“哦，那就再等两年好了。”只是晚两年而已，又不是不同意，所以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她原本的目的就是完成师傅的遗愿，想着只要自己这个未来相公不太讨厌，娶回去就是了。可是等她看到季朗真人的时候，巫渺渺顿时就被他浑身黑亮的能量吸引了，这才多了几分真心的喜欢。 　　吃过早餐，季朗准备去公司，巫渺渺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自然要跟着。 　　“一会儿我去公司上班，你去隔壁逛逛商场，我看你这次过来就带了个书包，去买点换洗的衣服鞋子。”季朗把车开出小区。 　　“好。”她这次出来，原本的打算是快去快回。 　　在她的预想中，如果季朗同意和自己结婚，那么第二天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山里。若是季朗不同意，她自己也可以第二天回去。所以无论是哪个结果，她都只待一天。 　　季朗工作的地方离他住的小区并不远，车开了大约二十分钟便到了。 　　季朗停车的时候，巫渺渺看了一眼窗外，轻咦了一声：“又是派出所。” 　　“那是市刑警队。”季朗纠正道。 　　“你待的地方怎么都在派出所附近？”巫族亲近阴柔的力量，对正气有些敏感，之前在季朗住的小区对面看见派出所的时候她以为是巧合，如今再次见到，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有警察的地方，坏人比较少。”他晚上睡觉时，遇见的噩梦也就少。 　　“哦。” 　　下了车，季朗指着左边一栋大楼道：“那栋大楼底下就是商场，你从这走过去，大概三百米的距离。这边是我公司，你逛完了直接过来就行。” 　　“好。” 　　两人出了停车场，来到马路上，忽然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汉子从两人身边经过，他蓦顿住脚，指着季朗大喝一声：“站住。” 　　巫渺渺吓了一跳。一旁的季朗则是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从皮夹里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那动作一看就极其熟练。 　　那汉子是市刑警队的刑警，他正要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来要求季朗出示身份证的时候，就见季朗自己已经递了出来，根本不用他说，不由的愣了愣。等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刑警同志的表情顿时就尴尬起来。 　　“季朗？！原来你就是季朗啊。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哪个通缉犯呢。” 　　刑警同志拿他十年从警的经验做担保，季朗刚才给他的感觉太像是罪犯了。但此时再看，却又完全不像了。 　　而他之所以看见季朗的名字会尴尬，原因无他，主要是季朗在他们警局实在是太出名了，他们警局一半的人，都在这条马路上查过季朗的身份证，连原因都是一样的。 　　按理说他们这些做刑警的认人都是受过训练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每次看见季朗就觉得不像好人。 　　季朗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拿回身份证打算离开：“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 　　季朗正要走，巫渺渺却不干了，她跑到警察面前，气呼呼的道：“你长的才像通缉犯呢！” 　　季朗怔了怔。 　　“我也不是故意的，但这事真的挺奇怪的，我刚才路过，一看就觉得他不像是好人……”刑警同志试图解释。 　　“你才不像是好人呢。”巫渺渺顿时更气了，上去狠狠踩了警察一脚。 　　“唉！”刑警同志猝不及防，疼的跳脚，这小丫头，个子小小，力气倒挺大，“你这算袭警知不知道？” 　　“袭警？”本来不打算搭理警察的季朗冷哼一声，“你刚才查我身份证的时候亮证件了吗？还有，我是不是也得找你们领导谈一谈，你们刑警大队，每见我一次就说我是通缉犯，一个月连着查我三十回身份证，是和我有仇吗？”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刑警同志一顿心虚，他刚才只是吓唬巫渺渺的，他哪里会真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而且，他们警察虽然有要求市民配合检查的权利，但一个月三十回，也太过分了些。 　　“走吧。”季朗这才满意，拉过巫渺渺，转身离开。 　　刑警同志捂着脚，望着季朗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会儿看着又像坏人了。” 第5章 　　季朗一路把巫渺渺送到商场门口才回过神来。 　　自己不是要去公司吗，怎么跑这来了？ 　　“不进去吗？”巫渺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季朗站在门口发愣不进去，奇怪的问了一声。 　　“你自己进去吧。”他可没心情陪小丫头买东西。 　　巫渺渺哦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低头盯着一处看。季朗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牵着她的手。 　　想起来了，他刚才为了防止这丫头和那个刑警吵架，把人拉出来了。 　　“你不松手吗？”巫渺渺问。 　　正要松手的季朗神情一变，忽的就改了主意：“怎么？我不是你相公吗，手不能牵？” 　　“能啊。”巫渺渺忽然叹了一口，“你喜欢的话，那就再牵一会儿吧。” 　　相公真是太难捉摸了，一会儿让自己一个人进去，一会儿又牵着手不放，跟寨子里小娃娃似的，还要人哄。 　　“！”什么叫你喜欢的话那就再牵一会儿，谁喜欢牵你的手了？ 　　季朗嫌弃的一把把手甩开，转身欲走。 　　“你生气了？”巫渺渺敏锐的拉住季朗的衣角。 　　季朗没什么耐心，更不会与人相处，要不是为了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在巫渺渺身边能够睡着，他早就把巫渺渺扫地出门了。如今能耐着性子陪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相公，你生气的点好奇怪啊。刚才那个警察那么凶，你不但不生气还把身份证拿出来给他看。我哄着你，你怎么反而还生气了？”巫渺渺实在是不能理解相公的逻辑。 　　“谁要你……”对上巫渺渺认真的脸，季朗眼前忽的闪过几分钟前，她挡在自己身前怒斥刑警的模样，心头的烦躁不自觉下去了一些，“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那怎么能是多管闲事呢，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媳妇，我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你，而且还当着我的面。”巫渺渺道。 　　季朗眸色微颤：“你是不是说反了？” 　　“没有呀，师傅说，相公娶回家，就是要好好护着的。”巫渺渺认真道，“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但我也会保护你的。” 　　“你们巫族的教育理念还真是别具一格。”季朗道。 　　“那当然了，师傅说了，如今是新社会，我们也要与时俱进的。对了，你不是要去上班吗？快去吧，别迟到了。”巫渺渺提醒道。 　　季朗嗯了一声，正要走，目光掠过巫渺渺身后的橱窗，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脸。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脸在旁人眼中是不一样的。曾经，他为了搞清楚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找画师画过肖相。他一共找了三个画师，每个画师画出来的模样都不一样。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却表现出三种不同的阴沉，就连他自己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不舒服，和他平日里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截然不同。 　　季朗有些好奇，自己在巫渺渺的眼中是什么模样的呢？ 　　“巫渺渺，我在你眼中，长什么样子？”季朗脱口问了出来。 　　“嗯~~像黑珍珠一样存粹，好看。”巫渺渺盯着季朗周身，那在艳阳下依然存粹的黑色能量，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季朗沉默了一瞬，而后转身往斑马线走去，等走到斑马线的时候，正好是红灯。季朗在原地，望着路口的红绿灯忽然轻笑了一声：“形容词虽然贫乏了点，不过审美还不错。” 　　= 　　季朗所在的公司，是一间工作室，是他大学时期自己开的个人工作室，主要业务，是经营自己的著作IP。 　　季朗的职业是一名颇有名气的恐怖小说家，这个职业和入梦的能力有着直接的关系。 　　因为入梦的能力，季朗自小就在各种各样的噩梦中沉沦，他见过太多人性的阴暗和丑陋，这些东西日积月累一度让他崩溃过。于是他渐渐变的没有了同情心，没有了对美好事物的认知，任何东西放在他面前，他都只能看见阴暗面。 　　比如，上初中的时候，老师让一位成绩不好的女同学下课了去办公室找他补课。季朗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老师一定是想趁着四下无人侵犯这个女学生。 　　比如，路上看见陌生人抱着熟睡的婴儿，他便会觉得，这孩子一定是被拐卖了，那抱着的绝对不是孩子亲人。 　　比如，他看见横穿马路的行人，会想，为什么司机不一脚油门撞死他。 　　…… 　　如此的例子数不数胜，渐渐的季朗开始意识到这样不行。他始终是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而因为他的能力，他又无法封闭自我。无法封闭就只能融入，因为特殊是会被人注意的，于是他开始给自己找心理医生。 　　好在季家父母虽然和季朗并不亲近，却并没有完全放弃季朗，他们为季朗请遍了海市所有厉害的心理医生，最终有一位心理专家给出了建议。 　　“你就像是被锁在不断轮回的恐怖世界里，怎么也逃不出来。我一直试图帮你找到出路，但很遗憾，我也没能找到。我现在能做的便是给你提供一个缓解的办法。你玩过游乐园里的恐怖屋吗？恐怖屋一个人玩的时候是最恐怖的，两个人的时候恐怖会减少一些，一帮人玩的时候恐怖会再少一些，而如果满屋子都是人，那么你便不会觉得惧怕了。所以你如果出不来，就让人走进你的世界吧。” 　　季朗无法把人带进恐怖屋，所以他能做的便是讲出来。从高一开始，他便断断续续的在网上连载自己的恐怖小说，他把他在噩梦中见到的所有东西，用文字的方法描述了出来。 　　因为是冷门题材，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人看，但季朗写这些东西本就只是为了倾诉，每写完一本，他便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黑色轻了一些。因为他写的故事，大多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事情，所以代入感极强。于是日积月累的，季朗的专栏便有了不小的人气。 　　而随着季朗对于入梦能力的掌控越来越强，他慢慢可以通过梦的主人，进入到和这个梦关联的梦中。于是他动笔，写了他人生中第一本犯罪小说《犯罪笔记》。 　　那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其中一个幸存者被警察救了之后，整夜都在做噩梦，因为太过害怕，幸存者的梦和凶手的梦产生了联系。季朗捕捉到了，他顺着被害者的梦进入了犯罪凶手的梦中。在梦中，观看了凶手从想要杀人，准备杀人，以及一连杀了六个人被捕后的整个过程。 　　季朗以杀人犯为第一视觉，详细的写了这本《犯罪笔记》，因为和刚刚破获的案件高度相似，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甚至惊动了当时侦破这个案件的刑警队长。 　　“你小说中写到的很多细节，我们在侦破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但我们和凶手核对过，你写的又是真实存在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这个案件发生的地点在千里之外的庆安市，而案发的时间季朗一直在学校上学，他甚至要怀疑季朗是共犯。 　　“逻辑推理。”季朗只回答了四个字。 　　离开前，刑警队长盯着季朗看了许久：“你没有犯罪，我不能抓人，但如果这真是你自己推理出来的，你就是我见过最有犯罪天赋的人，我希望你只把它用在写故事上。” 　　季朗知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却并不在意，在他之前，早有一批自称是玄学界的人警告过他，而在他们的嘴里，自己的存在更加恐怖，是足以毁灭世界的魔头。 　　季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毁灭世界，但此时他们没有组团来灭自己，想来是还早。 　　季朗工作室所在的二层小楼原本是这一片园区为园区物业留下的办公室，后来物业外包出去了，小楼便空了出来。季朗花钱租了下来，成了他的个人工作室。 　　工作室内的员工不多，加上他自己一共才五个人，其中一个负责接待和外联工作，其他三个全部是编辑。 　　“老板，今天来的有点晚啊。”负责外联工作的东永元正在给里面三个熬夜赶剧本的同事磨咖啡，见季朗进来，先是习惯性的怔了怔，然后才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乍一眼看去，季朗给人的映像阴沉恐怖，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过后再细看他，那种感觉便会消失。所以他工作室的人已经习惯了每天第一眼瞅见老板后的心惊肉跳，接着就会恢复正常。 　　“嗯，剧本写完了吗？”季朗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写完了，写完了，他们三个昨天熬夜改完了，全放您桌上了。等您看完了，他们才敢下班。”东永元一边回答着，一边又多泡了一杯咖啡。 　　纯黑不加糖，季朗的续命良药。 　　工作室的每一个员工都知道，他们老板是失眠重度患者，黑眼圈和红血丝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标志。 　　咦，老板的眼睛里好像没有红血丝，连黑圆圈好像也轻了一些。 　　东永元把泡好的咖啡送去季朗的办公室，趁机确认了一下。 　　“你看什么呢？”季朗瞪他一眼。 　　“老板，你眼底的红血丝不见了。”东永元惊讶道。 　　“怎么你有意见？” 　　“不是，老板，你昨晚不会是……睡着了吧？你怎么能睡着呢？！” 　　“什么叫我怎么能睡着？！”季朗冷笑着睨着东永元。 　　东永元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退三步，果断道歉：“对不起老板，我出去了。” 　　季朗瞅了一眼关上的门，这才拿出手机，调出自拍模式，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还真的没有红血丝了。” 第6章 　　底下编辑改好的剧本已经打印成册摆在了桌上，季朗抽出第一集 ，快速的翻看起来。同时一手拿着红笔，在发现问题的地方大力的圈着，不一会儿就圈出来一大堆。 　　其实这只是剧本的第一稿，后面还要修改好几次，正常公司这个时候应该会用电子版，等最后一稿的时候才会打印出来，这样也比较环保。但季朗的眼睛因为长期失眠不舒服，所以他能不对着电子屏幕的时候就绝对不对着。 　　大概一个小时吼，季朗看的差不多了，拽着三本稿件黑着脸出了办公室。 　　“老板出来了！！” 　　“脚步这么重，朋友们准备挨骂。” 　　工作区内，正喝着咖啡续命的两个编辑已经能从季朗下楼的脚步声中感觉到老板的心情了。 　　季朗从楼上下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工作区内一个趴着睡觉的身影。 　　剧本写成这样也好意思睡觉？！ 　　“小北，快醒醒，老板来了。”坐在北繁背后的单俊毅悄悄的用笔捅了捅熟睡的北繁，却没能喊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脸的季朗走到北繁的面前。 　　季朗抬手，正要把手里的剧本狠狠的摔出去，忽的眼前一花，接着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北繁的梦境。 　　“别吃我的肝，别吃我的肝……” 　　梦境中，北繁躺在一张床上，光着上身，满是鲜血，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正拿着一把手术刀，切开他的身体。而北繁虽然清醒着却不能动弹，只能无助的望着那人一刀一刀的割开他的身体。 　　“疼，疼！” 　　季朗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从梦境中离开，他拧眉望着趴在桌子上的北繁。 　　北繁一头一脸的汗，五官因为梦中的情景已经扭曲在了一处。 　　“小北！小北！！”单俊毅见北繁居然还没醒，本着最后一点同事之谊，冒死重重的在北繁背上拍了两下。 　　但是北繁依旧没什么反应。 　　“小北？”单俊毅发现不对，就算再怎么困，这样怎么也该醒了吧。他走过去把北繁从桌子上拉了起来，这才看清北繁惨白的脸，“小北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了，怎么了？”工作室里另外两个人也跑了过来。 　　“小北生病了？我去，他熬了两个通宵了，可别猝死，我这就叫救护车。”东永元拿着手机就要打120。 　　“叫什么救护车，医院离这里就三公里，我们自己开车过去更快。”单俊毅就要把人背起来。 　　就在这时，季朗忽然伸手，一巴掌拍在北繁的脸上。 　　“老板，小北都病了！”单俊毅吓了一跳，自家老板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快要猝死的员工吧。 　　“小北醒了。”一直搀扶着北繁的娃娃脸少年易观忽然惊喜的喊道。 　　众人看去，这才发现，刚才怎么喊都喊不醒的北繁已经睁开了眼。 　　我去，这瞌睡难道还认人？我喊半天没反应，老板一喊就醒了？ 　　睁开眼的北繁先是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之后，才缓缓平静下来。 　　“原来是梦！”北繁一脸的劫后余生。 　　“小北，你吓死我们了，你刚才怎么了？”单俊毅道。 　　“都让你注意休息别熬夜了。”东永元也责备道，“钱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啊。” 　　“你要是写不完，我可以帮你写一部分。”易观也道。 　　“走，去医院检查检查。”单俊毅拉着人就要送医院。 　　“不用了，我就是做噩梦了，被梦魇住了，没事。”北繁摇了摇头拒绝道。 　　“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易观好奇道。 　　“我梦见那个变态挖肝魔了，你们喊我的时候，他在挖我的肝~~”只是回忆梦中的情形，北繁都觉得自己肝在疼，下意识的伸手捂了过去。 　　“你就是精神太紧张了。虽然那个挖肝魔还没有抓到，但他的目标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紧张什么？再说，海市几千万人呢，轮到你的概率几千万分之一，比中彩票都难。”单俊毅道。 　　大概在一个半月前，海市忽然出了一起命案，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在出租屋内被人用手术刀切开了腹部，割了一半的肝脏，最后因失血而多死在了出租屋内。在之后的半个月内，一连又出了两次一模一样的案件。其中有一位幸存者，因为身体对麻药有一定的抗性，在挖肝魔离开后身体能够动弹了，便打电话报了警，保住了性命。 　　之后有记者去医院采访，众人才知道，这挖肝魔在挖肝的时候，对受害者进行的是局部麻醉，他让受害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肝脏被割去一半，然后再当着受害者的面，把肝喂给一只红眼睛的野猫吃。 　　这则报道一出，海市顿时陷入恐慌，特别是单身独居的女孩子，整夜整夜的做噩梦。这也是为什么一个月前，季朗会失控的那么厉害的原因。 　　但好在那之后，变态挖肝魔便没有再犯案，渐渐市民的情绪就缓和了一些。 　　“前天，住我隔壁的一个哥们被挖了肝，还是我报的警。”北繁颤巍巍的说道。 　　“什么？！”众人一惊，“不是说已经一个多月没犯案了吗？” 　　“那是警察怕引起恐慌，强行压住不让报道的。”北繁道，“我……我那天下班回家，出电梯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黑影从消防通道离开，我怀疑可能是挖肝魔。” 　　“什么？！”众人又是一惊，季朗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所以你这几天才不敢回家睡，你怕挖肝魔来找你。”东永元道。 　　“嗯。”北繁惨白着一张脸，说来他算是除了幸存者外，唯二的目击者了。 　　“要不你去我家睡吧。”单俊毅道。 　　“不了，我在公司挺好的，反正最近要改剧本，我晚上工作，白天睡觉，挺好的。”最重要的是，挖肝魔都是晚上出来犯案。 　　“可是你都吓成这样了，还怎么工作啊？” 　　“还是这里安全点，马路对面就是刑警大队。” 　　众人想想也是，挖肝魔不至于嚣张到刑警大队门口来犯案。 　　“要不我给你买几片安眠药，我看你睡的也不踏实。”东永元道。 　　“别，吃了安眠药，万一做噩梦醒不过来怎么办？”北繁摇头，梦里虽然是假的，但也很吓人啊。 　　“也是，他刚才吓成那样，我们喊了好几声都没喊醒。别吃了安眠药，直接自己把自己吓死在梦里。”单俊毅调侃道。 　　“你瞎说什么呢，哪有人做梦吓死自己的。”易观没好气道。 　　一旁的东永元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季朗。 　　“请问，季朗在这里上班吗？”这时一个轻柔悦耳的女声忽然在屋子里响起，正在讨论梦境的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民族服饰，梳着两条麻花辫的清丽少女从屏风后拐了进来。 　　众人看见巫渺渺的时候，巫渺渺自然也看到了众人中的季朗，顿时眉眼一弯，甜甜的喊了一声：“相公，我买完东西了。” 　　相公！ 　　除季朗外的四位男子立刻狐疑的看着其余三人，妹的，你们谁瞒着哥们谈恋爱了？ 　　这时季朗在四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开口道：“买什么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买了拖鞋，还有内衣。”巫渺渺开心的举起手里的购物袋。 　　内……内衣！ 　　季朗被巫渺渺脱线的话语囧的黑了脸，他一把拉下女孩举起的手，然后狠狠瞪了一眼盯着巫渺渺直看的四大员工。 　　“你们好呀。”巫渺渺丝毫不觉，看着直愣愣盯着自己看的四个陌生帅哥，热情的打着招呼，“你们是季朗的同事吗？” 　　“……好，好好。”众人磕巴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跟我上楼。”季朗显然不想多介绍，拉着巫渺渺就要上楼。 　　“等一下。”巫渺渺把手里的购物袋塞进了季朗的手里，接着盯着北繁看了一会儿，“你看起来气色好差，是不是做噩梦了？” 　　“老板娘，您真是慧眼如炬啊。”单俊毅夸道。 　　季朗却挑了挑眉，正常人脸色不好应该会猜想对方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会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巫渺渺一听真的是做噩梦了，接着就从腰间斜跨的同款民族包内翻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布偶娃娃，递给北繁：“这个送你。” 　　“谢谢，这是什么？”北繁下意识的问道。 　　“好梦娃娃，可以让你远离噩梦。” 　　巫渺渺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便集体落在了娃娃上，但除了季朗和东永元外，其他人的眼中多是不信。 　　“谢谢，我正缺一个这种东西呢。”就算是心里安慰，北繁也很感动。 　　“啪！”这时一本剧本从天而降，砸在北繁眼前。 　　“这是你熬了两个通宵写的剧本，简直就是一堆狗屎，你对得起你浪费的这一叠纸吗？”季朗骂道。 　　“我……我马上改。”北繁颤抖着拿起剧本。 　　梦中有挖肝魔，现实有老板，真是人生艰难。 　　“你现在脑子还能转吗？想再生产一堆狗屎给我？！” 　　北繁紧紧的抓着娃娃，无助的望着季朗。 　　“明天给我！”季朗嫌弃道。 　　北繁顿时感激涕零：“谢谢老板。” 　　其他三人见机不妙，立刻要闪！ 　　“还有你们两个。”季朗喊住正在偷溜的单俊毅和易观。 　　两人对视一眼，眼一闭牙一咬，转头回来光速从季朗手里拿回剧本，不等季朗开口，异口同声道：“老板，我明天前一定改好。” 　　“明天？你们脑子也睡糊涂了？”季朗冷哼。 　　“现在就改！”两人跑回座位，翻开剧本就改。 　　季朗骂完人，回头再去看东永元，发现没什么可骂的了，便拉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巫渺渺往楼上去了。 　　逃过一劫的东永元趴在桌上直吸气，真是差点吓死他了，还好他不是编辑。 第7章 　　季朗把人带回自己办公室，将手里的购物袋随手扔在沙发上，问道：“怎么就买了这么点东西？” 　　拖鞋，内衣，感觉像是临时住酒店买的必需品。 　　“商场的衣服太贵了，我就只买了急需的，剩下的我准备网上买。”巫渺渺道。 　　季朗一怔，是了，她才十八岁，身上应该没什么钱。 　　“我给你转一笔钱，你再去买一些。”说着，季朗从办公桌上拿过手机，打开微信就要给巫渺渺转账。 　　“不用了，我自己有钱。” 　　“拿着吧。”季朗没相信，那双拖鞋的牌子他知道，商场平价店十元一双买的。内衣什么的，他对女性内衣没什么研究，反正肯定贵不到哪里去。 　　再说，他这些年为了治好失眠，花的钱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万了，就凭巫渺渺能让他睡着的本事，给点钱不亏。 　　“滴！” 　　季朗刚把钱转过去，就收到了收账提示，顿时嘴角一抽：这丫头，嘴上说的好听，收钱的速度倒是一点不慢。 　　巫渺渺收钱的想法很单纯，反正季朗是他相公，师傅说了，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不能太见外。太见外了，感情就生疏了，她和季朗本来感情就不深，可不能因为钱再生疏了。 　　“我会好好花的。”巫渺渺认真表态。 　　“……”收了钱就懒得装了是吧。 　　“你刚才给北繁的是什么东西？”季朗见巫渺渺收完钱心情不错，趁机问道。 　　“北繁？是刚才那个做噩梦的小哥哥吗？” 　　“小哥哥？”称呼的倒是很亲切。 　　“不是吗？”难道自己猜错了。 　　“是，你刚才给他的那个娃娃是怎么回事？真的能赶走噩梦？”季朗顾不上纠结巫渺渺的称呼，继续问道。 　　“当然可以了，那上面有我的巫力，戴上好梦娃娃睡觉，不但可以有一个好梦，还能一觉到天亮，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会神清气爽。”巫渺渺道。 　　拥有巫力的好梦娃娃？难道自己昨天睡着，是因为巫渺渺身上有好梦娃娃的缘故？ 　　“你那还有吗？也给我一个。”季朗决定要一个过来试试。 　　“有倒是有，但对你效果不大。”巫渺渺道。 　　“怎么对我效果就不大了？”季朗疑惑。 　　“你和别人不一样啊，别人做噩梦是被惊着或者吓着了，再或者是某种潜意识里的暗示。但相公你不同啊，你是梦魇，噩梦是你的能力，为何要驱散？”巫渺渺反问道。 　　季朗瞳孔微微颤动，沉着脸问道：“你知道我是梦魇？” 　　“嗯。”巫渺渺坦然点头，仿佛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季朗下意识的又要觉得巫渺渺是玄学界那帮人派过来对付他的，但是转念一想，母亲说过，巫渺渺的师傅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用巫族的术法治疗过他。这么说来，巫渺渺的师傅应该一早就知道自己是梦魇，而巫渺渺知道自己是梦魇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你知道我是梦魇，为什么还要嫁给我？”季朗问。 　　“不是我嫁给你，是你嫁给我。”巫渺渺纠正道。 　　“行，就算是我嫁给你吧，为什么？”嫁娶什么的，随便吧，季朗懒得争辩了。 　　“什么为什么？你是梦魇和我要娶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吗？”巫渺渺反问道。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是梦魇，是邪物，你们玄学界的人不是都讨厌邪物吗？”季朗冷笑道。 　　“我是巫师，巫师不讨厌邪物，我们一脉的修行方法和大多数的人都不一样。”巫渺渺解释道，“邪物的力量，反而可以促进我们修行。” 　　“也就是说，你在我身边，可以促进修行？”季朗理解道。 　　巫渺渺点头，巫师亲近阴柔之力，季朗梦魇的体质可以自梦中吸收这些阴柔的力量，虽然若是季朗不同意，她不能使用。但只是每日里和季朗生活在一起，多少也还是能蹭上一点的。 　　原来如此。 　　季朗终于明白巫渺渺靠近他的原因了，原来也是和那些靠近他的鬼魂一样，想要利用自己增强修为。不过这样也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总强过不知底细。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是不是该互帮互助。”季朗道。 　　“相公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你尽管说。”巫渺渺大方道。 　　“你昨天……用什么方法让我睡着的？”知道巫渺渺对自己也有所求，季朗问话便直接多了。 　　“我昨天让你睡着了吗？我记得我比你早睡啊。”巫渺渺疑惑一瞬，难道自己昨天睡糊涂了？ 　　“咳……”季朗没好意思说自己半夜偷偷去过书房，为的是潜入对方的梦中，“我不是梦魇吗？所以经常会不受控制的进入到旁人的梦中，昨夜我本来是要进入到一个人的梦中去的，但中途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就睡着了。”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巫渺渺在季朗期待的眼神中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翻出来一个比刚才送给北繁那个稍微大一些，也精致一些的娃娃，“果然吃的很饱。” 　　“这是什么？”季朗问。 　　“这是诅咒娃娃。”巫渺渺把娃娃展示给季朗看，介绍道，“诅咒娃娃喜欢吞噬阴邪的力量，昨天你睡着后，梦魇的力量溢出来，可能是不小心路过了我的房间，诅咒娃娃以为你要伤害我，所以把你的力量给吞了。” 　　“……”不，我不是路过。 　　季朗心虚的别开目光，仿佛那精致的诅咒娃娃会说话告状一般。 　　“那这种娃娃，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如果自己有了这种娃娃，是不是从此就能过上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的正常日子了。 　　“不行的，诅咒娃娃只能我来用，旁人拿了会倒霉的。”巫渺渺拒绝道。 　　季朗抿了抿嘴，难道自己以后但凡想睡个好觉，就得“路过”一趟巫渺渺房间？虽然不是不行，但“路过”的次数多了，总会被发现的。 　　“你刚才不是说我的力量可以帮助你修行吗？那这个诅咒娃娃吸收了我的力量，对你是不是有用？”季朗又问。 　　“诅咒娃娃吸收的力量对我是有用的。”巫渺渺点头。 　　“那不然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让诅咒娃娃来吸收我的力量，帮助你修行？”季朗哄道。 　　“相公，你对我真好。”巫渺渺顿时大为感动。 　　好不好的你随意，我只想睡个好觉。季朗正想趁机刷一波好感，就见巫渺渺一脸遗憾的摇起头来。 　　“不过不行的。” 　　什么？！ 　　“为什么不行？”季朗有些急了。 　　“因为我的实力有限啊，修行讲究量力而为，过犹不及。如果我吸收了太多力量，却消化不了，是会走火入魔的。”巫渺渺道。 　　“啪嚓！” 　　季朗仿佛听到了梦想破碎的声音。 　　“那你多久能吸收一次。” 　　这是只要自己需要，季朗就愿意随时为自己提供修行能量的意思，巫渺渺顿时更加感动了：“相公，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自己会想办法修行，而且我也没想当大巫，不需要那么多能量。” 　　我管你当不当大巫，我只想睡觉。 　　“我想对你好，你收着就是，不许拒绝。”季朗强硬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人一脚踩空了，季朗拧眉望了过去：“谁？！” 　　“咳，老板是我。”东永元用托盘端着一杯果汁敲门进来，神情有些复杂，“我给……老板娘……送果汁。老板娘，橙汁，可以吗？” 　　“可以，谢谢你。”巫渺渺接过橙汁。 　　“不客气，不客气。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继续，继续。”东永元带着些慌张的退出去，接着一路狂奔到楼下，在单俊毅和易观八卦的视线中，夸张的讲述着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 　　“你们猜我刚才走到门口听到了什么？” 　　“什么？！”两人很是配合。 　　“老板对老板娘说，我想你对好，你收着就是，不许拒绝。”东永元完美复述季朗的语气。 　　“wow~~~所以那小姑娘真是老板娘？” 　　“这还有假，刚才都直接喊相公了，你见老板反驳了吗？” 　　“不过没看出来啊，咱们老板一个阴沉的恐怖小说作家，谈恋爱居然走霸总风，失望，失望。” 　　“难道走恐怖风？那咱们还能有老板娘吗？” 　　“也是。” 　　东永元扫了一眼抱着抱枕趴在沙发上睡的异常香甜的北繁：“小北睡的可真够香的。” 　　“八成做美梦了，我们刚才都听见他傻笑好几回了。”单俊毅道，“还别说，老板娘这美梦娃娃挺管用。” 　　“所以说，科学社会为什么寺庙的香火依然那么旺盛，天桥底下依然有算命的，皆因为人需要信仰和一些美好的心理暗示。”易观道。 　　“不过也真够巧的，这北繁刚好做噩梦，老板娘就刚好有这么一个娃娃，而且看起来就带有少数民族的神秘色彩。” 　　可不是巧嘛，想到美梦娃娃，东永元若有所思的走过去，蹲在沙发前，对着被北繁抓在手里的美梦娃娃看了许久，然后拍了几张照，存进了手机里。 第8章 　　霸总套路虽老，但的确有用，巫渺渺听后果然没有再拒绝，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那我就一个礼拜吸收一次吧。” 　　一个礼拜一次，也就是说自己一个月只能安稳的睡四天？ 　　常年失眠的季朗脑神经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他从不怀疑自己最终会失控爆发，彻底变成神经病。就像玄学界的那帮大师说的一样，一旦自己彻底失控，整个世界都会危险。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多余的，努力的活着被所有人戒备，彻底沉沦又会危害世界。 　　但他努力撑到现在，并不是为了挽救世界，而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失控后的自己。 　　昨晚那一夜实在太美妙了，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让他觉得，他活着所求不过是一个安眠，哪怕一个月只有四天。 　　想到这里，他决定对巫渺渺要更耐心一些。 　　“我要开始工作了，你是待在这里，还是出去再买些东西？”季朗扯出一个微笑。 　　“我待在这里。”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和未来相公多培养感情了，买东西什么的，只要手机里有钱，哪里不能买。 　　季朗下意识的蹙了蹙眉，他不大习惯有人和他长时间待在一间屋子里，想了想道：“那你要不要去楼下看会儿小说？” 　　“小说？” 　　“嗯，我写的，你要看吗？”季朗问。 　　“要。”巫渺渺眼睛一亮，想不到未来相公还挺有才华。 　　“我带你下去。” 　　季朗带着巫渺渺从楼上下来，路过办公区的时候，忽的脚步一顿，有两道声音在脑海中不期然的响起。 　　“老板娘好小，也不知道成年了没？” 　　“居然喊相公，老板真会玩情趣。” 　　季朗蹙眉，目光刷的落在三个伏案工作的员工身上，随即脑海里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这两道声音，一道是易观的，一道是单俊毅的。这两人又没有在睡觉，也没有引起梦境的共鸣，为何心中所想会被自己听见？ 　　难道是我的能力又进化了？ 　　季朗是梦魇，梦魇的能力是基于梦境存在的，也就是说他只有当人们入睡后做梦，才能进入到人们的梦境中。这种能力随着季朗的成长也在发生着变化，比如，三天内，如果他去过某个人的梦中，那么他在现实中再遇到这个人，而这个人脑海中想的事情又恰巧和这件事情有关的话，便会引起梦境共鸣。这种情况下，即使对方没有睡着，季朗依然能够听到对方脑海中的想法。 　　但是他并没有进去过易观和单俊毅的梦中，怎么会忽然听到他们的想法的？ 　　“相公，相公？！” 　　“嗯？怎么了？”季朗回神，见巫渺渺正用手扯着他的袖子。 　　“你怎么站着不动了？”巫渺渺问。 　　“没事，这边走。”季朗镇定下来，带着巫渺渺往工作室一角的书架走过去。 　　对于一般的作家来说，一本小说完结，必须找到新的灵感才能动笔，而连续写了很多本之后，更是需要休养重新找到新灵感。但是季朗完全没有这个困扰，人类世界的黑暗和噩梦，复杂庞大的难以想象，所以他的著作一本接着一本，几乎只要他不停故事便不会停。 　　后来他渐渐有了自控的能力，只有在失控的时候才会进入噩梦，小说的数量才渐渐少了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一年也有好七八本。于是许多年下来，各个国家，各种字体的出版，他的小说林林总总的摆了一整面书架。 　　“这全是相公你写的吗？”巫渺渺望着那一整面墙的书，惊了，这比她一辈子读的书都要多啊。 　　“嗯。”季朗从不觉得自己写的书多，恰恰相反，他写出来的只是他梦境中的一小部分。 　　“这么多，我不知道从哪一本开始看好，相公有推荐吗？”巫渺渺问。 　　推荐？季朗望着那一排书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推荐了。他的书，在网上连载都是限定十八岁以下限制阅读的，阴暗，深沉，大多是反应人性丑恶的。但巫渺渺，看起来很干净。 　　想了想，季朗抽了一本自己艺术加工过的书，给巫渺渺：“看这本吧。” 　　这本故事的主角其实是一个真实的人类，但是季朗把他做过的事情神话了，在主人背后刻画出了一个恶魔，写成了一个玄幻恐怖故事。 　　现代人大多是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鬼神的，所以只要加上一个恶魔，读者在看书的时候恐惧便会被弱化许多。 　　“好。”巫渺渺接过书便迫不及待的翻开。 　　季朗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巫渺渺迟早是要知道的，从书里看到，回头自己还能说是艺术创作，让她对自己的恐惧有一层削弱。 　　如此想了后，季朗便没有再阻止，继续回楼上办公室工作去了。他离开后，东永元又非常机灵的过来送了一叠零食和茶水，这才回去和另外两人八卦。 　　“老板娘真的在看老板写的书？”单俊毅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而且看得还是《夜魔》。”东永元道。 　　“凶残啊。刚才还夸老板聪明，谈恋爱走霸总风，这话落下才几分钟，他就开始走恐怖风了。”易观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夜魔》，不是那个和恶魔签订契约，专门诱拐小孩的变态吗？那本书里，把恶魔诱骗小孩的心理过程描写的不要太逼真，我当时看的时候都毛骨悚然。” 　　“也许老板是想在老板娘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呢？”单俊毅有不同的想法。 　　“是挺有才华的，吓人的才华吧。”易观吐槽道，“不瞒你们说，当初我来这里面试之前，特地去天桥底下算过命，算命大师说我八字硬，我这才敢来的。” 　　“你八字确实硬。”东永元附和道。 　　“是吧。”易观得意的一仰头。 　　“你得意个屁啊，八字硬是好事吗？古时候八字硬的人基本都是孤儿。”单俊毅没好气道。 　　“我本来就是孤儿啊。”易观不以为意。 　　“……”两人望着易观那嘚瑟的娃娃脸，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奚落好，还是为他忽然爆出来的孤儿身份表示几分同情。 　　= 　　季朗写的书，因为题材过于敏感，所以在国内只能以小说的形式出版连载，但是影视版权却卖的并不好。相反的，在国外却卖的异常火爆。他的第一本书《犯罪笔记》就是被隔壁棒子国买去，得了一个年度最佳悬疑片。 　　不过那部电视出来之后，季朗不满意编辑的一些改动，从那之后便直接自己改成剧本来卖，且在合同中要求购买方不得擅自更改。 　　一个月前，工作室卖了一个剧本出去，和对方约好的交稿时间就在这两天。但因为之前能力失控，他耽误了足足一个礼拜没有工作，这段时间便一直在加班，计划着今天完成最后的校对。于是投入工作后，没人来提醒，很快他便把巫渺渺忘记了，一直到他彻底修改完剧本才重新把人想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季朗蹙了蹙眉，也顾不得把剧本打印出来，起身往楼下走去。 　　“老板。”北繁这时候已经睡醒，正在电脑前工作，精神状态看起来异常的好。 　　“嗯，其他人呢？”季朗问。 　　“东哥下班了，小观和俊毅也已经改完了剧本，打印好在我这呢，我想着等我的改完了一起给你送上去。”北繁简单的解释道。 　　“嗯。”季朗没怎么用心听，脚步往书架的方向走去，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 　　“巫渺渺呢？”季朗皱眉，难道那丫头被一本小说吓跑了？ 　　“老板娘去给你买晚饭了，一会儿就回来。”北繁道。 　　“给我买？” 　　也许是白天那一觉睡的实在香甜，北繁对巫渺渺印象极好，一个劲的夸赞道：“老板，老板娘虽然看起来小，但却意外的会关心人。下班的时候，东哥本来想上去提醒你的，老板娘说不能打扰你工作，没让去。后来小观说隔壁街的糯米鸡特别好吃，就是每天要排两个小时队才能买到。老板娘一听，就跑去了，说要买回来和你一起吃。” 　　我看是她自己想吃吧，做梦都是在吃东西。 　　季朗看了看表：“那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他话音才落，门口便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巫渺渺拎着两个饭盒跑了进来。 　　“相公，你工作完了？”一进门，巫渺渺便看到了季朗。 　　“嗯，你去买吃的了？” 　　“对，糯米鸡，他们说特别好吃。我买了两只，我们快吃吧，排队的时候一直闻着味，我都饿了。”巫渺渺说着，把手里的糯米鸡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两三下就撕开了袋子。 　　“咦，他们忘记放筷子了。”巫渺渺发现包装袋里没有餐具。 　　“拿回去吃吧。”现在全民环保，大多数的外卖都不送餐具了。 　　“好吧。”好在离家也不远，拿回去应该不会冷掉，巫渺渺把撕了包装的糯米鸡拿起来送给了北繁，“我买了两只，这只给你，赶紧吃，不吃就凉了。” 　　“老板娘，你真是小天使。”北繁刚刚闻着味就饿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说，正暗搓搓的拿手机叫外卖呢，就见巫渺渺把糯米鸡送了过来，感动的差点哭。这家糯米鸡，可是要排队两小时的，他们就是好吃，也没力气排队啊。 　　离开工作室，两人开车回了华庭小区，停好车，季朗让巫渺渺在门口等着，他要去拿个快递。 　　从快递柜里取了快递出来，走了半路，忽然一道火烧般的疼痛从右肩袭来。季朗闷哼一声，还未转身便听到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 　　“你个梦魇，最近海市人心惶惶，可是你在搞鬼？” 第9章 　　仿佛被烈火灼烧般的右肩上有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之上，红色的朱砂隐隐闪着火焰一般的光芒。海市临海，夜晚风大，但那符纸却仿佛被什么粘住了一般，紧紧的贴在他的肩上。 　　疼，特别的疼，季朗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因为他知道疼痛很快便回过去。这张符纸的作用只有五秒，五秒过后灼烧感便会消失。 　　五秒后，朱砂的红光淡去，符纸从季朗的肩膀脱落，已经疼的满头大汗的季朗这才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叫嚣的中年男人。 　　他不认得这个男人，甚至没有进过和这个男人有关的梦。 　　“为什么？”季朗冷冷的问道。 　　“为什么？你好意思问为什么？海市这一个月来乌烟瘴气的，全都是拜你所赐。你知不知道，最近多少人夜不能寐，多少恶灵从黑暗中爬了出来？多少无辜的人被伤害？”中年男子恶狠狠的瞪着季朗，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说出的话也全是义正言辞的指责。 　　“你前一刻才问我，海市最近人心惶惶，是不是我搞的鬼？现在又言辞凿凿，说全是拜我所赐。”季朗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人，冷笑道，“所以，你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和我有关，只是你觉得应该和我有关，或者说，不管和我有没有关系，在你眼里我都是祸首，对吧？” 　　“是又如何？”男子被猜中心中所想却不见一丝慌乱，眼底的厌恶却更甚了。 　　这梦魇，果然擅长探人隐私，蛊惑人心。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证据，只是迁怒，就朝我攻击。”季朗道。 　　“你是梦魇，万恶之首，杀你是迟早的事情。” 　　“我记得玄学会会长同我说过，只要我还有理智，只要我没有被梦魇的能力彻底控制，我便不算是真的梦魇。玄学界，修行正道，绝不伤无辜之人……” 　　“没错，要不是我们玄学界有规定不得伤害凡人，你以为以你的身份能活到现在？”男子吼道。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季朗问，“为何用符纸伤我？” 　　“你也说了，那是符纸，我们道一门的符纸，只伤恶鬼邪物。你若是凡人，便不会被伤。”男子道。 　　“呵，原来如此，能被符纸所伤便不是凡人，被伤的就都是恶鬼邪物，所以哪怕我拿着这张符纸去你们玄学会，定然也讨不来说法。”季朗自嘲道。 　　男子不置可否，但脸上有恃无恐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被玄术所伤，我就算被你伤的再狠，身上也不会落下一点伤痕，没有证据，就也没办法报警。” 　　“你这一身邪气，警察来了，抓的不定是谁呢。”男子冷笑，这梦魇居然还想报警抓自己。 　　是了，自己可是一个月要被警察查三十次身份证的人，警察就是真来了，哪里会觉得自己是好人。 　　“看来我是拿你没有办法了。”季朗直直的盯着男子，眸光暗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身为梦魇，是想要在梦中对付我吧。但我们修炼之人的梦境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而且就算是进去了又如何，那总归是梦，天亮了，我便会醒来，依然毫发无伤。”男子不屑道，“我们会长仁慈，说你没有彻底觉醒梦魇之力，便不算邪魔，不能杀你。我这次来也不过是提醒和警告你，你若是再不控制住自己，继续影响海市的气运，我便会用千百道和刚才一样的烈焰符，把你烧成灰烬。真火焚烧的痛苦，你刚才可感受的清楚？” 　　警告？ 　　阴气重了你们来警告，哪里出了厉害的邪魔你们警告，鬼门要开时你们来警告。我没有觉醒成梦魇你们来警告，我觉醒成了梦魇你们要杀我。 　　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若你们真的这般笃定，我就是万恶之源，怎么不在我出生时就杀了我？！ 　　季朗心中怒到极致，眼神却无比安静，就像是永无止境的黑夜，照不见一丝光芒。 　　“诅咒娃娃！”这时，一声断喝响起，接着一个东西擦着季朗的肩膀飞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幼儿笑声，在寂静的夜晚突兀的出现。 　　季朗定睛看去，那是一只精致的布偶娃娃，它穿着彩珠刺绣的服饰，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空地上，迈着两只小短腿不停的打着转，像是在跳舞，身上的珠串一晃一晃的，透着一股妖异。 　　季朗认得，那是巫渺渺白天拿给他看的诅咒娃娃。 　　“什么东西？”男子哪里见过这种奇怪的娃娃，下意识的拿出符纸，戒备起来。 　　“你敢欺负我相公。”巫渺渺从季朗的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糯米鸡，一张精致的小脸此时紧绷着，眼底全是冷意。 　　“你是谁？”男子被巫渺渺冰冷的眼神吓的退了一步。 　　“你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巫渺渺听到的其实并不多，她察觉到异样赶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男子威胁季朗的最后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已经足于让她发作了。 　　“烈火焚烧的痛苦，我先让你感受个真切如何？”说罢，巫渺渺把手里的糯米鸡塞进季朗手中，然后双手交叠，结出一个巫族的法印，眸中有黑光晕开，“我以巫师之名，诅咒你，反噬！” 　　“诅咒，诅咒，诅咒！” 　　一直大笑的诅咒娃娃，在巫渺渺话音落下的瞬间，忽然开始不断的重复着“诅咒”二字，那画面在黑夜中诡异极了。 　　季朗只觉得有什么风从他的肩膀处吹过，接着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男子忽然大叫一声，捂着肩膀哀嚎起来。 　　“啊，啊！！烫，烫死了。”那呼喊声，穿透云霄，惊的周围的居民纷纷打开窗户探出头来查看究竟。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谁家在杀猪吗？” 　　“叫的好惨啊。” 　　“要不要报警？” 　　“……” 　　五秒后，灼烧停止，男子灰白着一张脸，瘫倒在地，恐惧的望着巫渺渺：“你这是什么邪术？” 　　“反噬！”回答他的是巫渺渺冷冷吐出的两个字。 　　“诅咒，诅咒，诅咒！”地上的诅咒娃娃重又跳起舞来。 　　“啊！！！！”烈焰燃烧的疼痛再次袭来，男子本能的用自己的右肩去撞击地面，仿佛这样就能扑灭火焰一般。但可惜，他的符咒燃烧季朗的时候，是没有火焰也无法扑灭的。所以同理，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打断燃烧的过程。 　　五秒过后，巫渺渺再次诅咒。 　　“我错了，住手，助手。”男子已经彻底崩溃，不断的求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用符咒击杀邪物时，邪物会是怎样的难受。 　　就在巫渺渺第四次结印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住了她。 　　“相公？”巫渺渺疑惑的望向阻止自己的季朗。 　　“停手吧。”季朗道。 　　“为什么？这人刚才说要千百倍，我必然要千百倍的实现他的愿望！”这才三遍，哪里够。 　　“有人来了。”季朗提醒道。 　　男子实在叫的太惨，周围的住户报了警，这时候保安已经先赶了过来。 　　两分钟后，警察也过来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警察打着手电筒，先是照了一下躺在地上哀嚎的男子，又去照季朗和巫渺渺，“季朗，又是你。” 　　这警察是个熟人，正是昨天晚上处理季朗案件的那个警察。 　　“你又打人了？”季朗在他们派出所也算是老熟人了，隔三差五的路上逮着人就一顿狠揍，揍完了吧，那些受害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说是误会，每一个敢告他的。这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只恨季朗这样一颗社会毒瘤，怎么就没办法收拾了呢。 　　“没有。”季朗回道。 　　“还想狡辩，受害人就在这呢。”警察指着男子道。 　　“王警官，是我打的，我哪次否认过。”季朗微笑着望向警察，同时不着痕迹的把要说话的巫渺渺往身后带了带。 　　王警官怔了怔，似乎以往每次季朗被带去派出所，虽然没能定罪吧，但是打人倒是一次没否认过。 　　“那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王警官问。 　　“我也不清楚。”季朗淡淡道，“我们刚好路过这里，这位不知姓名的先生就忽然倒地大吼了起来，我刚才还想着是不是生病了，正要打120呢。” 　　王警官狐疑的望了一眼季朗，目光扫过巫渺渺：“小妹妹，是他说的这样吗？” 　　“嗯。”巫渺渺虽然不懂季朗为什么这么说，但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拆季朗的台。在外要给相公面子，是有助于家庭内部团结的。 　　“这位先生，是他说的那样吗？”王警官转头又去问被保安搀扶着的另外一位当事人。 　　男子被烈焰符焚烧了三次，虽然只有短短十五秒，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让他崩溃。 　　“是，是这样的。”玄学界的事情不能带去警察局，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何况，他袭击季朗的事情在玄学会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他之所以敢来，是因为季朗是梦魇，被发现了协会审查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因为这事被别人打了回去，协会也不会帮他出头。 　　“真是忽然发病了？”王警官问。 　　“是。” 　　“什么病？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不，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了，发作完了就好了。” 　　“那你这病还挺吓人，确定没事？” 　　“没事。” 　　“王警官，既然没事的话，我们可以走了吗？”季朗适时的询问道。 　　王警官点点头：“既然不关你的事情，那你就回去吧。” 　　“好。”季朗笑了笑，弯下腰，不着痕迹的从王警官的脚边捡起了，从他按住巫渺渺后就变的安静下来的诅咒娃娃。 　　“那个……” 　　“怎么了？”季朗拿着诅咒娃娃的手一僵，镇定的望向王警官。 　　“咳……那什么，刚才误会你了，对不起啊。”王警官有些尴尬的道歉。 　　季朗一怔，而后自嘲道：“没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他把手中的娃娃塞进巫渺渺的怀中，而后拉着女孩离开了。 　　“嘿，这人……”王警官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确实不是第一次误会季朗了。 　　“这也不怪我啊，谁让你经常打架斗殴的。”半响，王警官小声的嘟囔着。 第10章 　　回了住处，季朗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反倒是巫渺渺依旧气鼓鼓的。 　　季朗把手里的快递和糯米鸡随手放在茶几上。 　　“等我下次看到他，我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他，这次太便宜他了。”巫渺渺气的一拳砸在茶几上。 　　季朗望着自己才放下就被震的掉在地上的快递盒，捡起来重新放好，转身去了厨房。片刻后，拿了双筷子出来，递给巫渺渺：“吃吧，糯米鸡要凉了。” 　　“那吃完再骂他。”巫渺渺接过筷子，扒开包装，夹了一块吃进嘴里，当软糯可口的糯米混着鸡肉的香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巫渺渺眼底的戾气瞬间散开，化作了幸福。 　　“真的好好吃，怪不得要排队那么久。” 　　季朗笑了笑，转身又去开冰箱，拿了一罐啤酒，一罐可乐。可乐启开后递给了巫渺渺，自己则拿着啤酒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相公，你也吃啊。咦，怎么只拿了一双筷子，我去帮你再拿一双。”巫渺渺起身就要去厨房。 　　“你吃吧，我不饿。”季朗阻止道。 　　“你尝一块吧，我特地给你买的。”说着，巫渺渺夹了一块小的糯米鸡，递到季朗嘴边。 　　季朗注视着那鸡肉片刻，又看了看殷切的女孩，最后张嘴把那块糯米鸡吃了下去。 　　“好吃吗？”巫渺渺追问道。 　　“就那样吧。”季朗几乎没怎么嚼动就把嘴里的鸡肉咽了下去。 　　糯米鸡是巫渺渺辛辛苦苦排队两小时买来的东西，正常人就算再不喜欢也会夸一句好吃，不过季朗真的不喜欢吃鸡，没说难吃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你不喜欢吃鸡啊，那我下次给你买别的。”巫渺渺的反应很平淡。 　　没生气？季朗有些诧异，他见巫渺渺自顾自的吃的开心，再没有劝自己吃的意思之后，不禁开始怀疑，这丫头，不会只是顺嘴一问，其实巴不得自己不吃，好一个人独吞吧。 　　不过比起一脸受伤的埋怨自己辜负她辛苦排队买来的食物，季朗反倒更喜欢巫渺渺此时的反应。 　　眼角的余光扫过沙发，季朗望见了被巫渺渺随手放置的诅咒娃娃，他放下啤酒罐，伸手拿了起来。 　　这娃娃他白天就仔细观察过一次，五官栩栩如生，身上的衣服也很讲究，似乎是手工缝制的，而且就算他是一个纯外行，也能看出娃娃衣服上的刺绣非常有功底。 　　“刚才那个诅咒，是你们巫师的能力？”季朗随口问道。 　　“嗯。”巫渺渺回道。 　　“是什么人都能诅咒吗？” 　　“要看对方的状态，我当时的巫力，以及诅咒娃娃的情况。”巫渺渺解释道。 　　听起来有些复杂，看来也不是个容易实施的术法。 　　“诅咒……应该算是邪术吧。”季朗忽然道。 　　“啪。” 　　巫渺渺刚夹起来的鸡腿吧唧掉在了地上，她急忙弯下去捡，却半天不起身，那心虚的模样不用看脸就感觉的出来。 　　“看来是了。”季朗已经知道了答案。 　　难怪巫渺渺会不介意自己梦魇的身份，原来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我其实很少诅咒人的。”巫渺渺小声的解释道，“我们巫族虽然有这个本事，但是从小师傅就告诉我，不能随便使用巫蛊之术。特别是诅咒，因为太过霸道了，更不能随便用。我……我今天是太生气了，那个人他欺负你我才用的，平常我真的不用的。” 　　“你不用这么紧张。”季朗有些好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才用的邪术。再说，我是梦魇，你会邪术，咱们正好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我不会嫌弃你的。”巫渺渺急忙表态。 　　季朗怔了怔，想要跟上一句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好在巫渺渺也没有追问。 　　“不过，你诅咒的时候动静太大了，太同意引人注意。这小东西，居然还能说话。”季朗用手指戳了戳诅咒娃娃的嘴，那是用红色的丝线绣上去的，样子虽然逼真，但绝对不是一张能发出声音的嘴。 　　“也可以不发出声音的。”巫渺渺道。 　　季朗不解。 　　“其实只要我结印成功，诅咒就算是成功了，诅咒娃娃的声音其实只是为了加强记忆。我让诅咒娃娃发出声音，是因为诅咒娃娃大笑的时候很吓人，这样一来，只要是被我诅咒过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当时的场景都会印象深刻，甚至会留下心理阴影。”巫渺渺道。 　　季朗回忆着刚才诅咒娃娃大笑着喊着诅咒的样子，还别说，确实挺渗人的。连他这个见惯了噩梦的梦魇都觉得渗人，想来刚才那人一定会印象深刻，甚至留下心理阴影的。好一招心灵攻击，够狠毒。 　　“呵。”季朗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不生我气了？”巫渺渺见季朗笑，也跟着开心起来。 　　“我为什么要生气？”季朗问。 　　“因为诅咒是不好的力量，师傅说不能随便用，用的多了会让周围的人害怕，我不想你害怕我。”巫渺渺认真道。 　　会让周围的人害怕？那我们又多了一个公共点呢。 　　季朗伸手抽了张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女孩嘴角沾上的糯米：“不害怕。” 　　“那就好。”巫渺渺彻底放下心来，把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鸡腿塞进嘴里，一边啃一边说道，“相公，下次再有人欺负你，我还诅咒他。” 　　“你不是说你师父不让你用吗？”季朗问。 　　“师父是不让我随便用，可是有人欺负你就不行，再说，反正你也不会害怕我。”巫渺渺得意道。 　　季朗怔了怔，却没表态，只是把手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状似无意的问道：“想吃小龙虾吗？我给你点。” 　　“相公一起吃吗？” 　　“吃。” 　　“那我要吃。”巫渺渺开心道。 　　季朗笑了笑，拿出手机点单。 　　= 　　翌日，早饭后两人依旧一起去工作室。 　　昨夜，没了诅咒娃娃的吞噬，季朗睡的并不安稳，但因为心情不错，今天的精神状态却不算差。 　　两人从停车场走到工作室门口，远远的季朗便发现了不对。工作室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个便衣刑警。 　　季朗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这两个便衣是刑警，原因无他，无论是谁，只要是每天被这些人查身份证，连续查了半年，你也能把市刑警队的人认个大半。 　　“站住！”其中一个刑警见季朗走过来，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嗓子，等仔细再看第二眼，辩论了出来，语气顿时就变得懊恼起来，“季朗，是你啊。” 　　“哈，你输了。”另一个刑警忽然叫道。 　　那刑警啧了一声：“行行行，我发红包总行了吧。” 　　“怎么回事？”季朗走近了问道。 　　“哦，我们队的人不是老误认你是通缉犯吗？为了杜绝这个不好的习惯，我们内部定了一条规定。但凡是见过你一次，并且查过你身份证的人，如果再认错，认错一次就在群里发一个50块钱的红包。”刑警解释道，“我这个月都抢了快一百块钱了。” 　　“……”季朗无语，“我问的是你们在我工作室做什么？” 　　“你们工作室的员工没告诉你吗？”刑警解释道，“挖肝魔凌晨的时候出现在你工作室门口。你们这段时间小心点，到了下班时间就赶紧回家，特别是这个小妹妹，最好不要一个人住。” 　　挖肝魔虽然最近一次犯案的目标是男性，但前面好几例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眼前这个小姑娘正好符合条件。 　　“我不是一个人住。”巫渺渺答道。 　　“那就好。” 　　季朗蹙了蹙眉，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北繁，昨天他离开的时候就北繁一个人在工作室加班，难道是来找北繁的？想到这里，季朗疾步进了工作室。 　　“老板，你来了。”东永元一见季朗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北繁呢？”季朗问。 　　“他没事，刚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回来，正歇着呢。”东永元道。 　　“季朗，你这监控密码多少，我要调个监控。”又一个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页面红彤彤的一片，一看就是刚抢完红包。 　　“269101.”季朗报出一串数字。 　　那警察便立刻转了回去，输入密码，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监控中挖肝魔依旧看不清长相，只有手里那只红眼睛的猫分外醒目。 　　“好家伙，还真的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太嚣张了。”警察一边说着，一边复制了这盘录像。 　　该询问的，在季朗来之前他们已经询问完了，这次过来也不过是重新勘探现场，并且拿监控录像。离开前警察叮嘱了季朗两句：“这挖肝魔挺危险的，你们这段时间都小心点，还有……为了不造成恐慌，这件事情别传出去。” 　　警察离开后，季朗在休息区见到了北繁，北繁的脸上虽然有惊慌，但样子看起来倒是比昨天做噩梦的时候还要好一些。 　　“刚才警察说，那挖肝魔在咱们门口站了十几分钟，你当时怎么不报警？”东永元倒了一杯热水给北繁。 　　“我……我当时吓傻了。”他当时刚刚改完剧本，正要去前面接杯水喝，谁知道隔着玻璃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挖肝魔，当时就吓傻了，挖肝魔走了很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报警。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人没事最重要。”单俊毅道。 　　“还好昨天大门锁了，挖肝魔才没能进来。”易观庆幸道，他们工作室都是大男人，平常也没什么外人进来，所以习惯性的不锁大门。有时候晚上加班，也不会特意去锁。 　　“没……没锁。”北繁颤巍巍的道。 　　“什么？！”众人一惊。 　　“那你这命可够大的，那挖肝魔只要往前再走一步，门就自动开了。”工作室的大门是智能感应的玻璃门，只要有人凑近大门一米内，门便会自动开启。 　　若是凌晨的时候挖肝魔再往前走一步，门一开，门内站着孤家寡人的北繁，那场景想想就惊悚。 　　“开，开过。”北繁又道。 　　“什么？！”众人又是一惊。 　　“那他为什么没有冲进来杀你？”季朗冷静的问道。 　　“他说……”北繁脸色古怪道，“我长期熬夜，肝的成色不好。” 　　“……”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啊。 　　“哈，哈哈，看来熬夜也是有好处的嘛。”单俊毅同情的拍了拍北繁，“别想了，又是一夜没睡，赶紧休息吧。” 　　北繁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抓紧了一直被他攥在手心里的好梦娃娃。他需要点心理暗示才能睡着啊。 　　“这个不能用了，我给你换一个吧。”一直没说话的巫渺渺忽然出声，接着从随身的包里又拿了一个新的好梦娃娃递给北繁，“这个给你，把昨天那个还给我吧。” 　　北繁也没多想，把手里的娃娃换给了巫渺渺：“谢谢老板娘。” 　　巫渺渺把换回来的好梦娃娃攥在手中，用力捏了捏，然后寻了一处阳光好的地方，把娃娃放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朗看过去的时候，觉得那娃娃被放在阳光下的瞬间变的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第11章 　　北繁被吓的不轻，虽说挖肝魔当面表示了看不上他那成色不好的肝，但他也还是不敢一个人回家去。最终还是在工作室休息区休息，打算下班的时候去同事家蹭住。 　　“这家伙，遇上这种事情还能秒睡，心理素质还真是强大。”单俊毅抱着一床薄毯过来给睡着的北繁盖上。 　　“他不是心理素质强大。”东永元也在拉一边的窗帘。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目光扫过北繁抓在手里的好梦娃娃，东永元半真半假道，“可能是好梦娃娃的功劳吧。” 　　“这么灵，那回头我也去找老板娘要一个，最近改剧本，做梦都是剧本里的场景，我这也算是做噩梦了吧。”单俊毅开玩笑道。 　　东永元没说话，放下窗帘便走了。 　　另一边，季朗正劝巫渺渺离开：“你还是别呆在这里了，警察刚才说了，挖肝魔的目标是年轻的女孩子，他现在盯上了北繁，也许会在附近探查，要是不小心看到你就麻烦了。” 　　“是因为我不熬夜，肝脏比北繁健康吗？”巫渺渺问道。 　　“……就算是吧。” 　　“没关系的，我可以保护我自己。”巫渺渺自信道。 　　“挖肝魔和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不一样。”季朗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你巫术很厉害，但是人性的阴暗是你想象不到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懂吗？” 　　挖肝魔要真是恶鬼邪魔，他倒反而不担心巫渺渺了，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分明是个普通人，有时候普通人比恶鬼还可怕。 　　“可是刚才警察叔叔不是说只要不是一个人住就没关系吗？我白天待在这里，晚上和你一起回家，这样不是比我一个人的时候更安全？”巫渺渺问。 　　季朗知道巫渺渺说的不无道理，但能一开始就不被盯上，总好过提心吊胆的防备。 　　不过……算了，反正自己晚上在梦中也是清醒的，外界有一点异动就能感知到，倒也问题不大。 　　“随你吧，我先去工作了，有事叫我。”想到这里，季朗没有再劝，起身离开了。 　　季朗离开后，巫渺渺便拿出了昨天没看完的小说继续看起来，越看她对自家相公就越是喜爱，这小说不但剧情好，文笔也很好呢。 　　东永元又准备了一碟小吃给巫渺渺送了过去：“昨天老板是因为赶剧本所以才加班的，今天应该不会了。” 　　“谢谢。”巫渺渺对总是给她送东西吃的东永元的印象极好。 　　目光掠过不远处窗台上的好梦娃娃，东永元故作奇怪的问道：“老板娘，那个娃娃，你为什么放在窗台上啊？” 　　“晒太阳啊。”巫渺渺回道。 　　“娃娃又没有弄湿，为什么要晒太阳？” 　　“你看不出来吗？”巫渺渺诧异的问道。 　　“什么？” 　　“你应该看的出来啊，娃娃上有黑气。”巫渺渺道。 　　东永元一惊。 　　“老板娘，你说什么呢，哪里来的黑气？” 　　“你看不出来吗？难道是我感觉错了？你应该懂玄术啊。”巫渺渺疑惑道。 　　“懂……懂什么啊，什么玄术？虽然老板的书里老是写一些妖魔鬼怪的，但咱们可是科学社会，不传封建迷信的。”东永元抵死不承认。 　　你说我会玄术就会玄术吗，只要我不承认，我就不是。 　　巫渺渺定定的盯着东永元看了几秒，就在东永元要绷不住的时候，她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书去了。 　　这是什么反应？ 　　“老……老板娘？” 　　“嗯？” 　　“那个……那上面真有黑气啊？”这倒不是东永元在装，他是真的没有在娃娃上看到什么黑气，就算他是师门最不成器的弟子，但眼力还是有些的啊。 　　“嗯，不过不多，就一点点，晒晒太阳就会消散了。”巫渺渺道。 　　晒晒太阳？这黑气无外乎，阴气，邪气，戾气这一类的，但是没听说哪一类的黑气能晒晒太阳就不见的啊。真要如此简单，这太阳一出来不就自动给人间消毒了，世间哪还来那么多的厉鬼邪魔。 　　最重要的是，作为梦魇的老板，他还能嚣张的在太阳底下行走吗？估计早学习西方故事里的吸血鬼了。 　　“是吗，那我也晒晒太阳去。”东永元以为巫渺渺不愿意告诉他，便没有继续追问。 　　“你不用的，你身上的负能量还没有累积成黑气。”巫渺渺劝道，“今天温度很高的，你晒久了会中暑的。” 　　高考刚结束，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东永元懵了一下：“负能量？” 　　巫渺渺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压力大，或者难过的时候，身上会出现一种不好的能量，这种能量一开始是灰色的，积攒多了便会转化成黑气。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如果转化成黑气，并且量很大的话，就容易想不开。我师傅说这是活死气，危害不大，但很多人身上都有。现在很多人不都说负能量吗？我觉得这活死气和负能量很像，就这么叫了。” 　　“负能量，想不开，岂不是郁抑症？”东永元下意识道。 　　“对。”巫渺渺道，“不过小北还没有抑郁，他只是过度惊吓，负能量超重了，问题不大。而且好梦娃娃已经帮他吸走了一部分负能量，今天再睡一觉就没关系了。” 　　所以好梦娃娃是治郁抑症的？东永元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住了。 　　他昨天回家后，把好梦娃娃的照片拿去问了自己师傅，师傅说光从照片看不出好梦娃娃的作用，让他最好想办法拿实物回去。本来他还打算下班前找北繁借来用用的，没想到巫渺渺竟然这么痛快的就告诉他了。 　　不过，这世间真的有术法可以治疗抑郁症吗？他只听过有使人疯癫的邪术，可完全没听过这种啊。 　　这时，玻璃门忽然开启，一个满身英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东永元朝巫渺渺点了点头，转身迎了上去：“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找季朗。”男人说明来意。 　　“那请问您有预约吗？”预约什么的只是东永元的托词，他们家老板压根就没朋友，网站编辑催稿，导演要剧本，就连工作室交物业费，水电费找的也全都是他。 　　他这么问，只是不想当场把人轰出去，让人难看而已。 　　“没有。”果然，男人摇头。 　　“那非常抱歉，请您预约后再来。”东永元微笑送客。 　　“他就在楼上吧，能不能帮我问一声，我叫霍明知。”霍明知客气道。 　　东永元怔了怔，难道这人真的和自家老板认识。而且这人一进门，他就觉得奇怪了，这人眉宇间英气逼人，却偏藏着血光，一身的正气和功德，却又命带孤煞。简单来说，人是个好人，甚至是个英雄，但却是个凉薄的命格，一生为人，自身却无福。 　　师傅说过，这种人大多前世有因，为修来世。且不管来世如何，这辈子肯定是惨的，东永元忍不住有些同情：“行，那您是哪里的，找我们老板又是什么事情？” 　　“我是警察，找你们老板帮个忙。”霍明知道。 　　“市刑警队的？”东永元下意识道。 　　“对，我今天刚调过来。”霍明知笑。 　　是警察早说啊，您一亮证件我还能拦着你不成，废话那么半天干嘛？ 　　东永元当即就直接把人带去了二楼。 　　= 　　季朗看到霍明知的时候，先是有些诧异，随后缓缓露出一抹冷笑。 　　东永元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他们家老板每次这么笑的时候，都表示他非常愤怒。当下不敢再留，转身就跑，连给客人倒杯水都忘记了。 　　“霍警官。”季朗抱着双臂，懒懒的靠在老板椅上。 　　“你果然还记得我。”霍明知对于季朗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霍警官让人印象深刻，可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怎么，这次来找我，是我写的哪本书又引起你的注意了？”季朗问道。 　　霍明知正是当年他写《犯罪笔记》时，专门从外省赶过来警告他的那个刑警队长。霍明知当年其实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是霍明知望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要长成的杀人恶魔。而霍明知就是那悬在他头顶的正义之剑，随时准备着一剑落下。 　　“不是，恰恰相反，我想请你构思一个故事。”霍明知道。 　　季朗挑眉：“构思一个故事，你知道我现在版权费多少吗？” 　　“稍微了解了一下，我肯定是付不起的。”霍明知道。 　　“哼。”季朗冷笑。 　　“你对我敌意很大。”霍明知苦笑，“看来几年前的那次见面，我给你的印象非常不好。” 　　“易地而处，你会印象好吗？” 　　“不会。”霍明知摇头，“但你当时的眼神，气息，让我实在难以放心。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听进去我的提醒。” 　　那时候的季朗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浑身充斥着对整个世界的冷漠，他当警察十几年，见过许多变态杀手，都有着这样的眼神。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季朗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父母健全，家庭富裕，本不会如此才对。 　　“所以呢？” 　　“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可以道歉。对不起。”霍明知道歉。 　　季朗能看的出来，霍明知是真心在道歉的，但是又如何呢？歉意并不能抹去过往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人今天明显是有事求他。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季朗忽然对于他让自己帮忙的事情有了几分好奇。 　　“你当年说过，你写那本书，靠的是逻辑推理。我这些年读过你写的每一本小说，你对于人性的描写细致非常，是天生的犯罪心理专家。”认真来说，他其实是季朗的书迷。 　　“应该是天生的罪犯才对吧？”季朗自嘲道。 　　“只要你没有犯罪，你就不是罪犯。”霍明知纠正。 　　季朗无所谓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等着霍明知继续说。 　　“我今天刚被调到海市刑警大队，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是挖肝魔。据我说知，挖肝魔今天凌晨出现在你的工作室门口，并且盯上了你的员工北繁。所以，我想要借用你强大的逻辑能力……” 　　“让我帮你抓挖肝魔？”季朗听了出来。 　　“是。” 　　“凭什么？”季朗问。 　　凭良知，凭正义，凭你是这座城市的公民，这些都是理由，但霍明知也知道，这些并不能让季朗妥协。 第12章 　　“进门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这次是来请你帮忙的，所以这个忙帮不帮，都随你。”霍明知答道。 　　“那你就回去吧。”季朗打开电脑，准备重新开始工作，拒绝的意味无比明显。 　　霍明知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天大约是要无功而返了，但还是不死心的说道：“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可以把警察局内部所有关于挖肝魔的资料都拿给你看。甚至以后，如果你写作需要，我都可以给你提供素材。” 　　季朗的小说虽然大多披上了玄幻的外衣，但主线剧情其实都是刑事犯罪，而且在他已经出版的书里，有一大半都是警察局档案里可以查到的真实案件，只不过换了名字和地点而已。这件事情别的读者可能察觉不到，但霍明知却是非常清楚的。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会如此确信季朗的能力，而不仅仅是因为多年前那一本《犯罪笔记》。 　　他盯着季朗许多年，而季朗写出来的案件又大多是已经发生过的，所以他推断，季朗定然是在案件告破之后，自己再收集资料推理出来的。如今他愿意主动把警察内部的资料共享给季朗，那么以后季朗便不用那么费力的去收集资料了。 　　这个推断很合理，若真是醉心推理的小说家，恐怕很难抗拒这个诱惑。但可惜季朗是梦魇，他写小说不需要收集素材，只需要去当事人的梦中逛上一圈即可。他写小说也不是因为爱好，而是为了驱散心底的阴影。所以霍明知的条件，对他来说毫无诱惑力。 　　霍明知等了片刻，见季朗眼皮也没抬一下，便知道无用，转身离开了。 　　= 　　转眼便到了下午五点。 　　东永元说的没错，今日的季朗并不忙，所以一到五点便从楼上下来准备下班。 　　“老板。”季朗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北繁正抱着一本剧本准备上楼，两人在楼梯处相遇。 　　“有事？”季朗停住脚步。 　　“这是我昨天晚上改好的剧本。”北繁往前递了递自己拿着的剧本。 　　季朗看了一眼，没有接。 　　北繁下意识的一抖，急忙解释道：“我真的是昨晚就改好了的，本来是打算一早送到你桌上的，但后来不是遇见……那什么了吗？再后来我就睡着了，毅哥也没我电脑密码，所以现在才送过来。” 　　北繁越解释声音越小，刚刚打算送剧本上楼的时候他也没觉得害怕，毕竟他这情况也算是情有可原。就算是再苛刻的老板也不能要求员工在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还要优先完成工作吧，但不知道怎么的，一对上自家老板，他就无端的气短，解释的话都不敢说的太大声。 　　“所以，你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季朗道。 　　“哈？！”北繁一愣。 　　“看来睡的不错。”季朗从刚才就在打量北繁。遇上这么大的事情，这家伙不但没有提心吊胆，反而气色比以前都好了。作为一个常常熬夜码字的编辑，居然睡的连黑眼圈都没有了，像话吗。 　　“还行吧。”说到睡觉，北繁不得不承认，他这两天遇到的事情虽然多，但睡的确实不错。睡觉的时候似乎还做梦了，具体梦见什么他也不记得了，但醒来后心情都极好。以至于他连凌晨遇见挖肝魔的事情，都不怎么害怕了。 　　北繁正回味着自己的美梦呢，冷不丁的见自家老板脸色不对，忽的打了一激灵。 　　差点忘记了，他们工作室的几个人，曾经偷偷私底下分析过老板整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其中最有信服力的一条便是老板常年失眠，睡眠不好。 　　真是该死，明知道老板有睡眠障碍，自己还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睡的香，这不是拉仇恨嘛。 　　“咳，咳……那什么，多亏了老板娘，她给我的好梦娃娃，搞不好真的有神力呢。”北繁急中生智，拉老板娘过来挡枪。 　　不是神力，是巫力。 　　季朗自然知道北繁这安稳觉是巫渺渺的好梦娃娃在帮忙，但他依旧心里不得劲，凭什么这家伙随便拿一个好梦娃娃就能睡上安稳觉，自己都用上诅咒娃娃了，却一礼拜只能睡一次。 　　“你要不要放几天假？”季朗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睡觉的事情。 　　“放假？不，不用了。”北繁连忙拒绝，“我现在这情况一个人待着更害怕，还不如和大家一起工作。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专心工作，不会影响剧本质量的，我保证。” 　　“随便你。”季朗见北繁坚持，也没强制放假，“剧本明早再给我。” 　　“是，谢谢老板。”北繁道完谢，见季朗依旧盯着他看，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正堵着楼梯出口呢，急忙身体一闪，让了出来。 　　季朗径直从他身边穿过，往巫渺渺所在的阅读区走去。 　　季朗走过去的时候，巫渺渺正抱着一个平板在玩，期初他以为巫渺渺是在看剧或者玩游戏，可是等他走近了，看到熟悉的网页，便忍不住皱了皱眉：“有纸质书不看，你看电子书做什么？” 　　那是他连载小说的网站页面。 　　“相公，下班了？”巫渺渺惊喜的抬头。 　　“嗯。”季朗嗯了一声，拿过巫渺渺手里的平板电脑扫了一眼，“这本《夜魔》，你昨天不是看过了？” 　　“书我是看过了，但是评论我没看啊。”巫渺渺道。 　　“你拿着平板电脑特地刷评论？” 　　“是啊，我就知道相公你写的书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喜欢。这个网站还是东东告诉我的呢。”巫渺渺道。 　　“东东？东永元？” 　　“嗯。”巫渺渺凑到季朗身边，用手指在电脑屏幕上滑动，一直滑到最上面，指着一个叫“子禾最爱的巫师媳妇”的ID账号道：“这个是我的名字，我刚刚给你的每一本书都砸了霸王票哦，我现在是你的盟主了。” 　　子禾是季朗的笔名，是由季字拆开的两个字。而他所在的小说网站有读者打赏功能，读者打赏称之为砸霸王票，而盟主是打赏后读者获得的一个称呼。 　　季朗瞅着那辣眼睛的ID名字觉得眼睛疼：“你取的名字？” 　　“对呀。这个账号是东东帮我注册的，一开始他取的名字叫子禾的小媳妇1108，我问他为什么后面要加数字，他说这表示前面已经有1107号媳妇了。可我明明才是正牌媳妇，凭什么在后面排队，然后我就把名字改了。这个名字好吧，就算你网上名字再多，巫师可就我一个。”巫渺渺得意道。 　　东永元那货肯定是故意的，不然巫渺渺的脑子怎么会想着往这方面取名字。 　　“……”季朗半响无语，“你一下午砸了多少霸王票？” 　　“不多，也就几千块。”巫渺渺本来是打算每一本都砸到榜首的，但是在了解了榜首这个位置所需要的金钱数额之后，果断放弃了。 　　“那你知道，你砸进去的钱，我只能分一半，分完之后还要扣税吗？”季朗道。 　　“啊？”巫渺渺一惊，“那不是亏了。” 　　“知道亏了以后就别砸。”季朗嫌弃道。 　　这钱八成还是自己昨天给她转的红包。 　　“嗯。”巫渺渺重重点头，自己的钱就是相公的钱。别人砸霸王票相公还能赚一半，自己砸，相公就得亏一半，这太败家了，不妥不妥。 　　“回去吧。” 　　“好。”巫渺渺起身，去窗台把晒了一天太阳的好梦娃娃收起来，放进包里。 　　两人往外走去，在门口遇见了正从外面赶回来的东永元：“老板，老板娘。” 　　“你怎么回来了？”东永元下午的时候出去见客户，通常这种情况不用再特地赶回公司，可以直接下班。 　　“我回来接北繁，这几天让他去我家住。”东永元道。 　　季朗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正要继续往停车场走，就见东永元忽然一脸谄媚的凑到巫渺渺身前：“老板娘，你能不能也送我一个好梦娃娃啊，我明早给你带我们小区门口一家巨好吃的蟹黄小笼包。” 　　“好呀，给你。”巫渺渺眼睛一亮，伸手就掏了一个好梦娃娃出来，递给东永元。 　　“谢谢老板娘。”拿到东西，东永元开心的去里面找北繁去了。 　　季朗望着东永元离开的背影，又看向正在整理背包的巫渺渺，问道：“你好梦娃娃很多？” 　　“不多啊，也就五六个。”巫渺渺道。 　　“你倒是大方，转眼就送出去三个。”北繁两个，东永元一个。 　　“没关系的，好梦娃娃做起来其实不麻烦的，只要娃娃够，我一天就能做十个八个的，等他们用完了，我再把娃娃回收回来，晒一晒，再注入点巫力就又能用了。”她的好梦娃娃，和玄门的符咒是一样的，只要她愿意制作，就能不断有新的。 　　“东永元没有好梦娃娃睡不着吗？”北繁也就算了，勉强算情有可原，但为什么送东永元？ 　　“那倒不会，但是拿了好梦娃娃可以做一个好梦，可能他想做个美梦吧。”巫渺渺道。 　　“你难道要把你的娃娃送给每一个人吗？” 　　“啊？”巫渺渺怔了怔，她怎么感觉相公有些不高兴了呢？ 　　“你这娃娃毕竟不是寻常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好。”季朗委婉的提醒道。 　　东永元这货，想睡着就能睡着，这还不够吗？居然还想做美梦，真是想的美。 　　“我知道了，师傅以前也告诫过我，事不过三。”巫渺渺认真点头，“北繁是因为情况特殊我才给了两个的，东东这两天帮了我很多忙，我才送了他一个。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给了，也不会随便给别人了。” 　　这还差不多。 　　季朗顿时平衡了，心情也好了起来：“你来这两天还没带你出去吃过饭，要不要去吃自助烤肉？” 　　“要。”巫渺渺眼睛一亮。 　　= 　　工作室里，单俊毅见东永元手里也拿着一个好梦娃娃进来，忍不住问道：“东子，你跟老板娘要的？你还真信这好梦娃娃有用啊。” 　　“我觉得有用，你没看小北，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事，脸色却比我们都好。”易观道。 　　另外两人一听，一起凑到北繁身前，看他脸色。 　　北繁被看的瘆得慌：“你……你们干嘛。” 　　“窝草，真比我气色都好。东子，我看你别管他了，让他一个人回家住吧。”单俊毅顿时心理不平衡了。 　　“有理。”东永元深以为然。 　　“别，别啊，我这真是好梦娃娃的功劳，真的。”北繁急忙道，“要不，你们明天也找老板娘要一个？” 　　就算他睡着了之后心大，但醒着的时候不傻啊，晚上一个人回家，那他还不如留在工作室加班。 　　三人见逗弄的差不多了，嗤的笑了出来。 　　“不过说真的，你们没觉得老板最近的脸色也比从前好了些吗？我早上去送剧本的时候，发现老板眼底的红血丝都少了。”易观说着自己发现。 　　“话说老板娘是少数民族吧，难道是少数民族特有的秘法？”单俊毅猜测道，“比如助人睡眠的熏香什么的？” 　　“好像是有股味道，让人挺心安的。”北繁抓起娃娃嗅了嗅道。 　　“那我们明天也要一个试试？”易观听两人这么一分析，真实的心动了。 　　什么熏香，那是灵力。 　　东永元一拿到好梦娃娃的时候，就从娃娃内部感受到了一股极其轻微的灵力。 第13章 　　东永元拿了好梦娃娃，自然不是为了做一个美梦。他拿到好梦娃娃的当天晚上就让人把娃娃送去给了自己师傅，海市协会长老许继。 　　许大师研究了一晚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娃娃除了有些助眠安神的作用，倒也没有其他古怪。”许大师在视频电话里如此说道。 　　“那师傅可知道巫渺渺是哪一个派系的？”东永元问。 　　“看不出来。”许大师摇了摇头，“不过只一点灵力就能有如此强大的安神功效，定然是有独门秘诀的。” 　　他们玄门中人，多少都会画写符咒，其中安神静气的符咒也常画，不过效果感觉都不如这好梦娃娃。只是这娃娃的灵力实在太低，想来这娃娃的制作者，虽然方法独特，但灵力应该不高。 　　“师傅，您不是说梦魇在我们玄门众人眼中是邪物吗？那为何巫渺渺会和我们老板在一起，而且好像还是我们老板的未婚妻。”东永元道。 　　“照你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这个叫巫渺渺的女孩玄术天赋不高了，可能只是从父辈手中学了这点制作娃娃的技巧而已。”视频那一端，一个穿着灰色长褂的青年男子出现在视频中，对东永元道，“五师弟，你当初不就是因为玄术天赋不高，对梦魇周身的戾气不够敏感，这才被派去监视梦魇嘛。她估计和你是一个情况，迟钝的感知不到威胁吧。” 　　东永元脸色难看，却又不好发作：“二师兄。” 　　视频里忽然出现的男子正是他的二师兄许威。 　　“许威。”许大师听到自己二弟子如此说，不悦的皱了皱眉。 　　“师傅，我去除邪祟了。” 　　东永元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想来二师兄是离开除邪祟去了。 　　“师傅，最近海市很多邪祟吗？”东永元担心道。 　　“倒也还好，只是最近海市人心惶惶，许多暗处的邪物就蠢蠢欲动了起来。”许大师道。 　　“是挖肝魔引起的吧，师傅，咱们协会的人能帮忙抓这个挖肝魔吗？”玄门术法有着科学不能解释的功用，若是协会真的愿意帮忙，也许可以早日帮警察抓到这个挖肝魔。 　　“协会调查过了，那几个受害者的居所，没有邪祟的气息。挖肝魔是个凡人，我们协会不能插手。”许大师道。 　　玄门术法不能干涉凡间事，这是铁律。 　　东永元听完不知道是该开心没有邪祟作怪，还是难过一个普通人类的凶残。 　　此后又过了三日，挖肝魔再没有出现过，除了警察偶尔找北繁问些细节之外，工作室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挖肝魔事件一般。 　　巫渺渺每天都会陪着季朗一起来上班，虽然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阅读区看小说，但偶尔也会出去逛逛，买点小东西。 　　“东子，你一会儿是不是要给老板送合同。”北繁凑过来问。 　　“是啊，怎么了？” 　　“帮我把剧本带上去，拜托了。”北繁双手合十做求助状。 　　“又被骂了？”东永元笑着接过剧本。 　　“这剧的导演要求特别多，我最近都改吐了。”北繁抱怨道。 　　“发奖金的时候你怎么不吐。” 　　“等发了奖金，我请你吃大餐。” 　　“这还差不多，不枉费我帮你顶雷。”东永元拿上北繁递过来的剧本，连着自己要签字的合同一起上楼，敲门进了办公室。 　　季朗拿过合同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大问题就签了字。 　　“对了，牛轧糖编辑刚刚找我了。”东永元拿回签完字的合同。 　　“他找你什么事情？”牛轧糖是季朗在网站连载时负责他专栏的编辑。 　　“他问您什么时候出新书。”东永元道。 　　“我休息很长时间了吗？”季朗皱眉，自己上一本才完结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吧。 　　刚开始在网上连载的时候，季朗开了一本又一本，几乎有一整年的时间没有停止过。后来他渐渐的能够自控，再加上心理承受力强大了许多，便不那么害怕了。如今他再写故事，已经不是为了发泄心中的压抑，而是作为一份工作和习惯。 　　“倒也不是，只不过您专栏的打赏都快七十万了，牛轧糖编辑这才来问问您的意思。”东永元道，“他说这个时候如果开文，您新文的人气一定会很高。” 　　“打赏七十万？”季朗皱眉，“怎么忽然这么多打赏？” 　　“说是希望您开文，要不您上后台看看读者留言？”东永元建议道。 　　“行吧，我知道了。”季朗想了想又问道，“渺渺呢，在楼下吗？” 　　“老板娘出去了。麻油路有家网红蛋糕店开业了，老板娘听易观提起，跑去买蛋糕了。”东永元道。 　　季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东永元等了片刻，见季朗没有再说话，便拿着签好的合同出去了。季朗则顺势打开了网站后台，查看起自己的专栏来。 　　作者后台一打开，炫目的各种烟花便炸了满屏幕，这是网站设置的一种打赏模式，一旦读者砸的钱够多，达到一定数额，作者的后台便会如迪士尼烟火一般盛放，算是一种视觉上的嘉奖。 　　这个功能不能关，但好在他写的是恐怖推理类的小说，这一类的读者都比较理智，再加上他也从不在文中暗示读者打赏，所以这个烟花功能从来没有在他的后台出现过。 　　等烟花放完，季朗直接拉到收益栏，前面一串的订阅收益他看也没看，目光落在了专栏打赏收益上。 　　七十八万九千一百五十六。 　　加上网站分走的一半，已经一百五十多万了。 　　怎么忽然这么多打赏？ 　　季朗继续打开评论区，查阅起读者的留言来。 　　【子禾大大，什么时候开新文。】砸十元。 　　【子禾大大通常都要休息两三个月才会开新文的。】砸二十元。 　　【子禾大大知道最近海市的挖肝魔吗？大大犯罪小说写的这么好，能不能推理一下挖肝魔的心理啊】砸一百。 　　【这挖肝魔吓死人了，我表姨的女儿的同学的同事就是受害者，那姑娘才刚刚大学毕业，特别可怜。大大要是能分析分析挖肝魔就好了。】砸一百。 　　【大大写过很多刑侦案件，一定是学犯罪心理的，要不下一本写挖肝魔吧，帮忙警察分析分析。】砸一千。 　　【大大下一本写挖肝魔吧。】砸一千。 　　【大大下一本写挖肝魔吧。】砸一百。 　　…… 　　之后的整整上万条留言，全都是类似的内容，有些砸钱了，有些没砸，但是架不住人多，最后竟然砸出了一百多万。 　　“嘀嘀！” 　　听到提示音，季朗低头看去，见是编辑牛轧糖通过后台联系他。 　　牛轧糖：【子禾大神，您上线了？╰(*°▽°*)╯】” 　　子禾：【那些留言怎么回事？】 　　那些留言一看就是被人带了节奏，不然哪里会上万人统一留言。 　　牛轧糖：【就是前些天，读者群里有人讨论这个挖肝魔的案子。你也知道，你的书友都是推理爱好者，他们没事就在群里分析最新的案件。后来有一个书友不小心说出了你好像就是海市人，然后书友们就想着你是不是也在推理这个案子。然后他们便自发的去你专栏留言了。】 　　子禾：【那也没有这么多人吧。】 　　牛轧糖：【一开始人是不多，但这挖肝魔的案子不是闹的挺大的吗？然后论坛，贴吧，知乎都在讨论，最后跟风的人就越来越多。】 　　子禾：【……】 　　牛轧糖：【虽然您一直挺低调的，但是您的书每一本质量都很高，几乎找不到漏洞。您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推理界，其实名望很高的。】 　　很高又如何，他又不需要。 　　牛轧糖：【大神，开吗？】 　　子禾：【不开。你发个公告，把打赏都退给读者。】 　　说完，不等牛轧糖回复，季朗便直接关了后台。写书又不是开饭店，还能点菜不成，而且，霍明知刚求过自己，自己都没有答应，这时候又怎么会为了几十万块钱就又改了主意。 　　= 　　麻油路的网红店门口，巫渺渺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买到了香甜可口的冰淇淋蛋糕，她总共买了六份，打算回工作室和其他人一起吃。 　　回去前，巫渺渺又转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冰水。大日头底下排了一个小时，她渴的嗓子都冒烟了，付完钱拿着冰水就在马路上灌了起来。 　　“啊，活过来了。”喝了小半瓶，巫渺渺舒服的叹息出声。 　　大热天的马路上本就行人稀少，少女乌发黑眸，在阳光下笑意盈盈，一双眼睛顾盼生辉，让人见了都觉得心头清凉了不少。 　　“小妹妹，这是你的蛋糕吧。”一道悦耳的男低音在巫渺渺的耳畔响起。 　　巫渺渺回头，见一个带着太阳帽和墨镜看不清脸的男青年正指着柜台，那上面是她刚才顾着买水随手放下的蛋糕：“是我的，差点忘记了，我排队排了好久才买到的。” 　　“隔壁的网红蛋糕？”男青年显然认得这个蛋糕。 　　“对。” 　　“好吃吗？” 　　“我还没吃，打算拿回去再吃。”巫渺渺道，“不过看起来就很好吃。” 　　“我女朋友也很喜欢吃这家的冰淇淋蛋糕，我特地过来买的。不过刚才店员说，只剩下三十份了，就算排队也轮不上我。”男青年苦笑了下，“小妹妹，你买了这么多份，可不可以匀一份给我？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她就喜欢这家蛋糕。” 　　“好吧。”巫渺渺想了想，决定匀一份给这个男青年。虽然少了一份她今天吃不上，不过季朗的工作室离这边近，她明天再来买也一样。 　　“给你。”巫渺渺分了一份蛋糕给男青年，“你快点拿回去吧，我因为离的近，包装的时候就没让店员放很多干冰。” 　　“谢谢。”男青年郑重的接过，“多少钱？” 　　“不客气，算是我送给你女朋友的生日礼物吧。”巫渺渺笑嘻嘻的挥挥手。 　　男青年怔了怔，望着巫渺渺微微弯起的大眼睛直出神：“你的眼睛，真好看。” 　　“什么？”巫渺渺没听清。 　　“没什么，我说谢谢你。”男青年拿起蛋糕，微笑道，“那我去店里再要些干冰，我家离的挺远的，可不能化了。” 　　“嗯，快去吧，我也回去了，再见。”打完招呼，巫渺渺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拿着没喝完的水，欢快的往回走。 　　男青年盯着巫渺渺的背影久久的凝视着，一直到巫渺渺的身影消失在路口，他才回过神，然后拎着蛋糕离开。 第14章 　　巫渺渺拿着蛋糕回了工作室，一进门就给一楼的四人一人发了一块。 　　“老板娘，你还买了我们的份？”易观一脸感动的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也想吃吗？反正我都去排队了，就顺便帮你们带回来了。”她自己也是要买的，顺手带回来并不费事。而且前两天易观和单俊毅找她要好梦娃娃，她因为答应了季朗没有给，因为这事，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老板娘。”四人一人拿了一块蛋糕，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你们先吃，还剩一块我送去给相公。”巫渺渺拿着最后一块蛋糕，咚咚的跑上楼去了。 　　“你说咱们老板那副凶煞脸，怎么找到这么可爱的小媳妇的？”单俊毅一边吃着冰淇淋蛋糕，一边八卦着。 　　“我也觉得奇怪。”易观附和着点头，“老板的长相应该不招女孩喜欢才是啊。” 　　“何止是不招女孩喜欢，咱老板那气场多吓人啊。”东永元意味深长道，梦魇的戾气可不是谁都扛得住的。 　　“错，咱们老板还是有优点的。”北繁不赞同道。 　　“什么优点？”另外三人看过来。 　　“有钱。”北繁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 　　三人无语片刻，然后集体出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喂，你们干什么？我蛋糕。” 　　“你还蛋糕。”易观一把把北繁手里的蛋糕抢过来，“老板娘好心请你吃蛋糕，你居然说她拜金。”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老板娘拜金。”北繁急忙解释道，“我这不是在找老板的优点吗？他除了有钱，实在也没别的了。” 　　众人沉默片刻，居然无法反驳。 　　= 　　楼上，听到敲门声，季朗抬头看过去，见是巫渺渺，有些诧异的停下手里的工作：“有事？” 　　这几天巫渺渺虽然一直都在工作室，但很有分寸，工作时间从没有上来打扰过他，今天还是第一天上来。 　　“我买了冰淇淋蛋糕，给你吃。”巫渺渺献宝似的拿出蛋糕。 　　季朗不爱吃甜的，更何况这种用冰淇淋和奶油做出来的蛋糕，他光是想想就有些齁：“我不吃甜的。” 　　“你又不喜欢啊？”巫渺渺皱了皱眉，相公好挑食啊，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不过正好，她刚才分了一块蛋糕别给人，相公不要，正好自己吃。 　　季朗见巫渺渺皱眉，想着外面三十七八度的气温，小姑娘排队一定很辛苦，犹豫了下，把手边审了一半的剧本合上：“拿过来吧，我尝尝。” 　　正打算下楼吃蛋糕的巫渺渺一怔，相公怎么又想吃了？ 　　“给。”本着娶进门的相公必须疼爱的原则，巫渺渺还是把蛋糕给了季朗。 　　季朗从巫渺渺手里拿过叉子，不经意间手指和巫渺渺的手指碰触了一下，接着脑海里便闪过一阵画面。 　　那是一双眼，一双黑白分明，顾盼生辉的眼睛。以及一个男人，近乎赞美的声音。 　　“好漂亮的眼睛。” 　　季朗刷的抬头，望着巫渺渺。 　　“相公你快吃蛋糕，不然一会儿就化了。”巫渺渺催促着。 　　是巫渺渺的眼睛！ 　　季朗紧紧的盯着巫渺渺的眼睛，刚才他脑海里浮现的那双眼睛，就是巫渺渺的眼睛。 　　“你刚才出去，遇到什么人了吗？”季朗问。 　　“没有啊，我就出去买了个蛋糕，没遇见什么人。”巫渺渺摇头。 　　“你在想想，有没有人夸过你眼睛好看。”季朗追问道。 　　巫渺渺先是一愣，接着俏脸微红，满脸高兴的回了一句：“相公的眼睛也好看的。” 　　哎呀，相公夸我眼睛好看了。 　　“……”季朗。 　　什么跟什么？这丫头，不会误以为自己刚才是在用土味情话撩她吧，真以为自己跟他在外面遇见的轻佻男一样吗？ 　　季朗见巫渺渺那兴奋窃喜的模样，忽然就没了追问的心情：“蛋糕我自己会吃，你下去看书吧。” 　　“那你记得快点吃，不然就化掉了。”巫渺渺叮嘱了一句，没有继续打扰季朗，开开心心的出去了。 　　被迫撩妹的季朗烦躁的挖了一勺冰淇淋，一边皱眉嫌弃着好甜，一边就着咖啡吃完了。 　　= 　　第二天，因为昨天没能吃到冰淇淋蛋糕，巫渺渺算着蛋糕店开门的时间，一早就又跑了过去。 　　她以为自己去的已经够早了，却还是低估了网红打卡点的魅力，许多人在开店前一小时就过来排队了，等她到的时候门口又是一队长龙。 　　“又这么多人啊。”巫渺渺认命的排到队伍最末端。 　　就在她排了大概五分钟之后，有人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巫渺渺回头，顿时眼睛一亮：“是你。” 　　“是我。”这人正是昨天从巫渺渺手里匀走一块蛋糕的男青年，“这个给你。” 　　男青年把一份包装完好的蛋糕递给了巫渺渺。 　　“你买了两份？” 　　“是，我刚才看见你过来了，想着你肯定要买，就顺手多买了一份，算是还你昨天的人情。”男青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巫渺渺一听对方是特意买来还人情的，便也没有客气。 　　“我记得你说你住的离这里很近，所以没让店员放太多干冰，没关系吧。” 　　“没关系的，就在前面的园区，十分钟我就能走回去了。” 　　“市刑警队对面那个吗？”男青年问道。 　　“对，就是那里。”巫渺渺觉得自己和男青年挺有缘分的，一连两天都能碰见，而且她感觉的出来，眼前的男青年在同她说话的时候表现的很开心。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喜悦。 　　难道这人想和自己做朋友？ 　　巫渺渺初到大城市，还不懂得城市人情的淡薄，在他们周边的几个寨子里，见过一两次的人就算的上是认识了。就在巫渺渺瞎琢磨的时候，男青年忽然挥手道别，转身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再见。”男青年走后，巫渺渺也回了工作室。 　　巫渺渺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发现她用来看书的阅读区内，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北繁，另一个是上次来过一次的警察。 　　“老板娘，这么快就买到蛋糕了？”东永元见巫渺渺这么快就回来了，忍不住问道。 　　“嗯，今天没排队。” 　　“那你坐这边吃吧，北繁和霍队长在回忆挖肝魔的长相。”东永元道。 　　“北繁不是说他没看清吗？”之前就一直有警察来问过北繁，北繁一直说天太黑了，挖肝魔又戴着帽子，他实在没看清。 　　“但北繁是唯一一个和挖肝魔正面对峙过的人。”东永元道，“刑警队到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北繁但凡能想起一点都是很大的帮助了。” 　　巫渺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拎着蛋糕坐在了北繁的座位上，吃了起来。就在她快要把蛋糕吃完的时候，季朗忽然从楼上走了下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北繁工位上的巫渺渺。 　　“你怎么坐在这里，北繁呢？”季朗问。 　　不等巫渺渺回答，东永元抢先道：“霍队长过来了，找北繁了解点情况。” 　　“霍明知？”季朗下意识的往阅读区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正好霍明知和北繁聊完了，北繁起身送霍明知出去，一回身便看到了站在楼梯拐角处的季朗。 　　“季大神。”霍明知笑着招呼。 　　“霍队长不是神探吗？怎么这么多天了，似乎没什么进展。”季朗讥讽道。 　　霍明知不但不在意季朗的讥讽，反而认真的回答起来：“挖肝魔的资料太少了，他几乎没有被监控拍到过，偶有几个影像，也都是一团黑影。受害者除了年龄相似之外，其他没有任何的共同点。如果想要收集更多的资料，就必须等他再犯案，但那又会是一条人命了。” 　　这也是霍明知一到海市就找季朗帮忙的原因，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挖肝魔非常谨慎，就算是他，要抓到挖肝魔，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这种抓他的机会，每一次都是以人命为代价的，太过惨痛了。 　　“既然如此，霍队长可要加油了。”季朗道。 　　“当然。”霍明知点了点头，离开工作室回警局去了。 　　“改完了再给我。”季朗见北繁已经走了过来，便懒得下楼，把手里的剧本直接丢了过去，然后自己又回了楼上。 　　一直到下班时间，才又从楼上下来。 　　“走吧，回去了。”季朗朝巫渺渺招手。 　　巫渺渺嗯了一声，把看到一半的小说放回书架，这才跑了过去和季朗一起出门。 　　停车场里，季朗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巫渺渺：“今晚想吃什么？” 　　“吃这家吧，我看网上好多人推荐这家店。”巫渺渺把店铺评价打开给季朗看。 　　季朗根本不在乎这家店的评价，直接用手指滑动页面，寻找饭店地址：“地址在哪里？” 　　“地址在……”巫渺渺凑了过去，帮着一起找地址，季朗见她要找，便收回了手，就在这时，巫渺渺绑着的麻花辫忽然从肩膀处落了下来，碰到了季朗还没有收回去的手臂。 　　“第二次看，这双眼睛，还是这么漂亮。” 　　“这么漂亮的眼睛，肝的成色一定很好。” 　　“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更亮了，实在是太美了。” 　　“好想要，好想要啊~~” 　　“不行，不能冲动，自己才见过她，得等一个礼拜后再动手，等她忘记自己这个路人。” 　　“可是有点等不及了呢~~~” 　　…… 　　“刹车，刹车！” 　　季朗恍然回神，只见巫渺渺一脸惊慌的拉着他的手：“相公，刹车！” 　　季朗下意识的踩了刹车，再望向车外时，只见他的车头正顶着别人的车，已经撞出去老远，周围全是汽车的警报声。 第15章 　　“你怎么开车的？” 　　“停车场里你都能撞车，你驾照拿钱买的吗？” 　　“我这刚买的新车。” 　　“快，报警，报警。” 　　季朗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影像中抽离出来，这会又被周围指责的声音吵的心烦意乱，顿时脸一黑吼了出来：“吵死了。” 　　因为满身戾气的关系，季朗平日里面相就有些吓人，此时烦躁异常，戾气浮动，这一吼气场更盛，竟然一下镇住了群情激奋的人群。 　　停车场里寂静了大概两秒钟，那种阴寒的恐怖感渐渐的消散了，众人回过神来，都有些纳闷。 　　刚才怎么回事？ 　　等会儿，这个肇事者居然还敢吼他们，太嚣张了。 　　就在众人再次群情激奋的时候，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少女冲了出来，朝他们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他刚才是身体不舒服。” 　　小女孩长的非常乖巧可爱，眼睛大大的满脸的真诚，众人听着那一叠声的道歉，火气一下消了许多，再去看肇事者的时候，发现那人气色确实不好。 　　“身体不好就不要开车啊，多危险。” 　　“还好这会儿刚下班，大家刚出园区没来得及上车，不然就不只是撞坏几辆车了。” 　　季朗见巫渺渺挡在他身前不停的和人解释道歉，心头无端的不爽，一把把人扯了回来，一边拿出手机给东永元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工作室的人就跑了出来，东永元一把挡在两人身前，给周围的人递名片。 　　“实在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是我们全责，这是我的名片，我们的公司就在园区里，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诸位放心，今天的所有损失我们都会赔偿的。包括维修期间大家出行的费用，我们也会赔偿。” 　　“抱歉，抱歉，麻烦诸位让让，我们老板身体不舒服，得马上去医院，大家有什么要求可以去找那个发名片的人。”单俊毅帮自家老板挡开人群。 　　季朗沉着脸走出停车场，直到坐上出租车脸色也没有缓过来。 　　“你们去哪儿？”出租司机问。 　　“医院。”巫渺渺道。 　　“不去，回家。”季朗阻止道。 　　“可是你脸色很不好。”巫渺渺担心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刚才都差点晕了。” 　　“回家。”季朗坚持。 　　巫渺渺拗不过，只好和司机说了华庭小区的地址。 　　回到家，巫渺渺接了杯热水给季朗：“相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回房间休息？” 　　季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我没病，刚才只是看到了一些……影像。” 　　季朗本来想说梦境的，因为他以往看到的都是梦境，但刚才的影像明显是那人清醒时脑子里的想法，算不得梦境。 　　上次在工作室，他路过办公区的时候也听到了单俊毅他们脑子里的想法，难道自己的能力又进化了？晚上睡不着已经够惨了，难道自己以后白天也不能消停？ 　　刚才在停车场，季朗身上的戾气就躁动的厉害，巫渺渺自然知道起因是季朗自身的能力。但就算是他自身的能力，若是失控，身体多少也会有些影响，所以一开始她才想着去医院看看也好。 　　“你看见什么了？”巫渺渺问。 　　“你今天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刚才在出租车上有司机他不好问。 　　“今天？今天我一直在工作室里啊，就上午出去买了个蛋糕。”巫渺渺回忆道。 　　蛋糕？昨天他看到类似的影像，好像也是在巫渺渺买蛋糕回来之后。 　　“你买蛋糕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什么人，男的，年纪应该不大，一直盯着你的眼睛看。”季朗提醒道，“你昨天买蛋糕的时候应该也见过。” 　　影像中，那人望着巫渺渺眼睛的视角很近，所以那人应该和巫渺渺有过接触。 　　连续两天遇见的人？ 　　“有，有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男的，来给他女朋友买蛋糕，我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都遇见过。”巫渺渺回忆道。 　　“他长什么样子？”季朗问。 　　“他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帽子帽檐很大，还有墨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巫渺渺摇了摇头。 　　现在是夏天，行人在户外戴帽子和墨镜并不突兀，所以巫渺渺当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人怎么了吗？”巫渺渺知道季朗会这么问，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他可能是挖肝魔。”季朗道。 　　巫渺渺听了一惊：“他是挖肝魔，我居然没看出来。” 　　“你能看出什么来？你是不是还和人聊的很开心啊。”季朗翻白眼。 　　“不应该啊，我们巫师的感知非常敏锐的，别人要是对我有敌意，我一定能感觉的出来。我遇见这个人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敌意。反而觉得，他很友善。”两次遇见挖肝魔，巫渺渺不但没有感觉到敌意，甚至感觉到的是喜悦和友善。 　　从小到大，她的感知都没有出错过，怎么这回失灵了？ 　　季朗回忆着影像中挖肝魔的情绪，情绪中确实没什么敌意，挖肝魔看着巫渺渺的时候，心中是兴奋和喜悦的。 　　又是个变态。 　　“这个世界心理扭曲的变态多了去了。”季朗在梦境中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这种毫无同理心的杀人魔，在杀人的时候身心都是愉悦的，他们身上不会出现敌意。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杀人是他们喜欢的一种游戏，而不是针对谁。 　　巫渺渺才十八岁，又从小在简单的环境中长大，加上过于信任那所谓的巫师感知，遇上这种变态，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他竟然就是挖肝魔，我要报警。”巫渺渺就要拿出手机打110。 　　季朗按住巫渺渺的手：“你报警，打算怎么说？” 　　“当然说我遇见挖肝魔了啊。”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要和警察说，是我用梦魇的能力，在梦中看见的？”季朗问。 　　被季朗这么一提醒，巫渺渺也反应了过来，顿时挫败的坐下：“明明都知道是谁了，却还不能报警，好气。” 　　季朗斜了她一眼：“最近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出去。” 　　“不行，我明天还去蛋糕店。”巫渺渺忽的一拍沙发，气势汹汹的吼道，显然是没听见季朗刚才那句话。 　　“去干嘛，抓了继续报警？还是用你的娃娃诅咒他？”季朗问。 　　巫渺渺被问的一下哑巴了，季朗说的没错，没有证据，就算抓了也不能定罪。用娃娃诅咒对方更是不可能，巫师一族的诅咒之力明文规定不能用在普通人身上，除非是自保，否则必会反噬。 　　为了个变态挖肝魔反噬自己，也不值当啊。 　　“那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太恶心了，太气人了。”巫渺渺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若是普通的坏人，抓不了，她找到了揍一顿也就得了，但是这种变态必须死啊。 　　“这个世界恶心的人多了，你气的过来吗？”季朗冷笑道，“你要是能直接用诅咒娃娃弄死他，还不被反噬，我可以不拦你。”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巫渺渺只觉得憋屈的不行，气的她拿过茶几上季朗剩下的水杯，一口喝了个干净。 　　季朗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居然用我的杯子。 　　“那挖肝魔找我，是想要挖我的肝了？”巫渺渺问。 　　“废话。” 　　“行，那我就等着他上门。”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上门？还想以身犯险钓鱼执法？ 　　“你要是想自己找死，回你的寨子去。”季朗忽然发作，吼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摔门回了房间。 　　巫渺渺被吼的一愣。 　　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在客厅思考了一会儿，巫渺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相公刚才那话，似乎，好像，大约，可能，八成是在关心自己，怕自己以身犯险吧。 　　想通后，巫渺渺眼睛一亮，开心的凑到主卧门口：“相公，你别生气了，我听你话。” 　　相公还不够了解巫师的能力，担心自己也是正常的。 　　主卧内，季朗听到巫渺渺的声音，神情微缓：“白痴，懒得管你死活。” 　　在日复一日的噩梦中，季朗其实对这些事情已经麻木了。很早之前，他就告诫过自己，只做一个旁观者就好，而作为一个梦境的旁观者他已经被恶心的够了，又怎么可能主动卷进去。 　　惩治罪恶是警察的事，自己只是一个注定会成为梦魇的恶魔，可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好人。 　　但巫渺渺不一样。 　　“相公我会保护你的。” 　　“师傅说，相公娶回家就是要疼惜的。” 　　“你竟然敢欺负我相公。” 　　“我以巫师之名诅咒你，反噬。” 　　“烈焰灼烧的感觉，我定要千倍百倍还给你。” 　　“相公，下次遇到那个人，我还诅咒他。” 　　…… 　　“就当是还你上次帮我挡烈焰符的人情。”季朗拿出手机，给北繁发了一条信息。 　　季朗：【今天早点睡。】 　　北繁吓的手抖：【老板，我错了！剧本我今天一定熬夜改好，明天一早送到你办公室。】 　　季朗：【一个小时后你要是不睡着，明天你就死定了。】 　　他身边的人，只有巫渺渺和北繁与挖肝魔有交集，他不能入巫渺渺的梦境，便只能入北繁的了。 　　= 　　东永元家，北繁盯着自家老板发来的消息看了看，又盯着墙壁上的时钟看了看。 　　窝草，现在才六点半，一个小时后也才是七点半，这么早哪里是睡觉的点。老板肯定是不满意自己最近改的剧本，在敲打自己。 　　不行，今晚必须加班。 第16章 　　季朗虽然要求北繁在一个小时后睡着，但实际上一个小时后他却并没有立刻入梦，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就算北繁听他的话睡着了，但挖肝魔不见得这个点就睡着了啊。毕竟七点半，很多人才刚刚吃完晚饭。于是季朗调整了时间，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才开始关灯上床，准备入梦。 　　一个这么在乎肝脏是否健康的人，一定会在十一点之前上床睡觉，所以季朗笃定，这个时候挖肝魔一定已经入睡了。 　　梦魇之力，可以让他随时入梦，但是这种入梦是随机的进入。也就是说，季朗并不能控制自己进入谁的梦中，只是随机的被拉入离他最近的噩梦中。若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挖肝魔，却几乎是大海捞针，因为这座城市有几千万人和几千万个梦境。 　　所以他必须先进入一个和挖肝魔有接触的人的梦境中，然后通过这个人再进入挖肝魔的梦境。而想要进入某个特定的人的梦中，他就必须对梦的主人事先有认知，或者接触。 　　北繁是他工作室的员工，两人认识了很长时间，进入到北繁的梦中对于季朗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季朗在床上躺了足足两分钟，他也没能找到梦境的入口。 　　这只能有一个解释：北繁，到现在还没睡！！！ 　　季朗黑着脸起床，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老板，我剧本已经改了一半了……”北繁见老板忽然给他打电话，第一反应便觉得是过来查岗的。 　　“你，现在去给我睡觉。”季朗沉声道。 　　“老板我错了，我……我真的已经在改剧本了，不信我拍照给你看。”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睡觉，我给你十分钟。”说完，季朗直接挂了电话。 　　北繁傻愣愣的拿着电话，顿时觉得加班也不是，睡觉也不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老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了？”东永元听见动静，敲门进来。 　　“东子，老板打电话让我赶紧去睡觉？他是故意说反话敲打我呢，还是脑子忽然有病了？”北繁实在想不通了。 　　“老板让你睡觉？”东永元也是一愣。 　　“对啊，六点的时候给我发微信，让我七点半睡。刚刚忽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十分钟后睡。他这是真的想让我睡，还是故意查岗？你说十分钟后老板再打电话来，我接还是不接啊？睡还是不睡？”北繁以前只觉得季朗脾气不好，嘴巴毒，但是只要钱到位，他都能忍。 　　可是忽然反复无常，仿佛大姨夫来了一样，这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看看。”东永元拿过北繁的手机，看了看他和季朗的聊天记录，然后道，“你去睡觉。” 　　“啊？真睡啊？”北繁还是有些慌。 　　东永元猜到季朗可能是想要进入北繁的梦境，但是这事他没法解释给北繁听，只能道：“老板哪次发火不是直接当面怼，你见他什么时候搞过这种阴阳怪气的弯弯绕。他让你睡你就睡，大不了明天早起点，把剩下的剧本改了。” 　　“可是……他干嘛管我睡觉啊？” 　　“你没发现你气色不好了吗？看起来就像生病了一样。”东永元胡乱道。 　　“是吗？那……那我睡了？”自从没了老板娘的好梦娃娃，他睡眠质量是不大好了。 　　东永元关门离开，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忽然想要进入北繁的梦境，但北繁孑然一身，工钱还是老板发的，应该也没什么可图的。 　　难道只是例行调查员工身心健康？ 　　= 　　二十分钟后，季朗再次尝试入梦，这一次他很轻易的便寻到了北繁梦境的入口。 　　如果是随机入梦，季朗入的梦一定是噩梦，但若是定向入梦，却不一定是噩梦，也有可能是美梦。只不过一旦他进去了，不管对方做的是美梦还是噩梦，最终都会衍变成噩梦。 　　毕竟他是梦魇，噩梦的化身。 　　梦境中的北繁正在一家咖啡厅里和人见面，那人季朗看着有几分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刘制片，您刚才说我的剧本怎么了？”梦境中的北繁一脸紧张的问着。 　　刘制片？季朗想起来了，好像是某家影视公司的制片人，买过他一本书的版权。 　　“你的剧本非常好，我们公司想要买下版权，签约费五百万如何？”刘制片问道。 　　“五……五百万？”北繁一脸的惊喜，“会不会太多了。” 　　“哪里多了？子禾大神的剧本哪一本不是千万起，你的剧本一点都不比他的逊色，只不过你名气没他大而已。五百万，绝对值。” 　　“我的剧本比老板的都不差？”北繁乐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是个美梦，不过美梦也只是倒这个程度，可真是出息。季朗忍不住吐槽。 　　这时，梦境的画面一转，北繁回了工作室，开心的向公司的同事宣布自己卖了剧本的喜讯，然后季朗看见自己出现了。 　　只见梦中的自己冷笑着嗤了一声：“你剧本写的那么垃圾，也好意思拿出去卖？！” 　　这句话后，北繁的梦境便开始崩塌，由原来明亮的暖色系，变成了灰白色。刘制片再次出现，收回了签约合同：“对不起，我们公司开会讨论后，还是决定不购买你的剧本了。” 　　“哼，垃圾，垃圾，垃圾。”梦境中的季朗一遍遍的骂着。 　　“不！！！”北繁又是屈辱又是悲愤的大吼起来。 　　季朗看到这里忍无可忍了：“很好，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忍着气，季朗大手一挥，开始翻阅北繁的梦境，而现实中的北繁，也随着季朗的翻阅，不断的穿梭在自己曾经的梦境中。 　　翻阅了一会儿，季朗很快便找到了北繁关于挖肝魔的梦境，这个梦正是之前在工作室时，北繁被魇住的那个。梦境中的北繁被困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身阴影的挖肝魔正在挖他的肝。 　　他伸手去碰挖肝魔的身影，尝试着和梦境中的挖肝魔建立联系，但是在他碰到的瞬间，梦境中的挖肝魔忽然便化作一阵烟尘消散了。 　　季朗沉默了片刻，抽身离开了梦境。而就在他离开梦境的同时，噩梦中的北繁也被惊醒了。 　　“吓死我了！”北繁冲到厨房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水。 　　“怎么了？”还没睡的东永元闻声赶来。 　　“没事，刚才做了好几个噩梦，吓醒了。”北繁道。 　　东永元了然，走过去，一脸沉重的拍了拍北繁的肩膀，鼓励道：“坚持住。” 　　“……”北繁。 　　坚持啥？ 　　= 　　季朗打开房间的灯，起身坐在房间的飘窗上。 　　连接太弱，果然过不去。 　　北繁虽然和挖肝魔见过，但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梦中的场景也是因为惧怕自动脑补出来的，所以并不能真的连接到挖肝魔的梦中。他本来想找的是北繁和挖肝魔在工作室对峙的那一幕，但没能找到。 　　是好梦娃娃。 　　季朗闭了闭眼就，知道为何没有这一幕梦境了。 　　“看来只能找幸存者了。” 　　之前出现幸存者的时候媒体曾经大肆报道过，虽然没有泄露幸存者的个人信息，但是在华国这样一个人口大国里，很难彻底屏蔽所有的消息。 　　只要用心去找，你总能找到当事人的亲戚，朋友，同事，或者邻居。而季朗根本不用用心去找，他只是给编辑牛轧糖发了一条消息。 　　【去读者群帮我问问挖肝魔事件中幸存者的资料。】 　　牛轧糖也是他的书粉，虽然是编辑，却常年混迹在读者群。而他的读者群里全是推理狂，这点资料肯定有人收集到过。 　　果然，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牛轧糖便兴奋的把幸存者的资料发了过来。 　　【大神，你是打算开文了是，是，是！！！】 　　季朗自然没有搭理他。 　　翌日清晨，季朗顶着黑眼圈和红血丝起床。 　　洗漱完，季朗习惯性的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这个世界大概也只有他，一觉睡醒，眼睛还能干成这样的。 　　“相公，你还在生气呢。”巫渺渺出现在浴室门口。 　　季朗放下眼药水，没理她，直接去了客厅。 　　“我买了早餐，是豆腐脑，甜的和咸的都有，相公你先挑。”这是她一大早起来出去买的。 　　季朗看了一眼餐桌，走过去，端过咸的那一碗。 　　巫渺渺顿时眼睛一亮，肯吃自己买的早餐，这就是不生气了。 　　唉，相公虽然黑的很纯粹，长的很符合我们巫师的审美，但这脾气也真是不好。果然网上说得对，越是好看的人，脾气越大。 　　不过，谁让我相公好看呢(*^▽^*)。 　　“相公，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想明白了，我不应该以身犯险想着自己抓坏人的，抓坏人应该是警察的事情。”巫渺渺道。 　　“谁担心你，我是怕你连累我。”季朗嘴硬道。 　　巫渺渺哪里会信，笑了笑揭过挖肝魔的话题：“相公，我看你最近气场有些不稳定，能量有些饱和，要不要我用诅咒娃娃先吞一部分？” 　　“后天。”算算时间，从巫渺渺第一次出现到今天，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自己原本今天可以睡一个好觉的。 　　吃过早饭，两人依旧先去了工作室。 　　“老板早，老板娘早。”一进门，东永元就热情的和两人打着招呼，一边悄悄的观察季朗的脸色。不过季朗的脸色一直是阴沉的，他玄术也不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老板昨天到底干嘛要进北繁的梦境呢？说实话，他也挺好奇的。 　　“早，大家早。”巫渺渺元气满满的和众人问好。 　　季朗则是一贯的高冷，径直往二楼的办公室而去，路过办公区的时候，北繁托着一沓剧本送了上来。 　　“老板，剧本改好了。”这是他一大早五点起床赶到现在写出来的。 　　季朗挑了挑眉，他记得昨天北繁十一点就睡了，居然还把剧本写完了？这么努力？ 　　“干的不错。”季朗接过剧本，难得的夸了一句。 　　他一走，北繁顿时就哀嚎起来：“东子，你听见了吗？我就说老板是故意敲打我的，哪里是真的让我睡觉。得亏我今天早起赶了出来，不然一定会被骂死。” 　　资本家实在是太可恨了，呜呜呜~~~ 　　有钱了不起吗？好，有钱确实了不起。 　　另外两位编辑一早就听说了北繁昨晚的惨痛经历，他们也没想到自家老板竟然如此没下限，顿时都很同情的拍了拍北繁的肩膀：“兄弟，挺住！” 　　北繁顿时嚎的更大声了。 　　巫渺渺在工作室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编辑们在写不出东西的时候都会有些神经质，这会儿只当是北繁又发作了，见怪不怪的笑了笑，趁着众人不注意背着包溜去了洗手间。 　　进入洗手间后，巫渺渺关上门，然后走到靠窗户的位置，接着从包里翻出来一个好梦娃娃。 　　巫渺渺双手握住好梦娃娃，闭上眼睛，念起了巫族的咒语，片刻后她手指一点，窗外便飘进来一团灵体融入娃娃中。 　　“去麻油街的网红蛋糕店，帮我监视一个人。” 　　话落，巫渺渺手中的好梦娃娃便忽然活了过来，它点了点头，然后一跃从窗户跑了出去，一路沿着马路牙子，跑去了麻油路。 　　巫渺渺拍了拍手，得意道：“我答应了相公不以身犯险，我盯着你总行，总有抓到你马脚的时候。” 　　她共享了灵体的视觉，所以灵体能够看见的，巫渺渺也能看见。 　　只可惜好梦娃娃在网红蛋糕店门口监视了一上午，却一无所获。下午的时候，季朗忽然从楼上下来。 　　“我出去一下，下班前会回来，你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季朗叮嘱巫渺渺。 　　“好。”巫渺渺知道季朗是担心她遇见挖肝魔，她倒是希望对方出现呢，只可惜她监视一上午了，那挖肝魔也没出现。 　　季朗点了点头，临出门前又叮嘱了一遍东永元：“巫渺渺要是要出门，你跟着她一起。” 　　“好的板。”东永元答应着。 　　季朗这才彻底放心，出门去了。 　　“对待老板娘就殷切叮嘱，生怕老板娘丢了似的，对待员工，却如此残酷无情。”北繁用勺子狠狠的戳着咖啡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你还喝咖啡呢，不趁着老板没打回你的剧本，赶紧去补眠。” 　　“……”北繁。 　　季朗从园区大门出来，网约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季朗上车：“海城三院。” 　　挖肝魔事件唯一的幸存者，现在正在海城三院治疗，他只需要过去和对方说上一句话，便建立联系。 　　半小时后，季朗到达海城三院，他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里随手拎了一个果篮，便径直往住院部走去。 　　住院部十六楼，301病房。 　　季朗趁着护士低头说话，快步走了过去，直接推门进去。 　　“你是谁？”一个满是恐惧的女声在病房内响起。 　　季朗回头，看到了病床上的女生，大概二十岁左右，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长发轻轻绑着，面容苍白，也许是因为惊恐的关系，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但是充满恐惧的双眼，却依然是黑亮有神的。 　　那是一双挖肝魔会喜欢的眼睛。 　　“我是来探病的，这里不是301病房吗？”季朗故作疑惑道。 　　“护士，护士……”女生仿佛是惊弓之鸟，缩在床上惊慌的喊着。 　　季朗沉默着站着，他知道自己的相貌外人看来并不和善，便没有走近去刺激女生。 　　“怎么了，你是谁？”护士闻声赶来，质问季朗。 　　“我是来探病的，我朋友出车祸，腿断了。”季朗冷静道。 　　“骨科在十五楼，这里是十六楼，你走错了。”护士道。 　　“抱歉，我这就离开。”季朗转身就走。 第17章 　　晚上十一点。 　　拉上窗帘，反锁房间，关掉灯，季朗开始入梦。 　　因为有白天的接触，季朗入梦非常顺利。 　　梦境中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亮，这是噩梦最常见的形态，也是梦境主人绝望和恐惧的具现化。一进来便是如此场景，可见梦境的主人应该夜夜都噩梦缠身。 　　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画面就发生了变化，季朗出现在了一间陌生的房间内。 　　房间不大，大概二十平米左右，房间中央是一张一米五的床，床上铺着粉色系的床单，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房间。这时，房门口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孩推门走了进来。 　　季朗认得，女孩正是白天他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幸存者。梦境中的女孩画着精致的妆容，虽然面有疲惫，但精气神极好，和她在医院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女孩似乎累极了，随手把包扔在一旁的桌子上，衣服也不脱就扑向了床，然后身体一扭，双腿不断的蹬着，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先睡一觉再起来洗澡。”女孩喃喃的说着，很快便睡着了。 　　随后梦境又是一转，女孩有些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床前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矗立着。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低着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捅她的肚子。 　　女孩惊恐的想要大叫，想要起身，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叫不出声音，甚至动弹不了。 　　“咦，醒了？”挖肝魔抬起头，季朗仔细去看他的样貌，这才发现，挖肝魔不但在脸上带了口罩，头上戴了帽子，甚至还戴了深色的护目镜，真正是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在外面。 　　医生做手术室，必须在无影灯下操作，为的就是怕看不清楚，而挖肝魔却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甚至戴着深色护目镜操作，可见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一刀切下去，是不是准确。 　　女孩望见了挖肝魔手里带血的手术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疯狂的喊叫挣扎，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也动弹不得。但季朗却听的见，他是以女孩的视觉在感受这个梦境，所以他能体会到女孩此时所有的情绪。 　　那种清醒着被人挖肝，一刀一刀割着带来的惊恐和绝望。 　　以及不能喊出声的哀求：“别杀我。” 　　季朗皱了皱眉，努力不让情绪影响着自己，继续关注着梦境的进展，直到挖肝魔从女孩体内挖出了半块肝，季朗终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伸手碰触了梦境中的挖肝魔。 　　梦境中的挖肝魔顿时变成一个黑色的旋涡，把季朗带到了一个全新的梦境中。 　　成功了。 　　这是一个白茫茫的空间，四周极其安静，这表示着梦境的主人此时大脑很平和，并没有做梦。如果是往常，季朗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梦境，可以不用被迫去感受别人的喜怒哀乐或者恐惧。 　　“杀了这么多人，梦境竟然这么安稳。”可见挖肝魔的心理素质极好。 　　季朗四周看了看，然后手指朝一个方向点了一下，瞬间白茫茫的雾气便散了开去，露出了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肥皂泡。 　　这些肥皂泡里装的是梦境主人自出生以来所有的梦境，这些梦境泡泡，体积越大，色彩越鲜艳的，表示主人记忆深刻，经常会想起，而体积小，颜色淡的主人便大多不记得了。 　　“为什么要挖肝。”季朗对着五颜六色的梦境泡泡出声问了一句。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梦境感应到梦魇的召唤，自觉的从众多的梦境泡泡中漂浮出来，停在了季朗的眼前。 　　季朗伸手点开，梦境便犹如一幅画卷般缓缓展开。 　　挖肝魔名叫林威，现实身份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雕刻家，擅长人体雕刻。为了能够完美的掌握人体，他高考后学的并不是雕刻，而是考了临床医学，目的便是能够顺理成章的解刨人体。 　　等到他觉得自己对人体足够了解之后，他便不顾教授和同学的挽留，毅然从学校退学，重新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学习人体雕刻。学成后归国，在回国的飞机上林威遇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东方女孩。 　　女孩叫陈雪，有着在林威看来最完美的身材比例和五官，仿佛就像是上天为他量身定制，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一般。之后便是一个看似美好的爱情故事，女孩娇俏美丽，男孩英俊有才，两人感情极好。 　　事情的变故在一年后，女孩忽然得了肝炎，但并不严重，很快就治好了。可是治好后的女孩却变的不完美了，因为她那双完美的眼睛，因为这场病留下了瑕疵。 　　她的眼球上有一粒芝麻大的黄点。 　　女孩虽然也不喜欢这个黄点，却并不是很在意，但林威的反应极大，非要让陈雪去医院治疗，陈雪拗不过，去医院检查了几次。医生说，她的眼睛没有问题，肝炎也彻底治好了，根本就没病。 　　之后林威便渐渐变态了，因为他发现，他爱上的是浑身上下，包括眼珠子都完美的犹如雕塑一般的陈雪，而不是眼前这个，眼睛上有了黄点的陈雪。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不能容许自己的作品有残次，于是他想尽办法试图修复，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药逼着陈雪吃。就在他的执念越来越深的时候，一只常年徘徊在他工作室门口的猫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是应你执念而来的邪祟，我可以告诉你治好你女朋友眼睛的办法，但事情必须你自己去做。” 　　邪祟给林威出了一个主意，用最新鲜的，保留着活人气息的肝脏，拿回来给它，它会把肝脏制作成药，给陈雪治疗眼睛。 　　林威此时已经疯魔，如果再不能治好陈雪的眼睛，让她重新变的完美，他就要亲自动手毁掉。如今终于有了修复的可能，他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便开始实施。 　　而为了拿到最新鲜，且保留活人气息的肝脏，他每次挖肝的时候都只挖走半块，为的就是确保在短时间内，肝脏的主人不会死去。 　　…… 　　季朗回过神，抬手挥走梦境泡泡，眼中的情绪还算稳定。 　　世人要是知道挖肝魔为了这样可笑的一个理由杀了那么多人，大约会三观碎裂，但季朗已经见怪不怪了。 　　“挖肝梦境。” 　　话落，一共四个颜色鲜艳的梦境泡泡，便排成排的停在了季朗面前。 　　季朗伸手，点开了第一个。 　　= 　　现实中，晚上十一点半。 　　睡梦中的巫渺渺忽然感觉到异常，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微微怔了片刻，便开门走了出去，冲到了季朗的卧室前。 　　“相公的气息怎么躁动的这么厉害？” 　　顾不得深究，巫渺渺开始不停的敲门：“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巫渺渺在门外敲了足足两分钟的门，季朗的房间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原本只是有些着急的她，忽然心慌起来。可是无论她怎么推门，撞门，卧室的门岿然不动。 　　巫渺渺没办法了，一把冲到了客厅的阳台上，这套房子是主卧和客厅双阳台的格局，两个阳台都朝南，中间只隔了大概一米五的距离。 　　巫渺渺踢掉拖鞋，光着脚攀上了阳台栏杆，然后身体轻盈的往上空一跃，人便轻巧的落在了主卧的阳台上。 　　“相公！”巫渺渺顾不得喘口气，起身就去拉落地窗的窗户，而就在她碰到落地窗的瞬间，深色的窗帘刷的一下被拉开，一身睡袍的季朗出现在落地窗的另一面。 　　“相……相公？”巫渺渺怔了怔。 　　季朗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拉开落地窗，略带些疲惫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刚才敲门，你没开门，然后我有些担心，所以就……”巫渺渺解释道。 　　“所以你就跳阳台？” 　　巫渺渺此时也穿着一身睡衣，是一件印着小猪图案的大t恤，显得有些傻气，光秃秃的小腿肚下面是同样光秃秃的脚丫子，季朗想着她刚才就这样从客厅阳台跳过来，就忍不住生气。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八楼？” 　　“知道啊。” 　　“知道你还跳？！”季朗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我，我刚才没想那么多，我在门口喊了你半天你没理我，然后你的气息越来越乱了，所以我才……”巫渺渺解释的话在季朗摄人的目光中渐渐弱了下来。 　　“进来。”季朗叹了口气，伸手把巫渺渺拽了进来，转身打开了卧室的灯。 　　这还是巫渺渺第一次进季朗的房间，她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房间布置的其实很简单，没有太多的东西，但充斥着属于季朗的气息。特别是房间中央的床，弥漫着还未散去的梦魇之力，巫渺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你摸什么？”季朗一回身就见巫渺渺在鬼鬼祟祟的摸他的床。 　　“我看这床挺软的，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巫渺渺连忙站直身体。 　　“你要是喜欢，明天给你也订一张。”这张床的确很舒适，据说是床品中的安眠药，只可惜对他却没什么作用。 　　“不用不用，咱们家有一张床就可以啦。”巫渺渺下意识道。 　　季朗沉默着看她。 　　呀，忘了，相公比较保守，现在就提睡一张床的事情有些为时过早了。不过，这张床真的很好睡的样子，比书房的沙发好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相公才肯和自己未婚同居。 　　“那什么，相公你刚才怎么了？怎么忽然气息波动那么大？”巫渺渺连忙转移话题。 　　“我刚才进了梦境，情绪受到了点影响。”为了弄清楚挖肝魔事件的原委，他看了挖肝魔每一次作案的过程，而每一件案件的背后就会有一个受害者绝望惊恐的情绪。虽然他已经努力压制了，但多少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巫渺渺从刚才就注意到了，季朗的脸色非常差，常年的黑眼圈先不提了，此时连嘴唇都有些微微泛白，眉头紧紧的拧着，右手成拳，从刚才开始就不停的揉捏着太阳穴。 　　“相公，你头疼？”巫渺渺问。 　　“嗯。”季朗嗯了一声，转身打开卧室的门，“我没事了，你回去睡，以后不许跳阳台。” 　　巫渺渺快步走了过去，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停在季朗身前，伸手拉住了他不断揉着太阳穴的手。 　　“相公，我能亲你的额头吗？”巫渺渺忽然道。 　　“别闹，回去睡觉。”季朗头疼的厉害，只想让巫渺渺赶紧离开，他好安静的消化噩梦带来的负面情绪。 　　巫渺渺被拒绝，顿时有些挫败：“那好，我亲手背总可以。” 　　说着不等季朗反应，她忽的用力，直接把季朗的手拉了下来，捧在手心里。 　　“以巫师之名，祝福。” 　　季朗只觉得手背一软，接着他便觉得头脑一轻，太阳穴的阵痛忽然就缓解了许多。 　　所以，巫渺渺不是想占他便宜，而是想缓解他的头疼？ 　　“相公晚安，我回去睡了。”偷亲成功的巫渺渺生怕保守的相公说她，头也不抬的跑了。 　　“……”季朗。 　　作者有话要说：　　巫渺渺：亲手手效果一般，亲额头效果一级棒，亲嘴的话，效果会更棒哦 　　螃蟹：先发上来，我去抓虫了。 第18章 　　翌日，工作室。 　　东永元正在给咖啡机加水，就见自家老板从门口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凝重。 　　“送一杯咖啡上来。”季朗吩咐道。 　　“是。”东永元应了一声，转回身赶紧问跟着进来的小老板娘，“老板娘，老板怎么了，怎么感觉今天有些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我。”巫渺渺有些心虚的挠了挠脸。 　　“你？”东永元很是好奇，“老板娘你做什么了？” 　　“我……就亲了一下啊。”好，昨天那个亲亲她确实是故意的，他们巫师进行祝福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亲亲，但她都来海市这么久了，增进一下感情怎么了？ 　　不过相公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但是今早起来后也没有说她，更没有瞪她，这就表示他没有生气，顶多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错，肯定是不好意思。 　　“你亲老板了？！”东永元吓了一跳。 　　“嗯。”巫渺渺得意的一点头。 　　这得意劲，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热情主动了吗？ 　　“老板娘，我欣赏你。”东永元由衷的竖起一个大拇指。 　　巫渺渺嘿嘿一笑，朝东永元摆了摆手，转身去了洗手间，如昨天一般把被灵体附身的娃娃放了出去，让它继续盯在网红蛋糕店外头。 　　既然挖肝魔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肯定就会再次出现在这附近，只要耐心够，我就不信等不到你。 　　另一边，东永元把新鲜磨好的咖啡送上楼，却发现自家老板脸上多了一副眼镜。 　　戴眼镜了，莫非是要…… 　　“今天不要让任何人上楼打扰我。”季朗把桌上的文件挪到一边，伸手去调整显示器的位置。 　　“是。”东永元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应了声，放下咖啡便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人还没完全从楼梯上下去呢，他就先兴奋的喊了起来：“喂，喂喂，你们几个快别干活了。” 　　“怎么了？” 　　“我刚才上楼送咖啡，发现老板戴上眼镜了，而且正在调整电脑显示器的位置，同时吩咐我不要让任何人上去打扰。”东永元道。 　　北繁三人先是一怔，然后脸上就是一阵狂喜，异口同声道：“老板要开新文？” 　　老板的眼睛虽然黑眼圈重，红血丝多，但并不近视，他办公室里只有一副防蓝光的眼镜。而他唯一会戴眼镜的情况，只有他需要长时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的时候。在加上调整显示器的动作，就只有开文这一个解释了。 　　“我去读者群吼一嗓子，让大家准备追更新。”说完，易观便啪啪的用手机打起字来。 　　他们四个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因为，他们四个全都是季朗的脑残书粉。 　　要不然就季朗这种糟糕的毒舌性格，四人除了东永元必须成为卧底外，没点美颜滤镜，谁扛得住。 　　“我去接杯水，要不然一会儿没时间去。”北繁这话一出，四个人全都拿起自己的杯子跑去了茶水间。 　　别的作者开新文，就算有存稿，通常第一天都只会放一两章，大气点的也就放三四章，之后便是一天更新一点，直到故事完结。但是他们老板，子禾大神，写故事极为与众不同。 　　别人连载一天一章，他连载一小时三章。 　　别人写一本十几万字，快的半个月，慢的也要一个月，他写十几万字的，24小时内一定完结。 　　没来工作室之前，北繁几人一直觉得季朗是全文存稿好了之后，才一口气发出去的。可来了之后他们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们老板是真正的网文界人形打字机，两只手能码出八只手的效果，时速据不完全统计，高达一万二，且字字珠玑，从不掺水。 　　手速快就算了，你特么写的是刑侦类，你构思情节的时候不用动脑吗？ 　　同为文字工作者，三位编辑是由衷的嫉妒！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直盯着手机的易观吼了一声：“出了，出了，第 一 章出来了。” 　　“看看，这次是什么类型的故事。” 　　“挖肝魔？！” 　　四人不敢置信的盯着网页上季朗刚刚发表的第 一 章故事内容： 　　x市，一位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被发现死在出租屋内，死因是被人活体挖肝。警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采集了指纹，脚印，查看了24小时内的所有监控，却没有获得任何线索。 　　一周后，第二位受害者出现了，依旧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依旧是在出租屋里被人挖肝。又过了半个月，第三位受害者出现了，这位受害者幸运的活了下来，却依然少了半块肝脏。一时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问挖肝魔到底是谁？ 　　是我。 　　我就是挖肝魔…… 　　看到这里，工作室内的四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都清楚，老板最擅长的便是以犯罪者本人的角度来写故事，就像是罪犯自己在写犯罪笔记一般。而读者以罪犯的角度代入进故事，的时候也会更加紧张和刺激。 　　但是，挖肝魔？不需要后面的故事情节，只是这三个字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 　　“这？！”东永元是四人里唯一一个知道季朗身份的人，他自然也能猜到季朗写的那些故事都是从梦中知道的，但是挖肝魔？ 　　东永元已经在季朗的工作室待了足足两年，他看的出来，季朗虽然拥有梦魇的能力，却比任何人都想要融入这个社会。他厌恶失眠，所以几乎不会主动使用自己的能力，要不然不会这么多年，他梦魇的力量并无多少增长。而他写的所有故事，但凡是和比较出名的案件相关的，也最少是五年前的案子。 　　他知道季朗为的就是避嫌，可这一次，他竟然是主动入了挖肝魔的梦境？！ 　　东永元愣神的功夫，工作室内的其他三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们面面相觑着：“老板以往写的案件，和真实的案件相似度高吗？” 　　“好像挺高的。”单俊毅弱弱的举了举手，“我有一表哥是警察，我以前还问过他，你们记得老板写的那本《犯罪笔记》吗？我表哥特地去档案室找过资料，相似度高达90%。” 　　“那挖肝魔……”北繁的声音有些颤抖。 　　“往下看。”东永元叹了口气，既然老板决定写了，那么便谁也阻止不了。而他写的，就一定是他看到的。第 一 章的剧情，停在了挖肝魔学成归国和女友相遇，只需要再等二十分钟，第二章便会出来。 　　同一时间，马路对面的刑警大队里，霍明知收到了网站的短信提示：【您关注的作者子禾开新了，快来给作者大大支持和鼓励。】 　　这短信提示是他特意花钱在网站后台开通的，为的便是在季朗第一时间开文的时候他能知道。 　　看到短信，霍明神情一变，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前天他所在的季朗的一个读者群里，群管理忽然在群里问起挖肝魔案件中幸存者的资料，这个群管理平常很少说话，但是每次在群里说的话都很有公信力。霍明知推断这个群管理一定和季朗认识，并且有一定程度的接触才能有这样的话语权，所以他当时便私聊了群管理，把幸存者所在的医院地址给了他。 　　然后第二天下午，他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有一个长相阴沉的男人走错过病房。 　　长相阴沉，正是季朗给人的第一印象。 　　霍明知迫不及待的点开网站app，找到季朗刚刚发出来不久的新文，快速的起来。 　　【是我，我就是挖肝魔……】 　　啪的一声，霍明知拿在手里的水杯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玻璃渣。 　　“霍队，你没事。”有队员路过，关心的问道。 　　霍明知没理会，甚至没有去看一眼满地的碎片，他紧紧的抓着手机浑身都在颤动。 　　“果然，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 　　= 　　一小时后。 　　季朗发表的下面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评论，全是惊讶和猜疑。虽然很多读者都砸过霸王票要求季朗分析挖肝魔的心理，但分析，和以挖肝魔的角度直接把作案过程写出来是有着极大区别的。 　　毕竟挖肝魔还没有落网，警方对外披露的细节几乎没有。 　　但是随着故事情节层层铺开，看着故事中挖肝魔如何遇见了第一个遇害者，如何计划，如何实施，如何成功，最后又是如何逃离警方调查的这些所有的细节。 　　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凉，恐怖至极，接着便自发的在读者群，在文章底下讨论起挖肝魔计划的可行性来。 　　【窝草，我刚才在脑子里模拟了三遍，好像真的可以。】 　　【我也是，吓尿了都。】 　　【我是警察，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个作案细节，真的可行。而且我们事后去查，几乎查不到线索。】 　　…… 　　等到季朗写到第二个受害者的时候。 　　【每次都是在公众场合，随机挑选受害者，然后过了一个星期才动手，窝草，怪不得警察不能锁定嫌疑人。】 　　【我发现规律了，挖肝魔在挑中受害者时，都会对受害者说一句，你的眼睛真漂亮。】 　　【规律有毛用，一个陌生人一个星期前跟你说的话，你能记得？】 　　【感谢熬夜，感谢失眠，感谢黑眼圈救我狗命。】 　　…… 　　等季朗写到第三个受害者的时候。 　　【我发现一个问题，就算子禾大大写的故事是真的，就算我们找到这个人了，现实中是不是也不能定罪？】 　　【窝草，我也想说，这人做的滴水不露，一点证据都没有啊。】 　　【这本书能做证据吗？我打印了送去警局？】 　　【那按你这么说，我还看过这本书呢，我能做证人吗？】 　　【有证据的，最开头，挖肝魔挖了半块肝给那个恶魔做药，那个药就是证据啊。】 　　【对，药里面一定有受害者的dna。】 　　【楼上的，这个恶魔不是子禾大大虚拟出来的吗？怎么可能真的有？】 　　【子禾大大为了过审，几乎在每本书里都会虚拟出来一个恶魔，但其实这个恶魔就是罪犯本身。所以这个药，肯定存在。】 　　【有道理，赶紧通知警察筛选犯人，找证据啊。】 　　【诸位是不是太激动了，这只是子禾大大依照自己的理解分析出来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各位别真去报警啊，小心给大大招惹是非。】 　　…… 　　北繁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犹豫着说道：“我想去问问老板。” 　　“别去。”单俊毅阻拦道，“老板闭关码字呢，这时候去你想死吗？” 　　“看看第四个受害者，那人不是你邻居吗？如果细节对的上，你再……”易观道。 　　“第四个受害者小北在公司说过，老板肯定清楚，细节对的上是应该的。”单俊毅打断易观，“再说，刚才群里那哥们说的对，就算咱们老板推理的都对，你怎么让警察相信？还真去对面报警啊。” 　　“俊毅说的对，而且你忘了，咱们老板的书，只有作案过程是准确的。其他的，比如他在文中给罪犯设立的职业，身份，以及动机并不是准确的。你去报案，警察怎么抓人，抓谁？”东永元问道。 　　当年季朗写《犯罪笔记》的时候，因为写的和案件原形太过相似，以至于被霍明知盯上。之后季朗为了隐藏自己梦魇的能力，也为了更好的解释自己的，他只会在中保留罪犯作案的过程，其余的如名字，年龄，职业，动机，可以直接和现实挂钩的东西，他都会换掉。 　　这样一来，如果有人再来质问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他可以说是自己收集资料，推理还原出来的作案过程。而就算对方不信，拿他也没办法。 　　“我倒真希望老板写的这些是真的，挖肝魔是两年前归国的医生，这样一筛查，嫌疑人就锁定了。”北繁道。 　　“你们怎么了？”巫渺渺之前一直在和灵体娃娃共感，一直到中午肚子饿了才想着来问问其他人吃什么，结果却发现几人气氛有些不对。 　　“我们在讨论老板的新文。”易观道。 　　“新文？相公开新书了？”巫渺渺一愣，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来查看，发现季朗真的开文了，而且已经写了四万多字。 　　“居然已经这么多字了，先留言再看。”巫渺渺快速的留下一条“恭喜相公开新文”评论后，才返回来看具体内容。 　　很快，她也发现了问题：“挖肝魔。” 　　几乎是瞬间，巫渺渺就想到了昨晚季朗忽然不稳定的气息，她记得当时季朗说过，他气息不稳，是因为入梦了。 　　难道是入的挖肝魔的梦境？ 　　相公怎么会忽然写挖肝魔的故事，他不是不让我管，怎么自己反而把挖肝魔的事情写成了？ 　　“快，老板又更新了，第四个受害者。”单俊毅提醒道。 　　四人便不再理会巫渺渺，低头去看。 　　巫渺渺怔怔的望着楼上，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嘴角越扬越高，她开心的跑回了区，抱着自己的诅咒娃娃开心的自言自语：“娃娃，你说相公是不是因为我？他是因为我才对付挖肝魔的对不对？” 　　“对，肯定是这样的。看来亲一亲，感情果然就增进了呢。”巫渺渺乐的滚进了沙发里，滚了两圈后，她出手解开了自己早上施下的巫术，召回了在外面蹲点的灵体娃娃。 　　相公都出手了，肯定就不需要她操心了，而且要是她不小心比相公早一步抓到挖肝魔，那岂不是辜负了相公的一番心意。 　　“嘿嘿嘿，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 　　季朗虽然是临时开文，但因为他本身的人气，加上题材的敏感度，这件事情很快就惊动了海市的警察局。 　　“霍队，你看这个……您已经在看了啊。”一个警察拿着手机冲进了霍明知的办公室，想让他看看网上的，可是等他进去之后，才发现霍明知也正在看这本。 　　“你也是子禾的粉丝？”霍明知问。 　　“是。”小警察眼睛一亮，自己和霍队居然粉了同一个作者。 　　“你觉得他写的是真的吗？” 　　“子禾大大的犯罪推理逻辑一直很严密，而且文中描写的场景，和我们现场采集到的线索也基本吻合。我觉得起码在作案过程上，很合理。就是……没什么可以锁定嫌疑人的线索。而且，他写到第四个受害者后就停止了。”小警察道。 　　季朗写书一直很快，挖肝魔这本书只有五万多字，在写到最后一个受害者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写细节非常简单的一笔带过，只是在故事的最后，用挖肝魔的语气留下了一句无比嚣张的话。 　　【我还在这座城市里，你们能找到我吗？】 　　“通知所有人开会。”霍明知。 　　世上所有的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季朗其实已经在中写的很清楚了，剩下的只需要找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口气写到抓捕完成的，不过已经很肥了对不对。 　　螃蟹：季朗，你的手速，是我做梦都想拥有的。 　　季朗：所以，你只能做梦。 第19章 　　刑警队会议室里，霍明知用红色油性笔在海市的地图上重重的画出四个圈。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配合各辖区派出所，用最快的速度排查这四个区域内所有的酒店，宾馆，以及一切类似的地方。寻找一个年龄25-30岁之间，身高178左右，教养良好，谈吐得体，在本市有住房，过去两个月内在这四个区域均有入住记录的青年男性。” 　　“是！” 　　“挖肝魔，我现在就来找你。”霍明知拿上配枪，大步跨出门去。 　　之后的三个小时，整个海市的警力倾巢而出。 　　= 　　【我还在这座城市里，你们能找到我吗？】 　　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季朗一下便瘫在了椅子上，缓了口气后才有力气去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他已经连续码字五个小时之久，全心码字的时候还无所觉，此时一停下来就只觉得手腕胀痛，十指酸麻，正无力的颤抖着。 　　对于季朗来说，码字的过程便是再次经历噩梦的过程。而为了让这个过程变的短暂，他每次开始一个故事的时候，都会强迫自己一次性写完，这样便不用在第三次经历。 　　别人只羡慕他的手速和灵感，却不知这手速和灵感背后的无奈与压抑。 　　休息了片刻，等手指的颤抖稍微好了一些后，季朗拿过手机，习惯性的扫了一眼评论。 　　【什么叫我还在这座城市，你们能找到我吗？啊啊啊啊，太嚣张了。】 　　【太嚣张了加一，警察呢，快去抓他，我举报，他家在xx小区xx栋xx号。】这是季朗在文中随便杜撰的地址。 　　【啊啊啊，气死我了，变态必须死！】 　　【变态必须死！】 　　【变态必须死！】 　　…… 　　之后便是不知道多少条的排队刷屏，季朗连着翻了两页都没有看到新的评论。他也懒得看了，放下手机，拿掉眼镜，习惯性的就要去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休息。 　　因为精力消耗过大，每次完结后他都要躺下休息几个小时，虽然哪怕累到极致也无法安稳入睡，但最起码可以缓解疲劳和舒展情绪。等醒过来的时候，双手的疲劳就能恢复个五六分了。 　　季朗一只手扶着沙发椅背正要躺下，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女孩捧着他的拳头，落下祝福一吻的画面，伴随着柔软温热的触感突兀的浮现出来。 　　“以巫师知名，祝福。” 　　那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祝福，那种感觉不亚于一夜无梦后神清气爽的早晨。 　　犹豫了片刻，季朗忽然改了主意，他回办公桌拿了手机，开门往楼下走去。 　　“老板？！”东永元四人见季朗从楼上下来，皆是满脸的惊讶。 　　不应该啊，每次老板码字完，不都要休息四五个小时才会出来，怎么今天一写完就出来了。 　　“老板，您怎么下来了？”易观见自家老板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差，忍不住关心道，“您要不要回楼上休息会儿。” 　　“饿了。”季朗的目光下意识的移向区的方向，看见巫渺渺正快速的跑过来，眸光微微闪动。 　　“对不起老板，我这就去给你买吃的。”闻言，东永元立刻就往外跑。 　　在工作室待了两年多，他当然知道每次完结一本新书后季朗会又累又饿，他以往都是算好了时间把饭买回来，好让季朗一醒来就能吃上热乎新鲜的饭菜。 　　但是季朗今天有些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没睡觉直接下楼了，他这才没有准备。 　　“相公，你下楼了。东东他骗我，说你每次写完新书都要在楼上睡上一觉才下来，让我不要上去找你。”巫渺渺走到季朗身边，有些懊恼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吃午饭了，等你下来一起吃。” 　　“没事。”季朗扶着栏杆，抬腿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因为身体透支的有些厉害，竟然踉跄了一下。 　　巫渺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伸手抱住了季朗的胳膊，这一抱，她才猛然发觉，季朗的手臂竟然在隐隐颤抖。 　　“相公。”巫渺渺立刻就心疼了。 　　季朗试图抽回手，却没能抽动，他扭头看向巫渺渺，刚要开口让她松开，身体却被她带的一动，往前走去。 　　“我们去区那边。”不容拒绝的，巫渺渺带着季朗往不远处的区走去。 　　北繁三人都有些担心季朗的身体状态，但见巫渺渺已经在照顾了，就不好跟过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完结一个故事，老板都要睡上一觉才能下楼了。”单俊毅叹道，就老板刚才那状态，仿佛随时会晕倒一般。 　　“虽然我很羡慕老板的手速，但也不用这么拼。”北繁道。 　　“是啊，干嘛非赶着一天完结，连载不也挺好的。”易观道。 　　虽然他追文的时候也恨不得作者能一口气写完，但看到季朗一副虚脱的状态，他忽然觉得连载也能接受了。 　　这边，巫渺渺把人扶到区坐下，紧跟着就跑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温水回来。 　　“相公，你先喝点水。”季朗的嘴唇都起皮了，一看就渴的厉害。 　　季朗沉默着望着那杯水，没有接。 　　“相公？” 　　“手抖，拿不稳。”季朗出声道。 　　“那我喂你喝？”巫渺渺拿着水杯就要送过去，季朗眉头一蹙，嫌弃的别开头。 　　这女人，昨天晚上不是挺有眼力劲的吗？怎么今天这么笨？ 　　“算了，我还是上去休息。”季朗有些烦躁的起身，又要上楼。 　　“你不是说你饿了吗？”巫渺渺担心道，“吃完饭再上去休息，不然肚子饿的难受，你也休息不好啊。” 　　“头疼，没力气吃。”季朗道。 　　自己都说头疼了，这回总能想到什么了。 　　“你又头疼了？” 　　季朗站着不动。 　　“那……”巫渺渺小心翼翼的望着季朗，“我再和昨晚一样，来一次行吗？” 　　总算想起来了。 　　季朗面色刚有好转，忽的就又黑了。什么叫和昨晚一样来一次，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但别扭归别扭，季朗却没有出声反对，继续坚持离开。 　　巫渺渺可是个小机灵鬼，这会儿哪里会看不出来，相公这是不好意思了，没出声那不就是默认了吗。 　　“相公，你先坐下。”巫渺渺拉着季朗重新坐在沙发上。 　　季朗半推半就的坐了下来。 　　“你现在的情况比昨天晚上还要严重，在手背上祝福的话效果可能不大够，我……我可以在额头上祝福吗？”巫渺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殷切的望着季朗，一闪一闪的眸光里，满是期待和一点点的心虚。 　　不怕，师傅说了，巫师这一族就剩下自己这一根独苗了，只要我不承认，就没人能知道我是在占便宜。 　　季朗听完，果然犹豫起来，他惯常不爱和人亲近，亲手背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还要亲额头？ 　　巫渺渺见季朗面有挣扎，怕他真的反对，也不等季朗同意了，直接凑上去，在季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吻便落在了季朗的眉心处。 　　季朗先是感觉到眉心一暖，接着便听到了巫渺渺轻柔的祝福声：“以巫师之名，祝福。” 　　随后，那熟悉的力量便从眉心弥漫开来，缓解了他一身的疲惫。 　　季朗怔怔的望着巫渺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而巫渺渺一双眼睛却闪躲的厉害，心里不住的懊恼。 　　糟糕，刚才急着占便宜，忘记先念咒语了，希望夫君不要发现才好。 　　巫师的力量是伴随咒语而生的，昨晚她亲手背的时候也是先念的咒语，但是刚才，她是先亲的人。 　　“咳~~”一声轻咳从旁边传来，两人望去，只见拎着一个外卖盒的东永元正一脸古怪的站在两人身后。 　　“那什么，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但是……面条再不吃就坨了。”东永元怕季朗饿的厉害，所以买了最容易煮熟，又好消化的面条。 　　季朗看见东永元，再想到刚才的场景，脸色开始晴转阴。 　　巫渺渺巴不得这时候有人出现，转移季朗的注意力，她跑过去接过面条，送到季朗面前：“相公，快吃。” 　　季朗确实饿了，接过筷子便低头吃了起来。 　　= 　　吃完饭，季朗又回了楼上，休息了两三个小时才又重新下搂。只是他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底下几人正愤怒的争吵着。 　　“怎么忽然就封了？” 　　“连盗版的都没有，全网屏蔽。” 　　“怎么这样，老板写的那么精彩，那么辛苦，说封就封了。” 　　“怎么了？”季朗出声问道。 　　“老板？”北繁义愤填膺道，“您刚写的被网站封了。” 　　季朗听了倒是没太大的反应，他写的这个题材本就敏感，会封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封了就封了。”季朗不在意道。 　　“可恶。”相比于季朗的不在意，其他几人则愤愤不平的仿佛是自己的书被封了一样。 　　“你们今天的剧本写完了吗？” 　　季朗猛的一问，三人气愤的脸色，一下就灰白起来。窝草，他们光顾着和读者群的同志们分析剧情了，哪里有心思改剧本？ 　　“明天一早，放我桌上。”说完，季朗转身往区的方向走去，打算喊上巫渺渺一起回家。 　　“是。”三人惊喜的应着，没想到老板居然放了他们一马。 　　这时，工作室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霍警官，你又来找小北吗？”看见来人，东永元出声问道。 　　“不是，我来找季朗的。”霍明知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季朗转身，望向门口。 　　霍明知也看见了季朗，径直往里走去，停在季朗身前大约两米的距离，开口道：“我是来跟你道谢的，林威我抓到了。” 　　季朗面色不变，故作不知：“你抓了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抱歉，我没说清楚。我抓的林威，就是挖肝魔。”霍明知解释道。 　　“什么？！”四声惊呼，异口同声，正是东永元四人。四人此时全都跑了出来，不敢置信的望着霍明知，同时脑子开始飞速的转动，满是疑问。 　　为什么挖肝魔忽然被抓到了？抓到之后霍队为什么又要特意过来告诉他们老板？而且还是道谢。 　　“和我有什么关系？”季朗问道。 　　霍明知笑了笑，继续道：“能抓到挖肝魔，这多亏了你的推理。你在书上说，挖肝魔为了模糊自己的行动轨迹，挑选目标的时候会刻意挑选离自己居住的环境毫无关系的地方。海市很大，他作案的区域又分散，再加上他在作案之前需要做很多准备，所以不可能一天之内完成。所以他在确定目标之后，一定会在目标生活的环境周围观察一段时间，那么就一定要住在那附近。”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一定有一个合法的住所，按着这个思路，我排查了周围所有的酒店，民宿，可临时租赁的公寓，很快便锁定了林威。” 　　“他是唯一一个在海市明明有住房，工作也不需要出差，却在过去的两个月时间内，都住在本市酒店内的人。同时他还有一个女朋友，得过肝炎。而她的女朋友，在肝炎治愈之后，居然还反常的有过长时间的诊疗记录。之后我找到了她的女朋友，在她的包里，找到了一瓶药丸，已经送去鉴证科检验了。dna检测还没有完成，但已经确定了人体肝脏的成分。” 　　“你们怎么办案的，我不感兴趣。”季朗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中那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我听的。”霍明知笑道。 　　季朗冷笑了一声：“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就自作多情，总之没有你的帮忙，我们不会这么快就抓到挖肝魔。”霍明知继续道，“啊，对了，你的被封了。情节太敏感了，考虑到影响，必须封掉。不过，我们警队有一笔专家顾问费，大概五万块钱，虽然比不上你的稿费，总也聊胜于无。” 　　“谁是你们的顾问。”季朗不悦道。 　　“看来你是不愿意收了，没关系，我去专栏打赏也是一样的。你总不能因为我要打赏，连专栏都关了。”霍明知笑。 　　“……”季朗。 　　“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不过我还是要代表刑警队和四位受害者，跟你说一声，谢谢。”霍明知道。 　　“我再说一次，我写这个故事是我自己想写，和你们没有关系。”季朗再次强调。 　　“我明白，你是因为挖肝魔动了你身边的人。感谢我转达了，我还要回去继续审讯，先走了。”说完，霍明知转身离开。 　　“无聊。”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季朗转过身，正要喊上巫渺渺一起离开，就见北繁忽然冲到他面前，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季朗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晚了，北繁哭着一把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起来：“老板，没想到您竟然是为了我？竟然会为了我去对付挖肝魔？我妈都没有你对我这么好。呜呜，老板，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认真工作，一辈子都不辞职，一辈子给你打工。就算这样，我都没法报答你……” 　　“松开！”季朗气的脸都黑了。 　　一个两个的全是自作多情的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巫渺渺：明明是为了我，我都没有抱过我相公呢。可恶！ 第20章 　　从工作室出来后，季朗原本想带巫渺渺去外面吃饭的，但巫渺渺却说她有些累，想早点回家。 　　一个整日坐在沙发上看的人，有什么可累的，她说这话，无非是想让自己早点回家休息而已。季朗很想告诉她，自己在她的巫力祝福下，身体恢复的已经很好了，可最终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舍不得辜负这份关心和在意。 　　两人打车回家，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两人顺路去大门口的快递柜取了快递，再慢悠悠的往回走。 　　“相公，你今天打算几点睡觉？”巫渺渺忽然问道。 　　“怎么了？”季朗不解。 　　“前天你不是说让我今天用诅咒娃娃吞噬你的能量吗？等你打算睡觉的时候我好吞呀。”巫渺渺道。 　　季朗想起来了，前天他确实说过这句话。 　　“我今天有点累，吃过饭，我就睡了。”一周一次的无梦夜，当然是睡的越早越好，光是想想，季朗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巫渺渺脸上 浮现出笑意，似乎对季朗的这个决定很满意：“走，我们快点回家，快点吃饭，然后快点睡觉。” 　　“嗯。”季朗的步伐也不自觉的轻快起来，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巫渺渺话中的歧义。 　　“对了。”巫渺渺忽的快步往前走了半米，再背过身，面对着季朗，一边往后退着，一边问着：“那我们一会儿吃什么？我现在就叫外卖。” 　　“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回去再……小心！” 　　一辆送外卖的电瓶车忽然从转弯处急驶了出来，巫渺渺此时正背对着马路根本没注意到，季朗急的跨前一步，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 　　砰的一声，巫渺渺的脑袋撞在了季朗的胸口。 　　电瓶车在距离两人只有十公分的地方险险停住，外卖小哥一脸的后怕：“对不起，刚才没撞到吧。” 　　“小区里你开那么快做什么？！”季朗怒斥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送单，所以……” 　　“这里是弯道，弯道减速你不知道吗？！” 　　“我……”外卖小哥被季朗的气势彻底震慑了，整个人甚至在微微颤抖。 　　“没事没事，我刚才没撞到，你走吧。”相比于季朗的愤怒，巫渺渺却显得心情极好，特别大方的表示自己没事，示意外卖小哥可以走了。 　　外卖小哥没感动，心虚的瞅了一眼季朗，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颤巍巍的骑着车子离开。 　　“嘿嘿嘿~~”外卖小哥离开后，巫渺渺闷着头一个劲的乐。 　　“好好走路，又想被车撞吗？”季朗皱眉，刚才要不是这丫头忽然背过身来，也不至于连电动车过来都不知道。 　　“要是你还抱我，被撞就被撞。”巫渺渺乐呵道。 　　季朗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忽然加快步子大步离开，把女孩远远的甩在后面。 　　“诶，相公你等等我呀。”巫渺渺急的在后面直追。 　　回到家，两人叫了外卖，吃完后季朗便先去洗澡了。 　　巫渺渺在客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耐心的等着季朗出来，好准备用诅咒娃娃吞噬梦魇之力。 　　季朗洗澡的时间并不长，连带着洗头花了也不过十五分钟，可是等他从浴室出来，准备叫巫渺渺用诅咒娃娃吞噬梦魇之力的时候，却发现巫渺渺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女孩一手抱着诅咒娃娃，一手还拿着电视遥控器，双腿弯曲着斜靠在沙发靠背上。 　　这并不是一个舒适的睡眠姿势，只有困极了的人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季朗蹲下身，凑近巫渺渺，仔细的端详了片刻，这才发现，女孩的眉宇间满是疲惫。 　　“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家。” 　　原来是真的累了，怎么忽然就这么累了呢，她做了什么消耗很大的事情吗？ 　　季朗微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巫师的祝福。 　　巫渺渺对自己施加了两次巫族的祝福，昨晚一次，中午一次，中间间隔不过十几个小时而已。 　　早应该想到的，明明自己是梦魇，被动入梦，醒来后都会感觉疲惫，何况是主动使用这种强大的巫术。所以，你急着回家，急着问我什么时候睡觉，是怕你自己困极了会睡着，没办法帮我吸收梦魇之力吗？ 　　季朗捂着胸口，总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然溢了出来，这是什么呢？ 　　静默了片刻，季朗伸手取走女孩手中的遥控器，再轻柔的把人抱起，转身走进书房，把女孩安置在沙发床上，再盖上薄被，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打开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之后才悄声退出了房间。 　　= 　　巫渺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半，等她意识到自己昨晚忘记什么的时候，急的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相公，相公……” 　　“醒了？”季朗正在客厅看新闻，见巫渺渺冲了出来，极其自然的说道，“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啊，哦。”巫渺渺下意识的就听话的进了卫生间。 　　等她洗漱完，季朗已经把早餐用微波炉热好，重新放在了餐桌上。 　　“相公，你吃过了吗？”巫渺渺问。 　　“已经快十点了，你说呢？”季朗反问。 　　“对不起啊，我起晚了。我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昨天答应帮你吞噬梦魇之力的事情也忘记了。”巫渺渺满脸歉疚。 　　季朗沉默不语，只是把热好的海鲜粥往前推了推。 　　巫渺渺坐着没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季朗，仿佛一定要得到他的原谅才行。 　　“今天晚上，不许忘了。”季朗道。 　　“嗯。”女孩重重的点着头，整个人一下就又开心了起来，她拿起勺子，端着海鲜粥大口的吃着。 　　“一会儿我去趟公司，你今天就在家待着吧。”季朗忽然道。 　　“我很快就吃完了，再有两分钟就行了。”巫渺渺加快吃饭的动作。 　　“我买了个东西，十一点的时候会送过来，你在家接一下。”季朗解释道。 　　“这样啊，那好吧。”巫渺渺想了想又问道，“那东西送来之后，下午我一个人可以出去吧？反正挖肝魔已经被你抓住了。” 　　“挖肝魔虽然抓住了，不过还有一只红眼睛的猫，你……应该能对付吧。”季朗问。 　　巫渺渺记得那只猫，和普通读者不同，作为巫师，她知道那只猫不是季朗杜撰的，而是真实存在的邪灵：“只是一只狡猾的邪灵而已，没有多强的实力，要不我下午就去抓它？警察肯定不会去抓这只邪灵的。” 　　在警察眼里，这只邪灵只是一只普通的猫，而且这会儿也应该早跑了。 　　“不用特意去找。”季朗道。 　　“那怎么行，挖肝魔杀了那么多人，虽然是他自己丧心病狂，但这邪灵也有很大的责任，若是放任不管，它肯定又要去蛊惑别人的。所以一定要抓到它，不能给它再蛊惑人心的机会。”巫渺渺大声道。 　　季朗沉默着没有接话，心底却有着和巫渺渺截然不同的看法。在他看来，邪灵纵然蛊惑人心，但若不是人心先有了那不该有的恶念，邪灵又从何蛊惑？ 　　“而且，相公你抓了挖肝魔，我再来对付邪灵，咱们这样也算是夫唱妇随一起铲奸除恶了。”巫渺渺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无比的高兴，“对不对？” 　　【你是梦魇，可以自由出入凡人的梦境，可以深入人类的潜意识，可以随意的操控梦境。人心是脆弱的，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阴暗的恶念。你在梦中随意的一个举动，便有可能放大这些恶念，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自己，似乎和这邪灵很像呢。 　　“相公？！” 　　季朗猛的回神，见巫渺渺正一脸奇怪的望着他：“你想去就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季朗便出门去了。 　　= 　　知道红眼猫是邪祟的人，除了季朗和巫渺渺之外，还有东永元。 　　“师傅，那蛊惑挖肝魔的邪灵，协会派人去处理了吗？”昨晚一下班，他就把挖肝魔被邪灵蛊惑的事情和他师傅说了一遍。 　　“已经发布任务了，今天会有协会的弟子去处理。”许大师道，“那邪灵狡猾的狠，没有自己亲自动手，所以现场几乎找不到它的邪气残留。等我们从警局拿到它经手的药瓶，就可以锁定它的位置了。” 　　邪灵虽然没有动手杀人，但那些药是它动手做的。 　　“那我就放心了，这邪灵要是不抓，别又去蛊惑别人了。”东永元松了一口气。 　　“对了，梦魇怎么样了？他这次进入挖肝魔的梦境是自己主动的，还是被动进入的？”许大师问道，“他的力量有没有增强？” 　　东永元面色微僵，抓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 　　“永元？” 　　“啊，不是，老板他应该不是主动的。”东永元回过神。 　　“那他怎么这么巧就进了挖肝魔的梦境？” 　　“那是因为……前段时间，对，前段时间挖肝魔盯上了我们工作室的一个同事，我那个同事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可能是因为他，老板……梦魇才不小心被带进去了吧。”东永元解释道，“再说，挖肝魔都出现快两个月了，梦魇要是想找他，也不用等到现在才出手吧。” 　　“倒是也对。”许大师相信了东永元的说词。 　　挂了电话，东永元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露出一抹苦笑：“老板啊，你以后还是少用点梦魇之力吧，不然我很难做的。” 　　“在这里做什么？”这时，季朗的声音忽然响起。 　　东永元吓的手机差点掉地上：“老板，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在家休息吗？” 　　“你刚才在干嘛？”他刚才似乎听到东永元喊了一声老板。 　　“我……我联系修车厂呢，您的车已经修好了，让我下午去拿。”东永元急中生智。 　　“地址给我，我下午自己去拿。”季朗不疑有他。 　　“好。”东永元忙不迭的应着。 　　= 　　巫渺渺在家等到十一点，工人准时送货上门。 　　巫渺渺望着包装严实的巨大箱子，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么大，什么东西啊？” 　　“床。”工人看了一眼送货单，说道，“季先生说，要把这个床装在书房，请问是哪间？” 　　床？书房？ 　　巫渺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工人在门口看了一眼，又说道：“里面的沙发床放不下了，季先生让我们移走，这个沙发可以抵扣六百的费用，您看行吗。” 　　巫渺渺自然没有意见。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巫渺渺就安静的看着工人进进出出，有条不紊的把床安装好。等一切就绪，走进焕然一新的房间，望着那和隔壁房间同款的床垫，巫渺渺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相公给她买床了。 　　自己才来一个礼拜就睡上了和相公同款的床垫，那睡一张床的日子还会远吗？ 　　“嘿嘿~~~~哈哈哈~~~”巫渺渺扑倒在床上，开心的左右翻滚。 　　就在她第十次翻滚的时候，一只鬼魂悄无声息的漂浮在她头顶，吓的她一掌就拍了出去。 　　手掌穿胸而过，鬼魂一脸的淡定。 　　“你干嘛呢，要不是你和我结了灵契，我这一掌就能拍散你。”认出来是自己早上派出去找邪灵的鬼魂，巫渺渺没好气道。 　　“我刚才在窗口喊了你半天了，你都不理我。”鬼魂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脸无辜的反驳着。 　　“好吧。”巫渺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找到邪灵了吗？” 　　海市太大了，巫渺渺不可能漫无目的的自己去找那只邪灵，所以她便招来了一只鬼魂，让她帮忙去找。 　　“找到了。”女鬼答道，“那邪灵还附在野猫身上，此时正在海心公园湖畔的小树林里。” 　　“我知道了，跟我来吧。”巫渺渺带着女鬼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来一罐可乐，接着手指运转巫力在可乐上一点，最后把可乐朝女鬼的方向递了过去，“给，你的报酬。” 　　巫族可用契约御史鬼魂，每次御史，都必须给出报酬。报酬可双方协商决定，这女鬼要的便是一罐可乐。 　　看见可乐，女鬼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伸手就去拿可乐罐，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巫渺渺手中的可乐罐忽的一分为二，一瓶仍旧在巫渺渺手中，一瓶在女鬼手中。 　　女鬼拿到可乐罐后，熟练的用手指扣动拉环，只听啪的一声，巫渺渺手中的可乐罐，拉环竟然也自己开启了。 　　女鬼对于可乐的操控，通过巫渺渺的巫术竟然可以直接影响到实物。 　　女鬼满意的喝了一大口，才喟叹着说道：“这清脆的开罐声，畅快的可乐口感，忽然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你魂体这么弱，不要求我帮你凝实魂体，竟然只想要一罐可乐？”巫渺渺无语道。 　　“我还有三天就要去地府了，到了那边魂体自然就凝实了，这时候不换点吃的，到那边就吃不到了。”女鬼抱怨着，“你说现在的人搞祭祀，也不知道放些可乐炸鸡的，就知道放水果糕点。生前吃垃圾食品可以说不健康，死后没顾虑了吧，居然还不给吃。” 　　“有道理。”巫渺渺深表赞同，她要是死了，也希望被人祭祀的时候放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女鬼又喝了一口可乐，满足道：“既然契约完成，那我就走了。” 　　在拿到可乐的瞬间，她和巫师之间的灵契便自动解除，女鬼飘到窗口，忽然有些不舍的回头：“对了，我有三天才去地府，还有类似的事情记得找我，我下次就只要一块鸡排，香辣的。” 　　巫渺渺笑着点头，女鬼这才飘了出去。 　　女鬼走后，巫渺渺回房拿了自己的诅咒娃娃，出发前往海心公园。 　　作者有话要说：　　季朗：如何才能阻止你的脑补。 　　巫渺渺：亲我。 第21章 　　海心公园。 　　一个穿着灰色长褂，打扮颇有几分古风气息的青年男子站在公园入口的喷泉处。许是因为男子的衣着有些特殊，引得来往的行人纷纷侧目。男子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一个玻璃瓶，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人，正是东永元的二师兄许威，昨晚他听到师弟东永元和自家师傅打电话说红眼猫的事情，便主动接了这活。 　　“在这边。”罗盘终于锁定了方位。 　　许威跟着罗盘的指引往里走去，大约十几分钟后来到了公园中心湖泊旁的一片小树林中。此时正是下午时分，阳光最盛的时候，但这片树林却透着一股反常的阴凉。 　　“就是这里了。”许威收起罗盘，改捏着一张镇邪符，循着邪气，缓慢的朝树林中央走去，片刻后他便在一处长椅处，发现了邪气的根源。 　　只见那长椅之上，一只体态肥硕，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猫正慵懒的横卧在长椅上，四肢舒展很是惬意的晒着太阳。 　　竟然在晒太阳？ 　　许威皱了皱眉，直觉不对，虽然鬼魂和邪祟不会在阳光下一晒就消散了，但大多数的阴邪之物都是不喜阳光的。看来这只邪祟已经进化成邪灵了。 　　许威发现红眼猫的同时，红眼猫也发现了他，只见猫头微转，一双血色的猫瞳摄人心魄。 　　“邪灵，受死。”许威手中符纸甩出，黄色的符咒化作一道流光朝野红眼猫猫飞射而去。 　　“喵！！！” 　　一阵尖锐的猫叫声中，红眼猫反应极快，一个翻滚便也朝许威扑了过来，肥硕的身体跑动间灵敏异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腾挪，和符咒错身而过后，身体落下加速，再一个急冲，竟然直接跃到了许威的肩膀上，狠狠给了对方一爪子。 　　许威吃痛，闷哼一声，左手下意识的摸了一把侧脸，拿下来时已经是一手的血，血中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孽畜！”许威大怒，桃木剑祭出，直指红眼猫。 　　红眼猫站在一处树荫下，脸上满是嘲讽，刚才抓过许威的爪子正被它放在嘴边，一根一根的舔舐着，那模样嚣张又嘲讽。 　　居然被一只猫给嘲讽了，这还能忍？ 　　许威心中气急，但也清楚的知道是他自己低估了这只邪灵的实力。在他的预估中，一只只会蛊惑人心，不敢自己动手的邪祟，就算已经修炼成了邪灵定然也是一只道行不高的邪灵。但是此时看来，这只邪灵明显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而挖肝魔身上没有邪灵的气息，定然也是这邪灵故意收敛了气息。 　　好狡猾。 　　“喵~~把你身上的玻璃瓶留下，我或许可以放你走。”红眼猫开口说话。 　　“休想。”这玻璃瓶是邪灵唯一遗留邪气的东西，若是没了，想再找到这邪灵就难了。 　　许威严阵以待，双目炯炯的注视着红眼猫，只要找到机会，他定要一剑把邪灵捅穿。 　　“喵~~~你不是我的对手，若不是杀了你们这些玄门中人太过麻烦，我还真想尝尝你们这种人的心肝滋味如何。”红眼猫话落，再不压制身上的邪气，许威只见一团黑气冲天而起，惊起一阵飞鸟。 　　许威脸色凝重，已经心生退意，他这次过来没做足准备，高品级的符咒一共就带了三张，定是拿不下这邪灵的。不如，暂且退走，先把药瓶保住。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从树林外走了进来。 　　“咦，已经有人了？” 　　许威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朝走进来的女孩喊道：“快跑。” 　　“刷！” 　　瞅准对方转头的空隙，红眼猫化作一道黑影，飞射而出，从许威身畔穿过，一爪子划破了许威腰间的布包。随后，一个玻璃瓶并着罗盘一起掉了下来，红眼猫爪子一捞，夺走了里面的玻璃瓶。 　　“哐！” 　　许威回过神来，只来得及看见自己跌落在地的罗盘，以及红眼猫离开的残影。 　　“喵喵喵~~~”红眼猫拿到东西后一边得意的叫着，一边窜上了许威身后的一颗大树，三两下就爬了十几米，居高临下的往下看着。 　　若不是那冲天的邪气以及血红的猫瞳，许威险些都要锁定不了它的位置。 　　许威顿时又急又气，他想要收了这邪灵，可偏偏够不到，想要骂上两句吧，可偏偏又有个女孩在这里。权衡再三，许威决定先保护女孩的安全。 　　“小妹妹，你一个人怎么跑到树林里来了，赶紧出去吧。”许威对刚进树林的女孩说道。 　　“我来找它的。”谁知女孩伸手一指，手指直指红眼猫所在的位置。 　　许威一怔，诧异的望着女孩，这女孩虽然看着有些奇怪，但身上并无明显的灵力波动，应该不是玄门中人才对。 　　“那猫？是你家的？”许威只能想到这个可能，约莫这邪灵附体的猫，是着女孩的宠物？ 　　“大叔，你会养一只被邪灵附体的猫吗？”巫渺渺反问道。 　　“大叔？？”他才二十八岁，男人三十还是一枝花好吗？！ 　　“先别聊了，我先收拾了这邪灵。”巫渺渺跨前一步，与蹲在树梢上的红眼猫遥遥对视。 　　“喵，哪里来的毛丫头，这么点灵力，也学人抓鬼除邪。”红眼猫嘲讽道。 　　“我抓鬼除邪不用灵力的。”巫渺渺一边回答着，一边掏出诅咒娃娃放在胸前，“我用它。” 　　许威在巫渺渺掏出诅咒娃娃的时候，就觉得那娃娃诡异的厉害，正要看个仔细，就见那女孩忽的后退一步，整个人摆出运动员扔铅球的姿势，把手里的娃娃丢了出去。 　　丢？一个布偶娃娃，你就是姿势摆的再好看能丢多远？ 　　但许威还是好奇的望了过去，之间那诅咒娃娃直直的飞到了那红眼猫所在的树干上。 　　哟呵，丢的还挺准。窝草，那是什么？ 　　只见那造型精致，软趴趴的娃娃，在沾上树干之后，忽然就活了过来。绵软的四肢变的有力，抱着树干刷刷的就开始往上爬，爬行的速度一点不亚于红眼猫，那爬行的姿势更是妖娆的让他想起了某部岛国恐怖片。 　　这难道是以贞子款布偶？ 　　诅咒娃娃爬的极快，转眼便到了红眼猫面前，红眼猫抬爪，正打算一爪子把这诅咒娃娃撕烂的时候，诅咒娃娃的眼睛忽然转动了一下，接着嘴巴一张，就势咬住了红眼猫挥过来的爪子。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穿透云霄，接着便有东西从树梢跌落下来。 　　许威定睛去看，发现正那交缠在一起的一猫一玩偶，而更诡异的一幕也出现了。明明是活物的红眼猫躺在地上不断的挣扎，而明明只是个布偶的娃娃，竟然两只胳膊抓着红眼猫的一只前爪，用嘴咬住了什么东西，正狠狠的往外扯着。 　　“松开，松开，啊啊啊~~~”红眼猫的叫声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许威到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那布偶娃娃忽的往后一跃，放开了那只红眼猫。但是随着它跃动的同时，一团黑影被它一起拽了出来，挣扎的红眼猫忽然就不动了。 　　这时，布偶的双手再次伸出，这次它直接拽住了扭动的黑影，两只小手无比熟练的搓揉着，仿佛小朋友搓橡皮泥一般，生生的把黑影搓成了一个只有它拳头大小的黑团子，然后嗷呜一口吞了。 　　吞，吞了？！ 　　吃完，那布偶还无比人性化的做了一个打嗝的动作，最后才溜溜达达的跑回了女孩的身边。 　　“吃撑了吧？”巫渺渺捡起布偶娃娃，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这邪灵竟然比她预想的要厉害一些呢。 　　算了，不管了，出来这么久得赶紧回去了，要赶在相公下班前回家一起吃晚饭。 　　“你，站住。”许威见女孩要走，下意识的出声喊住了她。 　　巫渺渺疑惑转身：“有事？” 　　“你……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许威指着巫渺渺手里的诅咒娃娃。 　　“诅咒娃娃。”巫渺渺把诅咒娃娃举了起来，介绍道。 　　对于这位玄门弟子的问题，巫渺渺倒是并不奇怪，他们巫师一族人数本就稀少，到了她这里，据她自己师傅说的，全世界就剩她一根独苗了，所以外人不知道他们巫师一族的能力并不奇怪。 　　诅咒娃娃，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莫非这女孩是哪里来的邪修，今日是故意过来黑吃黑的？啊呸，是邪吃邪的。 　　若是邪修，我们玄学会的修士自然应该出手惩治，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场猫偶大战，许威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这古怪女孩的对手。谨慎起见，还是先不要冲动，等回去问过师傅再说。看看是哪门哪派，居然用诅咒娃娃这种邪门玩意。 　　许威忍不住仔细打量起那诅咒娃娃来，准备看清楚它的模样，好回去描述给师傅听，却忽见那诅咒娃娃竟然眉眼一弯，猝不及防的朝他露出了一个……一个恐怖至极的微笑。 　　我滴妈呀！许威吓的差点喊出来。 　　“还有事吗？”巫渺渺问。 　　“没，没事了。”许威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戒备着说道。 　　“那走啦。”巫渺渺爽朗的一挥手，蹦蹦跳跳的往树林外走去，那背影看起来很是美好。若是被个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只以为是个可爱的女同学出来亲近大自然，哪里会想到刚才那副恐怖诡异的画面。 　　“喵~~” 　　一声猫叫，许威又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发现是那只被邪灵附身的红眼猫。不过此时，猫的眼睛已经恢复成正常的猫瞳，那猫儿疑惑的叫了两声，似乎在思考自己在哪里，随后尾巴一甩，慢悠悠的走了。 　　得告诉师傅才行，许威疾步走到刚才红眼猫趴着的长椅处，把手里的罗盘和桃木剑往上一丢，火速掏出手机，找到师尊许继的电话，刚要拨出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又去而复返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许威吓的连忙把手机背到了身后。 　　“那什么，你这次过来也是要抓那只邪灵的对不对？”巫渺渺跑到许威身前问道。 　　“是。”这邪修到底想做什么，明明刚才就看见了。 　　“那好，我把这邪灵给你吧，你带回去处理。”说罢，巫渺渺就把怀里的诅咒娃娃直直的送到许威面前。 　　再次见到许威，诅咒娃娃似乎很是高兴，圆圆的眼睛又是一弯，露出了熟悉的恐怖笑容。 　　泥煤的！！心脏要炸裂了啊。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了，但这次的距离过于近，简直是恐怖暴击有木有。 　　“你拿个东西来装，我吐出来给你。”巫渺渺又道。 　　吐，吐出来？ 　　许威下意识的又去看诅咒娃娃，那诅咒娃娃以为许威是要邪灵，顿时嘴巴一张，邪灵的灵体已经到了嘴边。 　　“等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许威掏出一张镇邪符，劈头盖脸的呼了上去。 　　啪，贴在了诅咒娃娃的脑袋上。 　　许威一怔，呀，贴错了。 　　嗯，坚决不能承认这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行动。 　　巫渺渺不在意的笑了笑：“娃娃，把符咒还给人家。” 　　随着话落，只见那诅咒娃娃右手抬起，一把扯掉了自己脑袋上的黄色符纸，接着左手在嘴边一抠，抠出了嘴里的邪灵圆球，然后右手再往左手上一拍，帮许威把镇邪符都给贴好了。 　　我擦，这都行？这玩意这么邪门，不但不怕镇邪符，还会……用？许威忽然有些腿软。 　　做完一切，诅咒娃娃贴心的双臂前伸，把贴好符咒的邪灵送到许威面前。 　　许威，许威他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怎么不接？诅咒娃娃歪了歪头，然后小嘴一张，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要死了！许威从噩梦中惊醒，回身，抽剑，横在胸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巫渺渺眨了眨眼，片刻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对不起，吓着你了？娃娃是见你半天没动，所以出声提醒你。不都跟你说了吗？别随便出声。” 　　巫渺渺不是很严厉的教训了诅咒娃娃一句。 　　泥煤的，这声音，能是提醒吗，这特么是催命啊。 　　许威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似乎有些怂，我堂堂玄门弟子，玄门协会年轻一辈十强青年修士，竟然被个破娃娃吓着了？ 　　不行，必须振作。 　　强制镇定下来，许威故作轻松的把桃木剑垂在身侧，但依旧紧紧的握着：“那什么，你干嘛忽然要把邪灵给我？” 　　“因为娃娃吃撑了，它晚上还要吃别的东西，现在吃了邪灵，晚上就吃不下了。”巫渺渺是离开树林之后才想起来的，早上答应了夫君要吞噬梦魇之力，可不得给诅咒娃娃留着肚子嘛。 　　也是她没预料到，本以为是个小邪灵，没想到还是邪气挺重的主，看来这挖肝魔肯定不是他第一个蛊惑的对象。 　　晚上还要吃别的东西？这古怪的女孩和这古怪的娃娃，果然是靠着吞噬什么邪物来修炼的邪修。 　　“你要吗？不要我就先找地方放起来，下个礼拜再吃。”巫渺渺见对方迟迟不搭话，以为对方不想要。 　　“要。”许威立刻伸手把邪灵的魂体拿了过来，开玩笑，这东西狡猾的厉害，放着一个礼拜，万一跑了怎么办？ 　　再说，这东西拿回协会，还能领个十万奖金呢。可可爱爱的现金，不要白不要。 　　“那我这算是帮了你的忙吧。”巫渺渺见许威收了自己的“礼物”，忽然一脸笑意的凑近。 　　许威拿着邪灵的手一僵，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就听巫渺渺自顾自的又说话了：“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你说。”打听个人而已，倒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玄门那什么协会里，有没有这样一个男的，大概一米七左右，有些胖，长的贼眉鼠脸的。哦，这人玄术也很一般，会用烈焰符，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巫渺渺努力回忆着自己记得的特点。 　　许威没能把巫渺渺的描述和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联系在一起，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我要揍他。”巫渺渺想也不想的答道，语气中满是杀气。 　　“……”许威。 　　“哦，不能这么说，会被警察叔叔找的。”巫渺渺重新说道，“我想和他斗法，对，斗法。玄门是这么说的吧？” 　　我擦，你揍他，他最多也就是鼻青脸肿，外加断手断脚，然后在医院养上一段时间，你要斗法，这是要彻底弄死他吧。 　　虽然不知道哪位倒霉催的哥们是谁，但是许威脑中已经不自觉的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带着诡异笑容的诅咒娃娃，在一阵哈哈大笑中，爬上了那倒霉催哥们的身体，然后张口一咬，拖出了那倒霉催哥们的灵魂，然后再搓吧搓吧，搓成个小团子，嗷呜一口吞了。 　　“他怎么得罪你了？”许威咽了咽口水。 　　“他欺负我相公。”巫渺渺怒道，“只揍了一顿而已，太便宜他了。” 　　“所以你其实已经揍过他了？”许威颤声道。 　　“嗯，你问这么多到底认不认识啊？”巫渺渺不耐烦道。 　　“不认识。”认识也不告诉你，凶残就算了，还记仇。 　　“那你要是在那什么协会见到了，记得告诉我啊。”巫渺渺说着，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来，我们加个微信，你扫我。” 　　“……”这特么是什么走向？ 　　作者有话要说：　　恐怖娃娃：我很乖，很懂礼貌，主人说，会笑的娃娃运气都不会差。 　　许威：你是运气不差了，别人差啊！！！ 第22章 　　季朗去修车店拿车，车子已经焕然一新，从外观看一点也看不出有过损伤。 　　“先生，我们店有洗车赠送，要不要洗车？”修车工热情的问道。 　　虽然是赠送的服务，但是有些人对隐私特别敏感，没有对方同意，修车店也不敢擅自把车给洗了。 　　“要很久吗？”季朗问道。 　　“您来的早，这会儿没什么客人，您要是愿意，立马给您洗，最多二十分钟。”修车工道。 　　“那洗。”季朗点了点头。 　　“好嘞，这就给您洗。您可以去隔壁商场逛一会儿，掐着点回来就行。”季朗一进门的时候，修车工还不敢这么多话，这会儿相处的久了，戾气BUFF退去，修车工就忽然又变的热情了起来，怕季朗太闷，还给介绍了去处。 　　季朗扭头望去，见修车店不远处确实有一个商场，看着像是刚开业不久的，商场前面的广场还挂着许多彩球。季朗知道自己身上的戾气重，若是一直待在什么人身边，或者一直盯着某个人看，会给别人很大的压力，于是便听了修车工的建议，抬步往商场走去。 　　新建成的商场总是有很多促销活动，商场内人群极多，有些嘈杂。季朗随意的逛着，看着周围因为买到一件便宜的东西就乐的满脸开花的人群，不自觉的有些羡慕。 　　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容易就能开心起来呢？ 　　“糖炒栗子，糖炒栗子，买一斤送一斤，先生买点栗子。”一个推销糖炒栗子的妹子忽然拦住了季朗。 　　季朗低头看去，还未说话，那妹子忽然脸色一白，到嘴的话术猛的卡住了。 　　这人，好凶。 　　就在妹子打算镇定的转移视线，假装自己从没有搭理过这位貌似很凶的先生之后，季朗却忽然伸手，从妹子手里拿着的托盘里取了一枚栗子。 　　糖炒栗子很香，特别是旁边还有一口大锅正欢快的翻炒着，那味道一阵一阵的非常吸引人。要是巫渺渺在这里，一定会吵着要吃。 　　“来一斤。”季朗出声道。 　　“啊，哦，哦哦哦！”居然卖出去了？ 　　妹子回神，急忙跑回柜台前，麻溜的称了一斤栗子用纸袋装好，递给季朗：“35块。” 　　季朗拿出手机，一边付款，一边问道：“不是买一斤送一斤吗？” 　　那妹子又是一怔，懊恼的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然后用比刚才还快的手速又装了一袋，两包放在一起递给季朗。 　　“谢谢，钱付过了。”季朗接过袋子，转身往商场外走去。 　　等季朗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卖糖炒栗子的妹子也从戾气buff中挣脱出来，妹子疑惑的喃喃自语起来：“人挺好的啊。肯定是因为黑眼圈太重，所以看起来比较阴沉。” 　　季朗拿着糖炒栗子回到修车店的时候，车子已经洗好了，他没再耽搁，直接开车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季朗抬手按密码，才按下一个数字，房门便被人从里头一下打开了。 　　“相公，你回来了。”巫渺渺一脸笑意的站在门里，仿佛已经等了他很久似的。 　　季朗怔了怔，有些不适应这种被人等门的情况，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抬步刚要进门，结果一只脚还没有跨进去呢，巫渺渺忽的就扑了他个满怀，双手更是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腰。 　　季朗险些被撞倒。 　　“谢谢你送我的床，因为你，我以后每天睡觉都会睡的很舒服。”她白天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季朗道谢，为的就是现在亲口说谢谢。 　　“哐！”的一声巨响。 　　季朗回头，只见同楼层的另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正站在门口一脸震惊的望着这边，他一手拿着垃圾袋，一手握着门把手，刚才那哐的一声响动，显然是他关门的时候失了手，用力过度导致的。 　　天啊，现在的小姑娘已经这么开放了吗？随便开口就是如此虎狼之词。 　　季朗脸一黑，拉着巫渺渺进门，用更大的力气甩上了自己家的门。 　　“以后别乱说话。”季朗叮嘱道。 　　“哦，好。不过，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巫渺渺虚心的问道。 　　“你……”季朗迎上巫渺渺那黑白分明，纯净剔透，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眼睛，忽然就哑了。 　　算了，就算巫渺渺出去乱说话，也没人敢到他面前来嚼舌根。 　　“相公好香啊，是糖炒栗子。”巫渺渺的视线转移到季朗拎在手里的袋子上。 　　“给你买的。”季朗顺手把糖炒栗子递了过去。 　　“给我买的？”巫渺渺惊喜道，“特地带回来给我吃的吗？” 　　闻言，季朗后知后觉的一僵，自己怎么会想到给巫渺渺带吃的的？他独居这么多年，平常给自己买东西都会忘记，怎么会想到给巫渺渺买东西了？ 　　一定是巫渺渺天天给他带吃的，所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自己。 　　“你今天下午出去了吗？”换好鞋，季朗随口问道。 　　“出去了，相公你放心，我没受伤，那只邪灵也已经被我收拾了。”巫渺渺一边往嘴里塞栗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着。 　　谁问你有没有受伤了，不过……看巫渺渺精神奕奕，胃口大开的样子，不用问也看得出来，确实没有受伤。 　　“晚饭想吃什么？我定外卖。”季朗转移话题。 　　“我什么都吃的，相公你点你想吃的。”巫渺渺道。 　　也是，这丫头就没有不爱吃的东西，自己多此一举问她做什么。 　　季朗拿出手机点餐，找了一家自己常点的餐厅，点了两人份的外卖，那动作熟练无比，就像是他每次点餐前都要下意识的问一遍巫渺渺的意见一样。 　　在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接受了巫渺渺的存在。 　　吃过晚饭，洗好澡，季朗便带着巫渺渺回了自己房间。呃，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躺上床，盖好被子，季朗摆了一个自认为很舒服的入睡姿势，这才扭头对蹲在床头的巫渺渺道：“好了，我准备好了。” 　　说完，季朗便神色古怪的皱了下眉，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季朗思索了一会儿，没思索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来，便把这点疑惑抛诸脑后了。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对睡眠的向往。那种一夜无梦，轻松无忧，醒来会没有红血丝的，传说中的安稳睡眠。 　　“那我开始了。”巫渺渺举起手中的娃娃。 　　嗯？这回答怎么听起来也怪怪的，算了不要管了，睡觉最重要。 　　“来。”季朗闭上眼睛。 　　巫渺渺依言开始运转巫力，操控着诅咒娃娃，开始吞噬季朗身畔的梦魇之力。季朗本就极度疲乏，梦魇之力一被吞噬，便立刻睡了过去。呼吸绵长，神情安稳。 　　“娃娃，相公睡着了呢，看来他真的很困。”巫渺渺对吃饱了的娃娃说道。 　　诅咒娃娃在季朗睡着了之后，才敢转动五官，听到主人的话，配合着点了点头。 　　“晚安。”巫渺渺见季朗睡的这么安稳，不忍心打扰，关了灯，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这个夜晚，无论是对于季朗还是巫渺渺，都是宁静而祥和的。只是他们这里一派祥和的，下午被迫加了巫渺渺微信的许威却暴躁的不行。 　　“东永元，我问你，这个好梦娃娃的主人，是不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扎着两个麻花辫，眼睛非常大，皮肤特别白，话特别多，还非常自来熟，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一只长的和这个很像，但异常诡异的布偶娃娃的女生？”许威一口气道。 　　下午他加了巫渺渺的微信，回到家后就立卡把自己白天的遭遇和师傅许大师说了一遍。许大师听了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屋拿了一个迷你版的布偶娃娃出来。许威一看到他师傅手里的迷你版娃娃，立刻就认了出来，这小巧迷你的布偶娃娃，和他白天在巫渺渺那里见到的布偶娃娃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诅咒娃娃的五官更灵活，也更逼真。 　　明明是差不多的布偶，为什么这只迷你版看起来就是精致可爱的，白天那只就诡异恐怖。 　　下了班就被急急叫过来的东永元，一进门就听到自家二师兄一连串的问题，默默消化了一会儿之后，他回答道：“除了最后一点，其他倒是很符合。我们老板娘的娃娃都很可爱的，一点也不诡异。” 　　“她叫什么名字？”许威问道。 　　“巫渺渺。”东永元答。 　　许威拿出手机，翻到自己下午刚加的微信，只见一个漆黑的头像，大红色的渺字挂在中间，异常的醒目。而这个头像的主人，微信名字也是一个单字“渺”。 　　“是这个渺字吗？”许威把微信头像展示给东永元看。 　　“咦，你怎么会有我们老板娘的微信。”东永元见巫渺渺的微信居然在自家二师兄的微信列表里，顿时一脸的诧异。 　　“果然是一个人。”许威脸色一沉，转头对师傅许大师道，“师傅，梦魇本就危险至极，这会儿又多了一个邪修。” 　　许大师拧着眉头，神情也有些凝重。 　　“什么邪修？你瞎说什么呢？我们老板娘人很好的。”东永元不乐意了。 　　巫渺渺多好啊，自从来了工作室，但凡是出去买吃的回来就一定会给他们带一份。见他们休息不好了，还会主动送他们好梦娃娃。不吵不闹，整天笑嘻嘻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好人，你知道什么？！”许威当即又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和东永元讲了一遍，然后，他再次问道，“现在你还觉得她好吗？能用诅咒娃娃这种东西的人，会是好人吗？” 　　东永元起先有些震惊，毕竟他怎么也没想到小老板娘居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玄术高手。不过看着自家眼高于顶的师兄吃瘪的样子，他又莫名的爽快。 　　东永元是许大师所有弟子中资质最差的，玄术学的不好，抓鬼也抓不来几只，本来东永元自己就很郁闷了，偏偏他这二师兄许威，隔山差五的就刺激他。 　　总是说些什么“你这样了还练什么玄术，浪费时间。”“出去不知道是鬼抓你还是你抓鬼。”“还是多做几张卷子考个好大学，以后还能找个工作糊口。”诸如此类的话。 　　东永元从小被他怼，但偏偏实力不济，只能吃哑巴亏。如今好不容易见许威吃亏，他真的是要压抑不住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喜悦。真是老天有眼，憋屈得抱啊。 　　“老板娘的能力是什么我不清楚，但她绝对不是坏人。”和巫渺渺相处这么久，东永元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你刚才没听见吗？她的诅咒娃娃是直接能吞噬灵魂的东西，正常的东西会直接吞噬别人的灵魂吗？”许威道。 　　“那我们老板娘还有这个好梦娃娃呢，这好梦娃娃可以吸收人身上的负能量，让人精神振奋。坏人会花功夫做这种东西吗？”东永元不甘示弱道。 　　“她那是迷惑你们。” 　　“师傅说过，这好梦娃娃的能量纯净温和，是难得一见完全没有副作用的法器。一个内心阴暗，会吞噬灵魂的邪修，能有纯净温和的灵力吗？”东永元道。 　　“你到底哪边的？”许威气结。 　　“我……”东永元一愣。 　　糟了，习惯性的和许威这白痴抬杠，没注意到自己的立场。 　　许威见东永元终于闭嘴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对许大师道：“师傅，你看这个巫渺渺，协会是不是要派人处理一下。” 　　东永元一惊，紧张的望着自己师傅。 　　“先不急。”许大师目光落在手里的好梦娃娃上，缓缓道，“永元说的对，这好梦娃娃上的灵力温和纯净，心术不正之人是做不出来的。” 　　之前东永元把这好梦娃娃送过来，他检查之后觉得没有问题，便随手放在了卧房里。接着之后的三天，他的睡眠质量异常的好，每日清晨醒来都觉得精神了许多。要知道，玄术到达他这个级别，一般的安神术法对他都是没用的，那时候他便隐隐觉得这娃娃的主人不一般。 　　只是好梦娃娃的灵力实在太弱，他便没有多想。 　　“可典籍上都记载了，只要是吞噬灵魂的术法，都是邪门术法。”许威道。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我总觉得这种术法似乎在哪里见过，等我弄清楚了再说。”许大师说完，又去看东永元，“永元，你既然认识她，那平日里就多注意一些。” 　　“是。”东永元应下。 　　不过应下是应下了，等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东永元看巫渺渺不但没有戒备，反而多了一份亲近，殷勤的自掏腰包，送了好几回点心。 　　这可是帮自己出了十几年鸟气的恩人啊。 　　= 　　挖肝魔落网后，关于挖肝魔的新闻每天霸屏，足足一个星期之后，才有所消停。而季朗也明显的感觉到，夜里的噩梦少了不少。这让他第一次觉得多管闲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我去，老板的霸王票打赏突破两百万了。”工作室里，几位员工正趁着午休时间在讨论着自家老板的专栏。 　　“这已经超过老板平常订阅的收益了。”易观估算道。 　　因为这个故事刚写完就被封，虽然读者们也知道是出于敏感题材的限制，但是他们总觉得对子禾大神不公平。毕竟是子禾大神帮助抓到了挖肝魔，这费神费力的还要损失稿费实在不妥。于是一个个的自发上子禾大神的专栏打赏起来，几天功夫，打赏就涨到了两百万之多。 　　其中有一个ID叫霍神探的网友，一口气打赏了十万，特别的壕气。 　　“这才哪到哪，咱们老板是靠订阅吃饭的人吗？”东永元是负责工作室版权交易的，最是了解行情，“咱们老板，平均一个故事，五到十万字。每次V都只V一半，那网上订阅才几个钱，便利店买瓶矿泉水都不敢买贵的。咱们老板吃的是订阅吗，吃的是版权。” 　　“也不能这么说，老板虽然写的好，但也不是每本书都能卖版权的。”单俊毅理性道。 　　“那是别的书，这本，挖肝魔，时下最热题材，要是能卖谁会不买？”东永元道。 　　“你也说，要是能卖了。”单俊毅道。 　　“不行，我也要去打赏，老板是为了我才写这本书的，我不能因为工资是老板发的，就不打赏。”北繁依旧在自我感动中。 　　“你要真觉得不花点钱心里不舒服，还不如拿这钱给老板娘买吃的，还能避税呢。”东永元建议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去问老板娘想吃什么。”北繁“报恩”心切，站起来就往阅读区的方向走，只是等他走过去才发现，巫渺渺人居然不在阅读区。 　　人呢？明明刚才还在的。 　　这时，一阵轻柔的音乐响起，北繁寻声望去，发现是巫渺渺放在桌上的手机在响。他随便瞅了一眼，是个名叫“周老师”的人打电话过来的。手机响了很久，久久不停，北繁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拿着手机正要去找巫渺渺，一转身却发现自家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老板。” 　　“渺渺呢？”季朗问。 　　“不知道，我也正找老板娘呢，她这手机响半天了。”北繁正说着，手机呼叫时间到，自动挂断了。 　　“给我。”他刚才给巫渺渺发微信让她等自己下楼一起出去吃午饭，这会儿人不在阅读区，估计是去卫生间了。 　　季朗刚接过手机，手机嘀的一声，屏幕上忽然跳出来一条短信，季朗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后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渺渺啊，你怎么还不填报志愿，还有两天就截止了。】 　　接着又是嘀的一声。 　　【听老师的话，一定要填报志愿，咱们山里的孩子，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出路。】 　　看到第二条，季朗的眉头拧的就更紧了。 　　这时巫渺渺刚好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见季朗已经下楼在等自己了，顿时可可爱爱的跑了过去。 　　“相公，我们走。”今天相公主动约她吃午饭，好开心呀。 　　季朗把手机还给巫渺渺，提醒道：“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 　　“哦。”巫渺渺接过手机，点开翻看了一眼，一点表示没有的直接收了起来。 　　“你不回一个吗？”季朗问。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巫渺渺一脸的不在意。 　　不重要？ 　　“好像还发了消息给你。”季朗继续提醒。 　　“我看见了，别管这个了，一会儿我们去吃什么？去吃烤鱼好不好，我今天想吃鱼。”巫渺渺的心思已经完全在吃上面了。 　　“我记得你今年刚高考完。”季朗直接点题。 　　“是啊，六月份考的。” 　　“那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填高考志愿了，我忘记问你了，成绩查了吗，打算上哪所大学？”季朗问道。 　　“没打算上大学啊。”巫渺渺随口回着，心思依旧在烤鱼上，“那家烤鱼店，我观察两天了，他们晚上生意特别好，但是中午人不多，不用排……” 　　“你刚才说什么？！”季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一个高考生，说她不想上大学？ 　　他还以为是巫渺渺忘记填志愿的事情了，所以这个老师才会打电话发消息过来提醒她。甚至刚才他自己还自责了许久，这段时间他只意识到了巫渺渺在放暑假，所以放任他在工作室里宅着看小说，却忘记了这个暑假是高考后的暑假。高考后的暑假是要查分数，报志愿的。 　　“怎么了吗？”相公怎么好像生气了？ 　　“不上大学，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天天在这里看小说？”季朗忍着怒气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当然不会了，等我把相公你的小说都看完了，我就会出去赚钱的。” 　　“赚钱？高中毕业，你出去找什么工作，赚的钱，能养活你自己吗？” 　　“当然能了，我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养你呢。”巫渺渺见季朗脸色不好，以为他不相信，便一脸认真的补充道，“我不是胡乱说的，我从决定来海城娶你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以后的生活了。” 　　“砰，砰砰！” 　　一连串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引得两人转头看去。 　　只见以东永元为首的工作室四人，不知道怎么的跌成了一堆。 　　来海城娶老板？！ 　　咱们老板娘，果然彪悍。 　　佩服！五体投地式佩服！ 第23章 　　东永元四人虽然打从内心深处无比的佩服自家老板娘，但这种佩服无法支撑他们扛住自家老板的一个眼神，几人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连忙各找借口离开了。 　　打发走烦人的家伙，季朗回过头，重新注视着巫渺渺，他也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说服一个厌学的学生，只是道：“报考志愿还有两天，我拿电脑给你，你现在就报。” 　　“我不上学也能赚钱的，真的。”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拥有赚钱养家的能力，巫渺渺觉得自己迫切需要表现一下，“要不我现在出去赚一笔回来。” 　　“……”季朗。 　　这是钱不钱的事情吗？ 　　“你想我赚多少？你说一个数，我保证给你赚回来。”她要让相公知道，她不但能赚钱，而且很能赚钱。 　　“赚钱的事情等你上完大学在说。”季朗坚持道。 　　相公这还是不相信自己呢，不行，必须立刻证明才行。 　　不过，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一个月赚一万块就可以养家了，海市这里看起来物价很高的样子，赚多少合适呢？ 　　“东东，小北。”巫渺渺扭头朝办公区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诶。” 　　“诶诶。” 　　两个被叫的正主并另外两个看热闹的，四人一起从办公区转了出来。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看热闹了。 　　“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啊？”巫渺渺问的直接。 　　工，工资？这可是个人隐私啊老板娘。 　　“老板娘，我的工资是我们公司最低的，只有……” 　　“我要最高的。”东永元还没说完，就被巫渺渺直接打断。 　　最低的，那肯定不能展现自己的赚钱实力。 　　“咳，这个我也知道。”身为宣传，人事，助理，行政为一体的东永元，立刻展现出身为人事时计算工资的能力，“上个月工资最高的是易观，他卖了个三万字的小故事，加上工资一个月拿了八万。上上个月是单俊毅，拿了八万五。” 　　“你居然比我多五千？凭什么？”知道了对方工资，易观顿时怒了。 　　“谁让你错别字比我多。”单俊毅冷哼了一声。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偷偷发财了吗？”上月，上上月，工资只有三万的北繁，顿时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没事，你把你自己写的几个故事给我，我这个月出去给你推推。”东永元安慰的拍了拍北繁的肩膀。 　　这哥们最近有些悲催，还遇上挖肝魔，能帮一把是一把。 　　八万，八万五？那我赚十万够了？加上相公那一份，就是二十万。那我赚三十万，相公看起来比较金贵的样子，多赚点钱给他花。虽然相公自己也有工作，不过我要让他知道，他想工作的时候就工作，不想工作的时候我也能养他。 　　“那我一个月赚三十万。”巫渺渺当即就给自己拍了板，“我现在就出去赚钱，晚上我自己回家。” 　　说完，也不等季朗同意，背着包就跑出去了。 　　季朗转身要拦，虽然他手伸的很快，但巫渺渺跑的更快，眨眼就跑出门去了，远远的还听到她保证的声音传来：“相公，我今晚就带着钱回家。” 　　季朗脸色一片青黑，气的饭也不想吃了，转身看见装腔作势的四人组，狠狠的瞪了一眼。 　　四人组没有任何一个人正面接收到季朗的眼神，但都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 　　“无妄之灾。” 　　“别拽文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编辑啊。”东永元猛翻白眼，欺负他成语会的少是。 　　吐槽完，东永元又有些不放心的往大门口的方向看去。 　　一个月赚三十万，那年薪就是三百六十万。海市的平均工资是10086，他们工作室四个人之所以工资高，还是因为老板版权卖的好，所以奖金比较丰厚而已。老板娘一个才刚刚高考完，没学历，没背景，没技术的学生怎么赚这么多钱？ 　　等等，技术？ 　　老板娘有技术啊！！！ 　　我去，老板娘不会是想要通过什么歪门邪道……啊呸，是玄术赚钱。 　　不行，我得提醒一下才行，东永元急忙翻出手机，找到巫渺渺的微信，斟字酌句，删删减减，最后发了一条自觉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提醒过去：【老板娘，咱们要光明正大的赚钱啊，可不能走歪门邪道。】 　　很快，巫渺渺的微信就回了过来：【放心，我可会赚钱了。】 　　“……”东永元。 　　我到底要怎么放心啊？我不想去协会打你小报告啊啊啊啊！ 　　= 　　巫渺渺从工作室出去之后，并没有着急去做什么，反而很是悠闲的先去麻油路的网红蛋糕店花一个小时排队买了一份蛋糕，然后坐在店内吃完之后，又去对面的奶茶店买了杯奶茶，接着拿着奶茶一路漫无目的的逛着街，一直逛到夜幕低垂，天色渐暗的时候，她才仿佛发现什么般，目光直直的望向东南方向处的一处楼顶。 　　那里有一团深灰色的能量在波动，能量的面积极大，足有两米宽，七八米之高，灰色的能量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那黑气并不多，若不是巫渺渺眼力够好，都可能不会发现。 　　“负能量这么重，但怨气却只有这么点，就让你成为我的第一个客户。”生意上门，巫渺渺顿时来了精神，循着灰色能量的方位快速的接近。 　　大概十分钟后，巫渺渺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家三甲医院，而灰色的能量就在三甲医院住院部的楼顶。在楼顶，一身绝望的气息，这是要跳楼自杀？ 　　巫渺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灰色能量波动的越来越剧烈，暗道一声不好。 　　这人不会马上要跳了，等我五分钟啊。 　　巫渺渺急的跑了起来，飞速的冲进楼里。 　　= 　　楼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子神色平静的站在顶楼边缘的露台上，再往前一点就要踏空。晚风徐徐，正吹拂着她稀疏的长发，她在抬头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梦，你不要想不开，再给叔叔阿姨打一个电话。”一个青年男人的魂体漂浮在女子的身前，声嘶力竭的喊着。 　　“韩梦，你下来，医生不是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吗？不要轻易放弃，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韩梦你听见没有！” 　　天空中，一架飞机闪着灯飞过，韩梦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苦笑：“还以为能最后看见一次星星呢。” 　　说完，韩梦又往前走了一步。 　　“不要！”那男鬼魂急的大吼，伸手去推韩梦的身体，试图将人推回去，可却什么都触碰不到，“你再等等，再等等，等一会儿你就能看见星星了。” 　　男鬼这时候只希望韩梦可以为了看星星多等一会儿，也许一会儿之后她忽然就想通了不想死了，或者有谁能发现韩梦在楼顶，能上来阻止她。 　　韩梦最后看了一眼脚边放着的手机，那里面有她写下的遗书。 　　“爸妈，我走了，你们好好的……” 　　“不要！”男鬼绝望的大吼。 　　忽然，韩梦停住了。 　　男鬼惊喜的瞪大了眼睛，难道刚才韩梦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不要，不要跳。等，等会儿，累死我了。”巫渺渺累的直喘气，人都要站不直了，“我从三条街外跑来的，可累坏我了，等我歇会儿。” 　　韩梦回头，见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这女生长的很漂亮，浓密的长发被编成两条黑亮粗壮的辫子，白皙的脸庞因为急速奔跑变成了健康的驼红色。 　　多好啊，青春的年纪，浓密的长发，还有……健康。这些，她曾经都拥有过的。 　　“小妹妹，楼顶危险，你下去，一会儿……也别去后门。”韩梦不想自己的死给这个女生造成心理阴影，打算等这个女生离开后再往下跳。 　　“不要，小妹妹，你别走，你走了她就要跳楼了，你快阻止她。”那男鬼急的一把冲到巫渺渺的面前，不断的喊着。 　　他知道自己如今是鬼魂，活人是看不见他的，但是他等了半天，只有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出现了，他只能病急乱投医。 　　“我知道，你别喊了，都说让我歇会儿了。”啊，这城里的路好绕，看着就三条街，居然隔这么远，跑的她肚子都疼了。 　　她这话一落，男鬼和韩梦都怔住了。 　　韩梦：我没喊啊。 　　男鬼：能听见我说话？ 　　“你能听见我说话？！”男鬼顿时吼的更大声了。 　　巫渺渺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估计会被这男鬼给吼聋了，于是双手插腰勉强站直了身体：“那什么，小姐姐，你是打算跳楼吗？” 　　韩梦神色微变，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那女孩又摆了摆手：“不用否认，你就是要跳楼。” 　　韩梦沉默着没有说话，开始犹豫是不是要当着这个女孩的面跳下去。如果跳了，大约会给这个女孩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可是不跳，这女孩再把她跳楼的事情说出去，之后她再要找机会就难了。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巫渺渺这会儿终于把气喘匀了，不过她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走近，怕刺激韩梦。 　　“她叫韩梦。”男鬼代替韩梦答道。 　　“韩梦是。”巫渺渺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韩梦疑惑的望向巫渺渺。 　　“你真的能听见我说话？”男鬼激动的停在巫渺渺面前。 　　“起开，挡住了。”巫渺渺一把拨开挡住她视线的男鬼，男鬼顿时就像一张被风吹飞的纸片人，一下飘出去老远。 　　“你，你刚才在做什么？”韩梦总觉得这女孩有些奇怪，刚才那一拨，似乎真的拨开了什么东西一般。 　　“你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巫渺渺，是一名巫师。”巫渺渺笑着自我介绍。 　　“巫师？！” 　　“没错，刚才我在三条街外的一条步行街上逛街，正好看见你要跳楼，所以特地赶过来和你做一笔生意。”巫渺渺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自己过来的始末。 　　“三条街外的步行街？在那里你怎么可能看的见我？”就是站在医院大门口，也是看不到的。 　　“怎么说呢，我看见的不是你这个人，看见的是你身上的气。”巫渺渺解释道。 　　“气？” 　　“通俗点说就是负能量，在你准备自杀的过程中，你身体里的绝望达到了顶点，负能量膨胀出七八米之高。”巫渺渺解释道，“我就是循着这个来的。” 　　那团负能量依旧高涨着，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消退半分，看来这个叫韩梦的小姐姐是打定主意想死的。 　　韩梦的脸上满是不信，就算她已经准备自杀了，但她活着的时候可是个无神论者，三观这种东西，死之前是很难改的。 　　“你是巫师？怪不得你能听见我说话。”男鬼好不容易飘了回来，“韩梦她不相信你，你再多说些能证明自己能力的话。” 　　也是，这里不是寨子附近，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巫师的，是得花点功夫让人家相信自己。 　　“你等一下啊。”巫渺渺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好梦娃娃，然后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身旁，殷切的看着自己的男鬼，接着手指一点，“招灵，附体。” 　　男鬼只觉得自己被一阵吸力吸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视觉发生了变化，他似乎变的非常小，此时正站在那个巫师的手掌心上。 　　“你应该是她朋友，你自己去说。”说完，巫渺渺把附体后的娃娃放在了地上。 　　男鬼尝试着迈了两下腿，咦，有触感，虽然是软绵绵的，但是有触感啊。男鬼心头一喜，转身就往韩梦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韩梦，我是齐瑞，七天前才死了的，你的病友啊。我们一起发过誓，要和病魔奋战到最后一刻的。” 　　啊，还能发出声音。 　　韩梦仿佛见鬼一般的看着一只巴掌大的布偶娃娃，在地上朝她飞快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说着他是齐瑞。若不是她有了必死的决心，这会儿估计都吓昏过去了。 　　“韩梦，你怎么这么傻，医生不是说了吗，你还有三个月的寿命呢。你干嘛这么想不开，你要是跳楼了叔叔阿姨怎么办，你把存款留给他们，他们二老也不会高兴的。”娃娃版齐瑞用着自己的小手小手，费力的想要爬上韩梦站立的露台，只可惜太矮了，根本爬不上去，最后只能着急的在台阶下蹦跶，“你要是真不想拖累阿姨他们，你就多陪他们三个月，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真是齐瑞？”虽然是娃娃的样子，但是声音分明是齐瑞的，而且还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 　　“是，是我。”娃娃版齐瑞急急道，“今天我头七，回来探望家人，顺便来医院看了看你，没想到你居然想要自杀，你怎么这么傻。” 　　“齐瑞哥，我们的病是治不好的。就算我硬挺着，也最多活三个月，而且还要花很多钱。”确认了齐瑞的身份，韩梦崩溃着哭了出来，“你看我的头发，比上次又少了。” 　　“化疗都会这样的……” 　　“可是治不好啊。”韩梦吼道，“治不好了啊，你不就死了吗？” 　　她是眼睁睁的看着齐瑞在她面前咽气的。 　　“我已经不怕死了，真的，可是我怕疼，我怕我爸妈难过，我不想像你一样最后一个月只能插着管子躺在床上熬日子。”韩梦绝望道，“我才二十八岁，原本，我原本打算等我三十岁的时候，就带着我爸妈去世界各地旅游的。我拼命的赚钱，我是我们班混的最好的，赚的最多的。但是现在这些钱，都用来给我自己治病了。反正都治不好了，那还治什么，起码，我还能省点钱给我爸妈养老，也算是尽了一点孝。” 　　“可是叔叔阿姨需要的是你啊，你多陪他们一天，对他们来说才是最珍贵的。” 　　“可他们每次来看我，眼睛都是肿的。反正都要痛苦，就让这痛苦短暂一些，就当是……及时止损了。”韩梦道，“我真的受不了了，齐瑞哥。” 　　“诶，那什么，现在可以谈生意了吗？”巫渺渺觉得这时候差不多该轮到自己上场了。 　　一人一偶这才想起巫渺渺来。 　　“什么生意？”韩梦记得，刚才这个女孩出现的时候好像就说过要和自己做生意来着。 　　“你们刚才的谈话我也听的差不多了。”巫渺渺简单复述了一下，“你叫韩梦，二十八岁，因为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所以想要自杀结束痛苦，并留下一笔存款给父母养老。那么，如果我能让你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身体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这笔生意你做吗？” 　　“你说什么？”韩梦激动的走下了露台。 　　娃娃版齐瑞见韩梦终于从危险的露台边缘走了下来，小手手捂着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你得给我钱，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巫渺渺赶紧说重点。 　　“多少钱？！什么东西？” 　　“钱的话，我要你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其他东西要到时候才知道，不过肯定是对你无用的东西。换吗？”巫渺渺问。 　　如果用你十分之一的身家和一样对你无用的东西，就能换回健康，你会换吗？ 　　“换。”韩梦毫不犹豫道。 　　“我需要提醒一下，你这十分之一的身家，只能换来三个月的健康，并不是治愈了这个疾病。时间到了，你依然会因病去世。”巫渺渺道。 　　“我知道，我换！”韩梦坚定道。 　　“行，那我找一只……咳……准备结契。”巫渺渺从背包里拿出一盒红色的朱砂，打开后用手指沾着，直接蹲在地上就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副复杂神秘的图案便出现在地面上，那图案看着极为复杂，只有一左一右两个眼睛模样的图案异常醒目。 　　“好了，给我一滴你的血。”巫渺渺朝韩梦道。 　　韩梦没有犹豫，直接把手伸了过去，修长白皙的手腕上满是青筋和针孔。 　　巫渺渺把画完的朱砂盖上盖子，重新放回背包里，然后从里面又拿出来一根细长的银针，在韩梦白皙的食指上轻轻的戳了一下。 　　一滴鲜血从指尖落下，滴进了阵法中。 　　巫渺渺松开韩梦，掌心巫力凝聚，随即一掌拍在阵法中心，念动咒语：“以巫师之名，召唤合适之灵。” 　　红色的朱砂顿时迸发出一阵黑红的光芒，内里的图案竟然游动起来。 　　= 　　同一时间，在距离医院半个城之远的一处废弃的孤儿院内，许威和两个玄学协会的同道正在驱鬼。一只满身戾气，约七八岁的鬼童被三人困在中心，眼中凶光大作 　　“鬼童子，还不束手就擒。”许威手中桃木剑指着鬼童子，“若是再胡作非为，小心我们将你打散。” 　　“你们这些臭道士，滚开！”鬼童子凄厉的喊着。 　　“许师兄，我们劝了半天了，这鬼童子小鬼执迷不悔，不若直接打散了，你看他那满身的血光，定然已经沾了人命。”其中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道士说道。 　　许威皱了皱眉，最终同意道：“好，我们一起出手。” 　　三人同时运转灵力，一起朝中间的小鬼刺去，小鬼双目一瞪，正要拼死一搏的时候，一阵陌生的能量忽的包裹住了他，接着他整个鬼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鬼童子呢？” 　　扑了个空的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鬼童子被一团巫力裹挟着带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空间中，正在小鬼不安的时候，一个略带着神秘的女声响起。 　　“以将死之人的绝望，换你三个月的力量，可愿意换？” 　　“换。”鬼童子知道，若是自己不换，定然会被这个声音的主人送回去，那么他必将死在今夜，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换。 　　“好，交易成立，以巫师之名，我为你们结契。” 　　随着话落，小鬼只觉得自己体里的力量正在被抽空，他有些惊慌，但是一种本能又在告诉他，这只是暂时的，他并不会有危险。 　　= 　　医院楼顶。 　　“好了。”巫渺渺拍了拍手，对韩梦道，“契约完成，付钱。” 　　韩梦此时还有些发懵，因为就在刚才，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进入了她的身体，然后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强壮了许多。因为长时间的化疗造成的身体创伤，似乎在慢慢的修复，身体的疼痛也在减缓。 　　“我……我……”难道真的可以变回没生病前的样子？ 　　这时，巫渺渺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点开一看，发现是季朗给她发的语音微信。 　　相公找我？巫渺渺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点开来听。 　　“八点了，怎么还不回家？！”季朗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怒气。 　　巫渺渺顿时就慌了，八点了，怎么就八点了：“那什么，快付钱，我相公喊我回家，我得回去了，快点。” 　　韩梦此时还有些懵，好在她在答应交易的时候，就已经估算好了自己的身家：“我治病花了一些钱，现在存款就剩十几万了，不过我还有一套海市的房子，面积不大，大概值三百万左右。我需要卖了房子，才能有现金给你。” 　　“行行行，那你先给我十万，剩下的你回头再打给我。”巫渺渺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两人加了微信。 　　韩梦也不犹豫，立刻就用微信给巫渺渺转了十万过去。 　　“那什么，你明天就出院，接下来的48小时，你的身体会缓慢恢复，再留在医院会引人怀疑。还有，我们的契约，要保密。”巫渺渺急着回家，快速的叮嘱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一边跑，还能听见她在给人发信息。 　　“相公，我就回来了，已经在路上了。” 　　“我也要走了。”从结契开始就一直没出声的娃娃版齐瑞忽然出声。 　　“齐瑞？”韩梦有些不舍。 　　“时间快到了，我还得回去看看我妈。”头七回魂，只能待一天，午夜他就得回去了。 　　“嗯，那三个月后见。”韩梦笑。 　　三个月后再见，就是在地府了。 　　娃娃版齐瑞用自己的小手手碰了碰韩梦的鼻子，这一次没有伤心，而是祝福道：“这三个月，要开心啊。” 　　“嗯。”韩梦重重的点头。 第24章 　　巫渺渺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季朗端坐在客厅里，漫无目的的用遥控器换着台，明明巫渺渺已经开门进来，他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很明显是生气了。 　　“相公，我回来了。”巫渺渺却丝毫未觉一般，换了鞋后就兴奋的跑了过去，想要展示一下自己今天赚钱的成果，“虽然花的时间比我想象的多了一点，不过我已经赚到钱了。” 　　“是吗？这么厉害，那肯定赚了很多了？”季朗语带嘲讽道。 　　巫渺渺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能找到什么工作，饭店帮人洗碗，一个月3500吗？ 　　“我只拿了定金，尾款还要过两天，对方说要卖了房子才能给我呢。这是我见到相公后赚的第一笔钱，要给相公花。”这是她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的，赚了钱要养相公的，当然给相公花了。说着，巫渺渺便拿着手机把刚刚赚到的十万块钱转到了季朗的微信账号上。 　　“定金只有十万，过几天应该还有二十几万。”巫渺渺有些得意又有些感叹的说道，“海市的人真有钱，我本来想一个月赚够三十万的，没想到一天就赚到了。” 　　季朗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知道是巫渺渺把她赚的第一笔钱给了自己，他本没打算去看的，结果一听有十万之多，顿时就有些不敢置信起来。他拿过手机，点开自己的微信，果然看见了一个十万块钱的代收款记录。 　　季朗仿佛听到了自己被打脸的声音，啪啪啪的响啊~~ 　　不是3500，是十万，而且还是定金，尾款还有二十几万。 　　等等，刚才巫渺渺说什么来着：“你刚才说，剩下的尾款，别人要卖了房子给你？” 　　“是啊。”巫渺渺点了点头。 　　“你做了什么，要让人家卖房子？”这丫头不会为了证明自己能赚大钱，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他这个梦魇BUFF已经够引起警察注意了，难道巫渺渺也要加入进来，这点上也要夫唱妇随吗？ 　　“我和她做了一笔生意。”巫渺渺回道。 　　“什么生意？”你才来海市几天，还能做生意了。 　　“我们巫族的生意。”对于巫渺渺来说，季朗是她未来相公，是她到二十岁就一定要娶回家，是她要过一辈子的另一半，所以无论季朗问什么，巫渺渺都会如实回答，哪怕是他们巫族的秘术，“我用巫族秘术，帮一个身患绝症的小姐姐，恢复了健康……” 　　接着巫渺渺便这笔生意的大概过程和季朗讲了一遍。 　　季朗越听便越心惊，他知道巫渺渺有治疗类的秘法，前两次他身体不舒服，就是巫渺渺用巫师的祝福治好的，但是，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程度，也可以做到吗？ 　　因为梦魇的身份，季朗对玄学界的事情也了解一些，玄学界的人确实有一些玄术，诸如八卦测算，驱鬼除魔，画个平安符健康符什么的。但是这些能力通常都会有限制，就拿平安符和健康符来说，平安符的作用主要在于预防没有出现的危险，比如提前示警，或者发生危险的时候减轻伤害。 　　健康福的作用就更简单了，大多是通过符咒让普通人的精神饱满一些，抵抗力强上一些，充其量也就能避免个感冒发烧什么的。这些，通过良好的作息和锻炼，普通人自己也能做到。 　　若是每个人都可以通过玄术治愈疾病，那这个世界还需要医生做什么，都去寺庙道观求符咒不就好了。让一个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人重新获得健康，哪怕只是短暂的三个月时间，这也相当于是逆天改命了。 　　“你这个术法，是可以轻易用的吗？”季朗想到上次，巫渺渺只是帮他治愈了两次头痛，便累的昏睡过去，今日治好了一个绝症病人这么大的消耗，肯定损伤不小。 　　“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季朗下意识的伸手去探巫渺渺的额头。 　　“我不累的，相公你放心。”巫渺渺幸福的仿佛被灌了花蜜一般的甜。 　　哎呀，相公这是担心自己出去工作太累，相公真是贤惠呢。 　　季朗摸了摸巫渺渺的额头，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巫渺渺的脸色，发现着丫头不但没有他想象中的疲惫苍白，反而两眼放光，一副神采奕奕，很是幸福……的模样？ 　　季朗怔了怔，松开手，重又高冷的坐了回去。 　　巫渺渺真的没事？难道这丫头的能力真的如此逆天？ 　　“你们巫族的能力，这么强大的吗？治愈一个绝症病人你竟然一点损耗都没有？”季朗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损耗当然有了，但病人又不是我治愈的，我就是这个媒介而已。”巫渺渺道。 　　“媒介？” 　　“嗯。”巫渺渺想了想，顺手拆了一盒奥利奥饼干，摆了三块在茶几上解释起来，“中间这个是我，左边这个是病人，右边这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非自然物。” 　　“非自然物？鬼魂，邪祟？”季朗猜测道，“或者我？” 　　巫渺渺听到鬼魂和邪祟没什么反应，最后听到一个“我”，忍不住怔了怔，琢磨了一会儿才道：“这么算来，相公你好像确实也算是超自然物了。” 　　“其实严格来讲，所有普通人不具备的能力都算是非自然物，但是非自然物分为两种。一种是一般非自物，一种就是我刚才说的，有着强大能力的非自然物，也叫超自然物。”巫渺渺详细的讲解道，“其实区分起来并不难，玄门术法，人死后的鬼魂，这些就属于一般的非自然物。而厉鬼，邪魔，拥有强大到可以影响普通人的力量，便属于超自然物。也只有超自然物，可以逆天改命，治好绝症病人。” 　　“你是说，你用的是超自然物的力量，治愈了那个叫韩梦的病人？”季朗大概听明白了。 　　“嗯。”巫渺渺继续道，“我是巫师，虽然能力的特性和一般的玄门中人不大一样，但本质上我的力量在普通人身上也是有限制的。充其量只能做做好梦娃娃，或者巫师的祝福，像这种疾病我也是束手无策的。但是巫族的秘法，可以让我转换超自然物的能力。所以我的作用，就是收钱，找到合适的超自然物，然后转换能量，帮助双方完成交易，并保证交易期内双方不会违约。” 　　听完，季朗久久不语，就算不是用你自己的力量帮那个叫韩梦的病人治愈的，但是你这种联合邪魔治病的办法，也很逆天了好吗？ 　　“那那些超自然物为什么会相信你？”人类就不说了，濒死之人，什么不敢尝试，但是邪魔厉鬼这些超自然物就不一样了。 　　“不相信就不相信呗，我只是找他们做生意，又不是强迫他们做生意。”巫渺渺一脸不在意的摊摊手。 　　哈？是这样的吗？还可以这样的吗？原来是这样的吗？ 　　季朗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你刚才说超自然物大多数是厉鬼、邪魔这类危险邪恶的东西，那你和这样的东西做交易，岂不是也很危险。”季朗担心道。 　　“相公，你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啊。”巫渺渺忽然气鼓鼓的说道。 　　季朗有些懵，这好像还是巫渺渺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自己刚才说错什么了吗？明明是在关心她啊。难道是这丫头职业自尊心极强，容不得别人怀疑她的能力？ 　　正在季朗思索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就听巫渺渺有些委屈的声音，继续说道：“超自然物不都是危险邪恶的，相公也是超自然物啊，我就很喜欢你。还是说，相公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喜欢你？” 　　“……”本以为自己说错话，结果猝不及防被表白了的季朗。 　　季朗足足怔了快一分钟，脸色由错愕转为震惊，再由震惊转为淡淡的尴尬，而后白皙的脸上缓缓透出一抹淡粉色来。 　　“我是说，厉鬼，邪魔是危险邪恶的，你万一招惹了他们怎么办。”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季朗拿过桌上那代表着超自然物的饼干，狠狠的拆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唔，好甜，季朗嫌弃的拧了拧眉。 　　“这个啊，不会的。”巫渺渺解释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们巫师一族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若是非常邪恶或者对我有恶念的超自然物，我是不会选择他做交易的。而且，被我用阵法召唤出来的超自然物，通常实力都弱于我。他们乖乖听话便罢了，不听话，看我收拾它！” 　　巫渺渺这话刚落下，她身侧背包里有什么东西忽然间动了一下。 　　“行了，不说这些了。”季朗对玄门术法的了解只是表面，只要巫渺渺觉得没有问题，他也不好过多干涉。而且他今天等在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和巫渺渺讨论超自然物，而是为了让巫渺渺填报大学志愿。 　　季朗回房间把自己的电脑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接着啪啪按了两下键盘，解开密码，推过去给巫渺渺：“坐下，把大学志愿报了。” 　　巫渺渺一僵，怎么还要报大学啊，自己不是已经赚了三十万了吗？ 　　“我……我不是已经证明我能赚钱了吗？”巫渺渺一脸的不情愿。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就算你能赚钱，大学也必须上。”季朗严肃道。 　　“国家不是只规定九年义务教育必须读吗？没说必须上大学啊。”巫渺渺争辩道。 　　“九年义务教育那是……”季朗正要说教，忽然发现巫渺渺整个人似乎都在抗拒上学，这让他不禁有些奇怪，“你就这么讨厌上学？” 　　“有点。”巫渺渺点头。 　　这不是有点，这是非常。 　　“为什么？”季朗问道，“因为成绩不好？” 　　“不是，就是我一上课就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老师和同学就都不喜欢我。”巫渺渺委屈道，“我不想和不喜欢我的人待在一起。” 　　如果还去上学，那就还需要一周五天，天天和不喜欢的人在一个教室里待着了。 　　“大学不一样，大学睡觉……”不行这话说了不是让巫渺渺存心上课偷懒吗？ 　　“相公，我真的不想去。”巫渺渺软声道。 　　季朗见巫渺渺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忽然有些心软。 　　算了，反正她一上课就困，还被同学和老师嫌弃，看来成绩不是一般的差，搞不好连个大专也没考上，要不就…… 　　不行，那个什么周老师既然让她报志愿，肯定是她的分数已经达到录取线了，哪怕是个三流大学，考上了也得去上完，不然以后她一定会后悔。 　　“如果我一定要让你去上大学呢？”季朗问道。 　　巫渺渺的表情顿时更委屈了，她揪着衣角，磨叽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那……那我听你的好了。” 　　这语气，一听就是违心的。 　　季朗沉默着，忽然啪的一声把电脑重新合上了。 　　“随你，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季朗站起身，“厨房我给你留了吃的，你要是还没吃完饭，就用微波炉热一下，我先休息了。” 　　“相公你特地给我留晚饭了，谢谢。”巫渺渺一脸的惊喜，相公不但给自己留了晚饭，还不逼自己上大学了，真好，双喜临门啊。 　　谁给你留晚饭了，我只是习惯性的点了两份。 　　季朗望着巫渺渺喜滋滋跑进厨房的背影，莫名的胸闷。 　　一通折腾，又和季朗聊了那么长时间，等巫渺渺吃完饭洗好澡，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也有些困了。回到房间，巫渺渺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来一只额头有一点朱砂的布偶娃娃，摆在了窗户边的书桌上。 　　“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接下来的三个月你好好的待在这里，等三个月的时间一到我就放你出去。”巫渺渺有些困的打了一个哈欠，抱着诅咒娃娃已经躺在了床上，“你魂体有些弱，这个娃娃和韩梦的绝望正好可以帮助你修复魂体。” 　　说完这些，巫渺渺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巫渺渺睡的急，忘记把窗户关严实，凌晨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进来，吹的桌上的布偶娃娃晃了晃倒在了桌面上。 　　鬼童子下意识的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忽的一愣，自己居然真的站起来？自己能动？ 　　接着，鬼童子便有意识的开始伸展自己的四肢，然后他发现，自己果真是能动的。这个布偶娃娃，虽然困住了他的灵体，让他出不去，但是他却仿佛和这个布偶娃娃融为了一体般。 　　鬼童子原本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成了鬼魂后很久都没能触碰过实物，这时候发现自己重新有了感知，忽然就有些待不住了。他悄悄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巫渺渺，见她睡的沉，便偷偷摸摸的溜达到了桌子边缘往下看。 　　好高啊。 　　鬼童子四下张望了片刻，然后顺着桌脚，开始哼哧哼哧的往下爬，也许是因为刚开始使用这个布偶娃娃的关系，爬到一半的时候，鬼童子一个没抓住，唧掉在了地上。 　　鬼童子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着接下来的疼痛，结果等了半天，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在地上弹啊弹的，很是舒服。 　　难道是因为身体是棉花的，所以摔一摔也不疼。 　　鬼童子开心的一下蹦了起来，迈着小短腿，顺着墙角就溜达到了门边，然后又辛辛苦苦的爬了半天门，才把门给拧开了。 　　出了房间，鬼童子不自觉的靠在墙角喘了老大一口气，虽然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但是忙碌了这么久，莫名的心累呢。 　　鬼童子歇了歇，便开始默默观察这个陌生的房子，他本身就是鬼物，所以黑暗中视物并不难，很快他就把房子的格局看了个一清二楚。 　　随后，鬼童子的目光便定格在了客厅中央，一包蓝黑包装的饼干上。 　　这是奥利奥，他活着的时候吃过一回的，那个味道它到现在都还记得。 　　情不自禁的，鬼童子爬上了茶几，两只棉花做的小手手放在了奥利奥的饼干上，纠结的摸索着。 　　吃一块的话，那个巫师应该不会发现。 　　发现了也没事，自己可是帮她赚了三十多万呢，那可是好多钱，可以买好多这样的饼干。 　　打定主意，鬼童子便不再客气，两只手开始撕扯包装，只是他撕啊撕，撕啊撕，撕扯了半天，那包装纸一点破损都没有。鬼童子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的棉花小手，这才发现，棉花小手根本就没有手指啊啊啊啊~~ 　　正在鬼童子郁闷不已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忽然出现在他身侧，拿走了他拆了半天也没拆开的奥利奥小饼干。 　　是谁？！ 　　鬼童子吓了一跳，转身去看，便见到一个穿着睡袍，浑身笼罩在黑漆漆的戾气中的男人。这就是那女巫师的男朋友，刚才在袋子里他听到那个女巫师一直相公相公的喊的。 　　对了，刚才女巫师好像也说过，她相公是超自然物的，这么重的戾气和阴气，这家伙都快赶上鬼王了。鬼童子成鬼才三年，虽然戾气增长的也挺快的，但是对上鬼王还是有些怕怕的。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跳下茶几一口气冲回房间的时候，就见那鬼王样的男人忽然拆了饼干的包装袋，把里面一块黑白黑相间，香甜可口的饼干放在了他的身边。 　　这是……给自己吃的？ 　　“吃。”季朗在鬼童子从巫渺渺的房间偷跑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从房间出来，正好见到这巴掌大的布偶娃娃在努力的拆饼干包装袋，然后拆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有手指头。 　　小家伙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低头盯着自己那没有手指的手掌傻傻的看了半天，那呆呆的样子又蠢萌又好笑。 　　鬼童子看看季朗，又看看脚边的饼干，想着反正是给自己吃的，不吃白不吃，于是弯腰抱起足有自己半人高的饼干，狠狠的啃了一口。 　　然后……只蹭掉了一块饼干屑。 　　“噗！”季朗没忍住，笑了出来。 　　白期待半天，果然是吃不到吗？ 　　“果然是物似主人形，养的娃娃也这么傻。” 　　鬼童子听出来季朗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气的不行，本来他吃不到饼干就已经很难过了，现在还要被人嘲笑。而且他现在力量也没了，根本就不能打回来，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貌似比他有力量的时候还要厉害。 　　鬼童子难过极了，狠狠的一摔手里的饼干，抱着腿蹲在茶几上生闷气。 　　季朗平常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凶残到连个五厘米高的布偶娃娃都欺负：“要不你明天问问你主人，让她想办法给你饼干吃。” 　　“她不是我主人。”鬼童子细细的声音从布偶中传来，因为没了一身的鬼戾之气，他的声音少了阴森可怖，多了一份属于孩童的稚嫩。 　　“那你是……”季朗想了想，猜测道，“你是她今天交易的超自然物？” 　　鬼童子嗯了一声。 　　“你是邪祟还是厉鬼？” 　　“厉鬼。”鬼童子答。 　　“你多大？”听着声音应该不大。 　　鬼童子没理，依旧蹲着生闷气。 　　季朗无语，不就是块饼干嘛，别扭到现在，最多也就七八岁。 　　“来，吃，现在应该可以吃了。”季朗把奥利奥往鬼童子脚边推了推。 　　鬼童子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能抵住诱惑，尝试着张嘴咬了一口，随即收获了满口的香甜。鬼童子顿时眼睛一亮，咔哧咔哧的抱着饼干吃了起来。 　　季朗摇了摇头，走到另一边，把落地的台灯打了开来，顿时一阵昏黄的暖光铺了一地毯。 　　“原来鬼真的能吃到人类祭祀的东西。”他刚才只是想着，小家伙是厉鬼，那便能吃祭品，所以在心中默念着把眼前的饼干供奉给小家伙，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我……我能再吃一块吗？”鬼童子很快就吃完奥利奥饼干，当然，这块饼干在季朗的眼中依然是完好无损的，只不过已经索然无味了而已。 　　“一般的鬼都很怕我，你倒是胆子大。”季朗有些稀奇，一开始他以为这小家伙是巫渺渺养的娃娃，所以离得自己这么近也不害怕。这会儿知道对方是厉鬼，居然还是不怕他，如果不是自己能力变弱，便是这小家伙是很厉害的鬼了。 　　“我也怕的，不过我现在在这个娃娃里，就感觉不到你身上戾气的压制了。”鬼童子吃了人家的东西，并且还想再吃，所以变的分外的好说话。 　　是因为巫渺渺？那丫头倒是从来不怕他。 　　季朗又拆了一块饼干，递到鬼童子面前：“多大？” 　　鬼童子看着就要到手的奥利奥，想也不想的回答：“我死的时候七岁半，刚刚死了三年。” 　　季朗这才把饼干放下。 　　鬼童子咔嚓，咔嚓的吃了一半，回头问季朗：“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死的啊？” 　　“跟我有关系吗？”季朗冷漠道。 　　鬼童子也不生气：“不问更好，我可不想又说一遍。” 　　季朗挑了挑眉：还挺有性格。 第25章 　　工作室，早晨八点三十分，距离正式的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除了老板和老板娘之外，工作室的另外四位员工已经全部到齐，且自发的组织了工作室自成立一来的第一次早会。 　　会议主题：《论如何让老板娘巫渺渺心甘情愿的上大学》 　　这是四人在今早统一收到的任务，任务发布时间为凌晨两点三十六分，发布人是老板季朗，发布地点为公司微信工作群。 　　这个工作群是两年前东永元为了工作方便建立的，建立完成之后，除了他每隔一段时间会在里面发一些工作室的重要事项外，基本就是发放假通知了。毕竟，这个群里有老板季朗，员工要水群，那也是另外再开一个去水，谁也没胆子在这里水。 　　不过，虽然季朗在这个群里的存在感极强，但自这个群成立以来，他便没在这群里说过一句话，直到今天凌晨两点三十六分。老板半夜失眠睡不着，居然在群里发了他自群成立以来的第一和第二条消息。 　　季朗：【你们想办法让巫渺渺自愿去上大学，奖金五万。】 　　季朗：【顺带一提，今天是大学报考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不，准确的来说，是不到九个小时。因为老板娘会在九点钟到达工作室，然后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和老板准时离开。 　　“老板娘看起来挺乖的啊，没想到也是个不爱学习的。”北繁诧异道。 　　“你看老板娘那看小说的尽头，一看就是个不爱学习的。”单俊毅一脸我最了解。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易观不懂。 　　“根据我十几年的上学经验，以及身为一个资深小说迷的身份总结出一个规律。但凡是爱看小说的学生，对语数外都有一种天然的敌意。”单俊毅一脸的笃定。 　　“你这规律的参考目标就你自己，不要污蔑我们广大的小说爱好者，我也爱看小说，但我依然考上了一本。”东永元得意道。 　　“一本算啥，我们老板可是妥妥的名校毕业。”北繁自从感受到了老板如山般的爱，从此就变成了老板吹，只觉得自家老板那是哪哪都好，连黑眼圈都变的性感了呢。 　　“诶，岔题了，岔题了，这五万块钱到底要不要赚啊？”易观提醒道。 　　“当然要！”三人异口同声。 　　“不过，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不爱学习的学生变的热爱学习呢？”众人陷入了沉思，这可是全天下父母都在操心，并且年年操心，经久不衰的议题，只可惜至今也没有万能解法。 　　“老板只是说让老板娘自愿去上大学，又没说让她变的爱学习，我们只要想办法让她自愿把高考自愿报了不就行了。”单俊毅把问题具体话。 　　“话是这么说，但是昨天你们也看见了，老板娘最听老板的话，如今连老板都没辙了，我们要如何说服？”东永元问道。 　　“要不我们讲一讲大学里的趣事？”北繁道，“老板娘连苦逼的高考都熬过来了，大学和高中比，那简直就是天堂，正常人没道理不喜欢。” 　　另外三人顿觉有理，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四人又开始分别回忆自己大学时期经历的趣事，或者自己没经历过，但见过的趣事，如此很快的上班的时间点就到了，季朗带着巫渺渺准点踏进了工作室。 　　“大家早。”巫渺渺熟练的和众人打了招呼，便自动自发的跑去了属于她的专属阅读区。 　　季朗也如往常般穿过工作区往二楼走，只是在经过工作区的时候，目光依次在四人的脸上扫了一遍。 　　四人意会，齐齐握拳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季朗这才满意，微一点头，上楼去了。 　　为了不显得过于明显，四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阅读区找巫渺渺谈天谈地，谈上大学的好处，他们一直等到十点钟，才开始行动。 　　第一个出场的是北繁，他先是假装工作疲惫，起身活动，然后端着一杯果汁溜达带了巫渺渺所在的阅读区。 　　“老板娘。”北繁笑嘻嘻把果汁放在巫渺渺身边，“看了这么久，渴了，先喝点果汁。” 　　“谢谢。”巫渺渺笑了笑，低头继续翻阅手里的小说，她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可不想被人打断了。 　　“老板娘，你在看的是《午夜的哭声》？这本可是老板的经典代表作之一，里面的主角是一个年轻的母亲，每天回家都要虐待自己的孩子，除了武力伤害，还有语言pua。小孩子实在受不了了，出去和老师，邻居，同学，说他的母亲虐待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并且还都反过来指责这个孩子不懂事。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那么温柔的女人，还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会虐待自己的孩子。我当时看这本书的时候，气的狠不能钻到书里把这个母亲给毙了。”北繁越说越心痛，“哎呀不行，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好难受。” 　　“我也好气。”巫渺渺正好看到小孩子受不了虐待，出去寻求帮助，却被老师同学反过来教育的地方，“我要是在书里，我就让小孩把他妈妈的头发给我，然后用秘术制作出诅咒娃娃，然后天天用银针，不，用钢钉扎她。” 　　“就是，就是。”北繁一边附和着应了两声，一边暗道，小老板娘真是可爱，还用头发，用秘术，说的好像她真的会制作诅咒娃娃似的。 　　“不过说起来，我看这本小说的时候还在上大学呢。”北繁借势把话题引入大学期间，“当时在大学里真是开心啊，好怀念啊。” 　　说完，北繁故意去看巫渺渺的反应，结果巫渺渺头也每抬，正继续看书呢。 　　居然不接话题？那我就强行让你加入。 　　“老板娘，你也快上大学了，我跟你讲，大学可是个好地方。我当初……” 　　“我不上大学的。”巫渺渺打断北繁。 　　“……”我知道你不上大学，但是你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把当初后面的故事讲完？ 　　“为，为什么啊？大学真的很好玩的，和高中完全不一样，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情。”北繁急切的说道。 　　“有趣的事情？比如呢？” 　　北繁见巫渺渺终于有了兴趣，于是迫不及待道：“比如参加大学社团，比如一起逃课，比如参加联谊，想当初我的初恋，就是在联谊的时候遇上的……” 　　“小北，你是在鼓励我背着相公出轨吗？”巫渺渺忽然道。 　　出，出轨？！ 　　我擦，开错话题了，要完。 　　“我不是这个意思，联谊不一定要成为男女朋友嘛，大家还可以当个普通朋友，总之大家一起出去玩，会很开心。等大学毕业了，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北繁发自肺腑的说道。 　　“哦。”巫渺渺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翻小说，那不感兴趣的样子表现的不要太明显。 　　气氛瞬间冷场。 　　北繁几度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灰溜溜的回去了。 　　“怎么样？”三人集体围了过来。 　　北繁沉重摇头：“老板娘对于大学里面的趣事，一点也不感兴趣。” 　　“果然五万块钱不是好赚的。”易观道。 　　“接下来谁去？”东永元问。 　　“我去。”单俊毅站起身，拿着自家老妈邮寄过来的美食就奔着巫渺渺去了，“老板娘，这是我妈自己做的酱牛肉，特别好吃，你尝尝。” 　　“谢谢，也谢谢阿姨。”巫渺渺非常有礼貌的道谢。 　　“不客气，你要是喜欢吃，跟我说，我让我妈再给你做。”单俊毅大方道。 　　“那怎么好意思。”巫渺渺虽然爱吃，但她可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 　　“这有什么，当年我考上大学，我妈高兴的在我们村摆了三天流水席，高兴的跟每个人说我是她这辈子的骄傲。”单俊毅硬着头皮把酱牛肉和自己母亲和考大学，生硬的连在了一起。 　　哎呀，这个情节要是写在剧本里，一定会被老板骂的狗血淋头，问他是不是逻辑被狗吃了。 　　单俊毅吸取北繁的教训，没有等巫渺渺给反应，而是自己强行把巫渺渺扯了进来：“老板娘你应该也要上大学了，大学可是个好地方，和高中那是完全不同。不用天天写作业，不用月月考试卷，上课想睡觉就睡觉，老师从来不管你。不想去了就旷课，宅在宿舍打游戏，真是不要太爽，这都是青春啊。” 　　巫渺渺认真的听完，然后反问了一句：“听着是挺好的，不过不去上大学，做这些不是更方便？” 　　“……”单俊毅，卒。 　　二连败的工作室四人备受打击，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们说的这些不都是人们最喜欢的东西吗？怎么老板娘就是无动于衷呢？ 　　“易观？”东永元看向易观，就剩下他们俩了。 　　“要不等会儿，这一连去了两次，再去老板娘该有逆反心理了。”易观道。 　　“也对。”东永元点点头，“那吃过午饭再找机会。” 　　东永元这话一落，四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四人拿出手机一看，只见工作群里忽然多了一条消息。 　　季朗：【如何？】 　　只有两个字，但是杀伤力极大。 　　“老板催了，我有预感，若是这件事情不成功，五万奖金没了是小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会过的很凄惨。”单俊毅小心翼翼道。 　　“我去！”老板都开始催进度了，谁还好意思吃午饭。 　　易观一撸袖子，大踏步往阅读区走去，一张娃娃脸上溢满了笑意，热情的和巫渺渺打招呼：“老板娘……” 　　巫渺渺回过头，也扬起了一个和易观差不多的笑脸，问道：“小观观，你也是来说服我上大学的。” 　　“……”易观。 　　“那我告诉你哦，我不去，你要是再劝，我可就生气了。”巫渺渺笑盈盈的道。 　　“……我回去了。”易观出师未捷身先死，垂头丧气的回了工作区。从出去到回来，他一共就说了七个字，连起来就是，老板娘我回去了。 　　回去，回去个鬼啊，你是去请假的吗？ 　　三人对着易观一脸的鄙视：“没用。” 　　易观欲哭无泪：“老板娘已经看出我们的意图了，这下怎么办，感觉很难成功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一下，众人低头去看，只见群里又多了一条消息。 　　季朗：【回话！】 　　又是两个字，但是语气和上一条截然不同，四人一惊，这才想起来，他们刚才竟然没有回复老板的问题。当即一个个拿出手机，开始回消息。 　　北繁：【东子说他搞定。】 　　易观：【东子说他搞定。】 　　单俊毅：【东子说他搞定。】 　　打字速度慢了一拍的东永元：“泥煤的，居然坑我？” 　　其余三人一脸的歉意：“反正就剩你了，加油！奖金你拿大头。” 　　我呸！ 　　东永元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回消息：【老板，吃过午饭我就行动。】 　　季朗：嗯，不错。 　　不错？？老板居然夸他了？！ 　　看来这次不成功便成仁，不然老板可是会来梦里找自己的。 　　= 　　此时，城西的一家废弃孤儿院中，许威正和自己的师傅许大师讲解着昨晚发生的情况。 　　“师傅，就是这里。”许威介绍道，“昨天我和颐和观的两位道长来这里抓鬼童子，本来已经将鬼童子困住了，最后关头它却忽然凭空消失了。我们找了许久，什么都没找到，鬼童子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周围残留的鬼气都没有了，特别奇怪。” 　　“你们三人当时站立的方位是怎样的？”许大师问。 　　“我当时站在这里，青玄道长和一玄道长，分别站在这里，和这里。”许威一一指了出来。 　　“没有死角，这鬼童子断不可能逃跑了去。”徐大师道。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许威道，“这鬼童子满身的血光，小小年纪怨气滔天，估计是生前的时候有过什么不好的遭遇，所以死后便见不得其他同龄的孩子好。专门吸食幼儿的精血，这里不远处的一处孤儿院里，已经有十几个孩子被他吸食过了。” 　　“十几个孩子？”许大师眸中精光乍现，幼儿鬼魂，因为死的时候年纪还小，懵懂间都会选择投胎，不会滞留人间。但能够滞留在人间的幼童鬼魂，却无一不是危险的。且幼儿本身就未长成，阳气不足，很容易吸收阴邪之气，死后更是如此，戾气的成长吸收要比成年鬼魂容易许多。 　　这鬼童子一连吸收了十几个孩子的精血，怕是极度危险。 　　“是啊，那孤儿院的院长是个普通人，并不知道这些，还是青玄道长的一个俗家师弟去幼儿园当志愿者，发现了那些孩子的问题，这才求到颐和观。”许威道。 　　他和青玄道长是同一辈的玄门弟子，两人出去猎鬼的时候时长能遇见，久而久之便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青玄也知道鬼童子的厉害，为了以防万一，便约了他前来助阵。 　　“那些被吸食了精血的孩子如何了？”许大师问道。 　　“青玄道长已经帮他们驱除过鬼气了，不过吸食的精血无法补全，孩子们都很虚弱，怕是需要一段时间休养。”许威皱眉道。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居然还给鬼童子盯上了，他昨晚就不该心软给鬼童子逃跑的时间，应该听青玄的，直接打散了那鬼童子的魂体。 　　“那就好。”许大师蹲下身，在地上细细检查了一会儿，似乎在找什么，忽然，他伸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子，然后便用这石子在地板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副复杂而诡异的图案便显露了出来。 　　“师傅，这是什么？”许威问道。 　　“应该是某种阵法。”许大师道，“刚才我在这地上感应到一股不同于我们，也不同于鬼气的能量，我便顺着这股能量描绘了起来，之后便成了这个阵法。看来，这鬼童子不是跑了，而应该是被什么人救走了。” 　　“难道那鬼童子竟然是被人豢养的？”许威大惊道，豢养鬼物，这可是玄学界的大忌，一旦被发现，便会被整个玄学界所不容。 　　“我们需要先弄清楚这个阵法是什么类型的阵法才行。”许大师目光炯炯的盯着地上的阵法，“我修行几十年，可以说各门各派的阵法符咒都懂一些，竟然从未见过这种阵法。” 　　“这是邪修的阵法，我们怎么会去研究，师傅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许威道。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性格太过刚直，又目下无尘。邪修的功法虽然不可取，但是你若一点不学，不看，不懂，以后遇上他们，你可是要吃亏的。”许大师叹息道。 　　“弟子坚信，邪不胜正。”许威大声道。 　　“迂腐！”许大师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子是个死心眼，所幸资质不错，玄术也不错，大部分的鬼祟邪修倒也能应付，不然他怕是得操碎了心。 　　许大师用手机把自己刚刚画出来的阵图拍了下来，准备回去慢慢研究。 　　“我先回去找找这阵法的来源，你们这段时间就先注意鬼童子的动向，别再让他吸食幼童的精血了。”许大师道。 　　“是。”他和青玄，一玄两位道长，这段时间有空就会去孤儿院走上一趟，以防那鬼童子再出现。 　　= 　　工作室，下午，一点半。 　　最后希望东永元，终于准备出手了。他拿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道具，在工作室另外三人的鼓励下，抬步朝阅读区走去。 　　他一走近，巫渺渺便望了过来，一脸笑意道：“你终于来了。” 　　“……”也是，上午那三个白痴去的那么密集，老板娘只要不傻，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但是就算如此，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老板娘你等我呢？找我有事？”东永元故作不知道。 　　“不应该是你找我有事才对吗？” 　　“被你看出来了，呵呵呵，那我就直说了。”东永元道，“是这样的，一会儿我约了人来面试，您要不去我办公桌那坐会儿，我在您这里面试一下新员工。” 　　说着东永元还把手里的简历给巫渺渺看了看。 　　巫渺渺一愣，不是来说服自己上大学的？ 　　“好。”巫渺渺拿着没看完的小说去了东永元的工位，她走了没一会儿，面试的人便上门来了。 　　面试了没一会儿，忽然传来了高亢的吵架声。 　　“你刚才明明说我的条件很符合，我写的故事也很新颖很有想法。你要是不想录取我，你干嘛打电话喊我来面试，你这不是涮着我玩吗？”面试者大声的喊道。 　　“您先别激动，主要是您这简历上，没写学历啊。”东永元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怎么了？你是不是歧视我学历低？我学历低怎么了，我高中毕业怎么了？你去看看我写的书，我在某网连载，一本书写完，几百万上下，如今大学毕业的能有几个学生赚的比我多。”面试者据理力争道，“我是来面试编剧的，我故事写到好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看学历。” 　　“我看过您的小说，也很喜欢您的故事，说实话我还给您的专栏打赏过呢。如果工作室是我的，我肯定录取您，但这工作室不是我的啊。我们老板说了，要进我们工作室，必须本科学历。您看，这面试都是双向选择，您因为喜爱我们老板，所以选择了我们工作室，我们很感谢，但您不能也强迫我们老板，也选择您是……” 　　“你这就是赤裸裸的歧视，怎么的，难道没有本科学历，就不配进你们工作室的大门了吗？”面试者喊的更大声了。 　　“你这人怎么还上纲上线了呢，我们工作室招聘一个岗位，六百个人投简历，其中五百个都是本科毕业的，那我干嘛不挑一个学历高能力强的。你知道多少人喜欢我们老板，要来我们工作室吗？你要不是自己没在简历上填上学历，我面试都不会让你来。”东永元也发火了。 　　“哼，我要去投诉你。” 　　面试者暴怒而走，东永元显然也气的不轻，他插着腰走回工作区，对众人愤愤不平道：“这人有毛病啊，我也没说什么啊，忽然就发火。再说，这年头出家当和尚都要本科学历了，我们老板定一个招聘标准怎么了？会赚钱，会赚钱了不起啊，赚的过我们老板吗？我们老板缺钱吗？我们老板就喜欢大学生怎么了？” 　　“……”众人无语。 　　东子啊，你这翻话，会不会说的太有针对性了。而且，刚才来面试的人不就是前面科技公司的人事主管吗？你也不怕老板娘哪天出门碰见了。 　　巫渺渺怔怔的看着东永元，就在东永元心虚的要扛不住的时候，巫渺渺忽然起身，咚咚咚的往楼上跑去了。 　　“怎么了？”季朗疑惑的望着忽然出现的巫渺渺。 　　“我要填报志愿。”巫渺渺一脸的坚定。 　　怪不得相公昨天一直说要让她去读大学，原来他喜欢女大学生。 第26章 　　填报志愿？没想到东永元他们还真成功了？ 　　季朗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没有因为巫渺渺忽然想上大学而变的特别惊讶：“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当然是因为相公你喜欢女大学生了。 　　但是如果这么说了，相公会有压力的吧，所以还是先不说了，等相公哪天回过神来, 忽然发现, 他喜欢的样子我都有了, 一定会更喜欢我的。 　　唉, 好看的人就是有特权，让人愿意心甘情愿的为他做很多事情呢。 　　“嗯？”季朗见巫渺渺不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盯着自己的脸直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 　　“哦, 是这样的。”巫渺渺回过神来，“现在不是出家当和尚都要本科学历了吗？我想了想，反正都读了十几年书了, 也不差这四年。” 　　和尚？东永元是用这个理由劝服巫渺渺的，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怪不得自己昨天怎么劝都劝服不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决定去读书的，既然巫渺渺决定去了，季朗哪里还会深究, 他弯腰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台备用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巫渺渺：“密码是我手机尾号。” 　　巫渺渺接过电脑, 走到办公室一角的休息区坐下，打开了电脑。 　　季朗不着痕迹的瞅了一眼, 有些担心的想着：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上大学，估计高考也没怎么认真考，再加上平日里上课老是瞌睡, 分数一定不会太高。不过分数高不高，考的上的大学好不好，这些倒是其次。只是巫渺渺会填志愿吗？别瞎填一通，到时候填了志愿没录取，白忙活一场。 　　季朗忍了忍没忍住，出声建议道：“你填报志愿的时候问问你以前的同学老师，看看怎么填合适。” 　　“我已经想好了，不用问他们。”巫渺渺自信道。 　　“想好了？”季朗一怔，难道你不是五分钟前才刚刚决定上大学的吗？你这就想好了？你高考分数查了吗你就想好了？ 　　“嗯，我打算找一个离工作室最近的大学，或者离家里最近的也行，这样就不会离相公你太远了。”巫渺渺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季朗头痛的捏住眉心，还好他问了一句，要不然巫渺渺一定要落榜，“你说的这所大学，是海城大学，海城大学虽然比不上清北，但也是所百年名校，每年的录取分数都在630分以上。” 　　“海城大学？海城大学，找到了。”巫渺渺听季朗说完，鼠标就开始在电脑上搜索着海城大学的报考编号，在确定无误之后，咔咔咔，连点了三四下鼠标，确认提交了。 　　“搞定。”提交完，巫渺渺一把合上电脑，把笔记本给季朗送了回来。 　　季朗怔怔的望着巫渺渺，望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然后把笔记本电脑送到他眼前，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报完了？” 　　“嗯。”巫渺渺点头。 　　“海城大学？” 　　“嗯。”巫渺渺继续点头。 　　季朗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自己那五万块奖金大约是白出了。要是巫渺渺是下面那四个员工中任何一个，他非骂的对方狗血喷头不可，九年义务，三年高中，十年寒窗，用五分钟决定上大学，然后再用三分钟浪费了这个决定，真是……很好啊。 　　季朗接过电脑，随手放回抽屉里，顿觉身心疲惫。 　　这是他近二十年来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操心，果然还是验证了他一贯的处事原则，就不该多管闲事的！ 　　巫渺渺下楼的时候，工作室四人组全都眼巴巴的望着她，试图从巫渺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巫渺渺的表情实在过于平淡，下了楼就拿着继续回区了，让人实在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去填报志愿。 　　东永元想着自己那五万块的奖金，抓心挠肝的厉害，却又不敢上去问。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季朗从楼上下来了，可是一对上季朗那比往日还要阴沉几分的脸，东永元彻底心凉了。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东永元仿佛看到了那五百张白花花的红票子从自己的手里飘走了，他曾经以为自己触手可及。 　　“想开点，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其实你也没什么损失。”单俊毅安慰道。 　　“怎么没有，一顿海鲜大餐呢。”东永元心痛道。 　　= 　　凌晨，季朗又失眠了，他起身到客厅接水喝，一开门发现客厅的电视竟然是开着的，正在播放动画片。季朗一怔，仔细一看，发现了某个蹲在茶几上聚精会神看的正起劲的布偶娃娃。 　　那小家伙看的极为专心，季朗倒了杯水，人都在沙发上坐下了，茶几上的小家伙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似乎是为了不吵醒他和巫渺渺，小家伙看动画片的时候并没有打开声音，此时的电视就像是一出默剧，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看的这么津津有味的。 　　季朗觉拿过遥控器，打开了一格声音。 　　鬼童子被忽然出现的音效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了季朗：“你又睡不着啊？” 　　季朗蹙了蹙眉：“你怎么不觉得是你把我吵醒的呢？” 　　“我分明都没有开声音，根本就不会吵到你。而且你昨天凌晨起来，一直在沙发上坐到了天亮，今天刚睡下没多久又起来了，连着两天都这样，肯定是睡不着啊。”鬼童子条理清晰的道。 　　“……”季朗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小鬼，还挺聪明。 　　“你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睡不着。”鬼童子又道。 　　“你懂的还挺多。”季朗道。 　　“我可是鬼，专门吓唬做了亏心事的人。不过你这样的不算最坏的，很多坏人明明做了亏心事，晚上还睡的可香了。”说到后面，鬼童子稚嫩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明显的恨意。 　　季朗睨了鬼童子一眼，理智的没有接话，他每日里噩梦已经够多了，可不想醒着的时候还能听见。 　　“喂，我还想吃奥利奥。”鬼童子忽然朝季朗喊道。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季朗头疼发作，闻言面色一冷，“你把这里当哪了？酒店吗？还敢提要求，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锁抽屉里。” 　　鬼童子吓的浑身一颤：“我，我不会白吃你的东西的，等三个月后我的力量回来了，我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情。” 　　“呵。”季朗冷笑一声，他有什么需要一只小鬼来帮忙的。 　　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几个好人。 　　鬼童子眼里透出失望，但却倔强的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看他的动画片。 　　季朗见鬼童子终于消停了，表情缓和了一些，他是看在巫渺渺的面上才让这鬼娃娃在房间里待着的，若是别的什么东西早被他丢出去了。结果没想到这鬼娃娃倒是个不客气的，昨天还只敢偷偷摸摸的馋饼干，今天不但直接在客厅开电视看动画片，刚才居然还直接张口找他要东西了。 　　还真是会得寸进尺。 　　一生气，季朗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的严重了，他低头拉开茶几下的小抽屉，他记得还有治疗头痛的药放在里面。季朗头疼的厉害，没什么耐心，伸手在抽屉里随意的掏了几把，掏出来一堆零碎的东西。里面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东西剩下的零钱，有换了手机多出来的充电器，有几节电池……最后，季朗终于找到了治疗头疼的药瓶，看了一眼保质期，发现没过期，便倒出来一颗和水吞了下去。 　　自从知道巫渺渺对他进行祝福后自身需要消耗极大的巫力，季朗便打定主意轻易不让巫渺渺使用了。其实他如今一周能有一次安稳的睡眠，头痛比以前缓解了许多，若是从前，这种轻微的头痛他是不用吃药的。只不过最近日子过的太过舒坦，头许久没痛了，这忽然痛起来，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若是以后巫渺渺离开自己，自己再次回到从前的状态…… 　　季朗光是想到这里，心情就无端的不好起来，阴冷的气息刹那间在客厅中盘旋，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鬼童子，忽然瑟瑟发抖起来。 　　好在季朗没有在客厅待上太久，吃过药没一会儿便回了自己房间，走之前也没有关掉客厅的电视，鬼童子这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这个巫师怎么挑了一个这么凶的男朋友。”鬼童子忍不住吐槽，这么凶的人，一看就不是个会疼女朋友的，以后生了孩子，肯定也不会是个好爸爸。 　　季朗走后，鬼童子看动画片看的更自在了，不知不觉便一集结束。无论是生前死后，鬼童子都没有如现在这般痛快的看过动画片，所以哪怕是动画的片尾曲也饶有兴致的看着，没有拿遥控器快进或者换台。 　　等到片尾曲结束，鬼童子才意犹未尽的拿起遥控器换台，打算找新的电视节目看，然后换着换着，他忽然在电视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是一段采访，背景是一家小小的私人孤儿院，电视里一个头发半白，衣衫陈旧的中年男人，正在给记者介绍孤儿院的环境。 　　“听说这是家私人孤儿院？”记者问。 　　“是的。”中年男子道。 　　“那是怎么开起来的呢？” 　　“大概十几年前，我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捡到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那孩子特别可爱，我不忍心便留下了。后来又陆续捡到了几个，我就把郊区的一栋两层小楼房租了下来，和孩子们一起住到了那里。后来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收养孩子，慢慢的，也有人直接把孩子丢在了我家门口。就这样，孤儿院慢慢成形了。” 　　“孩子那么多，您没想过不收吗？” 　　“那是一条生命啊，都是刚刚来到这个世上的生命，我怎么忍心。” 　　“听说您把自己全部的身家都投在孤儿院里了？”记者问。 　　“被人遗弃的孩子，大多身上都有缺陷，不是天生体弱，就是身有残疾。我为了给他们治病，确实花了不少钱。好在，社会上有很多志愿者和爱心人士，时常会捐款捐物，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中年男子情深意切的说道。 　　采访最后，记者对着镜头呼吁道：“这里是红心孤儿院，一共有二十六个被遗弃的孩子，他们虽然没有父母，但在洪院长的照顾下依然快乐坚强的生活着。希望有更多像洪院长一样的人，对他们伸出援手，让他们茁壮成长。” 　　随后屏幕下方，便出现了两行字幕，上面写了孤儿院的地址，捐款账号，以及联系人的电话。字幕后面，是孤儿院孩子们天真可爱的脸。 　　“洪振清！”鬼童子目光怨毒的盯着电视里那个正和孩子们玩在一处，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 　　上次，上次若不是那三个臭道士，他就要弄死洪正清了。可恶，自己的力量要三个月之后才能恢复。 　　不行，不能让他这三个月过的这么舒心。 　　鬼童子在桌上转了一圈，目光忽然落在了旁边那一堆硬币上，这是刚才季朗找药的时候随手翻出来的，数量不少，有十几个。 　　鬼童子看了看桌上的硬币，又看了看电视屏幕上展示出来的联系电话，那是洪振清的手机号码。 　　鬼童子忽然起身，抱起两个硬币，小心的塞进自己的小衣服里，然后鬼童子，挺着胖嘟嘟的肚子从茶几上直接跳了下去，接着爬上阳台栏杆，再一跃而下。 　　啪叽一声，鬼童子掉在了楼下的草坪上。 　　鬼童子站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摸胸口的硬币，他此时是棉花身体并不会疼，在确定硬币还在之后便往小区外跑了出去。出了小区，又一路沿着马路奔跑。 　　好在此时是凌晨，路上没有行人，要不然被人撞见一个巴掌大的布偶娃娃在路灯下奔跑，那场面一定很惊悚。鬼童子顺着马路跑了大概二十分钟，最终停在了一个电话亭前。 　　这是以前手机还没有普及的时候，为了方便市民打电话，电信公司设立的功用电话亭。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电话亭已经被拆除，但也有些依然被保留着，鬼童子找到的这个便是其中之一。 　　鬼童子钻进电话亭，又废了好半天爬上去，坐在了电话上面，然后又废了好一番功夫塞硬币，拨号，最终拨通了他刚才记住的电话号码。 　　电话“嘟嘟”的响了起来，大约五六声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鬼童子没想到真的能打通，激动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您好，这里是红心孤儿院，我是洪振清。”洪振清习惯性的自我介绍道。 　　“洪爸爸。”鬼童子忽然出声。 　　“你是谁？是从孤儿院出去的孩子吗？”洪振清温柔的问道。 　　“我没有从孤儿院出去啊。”鬼童子嘿嘿笑道。 　　“你是院里的孩子？你是哪个捣蛋鬼，怎么不睡觉，我这就过来，小心我抓到你打你屁股。”电话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洪振清在起床穿衣服。而此时，洪振清的声音依然温柔和蔼。 　　“我在地下室啊。”鬼童子继续笑着，“洪爸爸，你不是把我关在地下室了吗？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到底是谁？！”洪振清的声音陡然一变，声音里终于多了一抹恐惧。 　　“是我啊，你三年前把我关在地下室，你不记得了吗。我好害怕，你快来放我出去，不然……我可就来找你了。”鬼童子的声音稚嫩而天真，但是这种声音，在这个时间点，顺着电话线传到普通人的耳中，惊悚度可见一般。 　　在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后，电话被咔的一声挂断了。 　　鬼童子打完电话，满意一笑，没有再停留，出了电话亭后便原路返回了。 　　= 　　半个城市外的红心孤儿院里，院长洪振清正面色惨白的瘫在房间的地毯上，他的脚边是刚刚被他丢掉的手机。 　　“恶作剧，肯定是有人恶作剧，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鬼，不可能有鬼。”洪振清一遍遍的给自己洗脑，“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他的记忆还是忍不住记起了三年前的一个孩子，那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长的也非常可爱，但是他太聪明了，又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他本没有想让他死的，他本可以成为孤儿院里出去的那一批孩子。 　　但是不管洪振清如何安慰自己，这一夜他注定不能安眠。 　　第二日，他照常起来，如我往日一般主持着孤儿院里的事物，早上八点的时候，志愿者们便陆续上门来了。有帮忙做早饭的，有送玩具送衣服送钱的，有过来教小朋友认字的。 　　一天的工作结束，洪振清困极了，倒头便睡，半夜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迷迷糊糊间他又接通了电话。 　　“洪爸爸，你怎么还没有来地下室找我呀，我好冷……” 　　洪振清吓的直接把手机丢了出去，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依然没有停止，孩童清脆的笑声不断的从电话那头传来，一直笑了足足一分钟之久，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为止。 　　又是一个无眠夜，直到天亮了，太阳照了进来，洪振清才敢去拿自己的手机。他翻找着昨夜接到的电话记录，发现这个电话的来电时间和来电号码，和昨夜的，是同一时间同一个号码。 　　如此一连四五日，洪振清夜夜接到午夜电话，如果他不接，电话便会不停的响，打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打够十遍才会停止。然后第二天同一时间，这个电话还会打来。 　　洪振清不是没想过换电话号码，但是他作为孤儿院的院长，为了筹款，电话号码是不能轻易更换，甚至是不能关机的。 　　“洪院长，您气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个大学生志愿者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洪振清淡笑着回道。 　　“洪院长，您得注意身体啊，这些孩子还得您照顾呢。”大学生志愿者道。 　　“我知道。”洪振清想了想，忽然问道，“小赵，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号码？什么号码？”志愿者小赵问道。 　　“这个。”洪振清把手机通话记录展示给对方看。 　　“咦，这个电话号码怎么给您打了这么多个，还都是后半夜打。”小赵奇怪道。 　　“是啊，是个骚扰电话，打过来也不说话，后来我就不接了，但还是夜夜打。”洪振清道。 　　“这是有人恶作剧吧，怪不得您气色不好，都是这电话害的吧，我这就帮您查。”小赵有些生气，洪院长可是散尽家产收留过几十个孤儿的大善人，怎么能有人这么恶作剧他呢。 　　小赵花了一番功夫，找到了电话的位置：“我查过了，这是一个公用电话，在市中心，原先的老城区附近。” 　　“公用电话？” 　　“是，这人肯定就是故意的，不行，我们报警。”小赵激动道。 　　“别别别，也就几个电话而已，不至于报警。我不接就是，可能过几天对方就消停了。”洪振清可不想报警，若是警察介入，查到电话内容怎么办？ 　　“洪院长，您就是太善良了。”小赵不赞同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这时，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从孤儿院外走了进来。 　　“青玄道长。”小赵认识青玄，这位道长是颐和山上道观的道长，懂些中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山来检查检查孩子们的身体状况。 　　“洪院长，你这脸色有些差啊，可是哪里不舒服。”青玄道长一看洪振清的脸色就蹙起了眉。 　　“院长没睡好，最近总是……” 　　“小赵，你去看看婷婷吧，她昨天晚上就念叨你呢。”洪振清打断小赵。 　　“是吗，那我去看看她。”小赵没有起疑，转身便走了。 　　“院长，我帮你把把脉吧。”青玄道长刚才已经观察了一会儿，洪院长虽然神色疲惫，但身上并无阴邪鬼气，并不是那鬼童子在作祟。既然不是鬼祟，那便是身体有恙了。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的，搭个脉而已。”青玄微笑道。 　　洪振清拒绝不了，便随着青玄道长在一旁的树下坐着。 　　“洪院长，你最近可是到受了什么惊吓，还是在忧虑什么事情？”青玄摸着脉象问道。 　　洪振清望着青玄一身青色的道旁，想了想道：“其实，我最近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梦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鬼童子！青玄眸光一凛。 　　“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梦见这孩子，你说我是不是哪里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洪振清试探性的问道，“道长，这世上有没有……鬼啊？” 　　青玄微微一笑，答道：“院长看来确实是做噩梦了，这世上哪里来的鬼，只不过是人心中有鬼而已。” 　　青玄道长这话只不过是不想刺激洪院长，所以故意说没有鬼，却不知那句心中有鬼真正的戳中了洪院长的心窝子。 　　“院长乃是大善之人，自有功德庇护，就算有鬼也不会有事的。”青玄道长道。 　　“我哪里来的什么功德。”洪院长谦虚道，“要是真有，也不会做噩梦了。” 　　看来洪院长是真的吓坏了，青玄道长想了想，指点道：“院长手上的这一串佛珠，是哪里来的？” 　　“这个啊，是我刚刚创立孤儿院的时候，一位大师路过，我留宿了大师一晚，大师便把这佛珠给了我，说是住宿费。”洪院长道。 　　“原来如此，院长，送你佛珠的大师道行很高，这佛珠你带着，定然百无禁忌，鬼邪不侵。”青玄道长道，“且不说这世间有没有鬼物，就算有，只要碰到你这佛珠也会灰飞烟灭。” 　　“是吗？”洪院长眸光微怔。 　　灰飞烟灭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东永元：我的奖金！！！ 　　巫渺渺：等我通知书啊~~~~ 第27章 　　又是凌晨，鬼童子照例抓了两枚硬币，从阳台的处跳落，而在他跳落的同时，隔壁的主卧阳台上，季朗拉开窗帘走了出来。他拧眉看了一眼楼下，因为光线昏暗，鬼童子的阴气又全被布偶遮挡住了，他并不能看见巴掌大的鬼童子布偶。 　　走到客厅，刚才他隐约听到了鬼童子拉抽屉的声音，思索了片刻，季朗拉开了茶几下的小抽屉，随手扒拉了起来。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不常用的，又很杂，他扒拉了几下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东西都在，小鬼开抽屉找什么呢？ 　　嗯？ 　　季朗扒拉抽屉的手顿了顿，东西是都在，但是却少了一些，抽屉里的硬币少了。他记得自己上一次拉开抽屉的时候，随手就抓出来一大把硬币，这会儿抽屉却只有两三个了。 　　这小鬼偷钱？难道是半夜拿了硬币出去买东西？不过这一块两块的拿，出去能买什么？棒棒糖吗？ 　　明天得和巫渺渺提一提，家里养小鬼可以，但是会偷东西的小鬼可不行。 　　= 　　这时候的鬼童子还不知道自己偷钱的行为被男主人发现，并打算明天告状的事情，他正在继续自己每晚的恶作剧。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会按时按点给洪院长打午夜电话，而这段时间也是他死后过的最痛快的时间。 　　他化成厉鬼的这三年，每晚都想要去找洪振清报仇，但洪振清的身上有一串力量很强的佛珠，每次他一靠近就会被佛光所伤。他尝试了成千上百次，被佛光击退了成千上百次，这期间洪振清却根本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他三年来连吓一吓洪振清都做不到。 　　但是这十来天，他每晚一个电话，却能把洪振清吓的惊声尖叫，实在是太畅快了。 　　洪爸爸，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你再安心睡上一个好觉的。 　　鬼童子狠狠的想着，同时熟练的拨通电话，熟悉的“嘟嘟”声传来，电话却没有被接通。忙音之后，鬼童子又重新开始拨号，他每晚都是如此，如果洪振清不接，他会联系打上十遍。 　　就在他以为又要像前几次一样一直拨够十遍的时候，电话却忽然接通了。 　　鬼童子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稚嫩的嗓音甜甜的喊着洪爸爸：“洪爸爸，你怎么还不来地下室找我啊，我好冷~~~” 　　“小宁。”洪院长出声唤道。 　　鬼童子一怔，而后嘻嘻笑道：“洪爸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我当然记得，你叫项宁，五岁的时候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你很乖，很聪明，也很听话，读书成绩也好，第一次考试就考了双百。”洪院长细细的说着，语气温柔的仿佛在对自己儿子说话。 　　项宁被洪院长的话勾起了往日的回忆，他狠狠的说道：“我曾经以为，你是个好人~~” 　　“我曾经是一个好人的。”洪院长道。 　　“那你为什么要变，你为什么要杀我们。”项宁质问道。 　　“小宁，这里面很复杂，我解释不清楚。不过一开始，我没打算杀你的。”洪院长道。 　　“但是你打算杀苗苗，不，你是要把苗苗卖给别人。”项宁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刚刚发现这件事情时的震惊。 　　“你就是太聪明了，一个七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懂那么多。”洪院长今晚似乎极为的镇定，丝毫没有前几日的恐慌，他反问道，“小宁，除了你，还有别的孩子和你在一起吗？” 　　“怎么，害怕了？” 　　“看来是没有了。”洪院长常常的舒出一口气，“那些孩子里，只有你死的时候是含着怨气的，所以也只有你化成了厉鬼。” 　　“就算只有我，我也会来索你命的。” 　　“我听说，化成厉鬼就不能投胎了，对吗？”洪院长问。 　　“就算如此，我也要让你不得好死。” 　　“何必呢？你这么聪明的孩子，何必呢。死都死了，居然连下辈子也不要了，就只为了找我报仇？”洪院长叹息着，声音里满是遗憾，仿佛是真心的在为项宁不能有一个好的下辈子而感到遗憾。 　　“你少假惺惺的。”项宁再也不会相信洪院长这种虚假的温柔了。曾经，他就是用这种温柔关爱的声音，欺骗了孤儿院所有的孩子。 　　“你是为了婷婷。”洪院长忽然道。 　　项宁一僵，随即整个人迸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不许你动她！” 　　“果然是为了婷婷，你一定经常来看她，你知道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她是我的下一个目标。”洪院长平淡的叙述道。 　　“不许你动她，不许你动她。”项宁几乎要疯了，恨不能立刻冲去电话另一头撕掉洪院长。 　　“你近不了我的身。”洪院长笃定的说道，“我身上有一串佛珠，青玄道长说这串佛珠可以让厉鬼魂飞魄散。你过来，让我打散你，我就放过婷婷。” 　　项宁再聪明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而洪振清是一个成年人，他很清楚，项宁死了三年了，若是有办法伤害自己，他早就直接来找自己了，而不是用这种恶作剧的方法。 　　“洪振清！”项宁怒极。 　　“反正你已经是厉鬼了，也不能投胎，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婷婷，只要你听话，我不但不动婷婷，还会想办法治好她的病，让她去读书，读大学。你知道的，洪爸爸也供过好几个哥哥姐姐上大学的。”洪院长继续威胁，“如果你不来，明天，我就让人来给婷婷估价。小宁，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你。” 　　项宁小小的身躯在电话亭里不断的发抖。 　　自己错了，不该打这个电话的，不该让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份的，不该让他有机会威胁自己的。 　　可是，婷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洪振清去找婷婷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以前也是这样的，院里的哪个孩子身体不舒服了，洪振清就会去找他聊天谈心，然后这个孩子的病情就会恶化，接着很快就死掉了。 　　“你真的，不会伤害婷婷？”项宁出声问道。 　　“不会的，我保证。”洪院长保证道。 　　项宁知道自己不该相信洪振清，可他别无办法，洪振清有佛珠在，哪怕是三个月后自己的力量回来也不一定能杀了他。可他要伤害婷婷，明天就可以。 　　电话两端，沉默下来，洪院长耐心的等着，而项宁投进电话机里的两枚硬币购买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我在长桥路旁边的公用电话亭，你过来找我。” 　　一小时后，一辆深灰色的大众轿车停在长桥路的功用电话亭旁边，洪振清从车上下来，拉开了电话亭的门。 　　= 　　早晨七点半。 　　季朗买了早餐回来，一进屋就发现巫渺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季朗问道。 　　“我的娃娃不见了。”巫渺渺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个扫把在沙发底下扫着，想看看鬼童子是不是藏在沙发底下了。 　　“额头有红点的那只鬼娃娃？”季朗问。 　　“对。” 　　“不用找了，他不在房间里，昨天半夜他从阳台跳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季朗道。 　　“他跑了？”巫渺渺一怔，“他跑什么啊？” 　　“可能是因为偷钱被我发现了。”季朗把早餐摆好，“先过来吃饭。” 　　“偷钱，他偷咱们钱了？”巫渺渺震惊道。 　　“是偷我的钱。”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巫渺渺随意道。 　　“……”季朗想着巫渺渺前段时间分两次转给他的三十万，默默的住了嘴。 　　“他拿钱干嘛？难道还能出去买东西？他一只厉鬼，要买啥？”巫渺渺实在想不出来鬼童子要钱做什么，若是阴间的钱还能说是去逛逛鬼市，这阳间的钱在鬼市也不能用啊。 　　“也有可能是逃跑了。”季朗问道，“你把他封在娃娃里，为什么不限制他的行动，反而让他满地跑？” 　　“因为他现在和我是合作关系啊，并不是我抓回来封印的厉鬼。他帮我赚了三十万呢，我总不能把人家关禁闭。”巫渺渺道。 　　巫族对待厉鬼和一般的玄门中人有些不同，一般的玄门众人，只要看见厉鬼是能度化就度化，不能度化就打散，总之不能让厉鬼祸乱人间。而厉鬼在巫族的眼中，则被分为两种，一种是处在交易期内的厉鬼，一种是不在交易期内的厉鬼。 　　在交易期内的厉鬼，便是巫师的生意伙伴，这时候只要厉鬼不违约，巫师对厉鬼不会有太强的约束，甚至会适当满足厉鬼的要求，尽力做到合作愉快。而且这时候的厉鬼被契约束缚，能力受限，也干不出什么坏事来。 　　而不再交易期内的厉鬼，如何相处就要看巫师的心情了，杀不杀的另说，像鬼童子这般自由活动，半夜看电视的行为是肯定不会有的。 　　“你们巫师服务态度还挺好。”季朗忍不住吐槽。 　　“那当然了，要是人家帮你赚了钱，一点好处捞不着，我下次再施法的时候，就没有超自然物回应我了。”巫渺渺道，“再说，玄门百家，只有我们巫族有这个能力，靠的就是服务态度，诚信。” 　　“……”季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那他现在跑了，会影响你的生意吗？”季朗问道。 　　“契约已成，他一身的力量都被转化干净了，这时候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中断契约，除非他自己魂飞魄散了。”巫渺渺道。 　　这也是巫渺渺没有限制鬼童子的另一个原因，因为契约一旦成立，鬼童子就变成了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人偶，这时候他才是最弱小需要保护的。正常的鬼物，特别是化成厉鬼的，都是执念极深的魂魄，没有谁会自寻死路。 　　“那你还是得把他找回来。”季朗道，“万一他遇到危险，契约不就断了？” 　　“嗯。”巫渺渺抓过包子咬了一口，“一会儿我画个阵，看一下他在哪。相公，我今天就不去工作室了。” 　　季朗知道她这是要去找鬼娃娃，便点点头没说话。 　　“居然敢乱跑，还偷钱，等我抓回来，我就定住他，让他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做一只真正的布偶。”巫渺渺狠狠道。 　　吃过早饭，季朗开车去上班，巫渺渺则找了一张白纸，画起了阵。 　　鬼童子身上有巫渺渺的巫力，所以无论他跑去哪里，巫渺渺都能从阵法中看到。阵图很快画完，契约的联系被增强，巫渺渺立刻便感应到了鬼童子的方位。 　　“这么远？他怎么过去的。”巫渺渺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这距离都跨了半座城了，鬼童子正在海城的最北边。她虽然没有限制鬼童子的行动，但是就那巴掌大的身子，跑一天也跑不了这么远啊。 　　“先过去看看。”巫渺渺出门打了辆车，先让司机送她到了城北郊区，然后自己在下车，循着她和鬼童子的契约印记，慢慢的找着。 　　找了大概半个小时，巫渺渺停在了一家孤儿院门口。 　　“红心孤儿院？”巫渺渺怔了怔，抬步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你是过来做志愿者的吗？”巫渺渺刚进院子没多久，便有一个头发半百，长相和善的中年人出现询问他。 　　“您好。”中年人一靠近，巫渺渺便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无比祥和的力量。 　　“我是孤儿院院长，你可以叫我洪院长。”洪院长抬手指了指里面，问道，“你是第一次来，我带你转一转？” 　　巫渺渺的目光定在了洪院长手腕间露出的一串檀木珠子上，原来是得到高僧的佛珠，看来这位洪院长是个大善人呢，不然可得不了这种佛珠。 　　“好啊，就是不知道我能帮什么忙？”巫渺渺笑着应道。 　　“这里都是些孩子，你看着也不大，还是学生，陪他们一起玩他们就很开心了。”洪院长和善道，“今天是工作日，很多志愿者今天都要上班，没人陪着玩，孩子们都很寂寞呢。” 　　“玩啊，那我擅长。” 　　巫渺渺在洪院长的带领下简单的参观了一下孤儿院，这个孤儿院并不大，是一座废弃的幼儿园改建的，一共两层带一个阁楼。楼上是小朋友的住所，楼下是活动区，院子里还有一个平房，是幼儿园的厨房。 　　“那阁楼是仓库吗？”巫渺渺见洪院长没有介绍阁楼，忍不住问道。 　　“是，存放着一些废弃的东西，里面比较乱，就不带你去参观了。”洪院长道。 　　巫渺渺点了点头，心里基本可以确定，鬼童子就在阁楼的仓库里。 　　“好了，你在楼下陪孩子们玩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午饭怎么样了。”洪院长把巫渺渺留在一楼，自己去了厨房。 　　巫渺渺看了看阁楼的方向，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一只巴掌大的布偶娃娃。 　　“好漂亮的娃娃，是送给我们的吗？”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凑到巫渺渺身边，双眼放光的盯着巫渺渺巴掌上的布偶娃娃，脸上全是喜爱之色。 　　“不是的，这个姐姐有用。”巫渺渺道。 　　“哦。”小女孩满脸的失望。 　　“……我们去窗户旁边，我陪你玩拼图好不好？”巫渺渺哄道。 　　“好。”小女孩很乖巧，并没有因为巫渺渺不给她小娃娃而耍赖求要。 　　巫渺渺牵着女孩在窗边的榻榻米上坐下，然后趁着小女孩低头拼图的时候，把手里的娃娃放在了窗外。 　　“去阁楼。”巫渺渺低声道。 　　“阁楼很危险，院长说不能随便去的。”小女孩听到了巫渺渺的话，以为是小姐姐在和自己说话。 　　“是吗，那我们不去。”巫渺渺淡定应道。 　　布偶娃娃得了指令，顺着窗外的水管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阁楼的窗户上。如今是夏天，窗户基本都是开着通风的，布偶娃娃几乎没有废什么力气就进了房间。进了房间，布偶娃娃便在房间里四下寻找起来，找了一圈后，他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半新的鞋盒面前，布偶娃娃伸出小短手刚刚掀开鞋盒的一道缝隙，随即一道佛光便照射了出来，把布偶娃娃吓的直接跌在了地上。 　　“呀，这里怎么会有佛光，差点就被超度了。”布偶娃娃后怕的捂着小心脏。 　　虽然迟早要去阴间投胎，但是他还有几天在人间逗留的时间，可不想提前就去地府。 　　布偶娃娃不敢靠近那佛光，便跑去了房门口，爬上去拧开了房门，为了不吓着外面的小朋友，灵体离开房间后便脱离了玩偶，直接飘去了一楼。 　　“巫师巫师，楼上有很强的佛光，我靠近不了。不过门我给你打开了，你自己去看一下。”灵体道。 　　“佛光？”巫渺渺下意识的便想起了洪院长手里的那串佛珠。 　　难道鬼童子想对洪院长做什么，却反被洪院长用佛珠镇压了？不应该啊，鬼童子就是想要做什么，也得等三个月后力量恢复了才行。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鬼童子虽然有自己的巫力保护，但是那串佛珠佛光极强，鬼童子本质又是厉鬼，若是时间长了，魂体还是会受创。到时候韩梦的身体，就要出状况了。 　　不行，契约不能毁，诚信不能丢，这可是我为相公赚的第一笔钱，绝对不能赔款。 　　巫渺渺想了想，借口上厕所，让小女孩自己玩一会儿拼图，便趁着人不注意跑去了楼上。巫渺渺很快便到了阁楼上，房门果然已经被打开正虚掩着。 　　巫渺渺只想快点拿回鬼童子附身的娃娃，当即立刻推门进去了。 　　阁楼比巫渺渺想象的要大，里面堆满了很多东西，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鬼童子的气息，但是因为东西太多一时间又不确定具体在哪里。 　　“佛光，鞋盒。”巫渺渺停在一堆盒子面前，正打算一一翻开的时候，阁楼的门忽然被人大力的推开， 　　“哐”的一声巨响，吓了巫渺渺一跳。 　　“洪……洪院长。”巫渺渺有些心虚的喊道。 　　“渺渺同学，你不在一楼陪孩子们玩，在这里做什么？”洪院长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巫渺渺。 　　巫渺渺本就是偷偷来找鬼童子的，这时候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只得借口道：“是这样，刚才您带我参观的时候我好像丢了个东西，所以就想上来找找，然后我发现阁楼的门没关，就好奇进来看了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也没弄乱仓库的东西。” 　　“没关系，饭做好了，下楼吃饭。”洪院长微笑着望着巫渺渺。 　　巫渺渺忽然感觉一阵寒意，心头不禁一凛，洪院长对自己有敌意，难道就因为自己进了仓库，还是说……他误会什么了？ 　　“洪院长，我丢的东西还没找到呢。”本来想暂时避开再找机会的巫渺渺，忽然改了主意。 　　“你刚才又没有进过阁楼，怎么会掉在这里。”洪院长依旧在微笑，但是巫渺渺遍体的寒意越来越冷。 　　“我刚才在楼梯口找到了，结果进阁楼的时候不小心又掉了。是个娃娃，大概巴掌这么大。”巫渺渺比划了一下，“额头有一个朱砂红点，洪院长见过吗？” 　　洪院长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下来，他目光锐利的注视着巫渺渺：“是你，把小宁封印在娃娃里的。” 　　洪院长果然和鬼童子认识，难道鬼童子生前和这个院长有什么渊源？ 　　巫渺渺丝毫没有把洪院长和鬼童子的死联系在一起，因为一个满身弥漫着祥瑞之气的人实在无法让人把他和坏人联系在一起。 　　“洪院长，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巫渺渺摊牌道，“我和您说实话，那娃娃是我的东西，我来这里就是找它的。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到你这里来的，也不关心原因，但是未来的两个半月里，它都必须在我手里，我希望您能把它还给我。当然，您有什么条件可以提，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是你把小宁封在娃娃里的？”洪院长问道。 　　“没错，不过您别误会，我封印他并不是害他，反而你用佛珠镇压他，会让他魂飞魄散。”巫渺渺以为洪院长是误会她故意封印鬼童子，于是解释起来。 　　可谁知她这话一落，那股来自洪院长的寒意变的更加强烈了，犹如一柄锋利的匕首，几乎刺到她的脸上。 　　“你……”巫渺渺神情瞬间戒备起来。 　　这时，一个有些尖细的女声从楼梯口传来：“院长，开饭了，孩子们都等着你呢。” 　　洪院长在巫渺渺戒备的申请中，忽然张口大喊起来：“王阿姨，报警，这里有人偷东西。” 　　什么？ 　　巫渺渺还没能从忽然发生的事情中反应过来，洪院长忽然朝她冲了过来，一把把他推开，然后抢过了巫渺渺身后的鞋盒，拿出了里面的鬼童子。 　　“巫……师……”鬼童子离开鞋盒后看见了巫渺渺，此时他被佛珠定着，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勉强开口。 　　巫渺渺大惊，鬼童子离开她身边太久，巫力减弱，又被佛珠压制，此时佛光已经渗透了契约，若是再不拿回来，鬼童子的魂体便会受损。她这时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个洪院长根本就是要鬼童子魂飞魄散。 　　“把他还给我。”巫渺渺站起身就要去抢。 　　洪院长哪里会给，他闪躲了几次，却次次都被巫渺渺抓住，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是巫渺渺的对手，最后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他后退到门口，急着巫渺渺推搡的力度，故意脚下踩空，从阁楼直接滚了下去。 　　“啊啊啊，院长！”王阿姨惊恐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孤儿院。 　　= 　　十分钟后，正在工作室上班的季朗接到一个电话：“季朗？” 　　“是。”季朗应了一声。 　　“我们是西沿村派出所，你认识巫渺渺吗？” 　　“她怎么了？”派出所？ 　　“巫渺渺入室盗窃，伤人，被我们拘留了。” 　　“……”季朗。 第28章 　　季朗和东永元赶到西沿村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季朗知道自己并不讨警察喜欢，所以进入派出所后，都是东永元在和派出所里的警察沟通。 　　“警察同志，我们是巫渺渺的家属，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永元找到负责的警察询问着。 　　“电话里不都说了吗？入室盗窃加伤人。”警察回答道。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老板娘……不是，巫渺渺她不会偷东西的。”东永元想也不想的否认道。 　　老板娘怎么会偷东西？且不说她自己赚钱的本事了，就是老板一个人的身家她也花不完啊。 　　“当场被抓，人赃并获，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警察冷着脸道，“才十八岁，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居然冒充志愿者去孤儿院偷东西。” 　　“不是，警察同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巫渺渺家境很好的，没道理出去偷东西……” 　　“家境好不代表人品好。”警察道。 　　“她偷什么东西？”一直没说话的季朗忽然出声。 　　警察看向季朗，眉头下意识的就拧在了一起，这个叫季朗的从一进门，他看着就很不舒服，而且这人好像才是巫渺渺的家属。一个偷窃伤人，一个一看就不是好人，还真是……怎么说呢，不愧是一家人？ 　　“现在已经不是偷东西的问题了，巫渺渺在被人发现偷盗的时候，竟然直接动手把人推下了楼，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警察道。 　　“抢救？！”东永元一怔，这万一要是出人命问题就大了。 　　季朗也是脸色微沉：“我能见见巫渺渺吗？” 　　“不行，在判刑之前，你们只能找律师来见。”警察道。 　　判刑？！东永元吓的手一抖，老板娘居然要被判刑。 　　“她没有偷东西，也没有伤人。”季朗沉声道。 　　警察见多了这种被抓后喊冤的罪犯家属，不耐烦道：“你们去找律师，有什么跟律师和法官说，别在我这里喊。” 　　“我要见巫渺渺。”季朗直接道。 　　“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不能见。”警察被烦的不行，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我要见巫渺渺！”季朗气场骤变，如山般的戾气飘散开来，和他正面对视的警察，只觉得心头一寒，忽然腿一软，啪的一声跌回了椅子上，额头手心全是虚汗。 　　糟了！ 　　东永元暗道一声不好，他赶紧把季朗从警察面前拉开：“老板，冷静，冷静啊。这里是派出所，不能发火，发火对老板娘更不利。” 　　季朗怔了怔，这才把目光从警察的身上移开，深吸了一口气后，稳定了情绪。 　　瞬间，派出所里压抑的气氛一缓，东永元悄悄的擦了一把汗，哎妈呀，刚才吓死他了。 　　“你……你刚才做什么？威胁警察吗？”刚刚被季朗的气势吓的跌坐在椅子上的警察回过神来，回想着刚才内心中感受到的恐惧，本能的觉得屈辱和不甘。 　　这里可是派出所，这个人居然敢在派出所里威胁警察。 　　季朗转头望去，冷笑了一声，那冷笑，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老板，您这是在做什么？要死啊！您难道不知道您自己的体质就已经很拉仇恨了吗？您居然还开嘲讽？您不想救老板娘了吗？ 　　“你居然……” 　　东永元见那警察要被气疯了，当机立断直接就把自家老板拖了出去，一直拖到了派出所大门外，根本不给被挑衅的警察同志发火的机会。 　　“老板，我看您还是先回去，这事我来处理。我有认识的律师，我这就联系。”东永元真的是怕了，来派出所这种事情，怎么能带自家老板呢，这不是把汽油放进火盆里嘛。 　　“我要见巫渺渺。”季朗还是这句话。 　　“刚才人警察同志都说了，老板娘被拘留了，只能律师见。”东永元道。 　　季朗看他一眼，转身又要进派出所。 　　“等，等等等……我想办法，你让我想想办法。”东永元死活拦住自家老板，他这要是让老板进去了，真的怕一会儿老板也被拘留了。 　　等会儿，老板不会正是这么打算的。 　　东永元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啊，等好不容易把季朗安抚住，然后他再走到一边打了两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说道：“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人已经在路上了，一小时就能到。老板，要不您先回车里休息会儿？” 　　东永元只觉得自家老板光是站在派出所门口，就已经很危险了，没看来往的警察都要死死的盯着老板看上好一会儿吗？ 　　季朗点了点头，去了停车场。 　　东永元松了口气，然后进去和派出所里的警察同志道歉去了。虽说刚才他家老板不是故意的，但那一身的戾气压制，就连他这个玄学中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要不是这里是派出所，有浩然正气抵挡，就刚才那一对一定向输送威压的强度，对上个普通人非得吓尿了不可。 　　不过，老板已经可以在清醒的时候调动梦魇之力了吗？ 　　= 　　大概一个小时后，一辆吉普车驶入了西沿村派出所的停车场，霍明知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派出所门口的季朗和东永元两人。 　　“霍队。”东永元看见霍明知，激动的直挥手。 　　“东助理。”霍明知笑着和东永元打招呼，然后又望向季朗，“听说你遇到麻烦了。” 　　季朗拧眉：“关你什么事情？” 　　“老板，霍队是来帮咱们的。”东永元连忙解释道。 　　季朗疑惑的望向东永元。 　　“您不是要见老板娘吗？除了霍队，也没人能帮咱们了。霍队是市刑警队的人，在这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东永元解释道。 　　霍明知闻言淡笑，等着看季朗接下来的反应。 　　“不用你帮。”让他请霍明知帮忙，根本不可能。 　　“老板……” 　　“好了，是我自己主动要帮的，你不用领我的情。”霍明知关注季朗许多年，非常了解他的脾气，知道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谢谢，而且还是谢自己，估计比杀了他都难，“走，我和他们所长打过电话了，可以带你进去见你的小媳妇。” 　　东永元打电话请他帮忙的时候介绍过巫渺渺，说她是季朗的未婚妻。 　　“老板？”东永元看向依旧一动不动的季朗。 　　季朗脸色不是很好，但最终还是转身跟在了霍明知的身后，一起进了派出所。 　　因为有霍明知的帮助，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的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季朗就见到了被关在拘留所里的巫渺渺。 　　季朗见道巫渺渺的时候，巫渺渺正蹲在拘留所的角落里戳地板。 　　“巫渺渺。”季朗黑着脸唤道。 　　正在戳地板的巫渺渺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的抬头，然后蹭的一下就朝季朗跑了过去，似乎恨不能直接扑进对方怀里，最后却只能停在冰冷的铁栅栏前面。 　　“相公。”巫渺渺两只手抓着栅栏，一脸的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到季朗的时候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今天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到底怎么回事？”季朗便直接问道。 　　“我今天去找……”巫渺渺看了一眼站在季朗身后的霍明知，把鬼童子三个字咽了下去，然后直接说事情的经过，“我的娃娃掉在阁楼里了，然后我就进去找，接着洪院长忽然就出现了，非说我的娃娃是他的。然后……然后他忽然就让人报警，说我偷东西，还自己踩空，故意从楼梯滚下去。” 　　巫渺渺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这么阴险的人，只觉得又郁闷又憋屈又恶心。 　　“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啊，他故意陷害我，明明就是他自己掉下去的，还和警察叔叔说是我推的。明明是他抢我的娃娃，还说我偷东西，气死我了。” 　　“你活该！”季朗一点没有关心安慰的意思，直接骂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出去看人多长个心眼，不要只看表面。你这样的说好听点就是单纯，说白了就是蠢，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巫渺渺顿时更委屈了：“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难道你没有错吗？”季朗反问。 　　“我没错。”巫渺渺倔强道，“明明就是坏人诬陷我，我哪里错了？你这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你还争辩？现在被关在这里的是谁？”季朗问。 　　巫渺渺本就委屈的厉害，被季朗这一通数落，顿时哇的一声就蹲在了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你还骂我，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呜呜呜~~~我就是没有错，明明是他诬陷我。呜呜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你还说我蠢，说我缺少社会的毒打，呜呜呜~~没有被社会毒打也是我的错吗？难道别人都喜欢被社会毒打吗？” 　　“噗嗤~~”一旁的霍明知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季朗回头瞪了他一眼，霍明知立刻尴尬的扭过头去，只是不停耸动的肩膀表示他依然笑的很开心。 　　“别哭了。”季朗刚刚骂的很起劲，这会儿见巫渺渺哭了，心里又烦的厉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呜呜呜~~~”巫渺渺被洪院长陷害的时候只觉得气愤，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只觉得憋屈，被关在拘留所的时候又觉得委屈。但她一直没有哭过，直到见到季朗，眼里才有了些泪意。结果季朗来了之后不但不安慰她，还反过来骂她，巫渺渺只觉得自己十八年来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难受过，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都说别哭了。”季朗有些慌。 　　“诶，你这是安慰人呢，还是命令人？”霍明知都看不下去了，如果刚才这个小姑娘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洪院长心机不但深沉，还很阴险，这种老谋深算的人，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哪里对付的了。 　　人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季朗不但不安慰，还这么凶，不哭才奇怪呢。也不知道像季朗这种烂情商的人，是怎么招小姑娘喜欢的。 　　季朗僵了僵，深吸了一口气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别哭了。” 　　“还是这三个字，你好歹也是个作家，词汇量这么贫乏啊。”霍明知吐槽道。 　　季朗忍无可忍，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霍明知一生破案无数，身上有着庞大的浩然正气，对于季朗的戾气有着一定的抵抗力，所以季朗的眼刀并不能吓着他。他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戏。 　　“呜呜呜~~~”巫渺渺还在哭。 　　季朗被她哭的心烦意乱，他烦躁的走过去，蹲在栅栏前，手从缝隙中伸进去，僵了僵后，轻轻的落在巫渺渺的头上，温柔的拍了拍：“别哭了，我会很快救你出去的。” 　　呜咽声渐渐停歇，巫渺渺抬起头来，水润的大眼睛此时红彤彤的还盈着泪：“我不笨，不是我的错。” 　　说完，巫渺渺还打了个哭嗝。 　　季朗抽了抽嘴角：“行，我的错行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 　　季朗一阵无力，好，单纯点就单纯点，单纯的人生活平安顺遂，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总不能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永远沉沦在黑暗中。大不了，以后自己多看着点就是了。 　　“我也有错，是我没有看好娃娃。”如果她一开始就限制了鬼童子的行动，哪里会有后面这些事情。 　　“长记性就行。”季朗叹气，“娃娃呢？” 　　季朗知道巫渺渺是去找鬼童子的，而那个孤儿院的院长无端端的因为娃娃的事情忽然诬陷巫渺渺，肯定和鬼童子有些关系，他要找鬼童子问一下。 　　“在我包里，被警察收了。”巫渺渺在洪院长摔下去之前抢到了鬼童子，第一时间便丢了里头的佛珠，但因为鬼童子的魂体已经受伤，她怕另一个交易对象韩梦的身体会因此受到影响，便直接把鬼童子的魂体转移到了诅咒娃娃身上。 　　诅咒娃娃内有她一半的巫力，只要在里面养着，鬼童子很快就会恢复。 　　“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季朗道。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巫渺渺问。 　　季朗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霍明知。 　　霍明知心领神会，答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能得到当事人的谅解，达成和解……” 　　“我不要。”霍明知还没说完，巫渺渺便不乐意了，“我不要和解。” 　　自己明明才是被陷害的人，居然还要反过来求那个坏人和解，巫渺渺觉得自己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了，那得多恶心啊。 　　“来之前我了解了一下情况，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是你一点证据都没有，反而你偷偷进阁楼，洪院长从楼上掉下来，这两件事情都有监控和人证，所以我建议你和解。”霍明知从一个警察的角度建议道，“哪怕委屈点，总比坐牢……强。” 　　霍明知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从巫渺渺的眼睛里看到了三观的碎裂和公正的崩塌。 　　唉，霍明知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他是警察，努力的在维持这个世界的公正，但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不可能事事公正。每个人都会吃些亏，受些伤，这大约就是成长了。 　　“相公……”巫渺渺不相信霍明知说的话，她只相信季朗说的话。 　　季朗也知道，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达成和解，和解之后，要不要报复，之后有的是机会。但是对上巫渺渺迷茫的眼神，季朗忽然说不出口了。 　　算了，刚才不是才下了决心，以后要多看顾她的吗？ 　　“只要不是你的错，我就不让你认。”季朗保证道。 　　“嗯。”巫渺渺迷茫的眼神刹那间蹦出耀眼的光，像是破开云雾的朝阳，温暖灼人。 　　= 　　两人从拘留所里出来，一起往外走去。 　　霍明知扭头看了一眼季朗，忽的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季朗敏感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比刚才进去的时候，温和多了。”霍明知道。 　　“无聊。”季朗翻白眼。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的不和解？”霍明知问。 　　季朗没有回答，继续往外走。 　　霍明知也不生气，快走几步追上季朗，继续道：“你家小媳妇犯的是刑事案件，如果走司法程序是要被转移去看守所的。” 　　季朗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霍明知了然一笑：“你回头找个律师，我帮你打个招呼，就算不和解，应该也可以争取取保候审。在里面住久了，小姑娘会被吓着的。” 　　“她住不了多久。”季朗斩钉截铁道。 　　“你这话的语气，总让我怀疑你想要做些什么。”霍明知警察的直觉忽然启动。 　　“怎么，又想警告我？”季朗挑眉。 　　“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你看在我今天大老远跑来帮你的份上，这件事咱们能揭过去了吗？”霍明知无语了。 　　不就是几年前找你谈过一次话吗？自己都道了两回歉了。想他堂堂人民警察，请人来警局喝茶那可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和人道过歉了。 　　季朗没理，继续往外走。 　　霍明知却知道，季朗没冷笑，就证明今天自己过来这件事情，他还是领情了的，只是嘴硬，不想承认而已。 　　真是别扭。 　　霍明知笑了笑，自觉自己和季朗的关系又近了一步，颇为自来熟的凑了过去，“其实我觉得你家小媳妇刚才说的挺对的，如果可以选，谁想被社会毒打？单纯没什么不好的，谁不想单纯一辈子，那得多幸福啊。” 　　只是，他本以为以季朗的性格，应该是很讨厌这种单纯的人的。却不想，他不但不讨厌，反而很在意呢。 　　= 　　季朗从派出所出来，便一刻不停的去了医院，在他和霍明知进去看巫渺渺的时候，东永元已经把洪振清的情况打听的差不多了。 　　“老板，我们在门口买点东西。”东永元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的一家水果店前。 　　“不用，直接进去。”季朗道。 　　“老板，咱们这是来谈和解的，买点东西也能表示一下我们的态度不是。而且我打听过了，这个洪院长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咱们老板娘呢，也是个好孩子，所以啊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咱们买点东西，进去好好谈一谈，再把这医药费给结了，也许这事就解决了呢。”东永元乐观道。 　　“所以你也觉得是巫渺渺推了他？”季朗死亡凝视。 　　“呃……”东永元打了一个冷战，果断道，“误会，肯定是误会，我们老板娘怎么可能推人呢。” 　　“那你买什么东西？”季朗道。 　　“不买，我们空手进去。”东永元一踩油门，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水果店。 　　进了住院大楼，东永元先去护士台问出了洪振清的病房号，然后带着季朗往病房走去：“这个洪院长摔断了腿，已经接好了，也打了石膏，其他没有什么严重伤。” 　　“就只断了一条腿？”季朗问。 　　“嗯，是的。” 　　喂喂，老板，什么叫只啊，难道您希望他摔的更严重一点？ 　　“呵，居然没摔死吗，可真是不走运。”季朗冷笑道。 　　喂喂，老板，要摔死了，不走运的是老板娘啊，到时候老板娘怎么办，她才十八岁，难道要把牢底坐穿吗？ 　　很快，两人到达病房门口，东永元先一步上去敲门。 　　“你们好，洪院长好些了吗？”东永元笑着和房间里的人打招呼。 　　病房里此时有四个人，除了病床上的洪院长还有两男一女，都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应该是孤儿院的志愿者。 　　“你们好，你们是？”洪院长望着忽然进来的两人，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我们是……” 　　“我是为了巫渺渺的事情来的。”季朗接话道。 　　“你们就是那个去孤儿院偷东西的那个小偷的家属？”洪院长还没什么反应呢，那两男一女先激动了，其中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青年男人大声的吼道，“你们还有脸来，居然去孤儿院偷东西，还是人吗？” 　　“你说的没错。”季朗望向那个青年，“孤儿院本就是靠着社会救助的，有什么可偷的。她要是喜欢，两三个孤儿院我也买得起，为什么要去偷。你们孤儿院的仓库里，难道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有钱了不起啊。”男青年怼不过，郁闷极了。 　　“她似乎是看上了我的佛珠。”洪院长接话道，“那位巫渺渺同学，偷藏了我的一粒佛珠在她的娃娃里。” 　　“哦，原来是看上了佛珠，我们院长的佛珠可是得道高僧赠与的，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男青年狠狠的道。 　　季朗撇了那男青年一眼，而后掠过他，落在一脸病容的洪院长脸上：“我们单独谈谈？” 　　洪院长一怔，还未开口，那男青年又开始嚷嚷了：“你想做什么？威胁我们院长吗？” 　　东永元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过去拖住男青年的胳膊就往外拽：“兄弟，走，出去，我请你喝咖啡。你又不是当事人，这么激动干什么。” 　　兄弟，哥们我这是在救你啊，你再喊两嗓子，小心我老板去梦里找你。多喝点咖啡，晚上少睡觉。 　　洪院长此时也转头对另外两个过来探望他的志愿者道：“你们出去，我和他单独谈谈。”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放心的说了一声我们就在门外后，便一起出去了。 　　“请问怎么称呼？”洪院长礼貌的询问着，季朗从进来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巫渺渺说，是你主动踏空掉下去的，为的是抢她的娃娃。”季朗没兴趣和这种人互相介绍认识。 　　洪院长表情不变：“我刚才说过，她偷了我的佛珠。不过她年纪还小，我伤的也不重，回头我会和警察说的。” 　　洪院长只是说他会和警察说，至于说什么，怎么说，是不是和解，完全没有说死。 　　“佛珠，娃娃，小鬼。”季朗冷笑道，“你是想用佛珠，杀了娃娃里的那只小鬼吗？” 　　洪院长脸上的微笑终于保持不住了。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比刚才看着舒服多了。”季朗评价道。 　　洪院长这会儿也不装了，直接道：“既然这样，我们直接谈条件。” 　　“说。” 　　“杀了那只厉鬼，我们庭外和解。”洪院长道。 　　季朗忽的笑出了声，脸上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你今天那一摔，怎么没把自己摔死呢？” 　　“口舌之争，救不了巫渺渺同学。”洪院长提醒道。 　　“好，我考虑一晚，明天答复你。”季朗转身，走到病房门口忽的又停住，转头补了一句。 　　“今晚早点睡，洪院长。” 第29章 　　午夜，十二点。 　　季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一口干了杯中剩余的一点红酒转身回了客厅。他随手把红酒杯搁置在茶几上，随意的往沙发上一靠。 　　“关灯。” 　　智能灯应声关闭，房间彻底暗了下来，季朗开始入梦。 　　季朗找到洪院长梦境入口的时候，发现他的梦境入口和别人的不同，有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似乎在阻止他的进入。这种情况季朗曾经也遇到过，那一次是他尝试着要进入一位玄门大师的梦境，梦境的入口也有这样一层黄色的光晕，最终他被挡在了梦境之外。 　　季朗猜测，这种黄色的光晕，应该是玄门中人用来特意对付他的方法，但洪院长分明不是玄门众人，而这圈黄色的光晕又是从何而来的呢？难道是有人知道自己今晚要入侵洪院长的梦境？ 　　“她想要偷我的佛珠。” 　　是佛珠？！季朗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季朗伸出手，去触摸那圈黄色的光晕，光晕立刻旋转起来，开始净化他身体周围的梦魇之力，浓郁的黑气被淡淡的光晕稀释着，却并不强烈。季朗心头一动，人忽的往前一步，大力一推，光晕忽然散开，梦境入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来这串佛珠不是故意针对自己的，只是有些安神的作用罢了。这种程度的安神作用可以让普通人睡的安稳，远离噩梦，但他们远离的只是人类自身生成的噩梦，而不能远离梦魇的侵入。 　　季朗顺利进入了洪院长的梦境，四周依旧是一片空茫的白色，和挖肝魔的梦境有些像，又是一个不常做梦的人呢。 　　季朗伸手在空中一挥，白雾渐渐淡去，露出了许许多多大小不一，五颜六色的梦境泡泡。 　　“咦，不是不常做梦，而是梦被镇住了。”只见那满空间漂浮的各色梦境泡泡的最上面，有一层透明的梦境泡泡，他们被一圈淡黄色的光晕包裹着无法移动。 　　梦境泡泡存在，则表示主人曾经有过这样的梦境，梦境泡泡的颜色越浅，则表示梦境对主人的影响越小。但这些都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而眼前的这一圈梦境泡泡，虽然颜色都是最浅的透明色，但它们是被黄色的光晕包裹住的，也就是说，这些梦境是被佛珠的佛光强行控制住的。 　　“看来你有不少噩梦呢，洪院长。”不过季朗并没有兴趣去翻看洪院长的噩梦，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鬼娃娃。”季朗召唤了自己需要的第一个梦境。 　　很快一个透明色的梦境泡泡忽然挣脱了黄色光晕的束缚，从上面漂浮而下，落在了季朗身前，季朗伸手点开了梦境。 　　梦境画面随即展开，梦境从洪院长第一次接到午夜电话开始，一直持续到洪院长终于猜到了鬼童子的身份，然后利用一个叫婷婷的女孩，让鬼童子束手就擒，主动报出自己所在的方位，最终被佛珠镇压在阁楼的仓库里。 　　“白痴。”看到鬼童子被洪院长从电话亭里拎出来的时候，季朗就忍不住想骂鬼，“就这智商，也能成厉鬼？” 　　季朗合上梦境，随手挥开，继续召唤下一个梦境：“项宁死亡的原因。” 　　从刚才的梦境中，季朗已经知道鬼童子的名字叫项宁。 　　片刻后，一个比刚才的梦境泡泡要大上不少的透明梦境，从淡黄色的光晕中挣脱出来，落在季朗的面前，季朗伸手点开。 　　梦境展开，那似乎是个冬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带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在雪地里堆雪人，白皙的脸蛋被冻的通红，一双眼睛里却满是欢喜。季朗认了出来，这是四五岁的项宁。 　　项宁堆完了雪人，正满地找小石子想要给雪人当眼睛，照着照着，他靠近了院门口，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哭声。项宁疑惑的顿了顿，然后好奇的打开了院门，随即他在雪地里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襁褓，襁褓中有一个大概一岁左右的小娃娃，哭的很是伤心。 　　小娃娃虽然小，但襁褓包的很厚，项宁一个五岁的孩子抱的异常废力，在雪地里摔了好几跤才把小娃娃抱进了房间。 　　这些画面并不是洪院长亲眼所见，但因为是季朗询问式的调梦境，所以洪院长的潜意识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补充在梦境中，也因此季朗能看见这些。 　　这也是梦魇造梦能力的一种，可以通过梦境主人的认知补全梦境，也可以主动在潜意识里创造梦境。前者季朗很少用，后者季朗从来没有用过。 　　梦中的画面再一转，洪院长出现在画面中，此时他和鬼童子项宁正一左一右的坐在婴儿床的两边，温柔的注视着婴儿床里的小娃娃。 　　“小宁，婷婷是你捡回来的，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她。”洪院长温柔的对项宁叮嘱着。 　　“我会的，我会一直保护婷婷。”项宁小小的脸上一脸的认真，这是他自己捡回来的妹妹，那就是他最亲的妹妹了。 　　随后画面又是一转，梦境中的项宁长大了一些，季朗精神一阵，因为他所见到的鬼童子差不多就是这么大。很快就要到项宁死亡的地方了。 　　梦境中，项宁已经开始上学，他背着书包一路跑着，跑进了孤儿院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 　　“婷婷。”项宁随手扔掉书包，朝一个三岁半的小女孩扑了过去。 　　“小心点，婷婷身体不舒服呢。”洪院长嗔怪道。 　　项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粗鲁的动作瞬间轻柔下来，他小声的问床上躺着的小女孩：“婷婷，今天好点没，胸口还痛不痛？” 　　“不痛了，婷婷有乖乖吃药。”婷婷乖巧道。 　　“不痛了就好，不痛了就不用去医院了，你要是像苗苗一样住院了，哥哥就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项宁道。 　　“我想苗苗姐姐了。”婷婷道。 　　“洪爸爸，苗苗什么时候回来啊？”项宁问洪院长。 　　“一会儿我就去接苗苗回来，小宁，等我走了你带婷婷去外面的大房间住，苗苗回来要住这里。”洪院长道。 　　“好。”项宁一口答应。 　　梦境中的画面开始转黑，变成了晚上，白天婷婷住着的房间里，此时躺着另外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就是苗苗，洪院长守在床前，轻柔的安抚着女孩。 　　“苗苗，是不是很难受？不过没关系，很快啊，苗苗就不难受了。” 　　苗苗似乎非常虚弱，但依旧努力的睁大眼睛听着洪院长的话。 　　“一会儿苗苗睡过去了，就不会难受了。”洪院长道。 　　“我……困……了。”苗苗不想难受了，她想睡着了。 　　“困了就睡。”洪院长哄着，甚至唱起了儿歌，随后苗苗的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几乎要听不见了。 　　这时，房间的一道暗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他直接走到窗前，然后伸手探了一下苗苗的鼻息：“差不多了，我带走了。” 　　“等等。”洪院长拦住那个人，伸手整理了一下苗苗的衣服，柔声道，“如果有下辈子，苗苗会成为健康的孩子，有疼你的爸爸妈妈，会快乐的长大。” 　　“嗤~”白大褂男子嗤笑出声。 　　洪院长瞪了他一眼，男子立刻收敛了表情，沉默下来。又等了一会儿，男子催促道：“反正都要死了，不差这几分钟，这小丫头本来就肾不好，器官没几个能用的，你要是再放一会儿可就不值钱了。” 　　洪院长终于松开手，那白大褂男子立刻抱起床上的苗苗，从房间离开。洪院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他们离开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正是七岁的项宁。 　　随即画面一转，来到了地下室。白大褂抱着苗苗进入了地下室最里面的房间，洪院长则守在门外，没有进去。大约半个小时后，白大褂和另外一个一样穿着白大褂的人拎着两个冰桶从里面走了出来。 　　“人已经缝合好，也清理干净了，你给她换一套衣服，明天直接送去火化就行。钱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半转到你前妻账户，一半以捐赠的名义转到孤儿院的账户。”说完，两人便拎着冰桶离开了。 　　随后洪院长进入里间，给苗苗换上一套漂亮的童装，再抱着回到了之前的房间。洪院长给苗苗盖上被子，又轻柔的说起话来：“苗苗身上少了的东西，是用来帮助孤儿院里的其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因为苗苗，他们都可以好好上学，好好吃饭，苗苗也很愿意帮助他们对不对。” 　　“虚伪！”看到这里，季朗都忍不住要骂上一句了。 　　器官贩子是你找的，也是你让人把小女孩身上的器官取走的，结果事情结束了，居然还要在小女孩面前说上这样一番话，真是活着的时候骗人，死了还要骗鬼。 　　这时梦境中的洪院长起身离开了房间，他离开后没多久，项宁又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他似乎听到了器官贩子和洪院长的对话，竟然站在床边，伸手直接掀开了苗苗的衣服，然后他看到了一道长长的从小腹一直延伸到胸口的缝合伤。 　　“小宁。”洪院长这时忽然回来了。 　　项宁惊恐的转过身。 　　“你在干什么？”洪院长一步一步靠近。 　　“我……我过来看看苗苗。”项宁颤巍巍的说道。 　　“是吗？那你为什么掀苗苗的衣服，你看见什么了？”洪院长的脸上挂着如往日一般的温和笑容，但这一刻项宁只觉得毛骨悚然。 　　“洪爸爸，你……你是把苗苗身体里的东西卖了吗？” 　　“蠢货！”季朗嘴里忍不住骂着，但心里也清楚，就算项宁没有说后面这句话，在他被洪院长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活路。 　　项宁被洪院长堵住了嘴巴，抱起关在了地下室里，对外则宣称项宁病了。大概三天之后，洪院长拿着一个针筒进入了地下室，在项宁挣扎中刺进了他的手臂，第二天项宁便开始发烧，然后越来越严重，人直接昏迷了。 　　洪院长仿佛这个时候才发现项宁生病了一般，急忙把人送去医院，但这个时候的项宁已经救不活了。 　　季朗弹走梦境，眉头微微皱起。 　　项宁虽然是洪院长害死的，但是项宁已经死了三年，尸体也被火化了，想查这件事情有些难，看来还是得从器官卖卖入手。 　　心念一动，又有五个透明的梦境泡泡落了下来，依次排在季朗面前。 　　“居然还有五个。”季朗抬手点开了第一个梦境。 　　梦境展开，这时候的洪院长似乎比现在要年轻一些，头发并没有半百，他正在医院里不停的哀求着医生。 　　“医生，你救救他，你救救小智，他才八岁，他才八岁啊。” 　　“洪院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小智的病已经救不回来了，你要是能早半年来做手术……”医生叹息了一声，“也就这两天了，你多陪陪他。” 　　洪院长一脸绝望的回到病房，而病房中的八岁小男孩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虚弱的笑着：“洪爸爸，我们回家。” 　　“小智？”洪院长微愣。 　　“我们回孤儿院，我想回去见见弟弟妹妹们，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医院里。”小智道。 　　“好，我带你回家。” 　　洪院长带小智回了孤儿院，刚安顿好，就接到了前妻打来的电话。 　　“洪振清，你亲生儿子都快死了，你居然还把家里的钱拿去救一个孤儿。可是你救回来了吗？医生都说了，那个叫小智的孩子没救了，你为什么不把钱给晨晨治病。” 　　“那是志愿者捐给小智治病的。”洪院长回道。 　　“那晨晨怎么办？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晨晨也死掉吗？你的孤儿院里，还有一个心脏病，一个脑瘤，哪一个不是要钱治病的，你一个个的治的过来吗？我们原本好端端的过着日子，你为什么要去建这个孤儿院，房子卖了，车子卖了，如今儿子的命也不要了吗？” 　　“不是……” 　　“振清，晨晨坚持不了多久了，算我求求你了，你想想办法。” 　　季朗望着梦境中的洪院长，这一刻洪院长的绝望是真实的，他整个人嫉妒痛苦，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这时一个自称是要给孤儿院捐款的男人找上了门，季朗认了出来，这人正是之前梦境中的白大褂之一。 　　“我可以给你三十万，只要你把那个叫小智的孩子给我。”男人道。 　　“小智他……” 　　“我知道，他马上要死了，我在医院已经翻过他的病历了。”男人道，“不过人死了并不是一无是处，器官捐赠你知道吗？就是人在刚死的时候，医生把他们身体里能用的器官都挖出来，移植给需要的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洪院长问道。 　　“你的儿子，是叫晨晨，需要钱做手术，在不交钱就危险了。”男人劝说道，“反正这个叫小智的孩子马上就会死，为什么不把他的器官卖给我们呢，这样你既可以有钱给你儿子治病，又可以继续经营这家孤儿院。反正这个叫小智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捡回来，早就饿死了，所以死后让他回报你一些也是应该的。” 　　洪院长依旧摇头拒绝着，但眼神已经在犹豫。 　　“洪院长，又不是让你去杀人，人死了那些器官还不是要一把火烧了。给了我们，我们可以用它去救更多的人，同时你也能得到好处，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事后，你只需要正常火化就行。再说，这孩子医院本来就判了死刑，没有人会怀疑的。” 　　“好。”洪院长剧烈挣扎后，终究是同意了。 　　当天晚上，那男子就带着自己的助手住进了孤儿院，只等到小智一死，就开始剖器官。 　　第二日，洪院长就把小智火化了，只是他刚刚从火葬场出来，就接到了男子的电话：“洪院长，钱已经转进了你前妻的账户，另外我给孤儿院的账户也转了十万，算是预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你什么意思？”洪院长质问道。 　　“昨晚的交易很顺利，我可是全程有录音录像的，您的孤儿院那么多生病后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每年总能死一两个的，你说是。” 　　画面到这里结束，季朗没有停顿，直接点开了接下来的几个梦境。 　　之后的梦境大多相似，都是些生了病被抛弃的孩子，然后被洪院长捡了回来，一开始他还会尽全力给这些孩子治病，等治不好了，再联系器官贩子。后来，他在捡到孩子的时候，对于那些很难治愈的疾病，干脆便不治了，直接拖到孩子身体损耗的差不多了，再送去医院。 　　这时候医院自然是治不好了，于是他顺势让孩子在医院住上几天，等医生宣布无法治愈后，再以孩子不想死在医院为理由，带着孩子回孤儿院。同时利用这个噱头，在网络，在媒体上大肆宣传，吸收一波捐款。 　　一年又一年，洪院长变的越来越熟练，孤儿院也越来越大，他收留了许多孩子，也培育出了好几个大学生，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季朗觉得看的差不多，准备离开，离开前他的目光划过那一排被黄色光晕包裹住的透明泡泡，抬手一抓，那层黄色的光晕便立刻跃动着朝季朗的掌心聚拢。 　　聚拢间季朗又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梦境，梦境中的洪院长又要再年轻一些，似乎才三十出头。一个慈眉善目的高僧，正在感谢洪院长的收留之恩。 　　“施主，您善心至纯，贫僧佩服。这串佛珠是贫僧修行之物，可保你平安顺遂，望施主坚守本心，勿忘初衷。”高僧留下佛珠，是为了感谢洪院长当初的至纯至善，护住了洪院长的平安顺遂，却没能护住他的本心。 　　季朗把手中的光点捏碎，见那透明的梦境泡泡游动了起来，便转身出了梦境。他日只要佛珠离身，或者失去效用，这些梦境定然会前赴后继的闪现出来。 　　= 　　翌日，工作室。 　　北繁等人正围着东永元打听巫渺渺的事情。 　　“老板娘到底怎么回事啊？” 　　“老板娘怎么会忽然去城北的，她来海市才多久，除了咱们这一片哪里也没去过，怎么忽然跑那么远？” 　　“老板娘怎么可能偷东西，还偷孤儿院，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昨天我虽然去了派出所，但是没见到老板娘。老板倒是见了，但是他出来后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东永元一脸的无奈。 　　“老板娘呢，还在拘留所吗？”北繁担心道。 　　“嗯，刑事拘留。”东永元道。 　　“这么严重？”众人大惊，虽然他们一口一个老板娘的叫着，但是心里都清楚巫渺渺就是个十八岁的学生，性质单纯乖巧，这忽然就被关进拘留所了，想想都让人担心。 　　“我昨天已经让律师去办保释了，希望能尽快弄出来。”东永元道。 　　“那你赶紧催催，今天就弄出来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这事我说了算吗？”东永元道。 　　“这么热闹，聊什么呢？”霍明知走到工作室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剧烈的讨论声。 　　“霍队？！”东永元看到霍明知眼睛猛的就亮了，“霍队，昨天都没来得及谢谢你，多谢你帮忙。” 　　“不客气，季朗呢？”霍明知四下看了一眼，没看见季朗。 　　“老板还没来，不过快了，你找他有事？”东永元问道。 　　“对，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顺便刷个好感度。”霍明知道。 　　“好消息？和老板娘有关？”东永元激动道，“快说，快说。” 　　这个时候还能算好消息，又是身为警察的霍明知来说的，肯定就是和老板娘有关的消息了。 　　霍明知经不住几人催促无奈道：“你们老板娘的保释办下来了，下午应该就能放出来了。” 　　“真的？！”众人一喜。 　　“嗯，再过两个小时，律师也差不多能接到消息了。”霍明知道。 　　“那真是太好了，赶紧通知老板……老板，您来了。”众人一回头，见季朗已经站在了门口。 　　“早啊。”霍明知不是季朗的员工，见到季朗没有他们的紧张，很是轻松的打了一个招呼。 　　季朗跨进门，望向东永元：“大杯黑咖。” 　　“哦，是。”东永元连忙应了一声。 　　“一大早就喝黑咖啡，看来昨晚担心的彻夜未眠啊。好在下午就能放出来了，记得去接，人小姑娘一个人在拘留所里过夜，肯定吓坏了。”霍明知想了想又道，“我想了想，还是建议你和解，这个案子对巫渺渺非常不利。” 　　季朗这才转身看向霍明知，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我一会儿要开新书。” 　　“啊？！！”霍明知and工作室四人组集体一懵。 　　你媳妇被抓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开书？ 　　“洪院长，是这本书的主角。”季朗道。 　　霍明知目光一凛，子禾大神的主角，那特么就没有一个好人啊。 第30章 　　季朗接过东永元泡好的咖啡，悠闲的上楼了，徒留楼下五人愣在当场。 　　“他刚才说什么？”霍明知转向一旁同样发愣的东永元。 　　“开书？”东永元也不是很确定，他转头去看工作区里的另三位同事，希望得到点提示，却见那三位也是一脸的玄幻。 　　是不是的其实不用猜测，以季朗的手速，最多半小时第 一 章就会出现。霍明知当下也不走了，找了个位置坐下和工作室四人组一起等更新。他们一边刷着季朗的小说专栏，一边看着时间，似乎生怕不能在更新出现的第一秒看上似的。 　　二十五分钟后，霍明知收到了网站的短信提示：您所关注的作者子禾有新文发布。 　　霍明知连忙刷新页面，一篇只有一章更新的新文出现在专栏里。 　　新文名字《我原本也是一个好人》。 　　这名字？ 　　霍明知立刻就联想到洪院长孤儿院院长的身份，顿时心头一凉，如果孤儿院的院长从一个好人变成了坏人，那他会做什么？会对那些可怜的孤儿做什么？ 　　作为一个警察，霍明知见过无数残酷的事情，很多他都已经可以坦然处之了，但唯独一样他始终不能淡定，那便是和孩子有关的案件。因为孩子，是这个世界最天真，最纯洁，也最柔弱的群体。他忽然有些害怕去看这个故事了，这个故事万一是真的呢？ 　　可季朗写的书，有哪一本是万一的吗？ 　　尽管有着巨大的不祥感，霍明知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他一目三行的把第 一 章飞速看完。第一章的的内容其实并不多，讲的是洪院长从捡到第一个孩子，到决定创办孤儿院的心理变化，字里行间充斥着洪院长对孩子的怜惜和疼爱，以及为创办孤儿院破釜沉舟，百折不回的决心。 　　可你若是回头看一眼小说名字，你便会知道，这个时候的洪院长有多好，后面的转折就会有多大。 　　季朗开书从不预告，但是他只要开书，读者群就一定会沸腾起来。 　　【窝草，今天什么日子？我是没睡醒吗？子禾大神开书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刚才还掐了了自己一把，特么的好痛。距离子禾大神上一本书过去还不到一个月，我真不是做梦？】 　　【子禾大神开书这么勤快，是人性的扭曲，还是他缺钱了？】 　　【楼上的滚，子禾大神开书怎么就人性的扭曲了？】 　　【你看新书名，《我原本也是一个好人》，这妥妥就是一个人性扭曲的过程啊。】 　　【第 一 章我看完了，主角似乎是孤儿院院长，我去，子禾大神终于对天真的孩子下手了吗？】 　　【楼上闭嘴，书中故事不要上升作者。】 　　霍明知没有参与群里的讨论，他趁着季朗写第 二 章的功夫，用手机给自己的副手打了一个电话：“杨明，你现在带两个人去红心孤儿院。” 　　“孤儿院，去那里做什么？”刑警队副队长杨明一怔。 　　“去……去守着，先守着，不要让外人随便进出，然后等我电话。”霍明知道。 　　“霍队，没有任何手续，我们这么做不好。”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先去守着，能做什么你就看着办。”霍明知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杨明解释，总不能说我是因为看了季朗写的小说，预感红心孤儿院的院长会是我们下一个抓捕的目标，而红心孤儿院有可能是犯案现场，所以才让你们提前过去守着的？ 　　好在杨明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带着人去了。 　　这时，季朗的第 二 章也已经更新了，第二章是一章过渡章，里面简单的描写了洪院长为了创办孤儿院所经历的种种艰辛，其中包括卖车卖房和老婆离婚，最后终于如愿创办了孤儿院，并得到了一位高僧赠送的佛珠。但是在第二章的末尾，洪院长的前妻忽然打来电话，告知洪院长他们的孩子生病急需一笔手术费。 　　霍明知知道，故事将要进入正题了。 　　【转折，绝对的转折，洪院长变坏肯定和他儿子生病有关系。】 　　【其实从他卖车卖房开始，我就知道要悲剧。善良固然好，但是善良也要量力而行，人穷如陌路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就是，你要是心疼孩子，可以收养一两个孤儿，为何非要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去创办孤儿院。】 　　…… 　　接着第 三 章更新，季朗用大量笔墨描写完洪院长的两难和艰辛后，器官贩子便登场了，文中器官贩子劝说洪院长的那一句：“这个孩子本就是要死的，我们只需要等他死了，挖了器官再给他缝上，然后你直接送去火化，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直看的人毛骨悚然，义愤填膺。 　　【窝草，这洪院长怎么回事，前一刻还在医院苦苦哀求医生救孩子，后一刻就让人守着等刨尸？？】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很明显是后悔之前没有拿志愿者的捐款去救自己的孩子。】 　　【这些器官贩子也太不是人了，居然守在孤儿院等着人死？】 　　【这算什么？只要给他们机会，你活着他也敢挖。】 　　【我感觉后面的故事会很恐怖，有些事情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 　　这也是霍明知此时的想法，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人一旦踏进了地狱，并清楚的知道自己回不来了，会变的何其恐怖。 　　二十分后，第 四 章更新出现。当霍明知看到器官贩子给洪院长打电话说已经录音录像的时候，他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孤儿院里那么多孩子，每年总要死一两个，我擦，这是人话吗？】 　　【这些畜生算人吗？你居然还用人称呼他们。】 　　【恶魔不可怕，可怕的是恶魔特么的还披了一层天使的皮？】 　　【他们把那些孩子当什么了？小羊羔吗？想吃烤全羊了就进羊圈抓一只？】 　　【那些孩子们到死都在喊这个人渣洪爸爸。】 　　…… 　　随着季朗写的越来越多，被刨走器官的孩子越来越多，读者群里的书粉们一个个在电脑前气的打字都哆嗦了。 　　【这个洪院长太特么恶心了，那些孩子那么相信他，他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卖了他们的器官就算了。最恶心的是，那些孩子都死了，他还要说那些恶心人的话。】 　　【什么叫你们下辈子会很幸福，你特么自己怎么不去死一死，找下辈子的幸福去。】 　　【又当又立，太婊了！】 　　【我觉得他是怕那些孩子的鬼魂来找他报仇，大家没注意到吗？死了那么多孩子，但是洪院长只看见了小明的鬼魂，因为只有小明是他清醒着杀死的，也只有小明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小明是季朗给鬼童子在书中另外取的名字。 　　【你是说，那些孩子活着的时候被他骗，死后被他挖了器官死无全尸，竟然还相信了他说的那些鬼话？】 　　【窝草，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洪院长更恶心了。】 　　【恶心1】 　　…… 　　在一排排的恶心中，只有东永元知道，群里的这个猜测很大可能会是真的。 　　人死后若要化成厉鬼，必有执念或怨恨，而幼儿天真懵懂，哪怕死后也少有怨恨和执念。所以若是幼儿死后化作厉鬼，那生前受到的虐待和折磨必然常人无法想象。这些孩子在活着的时候，都真心的喜爱着洪院长，所以哪怕死后知道洪院长要挖走他们身体里的器官，他们也会天真的相信洪院长说的那些话，甚至会很高兴自己的器官可以帮助到洪院长。然后开开心心的，甚至带着对洪院长的感激，去投胎。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东永元整个人都在抖。恶心，这个洪院长实在太恶心了，他昨天居然还和老板说对方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霍明知豁然起身，他已经等不及看完所有的内容了。他现在就要回刑警队，他要让人去查红心孤儿院，去查孤儿院是不是每年都有一两个孩子死亡，是不是每个孩子死后的一段时间里总有一笔捐款汇入孤儿院账户，是不是同时还有一笔一样数目的款项汇入洪院长前妻的账户，是不是每一个死去的孩子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哐”的一声巨响，是霍明知起身太猛，带倒的椅子。 　　正在群里和其他人一起大骂洪院长和器官贩子的四人抬起头来，只来得及看到霍明知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 　　“霍队怎么了？”易观疑惑道。 　　“估计是代入感太强了，毕竟他是警察。我要是他，现在就开着警车，把海市的孤儿院全查一遍。”北繁道。 　　“话说……”单俊毅转头望向东永元，“我记得老板娘昨天去的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好像也姓洪。” 　　“对，我特地查过的，红心孤儿院，院长叫洪振清，好像也是一家私人……孤儿院？”易观越说声音越小，“不……不会。” 　　三人这时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集体扭头看向二楼的办公室。 　　“应该不是，上次挖肝魔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网上沸沸扬扬的，老板写一写也算是紧跟时事了。但这个事情，老板是怎么知道的？”单俊毅小心声问道。 　　单俊毅的想法很简单，就算老板想写，那总得提前收集资料，挖肝魔的事情可以说从网上，从警察，从北繁这里拿到资料，那这个孤儿院的事情哪里来的资料？所以这件事情肯定不是真的。 　　“老板昨天去见那个院长了？”易观忽然想起什么来，转头问东永元。 　　东永元点头。 　　“犯罪心理分析？这么牛逼的吗？”单俊毅不是很相信，这特么没点征兆，到底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你们说老板会不会是黑客什么的？昨天见过那个洪院长之后，老板就分析出他不是好人，再加上他诬陷我们老板娘，老板就想教训教训他。然后晚上就黑进了这个洪院长的手机电脑，找到了这些资料？”北繁猜测道。 　　东永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道你丫说的还挺准，只不过老板黑的不是手机电脑，他黑的是人脑。 　　工作室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理智告诉他们季朗的这本书内容来的蹊跷，只有杜撰才解释的通，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特么很可能是真的。 　　“咱们等结果。”单俊毅道。 　　瞅刚才霍队那架势，不管是不是真的，应该都会去查。 　　季朗一直写到一点多，才从二楼下来。他脸色苍白，依靠着楼梯扶手望向东永元道：“律师，来电话了吗？” 　　东永元一愣，连忙道：“来过了，律师已经去接了。” 　　“律师去接？”季朗皱眉。 　　东永元心头一跳，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下跳了起来：“我……我现在就去。” 　　东永元真不是故意的，他在接到律师的电话后，就已经算好了时间准备过去接巫渺渺的，只是后来他看小说看的实在入迷，一心只想看到结局，竟不知不觉的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一起去。”季朗摇晃着从楼梯上下来。 　　“老板。”他这一晃，把四人吓了一跳，北繁更是上去直接就把人搀住了。 　　“松开。”季朗嫌弃的一把推开北繁，坚持要和东永元一起开车去接巫渺渺。 　　那丫头昨天哭成那样，今天要是不去接她，回来肯定又要哭。 第31章 　　拘留所。 　　律师在办理保释手续的时候，巫渺渺就抱着娃娃安静的等在一边，她撅着个嘴，低垂着头，脚一下一下的踢着地板，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 　　律师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谁遇上这种事情都会心情不好，更何况巫渺渺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学生，没有当场哭出来已经算是坚强了。 　　“手续办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律师提醒巫渺渺。 　　巫渺渺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依旧没有看到想看的人，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委屈来。 　　“走，赶紧回家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在拘留所里没几个人能睡好的。 　　巫渺渺哦了一声，站起身，有气无力的跟着律师往外走。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一身西装的律师有些受不住高温，脚步禁不住快了起来，等走了大老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巫渺渺没有跟上来，人还在后面一步一顿的走着。 　　律师叹了口气，只能举着个公文包遮阳，站在原地耐心的等着。 　　“老板娘。” 　　这时，一道高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律师见那原本低着脑袋仿佛在数步子的女孩猛的就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珠灵动的转着，似乎又开始在寻找什么，然后仿佛终于找到了一般，身体猛的绷直，像是只欢快的兔子般兴奋的蹦跶了起来。 　　律师眼睁睁的看着巫渺渺犹如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面前刮过，然后扑倒了一个男人。 　　没错，是扑倒。 　　那是一个长相有几分阴柔，身形消瘦的成年男性，他似乎刚从车上下来，一只手还撑在后车门上，巫渺渺扑过去的时候，竟然直接把人扑进了车里，两个人只剩四只脚还在车外头耷拉着。 　　每次更新完季朗的身体都会较为虚弱，巫渺渺这一个饿虎扑食，他实在是抵挡不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倒下了。他正晕眩着呢，嘴唇忽然一软，伴随着某种熟悉的暖意蔓延开来。季朗猛的瞪大了眼睛，但是此时，他整个身体正在被那股温暖的力量梳理着，这种温暖让他生不出任何一点抵抗的念头。 　　“老板，你没事……对不起！！”从前座探头过来查看情况的东永元，一看后座这状况，当即吓的声音都劈了。那一声对不起穿透云霄，震的要靠近的律师都忍不住停在了原地。 　　“东……先生？”负责联系律师的是东永元，所以律师认得他。 　　“啊，何律师，手续都办好了是，辛苦了，辛苦了。”东永元抓着何律师的手不断的说着辛苦。 　　“不辛苦，应该的。”何律师客气的说着，目光不自觉的又朝轿车的方向看了看，这都老半天了，这两人怎么还没有爬起来？ 　　“啊，那什么，我们去那边说。”东永元拖着莫名其妙的何律师硬生生的拐了个弯，到了汽车的另一头。 　　“东先生，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何律师以为东永元把他带这么远，是有事情要嘱咐。 　　“哦，没事，今天辛苦何律师了，你可以回去了。”东永元道。 　　“……”何律师。 　　何律师还能说啥，客气了两句，回去了呗。 　　季朗在东永元那声穿透云霄的对不起后，理智便回笼，他起身推开巫渺渺，脸上一阵青红交错，不知道是羞还是恼。 　　“相公，好点没？”巫渺渺舔了舔嘴唇，关心的问道，她刚才跑近了，一看到季朗的脸色就知道他头痛又犯了。 　　如果你不舔那一下嘴唇，我会更愿意相信你刚才那一下只是为了缓解我的头痛，是在单纯的为我祝福。 　　“下次不许亲这里。”季朗沉着脸道。 　　“哦。”巫渺渺一脸的失望，但还是多解释了一句，“我在拘留所住了一晚，诅咒娃娃又被警察收走了，所以巫力弱了一些，巫族的祝福，亲嘴是最有效的，所以我刚才才亲那里的。” 　　季朗望着巫渺渺那一脸我错了，但是我是为了你好才这样做的表情，顿觉一阵胸闷。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哪里不对，但他偏偏找不到证据，这世上居然还有他找不到证据的事情？ 　　“相公，我刚刚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前面的巫渺渺有多委屈，此时的巫渺渺就有多开心。她就说嘛，相公说了会救自己出来，肯定会自己亲自来的。 　　“坐好。”季朗见巫渺渺又要往自己身上挤，一把把人按住，然后扭头朝外面吼了一嗓子，“东永元。” 　　“诶。”东永元小跑着赶了过来，“老板，你们完事了？” 　　季朗脸一下就黑了。 　　“！！”自知自己说错话的东永元，果断扭头，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装模作样的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那什么，老板，回家还是回工作室？” 　　“回家。”季朗咬牙。 　　东永元忍不住一哆嗦，启动车子的时候险些没打着火。一路上东永元再没敢多嘴一句，老老实实当一个专车司机，把老板和老板娘送回了家。 　　回家后，巫渺渺第一时间去浴室洗澡。 　　客厅里季朗则把巫渺渺包里的娃娃都倒了出来，找了一圈，也不知道鬼童子藏在哪一只里面，只能出声唤道：“出来。” 　　在茶几上排成排的各色娃娃安静不动。 　　居然还不出来，季朗脸色一沉，威胁道：“再不出来，我就把你扔煤气灶里烧了。” 　　这一声威胁果然有用，一排娃娃中最大的那只忽然从茶几上跳了起来，发出一串哈哈哈的大笑声。季朗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清楚跳起来的娃娃是哪只之后，只觉得一阵无力：“我找的是小鬼，不是你。” 　　诅咒娃娃笑声一顿，两只眼珠往右下角瞥去，似乎很是尴尬。 　　你一只娃娃要不要这么多戏？！季朗都无力吐槽了：“你知道小鬼在哪里吗？” 　　诅咒娃娃点了点头，接着背过身去，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就换了一副表情。季朗微微一怔，福至心灵道：“项宁？” 　　“是……是我？”诅咒娃娃的脸上一阵忐忑，似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般。 　　还真是，所以你刚才那一扭头，是在模仿川剧变脸吗？！ 　　“你很能耐啊，自己找死，还能连累别人？”确定鬼童子的身份，季朗直接开骂。 　　“对……对不起。”项宁诚恳的道歉，他是真的没想连累巫渺渺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巫渺渺和你之间有契约，在契约完成之前她必须护着你，但是你要是仗着契约再胡来……” 　　“不……不会了。”不等季朗说完，项宁就已经颤抖着保证起来，“而且，我现在在这个娃娃里，根本就出不来。” 　　“是吗？”季朗微怔。 　　“是的，这个娃娃里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如果得不到这股力量的允许，我连话都不能说。”项宁说道。 　　想到刚才诅咒娃娃表演变脸的场景，季朗立刻猜了出来，这股强大的力量大约就是诅咒娃娃本身了。 　　“行，那你就老实待着。”说完季朗换了一个语气，又道，“诅咒娃娃，好好看着他。” 　　诅咒娃娃闻言，忽的又背过身去，再转过来的时候又换回了之前的表情，嘴巴一张，又是一阵哈哈哈大笑。 　　季朗又是一阵无语：“比你主人戏还多。” 第32章 　　市刑警队。 　　霍明知拿着手下送上来的资料，越看越心慌。孤儿院的账户资金流动，每年患病儿童的死亡日期，以及医院的病历报告，每一样都能和季朗书中的内容对上。 　　虽然时间上有些出入，但是事情的大体走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霍队，红心孤儿院每年捐款的人很多，但只有这几笔是从境外账户进来的。我找其他组的同事追查过账户信息，没能查到回款来源。”负责搜集资料的警察小李说出自己的怀疑，“还有这里，这里，几乎每一年都会有这样几笔巨额的款项进入孤儿院，虽然汇款名不同，但是路径都查不到。而且，每一笔款项进来的时间……” 　　“都是在孤儿院有孩子因病去世之后？”霍明知道。 　　“对，而且我也和医院核对过了，只要是洪院长送去治疗的孩子，一旦医院宣布治不好之后，他都会把孩子又带回孤儿院，说是不忍心小孩子一个人被留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小李警官也是季朗的书粉，或者说，自从上次的挖肝魔事件之后，刑警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程度上成了季朗的书粉，所以这一次季朗开新书，小李警官也有看到。 　　再加上霍队忽然让他去查红心孤儿院，而查证的结果和书中的内容又如此雷同，小李警官就是不想往器官卖卖那方面想都难。 　　“霍队，子禾大神书里写的……不会是真的。”破案缉凶是警察的天职，可现在小李警官更希望这件事情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查了就知道了。”霍明知望着小李警官，“其他人只能猜测，但我们是警察，我们有能力寻找真相。如果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故事，最好不过，如果不是……” 　　霍明知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便不能让恶魔，再逍遥法外。” 　　“是。”小李警官一扫刚才迷茫颓废的情绪，整个人重又变的坚定起来，“我现在就去查之前废弃的孤儿院。” 　　“带上技术组的人。”霍明知提醒道，“人体器官的获取有时间限制，所以他们的手术一定是在孤儿院内。器官贩子会用录像威胁洪院长，只要洪院长不傻，手里肯定也会留有器官贩子的证据。杨明现在就在孤儿院里，你让技术组去和他汇合，趁着洪院长还在住院，来不及藏匿证据，给我把孤儿院翻过来找。” 　　“是。”领了指令，小李警官即刻行动起来，出门就冲去了技术组，带着人往红心孤儿院去了。 　　霍明知抓起桌上的资料，出门递给了另一个警员：“小宋，你和小方去北城火葬场，去找那里的工作人员，看看里面有没有人记得，这些孩子在火化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比如身上有明显的缝合伤口，或者身体……特别轻。” 　　生病的孩子本就瘦弱，若是体内的脏器再被掏空，那么…… 　　想到这里，霍明知抓着资料的手又抖了起来。 　　“是。”小宋警官从霍明知手中接过资料。 　　“有任何发现，第一时间给我电话。”只有有了确凿的证据，他才能拿拘捕令，去医院缉拿洪院长。 　　这个人渣，他一定要去医院亲自抓回来。 　　“是。”刑警大队的人此时已经都看过了季朗连载的新书，他们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恨不得下一秒就找到证据去医院把那个伪善的洪院长铐回来。 　　还有那些器官贩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 　　洪院长不是一个爱看小说的人，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已经被人写成了小说，并发布了出去。他此时还躺在医院里，等着季朗过来求和。 　　他这些天仔细的回忆过了，他这些年做的事情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除了他自己为了自保偷偷录下的手术视频外，就只有器官贩子手里还有一份交易视频。但是这两个视频都是彼此自保的底牌，自己不会拿出去举报器官贩子，器官贩子自然也不会拿出来举报自己。 　　而小宁死后变成了厉鬼，就算他知道自己贩卖器官的事情也没关系，知道不代表就有证据。自己身上有佛珠，厉鬼不得近身，所以小宁不可能知道自己录过视频，也不知道那个视频被自己藏在哪里。所以就算他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告诉别人，也没有证据。但是有一只厉鬼这么一只盯着自己，总是不舒服的，所以小宁还是必须魂飞魄散自己才能放心。 　　至于昨天来孤儿院的那个女孩，还有来医院的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这两人似乎都知道小宁的事情。所以这两人也不能留，等他们把小宁藏身的布偶拿过来，需要再联系器官贩子那边，让他们想办法对付这两个人。 　　“院长？”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丽啊，你怎么过来了？”小丽是洪院长最早收养的孤儿之一，刚刚大学毕业，今年参加工作。 　　“我听王阿姨说你住院了，就请假过来看看你。”小丽把手里的果篮放在桌上，一脸关心的问道，“您怎么样，怎么就遇上小偷了呢？” 　　“没事，伤的不重。” 　　“这还不重啊，我听王阿姨说，那个小偷还想要您和解，改口说是意外。院长，您可千万不能改口说是意外，这种恶人就该给他们教训。”小丽狠狠的道。 　　“那小姑娘年纪还小，因为当场被我抓了个现行，是过于害怕才生出了歹念。如果她真的有改过的意思，咱们也该给人家一个机会的。”洪院长大度的说道。 　　“院长，您就是心太软了，您这样容易吃亏……”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扭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还穿着警服。 　　霍明知大步走进病房，停在洪院长的病床前。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洪院长疑惑的问道。 　　“洪振清，我们现在怀疑你和数起器官买卖案件有关，这是逮捕令。”霍明知拿着新鲜出炉的逮捕令几乎拍到洪院长的脸上。 　　洪院长盯着逮捕令上自己的名字，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不……不可能。” 　　这件事情怎么会被人知道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警察不可能知道的！ 　　霍明知没有和他废话，逮捕令收回来，反手就给他铐上了手铐：“带走。” 　　跟在霍明知身后的两位警察立刻上前，毫不客气的直接把这个断了腿的“善心”院长从床上拖了下来。 　　“院长！”小丽震惊的追着出去，却没能追上警察带走洪院长的速度，只能转回来问霍明知，“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院长怎么会贩卖器官呢……” 　　“你是他什么人？”霍明知问。 　　“我是红心孤儿院的孤儿，我是院长爸爸带大的，他真的是个好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小丽道。 　　霍明知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诉这个女孩，养育她长大的那些物资，是她曾经的小伙伴们用器官换来的。 　　= 　　第二天，季朗一到工作室就被告知，他昨天写的新书又被网站封了。 　　季朗微微一怔，立刻便猜到，这是霍明知已经找到证据了。因为只有证明这本书和现实发生的案件有关，而不只是一个被杜撰出来的故事，才能有理由封书。 　　“知道了。”季朗淡定的点了点头，便径直上楼去了。 　　他一走，工作室的四人组便立刻把巫渺渺围在了中间，一个个争先恐后关心的问着她被抓的事情。 　　“老板娘，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去孤儿院？” 　　“你昨天在拘留所有没有吓着？警察有没有凶你？” 　　巫渺渺等他们问完，这才把自己发生的事情，详细的给他们说了一遍，顿时又引得四人一阵义愤填膺，足足骂了那洪院长好几分钟。 　　“难怪老板昨天忽然开新书，这回没跑了，书里的人渣肯定就是这个诬陷老板娘的洪院长！”易观道。 　　“书都封了，没点问题，网站哪里会忽然封书。昨天下午大概四点钟的时候，对面马路的警笛声就没停过。”单俊毅说着自己的发现。 　　“上次老板是为了我，这次是为了老板娘。”北繁又是一阵感动。 　　巫渺渺怔了怔，问道：“相公又开新书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老板昨天一更新完就赶着去接你了，当时累的站都站不稳了还坚持要去呢。”北繁立刻给自家老板刷存在感，可不能让老板成为小说中那些默默付出无人知晓的傻蛋。 　　巫渺渺自然知道季朗昨天的状态不好，但是她没想到季朗是因为开新书所以才累成那样的，而且听北繁他们的意思，这本书似乎还和自己有关系。 　　巫渺渺立刻拿出手机来翻季朗的专栏，但是那本新书已经被网站锁了，连书名都变成了一串※号。 　　“相公新书写的是什么内容？”她在拘留所的时候一夜没睡，回家后洗完澡就休息了，等醒过来时书已经被封了，可以说是完美错过看书的契机。 　　“老板娘，我来跟你讲……” 　　北繁正要拉着巫渺渺讲述书中的内容，霍明知却在这时候走了进来打断了他：“季朗在吗？” 　　东永元立刻回道：“在，老板在楼上。” 　　霍明知点点头，正要往二楼走，忽的注意到被四人围在中间的巫渺渺，他想起昨晚的审问，顺口道：“巫渺渺，洪振清已经承认是他故意诬陷你了，你的案子今天就会撤销。”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霍明知脚步飞快的往二楼走去。一直等到他消失了，底下的五人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老板娘，你的案子要被撤销了，也就是说你没事了。”众人一阵高兴。 　　“不过这个洪院长这么阴险，怎么会主动承认是他诬陷的你？”易观疑惑道。 　　“上次挖肝魔被抓，霍队好像也是这样一幅表情冲过来找老板的。”单俊毅道。 　　“难道……”北繁似乎想到了什么。 　　东永元忽然叹息出声。 　　“你叹什么气？”几人不解的望向东永元。 　　“没什么。”东永元苦笑，为什么每次都要闹这么大，我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回头玄学协会的人问我，我要如何回答？难道说梦魇的媳妇被人欺负了，所以他一怒之下开了个大？ 　　夭寿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北繁，你快和我讲讲相公的新书。”巫渺渺还等着听新书的内容呢，虽然她已经能够猜到季朗是为了自己入侵了洪院长的梦境，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越要听，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 　　这可都是相公对她满满的爱呢。 　　= 　　二楼，霍明知象征性的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季朗看见霍明知，不悦的蹙了蹙眉：“我让你进来了吗？” 　　“我有事情问你。”霍明知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季朗放下手中的笔：“人抓到了？” 　　“这些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昨天审了洪振清一夜，他自己阐述的作案过程和季朗在书中写到的内容，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如果说以前的那些书是季朗参考了资料，挖肝魔的故事是他自己逻辑推理出的作案过程，那么洪院长的这起案件呢？洪院长的这起案件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杨明最后在孤儿院里找到了洪院长录制的手术视频，他们根本抓不到洪院长。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发生前根本没有任何征兆，洪院长犯得案子根本没有人注意，季朗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吗？”季朗在写出这个故事的时候，就知道霍明知会来找他。 　　“洪振清非常谨慎，那些孩子的器官一被挖走，第二天他就会把尸体送去火花。而为了不让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发现孩子的身体有异常，他会全程陪同，亲手把孩子送进焚化炉。我虽然猜测洪院长一定会留一份证据自保，但是根本就不知道洪院长会把证据藏在哪里，只能让杨明在孤儿院里翻来覆去的找。结果你猜，他是怎么找到的？” 　　季朗沉默着没有反应。 　　“他把孤儿院翻来覆去的找了三四遍，什么都没找到，最后他想到了你写的那本书。他照你书中的内容，把书里面提到的洪振清接触过的东西，都在孤儿院里找到了对应的事物，然后一一拆开来找。最后，他在孤儿院墙壁的挂钟里，找到了储存手术视频的内存卡。”霍明知道，“你在书中三次提到过，洪院长非常在意时间，所以杨明拆了孤儿院里所有的钟表。” 　　“所以呢？”季朗满不在乎的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问过洪振清，他和你昨天才第一次见面，而且他本人并没有十分在意时间。你是刻意在书里提的，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们找证据，你一早就知道证据在挂钟里，是不是？”霍明知眼神犀利，死死的盯着季朗。 　　“如果我说，我是做梦梦见的，你信吗？”季朗问。 　　“季朗！” 　　季朗微微勾了勾唇，而后神色一正，缓缓道：“你现在的样子，和几年前第一次找我谈话时很像。” 　　霍明知一怔。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自己推理出来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有证据你就抓我，没证据你就看着。”季朗道。 　　梦魇的能力，是无法用逻辑来解释的，不管怎么圆，都不能逻辑自恰，所以他干脆就不解释了。反正霍明知从很早以前就在监视着他，如今也不过给了他多一个监视的理由而已。 　　“我不是要抓你。”霍明知解释道。 　　“你只是好奇？”季朗反问道，“那我应该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 　　“……”霍明知知道，自己这一次依旧什么也问不出来。 　　= 　　五天后，洪院长利用孤儿院的掩护和器官贩子私下贩卖器官的案子被爆了出来，洪院长连同器官贩卖组织一起一起被警方一锅端了。 　　这件事情的爆出，虽然没有提及详细细节，但是工作室里的四人组都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自家老板爆出来的，因为破获这起案件的警察正是霍明知。 　　除了知道内情的东永元之外，其余三人都无比好奇自家老板是如何知道这些内幕的，但是他们又太怂，没有一个人敢当面去问。只能私底下几人各自脑补，最后竟然都一致赞同了北繁最初的猜测。 　　那就是自家老板其实是一位隐藏的黑客高手，在洪院长诬陷了老板娘之后，老板冲冠一怒为红颜，半夜黑了洪院长的电脑手机，把洪院长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底朝天。然后根据搜罗到的资料，结合他超强的推理大脑，完成了那本《我原本也是一个好人》。 　　东永元听完只想说，不愧是做编辑的，只要剧情需要，真是怎么的都能圆回来。 　　不过这件事情终究还是爆出来了，只希望自己前两天交上去的那份报告能安全过关。而他这个侥幸的愿望，只维持到晚上十点就破灭了。 　　东永元晚上十点被他师傅许大师叫了过去。 　　“永元，我再问你一遍，季朗是不是因为巫渺渺被洪院长诬陷，所以故意用梦魇之力侵入洪院长梦境的？”许大师问道。 　　“师傅，老板……不是，季朗他现在的力量还很稳定，应该没有主动使用过梦魇之力。”东永元试图蒙混过关。 　　“那他是怎么进入洪院长的梦中写出那本书的？”许大师问。 　　“因为巫渺渺的事情，季朗和洪院长有过接触，所以可能是晚上洪院长做噩梦的时候……” 　　“撒谎！”许大师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的砸在东永元脚边，“许威说，那个洪院长的身上有佛珠护体，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做噩梦。如果不是季朗特意侵入洪院长的梦境，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 　　东永元一怔，转头去看二师兄许威。许威拧着眉，也在看他。 　　东永元知道瞒不住了：“师傅，您现在也应该知道那个洪院长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季朗，他现在还在孤儿院里贩卖小孩的器官，这种人难道不该抓吗？” 　　“该抓，但这不是你隐瞒季朗使用能力的理由。”许大师怒道。 　　“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你们去找老板的麻烦，我觉得老板做的没错。”东永元道。 　　“这件事情他是做的没错，但你忘记了我当初，让你去看着季朗的原因了吗？”许大师大声呵斥道。 　　“记……记得。” 　　“我为什么让你去盯着季朗？！” 　　“因为……梦魇之力一旦失控，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噩梦中，到时候生气紊乱，灵气失控，戾气增长，人间会大乱。”东永元道，“可是……可是老板他还没有做这些事情，他写的那些书，都是为了抓坏人。” 　　“你怎么这么糊涂。”许大师骂道，“梦魇就是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而且还是核弹级威力的炸弹，他的能力一旦觉醒是会失控的，到时候谁能阻止？季朗本身是好人和坏人其实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的能力就不应该存在，怀璧之罪的道理你不懂吗？” 　　“可……可老板他还什么都没做啊，我们这样，会不会对他太不公平了。”东永元道。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绝对公平的。”许大师叹息道，“你布知道，在刚发现季朗是梦魇的时候，玄学协会特意召开了一次会议，决定是不是要杀死季朗。” 　　“什么？！”东永元骇然变色。 　　“那时候季朗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我们也是觉得，他什么都还没做，也实在下不了手杀一个孩子，所以我们改成了监视。”许大师道，“但又不能任由他觉醒梦魇之力，危害世界。所以我们商议决定，一旦季朗学会了掌控梦魇之力的方法，便要带回协会监视关押，一但梦魇之力壮大的到一定程度，超过协会评估的危险等级，则必须抹杀。很明显，他现在已经掌控了梦魇之力。” 　　“不，不是的，老板只是会入梦而已，身为梦魇，进入梦境那是本能，这不能算是掌控。”东永元急急的替季朗辩解道。 　　“洪振清死了。”许威忽然出声。 　　“什么？”东永元浑身一僵。 　　“两个小时前，洪振清在监狱里大吼大叫，忽然撞墙自杀了。”许威道，“我问过狱警，这段时间洪振清在监狱里每晚都会做噩梦。我把他的魂魄招来问过了，他说自从见过季朗之后，每晚都在做噩梦。而且是一样的梦境，反复的出现。他佩戴佛珠十几年，不可能佛珠一离身就噩梦缠身，只有可能是季朗，使用了梦魇之力，改变了他的梦境。” 　　“……可，可这种人渣不该死吗？”东永元问道。 　　“问题不是这个人渣该不该死，而是季朗他已经学会了梦魇之力的用法。”许威道。 　　“那你们……打算做什么？”东永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有些害怕听到后面的回答。 　　“玄学协会的稽查组，已经去找季朗了。”许大师道。 　　东永元怔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的就去掏自己的手机，但因为他抖的实在太厉害了，手机从衣兜里抽出来却没能拿稳，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惊慌的跪下身去捡，却有人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是许威。 　　许威蹲在东永元身前，忍不住骂道：“我当初就说过，让你不要去当这个卧底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就算打电话通知了季朗，他就能跑吗？他能跑去哪里？现在连你自己都要被协会问责了。” 　　东永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33章 　　季朗并不知道玄学协会的人终于要对他动手了，此时的他正在自家小媳妇的催眠下睡的无比香甜。今天每周一次的安眠时刻，季朗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几乎每次都是吃完饭就睡觉，那是能多睡一秒是一秒。所以当玄学协会稽查组的人到达华庭小区，敲开门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手上还拿着一根羊肉串的小姑娘。 　　每次，这小姑娘就是正在吃宵夜的巫渺渺。 　　“你们是谁呀？”巫渺渺含糊不清的问着，她十五分钟前刚从网上买了奶茶，还以为是送奶茶的来了。结果开了门，发现门口站了两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两人衣着相似，样式古朴精致，仿佛是某种制服，一看就不是送外卖的。 　　“你是巫渺渺？”其中一个国字脸，留着八字胡的男人问道。 　　稽查组的人是有巫渺渺的资料的，大概一个多月前，季朗的身边忽然冒出来一个神秘的少数民族女孩，叫巫渺渺的。起先他们并没有多注意这个女孩，直到半个月前许威在抓捕邪灵的时候和巫渺渺相遇，才发现这个神秘的女孩似乎也是玄门的人，且拥有类似于邪修的玄术，他们这才多注意了几分。 　　巫渺渺点了点头，嚼嚼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你们有什么事吗？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我们是协会稽查组的，来逮捕季朗。”国字脸男人的身后忽然又冒出来一个声音，那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巫渺渺一听这两人是来逮捕季朗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她望向声音的来处，这才发现在两人的身后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她竟然是认得的。 　　这不就是一个多月前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相公，害他找了一个多月没找着的人渣吗？ 　　“是你！”巫渺渺拿着烤串签，刷的一下就刺了过去。 　　国字脸男人脸色一僵，因为那烤串签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刺过去的。 　　窝草，那可是串羊肉的签子，很锋利的！ 　　被巫渺渺指着的男人叫田城，也是稽查组的一员。一个多月前，因为挖肝魔造成的恐慌，海市的戾气躁动的厉害，以至于邪祟厉鬼频出。为了不让邪祟厉鬼为祸人间，稽查组忙的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因为连日工作灵力不济，不小心被一只百年厉鬼所伤，差点废了一只眼。 　　他后怕不已，又觉得这一切都是梦魇害的，便想要把怒气发泄在季朗身上。他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季朗，却不想踢到了铁板，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巫渺渺揍的屁滚尿流，最后还是靠着警察同志才得以脱身。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丢人，所以回去后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今天协会给稽查组下任务，让稽查组派人去缉拿季朗，原本这个任务是没有他的，他知道后却自告奋勇的来了，为的就是要亲眼看到季朗被抓。 　　“你们认识？”国字脸男人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组长，这女的邪门的狠，你们小心。”田成可还没忘记哪日的烈焰灼烧的痛苦，被巫渺渺瞪了一眼后，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不忘记提醒组长。 　　“组长？你们是一伙的。”巫渺渺看着另外两人的眼神一下就变了，“你们想干什么？” 　　我说呢，找了一个多月没找到人，忽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原来是找了帮手。 　　“我们是玄学协会稽查组的，我是稽查组组长裴潭，这两位是稽查组组员，田成，蔡甸。季朗在吗？我们是来找他的。”他们这次的目的只是逮捕季朗，并没有说要对付巫渺渺。 　　找相公？ 　　巫渺渺忽然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叫田成的人渣是不是说过他们是来逮捕相公的。 　　“你们等一年。”巫渺渺后退一步，哐的一声把门关上，就在稽查组的人面面相觑，犹豫着是不是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重新又打开了。 　　开门的依旧是巫渺渺，只是此时的巫渺渺不再是睡衣拖鞋配烧烤的造型，而是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手里还抱着个娃娃。 　　田成一看到这很娃娃，脸色就是一白：“组长，小心娃娃。” 　　裴潭一怔，目光望向那娃娃，只见那娃娃忽然眉眼一弯，居然朝他无声的笑了一下。顿时，裴潭后背就是一凉。 　　又是“哐”的一声响，巫渺渺再次把门关上了，这一次她把自己也关在了门外。 　　“我相公在睡觉，有事我们出去说。”巫渺渺穿过三人，直接按开了电梯。相公一个礼拜就这一天能睡着，她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把他吵醒了。 　　“……”稽查组三人。 　　巫渺渺把三人带到了小区后面的一处小公园里，这处小公园平日只有小区里的老人会过来晨练或者跳跳广场舞。但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小公园里除了几只流浪猫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是真的没有鬼影，有的话她也能看见。 　　“你们刚才说要逮捕我相公，为什么？”巫渺渺问道，“你们好像也不是警察。” 　　“警察管的是普通人的事情，我们稽查组管的是玄学界的事情。”裴潭说道。 　　“那我相公是犯了玄学界的法律了？”巫渺渺问。 　　“季朗利用梦魇之力杀人，我们稽查组不能坐视不管。”裴潭道。 　　“杀人？谁？你们有证据吗？”巫渺渺根本不相信季朗会利用梦魇之力杀人，甚至他根本就不想使用梦魇的能力，若是他想用，也不会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总是一个人在阳台发呆。 　　巫渺渺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让诅咒娃娃吞噬季朗身上的梦魇之力，好让季朗有可以休息的时间。 　　“洪振清。”裴潭道。 　　“谁？” 　　“洪振清，红心孤儿院的院长，季朗新书的主角。”说罢，裴潭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符咒来，符咒在灵力激发下，显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孤儿院院长洪振清。 　　“你死了？”巫渺渺看到洪院长也是一怔。 　　洪院长此时没有佛珠护体，又知道巫渺渺懂得驱鬼之术，顿时吓的缩在裴潭身后：“大师，不要让她收了我。” 　　裴潭虽然不喜欢洪院长，但也还是回了一句：“你死后没有化成厉鬼，不会有人收你的。” 　　洪院长虽然贩卖器官，但却并不没有到达泯灭人性的程度，不然也不会只售卖那些得了重病的孩子的器官，完全可以把一个健康的孩子磋磨病了之后再拿来卖。他只是一步踏错之后无法回头，杀项宁也是逼不得已。他一边知道自己在犯错，一边又停不下手，就像是他一边贩卖着死去孩子的器官，一边又用这些钱养着孤儿院的孩子们，仿佛这样就可以赎罪一般。 　　他没能守住纯善，也没有恶的彻底，又没有太深的执念，所以死后也没有化成恶灵厉鬼的。只要不是厉鬼，无论他生前多坏多渣，玄门也不能动手驱除，只能送入地府，让十殿阎罗来审判罪行。就像是人间的罪犯，无论多么的穷凶极恶，也不能随意处置，必须交给法律。 　　听了裴潭的解释，洪院长顿时就没那么害怕了。 　　“你说他是我相公杀的？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几天前就被警察抓走了。”巫渺渺道。 　　“六天前，季朗入过他的梦，之后洪振清被警察抓走。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洪振清忽然开始做噩梦，然后被噩梦折磨而死。”裴潭道。 　　“他是死在梦中的？”巫渺渺问。 　　“不是，他是被噩梦这么的精神奔溃，然后自杀的。” 　　“既然是自杀的，凭什么说是我相公做的？”巫渺渺冷哼道，“按你们这个说法，那是不是全天下因为抑郁症自杀的人，都是我相公做的？” 　　“洪振清不一样，他贴身佩戴佛珠十几年，佛珠这才离体几天而已，不可能忽然就开始做噩梦。而且是不间断的，醒着的时候还能产生幻觉的噩梦。如果不是梦魇在他的梦中做了手脚，没有什么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逼死。”裴潭道。 　　“逼死？！”巫渺渺怒急而笑，“洪院长我问你，你做的那些梦，可有一个是假的？” 　　洪振清被巫渺渺的气势所慑，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便是你自己心虚害怕，自己想死干什么还要赖在别人身上。”巫渺渺怒道。 　　“可我以前从来不做梦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梦，都是你，是那个叫季朗的男的，我见到他之后才开始做噩梦的。我那天晚上，还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带着佛珠，也……也做噩梦了。我想起来了，他离开医院的时候，还特意让我早点睡，就是要入梦害我。”洪振清大声的喊着。 　　他也是死后才知道的，自己的那些事情是那个叫季朗的男人，晚上入梦查出来的。如果不是季朗，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就不会死，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看你是不想投胎了？娃娃吞了他！”随着巫渺渺的呼唤，被她抱在怀里的诅咒娃娃，忽然三百六十度的转了一圈脑袋，而后发出一串清脆的大小声。 　　“哈哈哈哈……” 　　这个洪振清当真是恶心至极，活着的时候诬陷自己，时候竟然还想诬陷相公。 　　“巫渺渺，你想做什么？”裴潭大步上前，挡在洪振清身前，一脸戒备的盯着巫渺渺怀中的诡异娃娃，“吞噬普通的灵体，是会被反噬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为了这种人被反噬。”巫渺渺笑了笑，忽然低头对诅咒娃娃说道，“让项宁出来。” 　　诅咒娃娃停住笑声，而后大嘴一张，吐出一团灵体。浑圆的灵体渐渐幻化出人形，变成鬼童子的模样。 　　“鬼童子！”田成大喊道，“组长，她还豢养厉鬼。” 　　裴潭此时也注意到了，这鬼童子明明是被那诡异的娃娃吐出来的，但是魂体凝实，一点没有受损的迹象。所以这娃娃不但没有吞噬鬼童子，反而像是在孕养。 　　鬼童子一落地，就看见了不远处也变成了鬼魂的洪院长，顿时面目狰狞，想也不想的就扑了过去：“洪振清，我要撕了你。” 　　“邪祟，找死。”裴潭随手一道镇鬼符就朝扑过来的鬼童子打去，这种恶鬼，他们稽查组是见之必除的。 　　“哈哈哈哈……” 　　诅咒娃娃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裴潭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镇鬼符就被诅咒娃娃抓在了手中。诅咒娃娃一手抓着镇鬼符，一手抓着鬼童子，在裴潭惊愕的表情中，再次带着爽朗的笑声，哈哈哈的跑了回去。 　　这是什么东西？！ 　　裴潭心头惊疑不定，若是邪物，断不可能这么轻易碰触他的镇鬼符，可若不是邪物，这该死的诡异感又是怎么回事。 　　“组长，这娃娃不对劲，小心？”蔡甸性格较为谨慎，一直到这时候才忍不住提醒道。 　　“对对，这娃娃还会诅咒，你们小心。”田成也凑上来说道，要说对诅咒娃娃的认识，三人中他最有经验。 　　裴潭疑惑的看了一眼田成，他总觉得田成对巫渺渺似乎很是熟悉，但这时候又没有时间问，只能暂时压下，等回去再问。 　　“你想要做什么？”裴潭警惕的看着巫渺渺，他在玄学协会里见过各门各派的修士，从没有一派修的是巫渺渺这么诡异的玄术。 　　巫渺渺没有理她，她正低头教训鬼童子：“你急什么，一会儿有你要债的时候。娃娃，契阵。” 　　“哈哈哈哈……” 　　诅咒娃娃在巫渺渺的声音中再次欢快的跑起来，两只小短腿几乎跑出了残影，小小的身子在裴潭和巫渺渺之间转了一个大圈，然后忽的仰头，朝空中吐出一团黑气。 　　黑气像是一滴被滴入水中的墨汁般，在空中晕染开来，最后变成了一个诡异繁复的阵法。阵法在空中扩大成直径大概一米的圆后便开始飞速旋转，旋转见，阵盘上两只眼睛模样的图案忽然亮起，亮光中延伸出两条黑线，一头连载了鬼童子的伸手，一头穿过裴潭连在了洪院长的魂体上。 　　期间，裴潭试图用符咒打散这道黑线，但是这黑线奇怪的很，既不是戾气也不是杀气，以至于符咒根本起不到阻止的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线越过他，连在了洪院长的身上。 　　洪院长害怕极了，他伸手去扯那条黑线，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却连碰都碰不到那黑线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放开我，大师，大师救我。”洪院长朝稽查组三人求救。 　　“你到底在做什么？！”裴潭也有些慌。 　　“项宁，让他把欠你的还给你。”巫渺渺对项宁道。 　　项宁在这条黑线连上他的时候就明悟了过来，这是契约，前不久他才刚刚在巫渺渺的帮助下，用一身的力量换了一个绝症女孩一生的绝望。 　　项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望着远处还在疯狂撕扯黑线的洪院长，厉声呵斥道：“洪振清，是你亲手杀的我，欠我的你还给我。” 　　“小宁，小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也不想杀你的。”洪振清辩解道。 　　“你欠我的，还给我！还给我！”项宁一声比一声大，仿佛洪院长要是不答应，他就要冲过去吞了对方一样。 　　“我还，我还给你，我都还给你。”洪振清对于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是有悔意的，不然也不会短短五天就被噩梦折磨的自杀了。而他所有做的事情里面，其他孩子都是病死的，只有项宁是他亲手杀的，所以面对项宁一声声的质问，他几乎溃不成军。 　　“契约，成。”巫渺渺忽然低喝一声。 　　悬浮的阵法忽然再次高速旋转起来，两条黑线忽然飘起，把两只魂体扯着飞了起来。巫渺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阵法前，她右手放在阵法中心，顿时一团黑光亮起。 　　玄学稽查组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团亮光忽的就又消散了，随着一起消散的还有那在空中消散的诡异图案。同时，稽查组的人发现，一直站在巫渺渺身边的鬼童子身上发生了变化。 　　“你……你的气息……”裴潭不可置信的望着鬼童子，明明，明明两秒之前，这鬼童子还是一只带着血光的厉鬼，为何眨眼之间，气息忽然变的纯净起来，竟然成了一只普通的灵体。 　　“组长，洪振清不对劲。”一旁的蔡甸却发现了洪院长的变化。 　　裴潭扭头望去，他发现原本只是一团普通灵体的洪院长，竟然变成了满身血光和戾气的厉鬼。 　　置换？巫渺渺把两只鬼物身上的戾气和血光置换了？这怎么可能，鬼物身上的戾气是和自身的魂魄息息相关的，就算是净化，也是要净化魂魄，如何能这么简单粗暴的转移？！ 　　“厉鬼，我现在可以吞了。”巫渺渺虽然在问裴潭，但是却并不想等对方的回答。早在她话落的同时，诅咒娃娃已经化作残影从裴潭的脚边穿过，小手一抓，抓住了洪振清的脚脖子，然后就这样简单粗暴的拖了回来。 　　“你要做什么？”裴潭已经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第几次问这句话了。 　　“怎么，厉鬼你也救？”巫渺渺反问。 　　裴潭一僵，他们稽查组的天职是除厉鬼的，怎么可能去救厉鬼。而就在他犹豫的功夫里，诅咒娃娃已经把惨叫的洪振清团城了一颗球，然后嗷呜一口，吞进去了。 　　“……” 　　静　，没了洪振清的惨叫声，小公园里死一般的寂静。 　　“嗝！”诅咒娃娃不小心打了个嗝。 　　哎呀，它也不想的，但是它今天真的有点撑，出来之前才刚刚吞了好多男主人的梦魇之力，正饱着呢。要不是刚才运动了一下，这厉鬼它差点就要吃不下了呢。 　　“……”裴潭脸色铁青，此时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神特么的打嗝，你特么是一只布偶，布偶，会笑会动就算了，你特么还能打嗝。 　　“呀，人证，哦，不是，应该是鬼证已经被我吞了，你们还要逮捕我相公吗？”巫渺渺问。 　　“就算洪振清被你吞了，但是他说过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听见了。难道你以为，没有洪振清，我们就不会带走季朗吗？”裴潭道。 　　“所以，不管有没有证据，你们都要抓我相公。”巫渺渺头疼了，看来着什么协会组织和警察局不大一样，不是证据不足就不能抓人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还废话什么，打。”巫渺渺直接拉开了架势。 　　“你要斗法？”裴潭问。 　　“不然呢？打架吗？那我一个可打不过你们三个，我可是会报警的。”巫渺渺很认真的说道。 　　她拳脚功夫也会一些，但她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哪里是三个大汉的对手。 　　“组长，用火符，烧了那娃娃。”田成上前出主意，根据他的观察，巫渺渺每次攻击都是通过娃娃来完成的，所以只要毁了娃娃，巫渺渺便没什么可怕的。 　　他这话一落，裴潭还没什么反应呢，诅咒娃娃却反应了过来。它猛的一扭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直直的瞅着田成，直看的他毛骨悚然。 　　田成猛的感受到一阵寒意，几乎是本能的，拍出一张火符，用全部灵力激活，而后朝诅咒娃娃的方向扔了过去。 　　“娃娃！”项宁吓了一跳，大声提醒诅咒娃娃。却见诅咒娃娃忽的身子一转，灵敏的避开了。 　　与此同时，巫渺渺双手结印，启动巫族诅咒术法：“以巫师之名，诅咒。” 　　诅咒什么好呢？ 　　巫渺渺望着惊慌失措的田成，出声道：“我诅咒你，不良于行，外加……大小便失禁。” 　　“哈哈哈哈……诅咒，诅咒，诅咒……”诅咒娃娃欢快的跳起了诅咒之舞，而随着诅咒娃娃欢快的舞蹈，田成恐惧的发现，他的双腿渐渐没有了力气，最后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之后便再没了知觉。 　　“组长，组长，我的腿，我的腿……”田成惊恐的喊着。 　　裴潭和蔡甸急忙过去扶他，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田成的腿却仿佛面条一般，怎么也立不起来。随后，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有黄色的液体从田成的裤腿处流出。 　　田成面如死灰，裴潭和蔡甸也是一脸惊恐。他们转头看向巫渺渺，只见十八岁的女孩，白皙干净，抱着诡异的娃娃，正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淡淡的笑着。 　　那表情，和她怀里的娃娃，如出一辙。 　　“你们俩，也要斗法吗？”女孩微笑着问着。 　　裴潭脸色灰白，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窜脑门，让人不寒而栗。 第34章 　　清晨。 　　季朗自酣睡中醒来，他起身拉开房间的落地窗，步入清晨淡雅的阳光中。此时时间还早，小区很安静，空气中漂浮着一层薄纱般的雾，让清晨的空气更加清新。 　　季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真是睡的好舒服啊。 　　以前他常听人说，清晨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有朝霞，有露珠，有一天中最清新的空气，其实有什么都不重要，因为这些都是狗屁。 　　人们之所以会觉得这些东西好，只是因为他们昨晚睡的好而已。身为资深失眠患者，在遇见巫渺渺之前，季朗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东西好过，他甚至觉得清晨的第一缕光都是刺眼的。 　　季朗心情舒爽的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舍的在阳台上又赖了十几分钟，这才转身去洗手间梳洗。 　　洗漱完，季朗把分类好的垃圾拎着带下楼，丢进垃圾桶后再去小区外面买早餐，因为起的早，他不自觉的多走了几步，去了一家很红火的早餐店买了两碗小馄饨。 　　这家小馄饨卖的很火，每天早晨都有很多人排队，季朗不是巫渺渺，不会为了一口吃的就排上两小时的队，所以他从来没有给巫渺渺买过这家的馄饨。不过昨天确实睡的不错，这馄饨就当是给巫渺渺的回礼了。 　　等季朗排队买好馄饨，已经差不多八点十分了，他赶紧往回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意外的在门口捡到了一杯奶茶。 　　“这是昨天晚上买的？”季朗看了一下奶茶上的外卖单，顿时蹙起了眉，“都十一点了，居然还叫奶茶？” 　　季朗把奶茶拿进屋，早餐摆上桌，一切都做好后发现巫渺渺竟然还没有起床。犹豫了一下，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次卧的房门。 　　“巫渺渺？”季朗喊了两声，里面终于有了响动。不一会儿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巫渺渺顶着一头乱发，睡眼稀松的站在门口。 　　“相公，早。”巫渺渺打着哈切，宽松的睡衣因为一夜的睡眠滑落到了胳膊上，露出了大半个肩膀，和一点若隐若现的沟壑。 　　季朗仿佛被什么烫着了一般，飞快的移开视线：“洗漱好了过来吃早餐。” 　　“哦。”巫渺渺迷迷糊糊的应着，整个人仿佛梦游一般的进了洗手间。 　　直到听到洗手间关门的声音，季朗才大力的呼出一口气，把头扭了回来，但脑海中却怎么也挥之不去那若隐若现的沟壑，还有…… 　　“早。” 　　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季朗脑海中的遐思。他低头望去，只见一只巴掌大的小布偶正站在门里头，朝他弱弱的打着招呼。 　　“项宁？”季朗听着声音像是鬼童子。 　　“是……是我。”项宁版娃娃颤巍巍的答着。 　　“你怎么出来了？”他记得自己叮嘱过诅咒娃娃，不让他放项宁出来的。 　　“娃娃吃太饱了，吞不下我，所以巫师就把我装在这里了。您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乱跑了。”项宁连忙保证着，生怕季朗真的像那天晚上说的一样把他丢去煤气灶上烧了。 　　吃太饱了？ 　　季朗想到了自己昨晚的一夜好眠，难道诅咒娃娃是因为吞噬了太多的梦魇之力，所以才把项宁的魂魄吐出来的？这么想想，季朗也就不好再生气，他没有再理会项宁，转身离开了。 　　见对方没说要烧自己，项宁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转身躲回了房间里。男主人现在不怎么喜欢他，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房间里宅着，反正过一会儿他们就要去上班了，到时候自己再出来客厅好了。 　　等巫渺渺洗漱完过来吃早餐，一口小馄饨下去，顿时眼睛就亮了：“好好吃啊，这个好好吃，肉好吃，皮好嫩，汤好鲜。” 　　季朗微微勾了勾唇，显然早就猜到了巫渺渺会有如此反应。 　　“我明天还想吃这个。”巫渺渺忍不住道。 　　“想吃你自己去买？”排队排一次就够了，还想我天天去。 　　“啊？那算了。”若是白天，为了心爱的美食，多远巫渺渺都愿意跑一趟。但是起大早，谢谢，早起的痛苦可以抵减一切美食带来的幸福。 　　吃过早饭，巫渺渺帮着收拾餐桌，进厨房的时候忽然发现水槽旁有一杯奶茶，她忍不住惊喜的叫了一声：“相公，你还给我买奶茶了？” 　　季朗无语：“谁家奶茶店一大早开门，早上门口捡的。” 　　门口捡的？巫渺渺看了一眼外卖单，这才想起来：“是我昨天晚上点的，后来太困睡着了，竟然忘记了。” 　　昨天她和稽查组的人出去斗法，出门的时候忘记拿手机，外卖小哥联系不到她估计就直接把奶茶放门口了。而她自己，斗完法回来早把奶茶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以后晚上少吃这些东西。”季朗也是服了，都困的要睡着了，竟然还想着点外卖。 　　“嗯。”巫渺渺乖乖的应着。 　　放了一夜的奶茶，又是夏天，肯定不能喝了，巫渺渺忍痛把奶茶给倒了。收拾完，巫渺渺回房间换衣服，然后和季朗一起去工作室。走之前她在项宁的布偶上布下了禁制，限制他不能离开房子。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达工作室。 　　一进门，巫渺渺便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少了什么？ 　　“老板早，老板娘早？”北繁三人看见他们，大声的打着招呼。 　　“早。”巫渺渺应了一声，终于知道少了什么，出声问道，“东东呢？今天没来上班吗？” 　　从她来工作室的第一天起，每次一进门，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东永元。他每天早上都会站在门边的咖啡机旁，给咖啡机换水，换咖啡豆，然后顺便给每一个人都磨上一杯咖啡。 　　“东子还没来，可能出去谈事情了。”众人也没怎么在意，东永元负责工作室对外的一切事物，有时候要外出谈版权什么的，也是直接去的对方公司，不来工作室的。 　　季朗就更不会在意了，他并没有给公司的员工设置考勤打卡，一向只看工作有没有及时完成。 　　下午，三点。 　　季朗要找一份合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了想，他给东永元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老板？”东永元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有些忐忑。 　　“你在哪？”季朗随口问道。 　　“在……在家。”东永元其实现在人在玄学协会，但昨天协会才出动稽查组去抓捕季朗，他怕自己再提协会会刺激到对方，便撒谎说自己在家。 　　“在家？你不来上班在家做什么？不相干了吗”季朗语气一冷，他虽然不苛求员工一定要考勤，但是旷工旷的这么嚣张的，那也不能忍。 　　东永元暗道一声果然，老板这是要开自己了。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些难受：“老板，辞职信我晚上发邮件给您。至于工作交接，我……我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去交接工作了，这个月的工资，您就扣了。”他实在没脸拿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时候东永元不由的有些庆幸，还好之前老板发布的那个“哄老板娘上大学”的五万块奖金没拿到，不然一下没了这么多钱，他得心疼死。不行，不能想，心已经在疼了。 　　听到东永元的回答，季朗反而有些意外了，还真要离职？ 　　“怎么，你们协会打算换一个人来盯着我了？”季朗微微皱眉。 　　没错，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东永元是玄学协会的卧底。身为梦魇，就算他自己不想，因为接触的时间长了，总有那么几个时机会不由自主的进入身边人的梦境中。工作室是他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有时候北繁他们在公司午休，偶尔做梦的时候他也会有感应。他感应到过工作室里每一个人的梦境，只有东永元的梦境季朗从未感应到过。 　　起初他没怎么在意，时间长了之后，季朗才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偶然一次，他尝试着进入东永元的梦境，却在梦境入口看到了熟悉的黄色光晕。从那一刻，季朗便知道东永元是玄学界的人。 　　只不过那时候东永元已经在公司待了快半年，这半年来东永元虽然废话多了一些，但工作能力不错，为他挡了许多事情。季朗想着再招人麻烦，便干脆装做不知道，让他继续留着了。而且就算他把东永元赶走了，协会还是会找别的人来监视他，一起如此，不如放个顺眼点的。 　　呜呜……老板果然已经知道他是卧底了。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季朗嘲讽的表情，但东永元依然觉得羞愧不已，通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道：“老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是，我是故意的……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但你相信我，我虽然监视了你这么长时间，可我没有对你过做任何不好的事情。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真的非常喜欢咱们工作室，喜欢工作室的同事们，我很舍不得离开……” 　　东永元虽然是玄门修士，但他是个彻底的废柴，灵力不高，符咒也只会画普通的平安符，效果也就比外面路边摊买的强上那么一丢丢。别的玄门弟子，十一二岁就能自己在协会网站上接任务赚零花钱了，他的师兄弟们，十五六岁，就已经可以靠着抓鬼驱邪成为月入十万的土豪了。 　　只有他，干啥啥不行，每次只能在协会网上接一些别人不要的引路任务，为一些迷路的鬼魂指明去地府的路。这种引路任务，一只鬼魂才五十块钱，他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一天都没休息过，一个月还赚不到五千块，穷的只能住合租房。 　　直到去了季朗的工作室，他每月固定工资就有两万，年底还有十五薪，偶尔季朗卖个版权，光奖金一下就有十万。呜呜呜……他是跟了老板之后才脱贫的，他真的很舍不得工作室。 　　东永元越说越难受，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季朗听着电话那头的哭腔，想着东永元一米七八的大汉缩在那哭，顿时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舍不得离开就滚回来，下班之前看不到你人，你就真的不用来了。”季朗骂道。 　　“老……老板，你还愿意要我？”东永元不敢置信道，“您都和协会开战了，您居然还愿意要我？” 　　“开战？”季朗一愣，“什么意思？” 　　“昨天稽查组的人不是去找您了吗？老板娘都把人打残废了，现在那人只能穿着成人纸尿裤坐在轮椅上，别提多惨了。”东永元想到田成的惨状，忍不住害怕道，“老板，您看在我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对您和老板娘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份上，能不能不要让老板娘诅咒我，我不想穿成人纸尿裤。” 　　他今早被带到协会，亲眼目睹了田成的惨状，知道是老板娘成天抱着的那只娃娃诅咒的之后，东永元就觉得后脊背发凉。那娃娃，他还拿在手里捏过一回呢。 　　季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开战？残废？纸尿裤？巫渺渺打的？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从头说。”季朗听的一头雾水。 　　“老板，您……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东永元也听出来不对了。 　　“说。”季朗不耐烦的催促道。 第35章 　　从东永元那里听完事情的所有经过，季朗在办公前发了很长时间的呆，脑子里似乎想了很多东西，但又空空的什么都没记住。 　　这不是巫渺渺第一次维护他，两人见面的第二天，市刑警队的警察说他长的不像好人，所以要查他的身份证。这种事情他早已经习以为常，麻木的就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巫渺渺会非常生气的冲上去，狠狠的踩了那个警察一脚。 　　“你才长的不像好人呢。”又凶又娇气。 　　那时候他只觉得巫渺渺有些孩子气，一句话而已，竟然也要骂回来。但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对巫渺渺有了那么一丝的好感。虽然只是一句话而已，却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骂回来。 　　后来还有玄门的人上来找麻烦，也是巫渺渺帮他打跑的。说到玄门，自己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他从有记忆以来就总是做噩梦，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梦魇，只是十分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做噩梦。慢慢的长大，噩梦也越来越多，日积月累之下噩梦积攒下的戾气浸透了他的身体，他忽然成了鬼物邪祟觊觎的对象。因为他周身环绕的戾气，可以使得这些厉鬼邪祟强大起来。 　　大概十岁的时候，有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想要吞了他，他那时候害怕极了，他抓住路过的行人，说他的身边有一只厉鬼想要吃他，但是行人是看不见厉鬼的。行人以为他生病了，问他家在哪里，说可以送他回去。 　　他那时候哪里敢回家，要是厉鬼吃了他之后又去吃爸爸妈妈怎么办？季朗推开行人就跑，跑到了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小树林中，那只青面獠牙的厉鬼一直跟着他，似乎也在等待着这个时机。那厉鬼见周围终于没有人，伸着足有十厘米长的青黑色指甲朝他的脖子划过来，他吓的闭上了眼睛…… 　　后来的事情他不记得了，他不知怎么的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他以为是这个老道士救了自己，上前道谢，结果那老道士却说，那厉鬼并不是他杀的，他赶过来的时候，那厉鬼已经被他自己周身的戾气吞噬了。 　　老道士说，在他昏睡的时候，他的身上有一只巨大的怪物浮现出来，一口吞了那青面獠牙的鬼物，那是一只近三百年的厉鬼，凶悍异常。 　　“孩子，你可是时常做噩梦？”老道士问他。 　　“嗯。道长，您能让我不做噩梦吗？”季朗当时很激动，这位道长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身上的异常，也能看见那只厉鬼，也许有办法治好自己呢。 　　老道士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很长时间，像是在确定什么，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便走了。过了半个月后，那老道士忽然又出现在他学校门口，喊住他跟他说了一番话。 　　“你是梦魇转世，噩梦是你的本能，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你进入噩梦。你越是强大，见到的噩梦就会越多，所以你千万不能让你的能力变的强大起来，否则……你会成为世人的梦魇。” 　　那时候的季朗并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那之后，他的身边总会出现一些玄学界的人，他们总是用那种类似监视的目光注视着他。时间长了，季朗慢慢也就明白过来，玄学界这是在防止自己成为世人的梦魇。 　　被人监视着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但自己是梦魇啊，还是世人的梦魇，就像是悬在世人头上的一把刀，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落下来。若是换了自己，看见这样一把刀悬在自己脑袋上，大概也会时不时的看上一眼的。 　　季朗就是这么努力的说服着自己，所以当警察查他身份证，当玄学界的人对他面色不善，口出恶言，当邪祟厉鬼靠近他的时候，他努力的让自己变的麻木，因为如果不这样，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无数个失控后头痛欲裂的夜晚，他都想干脆不压制了，让梦魇之力增长，爱怎样就怎样，世人又没有善待他，他又何苦为他们苦苦支撑着。可是季朗心里又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放任梦魇之力无节制的增长，第一个死去的就是他自己，因为他根本没有掌控梦魇之力的能力。 　　要么活在玄学界的监视之下，要么被梦魇吞噬神志？这个选择太难了，他在两者之间来回横跳，别扭而压抑的活到现在，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他性格古怪，阴晴不定，嘴毒脸冷，自己过的不痛快了就喜欢让身边的人过的也不痛快。 　　但是原来，也有人关心他过的痛不痛快，也有人会忍不了别人说他一句不好，也有人会拼了命的为他战斗。 　　“老板？！”北繁正要把自己修改好的剧本拿上楼，刚起身就看见季朗自己从楼上下来了。 　　季朗仿佛没看见他一般，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穿过，接着又穿过单俊毅和易观的工作区，直接去了巫渺渺所在阅读区。 　　阅读区的位置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上午的时候会有阳光照射进来，刚好落在沙发扶手上，巫渺渺每天到工作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诅咒娃娃放在窗台上晒太阳。等到下午日头转移的时候，再把诅咒娃娃换到另一边西晒的方位去。 　　这时候的巫渺渺正要给诅咒娃娃换位子，她把娃娃从窗台上拿了下来，一转身就见季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相公，你找我？”如果不是有事找自己，季朗很少特意来阅读区。 　　“你昨晚和人打架了？”季朗问。 　　巫渺渺顿时柳眉一竖，双眼圆瞪，气愤道：“是不是他们又找你了，他们是不是还想抓你？看来昨晚诅咒下的不够狠，娃娃，下次我们用个更恶毒的诅咒来……” 　　巫渺渺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季朗忽的的靠近，把她拥进了怀里，抱的紧紧的。 　　“相公？”巫渺渺吓了一跳，手里的娃娃没能拿稳，掉在了地上。 　　诅咒娃娃是个好脾气的，被摔了也不生气，高兴的眉眼一弯，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两只软趴趴的小手忽然举起来，挡住了脸。 　　哎呀，不能看，不能看。 　　巫渺渺起先有些惊诧，等反应过来后便甜滋滋的主动环上了自家相公的腰。她正细细感受着自家相公难得主动的拥抱，忽然…… 　　“外卖，必胜客的披萨……” 　　季朗骤然回神，转头望去，只见门口的外卖小哥拿着一盒披萨正看着他们这边，而他们的身后，工作室三人组正急急忙忙的往置物架后面躲，但镂空的置物架怎么也挡不住他们壮硕的身躯。 　　“谁点的披萨？”北繁忍不住骂道，“午饭才吃了多久，点什么披萨，吃不死你。” 　　多破坏气氛啊，简直要死啊。 　　“不是我点的。”易观道。 　　“也不是我点的。”单俊毅道。 　　“……”三人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点的，我午饭没吃饱。”巫渺渺默默举完手，然后颇为幽怨的转向外卖小哥，“小哥，你就不能晚几分钟送来吗？” 　　“那我……我不就超时了？会罚款的。”外卖小哥一脸懵逼道。 第36章 　　玄学协会海市总部。 　　协会会长齐修然，稽查组组长裴潭，组员蔡甸，长老许继，其弟子许威，东永元以及中了诅咒的田成此时都聚集在协会会议室内，讨论着昨晚有关于梦魇的抓捕行动。 　　咳，咱们先说结果，自然是失败了的。 　　自从知道梦魇的存在，协会就一直关注着梦魇，后来梦魇开了工作室，他们更是直接安插了一个卧底进去，几乎是零距离的监视着，但很显然，这个卧底似乎也叛变了。 　　“许长老，东永元是你的弟子，你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会长齐修然问道。 　　许继是协会长老，虽然他才是会长，是协会负责人，但是论辈分，许长老要比他高上一辈，所以许多事情齐修然都会给许长老几分面子。东永元是许长老的弟子，处置之前自然要问上一句的。 　　东永元忐忑不安的缩在后面，不敢说话，更不敢辩解。 　　“自然是按协会的规矩来。”许大师一派公正道。 　　东永元微微一僵，有些失落的垂下头去。没关系，做错事就是要受罚的，师傅有提前警告过自己，是自己不争气才会这样的。 　　许威看了一眼东永元，嫌弃的瞪了一眼，但还是上前道：“师傅，会长，这件事情六师弟虽然有些责任，但我觉得主要责任不在他身上。就算他及时汇报了梦魇的变化，但巫渺渺早在一个半月前就出现在梦魇身边了，而且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就算我们提前去抓捕，结果应该也是一样的。” 　　东永元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着许威，他这是……在给自己求情？ 　　许大师看了一眼自己徒弟，略带些责怪的道：“这要你来说吗？齐会长也没说主要责任在你师弟身上啊。” 　　许威一怔。 　　“你师弟就是个废材，灵力低微，连平安符都画不好，这件事情整个协会都知道。当初让他去梦魇那里做卧底，不正是因为他的废柴体质对梦魇身上的戾气反应迟钝。”许大师道，“既然是个废柴，他工作失误，对于梦魇的变化察觉不及时，这些事情协会都是有心里准备的。” 　　许威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颇为认真的认错道：“是弟子说错话了。” 　　东永元眨巴眨巴眼睛，半死不活的表情顿时鲜活了一些。 　　“……”齐修然一阵无语，你们师徒俩这一唱一和的说完，自己还怎么说？ 　　季朗主动使用梦魇之力的事情明明就是东永元故意隐瞒的，生生被你们给说成是他灵力不足造成的工作失误。好，协会当初让东永元去卧底，确实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身为一个卧底，知情不报，还偏帮对方，这就是原则问题了。 　　不处理不行，可若是严肃处理了，看许长老这维护的架势，怕是会伤了和气。不过许威说的也不错，这件事情就算东永元提前汇报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东永元。”有了决断，齐修然望向东永元。 　　“在。”东永元急忙应道。 　　“虽然这件事情主要责任不在你，但你确实……未能及时发现梦魇的变化。由此可见，你并不适合梦魇卧底的工作，从今天起，就不用再去卧底了。”齐修然道。 　　“是。”东永元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这件事情之后，别说协会不会用他了，就是老板估计也会开了他。自己今天没去上班，公司连个电话都没有，可见老板是已经默认自己辞职了。 　　“但你确实有失职，就罚你……”齐修然话还没说完，顿时就感觉到两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齐修然那个汗啊，他能罚东永元什么？废掉他的灵力？就他那点灵力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驱除出协会？东永元的在协会的存在感还不如协会的保洁阿姨呢，除不除的也没什么区别好吗。想来想去，也只能让他去抓鬼了。但是东永元是个废柴啊，是只厉鬼就能追着他跑，他能干啥，还不如直接罚款。 　　“就……为迷途鬼魂引路，必须引够一千只鬼魂。”齐修然好不容易找出来一个不要技术含量的活。 　　除了扫地，他也就只能干这个了。 　　许大师面色平静移开视线，许威则一巴掌拍在东永元脑袋上：“还不谢谢会长。” 　　“谢谢会长。”东永元连忙道谢，知道自己故意隐瞒不报的事情算是大事化小了，就是协会以后每个月八千的卧底工资没了。 　　齐修然点了点头，这才进入今天会议的正题：“许长老，田成身上的这个诅咒，您可看出什么来了？” 　　他们今天聚在这里，一是为了讨论接下来如何应对梦魇和梦魇身边忽然出现的那个神秘少女，二就是为了解开田成身上所中的奇怪诅咒。 　　“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不是灵力，却也没有邪气，古怪的很。”许大师道。 　　“那田成身上的诅咒，您能解开吗？”齐修然问道。 　　田成闻言，一双眼满是希冀的望向许长老，他迫切的希望许大师可以解开他身上的诅咒。巫渺渺对他的诅咒是下肢瘫痪加大小便失禁。从昨晚开始，他的腿便没了知觉，这个他勉强还能忍耐，大不了多坐一段时间的轮椅，协会里这么多玄术高强的大师总有人能帮他解开这个诅咒。但大小便失禁…… 　　田成一想到这个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个四十好几的大男人，居然还要像个一岁孩童般穿着纸尿裤。这是侮辱，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的侮辱啊。那个叫巫渺渺的女人，实在太歹毒了，比梦魇还要歹毒。 　　“不能。”许大师叹息的摇了摇头。 　　田成听完脸上一阵惊慌，许大师可是协会里排行前十的高手了：“许大师，那我这怎么办？难道我要一辈子这样吗？” 　　“你不用这么惊慌，诅咒类的术法都是需要代价的，我听了你们昨晚斗法的过程，那个叫巫渺渺的女孩给你施诅咒的时候，并没有使用类似祭品的东西，所以她的诅咒应该是有限制的，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许大师分析道，“可能过上十天半个月，你的诅咒就会自然消退。” 　　“可我……可我一天也不能等了，许大师，我……我现在还……”田成涨红着脸，实在说不出自己还穿着纸尿裤这种羞耻的事情来。 　　但是他不说，周围的人却都心领神会，而为了让协会里的人都知道巫渺渺的特殊，她的诅咒术法更是被裴潭公布在了稽查组的群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现在怕是整个协会都知道田成中了诅咒的事情。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协会都知道，田成正穿着成人纸尿裤。 　　“我们还不知道这巫渺渺是哪门哪派的，玄术如此诡异，若是不知道出处，破解起来确实困难。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许大师安慰道。 　　“谢谢许大师。”田成一脸的绝望，在许大师找到破解之法前，他大概是没脸出门了。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东永元不禁心有戚戚，还好他没有得罪过老板娘。话说老板娘这么单纯的小姑娘，是怎么想出这么“恶毒”的诅咒的，这不只是诅咒了身体，是连灵魂也一同诅咒了的呀。这么一对比，得罪老板娘可比得罪老板要惨上一万倍。得罪了老板，他最多骂你几句，晚上放个噩梦吓唬吓唬你，可比老板娘这直击灵魂的诅咒温柔了一万倍啊。 　　“这巫渺渺是梦魇的未婚妻，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齐修然说着，望向东永元。 　　东永元还在感叹着巫渺渺诅咒的恶毒，并未察觉到协会会长在看他，一旁的许威见了，没好气的提醒道：“会长问你话呢？” 　　“啊？什么？”东永元愣了愣，然后很快回过神来，“哦，巫渺渺啊，她是一个半月前从滇省过来的，她和季朗小时候定的娃娃亲，据说是季朗小时候去那边旅游，两边家长定下的。” 　　这件事情东永元听巫渺渺提过一个大概，所以还算是知道。 　　"滇省？我回头问问那边的玄门家族，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巫渺渺的路数。"齐修然道，滇省那边确实有许多另辟蹊径的玄门，倒是可以打听打听。 　　“我也会问问一些已经隐居的老友，看看有没有人能知道。”许大师也道。 　　“会长，那梦魇还抓不抓？”稽查组组长裴潭问道。 　　东永元立刻紧张的看了过去。 　　“在摸清楚巫渺渺的路数之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齐修然道，“她的这个诅咒怪异至极，如果我们不知道该怎么防范，到时候折损的会是我们。” 　　听裴潭他们的汇报，这个巫渺渺似乎和他们都没有身体接触，只是用一个娃娃，两句诅咒，就把田成弄成这副惨状了。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让人防不胜防。 　　“那梦魇那边？” 　　“先继续盯着，好在他身上的梦魇之力还没有十分强大，我们还有时间。”齐修然道。 　　也就是说协会暂时不会对老板下手了，东永元暗暗的松了口气，正庆幸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下意识的拿出来一看，然后吓的直接把手机掉在了地上。 　　季朗两个大字在屏幕上不断的闪烁，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接电话。”齐修然道。 　　“我接了，说什么？”作为一个身份曝光的卧底，他并不是很想接电话。 　　“看他找你做什么？”齐修然道。 　　“那……那我出去接？”东永元道。 　　“为什么？”齐修然不解。 　　“你们都在，我紧张，怕说错话。”东永元怂道。 　　众人一阵无语，最后齐修然挥挥手，算是同意了他的要求，东永元这才拿着电话出了会议室。大约五分钟后，东永元神色古怪的回了会议室。 　　“怎么了？”齐修然见东永元神色不对，问道，“梦魇找你什么事情？” 　　“他……让我继续回去上班。”东永元一脸的梦幻。 　　“什么？难道你的身份没有被他发现？”许威想了想道，“也是，昨天稽查组的人过去，也没有提过你的名字，可能他还不知道。” 　　“不，老板早就知道了。”东永元摇头道，“我刚进工作室半年，他就知道我是协会的人了。” 　　说起来，老板娘好像刚到工作室没几天，就发现了他身上有灵力来着。所以自己这两年自以为无间道演的可好了，其实都是演给自己看的？ 　　啊，心好塞。 　　“知道你是协会的人了，却还要让你回去上班，这是为什么？”齐修然一怔。 　　“可能……觉得留着我也没什么关系。”东永元道。 　　众人一怔，然后齐齐点头，这倒是，东永元卧底这两年，确实也没什么用。 　　“……”东永元心更塞了。 　　喂，我自黑可以，你们黑我就过分了。 　　“那我还回不回去上班？”东永元犹豫着问道。 　　“都被人发现了，还去什么去。”许威骂道。 　　“那反正都被发现了，去不去不都一样嘛。”东永元委委屈屈道，起码去了工作室，工资高啊。 　　“回去，你不怕那个巫渺渺诅咒你，你也想穿纸尿裤吗？！”许威正在气头上，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误伤了某人。 　　田成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 　　东永元默了默不敢说话了。 　　“就只说了让你回去上班？”齐修然问道。 　　东永元摇了摇头：“老板还让我给协会带一句话。” 　　“什么话？”众人看过去。 　　“老板说，如果他变成梦魇失去理智了，协会要杀要关都可以。但若他还没有被梦魇之力掌控，协会如果逼人太甚，他不介意主动黑化。”东永元小声道。 　　静，死一般的安静。 　　良久之后，许大师道：“看来，我们还是不要逼的太紧了，若是梦魇主动觉醒，那后果可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齐修然脸色不好：“若是以前，我们倒是可以趁着他还没觉醒，快速控制他，如今多了一个巫渺渺，怕是不好控制了。得想办法，先克制这个巫渺渺。” 　　“哦，我还没说完呢。”东永元忽然又道。 　　众人又看过去。 　　“老板还说，如果协会针对老板娘，他也不介意提前黑化。”东永元弱弱的补充道。 　　静，又是死一般的安静。 　　良久，齐修然脸色漆黑的望向东永元，咬牙道：“许长老这位弟子，一口一个老板，一口一个老板娘，看起来对梦魇颇为衷心啊。” 　　东永元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叫苦不迭，他真的就只是个传话的啊！ 第37章 　　又是一日清晨。 　　季朗和巫渺渺卡着上班点走进工作室，一进门便瞧见一张笑的异常灿烂的脸。 　　“早，老板。早，老板娘。老板娘，我今天又给你带蟹黄包子了。”东永元把一盒装着蟹黄包子的外卖盒打开，送到巫渺渺眼前。 　　“谢谢东东。” 　　巫渺渺正要去接，就听季朗忽然问了一句：“你不是要辞职吗？” 　　“啊，东东你要辞职？”巫渺渺一惊，连蟹黄包都顾不得拿了。 　　“我……我……”东永元能在季朗手底下混这么久，甚至被发现了卧底身份也没有被赶走，靠的便是超高的情商和认怂的速度，当即身子一弯，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老板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时候他哪里敢反过来问上一句，老板，你昨天不是打电话说让我回来上班的吗？怎么忽然变卦了？ 　　这话要是问了，老板昨天不想开他，今天估计也会想了。 　　巫渺渺怔了怔，琢磨了一下，回过味来了，看来是东永元犯了什么错，所以相公要开除他。她悄咪咪的观察了一下季朗的神色，见季朗神色平静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又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吃了不少东永元带给她的小吃，忍不住生出投桃报李之心。 　　她凑过去，用手指头悄咪咪的戳了戳季朗的胳膊。 　　季朗疑惑，低头看她。 　　巫渺渺垫起脚尖，废力的凑到季朗的耳边，小声求情道：“东东还给我带吃的了，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老板娘，您真是好人啊。 　　还在九十度鞠躬状的东永元顿时热泪盈眶。 　　巫渺渺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气声，一声一声的吹的季朗耳垂发痒，他僵硬的别开脸，略有些慌张的从东永元身边走过去，留下一句：“千飞的影视合同给我找出来。” 　　“是！”东永元大声的应着，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等季朗离开后，又转身和巫渺渺道谢，“老板娘，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你下次可别再犯错了，下次相公要是再要开你，你送我再多吃的我都不帮你了。”巫渺渺提前表明态度。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的。”东永元把蟹黄包递给巫渺渺，“我去找合同了。” 　　说完，东永元飞快的去档案室把季朗要的合同找了出来，送上楼去。 　　自从卧底的身份被揭穿，协会也不让他继续卧底了，东永元顿时整个人都松快起来，只觉得走路带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自由的味道。那荡漾的样子，工作室里的其他人看见了，纷纷觉得奇怪。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春风得意的，谈恋爱了？”北繁问道。 　　东永元微笑摇头。 　　“中彩票了？”单俊毅道。 　　“我倒是想。”试问世人谁不想一夜暴富中彩票。 　　“那就是涨工资了。”易观猜测道。 　　“恰恰相反，我的一个兼职没了，每个月少一分收入呢。”协会的卧底工资一个月八千块，想想还有点心疼。 　　“那你这么高兴干嘛？吃错药了？”北繁问道。 　　“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东永元忽然诗兴大发。 　　“吃错药了。”北繁肯定道。 　　东永元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起身去接水，走到门口的时候见巫渺渺抱着个娃娃要出门，顿时殷勤的凑了上去：“老板娘，你要出去啊。” 　　“嗯，出去给娃娃找点吃的。”巫渺渺此时也知道了东永元的身份，所以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顾忌了。 　　吃的？东永元忍不住瞅了一眼巫渺渺怀里抱着的娃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娃娃吃的好像是鬼魂。 　　诅咒娃娃是个有礼貌的，见东永元一直盯着它看，忍不住就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东永元吓的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那……那什么，你这大白天的出去找吃的，不大好。”东永元委婉的提醒道。 　　“哦，你误会了，不是给它吃的。是给好梦娃娃吃的。”巫渺渺解释道。 　　“好梦娃娃？好梦娃娃吃什么？”好梦娃娃也吃东西？！我去，难道老板娘身边的每一只娃娃都是活的？ 　　“人类身上的负能量。”巫渺渺道。 　　“负能量？能让人做美梦的好梦娃娃，竟然吃的是人的负能量？”东永元不可置信道。 　　“很难理解吗？”巫渺渺解释道，“人在受到挫折，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产生负能量。但是一旦把这些克服过去，就又会因为有所收获而高兴。好梦娃娃的制作原理，就是把负能量转化成能够让人高兴的美梦。” 　　东永元怔了怔：“这样……也可以？” 　　“当然可以了，我这个可比你们那什么安神符强多了。你们画的那些安神符，只是利用自身的灵力来安抚情绪，那些负能量只是被你们用灵力安抚住了，却并没有消失。得到的只是短暂的安宁，一旦没有安神符，他们还是睡不好。我的好梦娃娃就不一样了，它是可以直接吸收和转化负能量的。所以用过好梦娃娃，不但可以睡得好，长期使用还可以治疗抑郁症。”巫渺渺解释道。 　　“这么神奇？”东永元叹为观止。 　　“我上次不是给了你个好梦娃娃吗？你没试过吗？”巫渺渺问道。 　　“被我师傅拿走了。”东永元这么一想，怪不得他师傅拿了之后就不还给他了，那几天看起来分外的精神矍铄啊。 　　“我先走了，下班前我还得赶回来和相公一起回家呢。”巫渺渺挥了挥手，抱着诅咒娃娃离开了。 　　她刚出园区大门，正犹豫着去哪里找合适的素材时，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垂头丧气的也从园区里面出来，一身的低气压，让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感觉得出他这一天过的很不顺。 　　“你怎么了？”巫渺渺走上前，轻声问道。 　　男人看了巫渺渺一眼，没理她，直接转身走了。 　　巫渺渺撇了撇嘴，低头对怀里的诅咒娃娃道：“这人运气真不好。” 　　诅咒娃娃微笑着点头。 　　“走，我们去找下一个。”巫渺渺抱着娃娃往男人离开的相反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她在公交车站又看见一个情绪低落的女人。 　　巫渺渺犹豫了一下，抱着娃娃，走了过去。 　　“你好。”巫渺渺喊她。 　　“嗯？”情绪低落的女人疑惑的抬头，见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便勉力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巫渺渺道。 　　“什么忙？”女人问道。 　　巫渺渺从包里拿出一个好梦娃娃，说道：“我在收集手的照片，想要拍满一千张不同人的手。你能不能捧着这个娃娃，让我拍一张你手的照片？” 　　女人望着巫渺渺手里拿着的娃娃，她此时情绪低落，却并不抵触随手帮人一个忙，点了点头道：“捧着就可以吗？” 　　“嗯。”巫渺渺把好梦娃娃交给女人。 　　女人把娃娃捧在手里，然后托举着伸了出去。巫渺渺拿出手机，找了一个角度，认真的拍下一张照片。 　　“好了吗？”女人问。 　　"好了，谢谢你。"巫渺渺把娃娃拿了回来。 　　“不客气。”女人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可能是被这个小姑娘感染了。 　　巫渺渺挥手离开，把吞噬了负能量的好梦娃娃装回了包包里，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只是她走了没多远，一个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穿着海贼王t恤的少年忽然出挡在了她身前。 　　“你是巫师。”少年问道，“你刚才是在吞噬她身上不好的东西对吗？” 　　“你是？”巫渺渺好奇的问着，这里竟然有人认得出她巫师的身份？ 　　“我叫桑文昊，是离城玄学会会长桑天的儿子，海城会长齐修然前几天打电话给我爸，询问你的情况，我听见了。我看过一本古书，上面有对于巫族的记载，我觉得你应该是巫师，对吗？”桑文昊问道。 　　“是又怎么样？”巫渺渺挑了挑眉，她现在对玄学会可没什么好印象。 　　“我想请你帮个忙。”桑文昊开口道。 第38章 　　帮忙？ 　　虽然没有从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感觉到让她防备的敌意，但就他玄学协会成员的身份，就让巫渺渺天然的抵触。更何况，自从她来了海市，吃过的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被社会毒打过的巫渺渺，已经不是曾经的巫渺渺了。她会时刻谨记着相公教给她的识人大法。 　　“相公，要怎么看人，才能分辨出好人坏人？”这是巫渺渺刚被洪院长诬陷，从拘留所出来后问季朗的问题。 　　“不知道。”季朗回道。 　　“那相公你是怎么看人的？”巫渺渺觉得季朗好像很少被骗的样子。 　　“在我眼里就没好人。”季朗冷淡答道。 　　相公果然聪明，把每个人都假设成坏人，然后多些戒备，自然就不会被骗了，巫渺渺觉得自己受益良多。 　　“不帮。”巫渺渺戒备的望着眼前这个叫桑文昊的少年，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为什么？！”桑文昊急了，厚厚的近视眼镜都挡不住他眼底的急切。 　　“你让我帮忙我就帮啊。”巫渺渺越过他要离开。 　　桑文昊急忙追了上去：“我不会让你白帮的，我可以给你报酬。” 　　“还是不帮。”巫渺渺想也不想的继续拒绝。 　　“为什么？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一定满足你。”桑文昊急道， 　　“请我出手，需要拿出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你还在上小学，零花钱的十分之一我可不要。”若是换个其他人，巫渺渺心情好，帮也就帮了，但玄学会的人，必须收高价，而且还不一定帮。 　　“你说一个数，我跟我爸要。”桑文昊道。 　　“不行，我的规矩是当事人的十分之一身家。”巫渺渺收钱只按比例，不按金额。 　　“那……我以后赚的钱，每年都给你十分之一，你看这样行吗？”桑文昊脑子转的极快，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资质不错，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出去接任务赚钱了，一个月赚十万肯定没有问题。等我再大一些，还可能接替我爸的位置成为离城玄学会的会长。” 　　“那我不是还得每年跟你收账？” 　　“不用你收，我一定每年按时给你。”桑文昊保证道。 　　“你当然说的好听了，到时候你让我帮的忙我帮完了，钱还不是你爱给就给。虽然我也可以去要账，但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她做生意从来都是一锤子买卖，账期太长的生意她才不做呢。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她才不要费劲巴拉的去要账呢。 　　“你……”桑文昊没想到会这样，他急的抓耳挠腮，顿了顿，忽的记起那古书上对巫族喜好的描写，顿时面色一喜，追上去继续道，“你们巫族不是都喜欢黑的东西吗？我们家有一只灵猫，全身漆黑，灵气充沛，有破邪避灾的功能，是玄门不可多得的灵宠，有价无市的，我可以给你。” 　　这只灵宠是他爸爸桑天特地寻来为他养着的，为的就是他以后出去猎鬼的时候可以保护他。 　　“不要。”他们巫族是喜欢黑色的东西，但再黑，能黑过我家相公吗？有相公这枚珠玉在前，其他东西在她眼里都是次品。 　　“那黑狐？黑狗？黑色的黄鼠狼……”少年急了，把所有能想到的黑色带灵性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巫渺渺理也不理，抱着诅咒娃娃疾步离开。 　　少年见巫渺渺铁了心不帮他，顿时愣愣的站在原地，整个人显得茫然又无助。 　　巫渺渺在外面转了一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诅咒娃娃回了工作室。不一会儿便到了下班时间，季朗从楼上下来，叫上巫渺渺一起回去。 　　两人从园区里出来，正要往停车场走去，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挡在了两人身前，巫渺渺定睛一看，正是下午的时候在外面拦着要她帮忙的少年。 　　“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巫渺渺烦躁的皱了皱眉，语气不善道。 　　季朗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强自镇定的少年，疑惑的问道：“你认识？” 　　“玄学协会的，下午的时候忽然出现，说要让我帮忙。”巫渺渺气呼呼道，“我才不帮他们呢。” 　　“你……”桑文昊一脸的焦急和恳求，“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是不是我不是玄学协会的人你就可以帮我？我可以退出玄学协会的。” 　　“不帮。”赚钱哪里不能赚，才不要帮欺负相公的人呢，“相公我们走。” 　　季朗扫了一眼少年，没说话，和巫渺渺继续往停车场走去。就在这时，东永元也跟着从园区里走了出来，他看到站在园区入口处的少年，惊讶的叫了一声：“小昊？！” 　　“东子哥？”桑文昊看见东永元先是一惊，然后慌忙的背过身去，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东永元察觉到少年情绪不对。 　　“我……”桑文昊看了一眼巫渺渺的方向。 　　东永元顺势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他把桑文昊拖到一边，害怕道：“你不会是来找我们老板和老板娘麻烦的，你不会被诅咒了。” 　　东永元急的上下一顿查看，就这要哭不哭的模样，指定是被老板娘收拾了。 　　“你老板是谁？”桑文昊此时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但眼眶依旧有点红。 　　东永元默默往桑文昊刚刚看过去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个巫师是你老板？！”桑文昊忽然激动起来。 　　“不是。”少年晶亮的眼睛渐渐暗淡下来，就又听东永元补充道，“是老板娘。” 　　“东子哥！”桑文昊一把抓住东永元的胳膊，力气大的东永元差点被他拽倒。 　　“怎么了？有事你好好说，别拽我。” 　　“你帮帮我，让你老板娘救救我妈。”桑文昊急迫道。 　　“什么？我老板娘可以救小姨？”东永元也是一怔，“小姨的情况，不是说没救了吗？” 　　桑文昊和东永元是表兄弟，他们的母亲是姐妹关系，桑文昊的妈妈也就是东永元的小姨，在生桑文昊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这十几年来协会想尽了办法，得出的结论都是无法可救，甚至死后小姨都有可能变成厉鬼，无法投胎。 　　这本是一个极大的悲剧，平日里没人敢在桑文昊面前提上一句，但东永元实在太过惊讶了，所以没忍住说了出来。 　　“她是巫师，巫师有办法。”桑文昊急急的解释道，“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巫师有一种秘术，可能可以救我妈。东子哥，我回头再跟你说，你能不能去求求她帮帮我，我刚才求她帮忙，她怎么都不答应我。” 　　“你……你先别慌，你让我捋捋。”东永元有些乱。 　　“东子哥，你快去拦住他们，他们要走了。”桑文昊急的直跺脚。 　　“我……”东永元左右看了看，脑子一热，拽着自家表弟就往停车场跑，“老板，老板娘，等一下。” 　　正要上车的巫渺渺听到东永元的声音，诧异的回过身来：“怎么了？” 　　“老板娘，能不能晚点再回去，我跟你说个事？”东永元谄媚道。 　　巫渺渺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站在东永元身后的少年，猜测道：“你们认识啊？” 　　“嗯，这是我表弟，亲的。”东永元把桑文昊拽过来。 　　巫渺渺顿时纠结起来，没想到这少年是东永元的表弟，那东永元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帮忙了。这就难办了，她可以不给玄学协会面子，但是不能不给东永元面子，毕竟天天吃人家买的各种零食小吃。 　　“老板娘？”东永元见巫渺渺不理她，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有事？跟我说。”这时季朗从车上下来，冷冷的扫了一眼东永元。 　　东永元顿时浑身一寒，拉着自家表弟火速退到一边：“没事了，不着急，我明天再找老板娘说。老板，您忙您的。” 　　“上车。”季朗示意巫渺渺上车。 　　等车子离开后，桑文昊急的挣开东永元的手：“东子哥，你怎么让他们走了。” 　　“你急什么？”东永元刚才是被表弟催的脑子有些热，此时冷静了下来，“又不是过了今天见不着了，你先跟我说怎么回事，我弄清楚了明天上班的时候再帮你问问。” 　　桑文昊想了想，觉得有理，这才安静下来。 　　“走，你先跟我回家。”东永元拽着表弟上了自己的车。 第39章 　　季朗开着车，见巫渺渺从上车开始就一脸的纠结，手里的娃娃都被它挤变形了。但娃娃是个好脾气的，五官都被挤在一处了，也不挣扎一下。 　　以前不知道这娃娃有意识便算了，此时知道诅咒娃娃有自己的意识，季朗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娃娃要被你抓破了。”季朗出声提醒道。 　　巫渺渺啊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娃娃，淡定道：“没事，回头我给你换一身新衣裳。” 　　“哈哈哈……”诅咒娃娃高兴的大笑出声，显然很期待有新衣裳穿。 　　“……”季朗。 　　果然不该多管闲事。 　　“你想什么呢？从上车开始就一脸便秘的表情。”季朗问道。 　　“想上厕所，啊不是……想刚才那个小学生，好像是东东的表弟。”巫渺渺道。 　　“你说他找你帮忙，什么忙？” 　　“不知道，我一听他是协会的人，我就没理他了。”巫渺渺道，“不过他知道我是巫师，倒是很难得。” 　　“你们巫师这一族很稀有吗？”季朗问道。 　　“算是，我们这一族修行的功法比较独特，传承也难，通常一个人只能收一个徒弟，有时候遇不到合适的就不收了，所以人就越来越少。我师父遇见我的时候，都过一百岁了，可不容易了。”巫渺渺道，“我很有可能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巫师了，所以能认得我的人其实不多的。他要不是玄学协会的，就冲他能认出我是巫师，我也不介意帮帮他，可惜了。” 　　季朗睨了她一眼，嘴角微扬，继续开车。 　　“所以你刚才纠结那么久，是在犹豫要不要帮他？”季朗问道。 　　“帮肯定是不帮的，就是，他好像是东东的表弟，我倒是不讨厌东东。”巫渺渺纠结道，“哎呀，早知道以前就不吃东东那么多东西了。” 　　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东永元是我助理，他讨好你，其实就是在讨好我，你可以想象那些东西是我给你吃的。”季朗道。 　　“那他讨好你，不也是在讨好我嘛。”巫渺渺想也不想的道。 　　季朗微微一怔，片刻后，嘴角的笑意不禁又浓了几分：“东永元虽然婆妈，但做事情还是有些分寸的。如果是很为难的事情，他不会求你帮忙的。如果必须要你帮忙，他也会给你一个合适的理由。到时候你斟酌一下，如果觉得可以接受，想帮就帮。” 　　季朗听出来了，巫渺渺对于刚才那个少年能一眼认出她巫师的身份是有些高兴的，只是因为自己和玄学协会的关系，所以想要和自己同仇敌忾而已。 　　“可那个小孩是玄学协会的。”巫渺渺纠结道。 　　“那你就多收点钱。”季朗道。 　　“你不讨厌玄学协会的人吗？”巫渺渺问。 　　“你不用因为我讨厌谁，就限制自己，我讨厌的人多了。”季朗道，“我以前，讨厌世界上所有的人，难道你能不和他们任何一个人接触吗。” 　　“那行，我听你的。”巫渺渺顿时也不纠结了，拿出手机开始找吃的。 　　= 　　东永元家。 　　东永元和表弟桑文昊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仔细的问道：“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前两天，海市的协会会长和我爸视频，说海市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修士，抱着一个娃娃，会用诅咒，我恰好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桑文昊解释道，“传说中有一个巫族，善用巫术，他们的人都是以布偶娃娃为法器的，其中巫术里就有诅咒这一项，我就猜测这个修士可能是巫师。” 　　东永元是知道巫渺渺巫师身份的，但是他没有听说过巫师这个派别，再加上为了避嫌，他也从不主动探寻巫渺渺的身份和法术。他原本就是协会的卧底，老板能让他继续回来工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他非常注意行事的分寸。 　　“你是说，是巫师就有办法治好小姨？”东永元问。 　　“嗯。”桑文昊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巫族的修炼方法很特殊，一般的修炼功法都是通过修炼灵力，然后净化世间的戾气邪祟，但巫族不同，他们擅长转化。” 　　“转化？”东永元不禁想到白天巫渺渺说过的关于好梦娃娃的制作方法，好梦娃娃的美梦不正是用负能量转化来的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巫师一族有一种秘术，可以置换任何除生死之外的东西。”桑文昊道。 　　东永元知道自己这个表弟是个天才，不但修炼资质绝佳，小小年纪灵气充沛，更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从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后，就开始不停的找解决之法，为此翻遍了协会里所有的书。如果他说巫师有这种秘术的话，那应该不会有假。 　　“这种秘术代价大吗？”东永元虽然是个玄学废材，但该知道的知识还是知道的。凡事有因就有果，想要治好小姨，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代价特别大的话，他也不能强行要求老板娘帮忙，更何况老板娘本身就不喜欢协会的人。 　　“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救我妈。”桑文昊坚定的说道。 　　“我不是说你，我是巫师，你要救小姨，付出代价是应该的。但是我们求老板娘帮忙，如果代价太大的话，我也不好开口啊。”东永元为难起来。 　　桑文昊的妈妈是他亲小姨，他自然希望小姨能被治好，但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不用的，书上记载，巫师就是靠着这种秘术赚钱的，他们使用秘术的时候只消耗巫力，不用付出代价。巫师的巫力和我们的灵力是一样的，用完了再修炼很快就能恢复。”桑文昊早几年就翻到了这本书，但是书上说巫族早就断绝了，他为此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甚至想过自己复原这种秘术，只是巫族的传承实在太少，除了书上一些记载的故事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关于巫术的修行功法。 　　东永元犹豫了一下，道：“那行，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帮你问问。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就帮你求求老板娘。” 　　“嗯。”桑文昊激动的直点头。 　　翌日一早。 　　东永元起了一个大早，提前买了蟹黄包准备在工作室等着巫渺渺。但是因为太过紧张，时间没算好，来的太早，要是真等巫渺渺卡着点来工作室蟹黄包早就凉透了。 　　东永元无奈，只好便宜了工作室里的另外三只。 　　“东子，你今天怎么了？昨天不是还挺高兴的，怎么忽然就乐极生悲了。”北繁吃着蟹黄包问道。 　　“滚滚滚，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吃着我的东西，还诅咒我。”东永元没好气道。 　　“看在你请我们吃包子的份上，说说看，我给你出出主意。”北繁道。 　　其余两人也附和着点头。 　　“我就希望老板和老板娘今天能心情好。”也许心情一好，自己一求他们，他们就爽快的答应了呢。 　　“呕~~” 　　东永元正畅想着呢，工作室里忽的响起一片呕吐声。 　　“我说你平常拍马屁就算了，现在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易观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就是，我们又不跟你抢马屁精的位置，我们靠实力赚工资。”单俊毅道。 　　“我呸，包子还我。”东永元气出心肌梗塞。 　　几人哪里会听，抢上去把最后几个包子全吃了。 　　“快递！”忽然，门口响起一声呼喊，有快递上门。 　　东永元闻声转了出去，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一脸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给我，我来签。”东永元伸手要拿快递单。 　　“抱歉，这个快递必须本人签收。”快递小哥没把快递给他。 　　东永元一怔，工作室的快递基本都是写他的名字啊，难道不是工作邮件？ 　　“收件人是谁，我帮你喊他。”不是工作室的，那应该就是里面那三只的其中一只了。 　　“巫渺渺。”快递小哥看了一眼快递单。 　　“老板娘？她还得过一会儿才来呢，我不能代签吗？”东永元疑惑道，什么快递非得本人签收。 　　“抱歉，这是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们要求必须本人或者统一的学校签收。”快递小哥笑着道，“海城大学呢，这可是名牌大学，考上多不容易啊，可不能弄丢了。” 　　啥？！！！ 　　“大学录取通知书？”东永元怔了怔，“小哥，你不会搞错了。” 　　他记得老板娘好像没填报大学志愿啊，那天老板的脸都黑成锅底了。自己还找了隔壁公司的人事帮忙演戏，最后奖金没赚到，还倒赔进去一顿海鲜大餐呢。 　　“不会啊，你看这快递盒，海城大学专用的，我们快递公司每年这个时候都帮大学寄送录取通知书的。”快递小哥把快递盒的封面展示给东永元看。 　　东永元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快递单：寄件人，海城大学。收件人，巫渺渺。 　　“老板娘考上大学了？”东永元一把拽住快递小哥的肩膀，“还是海城大学？！” 　　快递小哥是个有经验的，他每年都要见好些因为自家孩子考上大学而高兴坏了的家长，更别提这种名校了。当下极为淡定的道了一声恭喜。 　　“哈哈哈……”东永元忽然疯魔了一般笑了起来，“小北，易观，阿俊你们几个出来。” 　　北繁三人在听到东永元疯魔的笑声后就集体走了出来。 　　“怎么了？”几人奇怪的问道。 　　“老板娘，考上大学了！”东永元按耐不住兴奋的宣布道。 　　“窝草！” 　　“不是！” 　　“五万块奖金！” 　　三人齐齐冲了过来，把快递小哥围在中间：“录取通知书呢，快给我看看。” 　　快递小哥一时不察，快递盒被他们抢了去。正惊慌呢，见他们几个只是拿着快递盒翻看，倒是没人拆开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去说道：“那什么，巫渺渺同学要是不在，我先去别的地方送，一会儿再过来？” 　　“等什么一会儿啊，还有五分钟她就来了。”东永元一把把人扯住，“这要是在古代，像您这样上门送通知书的，那得给喜钱的。” 　　“对对对，小哥，坐，我给你倒杯水。”北繁殷勤的去倒水了。 　　“水果吃吗？香蕉，苹果，西瓜，桔子，吃哪个？算了，我一样都给你拿点。”易观风风火火的跑了。 　　巫渺渺和季朗到工作室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工作室四人组正围着一个快递小哥献殷勤，连他们进来都没发现。 　　“你们干嘛呢？”巫渺渺奇怪的问了一声。 　　四人一僵，接着集体回头，脸上的表情从微笑变为激动，异口同声道：“老板娘，你考上大学了！” 　　“……”巫渺渺无语，还当是什么事，不就考个大学嘛，这么激动干嘛。 　　这时快递小哥可算是见着正主了，激动的从一堆茶水瓜果点心中冲了出来，直直的跑到巫渺渺面前：“巫渺渺同学你可算来了，通知书，麻烦签收一下。” 　　巫渺渺哦了一声，接过通知书和快递单，刷刷几笔签好自己的名字。 　　“恭喜。”快递小哥道了一声恭喜，便飞也似的逃了。刚才在里面的五分钟里，他一共吃了一个苹果，两个香蕉，两个桔子，还有一大杯水，那个叫北繁的还要去给他切西瓜，这里面的人实在太魔性了。 　　巫渺渺拆开快递盒，拿出里面的通知书，通知书很漂亮，是一本做工精致的立体画。最近几年，各个大学搞创意招生，通知书弄的五花八门各有特色的，巫渺渺也是头一次见，不禁有些新奇，她把通知书展示给季朗：“相公你看，这通知书还挺好看的。” 　　季朗正一脸玄幻的望着巫渺渺手里的通知书，好半响才问：“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695。”巫渺渺道。 　　“……”季朗忽然觉得脸有点疼，说好的上课睡觉，老师不喜呢？ 　　“好像还有十分的竞赛加分，总分的话应该有705。”巫渺渺道。 　　怪不得巫渺渺填志愿的时候，不看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只看地理位置哪里近，就这分数国内哪所大学不能去？这好在离这里最近的大学是海城大学，这要隔壁是x翔技校，或者某知名厨师培训机构呢？ 　　想到某种可能，季朗忽然觉得肝好疼。 第40章 　　老板娘考上大学，东永元是最激动的，他早上才刚祈祷希望老板和老板娘的心情能好一点，转头就来了这么大一喜讯，这活脱脱的好兆头啊。 　　趁着此时兆头好，运道顺，东永元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就往阅读区去了。 　　阅读区里，巫渺渺正在晒娃娃，除了每日必晒的诅咒娃娃外，今日又多了四个好梦娃娃，一起排排坐的蹲在诅咒娃娃身边，沐浴在清晨柔和的日光中。 　　“老板娘，吃点西瓜，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永元殷勤的道。 　　“哦，好，等我把娃娃放好。”巫渺渺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 　　好梦娃娃在吸收了负能量之后，需要再附加些许巫力，然后在阳光下晒上三天，便算是制作成功了。等巫渺渺给每一个好梦娃娃都附加了巫力回过身的时候，东永元依旧站在原地。 　　巫渺渺当即就知道，这是要继续昨天的请求了。 　　正好，通知书来了，马上就得开学，学费生活费的也得赚点。你要问之前赚的那三十万，那是给相公的零花钱，打死也不能往回要啊。 　　“老板娘，吃西瓜。”东永元谄媚的把西瓜拼盘往巫渺渺的方向推了推，那表情，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他有事相求。 　　巫渺渺用叉子叉起一块西瓜，特爽快的道：“说，什么事。” 　　东永元顿时一喜，老板娘都这么问了，开头他都不用想，直接就可以进入主题：“就是我表弟的事情，昨天你见过他的。他妈妈是我亲小姨，她的身体出了一些状况，据说只有巫族的秘术能救，所以我想请老板娘帮个忙。当然，这个忙绝对不会让你白帮，您有什么条件尽快提，要钱要物都可以，我小姨夫是离城玄学协会会长，老有钱了，您千万别客气。” 　　东永元特别阔气的说着，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钱。 　　老有钱了？本来只想翻一倍收费的巫渺渺瞬间觉得可以再翻一倍。 　　东永元见巫渺渺沉默，不知道她是在算钱，以为她在犹豫，忍不住继续说服道：“我知道因为老板的事情，您对玄学协会有些芥蒂，不想帮忙也是应该的。但我倒是觉得，您可以通过这个机会和玄学协会的人缓和一下关系。” 　　“缓和关系？我怕他们吗？”巫渺渺顿时怒了。 　　什么意思？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得反过来缓和关系？ 　　“不是缓和关系，是减少一个潜在的敌人。”东永元见巫渺渺发火，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起来，“我姨夫是玄学协会十大高手之一，如果你这次能救了我小姨，就算是帮了我姨夫一个大忙。我姨夫欠你人情，以后如果玄学协会又要对老板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姨夫肯定就不会出手了……” 　　巫渺渺听到这里又是眉头一皱：“他们又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老板娘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这一提到老板，老板娘脾气就暴躁起来了，东永元擦了擦汗继续道，“对于老板的态度，玄学会内部现在有两种讨论，第一种是坚持之前的想法，在老板梦魇之力觉醒之前，就把他控制住。当然了，这种想法已经被你狠狠的打了脸。所以协会内部渐渐有了第二种声音，有一部分人觉得老板现在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梦魇之力也没有失控，这个时候就直接把老板控制起来是不合理的。” 　　“你们玄学会内部还有这么明事理的人？”巫渺渺诧异道。 　　东永元顿时一脸汗，尴尬道：“咳，抛开个别事件不提，其实我们玄学协会真的是一个非常正义的组织。” 　　“呵，真没看出来。”巫渺渺冷笑。 　　“当然了，在老板这件事情上，我也觉得协会做的有点不公道，不过其他方面，做的其实还挺好的。”东永元努力给协会拉好感度，“玄学协会其实就是玄学界的警察局，作用是维持玄学界的秩序。你看啊，这每年七月半，鬼门大开，就会出现百鬼夜行，如果没有玄学协会维持秩序，人间便会大乱。还有邪修，邪修若想害人，只需改改风水，或者拿到谁的生辰八字，然后再做法，就能简单的杀死一个人。这些事情，警察是发现不了的，也找不到证据，如果协会不管，一个邪修可以轻松的杀成百上千人。” 　　听完，巫渺渺若有所思起来，她其实是认同东永元这番话的，就拿她自己来说，如果她想用巫术害人，旁人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的。虽然她自己会严格遵守巫族的族训，不轻易用巫术害人，但别人不一定和她有一样的想法啊。人心易变难测，维持秩序可不能靠人自觉，必须要有强制性的法律和机构才行。 　　“就拿我小姨来说，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一次鬼乱。”东永元道，“那时候离城出现了一只六百年的厉鬼，凶残异常，不但吞噬同为鬼物的其他厉鬼，还喜欢用非常残忍的方法虐杀普通人，为的就是吞噬被杀之人死时的恐惧，痛苦以及怨恨。一个月内，离城连死了十六个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警察也怀疑是凶杀，但是他们查来查去，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那些人是自己忽然暴毙的。” 　　巫渺渺听的眉头直皱。 　　“那时候我姨夫是离城协会稽查组的组长，他奉命去猎杀这只厉鬼。一共去了四个组员，只回来了两个，死了的两个组员里，有一个的魂魄还被厉鬼吞了。不过好在厉鬼的一身修为被他们打散了，之后离城就没有再出现无缘无故暴毙的人。” 　　“那只厉鬼呢？只是打散了修为，没有直接打的魂飞魄散吗？”巫渺渺问道。 　　“没有，当时四个组员两死两伤，我姨夫伤的不轻，那厉鬼便趁乱跑了。谁知半个月后，那厉鬼忽然又出现，来找我姨夫报仇。”说到这里，东永元表情不禁凝重起来。 　　巫渺渺暗道了一声果然，厉鬼大多偏执，又是这种凶残的厉鬼，若是不能一下打死就一定会找机会回来报仇。 　　“那时候我小姨正好要生产，家里乱成一团，那厉鬼趁着我姨夫不注意，竟然附在了我小姨身上。”东永元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姨夫怕强行驱鬼，会影响到我小姨和没出生孩子，所以就用镇鬼符直接把厉鬼镇在了我小姨体内，想着等孩子出生了再驱除。却不想那厉鬼阴毒异常，竟然不惜震碎了自己的魂魄，把一身的血光戾气注入了我小姨的魂魄里。” 　　巫渺渺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不应该啊，生人有生气护体，戾气怎么会直接进入你小姨的魂魄？” 　　“因为我表弟。”东永元道。 　　巫渺渺懂了，厉鬼是卡着桑文昊出生的时间，震碎自己魂魄的。桑文昊出生的时候，是以新魂的姿态来到人间的，在没有彻底和胚胎融合之前，他的魂体并没有生气护体，所以厉鬼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桑文昊。但是东永元的小姨因为迫切想要保护孩子的想法，竟然完成了戾气的转移，生生把桑文昊魂魄上的戾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东永元小姨身上有生气，原则上戾气是无法侵染魂魄的，但孕妇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一体两魂。在孩子没有出生前，魂魄和身体都是以母体的意志为主的，所以东永元的小姨才能完成戾气的转移。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需要非常强大的信念力量，这大约就是母爱了。 　　“怪不得你表弟那么想救他妈妈。”巫渺渺不禁有些动容。 　　“那老板娘您看……”东永元期盼的望着巫渺渺。 　　巫渺渺原本就是打算要帮忙的，此时听了东永元讲的故事，虽然也没有完全扭转对玄学协会的态度，但起码对离城这个协会会长不那么讨厌了。 　　“想让我帮忙，把你小姨魂魄中的戾气转移出来？”巫渺渺问道。 　　“对，可……可行吗？”东永元心中忐忑的厉害。 　　生魂被戾气侵蚀，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若是死魂，玄门有许多净化戾气的办法。但是生魂有生气护体，普通的玄术根本无法破开生气的庇护净化那里面的戾气。虽然表弟说巫师有办法把戾气转移出来，但这只是传说而已，而且玄门落魄已久，很多术法都失传了，他不确定老板娘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可若是戾气不除，小姨死去的瞬间，魂魄便会化作厉鬼，连投胎的可能都没有。还有，玄门有规矩，若门中后人化成厉鬼，魂魄必诛之。也就是说，万一小姨死后化作厉鬼，就会被自家人直接打散。 　　“嗯……转移倒是不难。”巫渺渺道。 　　“真的？！”东永元激动的叫了出来。 　　“你别这么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激动，不激动。”他不激动才怪，但还是努力安耐住。 　　“用巫族秘术把你小姨体内的戾气转移出来，倒是容易……” 　　容易就好，容易就好啊，东永元激动的连连点头。 　　“但是，转移去哪儿呢？”巫渺渺问。 　　东永元一怔，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还需一个载体，承接这股戾气。” 　　“不只是载体这么简单，还必须载体自愿。”巫渺渺解释道，“简单来说，这个过程就像是在谈一笔生意，你给钱，我给货，双方谈好条件了，再签合同。而且我的这个合同不能是被迫签的，双方都必须是心甘情愿的。” 　　“也就是说，想要治好我小姨，就要有一个人自愿代替我小姨，承接这股戾气。不能用其他东西代替吗？”东永元问道。 　　“你们想抓只厉鬼过来做载体，然后等我把戾气转移过去了，你们再杀了那只厉鬼？”巫渺渺一下便猜到了东永元的想法。 　　“可以吗？”东永元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以，如果那只厉鬼自愿的话。”巫渺渺道。 　　厉鬼怎么可能自愿？ 　　“这个忙我可以帮，看在你的面子和刚才那个故事的份上，我也可以不多要钱。不过载体，你们得自己找。”巫渺渺拍了拍东永元的肩膀，“我去看书了。” 　　东永元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和季朗请了假，回家去了。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也必须告诉姨夫他们一声，然后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第41章 　　东永元回到家的时候，桑文昊正坐在直对着门的沙发上，坐立不安的等着，从收到东永元要回家的微信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了。 　　一见东永元进门，桑文昊就迫不及的迎了上去：“表哥，怎么样？你老板娘怎么说，她答应帮忙了吗？” 　　东永元一边换鞋，一边叹气。 　　“表哥，你叹什么气，是不是她还是不同意。不行，我再去找她。”桑文昊急的就要往门外冲，却被东永元一下拉了回来。 　　“老板娘同意了。”东永元道。 　　“同意了？她同意帮忙了？”桑文昊怔了一下，接着挣开东永元抓着他的手就又要往门外走，“我现在就回去把我妈接过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我还没说完呢。”东永元把人按在沙发上，说道，“我们老板娘说了，想要把小姨灵魂中的戾气转走不难，但必须要有一个自愿的载体。” 　　“我知道。”桑文昊听了却并不惊讶，“我来做这个载体。” 　　“你开什么玩笑。”东永元没想到表弟居然早就知道，顿时骂道，“治好了小姨，又毁了你，那这件事情有什么价值？我们费这么大劲干嘛？” 　　“只要能治好我妈，就什么都值得。”桑文昊坚定道，“表哥，你知道的，从我懂事以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治好我妈。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是不可能放弃的。更何况，当初那厉鬼要侵蚀的对象本来就是我，那些戾气本来就该在我身上的。” 　　“不行，我们先跟姨夫商量了再说。”这戾气本来就该在桑文昊身上，这话听着像是这么回事，但那时候的桑文昊还是个未出生的新魂，他才是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一个。 　　“表哥，不行，你别跟我爸说。”桑文昊一听东永元要告诉自己父亲，急的一下跳了起来，“我爸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就更要告诉他了。”这小屁孩，年纪不大，主意倒是大。 　　“表哥，你别。”桑文昊都要急哭了，“只要能治好我妈就行，谁做载体不都一样。而且我修炼资质好，也许戾气转移到我身上后，我努力修炼就可以净化掉呢。” 　　“小昊，你表哥我确实是修炼废柴，但也不傻，要真那么容易，小姨体内的戾气还能拖到现在？”东永元见桑文昊又想要说什么，抬手直接打断，“你别说了，我之所以坚持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姨夫，不只是因为不同意你做载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们老板是梦魇，你知道。” 　　桑文昊怔了怔，点头：“我听说了。” 　　“老板娘之所以讨厌玄学协会，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协会的稽查组想要把老板关起来，老板娘和他们起了冲突。”东永元道，“因为梦魇的身份，协会是不会轻易放过老板的，但说到底，我们老板除了这个梦魇身份，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私心里是不希望协会针对现在的老板的。” 　　“这和我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桑文昊不懂。 　　“治好小姨，必须要巫族秘术，而巫师是我们老板娘，也就是梦魇的妻子，这就约等于是梦魇帮了你们家一个大忙。而我刚才说过，协会不会轻易放过梦魇。你爸是离城分会会长，又是协会十大高手之一，他在协会里是有话语权的。”东永元道，“我希望在老板没有真正做出不好的事情前，起码可以像现在这样生活着，而不是被协会关起来。” 　　东永元想要治好自家小姨是真心的，但想要为季朗做些事情也是真心的。 　　他资质太差，能力有限，在协会里几乎是小透明的存在，要论起对梦魇的了解他也不如协会里其他人，但是他了解季朗。他在工作室待了两年，因为季朗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工作室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在打理。 　　季朗虽然嘴巴毒，经常把北繁他们三个骂的怀疑人生，但却会一一纠正他们写作中的不足。有时候看见他们写的故事好，也会让自己带去给导演和制片人看，帮他们出售版权。这在其他工作室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其他工作室的老板恨不能把底下人的版权当成自己的用，哪里还会帮着往外推销。 　　除此之外，季朗每一笔版权费下来，都会拿出五分之一进行捐款，而且都是匿名捐赠。扶贫，助学，聋哑儿童，只要是支付宝上能找到的慈善项目，他几乎都捐过款。那时候他刚到工作室，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总觉得梦魇是坏人，但这个认知在一笔一笔的捐款中被彻底粉碎了。 　　他忍不住的问过季朗：“老板，您怎么这么喜欢捐款啊，别人都是一年捐一次，您这一年好几次，还都是匿名。” 　　“钱多，花不完。”季朗只回了五个字。 　　一个钱多花不完就想着捐掉的人，一个不忘提携下属的人，一个明知道他是卧底还愿意给他发工资的人，东永元不相信他是坏人。最起码，现在不是。 　　桑文昊很聪明，很多事情点一下他就能想个通透，他虽然依旧不想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却没有再拦着东永元打电话。 　　东永元安抚的拍了拍表弟的脑袋，拿出手机翻出桑文昊父亲的微信，接着一个视频通话拨了过去。 　　很快，视频电话被接通，一个大约四十岁，长相英武的男人微笑着出现在视频中。 　　“永元啊，怎么忽然想到跟我打电话了？”桑天问道。 　　“姨夫，我和小昊找到可以治好小姨的办法了。”东永元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你说什么？！”桑天猛的站了起来，电话那头跟着传来一系列重物掉落的声音，足见刚才他起来那一下有多慌张和急切。 　　= 　　晚上八点。 　　巫渺渺和季朗正在客厅看电视，其实主要是巫渺渺再看，季朗虽然人坐在那里，眼神却是放空的，一看就是在神游太虚。 　　巫渺渺正看得起劲呢，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东永元发的来的消息。 　　“东东说他明天还要请一天假。”巫渺渺一边回着消息，一边和季朗转达了一下东永元的请假要求。 　　“又请假？”季朗皱眉，这小子卧底身份被揭穿后，怎么感觉比以前放飞的还厉害了。 　　“嗯，他说明天要去机场接他姨夫和小姨。”东永元找她帮忙的事情，巫渺渺回来就全告诉季朗了，所以季朗自然也就知道这小姨和小姨夫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着急？你今天才答应帮忙，第二天就过来了。”季朗有些意外，“不是还要找载体吗？自愿的载体应该不好找。” 　　“不知道啊，希望他们能找到合适的载体。”巫渺渺感叹道，“东东的小姨是个很好的妈妈，要是死后变成厉鬼，确实挺可惜的。” 　　季朗不置可否。 　　“我是被我师傅捡回来的，小时候我还挺羡慕别人有妈妈的，特别是看了那么多关于母爱的电视，小说，课文什么的。不过现在不用羡慕了，我也有妈妈了。”巫渺渺忽然乐了起来。 　　季朗不解的看向她。 　　“婆婆啊，你妈妈不就是我妈妈嘛。”巫渺渺呵呵一笑，“你放心，我肯定会对她老人家好的，不惹她生气。对了，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上门拜访过呢，相公你什么时候带我上门提亲？” 　　季朗沉默，继续看她。 　　“咳……不提亲也行，但我人都来这里了，总得见一见，不然显得多不礼貌。”毕竟以后是要娶人家儿子的，总得先打好关系不是。 　　“不用。”季朗对于巫渺渺总是把提亲和娶他挂在嘴边已经有些免疫了。 　　“为什么？”不让见家长，难道相公还是不喜欢自己。 　　“我和他们已经五年没见过了，你也不用见。”季朗道。 　　“啊？”巫渺渺一怔。 　　“以后结婚，也只有你和我。”季朗又道。 　　怎么会这样的，相公和自家父母已经五年没见过了，而且结婚了也不用去见？等等，相公刚才说什么了？ 　　“相公，你同意和我结婚了？！”巫渺渺顿时就把公公婆婆的事情扔到了九霄云外。 　　“看你的电视。”季朗把巫渺渺凑过来的脑袋转回前面。只是他刚把头给巫渺渺转回去，巫渺渺紧跟着就又转了回来，然后盯着他一个劲的傻乐。 　　嘿嘿嘿的笑的跟个白痴一样。 　　季朗受不了她，转头看向窗外，但嘴角却不经意的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第42章 　　“就是这了，这边有个台阶，小心。”东永元领着小姨一家往工作室走。 　　他今天下午去机场把姨父和小姨接了回家，然后立刻就和巫渺渺商量了施法时间。施展巫族秘术并不需要特定的场地，巫渺渺懒得找地方，便让东永元下班后把人直接带到工作室来。 　　东永元帮着桑天把小姨的轮椅抬了起来，目光掠过轮椅上昏沉消瘦的小姨，心里不禁一阵发酸。怪不得表弟和姨父一听到有可以治愈小姨的办法会这么激动，不过半年不见，小姨的身体竟然已经虚弱的站不起来了。 　　桑天一进园区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阴邪之气，此时站在工作室门口，身体里的灵力立刻被这股阴邪之气刺激的战栗起来。这便是梦魇的力量吗？怪不得协会总想要把梦魇控制起来，这还未觉醒就有如此浓郁的阴邪之气，若是真觉醒了，那危害定然更大。 　　他又转头去看自家儿子和东永元的反应，桑文昊似乎也感应到了阴邪之气，小脸微微的皱着，东永元却似乎毫无所觉，正快速的跑上前，打开了工作室的门。 　　“老板娘，我们来了。” 　　工作室的灯是亮着的，巫渺渺和季朗正坐在区的沙发上等着他们。听到东永元的声音，两人起身走了过去。 　　“老板，老板娘，这是我姨父桑天，这是我小姨。”东永元给双方介绍，“姨父，这是我老板季朗，老板娘巫渺渺，也就是这次帮小姨转移戾气的巫师。” 　　东永元着重介绍巫渺渺。 　　桑天作为求人的一方，态度还算端正，东永元一介绍完，便客气的点头致意：“我是桑天，离城协会会长。” 　　季朗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巫渺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东永元尴尬的擦了擦汗，气氛冷就冷吧，梦魇和协会高层见面，没动手就算和谐了吧。 　　“老板娘，可以开始了吗？”东永元见双方都没有寒暄的意思，便直接进入主题。 　　“可以，载体你们找好了吗？”巫渺渺问道。 　　“找好了，我来做载体。”回答的是桑天。 　　巫渺渺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作为一个合格的中间商，咳，是巫师，只需要明确双方是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完成交易的就行，其他的事情她不会过问太多。 　　更何况从桑天夫妻两人进门开始，她就发现了，东永元的小姨身体已经被戾气侵蚀的千疮百孔，若是再不把戾气转移出来，恐怕活不过一年。 　　侵蚀对方身体的厉鬼凶残狠毒，死的时候把自身的戾气和怨念一同注入了桑天妻子的魂魄。有着这股强大的怨念催生，就算是原本再善良温柔的人，也会性情大变。看她现在昏睡的状态，应该是被某种玄门术法封印住了。 　　“那开始吧，娃娃。”巫渺渺回头喊了一声。 　　“哈哈哈哈……”一串爽朗的笑声突兀的在工作室里响起，吓着了除巫渺渺和季朗以外的所有人。 　　桑天还好，起码是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厉鬼的修士，只是皱了皱眉。桑文昊小朋友也算是沉得住气，虽然脸白了一下，腿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东永元最怂，他是里面唯一一个见过诅咒娃娃的，却还是被吓的叫出了声。 　　“喊什么喊，吓着娃娃了。”巫渺渺瞪了他一眼。 　　“……”东永元一脸的委屈，这到底谁吓谁啊。 　　诅咒娃娃迈着小短腿欢快的跑了过来，停在巫渺渺身前，它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发现都是第一次见面，于是非常有礼貌的又哈哈哈的笑了一遍。 　　你们好呀~~ 　　三人完全感应不到娃娃热情的招呼，此时桑天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他不禁细细的打量起娃娃来，片刻后惊疑出声：“这娃娃的灵体似乎有些残缺，它不会说话，是这个原因吗？” 　　“是，等补全了就会说话了。”巫渺渺道。 　　东永元恍然，原来是因为灵体残缺不会说话，所以才一直哈哈哈的笑吗。 　　“灵体还可以补全？”作为玄术大师，桑天从不知道还有这种逆天的术法。 　　“桑天师似乎对我们巫族的术法很好奇啊。”巫渺渺并不想和对方解释太多。 　　“抱歉。”桑天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妥，立刻道歉。 　　“既然已经确认载体了，那么我们便开始吧。首先，我需要你的一滴血。”巫渺渺把提前准备好的银针递了过去。 　　桑天没有犹豫，接过银针就在左手食指上戳了一下，那动作痛快利落，巫渺渺都没来得及说价钱的事情，桑天就已经把带血的手指头送到她眼前了。 　　“那什么，我忘记谈价钱了。”巫渺渺尴尬的挠了挠脸。 　　“永元和我说了，十分之一的身家。我这次过来，把所有能动用的现金都带过来了。”桑天这次过来是做足了准备的。 　　东永元立刻接话道：“对，卡在我这里。” 　　说着东永元把卡掏了出来，递给巫渺渺。 　　“十分之一身家都在里面了？”不是巫渺渺怀疑，主要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桑天可以估算出自己全部的身家，也一下凑不出来这么多钱吧。 　　“不是，剩下的一些动产和不动产还需要评估，等评估好了，我会再补给你。”十分之一的身家，并不是一个确切的数值。而且一个人的全部身家到底有多少，可能在评估之前那个人自己也不清楚。 　　这么一听，似乎完全可以谎报身家，少给一些钱，毕竟你少给了，巫渺渺也不会知道。但桑天不会这么做，一是因为他自己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这种欺诈的行为，二是他知道玄门术法的奥妙。巫渺渺或许不能知道他的身家到底有多少，但是她自己收到的钱够不够，是一定能通过某种方法知道的。 　　“行，不过我还是要例行提醒一下，只有收到全款，我才会提供售后服务哦。”巫渺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给钱，契约做废就不要怪我了。 　　“放心。”桑天道保证道。 　　巫渺渺这才满意的接过银行卡，转头就交给了季朗，一脸狗腿道：“相公给，我赚的钱以后都归你管。” 　　“……”季朗盯着桑家人诧异的目光，抽着嘴角把银行卡收下了。 　　“好了，开始吧。”巫渺渺低头喊了一声娃娃，“布阵。” 　　“哈哈哈哈……”诅咒娃娃又是一阵爽朗的打笑，两只小短手张开一百八十度在原地欢快的转起圈来，大概转了四五圈之后忽的一仰头，吐出一团黑色的气体。 　　黑色的气体在空中缓缓舒展开，最终化成了一个繁复的阵图。 　　“把你的血滴进去吧。”巫渺渺道。 　　桑天正要滴血，结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刚才戳的那下手指流出来的血此时已经干涸了，没办法，只能拿着银针重新又戳了一次。 　　巫渺渺心虚的移开视线，她应该先谈好价钱再给银针的，也不至于让人家戳了两次。 　　桑天挤出一滴鲜血，往阵图中心滴去，鲜血滴落，触到阵法的瞬间，荡起一层淡淡的红芒，红芒过后，鲜血便被吸收了。 　　“好了。”巫渺渺走过去，手掌附在阵法之上，“一会儿我就启动契约，契约的力量会连接在你们身上，你们不要抵抗就行。” 　　“等一下。”桑天忽然出声喊住巫渺渺，而后转头看向东永元。 　　东永元意会，指着一旁档案室道：“姨夫，你去那扇门后面。” 　　点了点头，桑天又看向自己儿子，“小昊，我进去后你再拿掉你妈妈身上的符咒，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嗯。”桑文昊此时已经红了眼，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巫渺渺挑了挑眉，显然这父子俩是没把全部的实情告诉当事人。桑天之所以要躲起来，是怕一会儿契约启动，被妻子发觉戾气是转移到他身上的，会不同意。 　　这两父子倒是挺会钻空子，契约的订立过程只强调当事双方对要交换的东西是完全自愿的就行，至于交易的双方彼此是谁，倒是不一定要知道。 　　桑天见儿子点头，便没再犹豫，转身进了档案室。在他关上档案室的门后，桑文昊走到他母亲身边，从他母亲的衣服里，拿出来一张符咒。 　　符咒离体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血光戾气，冲天而起。 　　东永元修为低，顿时就被那戾气骇的连退了三步。而一直沉默着仿佛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的季朗，也不禁往这边看了过来。他终于有些理解旁人看他的眼神了，因为轮椅上这个女人，原本清秀羸弱的脸庞，在符咒离体后，忽然就便的阴沉狰狞起来。 　　这种狰狞并不是说她的五官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一种气质上的变化，就是那种，你一看她，就能感觉到危险和阴冷的感觉。这大约就是传说中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长相了。 　　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这个样子的吗？怪不得老被查身份证了。 　　东永元小姨闭合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抹血光混着怒意从眼底一闪而逝，而后被什么东西强制压了下去。她似乎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最后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小昊，这是哪？” 　　“妈，昨天不是和您说了吗？我们找到了一个巫师，有办法抽离您身上的戾气。”桑文昊轻声和自己妈妈解释着。 　　“巫师？”东永元小姨的目光又转向巫渺渺，以及巫渺渺手心下不住旋转的诡异阵法，“小妹妹你是巫师？” 　　巫渺渺点了点头道：“我要开始施法了，一会儿您别抵抗。” 　　提醒完，巫渺渺开始运转巫力注入阵法，接着阵法被启动。阵法被启动的瞬间，左右两边的眼睛瞬间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黑芒，随即两条黑线分了出来，一前一后连在了桑天夫妻二人身上。 　　黑线入体的瞬间，东永元小姨心头便浮现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似乎有人在问她愿不愿意交出灵魂中的戾气。 　　她当然是愿意的，这十几年来，她被这戾气折磨的生不如死，一天中有将近二十个小时是被符咒压制着昏睡着的，她每时每刻都想要摆脱身上的戾气。所以几乎是在感应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她下意识的就同意了。 　　阵法感应到东永元小姨的心意，眼睛光芒再起，连接着她的黑线开始不断的膨胀吸收，一股黑中带红的戾气被一点点的从她的灵魂中抽离出来。 　　看见这一幕的东永元和桑文昊都惊喜的瞪大了眼睛，也是到了这一刻他们才完全的相信了，原来巫族的秘术，真的可以抽离生魂中的戾气。 　　随着戾气的抽离，东永元小姨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以往需要耗费极大心力压制的嗜血和暴躁仿佛一瞬间就消退了。然后，她发现了异常。 　　“小昊，你爸呢？”东永元小姨诧异的看向四周，没有丈夫的身影，这种时候，桑天怎么可能不在。 　　“爸被齐会长临时叫去了。”桑文昊说着提前准备好的理由。 　　“是的，海市有邪修害人，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对方，齐会长知道姨父过来了，就临时找他帮了个忙。”东永元也附和道，甚至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东永元小姨拧着眉，目光望向黑线的另一头：“那另一头的是谁？” 　　桑文昊和东永元同时一僵，谁也没敢接话。 　　“巫师……小妹妹，你能告诉我，黑线另一头连着的是谁吗？”东永元小姨问巫渺渺。 　　巫渺渺眨了眨眼，就见东永元拿着个手机，用最大的字号打出了一行字，展示给她看：【直接完成契约。】 　　巫渺渺叹了口气，如实相告：“是你相公。” 　　巫渺渺喊季朗相公喊习惯了，称呼别人老公也下意识的用了相公两个字。 　　“老板娘。”东永元一下就急了。 　　“喊什么喊，你没看见阵法卡住了吗。”巫渺渺指着那一团漂浮在阵法上空的戾气，说道，“你小姨早就猜出来了，心中生疑，不愿意完成戾气的置换。我早就说过了，契约要成功，必须双方自愿，如今一方反悔，我也没办法强行转移。” 　　顿了顿，巫渺渺又强调道：“不过，钱要照付。” 　　阵法她都已经开了，巫力也损耗了许多，契约不管成不成，中介费还是要收的。最重要的是，她卡都给相公了，怎么好意思再拿回来。 　　嗯，这一条，以后在谈价钱的时候要加进去。 第43章 　　桑天虽然藏在档案室里，但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情况，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也就没再躲着，打开门走了出来。和妻子对视的瞬间，桑天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没有了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戾气，那是她妻子本来的样子，美丽又温柔的样子。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颊上会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眼睛会微微眯起，露出喜悦的光。可这副样子，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 　　十几年来，为了保持妻子的心智不被厉鬼的怨气侵蚀，他每天都要画一张符咒用来镇压自己的妻子，贴上符咒的妻子会重新变的安静下来，一睡就是十几二十个小时。可尽管如此，长时间的不运动，不规律的三餐，以及抑郁的精神状态，让妻子的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下来，最后竟然连走路都要走不稳了。 　　“天哥。”妻子温柔的唤着自己丈夫的名字。 　　“佳妍，这一次听我的，行吗？”桑天几乎是哀求的说道，“我是天师，这些戾气我是有办法自己压制的。” 　　白佳妍摇了摇头：“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就算你现在把戾气转移走，我的身体也很难养好了。” 　　“可最起码你有投胎的机会。”桑天激动道。 　　若是妻子带着这一身的戾气死去，那么死去的瞬间便会化作百年厉鬼，将永远失去投胎的机会。 　　“你不想让我成为厉鬼，难道我就能看着你化成厉鬼？”白佳妍问道。 　　桑天手攥成拳，不住的颤抖着，他之所以要瞒着妻子，便是知道，妻子一旦知道真相就不会同意。 　　“佳妍，我们不想以后，就看今生行吗？”桑天轻声道，“你的身子太弱了，受不住这些戾气，但我不同，这些戾气在我身上，我是有办法压制的。你把戾气转移给我，你就可以重新站起来，而我可能灵力会受些影响，但依然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能看到小昊娶妻生子。我们不管死后会不会化成厉鬼，不管来生能不能投胎了，你就陪着我这一生行吗？” 　　桑天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妻子因他化成厉鬼，失去投胎的机会，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投胎呢。 　　白佳妍眼底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他们两个都希望彼此能有投胎的机会，可谁都又说服不了谁。 　　东永元和桑文昊，两位表兄弟一左一右的站在白佳妍的轮椅边，早已经哭成了狗。巫渺渺听了也有些动容，下意识的往季朗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两人这一段对话里，唯一没有心理起伏的大约就是季朗了，季朗在无数的噩梦中早已经炼出了铁石心肠，如果每天都要为别人的故事悲伤难过，那么他早就哭死无数回了。 　　工作室里很安静，除了东永元和桑文昊压抑的哽咽声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黑色的阵图依旧在旋转着，那团从白佳妍灵魂里抽离出来的戾气还在上面跳动着。忽然，戾气剧烈的颤抖起来，巫渺渺脸色一变，双手忙再次结印，按在法阵之上。 　　“你们快点做决定，我快撑不住了。”开一次阵法需要消耗极大的巫力，他们拖的时间越长，巫渺渺损耗的力量就越多，若是最后巫力不支，阵法连接断开，那就真的是白折腾了。 　　季朗见巫渺渺脸色不对，略带着怒气的扫了东永元一眼，然后走到巫渺渺身边，沉声道：“渺渺，你先取消阵法，让他们回去想清楚了再来。” 　　东永元被季朗那个眼神扫的背脊直发凉，知道再耗下去今晚就真的白来了，忍不住也催促起来：“姨夫，小姨！” 　　桑天也很急切，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不想妻子再受哪怕多一天戾气折磨的痛苦。 　　白佳妍难以抉择，她不想桑天陪着她一起魂飞魄散，可又怕自己不答应，桑天在自己死后依旧会陪着她一起。 　　“我最多还能支持两分钟，两分钟一到，如果契约还不能成立，我就要取消阵法了。”巫渺渺对这对夫妻的印象还不错，不介意多给他们两分钟的思考时间。 　　“谢谢。”白佳妍一脸感激的朝巫渺渺道谢。 　　巫渺渺笑了笑，然后又转头安抚季朗：“相公，我再撑两分钟。” 　　季朗虽然不赞同，但是见巫渺渺坚持，却也没在说什么，转而目光落在阵法上那一团被巫渺渺镇压着，却依旧试图挣脱出来的戾气团上。 　　是这团不安分的戾气，才让巫渺渺这么累的吗？ 　　或许是季朗对那团戾气过于关注，他周身萦绕的黑色能量不自觉的流转起来，朝着那团带着血光的戾气冲了过去。 　　“相公！”巫渺渺一惊，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只见季朗身上的黑色能量在她开启的阵法上一扫，那团从白佳妍灵魂中抽离出来的戾气，就跟着不见了。 　　“老板。”东永元也吓了一跳。 　　季朗回过神，疑惑了一瞬，自己刚才是不是拿了阵法上的戾气？得还回去才行。 　　这么一想，季朗周身的黑色能量忽然又躁动起来，那团刚刚被他吸收的戾气忽的又从黑色的能量中分离了出来，重新回到了阵图之上。 　　只不过，这个戾气球和刚才他拿走的那个比，小了足足一半。 　　季朗顿时尴尬了：“好像……被我吞了一半，没事吧？” 　　巫渺渺眨了眨眼，好半响才道：“应该……没事吧。” 　　反正契约好像也没断。 　　“那就好，你们继续。”季朗一听没事，顿时就放心了，他退后几步走到一边，决定不再干扰巫渺渺。 　　“……”众人。 　　继续，继续个鬼啊！ 　　“季先生。”桑天最先反应过来，激动朝季朗走过去。他刚才看的无比真切，那团从他妻子灵魂中抽离出来的戾气，只是被季朗周身萦绕的梦魇之力轻轻一碰，便小了足足一半。而最神奇的是，季朗本身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这种状况说明，自己妻子身上的那个戾气团，对于季朗浩瀚的梦魇之力来说，弱小的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可否请您帮忙，吸收了那团戾气，任何条件您都可以提。”眼前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桑天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救妻子，任何条件他都能答应。 　　“老板。”东永元也期盼的望向季朗。 　　季朗拧了拧眉，没有一口拒绝，而是转向巫渺渺，道：“你决定。” 　　众人的目光立刻又转向巫渺渺。 　　巫渺渺咳了一声，嘴角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我相公出手，那这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第44章 收获新台词的诅咒娃娃 　　另外的价钱？ 　　闻言，桑天紧张的情绪一下就松懈下来，他不怕巫渺渺提条件，就怕巫渺渺不答应：“请说。” 　　“报酬翻一倍，再给十分之一的身家。”巫渺渺竖起一根手指头，不容还价的说道。 　　桑天微微一怔，没想到巫渺渺提出来的条件竟然只是把报酬翻一倍而已，他还以为对方会趁机提一些和协会相关的要求。毕竟自己是协会的分会会长，而梦魇和协会的关系又一直很微妙。 　　“怎么，你不同意？”巫渺渺见他表情不对，以为是嫌贵。 　　“姨父。”东永元连忙出声提醒自家姨父，他从巫渺渺的神情里已经看出了不悦。 　　“不是，我同意。”桑天回过神，想也不想的答应了，“那就麻烦两位了。” 　　生意这就算是谈成了。 　　季朗看向巫渺渺，见巫渺渺朝他点头，这才重又走到阵法边上。刚才他吞噬戾气的行为是无意识的，但吞噬的过程季朗隐约掌握住了，他回忆了一下，然后学着之前的样子，注意力集中在戾气团上。 　　心随意动，季朗周身的梦魇之力忽然躁动起来，扭动着朝戾气团扑去。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是季朗主观的意识，梦魇之力在扭动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变化。 　　之前那一下，梦魇之力吞噬戾气团的时候，是化作一阵黑雾扑过去直接把戾气团卷走，像极了西游记里妖风卷唐僧。但是这一次，梦魇之力竟然凝聚出了一只手的形状，那只手从季朗的背后伸出，轻巧的捏住了阵图之上的戾气团。 　　季朗思索了片刻，随即尝试着做了一个握拳的举动，紧跟着那只梦魇之手便也跟着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啪”的一下，戾气团被梦魇之手一下捏碎，再伸展开的时候，只剩下一团小的只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血色光团。 　　“是怨气。”巫渺渺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戾气中蕴含的怨气，是那只厉鬼死后几百年的怨恨所化。 　　季朗不喜欢这团怨气，梦魇之力似乎也不想吸收这团怨气，但是可以灭杀。季朗正要再次握起拳头把这团血光灭杀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抱住了。 　　季朗一怔，低头，发现是诅咒娃娃。诅咒娃娃正紧紧的扒在他腿上，仰着头，朝他无声的笑着。 　　季朗怔了怔，似有所觉：“你想要？” 　　诅咒娃娃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大了，忙不迭的点着头，点完头似乎觉得还不够似的，忽的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一次的笑声季朗听懂了，是在说谢谢。不过季朗却没有立刻把手里的怨气团给诅咒娃娃，而是先询问了巫渺渺的意见：“它能吃吗？” 　　“能。”巫渺渺也有些惊讶，诅咒娃娃是不会主动朝自己以外的人讨要东西的。对相公这么不见外，还一脸的讨好，真真是……不愧是我养的娃娃。 　　见巫渺渺点头，季朗这才一翻手，把手里的怨气团丢了下去，诅咒娃娃早张着嘴等着了。不等怨气团落在地上，掉到一半的时候它自己就先跳起来，一口吞了下去。 　　自此，白佳妍灵魂中的戾气和怨气便彻底消散，连接两人的黑线随即消散，巫渺渺当即收回巫力，撤了阵法。 　　“佳妍。”连接着他们夫妻两的黑线一消失，桑天就迫不及待的冲到妻子身边，上上下下的检查着，生怕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梦一般，“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白佳妍也很激动，若不是此时有外人在，她都想要扑进丈夫怀里好好哭一场。 　　桑天一家正在这边感动着呢，一旁的巫渺渺却忽然打了一个哈欠，秘术施展的时间超出她的预期，她损耗的巫力有些多，身体的疲惫转化成困意，正一阵阵的袭来。 　　季朗见巫渺渺犯困，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手表，而后皱了皱眉往东永元的方向看了一眼。 　　捕捉到这一幕的东永元忽然心头一颤，连忙打断还在感动的小姨一家：“小姨，姨父，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今晚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带着小姨去医院检查。” 　　“对，你说的对。”桑天稳住情绪，又转身望向巫渺渺和季朗，道，“谢谢你们治好了佳妍，今天的事情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巫渺渺正要回答，忽的被另一个声音抢了先。 　　“你想死吗？！” 　　阴险，冰冷，恶毒，但是却很稚嫩。 　　“痛苦吗？绝望吗？啊哈哈哈哈……”这个声音还在继续。 　　死寂。 　　众人死寂一般的望向不远处空地上，正独自旋转跳跃的诅咒娃娃，它忽然间像是被什么其他灵魂附体了一般，嘴里不断的吐出反派的标准台词。 　　“想死吗？痛苦吗？绝望吗？哈哈哈哈哈，去死，去死，去死……” 　　最后它似乎爱上了去死这个词，翻来覆去的讲了十几遍，只听的人毛骨悚然。 　　娃娃这是怎么了，忽然受刺激了？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巫渺渺的身上。 　　巫渺渺此时也很尴尬，她刚才的瞌睡也被诅咒娃娃那一声声的去死喊没了：“那什么？它刚才不是吞了那团怨气嘛，估计是受到了点影响。” 　　听了巫渺渺这解释，白佳妍理解的点点头：“我被戾气侵蚀的时候，偶尔也会失去神智，变成这副样子。你这娃娃吸收了那些怨气，不会有事。” 　　“没事，没事，它这是学会了新台词，忍不住多喊了几遍，等新鲜劲过去了就好了。”巫渺渺道。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 　　神特么的学会了新台词，感情你家这娃娃体内住着的还是只戏精。 　　众人嘴角抽搐，不过听了巫渺渺的解释，倒是不觉得恐怖了。桑天甚至还饶有兴致的盯着那不断喊着去死的诅咒娃娃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发现，诅咒娃娃残缺的魂体，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复。他若有所思，却没有多问。 　　被诅咒娃娃这么一搞，什么感动的气氛也没了，桑天在保证剩下的报酬会在一个月之内清算好，然后让东永元转交后，便带着家人离开了。 　　他们一走，巫渺渺便也抱着还在喊去死去死的诅咒娃娃，和季朗一起回了家。 　　诅咒娃娃似乎真的很喜欢自己学会的这几句新台词，一路上时不时的就要喊上一两句。在车上的时候还好，因为车里就他们两个人，但是等回到小区，从停车场出来往单元楼走的时候，诅咒娃娃那一声声的去死，惊的小区住户纷纷开窗，探头出来询问。 　　“谁家孩子恶作剧？” 　　“窝草，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啊。” 　　“熊孩子，没家教。” 　　巫渺渺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低头喝止诅咒娃娃：“在外面不许喊。” 　　诅咒娃娃听话的点点头，然后两只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眯起，似乎憋的极为辛苦。 　　之后诅咒娃娃果然没有再喊，可是等他们坐电梯上了楼，一进家门，诅咒娃娃便像是坐牢被放出来一样，疯狂的在房间里打着转，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新台词。 　　“想死吗？啊哈哈哈……” 　　“绝望吗？痛苦吗？啊哈哈哈……” 　　“去死，去死，去死……” 　　这凶残的台词直接把房间里的项宁惊的跑了出来：“发生什么……啊~~” 　　惊叫。 　　项宁版小娃娃，刚从次卧出来，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呢，忽的就被什么东西一把抓起，狠狠的捏在了手心里。 　　诅咒娃娃双手捏着项宁版小娃娃，继续念着反派台词：“去死，去死，去死……” 　　项宁起先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抓着自己的是诅咒娃娃之后，顿时就懵了：“娃娃，你怎么了？我是项宁啊。” 　　诅咒娃娃根本不理他，项宁越是挣扎它演的越是开心，台词情感都更丰富了呢。 　　项宁见挣扎无效，便扯着嗓子喊巫渺渺：“巫师，救命，娃娃要吃我。” 　　巫渺渺扶额，疲倦道：“没事，它不会吃你的，你陪它玩一会儿。” 　　“吞了怨气，它就会这样？”季朗忍不住问道。 　　“一般情况下不会，除非吞下的怨气正好补全了它一部分魂体。”巫渺渺道。 　　“诅咒娃娃是靠着吞噬怨气修补残魂的？”季朗问道。 　　“准确的说是吞噬灵魂。”巫渺渺解释道，“诅咒娃娃在吞噬灵魂之后，可以从被吞噬的灵魂中吸收一部分魂力，久而久之，便可以生出属于自己的残魂。而吞噬的灵魂越多，娃娃的魂魄就越全，情绪也就会越丰富。” 　　“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娃娃出去吞噬厉鬼，为的就是给娃娃养魂。灵魂都是有意识的，而越是执念深的，某一方面的情绪就越强烈。其中特别强烈的情感会对娃娃产生影响，被娃娃吸收后转化成娃娃自己的情绪。往常娃娃吞噬厉鬼，会同时吸收厉鬼的魂力，怨气，以及戾气，然后再慢慢消化。但是今天娃娃吞的那团怨气，是被你提纯后的，估计是冲击太大，一下子就……这样了。都怪那只厉鬼，怎么给娃娃灌输这么不好的情绪呢。” 　　季朗嘴角抽了抽，都是厉鬼了还能有好情绪？ 　　“它这样，要多久？”季朗被吵的头疼。 　　不会以后都一直喊去死去死，虽然这样好像很符合它恐怖娃娃的身份，但是比起家里有一只会整天喊去死去死的娃娃，他更喜欢原来那只会哈哈哈大笑的娃娃。 　　“它每次学到新台词，一般都要喊上……半个月左右，嘿嘿嘿~”巫渺渺不好意思的对了对手指，朝季朗讨好的笑。 　　“……”季朗。 　　“我还有套房子，明天把它送过去。”季朗抓起正好跑到他脚边的娃娃，一把塞进巫渺渺怀里，“还有这只小鬼，一起送走。” 　　“你想死吗？哈哈哈……”诅咒娃娃欢快的喊着台词。 　　季朗脸色一沉，额头青筋凸起。 　　巫渺渺一把捂住诅咒娃娃的嘴：“我把它关房间里。” 　　说完，巫渺渺便蹭的一下跑回了房间，火速关上了门。 　　但即使是隔着房门，季朗依然能听到诅咒娃娃那不知疲倦的诅咒声。 　　“想死吗？去死去死去死……” 　　这一夜季朗没睡，但却仿佛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第45章 诡异的外卖传说 　　在饱受了一夜去死诅咒之后，第二天一早，季朗连早饭都没让巫渺渺在家吃，塞了她一个包子，就拉着她和诅咒娃娃外加鬼童子一起从家里离开了。 　　他亲自开车，带着他们来到了十公里外的一栋别墅里。 　　别墅大概两百平，外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共上下两层，室内装修很精致，却没有一点人气，乍一看仿佛是开发商花钱请人做的样板间。 　　“这里好大，娃娃晚上可以随便跑了。”巫渺渺对怀里的娃娃道。 　　“痛苦吗？绝望吗？啊哈哈哈……”诅咒娃娃还沉浸在新台词里无法自拔。 　　巫渺渺已经极为习惯，要知道昨晚在一片“去死去死”声中，她依然睡的无比安稳。早上季朗喊她起床的时候，看她睡的那叫一个香甜，脸没绷住立刻就又黑了一个色号。 　　“这边。”季朗站在楼梯口喊他们。 　　“来了。”巫渺渺赶忙抱着诅咒娃娃跑过去。 　　季朗见她过来，伸手在墙上按了一下，打开了地下室的灯，然后顺着楼梯往下走。 　　地下室很宽敞，总共被分成了两间房，一间堆满了各种健身器材，做成了健身房，一间被装成了家庭影院。 　　巫渺渺一进来就爱上了这间电影房，足足有半面墙大小的液晶屏幕，一看就很高大上的立体环绕音响，深色的布艺沙发，毛茸茸的羊毛地毯，还有伸手就能够到放满了啤酒饮料的小冰箱。 　　巫渺渺顿时两眼放光，抱着娃娃就倒了上去，顺便还把鞋子踢了，光着脚丫子在地毯上来回的摸索着。 　　“娃娃，这里好棒啊，地毯好软啊。”巫渺渺开心的喊着。 　　“去死，去死~~”娃娃也很开心。 　　“那你也住这里。”季朗见巫渺渺这么喜欢这里，便出声提议道。 　　“相公也一起住吗？”巫渺渺仰起头问。 　　“我不住。”季朗摇头。 　　“那我也不住了。”巫渺渺当即就打消了住在这里的念头，金窝银窝，哪里比得上有相公的草窝啊。 　　季朗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想到巫渺渺的性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巫渺渺把诅咒娃娃放在沙发上，然后又从随身的包包里把娃娃版的项宁掏了出来，和诅咒娃娃摆在一起。 　　“你们俩这半个月就在这里待着，过半个月我再来接你们。”巫渺渺道。 　　“痛苦，绝望，啊哈哈哈……” 　　诅咒娃娃说的是台词，但项宁此刻是真的很绝望：“我不要和娃娃在一起，娃娃现在太吓人了。” 　　“你是鬼，吓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季朗睨了他一眼。 　　项宁被怼的无言以对，却又不敢惹季朗，只能委屈的低着头，算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想死吗？啊哈哈哈……”诅咒娃娃特别应景的配上了台词。 　　项宁真的好想吐槽一句，我都已经死了，你不也没放过我吗？ 　　季朗见项宁老实了，从口袋掏出来一个半旧的手机，放在沙发扶手上：“地下室做了隔音处理，你们可以随便喊，没事不许上去。这个手机留给你们，有事可以打电话。” 　　诅咒娃娃会不会用手机他不知道，但是项宁肯定会用。 　　“嗯。”项宁蔫蔫的点着头。 　　“走。”季朗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巫渺渺摸了摸娃娃的脑袋，在娃娃哈哈哈的去死声中，也跟着离开了。 　　他们走后，项宁继续低沉了两分钟，用来接受自己未来半个月的悲惨命运。但是当他抬起头，看清楚地下室的布置之后，顿时身子一僵，然后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啊啊啊，好大的电视机，我终于可以随便看动画片了。” 　　“去死去死去死~~~~”娃娃不甘落后。 　　“啊啊啊，冰箱里好多饮料。”项宁趴在了冰箱前。 　　“痛苦~~~~”娃娃跟在项宁身后。 　　“啊啊啊，好大的书架。” 　　“绝望~~~~” 　　“娃娃，我喜欢这里。” 　　“想死吗~~~~” 　　= 　　上午十一点，正在改剧本的季朗忽然听到手机提示音，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是银行卡付款短信。他微微一怔，拿起手机查看详细信息。 　　“外卖？”季朗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便明白过来，是项宁在点外卖。 　　他早上留给项宁的那个手机是他以前的旧手机，里面各种app都是默认登录的，项宁能网上付款叫外卖并不奇怪。只不过，他一只鬼，叫了外卖又能如何？ 　　与此同时，别墅区三公里外的某外卖小哥忽然接到一个外送单，还是加了准时宝的。外卖小哥当即不敢耽搁，骑着电瓶车就往指定的餐厅飞驰而去，很快便取到了单。 　　只见单子最上面，黑体加粗的一行备注：【到了请打电话。】 　　外卖小哥也没在意，拿着单子飞快的就走了，不过十分钟就送到了目的地，一栋非常漂亮的两层别墅前。 　　外卖小哥还记得客人要求电话联系的事情，当即拿出手机，直接拨了过去，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是外卖吗？”一个小孩的声音迫不及待的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我，我已经到门口了，麻烦你来门口拿一下。或者你开门，我给你送进去。”外卖小哥道。 　　“你从栅栏里塞进来就行了。” 　　“啊？”外卖小哥送餐多年，各种要求也都见怪不怪了，短暂的惊讶后便开始寻找合适的放置点，“那我从右边给你塞进去，有葡萄架的这边。” 　　“等一下，外卖哥哥，能请你帮个忙吗？”电话那头忽然又道。 　　外卖小哥看了一眼时间，有些为难道：“我赶时间，如果太麻烦的话可能不行。”他还有其他单要送呢。 　　“不麻烦的，就耽误你十秒钟。你帮我忙，一会儿我给你五星好评。” 　　“那行，你说。”外卖小哥道。 　　“你在把外卖塞进来之前，能不能真心的说一句，这个外卖是给房子里的项宁的。”小孩要求道。 　　外卖小哥嘴角一阵抽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这外卖不本来就是你点的吗？这还不如上一个让我替她去超市买卫生间的妹子呢，起码人家目的明确啊，你这画蛇添足的是图什么呢？ 　　“大哥哥，你说的时候一定要很真心，不然我不给五星好评的。”电话那头又道。 　　好家伙，这是用五星好评威胁自己呢。 　　“大哥哥，你现在就说，说完再挂电话。”电话那头再次补充道。 　　“……”外卖小哥觉得自己苦逼极了，他就是个送外卖的，为什么要附加这么多的特殊服务，还都是白嫖。但为了五星好评，外卖小哥可耻的妥协了。 　　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托着外卖盒，然后大声的对着电话说了一句：“这个外卖是给房子里的项宁的。” 　　“可以了吗？”外卖小哥问。 　　“你是真心的吗？”电话那头不放心道。 　　“……”外卖小哥不能忍了，这简直欺人太甚。他果断挂掉电话，外卖往里一塞，气呼呼的就走了。 　　差评就差评，老子不伺候了。 　　外卖小哥走了大概两分钟，别墅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巴掌大的人偶从里面跑了出来，小人偶跨过草坪，跑到了栅栏边上，看到了自己刚刚点的外卖，那是一份香甜可口的鸡排。 　　娃娃版的项宁并没有急着把外卖盒拖进去，而是先解开了包装，看着里面香喷喷的鸡排，尝试性的吃了一口。 　　香辣酥软，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味在舌尖炸开。 　　娃娃版的项宁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高兴完他又重新把包装袋系好，接着两只手拖着外卖袋，把袋子拖进了别墅，再拖着去了地下室。 　　等爬上了沙发，项宁又按了一下遥控器，让刚才暂停播放的动画片继续播放，然后便舒服的瘫在沙发里，一口鸡排，一眼电视的看了起来。 　　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去死去死~~”娃娃好奇的围了过来。 　　“娃娃，你能吃东西吗？你要是能吃，我也给你叫一个。”这份鸡排已经祭祀给他了，娃娃吃不到，如果娃娃想吃只能再叫一份。 　　“想死吗？啊哈哈哈……”娃娃大笑着摇头。 　　“那我就一个人吃了。”项宁满足极了，吃了一会儿鸡排忽然有些渴，他翻出和鸡排一起送来的饮料，想要打开，但是这个饮料的吸管比他现在的身体还要长，他根本使不上力。 　　“娃娃，帮我戳一下。”项宁求助娃娃。 　　娃娃是个乐意助人的娃娃，接过项宁递过来吸管，熟练的一戳，啪就戳进去了。 　　“谢谢。”项宁感谢道。 　　“去死去死~~~”娃娃开心的蹦跶走了。 　　吃饱喝足，项宁想起了自己对外卖小哥的承诺，拿出手机，点开自己刚刚下的单，无比诚挚的写下了足足200字的五星好评。 　　然后……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别墅区附近的外卖小哥都知道了一个叫项宁的奇怪顾客。他是个孩子，住在高档的别墅区里，一天要订八回外卖。 　　这些都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他要求每个外卖小哥在送到的时候，都要真心的对外卖盒说上一句“这个外卖是房子里的项宁的”这样一句话。说了就能得五星好评外加200字的评论，不说就会给差评。 　　而且最神奇的是，还必须是真心的说才行。有一次，一个哥们随口敷衍了一句就走了，结果两分钟后，他接到了这个叫项宁的小孩的电话。 　　“你刚才那句话说的不真心，回来重说，不然差评哦。” 　　那哥们只得又回去重说了一遍。 　　真是邪了门了。 第46章 不能让相公受穷 　　在各种点餐里，项宁花了季朗五千多，点的东西五花八门，配送范围内的就不说了，一些配送范围外的，项宁直接叫了跑腿，隔着半个城给他送。有一次还叫了火锅，因为火锅太重搬不动，居然直接让人连锅带炉子全给他摆在了门口，他就大半夜的蹲在别墅门口吃。 　　可他是鬼啊，鬼也就吃个味道，那东西还是存在的。但是项宁一点也不慌，附近又叫了个跑腿，打赏五十块，让人过来帮他把火锅又给端走了。 　　跑腿小哥接到单子的时候很是惊奇，他接到过各式各样的跑腿任务，有帮忙买东西的，有帮忙送东西，但还从没有接到过帮忙倒垃圾。等他到达别墅门口，只见一口红油火锅，里面满满的煮了一锅的各色丸子青菜，外加牛羊肉，那食材满的都要溢出来了。火锅旁边还有一张纸条，用一个碗碟压着，上面写着：请帮忙垃圾分，谢谢。 　　跑腿小哥一脸懵逼，煮了又不吃，这哥们是在自家门口煮了个火锅玩吗？ 　　现在的有钱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季朗对于项宁花钱的行为没太大反应，毕竟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能买个清净也很划算了。但是现在是夏天，项宁一天八顿的点，季朗怕到时候别墅会被那些吃剩下的饭菜给弄嗖了，于是抽时间过去了一趟，本意是想安排个保洁阿姨，结果上门一看，这小鬼聪明着呢，垃圾都给处理了。 　　季朗顿时便彻底不管了。 　　一晃就是半个月，这时候桑天也已经核算好了全部身家，把其中的五分之一折现转账给了东永元，一起来带来的还有一只黑猫。 　　收到钱的第二天，东永元就把银行卡和黑猫一起交给了巫渺渺。 　　“怎么还有只灵猫？”巫渺渺的目光落在东永元拎着的那只笼子里。 　　笼子里的黑猫似乎正在睡觉，闭合的眼睛在听到巫渺渺的声音后，短暂的睁开了一下，便立即又合上了。 　　“小昊送你的。”东永元道。 　　“不会是想要拿灵猫抵债，我跟你讲，太贵我可不要。”巫师喜欢黑色的灵兽，其中以黑猫最受欢迎。以前她师傅也养了一只黑猫，不过那只猫只是只普通的猫，也就一身漆黑的皮毛讨人喜欢而已。但眼前这只黑猫灵气十足，也因此，巫渺渺觉得如果价钱合适，她倒是不介意收下。 　　“喵？！”黑猫忽然抬起头朝巫渺渺愤怒的叫了一声，仿佛感受到了巫渺渺的嫌弃。 　　“送你的，不要钱。剩下的报酬，都在这张卡里。”东永元道。 　　“不要钱那我不要了，无功不受禄。”巫渺渺拒绝道。 　　“怎么能算是无功不受禄呢，你救了我小姨，就是救了我姨父和表弟的命，所以他们俩都得给你报酬。这银行卡里的钱是我姨父的身家，这猫就算是我表弟的身家了。”东永元道。 　　巫渺渺被东永元着一通绕的有点晕：“怎么听着还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本来就是，这猫老板娘你就安心收着，正好你们巫师不都喜欢黑猫吗？”巫师喜欢黑猫，是桑文昊告诉他的。 　　巫渺渺又去瞅了一眼那黑猫，有些心动。黑猫和诅咒娃娃是巫师的标配，诅咒娃娃可以自己炼制，但黑猫灵兽就得看机缘了。虽说她没有一定要寻一只黑猫的想法，但有了黑猫，以后出门的时候会显得有牌面啊。 　　“那行，那这猫我就收下了。你跟你表弟说，以后他要是再有事求我，我就不嫌弃他零花钱少了。”巫渺渺收钱是按当事人身家的十分之一来收，也就是说当事人越有钱，她收到的报酬就越多。所以一般情况下，巫渺渺不会接孩子的委托，因为孩子身上只有零花钱，很可能费力了半天，最后连一千块都没有。而且，那还得是春节后刚拿了压岁钱的情况下。 　　“行。”东永元笑着答应。 　　“猫给我，银行卡你拿去给相公。”巫渺渺接过猫笼子，好奇的望着。 　　“卡给老板？” 　　“对呀，我赚的钱都给相公花。”巫渺渺理所当然的说道。 　　东永元微微一怔，猛的就想到了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他姨父给首付款的时候，老板娘似乎也是刚从自己手里接了银行卡，转头就给了老板。而老板，好像还真的收了。 　　老板都这么有钱了，居然还拿媳妇的钱，这是在玩包养游戏？ 　　“行，那我就拿去给老板了，正好有合同给他签。”东永元拿着银行卡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然后又拿着要季朗签字的合同，往二楼去了。 　　办公室里，季朗把东永元拿过来的合同翻了翻，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签了字，结果他刚把合同合上，就见东永元又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季朗不解，疑惑的看向东永元。 　　“老板娘给的，说她赚的钱都给你花。” 　　啊，多好的媳妇，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娶到一个赚钱给我花的媳妇，如果有……不行，不能想，一想都感觉不想努力了呢。 　　季朗怔了怔，没有去接那张银行卡：“是你姨父打过来的尾款？” 　　“对。”东永元点头。 　　“你把卡里的钱一分为二，一半存进我卡里，一半给巫渺渺。”季朗道。 　　五分钟后，东永元原封不动的把银行卡又拿了下来，同时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比复杂的神情，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悲愤。 　　“啪”的一下，东永元狠狠的把合同摔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似乎在发泄什么似的，吓的他旁边的北繁一大跳。 　　“你干嘛呢？”北繁问他。 　　“噎着了。”东永元忿忿道。 　　“噎着了去喝水啊，摔东西干嘛？小心吓走我灵感，找你拼命啊。”北繁威胁道。 　　东永元无语了片刻，结果还真拿着杯子接水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了水之后，他感觉似乎真的没之前那么噎了。感觉好些了之后，他这才又去阅读区那边找巫渺渺。 　　“老板娘，给我一个你的银行账号。”东永元道。 　　“干嘛？”巫渺渺正拿着个肉干逗笼子里的黑猫，闻言回过身来，那黑猫见巫渺渺走神，爪子一探，就要去抓巫渺渺的手。 　　“小心！”东永元一惊。 　　巫渺渺却仿佛早就知道一般，手往后一缩，瞬间避开。 　　东永元吓了一跳：“这猫怎么这么凶，表弟明明说它挺乖巧的。” 　　“估计是我刚才嫌弃它，被它听见了，在生气呢。”巫渺渺道。 　　“喵~~”黑猫喵的叫了一声，猫脸一抬，一脸的鄙夷。 　　“看来确实是生气了。”东永元这回也看出来了。 　　“你跟我要银行账号干嘛？给我打钱啊？”巫渺渺接着问东永元。 　　“是。”东永元点了点头，“老板让我把刚才那张卡里的钱分一半给你。” 　　“相公说的？为什么？”巫渺渺一听是季朗交代的，顿时好奇起来。 　　“你相公说了，你赚的钱都给他花了，那他赚的钱就给你花。”东永元一边说，一边忍着狗粮的恶臭，酸溜溜的道，“我姨父给的报酬里有一半不是老板赚的吗？所以这一半要转给你。” 　　“真的？！”巫渺渺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那嘴角咧的都快要到脑袋后头去了。 　　“是，不止这些钱，以后老板卖书的版权，也都打到你的账户。”东永元胃部胀痛，忽然又觉得噎了，早知道刚才多喝点水再过来了。 　　“好，我这就把账号给你。”巫渺渺这次答应的可痛快了，正好她手机相册里有银行卡的照片，直接找出来微信发给了东永元。 　　发完了，巫渺渺还拿着手机在那里傻乐，好开心啊，不知道相公收到自己给的银行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开心，嘿嘿嘿~~~ 　　东永元实在是受不了了，甚至有些后悔亲自过来了一趟，早知道直接微信要账号不就得了，非得过来被人用狗粮塞了一嘴。 　　东永元走回工位，人还没坐下呢，巫渺渺忽然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老板娘：【你快点给我打钱呀，我下午要去买开学的东西，用相公的钱买。】 　　东永元顿了顿，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的灌了半杯后，回了一个字：【行。】 　　桑家人早已经回了离城，报酬是桑天估价之后，直接打到东永元账号上的，所以这张卡其实是东永元的卡。听了巫渺渺的要求，东永元当即就登录了网上银行，给巫渺渺把钱转了过去。 　　那是一笔有着许多零的汇款，巫渺渺收到钱之后，迫不及待的就出去花了。她在商场转悠了好几圈，买了许多东西，仿佛忽然变的无比的有购物欲。 　　同样是花钱，怎么花相公的钱比花自己的要开心这么多呢？ 　　巫渺渺越逛越开心，甚至给刚刚才收到，目前还很讨厌自己的黑猫也买了一堆宠物用品。正想着还有什么可买的时候，银行卡里忽然又多出来两笔转账，分别是几百万和几千万。 　　这……这也是相公赚的钱？自己才出来买了个东西，相公就又赚钱了？ 　　她正这么想着呢，东永元的微信就发了过来：【老板娘，刚才的两比转账，分别是老板这个月的稿费，以及到账的版权费。】 　　巫渺渺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忽然一下子就没了购物的欲望，她拎着一堆购物袋回工作室去了。 　　“老板娘，买什么了？”工作室里的人正在喝下午茶，见巫渺渺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忍不住好奇的凑上来。 　　上大学啊，好多东西要买的，他们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恨不能什么都买一遍新的。 　　“买了一些开学用的东西，还有一些吃的。”说着巫渺渺把吃的拿了出来，分给大家，“给下午茶加餐。” 　　“谢谢老板娘。”众人道着谢，拿着吃的就瓜分去了，东永元也想跟着去，却被巫渺渺一把拉住了衣角。 　　东永元一怔，知道这是老板娘有事要问自己，于是主动问道：“老板娘，有啥事？” 　　巫渺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东永元坐过来，等东永元依言坐下，她才小声的问道：“东东，相公一个月大概赚多少钱啊？” 　　“老板一个月赚多少钱？”东永元皱了皱眉，老板娘干嘛问这个问题，难道是想看看老板有没有藏私房钱？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说的太具体，但又要表现出老板的富有来。 　　“这个不好说，得看老板开不开新书。如果他开新书的话，那么开书当月的收入会比较高，如果不开，旧文收益也很可观。再加上版权，老板的书，版权一直很吃香，很多国外的公司都会来问，不过老板要求比较多，得看他的心情卖不卖。不过一年怎么的也能卖个一两个版权，一个版权最少也有两千万。最近老板的书有一本已经拍摄完成要上映了，估计上映后会有新的读者来网站看书，这样的话稿费就又会涨一波。” 　　“除了这些之外，老板还有很多房产，房产的话他好像没有对外租，但是每个天房价都在涨。上一次我看老板好像还买股票了，这个股票就不好说了，我也不知道老板买的什么股。但是如果收益好，一个月少说也得几百万。还有……” 　　“还有……”巫渺渺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说的这些其实只是我知道的，可能还有些我不知道的，反正老板很有钱就是了。”东永元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优秀的助理，这样一说，老板娘肯定查不出私房钱来，“虽然老板两三个月才开一本新书，但是书只要写完了，放在网上就会有人看。所以他就是什么也不干，每天也是有钱进账的。” 　　“什么也不干，每天也有钱进账？”巫渺渺脸色都变了。 　　“是啊，不过长时间不开书，流量肯定不够，稿费肯定会掉下来。” 　　这些话巫渺渺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脑子里现在一直盘旋着东永元刚才的那句话，她家相公即使什么也不干，每天也有钱进账？ 　　巫渺渺一直觉得自己挺能赚钱的，可是和相公一逼，她就是个废柴啊有木有。 　　相公什么都不干，都能有钱进账，她什么都不干，就只能花钱有木有。 　　不行，不能这样。如今相公赚的钱都给她花了，她自己倒是富裕了，可是相公花着她赚的钱，岂不是要变穷了？坚决不能让相公受穷。 　　“东东，我要赚钱，你有办法吗？”巫渺渺思来想去，她赚钱也只能靠着自己这一身的巫术了。 　　虽然她可以自己出去寻找目标赚钱，但是她寻找目标是凭借着负能量值来寻找的，对方越是绝望，负能量越多，便越能引起她的注意。但越是绝望的人，不代表越有钱啊。 　　上次那个韩梦，三百万的身家就已经是她接待过的客户中第二有钱的了。咳，第一有钱的是东永元的姨父。但就是他们两的钱都加起来，也及不上她相公的一个版权费。 　　简直是弱爆了啊。 　　所以她才会想到东永元，东永元是协会卧底啊，他肯定知道玄门中人是怎么赚钱的。 　　“老板娘，你都已经这么有钱了，干嘛还这么拼命的赚钱？”东永元实在不解，老板的一个版权费，够他花一辈子了，他要是有这笔钱，估计这辈子都不用努力了。结果老板娘怎么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反而奋发图强起来了？ 　　“我要努力赚钱给相公花。”巫渺渺握拳。 　　东永元只觉得天空忽然出现了一吨的狗粮，猝不及防的把他埋了。 　　真是特么的够了，你们夫妻俩今天到底要秀几次才能消停。 第47章 黑猫和项宁 　　等东永元忍着狗粮的重量，终于弄明白巫渺渺的真实想法之后，忍不住的劝了起来。 　　“其实你也不一定非要和老板赚的一样多，说实话，我们协会里也没几个天师赚的有老板多的。协会里是会定期发布任务，但任务的奖励一般都在十万以内。而十万一次的任务，也不是经常会有，百万级的任务就更少了。就拿我师兄许威来说，一年中过年的时候收益最高，也不过一百多万。再扣了税，到手也没多少了。往往拼死拼活的和厉鬼战斗了一个月，还及不上老板在电脑前写五个小时，你看上次挖肝魔的打赏，就一百多万了。” 　　说着说着，东永元忽然不是滋味起来，怎么我听着都想揍老板了。怪不得协会的人这么讨厌老板，感情不只是因为他梦魇的身份，仇富搞不好也是原因之一。 　　“你们协会好没用。”辛苦一个月，还及不上相公五小时，可不是没用吗？ 　　“……”东永元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协会正下名，“我说的是一般情况，我们协会也有赚钱的项目，比如我们协会里的几位风水大师，就非常赚钱。很多富商都会找他们去看风水，去一次就是几百万。” 　　“风水？我不懂。”巫渺渺忧愁的拧着眉。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所以不用太过计较。再说老板娘你赚的也不少了，一次秘术十分之一身家。也许哪天碰着个百亿富豪，您一次性就赚的就比老板十几年还多呢？”东永元劝说道。 　　“你说的对。”巫渺渺叹了口气，算是暂时接受了自己赚的不如相公多的事实。不过东永元有一句话说的对，万一自己遇见个百亿富豪呢，一下子就都把钱赚回来了。 　　所以自己的收入虽然不稳定，但是有暴富的几率。 　　五点半。 　　季朗从二楼下来，见巫渺渺买了一堆东西，也没多问，甚至主动上前帮忙拎了起来，只让巫渺渺拎着一个猫笼子。 　　“这猫哪来的？”季朗随口问道。 　　“东东表弟送的。”巫渺渺答道，这黑猫气性可大了，她下午塞了那么多好吃的，这黑猫愣是不理她。 　　协会的人送的？ 　　“这猫有灵性？”季朗问。 　　“对，这猫可聪明了，我下午嫌弃它贵，它听见了到现在还生气呢。我之前用肉干讨好它，它还想抓我来着。”巫渺渺道。 　　闻言，季朗神情一变，语气都冷了几分：“养不熟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喵？！”原本埋着头装睡的黑猫忽然感觉到一阵森冷的寒意，等它抬起头看向那寒意的来处，顿时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好恐怖的人类。 　　“没事没事，猫本来脾气就傲娇，而且它刚被前主人拿来送了我，心情不好也正常。等我好好养它几天，它就会发现我的好了。”对待漆黑有灵性的东西，巫师总是格外有耐心的。 　　“猫很臭。”季朗忽然道。 　　“喵？”黑猫听了不高兴了，但是对上季朗那强大的威压，只能小声的抗议着，不注意的还以为是黑猫在撒娇。 　　“养在别墅。”季朗又道。 　　“啊？”巫渺渺怔了怔。 　　“我不喜欢家里有太多奇怪的东西，你是巫师，以后肯定还会弄出许多和项宁一样的娃娃来，不如以后这种东西你都放在别墅里养，家里就住我们两个人。”季朗独居惯了，目前家里除了一个巫渺渺，他不准备再多放奇怪的东西，哪怕是一只猫。 　　家里就住我们两个人？ 　　季朗前面说了什么巫渺渺完全不记得了，她只听最后这一句，相公这是要保持和自己的二人世界？ 　　巫渺渺刚要答应，忽的又想起诅咒娃娃来：“能不能把娃娃留在家里，娃娃是我的法器，需要我的巫力孕养，不能离开我太久的。” 　　季朗想到那只爱笑的诅咒娃娃，道：“不发疯的时候可以。” 　　而且娃娃也可以帮助他睡眠，还算有用。 　　“不会的不会的，娃娃成长的慢，像这次这样的暴动，一两年才会出现一次呢。”巫渺渺道，“那我们直接去别墅，我把黑猫放过去，再把娃娃接回来。正好项宁在，还可以帮着我喂猫。”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季朗直接把车开进了别墅。到达别墅的时候，别墅门口正站着个外卖小哥，手里捧着个外卖盒，无比认真的说道：“这个外卖是房间里的项宁的。” 　　“……”季朗。 　　“……”巫渺渺。 　　他们可算是知道项宁怎么吃到外卖的了。 　　外卖小哥供奉完，一回身忽的见到一辆车停在他身后，其中副驾驶坐着的可爱少女正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外卖小哥尴尬的咳了一声，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这种神经质的行为，便假装没看见。发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究极技能，把外卖往栅栏里一塞，转身骑上车子绝尘而去。 　　季朗等对方走了，这才打开别墅的铁门把车开了进去。巫渺渺拎着猫笼下了车，转身走回铁门边，把项宁点的外卖拿了起来。刚刚那位小哥说这个外卖属于项宁的时候，语气很真诚，此时外卖上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愿力。 　　“咔”的一声，别墅门被推开，一个巴掌大的人偶从里面跑了出来。 　　“巫师姐姐，季先生。”项宁这段时间在别墅过的颇为滋润，连带着见到两人都亲切了许多。 　　“项宁，你吃胖了不少啊。”巫渺渺眯着眼睛道。 　　“有吗？魂体也会胖？”项宁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胖乎乎的玩偶身子。 　　“魂体凝实了很多。”巫渺渺道。 　　“这倒是，我最近也觉得自己力气大了一点。”项宁笑着点头。 　　两人进去，下到地下室，诅咒娃娃一看见巫渺渺，便开心的跑了过来，嘴里发出哈哈哈的爽朗笑声。 　　“娃娃最近还有发出奇怪的声音吗？”巫渺渺把娃娃抱起来转头问项宁。 　　“不会了，昨天晚上到现在，没有再喊去死去死了。”项宁道。 　　“不喊了，看来这一段怨气里的情绪，娃娃已经消化掉了。”巫渺渺笑着对季朗道，“可以接娃娃回去了。” 　　季朗看了一眼娃娃，确定它戏瘾过了，刚点了点头，忽的就是一怔：“它这是做什么？” 　　巫渺渺低头去看，只见趴在她怀里的娃娃，忽然朝季朗伸出了两只软绵绵的胳膊，做出要抱抱的举动。 　　“应该……是饿了。”巫渺渺猜测道，‘相公你喂一下它。’ 　　“什么？！”季朗震惊。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诅咒娃娃饿了，为什么让他喂，他又没奶！ 　　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娃娃被我们放在这里半个月，既没有我的巫力滋养，也没用吸收外界的戾气或者负能量，所以有些体力不支了。相公你身上有大量的戾气，你抱着娃娃，很快她就会精神了。”巫渺渺解释道。 　　其实她给娃娃注入一些巫力也行，但是她的巫力消耗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也就是说喂饱了娃娃，她就要虚弱一阵子。但相公的戾气不同，那是天然存在的，不用白不用啊。 　　而且很显然，娃娃也更喜欢相公身上的戾气。 　　季朗默了默，最终在一大一小黑漆漆的眼神注意下，伸手接过了娃娃。 　　“啊哈哈哈……”娃娃用爽朗的笑声，表达了自己喜悦的心情。 　　“巫师姐姐，你是来接我们回去的吗？”这时项宁小声的问道。 　　“不是，我只是来接娃娃回去，娃娃不能离开我太久，你继续在这里住着，等三个月期限到了，我就送你去地府投胎。”巫渺渺道。 　　项宁顿时神情一松，说实话，他在这里待的实在太爽，也有些不想回去了呢。 　　“对了，这只猫留在这里，我买了猫粮，你帮着喂喂它。”巫渺渺说着，把猫笼打开，让黑猫从里头走了出来。 　　那黑猫出来之后，一双金色的猫瞳就死死的盯着项宁，眼神中透着杀气。项宁好歹也是当了几年厉鬼的，一眼就看出了这猫的古怪。 　　“灵猫？！”项宁惊叫道。 　　“别怕，你在布偶里，它伤不了你。”巫渺渺安慰道。 　　项宁这才颤巍巍的点了下头。 　　交代完，巫渺渺和季朗便带着娃娃一起走了，留了只虎视眈眈的黑猫和项宁共处一室。 　　虽然巫渺渺一再保证，黑猫伤不了他，但项宁还是害怕的一动不敢动。而那黑猫也就趴在距离项宁不远的地方，一直盯着他。项宁觉得自己此时就像只耗子，随时会被这黑猫吃掉，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好半天，项宁才壮着胆子，指着不远处的手机商量道：“我……我给你买小鱼干，怎么样？” 　　黑猫眼睛一亮，起身一爪子拍在手机上，然后轻轻一拨，把手机拨到了项宁身边。 　　“喵~~” 第48章 反派大佬的小娇妻？…… 　　转眼过了三日，日历翻过一页，到了九月一号，开学日。 　　下午三点。 　　巫渺渺抱着娃娃，脚边搁着一个24寸行李箱，噘着嘴站在客厅里，用脚一下一下的戳着地板。 　　季朗换了鞋，拿了车钥匙，回身就见到巫渺渺这副模样，想着这丫头从昨晚开始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今天已经是报道最后一天了。” 　　海城大学从八月三十号开始报道，一共三天，巫渺渺一直拖到九月一号，才不情不愿的收拾行李。 　　“你好不容易才答应嫁给我了，这感情还没稳固呢，忽然就要分居。”巫渺渺不舍道。 　　季朗嘴角一抽，也不和巫渺渺墨迹了，拎着箱子直接就出了房间。巫渺渺见季朗都出去了，只好也跟着离开。 　　下楼，放好行李，启动车子，出小区，季朗笔直的朝海城大学开去。 　　海城大学离季朗的工作室比较近，但距离他们居住的小区却有一段距离，又因为开学路上拥堵，车子足足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此时的海城大学热闹非常，迎新的横幅一路从校门口挂到了教学楼，到处都是朝气蓬勃的笑脸。 　　“学妹，是来报道吗？” 　　巫渺渺刚踏进校门，便有一个挂着学生会铭牌的男生走了过来，热情洋溢的和她打着招呼。 　　“是的。”巫渺渺点头。 　　“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学妹来的有些晚啊。你行李呢，我帮你拿，然后带你去报名。”男生一边殷勤的问着，一边暗自感叹。 　　这个学妹好可爱啊，说话的声音也软绵绵的，虽然抱着个娃娃看起来有些幼稚，但这样的女生才让人有保护欲啊。 　　“不用了，我自己去报名就可以了。”巫渺渺摇头拒绝， 　　“那怎么行？学长怎么能让可爱的学妹一个人去报道，行李呢，赶紧给我……” 　　“给。” 　　男生话没说完，一个有着达可鸭图案的可爱行李箱就推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我这就带你……们？”男生下意识的接过行李箱，一抬头便望见了一个长相阴沉的男人，心头“咯噔”一下，他抓着行李箱的手忽的就又松开了。 　　“怎么了？不是要拿行李？”季朗望着他，微微挑眉。 　　“拿，拿拿……”男生只觉得心惊肉跳的，慌忙抓过行李，转身就往报名处走去，“报……报名处在这边。” 　　“走。”季朗带着巫渺渺跟在男生身后一起往里走去。 　　男生闷头带路，路上一句话没有，等把两人带到报名处后，放下行李头也不抬的说道：“这里就是报名的地方，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男生又偷偷撇了一眼季朗，然后飞快的跑了。 　　“进去。”季朗接过行李箱，推门带着巫渺渺进去报名。 　　报名的过程很简单，交了钱，分配了宿舍，再去领一套军训的衣服，便算是完成了。原本新生报道，特别是漂亮的女学生，从进校门开始就会有学长帮忙带路，一直从校门口送到报名处，再从报名处送到宿舍，人工导航，一条龙服务。但刚才那位负责导航的男学长没能抗住季朗的梦魇buff，只导航了一半便走了，于是去宿舍的路只能他们自己找了。 　　好在学校设置了路标，再加上路上学生多，随便一问，很快便找到了巫渺渺所在的第三宿舍楼。 　　到达宿舍楼门口，季朗把行李箱递给巫渺渺，道：“我就不上去了。” 　　“为什么？”巫渺渺有些惊讶。 　　“女生宿舍我不方便。”季朗道，“你自己上去，我在楼下等你。” 　　巫渺渺眨了眨眼，目光望向身边接二连三帮忙搬行李上楼的高年级男生，疑惑的神情溢于言表。 　　季朗装做看见，见巫渺渺不接行李，忽然出声拦住了一个刚从宿舍里出来的高年级男生：“同学，帮忙搬下行李，三楼谢谢。” 　　这里是海城大学的老校区，位置处在海市较为繁华的地段，因为年代久远，宿舍楼里并没有安装电梯。 　　“行，交给我……。”男生本就是负责接送新生的，闻言也没多想，顺手就接了过来。只是抬头看见季朗的时候，身子下意识的僵了一下。 　　“三楼。”季朗表情不变，提醒了一句后，对巫渺渺道，“我去那边等你，收拾好了下来。” 　　“嗯。”巫渺渺点了点头，转头对帮忙的男生笑了笑，“那麻烦学长了。” 　　虽然她自己也搬得动，但是这时候如果拒绝别人的话，感觉会让对方很尴尬。 　　“不麻烦不麻烦。”刚刚还被季朗吓了一跳的男生，顿时一秒复活，为可爱的学妹卖力的搬着行李，“三楼是，那学妹是外语系的？” 　　“对。”巫渺渺点头。 　　“外语系好啊，什么专业？”男生一边搬着行李往楼上走，一边不忘和巫渺渺聊着天。 　　“翻译。”巫渺渺答。 　　“翻译啊，那学妹一定是英语很好才选的这个专业。” 　　“不是，我随便选的，当初报志愿选专业的时候，随手选的第一个。”巫渺渺道。 　　“哈哈哈，学妹真幽默。” 　　…… 　　季朗站在门口，听着两人渐渐远去的声音，眼底滑过一抹黯然，他转过身，走到宿舍楼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双手插兜百无聊赖的靠在上面。 　　男生把巫渺渺送到318宿舍门口，又和巫渺渺交换了微信，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宿舍是四人间，巫渺渺进去的时候，宿舍内先到的两个女生也都正好奇的望着门口。 　　“你们好。”巫渺渺笑着朝两人打招呼。 　　“你是巫渺渺。”一个留着栗色中长发，长相带着几分英气的女生笑着和巫渺渺打招呼，“我叫伍乐心。” 　　“我是莫婧。”另一个穿着宽大t恤，带着眼镜，打扮朴素的女生跟着自我介绍道。 　　“我是巫渺渺。”巫渺渺也跟着介绍了自己。 　　“我们刚才还在说你什么时候来呢，你报道的可够晚的，我和莫婧第一天就到了。”伍乐心道。 　　“我家离得近，不着急报道。”巫渺渺看了看剩下的两个床铺，疑惑道，“还有人没来？” 　　“我们还有个室友叫公孙怜，她好像身体不好，不能参加军训，估计要军训完才来报道。”莫婧把自己从辅导员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巫渺渺。 　　“真好。”巫渺渺忍不住羡慕。 　　“是啊，我也不想军训，就这天气，出去晒一天我就能中暑。”伍乐心也很羡慕。 　　“我是说可以晚一个月来报道真好。”巫渺渺由衷道。 　　伍乐心和莫婧对视一眼，忍不住笑道：“一看你就是个乖宝宝，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我告诉你，大学好着呢，等你适应两个月，就不会想家了。” 　　“我们帮你收拾，你刚来肯定什么都没准备，我有抹布和脸盆，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借你。”莫婧也道。 　　“对对，我们一起收拾，等弄好了，我们出去吃饭，再好好认识一下。”伍乐心提议着。 　　“不好意思，我放下东西就要下去了，我相公还在楼下等我呢。”巫渺渺一脸歉意的道。 　　“相公？！”两人一怔，然后惊讶的喊道，“你结婚了？！” 　　“没呢，得过两年才领证。”巫渺渺有些小害羞的红了脸。 　　“也是，咱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两人反应过来，“那就是你男朋友了？还叫相公，你们够有情趣的啊。” 　　“准确的说是未婚夫。”巫渺渺笑纠正道。 　　“真是没看出来，你这种家门都没出过的乖宝宝居然都有对象了，看来，我也得加紧找了。”伍乐心道。 　　“之前送你过来的那个学长，不是每天都给你发消息吗？”莫婧斜了她一眼，显然两人这两天已经混的很熟了。 　　“不行，那人太啰嗦了，我不喜欢话多的男生。”伍乐心摇头道。 　　巫渺渺见她们越聊越嗨，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自己上来已经十五分钟了，相公要等急了。 　　“不好意思，我要先下去了，等晚上回来我们再聊。”巫渺渺只得出声打断两人，表示自己该下去了。 　　“去，以后大家一个寝室要住四年呢，不着急。”两人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巫渺渺这才把行李箱移到桌子底下，确保不会挡着路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一走，伍乐心便拉着莫婧想要跟上去：“走，我们去看看。” 　　“看什么。”莫婧疑惑。 　　“巫渺渺男朋友啊。”伍乐心道。 　　“你急什么，等以后熟悉了，总有机会认识的。” 　　“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先远远的看一眼。”伍乐心道，“我总觉得她这男朋友有点不靠谱，哪有人都到楼下了，却不亲自送上来，还让其他男生帮自己女朋友拎行李的。” 　　莫婧怔了怔，她刚才都没意识到这点，此时被提醒后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 　　巫渺渺飞快的从三楼跑了下去，一出宿舍门，一眼就锁定了大树下依靠着的季朗。如此黑的存粹的男人，只有他家相公了，那是黑夜都不能掩盖的发着光的黑啊。 　　“相公。”巫渺渺开心的跑过去。 　　季朗听到声音，扭头看了过来，站直身等着巫渺渺跑过来：“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行李晚上再收，不能让你等太久。”巫渺渺道。 　　季朗微微一怔，望着巫渺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只觉得乖巧又可爱，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摸巫渺渺头，但是手到一半忽然顿住，转而摸了一下巫渺渺怀里的娃娃。 　　这忽如其来的温柔让诅咒娃娃开心极了，顿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走，我们去吃饭，等吃完饭，东永元应该就把被子送过来了。”季朗刚才在树下站着，见宿舍楼侧面有售卖床单被褥的摊子，这才想起巫渺渺还没有买被子。他本来想直接买了让巫渺渺下来拿的，但是一看价格，一百六床单被罩被芯枕头一套全包了，这一看就是便宜没好货啊。 　　于是他当场给东永元发了个微信，让他置办去了。 　　“嗯。”巫渺渺见季朗连被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心里一甜，笑的比娃娃还开心。 　　我家相公真贤惠啊。 　　两人转身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季朗忽然感觉背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那是两个女生，两人脸上原本是好奇的神色，在触到他的目光后，瞬间变成了惊恐，然后惊慌的跑回了楼里。 　　季朗眸光微沉，移开了视线。 　　“我们宿舍一共住四个人，有一个女生生病了，要军训后才来，另外两个女生看起来人都不错的样子，刚刚她们还说要帮我整理行李呢。说整理完了，要一起出去吃晚饭。不过你在下面等我，我就没同意。”巫渺渺一边走一边和季朗介绍着自己的室友。 　　季朗沉默着听着，偶尔附和的嗯一声。 　　“等以后我和她们熟了，觉得她们人都不错的话，我就把你介绍给她们认识。听说大学里，室友之间彼此的男朋友是要请其他室友吃饭的。”巫渺渺道。 　　季朗想到刚才和自己对视时，那两个女生惊恐的视线，回道：“还是不要了。” 　　巫渺渺怔了怔，以为季朗不喜欢，虽然有些失望，但比起刚认识的室友，自然还是相公比较重要，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慢慢的走远，与此同时，跟着下楼偷看的伍乐心和莫婧两人，也搀扶着回了寝室。 　　“吓死我了？巫渺渺的男朋友怎么看起来那么的……”伍乐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危险。”莫婧道。 　　“没错，他看我一眼，我吓的都不敢说话了。”那一眼吓的她连巫渺渺男朋友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只隐约有些对方很高，皮肤很白这些笼统的印象。 　　不过也是奇怪了，怎么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却能觉得吓人呢。 　　“可能只是长得凶，我看巫渺渺就一点也不怕。”莫婧道。 　　“那也太凶了，我差点都想报警了。”伍乐心捂着小心脏，“还好他没送巫渺渺上楼来。” 　　“你说……他会不会是知道自己长的凶，所以才让别人帮巫渺渺搬行李上来的。”莫婧猜测道。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磕到了什么般。 　　难道她们的室友巫渺渺同学，是反派大佬的小娇妻？ 第49章 胸口有什么东西，忽然重…… 　　开学后便是军训，海城大学的军训为期两周，期间没有休息，开学第二天巫渺渺便被校车拉去了郊区某军营。 　　军训头三天是最难熬的，新生们被折磨的鬼哭狼嚎，一些身体弱些的学生晕的晕，倒的倒，样子凄惨至极。但巫渺渺宿舍的三人似乎身体素质都不错，目前没有中暑晕倒的。 　　“啊，我的脸，黑了两个色度了，这得花多少钱才能养回来。”伍乐心对着镜子哀嚎着。 　　“还有一个礼拜才能结束这地狱般的生活，我怎么就不能晕倒一次呢。”莫婧此时连照镜子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摊在了床上。 　　“你早饭少吃点，估计能混个低血糖。”伍乐心出主意道。 　　“生活已经这么艰辛了，如果还不能吃饱饭，我不如死了算了。”莫婧悲鸣着。 　　这时巫渺渺端着脸盆从澡堂回来了，一身清爽，活力十足，那精神状态和她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们还不去洗澡啊，一会儿熄灯了。”巫渺渺提醒道。 　　"渺渺你不累吗？"伍乐心灵魂发问。 　　“白天有点累的，不过休息会儿就好了。”巫渺渺道。 　　“你这恢复力也太逆天了。”莫婧无比的羡慕着，她觉得自己就是在床上睡个三天也恢复不过来。 　　“走眼了，刚见面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你是个娇气宝宝，没想到你是个无敌女金刚。”伍乐心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招呼莫婧道，“走，去洗澡。” 　　再不去，真的要熄灯停水了。 　　“渺渺，拉我一把。”莫婧躺在床上朝巫渺渺伸手。 　　巫渺渺一脸的好笑，走过去轻轻一拉，莫婧便被她拉了起来。 　　“每次你这么拉我一下，我都感觉自己是个纸片人，轻飘飘的就飞起来了。”莫婧感叹着，从床底下拿了脸盆毛巾，和伍乐心相互搀扶着往澡堂走去。 　　巫渺渺等她们走了，拿起床上的娃娃，转身便往宿舍楼下跑。她跑出宿舍，躲过巡逻岗哨，跑过白天操练的操场，来到了操场的最边缘。远远的，她便看见一道黑光，在操场的东南角，无比的醒目。 　　“相公，娃娃我带来了。”巫渺渺精准的跑到季朗身前，隔着操场的铁丝网，小声而兴奋的喊着季朗。 　　巫渺渺刚洗过澡，额头湿发贴着脸，一身的水汽，干净又清爽，她正把娃娃挤成一团，试图从铁丝网的最下面把娃娃塞过来给季朗。 　　娃娃的身子是棉花做的，有一定的弹性，但是操场的铁丝网缝隙太小了，巫渺渺挤了半天也只勉强挤了个脑袋过去，身子却怎么也塞不过去了。 　　季朗蹲下身，娃娃正好扭头看着季朗，一个礼拜没见男主人了，娃娃开心的眉眼一弯和男主人亲切的打了个招呼。 　　它不笑还好，这一笑，季朗顿时就不适应了，再去看被巫渺渺快要拧成麻花的娃娃身子，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要不算了，反正还有一个礼拜军训就结束了。”季朗不忍心道。 　　“那怎么行，你一个礼拜只能睡一天好觉，睡不好你会头疼的。”巫渺渺知道，季朗每周都盼着这一天。去学校报道之前，她不知道军训会来军营，弄的她和季朗见一面都这么麻烦。不过她始终惦记着季朗睡觉的事情，所以昨天晚上和季朗商量了，让他今天这个点来军营找她。 　　“你等着，我把娃娃给你，你带回去就能睡觉了。”巫渺渺见实在塞不过去，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竟然打算在地上刨个坑出来。 　　只可惜地上的泥土实在太硬，按照她这速度，估计一会儿寝室熄灯了她都还没塞过去呢。这个办法不行，巫渺渺丢了石头，站起身看了看高高的铁丝网。 　　巫渺渺忽然蹲下身，一把把娃娃的脑袋又给抽了回来，然后指着那高高的铁丝网，问道：“娃娃，爬的过去吗？” 　　娃娃盯着那铁丝网看了片刻，然后小手用力一握，高高举起。 　　【我会努力哒。】 　　“好，咱们试试。”巫渺渺忽然退后了几步，然后在季朗诧异的目光中，把手里的娃娃高高的丢了出去。 　　娃娃软绵绵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四肢张开，在身体接触到铁丝网的瞬间，紧紧的扒在了上面。 　　抓住了！ 　　“娃娃，干得好，爬上去。”这铁丝网足有四米多高，巫渺渺只扔了娃娃两米，娃娃自己还得爬两米。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季朗就看见娃娃手脚并用，像一只壁虎一样，在铁丝网上刷刷的往上爬着，偶尔一阵风来，还差点吹下去，可谓是惊险至极。好不容易爬到顶，铁丝网上还有两条高压电线，巫渺渺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通电，但娃娃机敏的很，身子紧紧的贴着铁丝网，在不触碰高压线的情况下钻了过去。 　　季朗看着这一幕，很想提醒一句：真不用这么小心的，反正棉花不导电。 　　但看着娃娃那么努力的避开高压线，季朗实在说不出口。片刻后，娃娃终于钻过了高压线，成功的翻到了铁丝网外头。 　　“干得好，娃娃，你身手又矫健了。”巫渺渺忍不住夸道， 　　“啊哈哈哈哈……”受到夸奖的娃娃开心的大笑起来，那笑声一如既往的爽朗，在宁静的夏夜，是那么的洪亮。 　　“什么人？” 　　“谁在那？” 　　巡逻的岗哨听到声音，有人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 　　“糟了有人来了，娃娃快！”巫渺渺急了。 　　娃娃也急了，直接手一松，任由自己的身子自由落体而下，季朗连忙上前，伸手接住娃娃。 　　“相公你快走，娃娃就放你那了，等我放出去就来找你们。”说完，为了掩护季朗，巫渺渺主动迎着寻来的岗哨走了过去。 　　“同学，你大晚上不在宿舍，来操场做什么？” 　　“对不起，我白天军训的时候掉了个东西，所以出来找。” 　　“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 　　季朗抱着娃娃，望着巫渺渺越走越远的背影，站在原地，就这么呆呆的望了许久。直到长期失眠的头痛袭来，他才猛的回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娃娃。 　　娃娃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声笑闯祸了，此时不敢再出声，只是乖巧的扒着季朗的胳膊，弯了弯眉眼。 　　“回家。”季朗转过身，带着娃娃离开了。 　　一周后。 　　巫渺渺终于被放出来……咳，是军训结束了。回到学校顾不上休息，巫渺渺放下东西就跑出了学校，打了辆车就往工作室跑。 　　“渺渺怎么这么着急，脏衣服也不拿出来洗一下再走。”莫婧道。 　　“小别胜新婚，你看她都念多少回相公了。”军训的这段时间，巫渺渺每天晚上都要提一次相公。一个礼拜前更绝，她们俩发现巫渺渺从不离身的娃娃忽然不见了，便问她去哪里了，结果巫渺渺说让娃娃回去陪他相公了。 　　这真是神操作啊。 　　要不是她们见过巫渺渺的男朋友，知道对方气场强大，光从巫渺渺的描述来听的话，真要以为她男朋友是个离不开人的小粘人精了。 　　“老板娘，你军训结束了？”工作室里，东永元看见忽然出现的巫渺渺，惊喜的叫道。 　　“老板娘，军训累不累啊” 　　“老板娘你都没怎么晒黑呢。” 　　其他三人也都纷纷围了过来，和巫渺渺打着招呼。这个暑假他们已经习惯了巫渺渺在的日子，这冷不丁的不在了，他们都有些不习惯呢。 　　“老板娘学校有没有男生追你啊？”易观最后一个过来，随口调侃了一句。 　　场面顿时一静，众人无声的望着他。 　　“有……有的话告诉我们，我们去揍他，敢撬我们老板的墙角，这是不想活了。”易观急中生智，狠狠的道。 　　众人面色一缓，异口同声道：“没错。” 　　易观悄悄擦了一把汗，哎呀妈呀，还好我才思敏捷。 　　“不和你们说了，相公在楼上吗？我去找相公。”巫渺渺急着去见季朗。 　　“在呢。”众人点头。 　　巫渺渺直接往楼上去，路过易观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咦了一声，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易观忽然有些紧张，难道刚才那句话没找补回来，老板娘还是生气了？ 　　“你最近是不是……没什么。”易观身上有鬼气缠绕，但却不是很严重，她也是离得近了才感应到的，应该只是无意间冲撞了什么，并不危险。一会儿让娃娃过来吞了就行，想了想巫渺渺便没说出来，怕吓着易观。 　　上到二楼，为了给季朗惊喜，巫渺渺没敲门便直接推门进去了，刚要大喊一声给季朗一个惊喜的时候，却见办公桌的方向空荡荡的，季朗并不在。 　　人呢？ 　　巫渺渺好奇的走了进去，然后很快在办公室的角落里，见到了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季朗，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眼熟的娃娃。 　　娃娃看到巫渺渺，很是开心，只是身子被男主人紧紧的抱着，动弹不了。 　　“臭娃娃，我都还没有在相公怀里睡过呢。”巫渺渺有些嫉妒。 　　娃娃是个魂魄不全的娃娃，不能理解主人的嫉妒心，继续开心的笑着。 　　巫渺渺不舍得叫醒季朗，又嫉妒娃娃此时的待遇，大眼睛转了转，忽然把一旁的两个单人沙发挪了过来，并排排在季朗的身边，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嘿嘿，一家三口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于是等季朗从睡梦中醒来，入目的第一眼，便是巫渺渺恬淡的睡脸。她挨的极近，近到他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怦！” 　　胸口有什么东西，忽然重重的跳了一下。 第50章 易观撞见的这个鬼，一定…… 　　巫渺渺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前，习惯性的在床上滚了一圈，滚到一半，身体似乎被什么挡了一下，她诧异的睁开眼，入目的是季朗沉静的脸。 　　“相公。”巫渺渺惊喜的喊道，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一滚差点滚到地上，是季朗伸手扶住了她，“相公你醒了。” 　　“嗯。”季朗比巫渺渺早醒了十几分钟，醒来后他也没有继续工作，而是反常的蹲在沙发前，一直蹲到现在。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巫渺渺翻身的时候及时扶住她。 　　“相公我军训完了。”巫渺渺翻身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正披着一张薄毯。 　　是相公特意给自己盖上的，明明他自己睡觉的时候都没有盖毯子呢。 　　“嗯。”在醒来看见巫渺渺的那一刻，季朗就知道了，“娃娃。” 　　季朗把娃娃递给巫渺渺。 　　巫渺渺把娃娃抱在了怀里，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会把娃娃放去别墅和项宁一起玩呢。” 　　“它不吵。”季朗道。 　　巫渺渺懂了，相公是说娃娃不吵不闹很乖，所以他才没有把娃娃送走。 　　“听见没，相公夸你了。”巫渺渺低头对娃娃道。 　　“啊哈哈哈……”娃娃开心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巫渺渺把娃娃转了几圈，戳着它的小肚子说。刚进门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过那时候娃娃正被季朗抱着，她也怕吵醒了季朗所以没说。 　　季朗一怔，想着这段时间自己每日都能好眠一两个小时的事情，不禁有些紧张道：“娃娃可能是吞了我的梦魇之力，我这段时间每天都能睡上一两个小时。娃娃吃太多了，会出什么事情吗？” 　　“吃的太多，娃娃吸收的能量就不能很好的消化，会溢出体外。”巫渺渺道。 　　“溢出体外？” 　　“简单来说，就是娃娃吞了你的梦魇之力，如果它吞的太多，又不能消化，那么它的身上也会弥漫着梦魇之力。”巫渺渺解释道，“但是梦魇之力在你身上和在娃娃身上又有点不一样。梦魇之力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可以掌控梦魇之力，只要你不想，你身边的人并不会因为梦魇之力而做噩梦，最多只是觉得有些压抑而已。但是娃娃不一样，它无法控制梦魇之力，一旦它体内的梦魇之力溢出来了，就会对身边的人直接造成影响。” 　　季朗有些懂了：“你说是，现在的娃娃变成了噩梦娃娃？” 　　“对，它现在这状态，谁碰一下都能做噩梦。”巫渺渺说着，点了一下诅咒娃娃的脑袋，“最近不能带你出门了，等你消化了这些能量再说。不过你有好好照顾相公，还是夸你。” 　　“啊哈哈哈……”诅咒娃娃开心的大笑。 　　碰一下就能做噩梦，娃娃这是吞了自己多少梦魇之力？想到这里，季朗忍不住望向正大笑着的娃娃，情不自禁的抬手拍了拍它的脑袋。 　　娃娃亲昵的蹭了蹭，一副享受的模样。 　　“不许占我相公便宜，相公是我的。”巫渺渺气的一把把娃娃丢在了沙发上。 　　娃娃也不生气，笑着站起身，自己从沙发上跳了下去，跑去窗户边有阳光的地方，躺下，趴好，晒起了日光浴。 　　季朗看着气鼓鼓的巫渺渺，不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还是真的在吃娃娃的醋，但他还是抬起手，学着刚才的样子，在巫渺渺的脑袋上也拍了一下。 　　巫渺渺一怔，仰起头，望着自己头顶的大掌，伸手一把撸了下来，让季朗的手掌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脸上：“我要摸脸。” 　　季朗僵了僵，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便没动，只是道：“我还有点工作，等忙完了，带你去吃饭。” 　　“嗯，那我先下楼和东东他们说话去。”巫渺渺也没继续粘着季朗，反正明天是周末，自己可以在家待上两天的。至于娃娃，巫渺渺没有带下去，她怕北繁他们不小心碰到了。 　　巫渺渺离开好一会儿后，季朗依旧觉得自己的手心是滚烫的，他忍不住用力的握了两下，但这股滚烫不但没有消散，反而顺着手臂直接流淌到了心底。如果他此时转过头，看一眼玻璃窗上自己的倒映，便能发现他自己是微笑着的。 　　巫渺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北繁四人正聚在一起，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 　　“真的易观，这个符你拿着，我特地找我师傅画的，只要五十块。”东永元道。 　　“你亏不亏心，你师父画的符咒，你拿来卖我？卖的还比城外的颐和观贵。”易观。 　　颐和观一张符咒才三十呢。 　　“颐和观的符咒哪里比得上我师父的符咒，我告诉你，五十块真的不贵，别人来买，起码五百。”东永元道。 　　“我谢谢您了，还给我打了个一折。不过用不上，哥们我不信鬼神。”易观道。 　　“五十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拿着就当是防身了。我看你这脸色，最近估计要倒霉。”东永元道。 　　“东子你丧心病狂啊，为了五十块钱诅咒我？”易观怒了。 　　“东子，我总算知道为啥我们的剧本都卖不出去了，就你这推销水平，谁愿意买？”北繁开始质疑东永元的业务水平。 　　“就是。”单俊毅也附和。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会看相啊，你们是知道的呀。”东永元急了。 　　“知道，知道，去年你说我会发财，然后我果然中了彩票，兑了五块钱。”北繁翻了个白眼，“扣掉两块钱成本，赚了三块。” 　　“你年初也给我算命来着，说我招桃花，然后我邻居就把他家五岁女儿放我家了，让我看了一个礼拜，陪她玩过家家。”单俊毅也道。 　　“你们……”东永元痛心疾首，“我骗你干嘛，我差你这五十块钱吗？” 　　“现在已经不是五十块钱的事情了，我觉得我要是拿了你这符咒，感觉就好像默认了你的诅咒一般，实在是太不吉利了。”易观不信鬼神，但是也不喜欢触霉头啊。 　　东永元那个难受啊，怎么他说话就没人信呢，他师傅可是玄学会长老，一张符咒千金难求，易观这小子，送到眼前的便宜也不知道占。 　　“老板娘。”这时候，东永元看见了正从楼上下来的巫渺渺，立刻激动道，“你快来帮我说说话，我的符咒是不是很灵。” 　　别人不知道自己这张符咒的价值，老板娘肯定是知道的。 　　北繁三人闻言，全都诧异的望向巫渺渺：“老板娘，你买过东子的符咒？” 　　刚才他们几人说的话巫渺渺也听见了，猜测东永元应该是也看出了易观身上的鬼气，所以想要变着法的给易观送符咒驱鬼气。至于执意要收钱的事情，巫渺渺猜测，可能是东永元这一脉的传承，有出手必须收钱的规矩。 　　“没有，不过我见过东东的师傅在天桥底下卖符咒，一张确实卖五百块。”巫渺渺随口胡诌道，“很多人排队买，所以应该是有效的。” 　　“……”众人。 　　“……”东永元。 　　师傅，徒儿对不起你，让您混天桥去了。 　　“观观，你就当是照顾东东师傅生意了，买一张，一会儿我再送你个好梦娃娃。”巫渺渺道。 　　正好娃娃现在变成了噩梦娃娃，也不能让它过来吞易观身上的鬼气，就用东永元师傅的驱鬼符好了。 　　“那……那行，我买了。”易观一想，东子师傅一把年纪了还在天桥底下卖符咒骗人……咳……谋生，也不容易，就当是关爱老年人了。 　　易观接过符咒，随意的一折就塞进了口袋里，然后用手机给东永元发了一个五十块的红包。 　　北繁和单俊毅见易观这波操作，顿时眼睛一亮：“东子，也给我一张，我也照顾照顾师傅生意。” 　　说完，也不等东永元回答有没有，他们又集体转头看向巫渺渺：“老板娘，我们买了符咒，也送好梦娃娃吗？” 　　“不送！没有了。”巫渺渺还没回答呢，东永元先气炸了。 　　当他师傅的符咒是什么？知道外面多少人，哭着喊着都买不到吗？一帮错把鱼目当珍珠的白痴。 　　众人见东永元似乎真生气了，笑了笑，也不吵着照顾老人家生意了，但还是围着巫渺渺问：“老板娘，我最近睡眠不大好，好梦娃娃再给我一个呗。” 　　北繁自从用过了好梦娃娃，就深深的爱上了，只可惜之前巫渺渺一直说没有，他这才没办法。 　　“就一个，我刚才已经答应给观观了。”说着，巫渺渺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好梦娃娃。 　　“就是，就一个了，你们下次。”易观一把拿过好梦娃娃，拿起来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珍而重之的放进了自己随身的电脑包里，和之前随意塞符咒的样子截然不同。 　　东永元看了又是一阵要吐血的冲动。 　　巫渺渺见北繁有些失望，又解释道：“而且好梦娃娃用多了就没效果了，你之前用了两次，再拿了也没用。” 　　“这样啊。”北繁依旧有些失望。 　　“那我呢？什么时候也给我一个。”单俊毅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公司里的人，就我没有过。” 　　巫渺渺笑了笑：“等你需要了，我再给你。” 　　“我可记住了。”单俊毅一听，也高兴起来。 　　“白痴，有些东西能一辈子都用不上才是最好的。”一旁的东永元忍不住吐槽，不过他声音不大，众人听的不是很真切。 　　巫渺渺解决完易观的事情，便转身去了阅读区，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东永元发了一条消息：【别生气了，观观以后会感谢你的。】 　　东永元看见消息，心情这才好了一些：【所以易观真的要倒霉了？】 　　老板娘：【他身上有鬼气，应该是碰见鬼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那鬼应该不是要害他。】 　　东永元：【怪不得我看他印堂发黑，原来是撞鬼了。】 　　早知道就不给他符了，让他先倒霉几天再说。 　　巫渺渺一听东永元会看相，惊讶道：【你不是玄学废柴吗？还会看相？】 　　巫渺渺对玄门的相面之术很感兴趣，看一下脸就能知道好多事情，对于危险还可以提前预知，不像他们巫师，必须要危险即将来临的时候才能察觉。 　　东永元顿时发过去一串省略号，他是废柴没错，但好歹也是玄门中人，学的不精，不代表啥都不会啊。就像数学，高数他学不会，难道加减乘除他还能不会？ 　　不过能被自己一眼就看出来的面相，一般都是很明显的面相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师傅才会一听说他看出了一个同事面相不好，想要求一张符咒的时候当场就给他画了。 　　看来易观撞见的这个鬼，一定是个无比倒霉的衰鬼。 第51章 倒霉的易观 　　易观今天心情不错，没想到老板娘一军训回来就送了自己一个好梦娃娃。 　　“我先回去了。”易观把自己改完的剧本打印出来装订好，交给北繁，“你改完了帮我一起拿上去。” 　　“今天走这么早？”北繁看了一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在赶稿期，他们一般都要加班到晚上十点之后才回去。 　　“今天早点回去睡。”易观道。 　　“哦，好梦娃娃。”北繁一脸的羡慕。 　　“正好回去试验一下，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灵，什么睡一觉起来仿佛给灵魂做了spa一样。”自从他们朝老板娘要好梦娃娃被拒绝后，北繁就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说老板娘的好梦娃娃多么多么的灵。什么梦中仿佛听到了天使的歌声，什么被子犹如母亲的怀抱，什么灵魂spa，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用过的都说好。”北繁竖起大拇指，咧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走了。”易观笑了笑挥手离开。 　　他住的地方离工作室不远，园区出去就有一趟公交车，二十分钟就能到家。在车站等了没一会儿，直达的公交车便开了过来，易观几步上去，寻了一个最后面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看外面的夜景。 　　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偶尔在窗外看见有意思的事情还会记录下来，作为以后写作的素材。二十分钟很快过去，车子到站，易观从车上下来，照例在路口买了一碗热干面，拎在手里等红绿灯，他住的小区就在马路对面。 　　易观盯着红绿灯上的数字，望着他从十变成九，再依次递减到一，卡着点刚要过马路的时候，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 　　“小伙子，等一下。” 　　易观一怔，右脚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扭身看向身后：“老板你……” 　　“呼”的一声，几乎是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那车速带起的风，险些将他刮倒。 　　易观有些懵，他下意识的又回身看了一眼路口，马路对面有一对情侣正走过来，表情如常。那辆疾驰而过的车已经跑的看不见车牌了，因为没出事，他转瞬便忘记了。 　　“老板，你叫我吗？”易观转身望向热干面摊的老板。 　　“对，你那个热干面啊，我忘记放秘制酱汁了，你拿过来，我重新给你拌一下，不然不好吃。”老板说道。 　　易观一听没有秘制酱汁，连忙把热干面拎了回去，调侃道：“老板，我吃你们家面可是吃了两年了，冲的就是你家秘制酱汁，得亏你想起来了，不然可就要失去我这么一个忠实顾客了。” 　　那老板是个爽朗的人，哈哈笑道：“那不能够，不过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忘记给你加了呢。” 　　他拌面都是有一套顺序的，正常不会忘记加东西，而且刚才也没人和他说话。 　　易观扫了一眼老板摊子上林林总总十几种的调料，也是佩服道：“您能想起来忘记给我加了，也是厉害。” 　　“是，刚才忽然就想起来了，可能老天都不想让我失去你这个忠实顾客。”老板开玩笑道。 　　易观笑着和老板瞎聊，却不知道他身后两米的地方，一个衣着干练，妆容精致的女鬼，正紧张的盯着他这边。她想要靠近，但似乎又惧怕着什么。 　　“好了，给你加了一个荷包蛋，不要钱。”老板把重新拌好的热干面递给易观。 　　“谢谢了。”易观重新拎着热干面离开，顺利的过了红绿灯，进了小区。 　　他所居住的小区是个老小区，六层楼，没有电梯，楼下也是老式的铁门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易观站在单元楼门口，翻出钥匙开门，这铁门有些老化，他每次都要开半天。 　　这时，一块砖头正从六楼的阳台落下来。 　　“小心，快躲开。”一直跟着他的女鬼发现了，女鬼惊恐的大叫，想要冲过去推开易观，但是在靠近易观身前两米的时候，一道金光猛的出现把她弹开了。 　　眼瞅着砖头就要砸到易观脑袋上的时候，那怎么也打不开的门忽然就被他拧开了，易观一步跨进门里。 　　“砰！” 　　砖头落地的声音和铁门开启的声音重合，再加上易观戴着耳机，他愣是啥也没发现，回家去了。 　　女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虚脱的摊倒在地。 　　易观回了家，在好梦娃娃的帮助下一夜好眠，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来，精神满满的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然后还把自己攒了一个礼拜的衣服都给洗了。 　　“咦，怎么黑了。”易观从自己昨天穿过的牛仔裤里掏出来一张符咒，正是那张他花了五十块钱从东永元手里买来的，“难道是掉色了？不应该啊，我这牛仔裤是蓝色的，掉色也应该是蓝色的。” 　　易观虽然疑惑，却没多想，随手就想把符咒丢掉，但是看着自己刚刚才打扫完的房间，他不忍心破坏，于是又顺手塞进了自己今天的穿着的裤兜里。 　　一直到周一，他精神满满的去上班，北繁见他神采奕奕，忍不住道：“看你这样子，这两天睡的不错啊。” 　　“你一点没夸张，果真是灵魂的spa。”易观美滋滋的道。 　　“没骗你。”北繁道。 　　“用过的都说好。”易观竖起大拇指，学着北繁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时单俊毅也走了进来，一脸的睡眠不足，走路还打着哈欠：“早。易观，你小子遇着什么喜事了吗？” 　　“是不是看起来神采奕奕，喜气洋洋？”易观得意的挑眉。 　　“怎么了？有好事赶紧分享啊。” 　　“嘿嘿，当当当……”易观把好梦娃娃拿了出来，捧在手中，一脸炫耀道，“老板娘牌好梦娃娃，名不虚传。有了它，你只需要睡一觉，就能容光焕发。” 　　“我去，真这么有效？”北繁一个人说的时候他是半信半疑，如今易观也这么立竿见影，单俊毅恨不能立刻就找老板娘要一个去。 　　不一会儿东永元也来上班了，他放下背包，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易观：“易观你……” 　　“是不是觉得我容光焕发，一脸喜色。”易观下巴一扬，嘚瑟的问道。 　　“喜色个屁，你印堂黑的都要滴墨汁了。”东永元呸了一声，“我给你的符咒呢？” 　　“你印堂才黑呢。”易观有些怒了，东永元怎么回事，这几天老是咒他倒霉。 　　“没跟你开玩笑，符咒呢？”东永元喝问道。 　　“我……”易观见自己还没真发火呢，东永元倒是先火了，顿时有些懵，“好像在……” 　　易观习惯性的在自己身上的衣兜里翻了翻，还果真在裤兜里找着了。 　　“找到了，不过不知道怎么变黑了。”易观把半黑的符咒递给东永元。 　　东永元展开符咒，只见上面的朱砂符文灵力已经耗尽，黄色的符纸也黑了大半。 　　老板娘不是说这鬼不要易观的命吗，怎么我师父画的平安符都成这样了，这起码是几百年的厉鬼才有的功力。 　　“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较危险的？”东永元问。 　　“没有啊，我这两天都在家打游戏，吃了睡，睡了吃，皮肤都睡好了。”易观挠了挠脸，见东永元一脸凝重，忍不住道，“东子，你是故意吓唬我，还是真懂面相啊？” 　　东永元气结，这家伙到现在还在怀疑他，要不是我从师傅那里求来的平安符，你小子早去阎王殿报道了。 　　“这符咒怎么黑的？这黑色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一样。”单俊毅凑到东永元身边，仔细盯着那符咒看。 　　“还真是。”北繁好奇的戳了一下，只见符纸黑色的部分，瞬间化作黑灰，掉落在地，“易观，你烧的？” 　　“我都不记得自己有这符咒，我烧它干嘛。”易观无语，不过他此时也觉出几分古怪来，“不会，真有什么邪门的事情。” 　　“老板娘给你好梦娃娃，你相信的那么容易，怎么我给你张符咒，你就喊封建迷信。”这区别待遇，东永元几乎要吐血。 　　季朗刚踏进门，就听到东永元在提巫渺渺，他忍不住拎着娃娃走过去，抽走了东永元手里的符咒：“渺渺给的？” 　　“不是。” 　　东永元的话还没说完，季朗眼前猛的浮现出两个场景，一个是易观过马路险些被车撞倒，一个是他开门的时候有砖块从楼顶落下。作为一个眼里就没好人的梦魇，季朗自然不会认为这是意外。 　　季朗回过神，诧异的看向易观。 　　“老……老板？”易观被季朗看的有点紧张。 　　“你最近……”季朗皱了皱眉，顿住了。 　　易观更紧张了，难道是我上次的剧本写的太烂？不应该啊，都已经是最后一遍校正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这几天加班，先别回家了。”说完，不顾易观崩溃的神情，转头吩咐东永元道，“看着他。” 　　“是。”东永元若有所思，点头应下。 第52章 老板，你的梦魇之力进阶…… 　　对于老板让自己加班这事，在最初的惊讶后易观很快就接受了，他是个孤儿，暂时也没有女朋友，回家也是做宅男，在公司加班还能多赚点钱。 　　他这边调整好心态很快接受了加班的现实，东永元却端了杯咖啡紧跟在季朗的身后上了二楼。 　　他一进门，便瞧见一只布偶娃娃从房间中跑过，那布偶娃娃笔直的跑到玻璃窗边，接着身子一倒，手脚伸展的躺在了阳光下，开始了日光浴。 　　望见这一幕的东永元没忍住抽了抽嘴角：“老板娘没把这娃娃带去学校吗？” 　　不是说诅咒娃娃是巫师的法器，不能离身太久？ 　　季朗没有回答，兀自整理着办公桌。 　　东永元也没有追问，把咖啡放在桌边，顺便问了一下易观的事情：“老板，忽然让易观加班，是发现什么了吗？” 　　东永元好歹是做过两年卧底的人，哪怕现在不是了，也依旧会习惯性的观察季朗的神色变化。他刚才明显的发现，季朗在触摸到那张发黑的符咒后，神情迷茫了片刻，等再回过神来时，望着易观的表情就变了，然后更是忽然安排易观加班。 　　“有人要杀易观。”季朗抽出笔筒里的笔，一边翻开剧本。 　　“什么？！”东永元没忍住惊呼出声，因为嗓门太大，惊的已经在晒日光浴的娃娃都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季朗抬起头，沉默的望着他，眼中透着不满。 　　糟了，老板睡眠不好，最怕吵了。 　　东永元心虚的咳了一声，努力压下心头的震惊，用正常的音量问道：“老板，你知道是什么人吗？要不要报警？” 　　季朗平静道：“我刚才只看见了两个画面，有人想制造意外弄死易观，不过他运气不错，都躲过了，甚至都没发现有人要杀他。” 　　东永元忽然觉得自己肝有点疼，这倒霉催的，都快死两次了，居然都不知道有人要杀他。 　　“你可以问一下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季朗道。 　　“我早问过了，从上个礼拜开始他就一脸的倒霉相，我那时候就问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他说他最近赶剧本，除了上班哪也没去过。”东永元一脸肯定道，“易观是孤儿，又是标准的宅男，他在海城认识的人也不多，根本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的。” 　　季朗蹙了蹙眉：“上周五，他居住的小区路口，一辆黑色的本田车差点撞到他，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总得有个由头才能报警。 　　“怎么查？”东永元下意识的问道。 　　“谁擅长就让谁去查。”季朗翻过一页剧本，继续工作。 　　东永元怔了怔，谁擅长就让谁去查？咱们工作室也没人擅长这种事情啊，再说擅长调查的人，那是警察啊。 　　等等，警察？ 　　东永元眼睛一亮，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个可靠的身影来。 　　“我知道了。”他激动的就要下楼去拜托对方帮忙，急匆匆的走到门口，忽的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顿了顿后，东永元忍不住又走了回来。他在季朗的办公桌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老板，你刚才看到的画面，是从易观的梦中看到的吗？” 　　季朗拿笔的手一顿，眼眸微微抬起，望向东永元：“怎么，现在不当暗探，改直接问了？” 　　“不是，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东永元怕季朗误会，急急的解释道，“我早就已经不当卧底了，我就是担心，担心您的能力……” 　　“失控？”季朗把东永元迟疑着没有说出的话说完。 　　“您早上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易观的事情，但是后来您走过来说了两句话，忽然好像就又知道了。当时易观并没有睡着，您只是碰了一下符纸。”东永元说着自己的观察，“您的梦魇之力进阶了是吗？” 　　季朗沉吟着没有回答，他的梦魇之力确实进阶了。 　　以前别人醒着的时候，他是感应不到别人的梦境或者想法的，但是现在偶尔能听见一些声音。不过这些声音都是和他有关的事情，比如北繁他们过来送剧本，心里害怕自己骂他们，脑补太多他便能听见。上一次去海城大学送巫巫渺渺，那个帮忙带路的男生因为害怕，一路都在忐忑，他也能感应出来。 　　这种变化似乎是一种示警，可以让他在醒着的时候也能听见别人对自己的想法。但好在他接触的人不多，这种能力的进阶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 　　但是今天早上，他是忽然在碰触到符咒的时候见到那些画面的，这些画面绝对不是来自于易观，因为易观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发生过，倒像是那张符纸记录了这件事情，然后展现到了自己眼前。 　　这一幕和几个月前，他发现巫渺渺被挖肝魔盯上的场景很相似。他之前两次看见挖肝魔，都是在巫渺渺和他产生肢体接触之后，他当时也思考过原因，最终他把这个原因归咎于他和巫渺渺分别带着的转运珠手绳上。毕竟这个转运珠手绳，是巫渺渺的师傅用两人的头发编织的，这使得他和巫渺渺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所以梦魇之力才会帮巫渺渺示警。 　　但是今天的符纸却让他产生了另一个想法，渺渺是巫师，是玄门中人，而符纸是玄门道具。季朗猜测，自己的这个能力进化，大约是可以通过玄门的力量，感应到相应的东西。 　　挖肝魔望着巫渺渺时，脑海中的思绪太过强烈，所以被他感应到了，而符咒为了保护易观变黑，所以记录下了这两起意外。 　　“是。”沉吟片刻后，季朗没有隐瞒东永元，答的掷地有声，光明磊落。 　　猜测是一回事，被证实又是另一回事，东永元此时的心情比听到有人要杀易观好不了多少。 　　老板的梦魇之力果然在进阶，协会虽然暂时按下了控制老板的想法，但对于梦魇之力的戒备却丝毫没有松懈。倘若老板的梦魇之力持续进阶，最终…… 　　“还有事吗？” 　　东永元猛的回神，下意识的摇头。 　　“没事就出去。”季朗低头继续修改剧本。 　　东永元神色复杂的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季朗在办公室门被关上之后，停下了手中的笔，他扭头看向窗外，看向诅咒娃娃所在的方位，半晌，忽的出声：“娃娃？” 　　娃娃听到季朗的声音，一个翻身爬起来，看着这边。 　　“要是我的力量失控了，渺渺会怎么办？”季朗问。 　　娃娃残缺的灵魂无法思考如此复杂的问题，它思索了片刻，然后忽的跑了过来，在季朗的身边张大嘴狠狠的吸了一口。仿佛在说，我多吃一点梦魇之力，男主人就不会失控了。 　　季朗看着娃娃笨拙但直白的举动，忍不住失笑，他拍了拍娃娃的脑袋：“别吃了，你主人都不敢带你去学校了。而且你吃了也没用，你肚子都快撑破了，对我而言也不过是睡一觉而已。” 　　娃娃歪了歪头，脸上第一次露出迷茫的表情。 　　季朗笑了笑，指着娃娃原先躺着的地方道：“去晒太阳。” 　　这句话娃娃听懂了，它哈哈哈的笑着跑了回去，再次四肢伸展，躺在了地上。那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样子，让季朗不由的羡慕。 　　渺渺说的没错，单纯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没烦恼。 　　= 　　东永元下楼，查了一下易观周五下班打卡的时间，再结合公交车的班次表，很快就算出了易观到家的时间。算好时间后，他就直接给霍明知去了一个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同时思索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对方帮忙。 　　只是他理由还没想出来，霍明知的电话就接通了。 　　“东子，怎么想到联系我了？”霍明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啊，霍队，好长时间没见你过来了？有空一起吃饭啊。”东永元寒暄着。 　　霍明知笑了笑，直接道：“有事求我。” 　　“不愧是神探，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猜出来了。”东永元恭维着。 　　“说，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好像被人盯上了，但是没证据不好报警，您能不能帮忙查一辆车？”东永元一脸的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不好办，你们警察也不能随便……” 　　“你们工作室的人？”霍明知打断对方。 　　“对。” 　　“行，车牌号发给我，我让人给你查。” 　　“你……你答应了？”东永元不敢置信，他这还觉得难以启齿呢，怎么霍队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和你们工作室有关，就等于和季朗有关，查一查反正也没坏处。”霍明知道。 　　“……”霍队，你这意思是不是在暗示，只要是和我家老板有关的，就都有可能是刑事案件？ 　　你这也太绝对了，不过……可能性确实很大就是了。 　　事情拜托给了霍队，东永元心就放下了大半，再加上这几天易观留在公司加班，暂时也没有危险，这件事情他便没有再管，按照之前的工作计划，开始采购今年的中秋礼物。 　　再有十天就是中秋节了，看看发什么福利好。 　　= 　　海城大学。 　　巫渺渺是早上才从家里去学校的，她掐着点直接去的教室，连书都是让室友带过去的。 　　大一的课程相对简单，也没有专业课程，再加上没了高考的压力，三个姑娘在教室里自然而然的坐在最后一排，把老师的教学当成背景音乐，聊起了自己的八卦。 　　等聊了半节课也没有被老师骂，被同学白眼的时候，巫渺渺这才感受到点大学的趣味来。顿时也没有了以前上课就瞌睡的毛病，精神的不行。 　　“学校最近在搞迎新晚会，你们要不要报名参加？”莫婧问两人。 　　“我不了，我没啥才艺。”伍乐心摇头。 　　“我也不了，我也没啥才艺。”巫渺渺也跟着摇头。 　　“不会啊，你不是少数民族吗？少数民族都能歌善舞啊？”伍乐心忍不住道。 　　“我只会跳祭祀舞和诅咒舞。”巫渺渺道。 　　“啥舞？管他什么舞呢，你上台跳一个。我跟你讲，现在什么街舞啊，唱歌啊，弹钢琴什么的都烂大街了，像你这种没多少人会的稀有舞种，反而能一鸣惊人。”伍乐心道，“要是能评上最受欢迎的节目，还能得奖品呢。” 　　“什么奖品？”巫渺渺问。 　　“估计是和中秋节有关的东西。”莫婧接话道，“这一次迎新晚会和中秋节设在同一天了，说是怕我们这些新生第一次离开家过节孤单。” 　　“我听说学校好像会办千灯节？”伍乐心道。 　　“千灯节？”巫渺渺发现自己只是两天不在学校，就错过了好多消息。 　　“其实就是放孔明灯，咱们学校后面不是有个人工湖吗？这几年咱们华国人过圣诞节，万圣节，这些西洋节过的比春节还热闹，有人就说是因为咱们的传统节日不够有趣，所以才没落下来了。学校为了鼓励咱们过传统节日，特地允许中秋节这一天在湖边放孔明灯和花灯，等第二天会有专门的环卫工人过来打扫湖面，也不算是污染环境了。”伍乐心激动道，“听说周围的居民知道咱们学校有这个活动之后，这一天好多人都会一起来咱们学校过中秋，还经常有情侣表白。渺渺你把你相公也叫过来啊，两个人一起放孔明灯，多浪漫。” 　　伍乐心说话极有渲染力，原本只是有些好奇的巫渺渺顿时都有画面感了。 　　中秋节，这好像是自己和相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节日，是得好好准备一下。 第53章 没了梦魇之力的BUFF…… 　　上午的课程结束，巫渺渺和室友结伴回宿舍，打算把书放回去了再一同去食堂吃饭。她们说说笑笑的回到宿舍，一推开门，便见一个穿着白裙，长相柔美的女生站在屋内，她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往莫婧的桌上放。 　　女生见她们三个忽然回来，有些不安的站在原地，脸色微红，手足无措的打着招呼：“你们好，我……我是公孙怜。” 　　“你就是公孙怜啊。”伍乐心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一听这女生就是自己最后一个室友，便扬起笑容介绍起来，“我是伍乐心，住你隔壁床。” 　　“我是莫婧，你身边的床铺就是我的。”莫婧扫了一眼自己桌上的礼物，“你是给我们准备了礼物吗？” 　　“嗯。”公孙怜笑着点头，回身去自己桌上又拿了两个礼盒出来，一个递给伍乐心，一个递给了巫渺渺。 　　“谢谢，我叫巫渺渺。”巫渺渺在接到礼物的时候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顺手从自己兜里拿出来一个娃娃，递给公孙怜，“给你的回礼。” 　　“好可爱的娃娃。”公孙怜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收到回礼，开心道，“我会把它挂在我的包包上。” 　　“这个不是包包吊坠，是好梦娃娃。”巫渺渺介绍道。 　　“好梦娃娃？”公孙怜诧异。 　　“是我们家乡的一种祝福娃娃，睡觉的时候放在床头，会一夜好眠。”巫渺渺道。 　　“真的吗？谢谢。”虽然知道这种祝福类的东西大多只是噱头，但对方送的和自己收的也只是这种祝福的心意而已。 　　“真的假的，渺渺我也要。”伍乐心凑热闹道。 　　“等你什么时候送我礼物了，我再回礼给你啊。”巫渺渺笑着拒绝，莫婧和伍乐心晚上一熄灯就睡的和猪一样，这么好的睡眠质量要什么好梦娃娃。 　　几人笑闹了一阵，关系瞬间便熟络了起来，三人邀请公孙怜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到了食堂，四人打了不同的饭菜，混在一起吃。 　　“小怜，辅导员说你不来军训是身体不好，现在好些了吗？”莫婧关心的问道。 　　“我大多数时候身体都挺好的。”公孙怜道。 　　“大多数？”莫婧疑惑。 　　“我是先天性心脏病，不发病的时候都没事。”公孙怜笑道。 　　众人一愣，他们还以为公孙怜只是正好生病了没来军训，却不想竟然是这种大病。 　　公孙怜见三人似乎被自己吓着了，连忙道：“你们不用紧张，其实还好，没有听起来那么严重的。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一般都不会有事。” 　　“没事就好，以后在学校，我们照顾你。”伍乐心大大咧咧的道。 　　“嗯。”巫渺渺和莫婧也跟着点头。 　　其他的不好说，但好好休息，巫渺渺觉得自己还是能帮忙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很喜欢新认识的三个室友，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当然，和相公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 　　“对了，小怜你长这么好看，肯定有男朋友了。”莫婧八卦着，公孙怜五官柔美，皮肤白皙，说话的时候声音柔柔的，浑身上下透着大家闺秀的文静气息。虽然少了些活力，却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来。 　　“没有。”公孙怜羞涩的摇头。 　　“咦，你这么漂亮都没有男朋友，巫渺渺都有了。”伍乐心夸张道。 　　“诶，你这话不对了啊，我们渺渺有男朋友怎么了？我们渺渺虽然长的不是美艳挂的，但是可爱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是因为可爱才美丽的。”莫婧道。 　　巫渺渺继续吃着碗里的饭，对于莫婧夸自己可爱的话只是笑笑。 　　“对对对，现在啊外面大龄剩女那么多，年纪轻轻就有男朋友的，才是人生赢家啊。”伍乐心拍了拍巫渺渺，“渺渺，你是人生赢家。” 　　“嗯，我是人生赢家。”巫渺渺毫不谦虚的点头。 　　“你丫的又秀恩爱。”伍乐心和莫婧受不了了，巫渺渺这一提到自家相公就忍不住炫耀的劲，实在是太烦人了。 　　一旁的公孙怜见着她们三人笑闹，被感染的也笑了起来。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真希望接下来的时光能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了，易观也已经加班三天了。除了第一天东永元开车陪着他回去拿换洗衣物之外，他就连园区大门都没出过。 　　这天下午，东永元终于等到了霍明知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立刻从工作室走出来，去外面接听。 　　“喂，霍队，查到消息了？”那天拜托完霍明知之后，东永元就把事发的时间，以及车牌号都给了霍明知。霍明知当天就让人去交通部调了视频，一眼就看出那车是蓄意而不是意外。之后便又继续让手下的人去查车子的主人，这一查又是两天。 　　“查到了，这辆车是一辆黑车，开车的是个亡命徒，说是有人给他五十万块钱，让他开车去那个路口守着，等易观出现就故意撞他。”霍明知道，“收买他的人是通过黑市找的他，没有名字，不过我已经有眉目了，明天应该就有消息。你可以让易观来派出所报警，我好立案查。” 　　“好。”东永元听的一阵心惊，就易观那个穷鬼，有谁会花五十万杀他？ 　　易观虽然每个月的工资不少，但是他赚的大部分钱都寄给了以前生活的孤儿院。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年薪七八十万的人，至今还住在没有电梯的老房子里。东永元以前还劝过易观，让他每个月寄一半钱回去就好了，自己留一点。但易观总是说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不用攒钱。等以后有女朋友了，再攒钱买房。 　　东永元挂了电话，正想着一会儿进去怎么说服易观去报警的时候，一转身忽然看见一个穿着校服，带着帽子的小男孩在工作室门口鬼鬼祟祟的探着脑袋往里看。 　　“小朋友，干嘛呢？”东永元走过去问道。 　　小男孩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两只手紧紧的拽着书包带子紧张的望着东永元。 　　东永元一眼看见小男孩胸前的校徽，这是海城一家很出名的私立学校，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他师傅的几个富商朋友的孩子基本都在这家学校上学，所以他才会认识这个校徽。 　　这小孩家境不错啊，东永元继续去看小男孩的长相，小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五官精致，唇红齿白，一脸的乖巧模样，一看就是个好学生。 　　“我……这里是子禾大神的工作室吗？”小男孩迟疑了一下问道。 　　嘿！居然是老板的粉丝？ 　　诶？等会儿，老板的书不是十六岁以下不准阅读的吗？这小破孩才多大，居然偷大人账号上网看恐怖小说。 　　“小朋友，你喜欢我们子禾大大啊？不过我们子禾大大脾气不好，他是不会见你的。”东永元劝道。 　　“子禾大神是叫季朗吗？”小男孩接着问。 　　“你这小屁孩，调查的还挺清楚。” 　　“那就是了！”小男孩眼睛一亮，整个人忽然激动起来，“我叫季安，是季朗的弟弟。” 　　老板的弟弟？！ 　　东永元一怔，再细细打量小男孩的长相，这才发现小男孩的五官和老板竟然有五六分的神似，只不过老板身上常年笼罩着梦魇之力，人们看见他的第一眼只会留下压抑阴沉的印象，没有人会多在意他的长相，所以刚才乍一看见这小男孩，东永元也没觉得长相熟悉。 　　“你是老板的弟弟？”东永元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 　　“嗯，我能见见他吗？我好几年没见过我哥了。”季安小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东永元，眼里全是渴望之色。 　　东永元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下意识的就点头同意了。亲弟弟都找到工作室门口了，就这么一个小要求，哪能不同意。 　　“谢谢。”季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精致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俊俏极了。 　　这长大了也是个妖孽啊。 　　等等，这是不是表示，老板要是没了那一身梦魇之力的buff，其实也是个妖孽？ 第54章 　　东永元把季安带进工作室，小孩一脸好奇的跟在后面，路过工作区的时候还和北繁三人微笑着打了招呼，非常的有礼貌。 　　北繁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正要问东永元这小孩是谁的时候，就见东永元竟然直接把小孩带上了二楼。三人一怔，脸上表情惊疑不定。 　　这小孩是来找老板的？ 　　老板家的孩子？ 　　老板家居然有孩子？ 　　东永元把人带到季朗办公室门口，敲开了门，一脸高兴的说道：“老板，你看谁来了？” 　　季朗诧异的抬头，见东永元领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站在门口，忍不住蹙眉：“怎么回事？” 　　“哥。”小季安见到季朗，眼睛猛的一亮，有点高兴又有点害怕的喊了一声。 　　哥哥看起来有点凶啊，不怕，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哭了。小季安努力的给自己打着气。 　　哥？ 　　季朗微怔，这才仔细打量起跟着东永元进来的这个小男孩，慢慢的看出了几分熟悉：“季安？” 　　“是我。”小季安见哥哥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脸上的喜悦顿时藏都藏不住，整个人激动的往前走了好几步。 　　“老板，你们聊，我下去给小少爷准备点吃的。”东永元自觉做了一件好事，把空间留给了季朗兄弟二人，自己下楼准备茶点去了，丝毫没觉察出气氛的不对。 　　说实话，这真不怪东永元，他在工作室工作了两年，季朗见谁都是这副爱理不理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季朗坐在办公桌后，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弟弟，心情有些复杂。他已经五年没有回过家了，五年来，他连父母都没有见过，更别说自己这个弟弟了。 　　五年前，季安刚满三岁，还是个包着尿布，说话不利索的小胖子。那时候季朗身上的梦魇之力已经很强，身边的人看见他时已经渐渐有了压力，警察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查他身份证的。季安是季家爸妈响应二胎政策生下的老来子，又是个和季朗截然不同的正常孩子，于是季家爸妈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小儿子，享受着正常人家的天伦之乐。 　　那种疼爱是季朗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好在季朗那时候已经很成熟了，倒是没有多少嫉妒的心思，也懒得和一个三岁的孩子争宠。那时候他已经上大学，在家的时间本就不多，平日也很少回去，只有寒暑假会回家待上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对季安唯一的印象便是爱哭。 　　季朗最怕吵，但虽然烦躁，却也不好训斥一个爱哭的小孩，在家时只能自己戴着耳机屏蔽小孩的哭声，直到有一天，他半夜起来喝水，路过婴儿房的时候，听到父母的对话。 　　“小安最近老是哭，是不是因为季朗在家？”季妈妈。 　　“季朗最近的气质变化很大，我有时候看着都会害怕。”季爸爸叹息。 　　“那怎么办，小安再这么哭下去，该生病了。”季妈妈。 　　“要不你带孩子回娘家待一段时间？季朗也就暑假在家。”季爸爸道。 　　最终季妈妈并没有带着小儿子回娘家，因为第二天季朗便借口有事从家里搬出去了。这一走，便没有再回去过。逢年过节打电话问候的时候，季家爸妈偶尔也会让季朗回去住几天，但是在季朗几次拒绝后，便渐渐的不再问了。仿佛两边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做了某种决定。 　　小孩长的快，五年不见，季朗几乎都要记不清楚自己弟弟的长相了，所以刚才东永元带人上来，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季朗对小季安都没什么印象了，那么当时只有三岁的小季安对季朗更是没有什么印象。他是从家里季朗的照片，认出季朗的。 　　季安小脸涨红，有些紧张，见哥哥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再次主动开口：“哥，我是……” 　　小季安话没说完，季朗忽的起身，越过他径直出了办公室。 　　小季安一脸的纳闷，哥哥是不喜欢自己吗？还是生气自己不打招呼就一个人跑过来找他？可是就算他想打招呼也不行啊，他没有哥哥的任何联系方式，哥哥又不回家，只能直接过来呀。还是说，他以为自己逃课了？ 　　想着想着，小季安忍不住觉得有些委屈，眼眶发热忽然有些想哭。 　　不行，不能哭，要不然哥哥看见了会嫌弃自己的。小季安扭过头，看向窗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咦，怎么有个娃娃，好像掉地上了。”小季安是个好孩子，看见东西掉在地上肯定是要帮忙捡起来的。他缓步走了过去，把窗户前掉落的娃娃捡了起来，还贴心的拍了拍娃娃身上的灰尘，才把娃娃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摆好娃娃之后，小季安便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等着哥哥回来。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刚刚被他捡起来的娃娃，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五官此时已经扭在了一处，似乎颇为苦恼。 　　怎么办？被摸了呀。 　　季朗从办公室出去，他大步走下楼，在楼梯口拦住端着果盘正准备上楼的东永元。 　　“老……” 　　“他怎么来的？”季朗问道。 　　“谁？小少爷吗？他……他刚才在门口站着，说要找你，我就带……进来了呀。”东永元就是再傻，这会儿也看出老板在生气了。 　　自己是做错什么了吗？难道刚才那个小屁孩不是老板的弟弟？是粉丝冒充的？ 　　季朗忍着怒意扫了一眼东永元手里端着的果盘，沉声道：“东西别送了，一会儿把人给我送回去。” 　　“好，是。”东永元哪里敢多话，连忙应着是。 　　季朗这才转身，准备上去把小孩打发走，只是往楼上走了几步，他忽的又转过身来，朝东永元道：“你这个季度奖金，扣了。” 　　“啊？！”东永元惨叫出声。 　　听着惨叫，季朗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他回了楼上办公室，见小孩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他刚要说话，便听那小孩先开口了。 　　“我，我没有逃课，今天校园日，下午没课。”小季安忽然道。 　　“……”谁管你是不是逃课。 　　“那你过来做什么？”季朗耐着性子问。 　　“我……我来是想问你，中秋节……会不会回家。”小季安有些忐忑的问道。 　　季朗微怔，显然没想到这小孩来这里只是想让自己回家过节：“爸妈让你来的？” 　　小季安眼神微闪，然后果断的点头。 　　季朗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回去吧，我让人送你回家。” 　　“哥，那你中秋节回去吗？”小季安激动的上前，但是他一动，季朗便退了开去，不想他靠近的意味明显至极。 　　小季安神色落寞，一脸的受伤。 　　“回去吧，我这里以后不要来了。”季朗打开门，示意小季安出去。 　　“你是不是讨厌我？”小季安心里的委屈有些忍不住了，他倔强的仰起头，眼眶已经微微有些红了。 　　“回去。”季朗不会哄小孩，哪怕这个孩子是他弟弟。 　　“红姨跟我说，小时候你一回家我就哭，你走了我就不哭了，所以你就不回家了。”小季安红着眼道，“我那个时候小，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可是我现在不哭了，你回家好不好？爸妈很想你，我也想哥哥，你要是还生气，我和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季朗拧着眉，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是他听着小孩纯良的话语，怒气值却在不断的飙升。 　　你是认为自己从我这里夺走了父母的宠爱，所以觉得自己有错，然后长大了，懂事了，便善解人意的跑来这里，试图让我重新融入那个我早已经脱离的，现在属于你们的三口之家吗？ 　　你是在炫耀，炫耀你和我的不同，炫耀你的善良吗？ 　　“我再说一遍，出去！”他舍去过的东西，就不会再捡回来。 　　小季安浑身一震，在季朗阴沉的目光中最终承受不住，跑了出去。 　　东永元在楼下都能听到自家老板的怒吼，此时见小孩背着书包跑下来，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同情。 　　“别哭了，我送你回家。”东永元抽了两张纸递给小孩。 　　“我没哭。”小季安带着哭腔，倔强的说着。 　　“好好好，没哭就没哭，走吧。”东永元也不和小孩争辩，拉着小孩的手，从工作室离开。 　　一路上小孩都在努力的憋着，可是等东永元发动车子，转入马路的时候，小孩终于忍不住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飞了一脸：“我只是来喊他回家过节的，他为什么凶我，他不是我哥吗？” 　　你想象中的，那是别人家的哥哥，你哥哥是梦魇，不能靠常理推断。 　　东永元叹着气，安慰道：“别哭了，我们老板就这样，他天生脾气就不好，其实没什么恶意的。” 　　“那……那你说，他中秋节会回家过节吗？”小季安眼底猛的又燃起希望。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东永元叹息。 　　小屁孩，就冲我让你上楼，他就扣我奖金的行为来看，铁定是不会回去的。 　　唉，我的奖金，我因为你损失了一大笔钱，现在还得反过来安慰你，谁知道我的苦。 　　= 　　另一边，季朗把人轰走，准备继续回去工作。只是诅咒娃娃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跑了过来，在他脚边转着圈，嘴里不住的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季朗以为娃娃是感应到他低沉的情绪，在安慰他，便敷衍的拍了拍娃娃的脑袋：“我没事，继续去晒你的太阳吧。” 　　娃娃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更急切了，转圈的速度更快了。 　　“我真的没事，去晒太阳。”季朗转身往办公桌走去。 　　娃娃急了，嘴里也不哈哈的笑了，忍不住吐出了自己仅有的几句台词，意图引起季朗的注意。 　　“想死吗？” 　　季朗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娃娃。 　　娃娃一喜，有效，于是更卖力了：“痛苦吗？绝望吗？去死去死……” 　　季朗沉吟着走过去，把娃娃一把提溜了起来，喃喃道：“戏瘾又犯了？还是又吃错什么东西了？” 　　娃娃一僵，绝望的瘫软了下来。 　　我要如何告诉你，我的男主人，你的娃娃刚刚被人摸了，呜呜呜~~~ 第55章 　　等东永元把季安送回学校再回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他一回工作室，便被工作室里那三个早已经被八卦之火燃烧的坐立不安的人围在了间。 　　“刚才那小孩是谁？”北繁道。 　　“那么小一孩子，你把他一个人扔在老板办公室？太凶惨了。”单俊毅道。 　　“就是，你看那小孩下来的样子，都哭了。”易观道。 　　东永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那么多问题，刚才老板下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问。” 　　“这不是好奇吗？说说，那小孩和老板什么关系？”北繁哥俩好的搂住东永元的肩膀。 　　“老板弟弟。”东永元道。 　　“窝草！”众人一惊，“老板有弟弟？” 　　“不是，老板有家人吗？从来没听他提过啊。” 　　“我以为老板和我一样是孤儿呢。”易观道。 　　“你们就作死吧。”东永元在回来的路上也想明白了，就老板这梦魇的体质，且不说老板的父母是普通人，就算是玄门人大概也受不住。就这样，家庭关系肯定不和睦，再加上忽然多了个二胎弟弟，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老板以前在家里的地位是什么样了。 　　自己真是作了一手好死，奖金扣的不冤。 　　不行，得给老板娘报告一下，为了接下来几天日子能好过，必须找老板娘过来灭火。 　　“看来老板和家里关系不大好啊。”众人对视一眼，觉得这口瓜不能吃，吃多了可能会损失奖金。于是一个个按下心头的八卦之火，重新回去工作了。 　　这边东永元给巫渺渺发了个微信，大概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之后，猛的又想起易观的事情来。 　　得想个办法既不暴露老板梦魇的能力，又能让易观意识到自己的危险，然后去对面报警，我得好好想个理由才行。 　　片刻后，东永元有了主意，他找了一个微博大号，花了点钱，让对方帮忙传一个视频上去。大概半个小时后，这条微博的转发和点击就破万了。 　　这时候，他拿着手机，点开这条微博故作惊讶的喊着易观：“我去，易观，这人是不是你？” 　　“啊？什么？”易观疑惑的凑过来。 　　“就这视频，有个人差点被车撞了，我总觉得这人是你。”东永元道。 　　北繁和单俊毅一听，也齐齐凑了过来，两人一看那视频，果断道：“这就是易观，你看那神态举止，还有那衣服，你上周五不是就穿的这身吗？” 　　易观此时也有些发怔，视频，无论是熟悉的路口还是那吃了两年的热干面面摊，都是他每天都要经过的地点。而视频那个忽然转身，差点被撞的青年，更是他自己无疑。 　　“你小子怎么回事？我去，你转身慢上一秒，就这车速，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了。”北繁看着视频都一阵后怕。 　　“不只是这样，你看视频前面还有一段呢。你看那车好像就一直停在路口，之前绿灯一直不走，非要红灯了，易观过马路了，忽然就踩油门，感觉是故意要撞易观一样。”单俊毅观察的细致一些。 　　这时候东永元故意点开评论区，读着上面的评论：“你看，网友都说那车是故意的，好多人建议你去报警呢。” 　　“报警？不用了吧，肯定是个意外。人无缘无故的，蹲路口撞我干嘛？”易观看着视频也是一阵后怕，但这事早过去好几天了，他又是个乐观的性格，顿时就不在意了。 　　“这事可大可小，你这要是没有忽然转身，你人就没了，必须讨个说法。”东永元那个气啊，我刚被扣了奖金，还为你花钱买大v转发，你小子居然不报警。 　　“这不是没事嘛，别这么被害妄想症。”易观挥了挥手，就要回去继续工作。 　　唉，他都加班好几天了，得赶紧弄完，早点回家。虽然公司住着也挺好，但是不能拿乱丢衣服袜子，不是很舒爽。 　　“易观。”东永元见易观真要就这么算了，急了，顿时也不循循善诱了，大声呵斥道，“你去对面给我报警。” 　　“啊？”易观被东永元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 　　“被害妄想症是吧，你今天要是不去报警，我一会儿就开车撞死你，省得你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害的你。”东永元气疯了，老子今天被老板骂，被扣奖金，花钱给你买大v，你小子不领情居然还骂我被害妄想症。辛辛苦苦给你求我师父的平安符，你嫌弃五十块钱贵死活不买，还误会我师父是天桥底下的骗子。 　　“老子要不是看你是个孤儿，简历上连个紧急联系人都没有，我给你抄这个心？” 　　东永元正发着邪火呢，被他骂着的易观却忽然不对劲起来，他双眼通红，眼角泛泪，嘴唇哆嗦，仿佛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了？骂太狠了？ 　　“东子哥，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关心我，呜呜……”易观呜咽出声，“我是个孤儿，从小也没什么朋友，根本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样的。我也习惯了不去麻烦别人，但是自从来了我们工作室之后，我真的特别开心。特别是东子哥你，你会劝我多存钱，会给我带好吃的，会开车送我回家拿换洗衣服，现在看到我差点被车撞，竟然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担心。我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样的，但是我想，我要是有亲人，他们对我也不过如此了。呜呜呜……” 　　“来，擦擦。”北繁也是一脸的感动，抽了张纸递给易观。 　　“你也别那么凶，他缺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单俊毅去劝东永元。 　　“我报警，我听你的，我一会儿就去。就算警察说我小题大做也没关系，我要让你放心。”易观一边秉着鼻涕，一边说着。 　　哈？？？ 　　东永元觉得自己这一天，过的真特么的玄幻。 　　= 　　海城大学。 　　巫渺渺一下课就把书塞给了室友伍乐心，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校外跑。 　　“渺渺这是干嘛去？”公孙怜身体不好，走的慢，刚过来就见巫渺渺跑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听说她相公心情不好，赶去哄了。”伍乐心道。 　　“他们感情真好。”公孙怜忍不住羡慕。 　　“不过怎么每次都是渺渺跑过去，感觉好像渺渺倒贴似的。”莫婧忍不住道。 　　“好像是哦，感觉好像渺渺更喜欢她相公多一点。”公孙怜道。 　　三人有些为渺渺不值，她们觉得像渺渺这样可爱又热情的女生，应该是被人宠着才是。可三人又不是当事人，渺渺又表现的那么喜欢她的相公，这时候她们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只能默默的希望，这个男人能珍惜她们的室友。 　　巫渺渺出了校门，叫了一辆车就直奔工作室。她今天下午的课很满，一直到快五点了才下课，从学校到工作室车程大概半个小时，如果路上顺利，她可以赶在季朗下班前到达工作室。 　　半个小时后，巫渺渺的车子到达市刑警队的大门口，司机师傅正问她要不要掉头的时候，巫渺渺就看见对面的园区大门口，季朗抱着娃娃走了出来。 　　“不用了。”巫渺渺急忙下了车，扯开嗓子就朝对面的马路喊，“相公！” 　　这一嗓子嘹亮异常，让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众人只见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女生，正兴奋的朝马路对面挥着手，那洋溢的笑脸，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让看见的人无不会心一笑。 　　这就是青春啊，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旁若无人的恋爱，生怕别人感觉不到自己滚烫的心意。有些幼稚，但又让人羡慕呢。 　　马路对面的季朗自然也听到了巫渺渺的声音，且不说熟悉的音色，就相公两个字的称呼，这座城市里除了巫渺渺，大约也没有别的女人会这么喊了吧。 　　季朗闻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双手圈在嘴边的巫渺渺。 　　“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过来。”说完，巫渺渺便往前面的斑马线跑去。 　　季朗有些诧异，但还是带着娃娃迎了上去，在马路这边的十字路口，等着巫渺渺从斑马线那一头跑过来。和周围上了一天班，满脸疲惫的打工人不同，巫渺渺一脸的笑意，在人群仿佛会发光一样。季朗就这样看着光源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然后站在了他的面前。 　　“差点就赶不上了。”要是过来的时候多一个红绿灯，自己就要和相公错开了。 　　“怎么忽然过来了？”季朗疑惑的问。 　　大一新生的宿舍查的比较严，每周都会不定期的查寝，所以巫渺渺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东东说你心情不好，我就回来了。”巫渺渺也不隐瞒，直白的说道。 　　“多事。”又是东永元，季朗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应该一年的奖金都给他扣掉。 　　“走吧。”巫渺渺从季朗手里抱回娃娃，笑嘻嘻的说道。 　　“去哪？”季朗下意识的问。 　　“回家啊，或者去任何地方都行。”巫渺渺想了想建议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吃东西，或者我们去吃东西也行。”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可是你又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嘛，那就只能陪着你呗，一直陪到你心情好为止。”巫渺渺道。 　　季朗眸光微沉，眼底有异光闪过。 　　“如果只是这样，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季朗转过身，不让巫渺渺看到他此时的神情。 　　“啊？相公，不要啊，你给个机会嘛，我也是第一次哄人，没经验，你告诉我怎么做，我肯定会努力的。”巫渺渺追着季朗喊道，“要不让娃娃再吃胖点，让你睡一觉？” 　　季朗不理，却也没有再让巫渺渺走，他甚至特意缓下步子，等巫渺渺凑近了，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 第56章 　　易观昨天才在东永元的建议下报了警，第二天上班没一会儿就被告知案件告破了。 　　现在警察的破案效率已经这么高了吗？ 　　带着这样的惊叹，易观去了刑警大队，然后得知了一个他怎么都想象不到的真相。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开车撞你的人叫王福来，是个赌徒，有人在黑市花了五十万雇他开车撞你，如果能把你撞死或者撞残，就算是成功了。”刑警队副队长杨明说道。 　　“等会儿~~”易观脑子嗡嗡的响，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杨副队，“你说，他真的是故意撞我的？” 　　“是，人我们已经抓到了，对方供认不讳。”杨副队也是头一次办这种案子，自己凶手都找到了，受害人还不知道自己是受害人。 　　“可是……为什么呀？他杀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易观都懵了，自己一个勤勤恳恳的小宅男，也没得罪谁啊？这是多大仇多大怨，花五十万用车撞自己？你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不好吗，给我五十万，我什么都答应你啊。 　　“这就是我今天叫你过来的原因。”杨副队问道，“我查过你的档案，你是孤儿是吧。” 　　“对。”易观点头。 　　“你是几岁的时候出现在孤儿院的？”杨副队问。 　　“五岁的时候吧。” 　　“那五岁之前的记忆你还有吗？”杨副队问。 　　“没有了，院长说，我是被志愿者在天桥底下发现的，发现我的时候我在发高烧，醒来后也找不到家人就送去孤儿院了。那时候好像还有一点记忆，不过慢慢的就忘记了。”易观也不傻，这会儿也猜出了一些来，“杨副队，你这么问，难道这件事情和我的身世有关系？” 　　想到这里，易观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虽然他早已经接受了自己孤儿的事实，过的也不错。但是没有人会不想知道自己的来处，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成为孤儿。 　　“这个人你认识吗？”杨副队递过去一张照片。 　　易观接过照片，仔细看了起来，照片上是一个大概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衣着干练，眼神锐利，哪怕只是一张照片都能感受到这位女性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这人他并不认识，但却看着有些眼熟，难道自己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她长的像谁呢？易观看着看着，忽然一怔：“她……好像长的和我有点像。” 　　“不是有点像，我怀疑你们是双胞胎。”杨明道。 　　易观震惊的瞪大眼睛。 　　“她叫陈幻灵，是幻海集团的ceo，一个月前陈家一家出游，一车人全部车祸，陈家父母重伤，陈幻灵成为植物人。她有个双胞胎哥哥，小时候失踪了，陈家找了二十年也没找到。”杨明道。 　　易观此时不只是瞪大眼睛，而是连嘴巴一起张开了。 　　“因为这起车祸，幻海集团内部聚变，股票大跌，副董事长齐建白趁机收购了许多股票，想要彻底掌控幻海集团。而花钱雇人撞你的就是齐建白。”杨明说道，“他撞你的唯一动机，便是阻止你回到陈家。因为十年前陈老先生去世的时候，给自己失踪的孙子留了10%的股份。只要有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陈家父母身上的，你立刻就是幻海集团最大的股东。综上所述，你是陈幻灵哥哥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十。” 　　易观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猛的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起来。好半响，他终于有些冷静下来，问道：“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齐建白雇凶撞你的事情是让他手底下的秘书干的，那个秘书被我们抓回来后，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个人做的，所以我们也没办法逮捕齐建白。不过他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以后应该也不会轻易对你出手。不过你要是想彻底安全，最好的办法是回到陈家，拿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杨明道。 　　“那……我该怎么做？”信息量实在太大，易观这会儿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杨明想到霍队的指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齐建白这么急着杀你，就表示你对他的威胁近在咫尺。如果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那么就算你是陈家失踪的孩子，对他来说也没有威胁。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陈家人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只要陈家任何一个人醒过来，你就会成为威胁。” 　　“哦，对了，顺带一提，陈家人出车祸的地方，就在你现在居住的小区附近，他们应该是去找你的。”杨明补充道。 　　从刑警大队出来，易观只觉得自己如在云端，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马路，怎么回到工作室的，只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而其余三人全都一脸担心的望着他。 　　“你发什么傻呢，问你呢，警察找你过去干嘛？”北繁着急的问道。 　　“警察说，真的有人要杀我。”易观说话的时候底气不足，因为他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有真实感。 　　“窝草，真的有人杀你？光天化日开车撞人，神经病啊，抓到了没？”单俊毅骂道。 　　易观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吓傻了？”北繁伸手去碰易观的额头。 　　“这不是重点。”易观挥开北繁的手。 　　众人一愣：“被人追杀都不是重点，那什么是重点。” 　　易观望向单俊毅，拉着他的手问道：“阿俊，你还记得你在某点上连载的那篇吗？” 　　“我连载的多了，那篇？”单俊毅问。 　　“华国首富。” 　　“记得啊，你忽然提这篇干嘛？”单俊毅一脸懵逼。 　　“你还记得那本男主的人设吗？” 　　“这我当然记得了，那个时候为了苏爽加狗血，我是把所有能用的梗都按在了男主身上，什么出生豪门啊，幼年被拐啊，发愤图强啊，被豪门千金看却被女主他爹嫌弃啊，然后再被认回豪门啊……” 　　“别说了，我忍不住想吐槽。”北繁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特么都是十年前的老梗了。 　　“我当初写这也就是为了释放释放，当时被老板骂太狠了，必须找地发泄，不过收益还挺不错的。”单俊毅也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什么，你忽然问我这干嘛？” 　　“我觉得，我就是你的主角，现在就差一个豪门千金看我了。”易观道。 　　静！ 　　工作室里安静了足有一分钟，众人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易观，最后单俊毅对北繁道：“我们送他去医院吧，肯定吓傻了。” 　　“我没开玩笑，虽然我自己也觉得很狗血。”易观当下把杨明告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三人讲解了一遍，而三人早在他说出陈幻灵有可能是他双胞胎妹妹的时候，就有人上网百度了陈幻灵的照片。 　　单俊毅还会点ps，他立刻拍了一张易观的照片，p成了女装，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任谁都要说一声真像。 　　“这龙凤胎不是异卵双胞胎吗，也不至于相象到这个程度吧。”北繁惊叹道。 　　“这有什么，这年头陌生人还有长得像的呢。”单俊毅说完，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说错话，忙不迭的朝易观解释道，“那什么，我不是说你不是陈家少爷啊，我就随口一说。” 　　“不过陈家一家人都在医院，陈幻灵还被宣判成了植物人，这……”北繁小心翼翼道，“易观啊，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怎么去啊？杨副队说的都是只是推测，在没有dna报告之前，我拿什么身份去见，我估计连vip病房的门都进不去。”易观此时心情复杂极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事吧，我找到家人了。坏事吧，一家人全躺在医院。” 　　“……”众人。 　　听起来确实挺惨。 　　东永元在易观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一直没插话，原因便是他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刚才一直在观察易观的面相，然后发现易观眉宇间的大凶之相一点没有减弱，这表示这个齐建白并没有放弃弄死易观。 　　东永元的目光落在有关于陈幻灵的新闻上，忽然心头一动，他转身走到门外，悄悄给巫渺渺打了一个电话。 　　“老板娘，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巫渺渺正好课间休息，拿着手机走出教室。 　　“你上次回来说，易观的身上有鬼气对不对？” 　　“嗯。”巫渺渺追问道，“你上次不是给了他一张平安符吗？怎么，鬼气还没有被驱散？” 　　“咳，那什么，我其实感觉不到鬼气。”东永元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他是个废材啊，看相学了个半吊子，要么看不准，看准的要么是蒙对的，要么就是对方的面相明显到随便懂点面相的人都能看懂。他能看见鬼，但其实每次开阴阳眼就能把他累个半死。对于阴气戾气的感知也不灵敏，他发现易观不对劲，并不是感应到了易观身上的鬼气，而是因为面相。 　　“噢~~”巫渺渺噢出了了然的气质。 　　“……”东永元忽略掉这点小尴尬，继续道，“老板娘，你上次说，易观身上的鬼气不重，而且那只鬼并不想伤害他对不对？” 　　“对，观观身上的鬼气没有恶意，那只鬼应该只是围绕在他身边而已。这种情况，要么是观观不小心撞见了鬼，然后沾染了一些，要么就是这鬼跟在他身边，但并不想害他。”巫渺渺道。 　　“能分辨出来吗？”东永元问。 　　巫渺渺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去问一下娃娃，如果观观身上还有鬼气的话，那应该就是后者，有鬼跟着他。” 　　如果只是偶然撞鬼，上一次的平安符或者好梦娃娃都能为易观清理掉鬼气。 　　“我知道了，谢谢老板娘。”东永元挂了电话，瞅了一眼还在发愁的易观，转身上楼找季朗借娃娃去了。 　　季朗听到东永元的来意，没有拒绝，只是道：“你问一下娃娃，看它愿不愿意。” 　　“……”东永元一阵无语，他问过老板娘了，也问过老板了，回头还得再问一遍娃娃。虽然有些憋屈，但东永元还是走到正晒太阳的 　　诅咒娃娃身边，轻声问道：“娃娃，能不能帮个忙呀？” 　　“啊哈哈哈……”娃娃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娃娃，东永元一开口，它就欢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爽朗的笑着一边点着头。 　　“同意了。”东永元一喜，一家三口，果然娃娃最好说话。 　　他伸手就要去抱娃娃，谁知娃娃忽的一拧身，躲开了。 　　东永元一怔，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都同意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一边的季朗确是知道的，他出声解释道：“娃娃身上沾染了我的梦魇之力，所以不想你碰它。” 　　东永元了然，然后就是一阵感动，娃娃实在是个好娃娃，居然还会为别人着想。他这正琢磨着该怎么把娃娃带下去的时候，就听季朗又对娃娃说道：“他没事的，他是玄门人，不会被梦魇之力影响。” 　　娃娃一听，彻底放心了，脑袋猛的一转，就要朝东永元扑过去。 　　东永元顿时哀嚎出声，吓的连退两米多：“不不不，那是以前，以前我做卧底，协会送我符咒抵抗梦魇之力。现在我不是卧底了，符咒也没了，我也碰不得的。” 　　季朗沉默，眼底是赤裸裸的嫌弃。 　　娃娃望着东永元，露出同款表情。 　　“……”东永元委屈，他是弱小，可是弱小有错吗？ 　　见东永元无用，季朗只好自己起身，走过去抱起娃娃：“我去吧。” 第57章 　　季朗并没有下楼，他抱着娃娃在二楼的转角处站了一会儿，娃娃往楼下看了一眼，便转回头朝季朗扯出一个微笑，然后轻轻点了点脑袋。 　　娃娃点头的动作东永元自然也看见了，心的猜想被印证，可他却并没有很高兴。 　　“还有事吗？”季朗见东永元表情不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没……没事。”东永元摇了摇头。 　　季朗想了想又道：“易观的事情查清楚了，那就不用加班了，一会儿你跟他说今天正常下班。” 　　“还是过两天吧，他现在还是一脸倒霉相。”东永元苦笑道。 　　季朗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楼下：“警察没有抓到人？” 　　“害易观的人找到了，但是警察没有证据。”东永元道。 　　“霍明知这么没用？”季朗意外了。 　　“……”东永元无语。 　　老板，你这是变相承认当初是故意让我去找霍队的吧？ 　　季朗犹豫了一下，低头又看了一眼易观，问道：“他会倒霉死吗？” 　　东永元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板这话的意思是问他，易观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害死。明白过来的东永元嘴角一阵抽搐，但还是如实答道：“应该不会，警察都介入了，对方应该会注意点。而且易观命硬，不容易死的。” 　　季朗听到不容易死这四个字，再没了迟疑，直接转身就走，三两步就抱着娃娃越过东永元，回了办公室。 　　东永元回头，只来得及看到娃娃裂开的嘴角。 　　东永元泪目：不管看多少次，会笑会动的娃娃，果然还是很诡异。 　　这一天，易观完全没有了工作的心思，他在工作室呆坐了一天，打开的档里一个字也没敲。其余人见他这幅样子，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拍拍的他的肩膀，把空间留给他自己。只是让他知道，如果需要帮助，开口就是。 　　眼瞅着下班时间要到了，东永元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候易观忽然走了过来，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东永元问。 　　“我想去……看看他们。”易观道。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了。 　　“想让我陪你去？”东永元笑。 　　“嗯。” 　　“行，走吧。”东永元爽快的答应了，本来他是打算下班后去易观家附近，找找那只跟在易观身边的鬼的，想确认一下那只鬼是不是陈幻灵。不过去医院看本体，能知道的事情更多。 　　两人开着车，很快便到了海城的一家私立医院。陈家父母重伤昏迷，现在还在加护病房，不能探望。他们唯一能探望的便是已经宣告成为植物人的陈幻灵，但陈幻灵所在的病房有人守着，不是谁都能进去探望的。 　　两人正愁要找什么借口进去的时候，为陈幻灵检查的医生忽然从病房内走了出来，他看见站在门口的易观，眼睛一亮，问道：“你是陈家的亲戚吧？” 　　易观愣了愣，随后点头。 　　“第一次见你，刚从国外赶回来的吧。”医生知道这个病房的病人家里很有钱，亲戚朋友基本都在国外定居。 　　易观傻愣愣的又点了点头。 　　“那你进去看看她吧。” 　　易观眼睛都直了，这么顺利的吗？ 　　医生说完，转身要走，易观见状，忍不住把人喊住：“医生，能和我讲讲……她的病情吗？” 　　医院对vip病人的服务态度都极好，听了这话，医生便停下脚步开始和易观讲陈幻灵的情况：“病人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无法苏醒。不过她的脑电波还在活跃，这表示病人并没有脑死亡，是有苏醒的可能的。你可以常来医院，多和病人说话，有助于她恢复。” 　　“那……陈家其他人呢？”易观忍不住又问道。 　　“你是说陈先生和陈太太吧，他们伤的重一些，不过经过几次抢救，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恶化就可以从icu出来了。”医生道。 　　而在易观和医生打听病情的时候，东永元趁着人不注意，偷偷进来病房。 　　他一进去，便直接走到了房间央的病床前。病床上的陈幻灵脸色雪白，身形消瘦，丝毫不见照片的凌厉。东永元趁着人不注意，伸手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象棋大小的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层血红的朱砂。 　　动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易观短时间内不会进来之后，他这才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朱砂，在陈幻灵白皙的手背上画了一个简单的追魂符。 　　符咒很快画完，他盯着符咒看了一会儿，然后……什么也没看出来。 　　东永元烦躁的一挠头，又失败了。 　　无法，只好拿出手机给自家师傅打了个视频电话，一接通就一脸谄媚的笑：“师傅啊，帮徒儿一个忙吧，您帮我看看这个人的生魂还在不在体内。” 　　许大师还来不及拒绝，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便蓦的出现在手机 　　屏幕里，让他想不看都难。 　　“不在。”许大师叹气，这么简单的生魂离体都看不出来，他当初怎么就莫名其妙收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徒弟了。 　　“那……生魂离体超过二十天了，还能弄回来吗？”东永元查过陈幻灵出车祸的时间，正好是在二十三天前。 　　“生魂离体时间太长，魂魄和身体的连接会慢慢消失，超过十天基本没救了。”许大师道，“对方如果一定要试，可以借助大功德的法器试一试，不过成功率也只有三成而已。而且就算成功了，魂魄的记忆也会丢失。你要是想做法，就去协会网站发布任务。” 　　“哦，好，我知道了。”东永元挂了电话，又从兜里抽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湿纸巾，开始擦他刚才画在陈幻灵手上的追魂符。 　　易观和医生聊完，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就见东永元背着他站在陈幻灵的病床前，身体一颤一颤的，似乎在做着什么猥琐的事情。 　　“东子，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易观怒了，冲过去一把扯过东永元，就见他正拿着个湿纸巾在擦自己妹妹的手，然后他妹妹的手上，还有半块奇怪的图案。 　　“这什么东西？”易观问。 　　“朱砂。”东永元也没隐瞒。 　　“朱砂，朱砂不是用来画符的吗，你在我妹妹手背上画符做……什么……”易观愣了愣，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东永元的一些列言行来。 　　无缘无故的说自己要倒霉，再接着送自己平安符，然后平安符变黑。 　　“东子，你不会真的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吧？”易观激动道。 　　“咳，你才知道啊。”东永元一下嘚瑟起来，“要不是我给你那符，那车撞过来，你不死也残疾了。” 　　要救陈幻灵，就一定要用玄术，东永元也不打算瞒着易观了。而且有这几天的铺垫，易观迟早会发现端倪。 　　东子真的是高人？易观是做编辑的，玄幻写的不多但看的不少啊，脑子一下就转起来了。 　　“你刚才在我妹妹手背上画符，是她有什么古怪吗？”易观问道。 　　“她之所以会变成植物人，是因为出车祸的时候，魂魄被震出体外了。如果不能找回魂魄，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东永元顺势说道。 　　“那你赶紧找啊。”易观急了。 　　“我也想啊，但是……”没那个能力啊。 　　“但是什么？”易观追问道。 　　“咳，生魂离体的时限是十天，可你妹妹生魂离体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天了，非常危险。如果想要尝试着把魂魄找回来，就必须借助大功德法器，而且还必须是灵力高强的大师来操作才行，我的修为差点。”修为差点和修炼废柴应该差不多吧。 　　“那你认识厉害的大师吗？你师父行吗？”易观记得东永元有个天桥底下卖符咒的师傅。 　　“我师父当然行了，但是……” 　　“但是什么？”这人好墨迹，怎么又但是了。 　　“他很贵。”东永元道，“而且就算我出面给你打折，依然很贵。” 　　“多贵？”易观问道。 　　“一百万，折后价。”东永元竖起一根手猪头。 　　“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易观疯了。 　　“我倒是想抢啊，可惜我没这个实力。大功德法器用一次会消耗功德，所以就算我有这个本事，人工费给你免了，法器费用也得七八十万。”东永元解释道。 　　易观沉默了，他望着病床上的陈幻灵，哪怕此时她是昏迷的，却也让他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近。这可能是自己的妹妹啊。 　　“我去找老板借钱，你说他会借给我吗？”易观咬了咬牙，问道。 　　他唯一认识的有钱人，可以一次性拿出一百万的，也只有季朗了。 　　“如果你要去找老板，我倒是更建议你去找老板娘。”东永元建议道。 　　“对哦，老板的钱现在都给老板娘花了，找她借也一样。而且老板娘一看就更好说话。”易观眼睛一亮。 　　“我不是让你去找老板娘借钱，我是让你请老板娘出手。”东永元道。 　　易观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你是说，老板娘她……” 　　“嗯。”东永元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又道，“而且老板娘的收费方式，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更实惠，也能支付的起。” 　　“多少钱？”易观下意识的问道。 　　“你全部身家的百分之十。”东永元道。 　　“五百？！”易观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 　　东永元震惊了，我擦，你小子居然这么穷？ 第58章 　　虽然易观很穷，但陈幻灵生魂离体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再也拖不得，于是两人几乎没有犹豫，出了医院就直接去了海城大学。 　　在去海城大学的路上，东永元事先给巫渺渺发了微信，说有事找她帮忙，让她出来一趟。巫渺渺一口答应，约了一小时后在学校东门见。 　　“五百，你怎么只有五百块钱，你上个月工资加上季度奖金拿了也有五万了吧。”东永元是真的震惊了，他知道易观穷，但不知道他如此的穷。一个年薪三十万打底的人，全部身家只有五千块，这说出去谁信？ 　　“我前几天刚交了房租。”易观有些委屈，他穷怎么了，他穷也没有花别人的钱啊。 　　“你就一点存款都没有？” 　　“这年头不是流行月光族吗？”易观讪笑。 　　东永元对上易观那厚的不行的脸皮，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易观的工资大多给了孤儿院。他以前只以为易观把自己大部分的工资给了孤儿院，却不想这小子是除了糊口，其他钱全给了孤儿院。 　　“五百，也就只够买我师傅一张符了。”东永元越想越觉得自己给老板娘介绍的这生意有些坑。可易观也是他兄弟，这两边帮哪一边，另一边都得坑。 　　我这么就这么难呢。 　　“易观，一会儿见到老板娘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说你全部身家只有五千的事情。”东永元想了想叮嘱道。 　　“我可以多给一点的，可以先赊账。”易观道。 　　同样是魂魄归位，东永元的师傅报价一百万，而老板娘却只拿五百，这差距实在太大，易观就算想占便宜也不能占的如此丧心病狂。 　　“你千万不要说赊账的事情。”东永元道，“我们玄门有玄门的规矩，比如我师父这一脉，出手一定要收钱。老板娘那一脉，那就是无论贵贱，都只收全部身家的百分之十，而且拒绝赊账。你要是说赊账，那就是坏了规矩，老板娘会拒单的。你暂时先不说，等以后有机会再补偿吧。” 　　“还有这种规矩？”易观瞠目结舌。 　　“要不然上次那张平安符我干嘛死活要卖你五十块，我缺你五十块钱啊。”东永元想起上次那事就生气。 　　易观此时想起来也是一脸的愧疚：“东子不好意思啊，你这么为我着想，我那天还那么说你。我那天是真不知道，毕竟这种事情太玄幻了，其实我现在也有点懵。” 　　“要不你还是找老板借钱吧，一百万什么的，等你妹妹醒了就是小意思。”东永元觉得还是这样做比较保险。 　　“那不行，一百万太贵了。”易观顿时不懵了，“而且，这不是也没做亲子鉴定吗，这万一我要不是陈家失踪的少爷呢，这一百万谁报销？” 　　东永元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万一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还真就是一场乌龙呢？而且生魂归体之后，魂魄的记忆是会丢失的，也就是说陈幻灵就算现在知道是东永元花了一百万救了她，等她醒过来所有的这些记忆都会消失。到时候这一百万，就真的只能易观自己掏了。 　　“那就按刚才说的，绝对不要暴露你的全部身家。”东永元嘱咐道。 　　“嗯。”为了不背上巨额债务，易观这次没有任何的犹豫。 　　反正老板娘的规矩是无论贵贱，都收全部身家的百分之十，那自己就只值五百块啊。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其实自己也不算骗人吧？大不了，他以后再想办法补偿就是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东永元严肃道，“我对于你全部身家只有五千的事情，一点，一点点点点，都不知道。” 　　“明白，兄弟不会出卖你的。”易观严肃保证。 　　说话间，两人很快到了海城大学东门，远远的就看见了一身民族服饰的巫渺渺，正站在门口一个小摊前，似乎在买什么东西。 　　“老板娘。”两人下车，远远的喊着。 　　巫渺渺回头，笑了一下：“等一下，我付下钱。” 　　片刻后，巫渺渺端着一杯关东煮走了过来，把热腾腾的关东煮送到两人面前：“你们吃吗？” 　　“不了不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想着一会儿要合伙坑老板娘的事情，他们忽然就没了胃口。 　　巫渺渺也没强求，自己抽了一串鱼丸出来，一边吃一边问：“你们找我什么事啊？” 　　易观看了看东永元，东永元纠结了片刻，最后一跺脚，把巫渺渺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详细讲了起来。他先是简单的讲了讲易观狗血的身世，然后才说到陈幻灵生魂离体的事情。 　　巫渺渺眨了眨眼，明白过来：“你白天问我鬼气的事情，是怀疑跟在观观身边的鬼，是他妹妹。” 　　“嗯。”东永元点头。 　　巫渺渺思索了片刻，转头去看易观：“观观，找我帮忙没问题，不过我要收费的。” 　　“我知道。”易观立刻道。 　　“你知道？”巫渺渺一怔。 　　东永元下意识的头皮一紧，屏 　　住了呼吸。 　　“是……我是说，这种事情不容易办，收费是应该的。”易观强行解释道。 　　“嗯，那我先跟你讲一下我的收费标准吧。”巫渺渺把手里吃完的鱼丸签插回杯子里，又抽了一串鱼豆腐出来，咬了一口后，含混道，“我收费都按一个标准收，就是全部身家的百分之十，不讲价，也不赊账，你看行吗？” 　　果然和东子说的一模一样。 　　“行，没问题。”易观一口答应。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巫渺渺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得先回一趟家，娃娃还在相公那里呢。” 　　“老板娘，要不你给老板发个微信，让他把娃娃送过来吧，这样更快点。”易观虽然不懂玄学的事情，但是魂魄离体，时间太长总归是不好的。让老板直接把娃娃送过来，一来一回可以节省两小时呢。 　　“相公送过来，和我回家去，时间差不多啊。”巫渺渺不解道。 　　“我们还得去易观住的小区，陈幻灵的魂魄应该在那附近。”东永元提醒道。 　　“不用去那边。”巫渺渺摆了摆手，一脸轻松道，“我拿了娃娃，直接把陈幻灵的魂魄招过来就是了，不用去找。” 　　“招魂？招魂需要在身体旁边招魂才行吧？”东永元疑惑道。 　　“不用，她不是观观妹妹吗，只要观观在，就可以招来魂。”巫渺渺解释道。 　　“那万一不是呢？毕竟也还没有亲子鉴定。”东永元忍不住道。 　　巫渺渺都被这问题问的愣住了，片刻后，她转向易观，认真补充了一句：“观观，如果启动术法招不来魂，那么陈幻灵就不是你妹妹，但是术法一旦开始，钱，你就必须付。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魂你还招不招？” 　　东永元听完，心头一动，忍不住跟着提醒道：“是啊，毕竟百分之十的身家，不少呢。” 　　易观嘴角一抽，被东永元的无耻深深的震撼了。 　　“招。”一个招字，易观说的斩钉截铁。 　　不就是五百块钱嘛，我还是出的起的。 　　“观观，我最喜欢你这种性格爽快的顾客了，你放心，只要陈幻灵是你妹妹，我肯定给你救回来。”巫渺渺一拍胸脯保证道。 　　东永元斜了一眼易观，忍不住腹诽，五百块钱，搁我我也爽快。 　　三人上了车，调转车头，往季朗所在的华庭小区而去。大概一个小时后，三人到达华庭小区，巫渺渺上楼去取娃娃，东永元和易观则在楼下等着。 　　在楼下等着的时间里，易观有些紧张的说道：“东子，老板娘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一会儿能招来陈幻灵的魂魄，就表示我是她哥哥了？” 　　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陈家失踪的少爷前，易观的心总是不踏实的。他本来想，先把人救活了，如果自己真的是陈幻灵的哥哥，到时候再做亲子鉴定就是。却不想，老板娘的招魂术法，竟然可以提前为他做亲子鉴定。这种考完试提前判卷的感觉，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希望能招来。”东永元祝福道，他也希望易观能找到家人。 　　“嗯。”易观双眼发亮，一脸期盼。 　　东永元见易观这副样子，怕他现在期望太大，一会儿万一失败会更失望，便忍不住提前打起了预防针：“易观啊，我还有件事情没和你说。” 　　“什么事？” 　　“我之前和你说过，陈幻灵生魂离体时间太长，必须要大功德法器才可以帮助其归位，但是就算如此，成功归位的几率也只有三成而已。”东永元道。 　　易观神情一僵，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只有三成？ 　　“不过你有两次机会的，如果老板娘这里不成功，我再去求我师傅。这样算来，三成加三成，也就相当于成了。”东永元见自己打击太过，忍不住又安慰了两句。 　　“我知道了，我有心理准备。”易观勉强扯出一抹笑。 　　东永元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 　　这时候巫渺渺抱着娃娃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和她一同出来的还有季朗。季朗出来后扫了他们两人一眼，两人顿时一个激灵，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老板。 　　“去后面的小公园吧，那边比较空旷。”说着，巫渺渺抱着娃娃率先往小公园走去。 　　四人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到了一个小公园的入口，人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凤凰传奇嘹亮的歌声，“套马的汉子”一声高过一声，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跟着哼上两句。等四人走进去，一打眼，就是大爷大妈门整齐划一的广场舞，跳的青春洋溢。 　　震天的音响让季朗觉得有些吵，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四人接着又往里走了一些，找到了一处无人的草坪。 　　“就这吧，大爷大妈们这个时候忙着跳舞，没人会过来，不用再往里走了。”巫渺渺停下脚步，转身道。 　　其余人自然没有意见，全都点头同意。 　　“娃娃，赚钱了。”巫渺渺蹲下身，把娃娃放在了地上。 　　娃娃落地 　　的瞬间，绵软的身子猛的一抖，身体站了个笔直，随后眉眼一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啊哈哈哈……” 　　“砰！” 　　毫无心理准备的易观，受到恐怖暴击，当即腿一软，吓的直接瘫倒在地，煞白着脸，直哆嗦的望着诅咒娃娃：“鬼……鬼娃娃？” 　　娃娃似乎知道自己的笑声吓着人了，立刻止住了笑声，然后朝易观的方向走了两步，试图表示自己的无害。却不想它一动，易观被吓的更狠了，连滚带爬的躲到东永元身后，惨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呀。” 　　娃娃一僵，随即小嘴一瘪，失落的低下脑袋。 　　观观怎么不喜欢它了，明明以前还摸过它，说它可爱呢。 　　“冷静，冷静，娃娃是老板娘的法器，不会害你的。”东永元也忘记娃娃这一茬了，不然他就提前给易观打预防针了。 　　“会动，娃娃会动啊~~”易观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巫渺渺显然也没想到易观会吓成这样子，一时间有些懵，想着要不要先把娃娃抱回来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先她一步走过去，把地上的娃娃抱了起来。 　　“既然他嫌弃娃娃，这单生意就算了，回去吧。”说完，季朗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拉着巫渺渺，转身就要往公园外走。 　　季朗这一波操作把两人都整懵了，东永元最先反应过来，老板这是在护短啊。他当即狠狠的一踹易观，骂道：“还救不救你妹妹了？” 　　易观这时候也回过神来，特别是当他抬起头，看见从老板臂弯里探出脑袋，一脸受伤表情的娃娃，顿时仿佛胸口被人捅了一刀般难过，鬼哭狼嚎的就扑了过去：“老板，我错了，再给我个机会吧。” 第59章 　　季朗对于易观的哭嚎自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但是他低头看了一眼娃娃，就见娃娃愁苦的眉眼展开，再次露出了笑颜。 　　明明是个诅咒娃娃，怎么傻乎乎的，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多生一会儿气。 　　叹了口气，季朗把娃娃重新放在地上。 　　“啊哈哈哈……”娃娃是个不记仇的娃娃，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开心，重新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这一次易观有了准备，虽然在娃娃忽然大笑的时候心悸了一下，但面色还算正常，之后也渐渐的适应了。娃娃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张嘴吐出了阵法图。 　　这时候巫渺渺从背包里掏出一根银针对易观道：“手给我。” 　　易观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把手递了过去。 　　巫渺渺眼睛一亮，手银针往下狠狠的就是一戳，在嗷的一声惨叫后，易观痛的就要把手指放嘴里吸。 　　“诶，你要是把血吸了，一会儿还得扎一针。”巫渺渺及时提醒道。 　　易观一僵，盯着自己食指上若隐若现的血珠，苦着脸又把手伸了回去。 　　老板娘这是报复，绝对是报复。 　　可易观心里却并不觉得委屈，如果娃娃从进入工作室的第一天就是活的，那么他和娃娃也算是认识挺长时间了。被一个认识挺长时间的人这么嫌弃，娃娃肯定很难过。 　　易观豁出去了，咬牙道：“一滴血够吗？不够你再戳，我绝对不躲。” 　　“够了。”巫渺渺笑了笑，收起了银针。 　　观观你别怪我啊，我扎你一下，总比你被相公骂要好。谁让你嫌弃我家娃娃的，我家娃娃一听说要帮你找妹妹，只转了两圈就把阵法吐出来了，平常它都要转四五圈的。 　　等易观的血珠融入阵法，巫渺渺抬手附在阵图之上，注入巫力，启动阵法。阵法猛的高速旋转起来，再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一阵阴气忽然从阵法心爆开。接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忽的凭空出现在旋转的阵法旁边，正是昏迷的陈幻灵的生魂。 　　“陈幻灵？易观她真是你妹妹。”东永元指着陈幻灵大叫道。 　　因为阵法是以易观的血开启的，所以易观也能在阵法的作用下看见陈幻灵的魂魄。 　　易观此时正傻愣愣的注视着忽然出现的陈幻灵，他虽然有想过眼前的画面，但是真见到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幻灵被阵法强行召唤过来的时候表现的极为镇定，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而慌乱，她先是用最快的速度观察了一下四周，直到发现伫立在一旁的易观后，表情才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但她也并没有因此而轻举妄动，直到听到东永元大喊的声音，她才眼睛一亮，激动的朝易观走了过去。 　　“你是我哥哥？”陈幻灵走到易观身前。 　　“啊？应该是吧。”易观记得老板娘说过，只要他的血能把陈幻灵招过来，陈幻灵就是他妹妹。 　　“怪不得我老觉得你很亲近，原来你是我哥哥。”陈幻灵开心的笑了出来，浑身冷硬的气场也变的柔和起来。 　　“你……不知道？”易观疑惑，不是陈家人先找到的他吗？怎么陈幻灵现在还反过来问他了。 　　东永元见状解释道：“生魂离体时间太长，会丢失本体的记忆，她现在估计记不得什么东西了。” 　　“我能记得我的名字，我叫陈幻灵。”陈幻灵冷静道。 　　“还有呢？”东永元问。 　　“我好像……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陈幻灵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找的就是他。”东永元笑着拍了一下易观的肩膀。 　　易观在陈幻灵问他是不是她哥哥的时候，心里就起了涟漪，这会儿再听陈幻灵说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哪怕这时候都还记得，顿时再也绷不住，眼里起了雾气。 　　“老板娘，你送她回去吧，东子说生魂离体时间太长会很危险。”易观红着眼道。 　　“生魂离体时间太长确实危险，不过她魂魄离体的时间应该已经超过十天了吧。”巫渺渺在陈幻灵出现的瞬间就看出来了，眼前这只生魂，身上的生气所剩不多了。 　　“是，她已经离体二十三天了。”东永元连忙道。 　　“老板娘，还能……还能救吗？”易观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种紧张和术法施展前的紧张完全不同，之前的陈幻灵是他认知的妹妹，而眼前的陈幻灵却已经被证实是他妹妹了。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转变，但是心焦的程度却强了千百倍。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她是你妹妹，我就会帮你救回来。”巫渺渺故作生气的瞪眼，“你嫌弃娃娃就算了，你还怀疑我实力？！” 　　易观顿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从斜侧方射过来，整个人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般打了个激灵，连忙挺直腰身解释起来：“没有没有，我没有嫌弃娃娃，我最喜欢娃娃了，也没有怀疑老板娘你的实力。” 　　娃娃听见自己被人喜欢了，而且还是最喜欢，顿时开心的在原地 　　转起圈来。 　　易观这时候是真心不觉得娃娃恐怖了，他朝娃娃道：“娃娃，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给你买礼物，好好感谢你。” 　　娃娃还没有被人这么追着道谢过，顿时有些害羞，两手抬起，把脑袋埋了进去。 　　“我给你的好梦娃娃，你带在身上了吗？”巫渺渺问易观。 　　“带了，在我包里。”易观说着，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把好梦娃娃拿了出来。 　　“你妹妹的魂魄离体太久，现在融进身体里成功的概率不高，而且就算勉强成功了也可能失忆，所以需要养上一段时间。我一会儿会把你妹妹放进好梦娃娃里，养个七天就差不多了。”巫渺渺道。 　　“好。”易观自然没有意见，连连答应。 　　“不过她生气丢失太多，所以不能用普通的养法。”巫渺渺又道。 　　“那要怎么养？”易观疑惑。 　　东永元也疑惑，他还没听过有给生魂养生气的方法呢，顿时忍不住也竖起了耳朵。 　　“魂魄离体时间不能超过十天，是因为十天之后，生魂的生气会丢失一半以上。一旦生气损失一半，就会失去修复再生的能力。所以我需要找人给她补生气，补足一半，让她可以自行修复。”巫渺渺望向易观，“你还是他哥哥，应该不介意给她点生气吧？” 　　易观几乎没有迟疑：“行，我给她一半。” 　　“等一下。”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陈幻灵却出声了，“我要是拿走了哥哥的生气，那哥哥会怎么样？” 　　陈幻灵一声哥哥，喊的易观整个人都僵住了，刚才好不容易淡下去的泪意，顷刻间又要涌上来。 　　“死不了的，最多就是身体虚弱，浑身无力，容易感冒什么的。他魂魄没有离体，多吃点好的，很容易就补回来的。”巫渺渺道。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医院已经昏迷很久了，得早点醒过来，我还等你来找我呢。”易观笑着安慰陈幻灵。 　　陈幻灵一愣，疑惑道：“我……不知道你是我哥哥吗？” 　　“等你醒了，你就能想起来了，希望今年秋节，我们能一起过。”易观笑。 　　陈幻灵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巫渺渺见他们谈妥，再次启动阵法，黑色的契约之线出现，一头绑在陈幻灵身上，一头绑在易观身上，等生气输送的差不多了，巫渺渺切断阵法，同时把陈幻灵封进了好梦娃娃里。 　　“这个娃娃你贴身带着，等什么时候她恢复记忆了，你就带去医院，魂魄会自动归位。”巫渺渺道。 　　“谢谢老板娘。”易观把好梦娃娃接了回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他此时唇色苍白，一头的虚汗，连说话都有些气不足。 　　“你没事吧。”东永元担忧的看着忽然虚弱的易观。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然后感觉自己好像快感冒了。”易观道。 　　这虚弱来的真是立竿见影。 　　“这都是正常反应，回去睡一觉会好很多的，来，把钱付了吧。”巫渺渺拿出手机，等着收款。 　　东永元一僵，默默的退开了一步。 　　易观也一僵，只觉得自己虚弱的连呼吸都困难了：“那……那什么……老板娘，能不能过几天再付款啊？” 　　“为什么？”巫渺渺虽然不喜欢别人赊账，但易观和她认识，且养魂还需要五天，所以宽限五天问题并不是很大。 　　“你看啊，我马上就要回归豪门了，到时候我肯定比现在有钱。那时候你再找我收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不是更划算嘛。”易观终究是敌不过良心的谴责，给不出五百这种价格。 　　“没关系，按你现在的身家给就行了。”巫渺渺不在意道。 　　“老板娘，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必须给你很多报酬才行。还是等我回豪门吧，回豪门了我就有钱了。”易观坚持道。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行的。”巫渺渺道，“我们巫师最讲信用，我只收你找我帮忙时候的身家的十分之一，多了不要，少了不行。等你回豪门后的钱，那是你以后的钱，不算在内的。” 　　“多了不行？”易观开始怀疑人生，多给钱都不要？ 　　“嗯。”巫渺渺点头，“你要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可以回去算好了再给我。不过你要在你妹妹魂魄苏醒之前给我，不然我没收到报酬，契约就不算成立了，到时候魂魄是不能归位的。” 　　易观僵住脖子，缓缓转头去看东永元，东永元此时也是一脸的绝望。 　　季朗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挑了挑眉。 　　易观自觉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顿时一咬牙，拿出手机道：“老板娘，我现在就把钱给你。” 　　“好呀。”账款什么的，自然是当场结清最好啦。 　　易观在手机里输入五百的转账，然后眼一闭，脚一跺，狠狠的按了一下确定。 　　“叮！” 　　巫渺渺开开心心的拿出手机查收转账，人还没看见上面多少金额呢，手指就先一步点 　　下了接收。等代表着契约完成的特殊感应从心底浮现出来，巫渺渺也看清楚转账金额的时候，整个人就傻了。 　　她拿着手机，就保持着点击收款的动作，愣在了当场。 　　“老……老板娘？”易观心虚的喊道。 　　东永元也是一脸的担忧和心虚。 　　季朗觉得不对，走过去看了一眼巫渺渺的手机屏幕，五百的转账记录是那么的清晰明了。没有多一个零，也没有少一个零。 　　“呜呜呜~~~只有五百块，相公，他只有五百块。”巫渺渺指向易观的手指都颤抖了，“他怎么那么穷，五百块还不够我买东西补充巫力。呜呜呜~~~~我，我竟然亏本了？” 　　契约完成的感应告诉她，易观没有撒谎，他真的只有五千块钱的身家。 　　季朗一阵无语：“没事，亏本就亏本了，我的钱不是都给你了吗？” 　　“我上一单生意，明明几百万的。”这一对比，五百块还不如她存银行的利息。 　　“老板娘……你放心，等我回归豪门了，我也给你几百万。”易观连忙保证道。 　　“呜呜~~~我不要，我们巫师最守信用了，说了，多了不要就不要，呜呜呜~~~”巫渺渺越说，越伤心。 　　这也太穷了，不是说好一个月工资几万的吗？巫渺渺只觉得憋屈极了，又不知道该怪谁，因为易观是真的穷。 　　“老板……你看这，这……” 　　“滚！”季朗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诶！”两人麻溜的滚了。 第60章 　　回了住处，巫渺渺情绪已经稳定多了，却还是不怎么开心，坐在沙发上撅着个嘴。 　　娃娃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敢发出爽朗的笑声了，窝在主人怀里动也不动，安静又乖巧。 　　季朗倒了杯水塞进巫渺渺手里：“喝点水。” 　　“谢谢相公。”巫渺渺此时的声音还带着些鼻音，低头喝了一口。 　　季朗不适应的拧了一下眉，他从没有见过巫渺渺这个样子，他很不解，不就是生意亏本了吗，而且也不是什么倾家荡产的大生意，怎么反应如此大？ 　　“易观的钱，都是我发给他的工资，所以你就算拿的再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其实也是我们自己的钱。”季朗希望自己这么说了，巫渺渺能感觉安慰些。 　　巫渺渺顿了顿，转头望向季朗，说道：“可是相公，他也太穷了，你是不是扣他工资了？” 　　季朗抽了抽嘴角，他当然没有扣易观工资，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 　　“你要不要制定一个最低收费标准。”季朗建议道。 　　巫渺渺面露疑惑。 　　“你每次收费都是按照对方身家的百分之十来收取，按比例收费，如果遇上富人，你赚的自然多。但若是遇上和易观一样的穷人，那么你就拿不到多少钱。所以不如制定一个最低收费标准，比如十万为最低。全部身家低于一百万的统一收十万，高于一百万的再按比例收。”季朗详细的说着。 　　有了这个最低收费在，巫渺渺应该不至于再亏本了吧。 　　“不行的。”巫渺渺想也不想的摇头，“我们巫族的规矩就是按十分之一收费，无论顾客贫贱富贵，统一标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不能轻易改。” 　　“那你以前没想过你可能会像今天一样亏本吗？”季朗问。 　　若是巫族的标准自古就是如此，那不可能每次都遇见富人吧，所以亏本也应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想过啊。”巫渺渺点头。 　　季朗意外了：“既然想过，那你今天怎么……” 　　巫渺渺知道季朗是说她刚才哭的事情，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尴尬的用脚去抠茶几下的地毯。 　　季朗见她这幅样子，有些不忍心再问，只当是巫渺渺心理承受力不行，想过是一回事，但真要碰见了却接受不了。 　　“我今天哭不是因为亏本了。”半晌，巫渺渺忽然开口。 　　季朗疑惑，转头望去，只见巫渺渺依旧低着头，两只手抓着娃娃的小短手，不自觉的点啊点的，缓解着尴尬。 　　“虽然我一开始没想到易观会这么穷，但是就算我一开始知道易观这么穷，我应该也会接这单生意的。”巫渺渺解释道，“我们巫族做生意，不看对方身家多少，只看个人喜好。我们愿意接这单生意了，便会接，一般不会提前去问客户的身家。十分之一的身家，也是为了确保我们的客户都能负担得起。如果一开始就定价十万，一百万，那么很多人就请不起我们了。” 　　季朗越听，心的疑惑就越深。 　　“我之所以哭，是因为相公你。”巫渺渺飞快的瞥了一眼季朗。 　　季朗一怔，彻底懵了：“我？” 　　“嗯。”巫渺渺点了点头，语带抱怨道，“因为相公你太能赚钱了。” 　　季朗震惊了，这都是什么逻辑？ 　　“上个月，你让东东把你赚的钱都打给我了，然后我收到了好多钱。你写，每个月网上的订阅和打赏就有几百万，哪怕你不写新书，坐在家里也在不断的赚钱。如果卖了版权，还能一下子进账几千万。如果版权被拍成了电视，还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到时候赚的钱就更多了。可是和你比，我一单生意却只赚了五百块。”到五百和几千万是多么惨烈的对比，巫渺渺想着，忍不住又有些想哭，“和你比，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季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以前我没觉得自己赚钱赚的少，也没想过挑剔客户，接生意都是按自己的喜好来，可是现在……多来几个易观这样的，我就养不起你了。”巫渺渺沮丧道，“我之前就已经觉得自己赚钱不如你，现在又这样，所以心理落差有点大，一下子没忍住。” 　　之前季朗让东永元把他的收入全部转给巫渺渺的时候，巫渺渺就被刺激的想要发奋赚钱了，是东永元好不容易安抚住的。但是巫渺渺想要多赚钱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心里想着就算赚的不如相公多，但也不能太少。 　　可是五百块，也实在是太少了。这就像是你心潮澎湃的想要去参加百米赛跑，誓要夺个冠军回来，结果刚出家门，脚就给扭了。 　　真是又郁闷又憋屈。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季朗实在听不下去了，甚至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相公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世界上像易观这样的穷人还是少的，而且我不一定每次都会遇上。”巫渺渺表示道。 　　“闭嘴！”季朗忍无可忍了。 　　巫渺渺猛的住嘴，娃娃也有些紧张的扭头看 　　向忽然发火的男主人。 　　“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了。”季朗沉声道，“就算你以后遇见的每个客户都和易观一样穷，我也不会嫌弃你。” 　　巫渺渺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可是眼底却并没有流露出感动或者放心的神情，反而一脸的纠结，甚至带了些不情愿道：“相公，你虽然这么说我很感动。但是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不太好，万一以后真的客人都和易观一样怎么办？” 　　季朗面部抽搐，所以比起我的嫌弃，你更在乎能不能赚钱是不是。 　　“相公？”巫渺渺见季朗神情不对，小心的唤了一声。 　　季朗瞪了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样，气呼呼的回了房间，进门的时候狠狠一摔门，把门摔的震天响。 　　“！！”巫渺渺一脸错愕，和娃娃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秋将近。 　　城市里的秋气氛越来越浓郁，公交站牌，商场外立面广告，全都换成了和秋有关的设计。而海城大学里，随着秋的来临，新一年的迎新晚会也快要开始了。 　　318宿舍里公孙怜报名了一个钢琴独奏的节目，几人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现场加油。 　　“小怜，等晚会表演完你要回家吗？”伍乐心问公孙怜。 　　四人这时候刚结束上午的课程，正一起往宿舍走。 　　“不回，今年和你们一起过，等第二天再回家。”公孙怜笑道。 　　“那渺渺呢？”伍乐心转头问巫渺渺，寝室四个人，只有公孙怜是海城本地人，但巫渺渺一到周末就回男朋友家，所以秋节也很可能回去。 　　“当然是和我相公一起过了。”巫渺渺想也不想的道。 　　“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伍乐心笑骂，其他两人也跟着笑。 　　“我会等小怜表演完的，还要去湖边放孔明灯。”巫渺渺又道。 　　“那我们一会儿吃完饭去买孔明灯吧，多买几个，万一一个飞不起来就尴尬了。”莫婧提议道。 　　四人都没意见，于是饭后活动就这么定下了。 　　“对了渺渺，你相公秋节应该会来接你吧。”公孙怜忽然问道。 　　“嗯，他要来和我一起放孔明灯。”季朗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更别说海城大学这种人满为患的节日庆祝活动了。周末巫渺渺可是连着哄了两天，才哄的季朗答应她一起来学校放孔明灯的。 　　“那到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公孙怜对巫渺渺的男朋友一直很好奇，特别是伍乐心告诉她，巫渺渺的男朋友气场强大摄人，和他站在一起，巫渺渺就像是反派大佬的小娇妻。 　　伍乐心和莫婧也有些期待的看向巫渺渺，那天一眼瞅见巫渺渺男朋友的恐惧感已经被淡化，她们甚至觉得是自己当时反应有些太过了。而且那时候巫渺渺的男朋友也不知道自己是他女朋友的室友，所以才会那么凶，这一次见面应该会表现的和善一些吧。 　　巫渺渺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到时候问问他，如果他愿意，我就介绍给你们认识。如果他不愿意，你们也不要生气。” 　　三人一怔，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会不愿意。但巫渺渺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们三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 　　工作室。 　　今天是发薪日，一早四人就喜气洋洋的等着发工资，特别是等东永元拿着工资表上去找老板签字的时候，几人都忍不住暂停了手里的工作，开始期待自己的奖金。 　　虽然工资是东永元提前算好的，等老板签完字之后也是东永元发工资。 　　但是为了不影响大家收到工资时的惊喜，东永元从来不提前透露他们个人的工资，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问了。 　　“这个月除了月奖金之外，还有三个月一次的季度奖金，工作室这个季度业绩不错，你们说奖金能有两万吗？”单俊毅按着以往的季度奖金规格猜测着。 　　“我觉得有可能，上个月有一笔版权费打过来了。”北繁附和道，“老板又不是小气的人，奖金肯定会不少。” 　　“对对对，而且马上就是秋，还会有一千块的福利津贴。”易观开心道。 　　他这话一落，单俊毅和北繁就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你现在都是豪门大少了，还在乎这一千块津贴？” 　　“就是，到时候你去饭店吃个饭，给服务员的小费低于一千我都看不起你。” 　　“……”易观一阵无语，“我这不是还没被认回去嘛。” 　　不等他再说话，东永元从楼上走了下来，三人立刻目露精光，齐声道：“走快点，等着发工资呢。” 　　“这次我走快点也没用，因为工资不是我发。”东永元道。 　　众人疑惑。 　　“老板说他今天心情好，他给我们发工资。”东永元慢悠悠的走下来，“我能做的，就是快点把你们的工资卡号发过去。” 　　就在这时，北繁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疑惑的扫了一眼，然后高声道：“ 　　不用了，老板直接发我们微信上了。” 　　众人一愣，然后齐齐拿出了手机，等着工资倒账。东永元更是飞快的跑回自己工位，拿起手机。 　　接着又是几声叮叮叮的响声，三人陆续收到工资。 　　“我的也到了，季度奖金发了三万，我去，比我想象的还多一万。”单俊毅惊喜道。 　　单俊毅正高兴着呢，然后抬起头想和大家一起庆祝，却发现站在他旁边的易观和楼梯口的东永元画风有些不对，似乎有些消沉。 　　“你们怎么了，发工资不高兴啊？”单俊毅疑惑的问道。 　　易观苦着脸抬头，问道：“你发了三万奖金？” 　　“是啊，老板特地备注了，季度奖金三万。”单俊毅也没避嫌，直接把自己的转账记录给易观看了一眼。 　　易观顿时表情更苦了，他眼泪汪汪的举起自己的手机：“我奖金被扣了。” 　　“啊？”单俊毅和北繁都愣了，两人齐齐走过来，看向易观的手机，只见上面有一个红色的转账记录，上面有一行备注，个字，但杀伤力极大。 　　季度奖金扣光。 　　就在这时，东永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颤抖着带着哭腔：“我……我连月度奖金也被扣了。” 　　三人齐齐凑了过去，只见东永元的转账备注上是：双奖金扣光。 　　只有五个字，但杀伤力更大。 　　“你们……”北繁面色古怪，刚要说话，四个人的手机同时又是一震，接着就是叮叮叮的连续几声响动。 　　众人赶紧去看，只见公司群里，季朗正在发秋福利，一连发了四个，且都备注着四人的名字。 　　【北繁，1999元】 　　【单俊毅，1999元】 　　【易观，1元】 　　【东永元，1元】 　　“……”众人无语。 　　良久，北繁才弱弱的问道：“你们，是哪里得罪老板了吗？” 　　东永元和易观对视一眼，面露苦涩。 　　单俊毅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得罪了，想着自己得了这么多工资，也不好太过幸灾乐祸，于是安慰道：“其实也不算最糟，也有好的一面。” 　　两人转头望向东永元，仿佛在问好在哪里。 　　“微信转账，省税了啊。”单俊毅高兴道。 　　“……” 第61章 　　“唉~~” 　　易观和东永元一人拿着一块雪糕，蹲在工作室门外，炙热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心里却冰凉的厉害。 　　“这不对啊，是你太穷了所以才把老板娘气哭的，怎么我也跟着扣钱啊。”月奖金可以理解为上一次他擅自带老板弟弟上楼扣的，这季度奖金怎么也扣他的啊，东永元觉得自己好冤。 　　“早知道就提前跟老板娘说了。”易观有些后悔，“不过老板娘也没问我身家多少啊，她要是问一句，我肯定就告诉她了。” 　　“我还后悔呢，我就不该多嘴跟你说老板娘的收费标准。不，我就不该让你去找老板娘，就该让你花一百万去找我师父。这样我还能拿点提成，奖金也不会被扣。”东永元也十分后悔。 　　“要不，我月奖金分你一半？”易观也知道东永元是被自己牵连的，心里也有些愧疚。 　　“月奖金能有几个钱，季度奖金三万呢。”东永元越想越气，也不想和易观待在一起了，正好手里的雪糕快吃完，便一口吞了，起身进了屋。 　　易观雪糕还剩半根，继续蹲在墙脚慢慢吃。 　　这时候，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偶忽然从易观上衣的口袋里爬了出来，正是娃娃版的陈幻灵。 　　“哥。”陈幻灵喊道。 　　“咦，你醒了？”易观一见妹妹醒了，连忙把陈幻灵附身的娃娃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托在手掌上。 　　这段时间陈幻灵一直在养魂，大多数时间都是昏睡的，一天偶尔会醒来一次，但是时间都不长。 　　“你不是都感冒了，怎么还吃雪糕。”陈幻灵看见易观手里的雪糕，不悦道。 　　“咳，我又不是真的感冒，吃不吃雪糕无所谓的。”不过这种被亲人关心的感觉还是让易观觉得心里暖暖的，甚至连奖金被扣的心塞也治愈了不少。 　　“我刚才听你说，你被扣了奖金？”陈幻灵问道。 　　“是啊，本来有三万奖金的。” 　　“怎么回事？” 　　易观当下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妹妹讲了一遍，然后道：“我本来是想先不说，等你醒了之后，再把剩下的钱补给老板娘的。但老板娘又说她有规矩，不能多收钱，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幻灵听后沉吟片刻，道：“哥，我觉得这事你也没什么错，如果非要说有错，就是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们老板娘，你身上只有五千块钱。” 　　易观听到五千块钱，脸不禁一热，妹妹可是上市集团ceo，和她一比自己混的实在太寒酸了。 　　“但是你也说了，你们老板娘收费的规矩，就是只收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作为商人，定了价便不会改，这是诚信。”陈幻灵道，“所以不管你说不说，她也只会收五百块钱。你现在之所以这么纠结，是因为你得到了帮助，却想起自己隐瞒的事情，感到内疚了，但其实大可不必。” 　　易观一怔。 　　“算了，别纠结以前了，其实这件事情挺好解决的。”陈幻灵有一堆的理由可以开解易观，但是每个人的处事原则不一样，在她看来无所谓的事情，也许易观看的却很重，“你要是觉得内疚，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老板娘，然后看她什么反应。” 　　“对，我该去找老板娘道歉。就算钱不能补偿了，起码也应该道歉。”易观幡然醒悟道。 　　“钱也不是不能补偿。”陈幻灵又道。 　　“怎么补偿啊？老板娘都说了，他们巫族的规矩就是只收十分之一，多了不要，少了不行。”易观道。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作为报酬，她不能多收你的，但是想要给她钱，方法很多啊。”陈幻灵这几天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我昏迷这么长时间，幻海集团的股票，跌了不少吧。” 　　“嗯。”易观点头，“差不多五个跌停板了。” 　　他这段时间也关注了一些幻海集团的情况，每一则和幻海集团的新闻里都会提幻海集团股票跌停的事情。 　　“你可以让她去开一个股票账户，买我们公司的股票，两百万就够。等我醒了，股票一定会大涨，持有十天之后抛掉，最少能赚一百万。”陈幻灵道，“她自己拿钱买股票，不算多收报酬吧。” 　　“这行吗？”易观激动了，十天就能赚一百万？ 　　“嗯。” 　　“那……那我现在就去找老板娘。”易观说着当场给巫渺渺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七八声之后才接通。 　　“喂，老板娘，我一会儿来找你，咱们还在东门见？”电话一接通，易观就迫不及待的道。 　　“你找我有事？是你妹妹出什么问题了吗？”巫渺渺奇怪道。 　　“不是，是另外的事。” 　　“能电话里说吗？” 　　“不行，我得当面说。” 　　“嗯，那行吧，不过我不在学校，我在植物园。”巫渺渺道。 　　“植物园？你去植物园干嘛？” 　　“我来抓点东西，就这样啊，我先忙去了，你到了 　　给我打电话，我再出来。”说完，巫渺渺便挂了电话，听起来似乎挺忙。 　　易观也没多耽搁，和东永元打了一声招呼，便坐地铁去了植物园。他在植物园门口等了七八分钟，便见巫渺渺背着个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观观。”巫渺渺见到易观，远远的就笑着打招呼，一点没有因为亏本而生气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易观就越是内疚，等巫渺渺一走近，他便大声的道歉。 　　“老板娘，对不起。” 　　巫渺渺被他这一声对不起给整懵了：“怎……怎么了？” 　　易观当下便把自己事先知道她的收费标准，然后却故意隐瞒自己身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这事啊？”巫渺渺一脸无语，“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多大事。” 　　“可是你那天哭成那样。”要不是巫渺渺哭的伤心，易观这几天也不会那么内疚。 　　“我那天哭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你穷，是因为别的事情。哎呀不提了，总之这件事就算了吧。再说你不信任我也没什么不对啊，毕竟我也不信任你。”巫渺渺直白的道。 　　“哈？？”易观傻了。 　　“而且我接你这单生意，又不是因为你隐瞒了我，我才接的。不用太过内疚，多大点事啊。”巫渺渺大度的拍了拍易观的肩膀，为了能够到易观的肩膀，她还特地垫了一下脚尖。 　　易观顿时一阵感动：“老板娘~~~” 　　“行了，别哭了，回头我让相公给你涨点工资，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穷了。”巫渺渺安慰道。 　　“老板娘，你别说了，我想哭。”易观快要忍不住了。 　　老板娘怎么能这么好，不计较自己骗她的事情就算了，竟然还要给自己加工资。 　　“行了，没别的事情了吧，我继续进去抓东西了。”巫渺渺道。 　　“等一下，我还有个事。”易观连忙喊住巫渺渺，“老板娘，你知道股票吗？” 　　“知道啊。”巫渺渺点头，“我以前有个老师就喜欢买股票，他聊天最常用的一张图就是一个哭泣的人脸，旁边写着一句话，明明昨天已经亏过了，为什么今天还亏？一看就知道天天亏钱。” 　　易观顿时尴尬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什么，我妹妹是幻海集团的ceo，她刚才和我说，等她醒了股票会大涨。说如果你买两百万的话，放上十天，就可以赚一百万。上次那五百块钱，实在是有些少了，所以你要是信得过，要不要买买看？” 　　巫渺渺顿了顿，然后果断道：“买啊，我当然买，内部消息，不买的是傻子，能多买点吗？” 　　“应……应该可以。”易观看老板娘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不会是想把老板的钱全砸进去吧。 　　= 　　明城小学。 　　明城小学是海城一所贵族私立小学，里面的教学资源是国内顶尖水平，当然，收费也异常昂贵。 　　三年一班里，季安有气无力的趴在课桌上，坐他隔壁的同学看见了，忍不住关心道：“季安你最近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啊。” 　　“没事，我就是睡不好。”季安虚弱道。 　　“我听说你最近老是做噩梦。”同桌问。 　　“嗯，一到晚上就做噩梦。”季安也觉得很奇怪，他这几天平均一天就睡了三个小时，一睡着就会梦见各种各样的惊悚画面，那画面比他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都吓人。偶尔课间趴一下，也会被鬼压床，难受的厉害。 　　“是不是快考试了，所以压力大。” 　　“可能吧。”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啊，我感觉你要生病了。”同学担心道。 　　“没事，明天学校就放假了，等回家就好了。”学校是住宿制，但是马上就是秋节了，可以放假三天，“我这两天感觉比前几天好些了，噩梦也没那么频繁了，就是最近睡的少，精神不好。” 　　“嗯。”季安迷迷糊糊的应着，眼睛刚闭上，一团黑影忽的迎面扑来，一下就又把他给吓醒了。 　　季安吓出了一身虚汗，连忙起身，去接了一杯子冷水，狠狠的灌了下去，这才感觉好点。 第62章 　　秋节前一天，各大学校开始放假，明城小学门口，在放学前一个小时就陆续停满了各色豪车。 　　穿着校服的小学生一个个走出校门，很快就被来接他们的父母接走。不过能被父母接走的都是少数，大多数还是被家里的保姆，或者司机接走。 　　来接季安的就是家里的保姆红姨。 　　“小少爷。”红姨在门口等了许久了，一见季安背着书包从学校走出来，连忙几步上前把书包接了过来。 　　“红姨，你来了。”看见来接自己的人是红姨，季安有些失望，但却依然教养极好的打着招呼。 　　“小少爷，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红姨一见季安的脸色，顿时有些心惊，连忙用手背去探季安的额头。 　　“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说着，季安还打了一个哈切。 　　红姨探过额头，额头微凉，并没有发烧，她这才放心了不少：“是不是要放假了太开心，所以兴奋的睡不着？” 　　季安笑了笑没说话，他此时精神不好，也不大想说话。 　　“走，我们回家去，红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西红柿炖牛腩。”两人说着，很快便上了车。 　　司机见季安上车，笑着叫了一声小少爷，然后便发动车子离开了学校。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一栋别墅区，季安下了车，往客厅走去，红姨拿着书包快步跟上。 　　进了客厅，红姨见小少爷并没有回楼上自己房间，而是站在客厅里发呆，忍不住道：“小少爷，你昨天不是没睡好吗？现在还早，你去楼上睡一会儿，等晚饭了我叫你。” 　　季安看着冷清的客厅，眼底的失落更甚：“爸妈，都没回来吗？” 　　“太太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先生的话下了班就回来了。”红姨道。 　　“那晚饭，我能见到他们吗？”季安又问。 　　“这……”这她也不能确定，红姨迟疑了一下，安慰道，“小少爷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见到他们了。” 　　季安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回不来，他直接从红姨手里接过书包，径直上楼去了。 　　红姨叹息了一声，也不好说什么。她知道小少爷这是想爸爸妈妈了，可是季家这么大的家业，先生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少爷。至于太太，在小少爷小的时候倒是全身心的照顾了几年，只是后来小少爷开始上学，又是寄宿学校，太太在家实在无聊，便也捡起了年轻时候的事业，重新开始画画。 　　这几年太太的画反响不错，经常出国开画展，除了寒暑假的时候会刻意把工作推掉在家多待上一段时间外，也是常年不在家。 　　季安回了房间，换了睡衣想要小睡片刻，但是他每次刚刚睡着，便会被噩梦惊醒。因为这样，他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胃口，连爱吃的西红柿炖牛腩也只勉强吃了两口。红姨以为他这是因为先生没有回来和他一起吃晚饭而难过，便也没有多在意。 　　吃过晚饭，季安回到房间，尝试着继续睡觉。他知道自己必须睡觉了，他刚才刷牙的时候，只不过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竟然晕眩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睡觉，可能真的要病倒了。 　　季安不喜欢去医院，而且明天就是秋节了，他不想爸爸妈妈担心，所以哪怕次次都被噩梦惊醒，他还是一遍一遍的尝试着入睡。 　　在第三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季安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才刚过十一点。 　　“不行，得想个办法睡着才行。”季安想了想，然后起身下了楼，从储物间里翻出了医药箱，拿出了一瓶安眠药。他看了看说明，拿了一粒给自己吞下，这才又回了自己房间。 　　翌日一早。 　　季爸爸和季妈妈很早就起来了，季爸爸在院子里晨练，季妈妈则去了厨房，在红姨的帮助下给许久不见的儿子包小馄饨。 　　“小少爷最爱吃您包的小馄饨了，一会儿肯定高兴。”红姨说道。 　　“我今年太忙了，也没怎么在家，难得回来一趟，就想多给小安做点吃的。”季妈妈将近五十的年纪，但是看起来却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保养的极好。说话时她笑的一脸温柔，语气里全是对儿子的宠溺。 　　“昨天小少爷回家，没看见您，他可失望了。”红姨不经意的提到。 　　“是吗？” 　　“可不是吗，气呼呼的就上楼去了，晚饭都没吃几口。后来还是我说，等他睡醒了，今儿一早就能看见您，小少爷才好些。”红姨道。 　　季妈妈听的心又暖又涩，暖的是儿子依恋自己，涩的是自己没有多陪陪他：“一会儿，我去叫他起床。” 　　“那感情好。” 　　季妈妈加快了速度，把小馄饨包完，洗了手从厨房出来，直接去了二楼季安的房间。 　　她先是敲了敲门，见门内没有应声，以为是小儿子和自己置气，便笑着道：“我数到三，小安要是再不开门，妈妈就进来了。” 　　季妈妈笑着数了三个数，门内依旧没有动静，季妈妈无奈一笑， 　　想着是自己这次走的时间太长，小孩子生气了。便直接拧开门，打算进去好好哄一哄。 　　她推开门，见儿子正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样，顿时脸上的笑意更甚，走过去蹲在床前，小声的哄着：“小安，是不是生妈妈气了？妈妈知道，这次暑假没结束妈妈就去开画展了，你很生气。但是妈妈保证，以后不会了，以后只要是寒暑假，妈妈什么工作都不接，就在家陪着你，所以你原谅妈妈一次好不好？” 　　床上的季安依旧不动。 　　季妈妈继续道：“妈妈今天特地起了一个大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馄饨赔罪，你起来吃一口好不好？” 　　床上的季安仍然不动。 　　季妈妈拧着眉，察觉出不对来，在她的印象里，小安脾气一向好，每次发脾气，几乎是一哄就好。而且就算是生气，也不至于自己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小安。”季妈妈忍不住伸手把季安翻了过来，顿时便看到一张雪白透着青色的小脸，嘴唇紧紧的抿着，不见一丝血色。 　　“小安？！”季妈妈惊呼出声，抱起季安就往楼下跑，“红姐，叫司机开车过来，小安生病了。” 　　= 　　同一时间，季朗刚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沙发，沙发上除了几个抱枕外什么都没有。季朗怔了怔，这才想起来，周一的时候巫渺渺把娃娃带去学校了。 　　他这段时间帮着看娃娃，和娃娃熟悉了不少，每天自己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娃娃都会从沙发上跳下来，然后扑到他的脚边，像极了看家的小狗。季朗不知道娃娃是从哪里学来的，但却并不讨厌，每次娃娃跑过来，他都会顺手把娃娃从地上捡起来，然后放在餐桌上当装饰。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前段时间巫渺渺开学，他明知道巫渺渺不在，但是每次出去买早餐，或者晚上点餐的时候都还是会不自觉的点两份。如今连娃娃，都有些成习惯了呢。 　　“叮。”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季朗随手把早餐扔在桌上，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巫渺渺发过来的消息。 　　巫渺渺：【相公相公，起床了没？】 　　季朗：【嗯。】 　　回完消息，季朗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吃早餐。 　　巫渺渺：【那你今天几点来啊？】 　　季朗挑了挑眉，故作不知的打了一个问号。 　　巫渺渺急了：【你周末答应我的事情啊，和我一起过秋节，你忘记了吗？】 　　季朗继续假装忘记：【哦，那你回来吧。】 　　巫渺渺：【不对不对，你答应我来我学校的，要和我一起放孔明灯，我孔明灯都买好了！！！】 　　三个硕大的感叹号，表达了巫渺渺此时急切的心情。 　　季朗微微一笑，拿着包子啃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回道：【嗯，想起来了。】 　　巫渺渺：【那你什么时候来？】 　　季朗想了想，问道：【你们那个放灯的活动几点开始？】 　　巫渺渺：【晚上十点。】 　　季朗不喜欢人多，虽然答应了巫渺渺却也不想过早的去：【我点五十到，放完灯，我们就回来。】 　　巫渺渺：【那我午再提醒你一次。】 　　季朗无语，却也没有拦着巫渺渺不让。 　　今天是秋节？ 　　季朗准备放下手机的动作一顿，接着重新点开通信录，找到自己爸妈的微信，分别发了一个祝福语过去。他的祝福语向来简洁，新年了就是新年快乐，秋了就是秋快乐，简单的近乎敷衍，但每一个字都是他自己写的，并不是随手转发。 　　发完祝福消息，季朗这才把手机放下，然后继续吃早餐。吃饭的过程手机又响了几次，季朗没有去看，因为八成是父母回过来的消息。季家父母回过来的消息每次也都差不多，但是比季朗的字要多几个，会在xx节日快乐后，加上一句注意身体。 　　他们之间的问候就是这么的简单无趣，像极了一个被设定好公式的程序，到了日期就自动运转，却没有太多的情绪。 　　收拾完餐桌，季朗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然后想着巫渺渺今天要回家住，就又去次卧把巫渺渺床上的枕头毛毯拿出来放在阳台上晒着。和他不同，巫渺渺非常喜欢阳光，大夏天也喜欢在阳光下跑，更别提每日都要晒娃娃的举动了。 　　做完这一切，季朗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他经常收拾房间，倒不是因为他有洁癖或者喜欢，而是一旦闲下来，他无事可做，又不想出门，便自动的开始收拾房间，慢慢的就养成了一种习惯。 　　等把地拖完，垃圾分类好，甚至下楼把垃圾扔了，季朗这才拿了本书，准备消磨一下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又响了一下，季朗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巫渺渺的微信。 　　巫渺渺：【相公，午了，我来提醒你，晚上要来呀。】 　　季朗嘴角微扬，还真的午来提醒了：【嗯。】 　　巫渺渺继续发：【相公，午了， 　　记得吃饭啊。】同时发了一张自己在食堂吃饭的照片。 　　季朗：【嗯。】 　　巫渺渺：【那我晚上再提醒你一次。】 　　季朗很想说你别提醒了，我会去的，字都已经编辑好了，却在发送的瞬间顿住，接着全部删掉，又只回了一个嗯。 　　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消息，季朗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都是工作室那几人给他转发的祝福短信。接着他又往下翻了翻，还发现了几条网站编辑，导演制片人给他发来的秋祝福，但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季朗一怔，手指滑到自己父母的微信名片上，点开对话框，只见上面依旧光秃秃的只有自己发过去的微信祝福，对方并没有回复自己。 　　今年连回复也省了吗？ 　　季朗眸色微闪，却也没有多大反应，而后直接退出微信界面，点开外卖app，给自己点了一份午餐。 第63章 　　医院。 　　单人病房内，季妈妈坐在病床前，双手紧紧的握着小儿子季安的手，脸上全是心疼。 　　这时，季爸爸领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季妈妈一看见医生便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 　　“刘医生，小安怎么样了？”季妈妈焦急的问道。 　　“您先别着急，小安现在没有大碍。”刘医生安抚道。 　　“没有大碍，那他怎么会昏迷不醒？”季妈妈问道。 　　“他昏迷不醒是因为吃了安眠药。”刘医生道。 　　季家夫妻一怔，两人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好在他吃的不多，但是安眠药的药力对于一个八岁小孩来说还是太大了，所以他才会一直睡到现在。”刘医生道。 　　“小安为什么会吃安眠药？”季妈妈和丈夫对视着，但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茫然。 　　这时候红姨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她正好听见医生说的话，立刻便说道：“小安最近睡眠不是很好，可能是想要睡个好觉吧。” 　　“小安睡眠不好，怎么会？”季妈妈转向红姨。 　　“我昨天去接他放学的时候就发现小少爷脸色不大好，我问他怎么了，他跟我说是前天晚上没睡好。后来回了家，立刻就回房间补觉去了。我还以为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小少爷会去吃安眠药。”红姨一脸的心疼。 　　“我去问问班主任。”季爸爸一想到自己儿子都失眠到要吃安眠药了，学校竟然没告诉他，就怒火烧。 　　季妈妈没有拦着丈夫，她继续问医生：“那小安是不是睡醒了就没事了？” 　　“睡醒了之后，你们得给他多补补，他现在有些虚弱，身体各项指标都不好，他应该已经失眠很长时间了。”刘医生顿了顿，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说，但最后还是说了，“如果需要，也可以看看心理医生。” 　　季妈妈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惊恐道：“你是说……不可能，小安和季朗不一样。” 　　刘医生和季家算是熟人，从二十年前季朗生病开始，就是他在治病。后来季安出生，有点什么头疼脑热的也是刘医生接手，所以对于季家的情况他非常的熟悉。 　　季安眼前的情况和季朗最初发病的时候很像，都是先失眠，然后引起各种并发症。当年季朗生病，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都不能治好他的失眠。一个五岁的孩子，晚上睡不着，白天没胃口，心理还受着惊吓，几乎是一个月的时间就瘦成了皮包骨头。当时他都要以为救不活季朗了，但奇迹的是季朗虽然衰弱至极，却永远吊着一口气。就像是明明有一种力量，不让这个孩子死去。 　　一直到现在，刘医生也不明白，一个几岁大还不知事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会整夜做噩梦的。 　　“季太太，您先别急，等小安睡醒了，你问问他就知道了。如果不是，那是最好。”刘医生道。 　　“那小安什么时候会醒？” 　　“他的身体过于疲惫，估计会睡的久一点，怎么也得到下午了。”刘医生道，“我下午的时候再来看一次。” 　　刘医生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他离开后没多久，季爸爸也铁青着一张脸回来了，看见妻子的时候，神色复杂的说道：“班主任说小安最近老是做噩梦，他们觉得小孩子做噩梦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怎么在意。” 　　季爸爸刚才忍不住狠狠的把班主任说了一顿，做噩梦对于其他孩子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他们家…… 　　“刘医生也说，让我们做好给小安找心理医生的准备。”季妈妈也是一脸的悲凄。 　　夫妻两人对望着，心满是绝望，他们家到底是怎么了，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吗？为什么大儿子是这样，小儿子也是这样。 　　“先生，太太，你们不用太过担心，也许小少爷就是最近太想你们了，不会有事的。”红姨有些不解，虽然说小少爷生病了，可做噩梦睡不着觉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两人表情弄的跟世界末日一样。 　　“红姐，你先回去吧。”季妈妈不想多解释。 　　红姨是十年前才来到他们家的，那个时候季朗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所以她并不知道季朗小时候的事情。 　　“那……那好吧。”红姨虽然不放心小少爷，可是见先生和太太情绪不对，就也不敢多留。而且小少爷要是醒了，看见爸爸妈妈肯定要比看见她开心。 　　红姨离开后，夫妻俩就这么坐在病房里，两人分别坐在病床两边，无论身上的手机怎么响也不去看一眼。他们都在祈祷，祈祷小儿子只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所以才正常的做起噩梦，而不是像大儿子一样。 　　时间在等待流逝，一直到下午五点，小安才苏醒过来。 　　“小安。”夫妻俩在孩子苏醒的瞬间齐齐围了上去。 　　“爸爸，妈妈。”小安看见爸妈，立刻开心的坐了起来，然后他很快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家，“这是哪里？” 　　“这是医院。”季妈妈细心的把枕头垫高，让小儿子靠在上面。 　　“我怎么来医院了？”小安疑惑。 　　“你昨晚为什么要吃安眠药？”季爸爸心急的问道。 　　一听到安眠药，小安便有些心虚，难道是自己吃安眠药睡太久了，所以爸妈以为他生病，就送他来医院了？ 　　“对不起，我不该吃安眠的。”小安一脸不安的低头道歉。 　　季家爸妈此时哪有责怪的意思，他们是在害怕。 　　季妈妈抚摸着儿子的脸，柔声问道：“你是睡不着所以才吃安眠药的吗？” 　　小安嗯了一声。 　　季妈妈手掌颤了颤，她很怕听到接下来问题的答案，但还是必须问：“小安……为什么会睡不着？” 　　“我最近老是做噩梦，睡的不踏实。”小安道。 　　“多……多久了？”季妈妈眼眶已经红了。 　　“差不多一个礼拜了吧。” 　　“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跟家里说？”季妈妈哭道，“你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妈，你怎么哭了？您别担心，我最近都好多了，你看我这次不就睡着了吗？”小安见妈妈在哭，急的用手去擦妈妈的眼泪。 　　“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季妈妈哭的更大声了。 　　“只是做噩梦而已，我以前也做噩梦的，过几天就好了。”小安急切的安慰着，“妈，你别哭了，爸，你看妈妈……” 　　小安转头去看爸爸，却发现爸爸的眼眶也红了，仿佛也要哭出来了。 　　“我……我以后都告诉你们，你们别哭了。”小安有些害怕，忍不住也跟着哭了出来。 　　这时候刘医生被护士喊了过来，看见病房里的场景心头也咯噔了一下。但他还是带着微笑，按照流程问了一些问题，在确定小安身体情况一切正常之后，他才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小安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地方？小安立刻想到了哥哥的工作室，但是他不敢让爸爸妈妈知道他偷偷跑去找哥哥了，便摇了摇头。 　　“做噩梦的话一般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你仔细想想，开始做噩梦前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吓着过？”刘医生继续问。 　　“没有。”小安摇头，“我一直在学校的。” 　　刘医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那行，在医院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以后可不能乱吃药。” 　　“嗯。”小安乖巧的应着。 　　刘医生又嘱咐了两句，然后示意季爸爸跟他出去。 　　“刘医生，小安的情况？”季爸爸焦急的问道。 　　“季先生您先别急，小安恢复的不错，他的情况不一定和季朗就是一样的。当年季朗做噩梦，反应要比小安激烈的多，我们可以乐观一点。”刘医生道。 　　当年季朗做噩梦，哪怕是睡着的时候也在哭，但小安起码还能睡着，季爸爸心情这才好些：“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最好让小安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如果还持续做噩梦的话，你可以尝试让季朗来开导一下。”刘医生建议道，“毕竟有相似的经历，也许他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虽然小安的情况看似比季朗好，但是正常人不会联系一周都做噩梦，而且是一睡着就被惊醒。 　　= 　　晚上七点，季朗在巫渺渺再次催促之后，决定提前去海城大学。 　　今天秋节，海城大学人肯定多，去的晚了可能就没有停车位了。 　　季朗这么想着，从衣柜里找了一套自己上大学时穿过的衣裳换上，然后拿了车钥匙出门。车子刚开出小区的时候，季朗忽然接到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他有些诧异，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季朗，你弟弟病了，来一趟医院吧。” 　　季朗一怔，自己五年没有见过父母了，如果只是普通的病，父母不会特地给他打电话，所以……小屁孩病的很重？ 　　季朗转动方向盘，在下一个红绿灯直接掉了头。 第64章 　　到了医院，季朗一边往住院部走去，一边看了一眼手表。 　　八点半，应该来得及。 　　因为着急，季朗走的很快，他神色凝重，身形如风，连带着身上的梦魇之力也躁动了起来，虽然不会让周围的人做噩梦，但是身上阴沉的威压却重了许多，以至于很多人远远的看见他走过来便自动避开了。有些躲避不及的，当季朗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都会吓的心头一悸，脸色微白。 　　这人谁啊，不会是来医院杀人的吧。 　　路人盯着季朗的背影思索着，很多想要进住院部的人都冷静了一下，打算过个十几分钟再进去，等确定了没有凶杀案再说。 　　路人对于季朗避而远之的态度倒是更便于他赶路，就连等电梯的时候，原本等在电梯前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退开，去了隔壁另一个电梯，没人敢和他抢。 　　不一会儿电梯下来了，季朗一步跨入，丝毫没有等等其他人的意思，直接就按了关门键。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电梯合上的一瞬间伸手挡住了电梯门。 　　“等一下。” 　　顿时，等在隔壁电梯口的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人一会儿不会被踹出来吧。 　　伸手挡着电梯那人这时候也察觉到不对，他只觉得周围的气压很是不对，仿佛有什么特别恐怖的存在。 　　“老……老板？”易观抬头看清楚电梯里冷着脸的人，那种恐怖的感觉顿时就消退了一些。 　　刚才还觉得这恐怖感有些熟悉，原来是老板。不过今天不是中秋节吗？老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老板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老板娘不哄哄的吗？ 　　“不进来就出去。”季朗见易观挡着电梯不进来，有些不悦，他这正赶时间呢。 　　易观顿时反应过来，急忙一步跨了进去，然后条件反射的按下了关门键。他并没有去问外面那些人要不要进来，甚至瞬间就理解他们为什么都站在隔壁那台电梯前了。 　　以前易观也觉得自家老板气场很强，强到无论谁站在他身边都会感觉不舒服。那时候他还只当是成功人士特有的气势，如今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玄学，再结合老板娘巫师的身份，易观觉得自家老板的这种气场，绝对不是简单的成功人士气势，而是某种他不知道的玄学之力。 　　易观快速的按下自己要去的楼层，然后很快，他再次被季朗的气压压的喘不过气来。他忽然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在电梯外面跑的那几步，再等一班电梯不过也是两分钟而已，自己着什么急。 　　“老板，中秋节快乐啊。”易观觉得说点话，也许感觉能好点。 　　季朗没有理他，眼神一直注视着电梯爬升的楼层数字。 　　“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不是说要去大学找老板娘一起放孔明灯吗？” 　　听到老板娘三个字，季朗的目光这才移了过来，望向易观。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老板娘都发朋友圈了，说今天是她和你过的第一个节日，特别期待。”易观顶着威压说道。 　　季朗眸色一闪，身上的梦魇之力仿佛被什么安抚了一般，重新平静了下来。 　　易观感觉四周的威压似乎弱了一些，顿时暗松了一口气。 　　“你是来看你妹妹的？”易观一个全部身家现在只有4500的人，忽然出现在海城最贵的私人医院里，除了来看他刚认的豪门妹妹外，没有其他来这里的理由。 　　“对，我妹妹的魂养好了，我今天送她过来，一会儿她就能醒了。”说着，易观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娃娃。 　　那娃娃正是陈幻灵生魂依附的娃娃，此时娃娃正缩着身体，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季朗知道，自己身上的梦魇之力对鬼魂的震慑力远超过普通人，陈幻灵应该是被他刚才的气场吓着了。当下季朗也没有打招呼，而是移开视线，继续望向楼层数字。 　　“你快到了。”季朗提醒道。 　　易观回过身，见还有一层就是自己要去的十楼了。很快电梯停住，易观和季朗道了别，抬步出了电梯。等电梯重新合上，继续往上的时候，易观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纳闷道：“老板干嘛来医院啊？” 　　“哥，刚才那个人好恐怖，他身上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陈幻灵这时候才敢说话。 　　易观听了，不但不觉得恐怖，反而有了一种猜测被证实的快感：“我就说嘛，老板娘是巫师，老板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了。小灵你别害怕，我们老板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其实人很好的。刚去工作室的时候，要不是工资待遇高，我被吓的差点就辞职了，不过你看这么些年下来，我现在多自如。” 　　“……”陈幻灵。 　　如果缩在电梯角落，说话还带颤音也算是自如的话。 　　大概两分钟后，电梯到达十六楼，来到了季安所在的楼层。 　　季朗此时的梦魇之力是安静的，他的气场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和人对视的时候会给人阴沉的感觉，但并不会像刚才一样，让人自动避开。此时一路往里走去，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季朗？”这时，一个年约五十岁，医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从护士台签好字转身，一眼便瞧见了季朗，顿时有几分惊喜的叫了一声。 　　季朗抬眸望去，也认出了来人，是刘医生，他小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在医院，都是刘医生照顾的他。 　　“刘医生。”季朗停住脚步。 　　“你都长这么大了。”刘医生抬起手想要亲热的拍一拍季朗的胳膊，但是目光和季朗对视的瞬间，心头猛的一颤，这手就怎么也拍不下去了，“多年不见，你这气场很强大嘛。” 　　刘医生呵呵笑着，一边心惊季朗刚才给他的那种强大的压力，一边又巧妙的化解着自己的尴尬。 　　“季安，也是您做的主治医生？”季朗问道。 　　“是。”刘医生这时候也从季朗强大的气场中恢复过来，此时再看季朗就没了异常，他淡笑道，“小安没什么大事，他的情况和你当初比，好多了。” 　　“和我当初比？”季朗诧异的挑眉。 　　“是啊，你当初一做噩梦，一天最多睡两个小时，而且就算是睡着在梦里也是不断的哭泣，脑电波的活动比醒着的时候还激烈。小安就好多了，虽然也做噩梦，但是起码可以睡着。” 　　季朗怔了怔，心中有了某种猜测：“你是说，季安生病，是因为做噩梦？” 　　“是啊，这小子睡不着觉，就自己去吞安眠药，把你爸妈吓的够呛。”刘医生道，“我给他做了检查，发现他除了吞了安眠药之外，身体各项指标都不好，甚至有些营养不良。后来小安醒了，我们才知道他已经做噩梦很长时间了。他的这个状况和你小时候很像，所以我们都担心他会像你一样。” 　　“他不会的。”季朗斩钉截铁道。 　　刘医生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季朗看着冷冰冰的，心里还是惦记这个弟弟的嘛，一听小安会得和他一样的病，语气竟然这么抗拒。 　　“不会最好。不过噩梦这个事情你有经验，要是能帮着小安早点好起来就更好了。”刘医生说着，就又要伸手去拍季朗的胳膊。 　　季朗不着痕迹的挪了一下，避开了刘医生的手。 　　刘医生一愣，手在半空，顿时有些尴尬。 　　“我的经验？只要人没被吓死，见的多了，自然就不害怕。”季朗平静道。 　　刘医生尴尬的表情瞬间变成错愕，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季朗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点了一下头，侧身离开了。他离开后许久，刘医生才缓过神来，用着仿佛看穿一切的语气感叹着： 　　“也是，你整个童年都在噩梦中度过，性格怪些也是正常。” 　　季朗走到属于季安的病房前，他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病房里不大的沙发上，一家三口挤成一堆，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吃食，温柔慈爱的母亲正拿着一块月饼喂给活泼可爱的儿子，严肃威严的父亲，正给儿子面前的小碗里填着菜。小儿子接过月饼吃了一口，然后又笑眯眯的分别送到父母的嘴边，一家三口，一人一口。 　　季朗垂下眸，轻扣了两下门。 　　三人同时朝门口望了过来，在看见季朗的瞬间，季家爸妈脸上的笑意瞬间被一种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紧张的情绪替代，仿佛看见季朗，他们都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只有小季安，在看见季朗的瞬间，惊喜的跑了过去。 　　“哥，你也来看我了？” 　　小季安很想一把扑进哥哥的怀里，但是在靠近季朗的时候，还是被季朗的气势所慑，停在了一米开外。 　　季朗就这么站在门口，直直的望着季安，在确定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异常之后，问道：“你做噩梦了？” 　　“嗯，不过没关系的，我都快好了。”季安连忙答道。 　　“是不是从我那离开后，开始的？”季朗问。 　　他这个问题一出，跟着走过来的季家爸妈同时一怔，望着季朗的目光又变的复杂起来。 　　“嗯。”季安再次点头。 　　“你是不是动我办公室东西了？”季朗继续问。 　　季安此时也听出来自家哥哥语气不对，他顿时有些委屈：“我没有，我不会乱动东西的。” 　　“你碰过娃娃吧。”季朗语气笃定。 　　季安一怔，想了起来：“我……我看办公室里的娃娃掉在地上了，就捡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不会乱动东西吗？”季朗问。 　　“我……我……”季安从没有被人这样质问过，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的哥哥。 　　小季安委屈极了，爸爸整天忙着工作，妈妈飞全世界开画展，还有个哥哥，却从来不回家。他可羡慕自己的同学严志明了，他也有个哥哥，在读大学，每个周末他哥哥都会来接他放学，然后教他功课，带他出去玩。他也想要哥哥，所以才会偷偷跑去找哥哥的。可是哥哥上次就已经凶过他了，这次自己住院，还以为是哥哥来看自己的，结果哥哥却只是来质问他有没有动过他的东西。 　　“对……对不起。”小季安委屈的哭了。 　　“小安，别哭，没事。”季妈妈走过去安抚着，同时对季朗不满道，“季朗，小安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就是个娃娃，小安也只是帮忙捡起来而已。” 　　季爸爸也走过来，神色复杂的望着季朗。 　　季朗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一幕，脑子里却全是另外的声音。 　　“小安见过季朗，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从见过季朗后才开始做噩梦的？” 　　“所以小安的噩梦其实是和季朗有关系？是季朗让小安做噩梦的？” 　　“以前只要他在家小安就会啼哭不止，现在是直接可以让小安做噩梦了？” 　　“小安怎么会去找季朗的，明明我们在小安面前都很少提到季朗。” 　　“季朗怎么这么看着我们，好像能看见我们在想什么。” 　　“是了，他小时候好像就能，就能知道我们梦里梦见了什么？！” 　　季朗从父母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恐惧，他沉默着移开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第65章 　　季朗可以不去看父母的眼神，但是阻止不了那不断传入脑海的声音，他有些烦躁，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过来。”季朗朝依偎在母亲怀中委屈哭泣的季安喊着。 　　小季安一愣，季家父母的脑海中也在猜测着季朗想要做什么，但是到底还是没有阻止。 　　季安怀着忐忑和期待重新走近了季朗，想着是不是自己道歉了，哥哥就原谅他了，毕竟他听说自己生病都来医院看自己了。 　　季朗听着小屁孩脑中的想法，神情无动于衷，他等着季安走近，出声道：“我有办法让你不再做噩梦。” 　　小孩眼睛一亮，虽然他安慰爸爸妈妈说做噩梦也没关系，但是他心里还是怕的。正当他要欣喜的时候，就听季朗又冷冷的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不想帮你。” 　　“季朗！”季家父母同时出声。 　　季朗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对上他的眼神，刚才还不满他话语的季家父母瞬间就不说话了，眼神中甚至闪过一抹恐慌。 　　“他……他那是什么眼神，怎么看起来比以前还阴沉了。” 　　季朗依旧假装没有听见，他低头望向小孩那一脸错愕受伤的表情，冷冰冰的说道：“你应该还会再做两天噩梦，记住你这段时间的感受，如果不想重复，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听懂了吗？” 　　小季安面露恐惧，他惊慌的后退，再也不想要哥哥了，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哥哥。 　　这样就对了，季朗听到小孩心中的想法，自嘲的笑了笑，你羡慕的，是别人家的哥哥，而我不是。 　　“走了。”季朗直起身，望了一眼三人，带着嘴角自嘲的笑意，转身离开。只是在关上房门前，他忽的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少联系。” 　　说完，病房的门被合上，季朗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夜晚的医院本就安静，季朗的鞋子踏着地板的声音踏踏的响着，那一声一声的，仿佛踩在季妈妈的身上。她忽的把小儿子交给丈夫，打开门追了出去。 　　“季朗。”季妈妈在走廊里大声的呼喊着，那急切的样子，和她一贯优雅从容的仪态截然不符。 　　季朗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我知道，你是故意那么说的。” 　　季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而这一次季朗没有在她心中听到另外的声音。 　　“你故意这么说，是不希望我们和你多联系。这么多年了，我们也刻意的和你保持着距离，我和你爸爸觉得这样或许对你对我们都好。可是季朗，你相信我们，我们其实是关心你的，只是……”季妈妈只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半句，但是季朗却从季妈妈的心中听到了。 　　“只是你们也害怕我。”季朗替她说了出来。 　　季妈妈惊恐的瞪大眼睛，那种心中所想被人看穿的恐惧感再次不由自主的席卷而来，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着。 　　她知道，对于季朗她不配做一个母亲，可是她只是个普通人啊。小时候季朗发病，她没日没夜的照顾，那时候也是全身心的扑在季朗身上。就连睡觉，她也是抱着季朗睡的，因为医生说，孩子和妈妈一起睡会有安全感，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了。可是那一段时间，不但季朗没有好转，她自己也跟着整夜整夜的做噩梦，那噩梦中的阴沉和恐怖，让她险些崩溃。 　　季朗去看心理医生，她也去看心理医生，她不敢告诉季朗，每天抑郁的同时还要在季朗的面前扮演着微笑乐观的妈妈。她压抑的厉害了，就去画室里画画，然后她发现自己画的画也都是阴森压抑的。她一边心疼季朗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这么多恐怖的梦境，一边又害怕自己随时会崩溃。她一直让自己坚持，可是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她开始不敢睡觉，因为会做噩梦，她也不敢醒来，因为要强颜欢笑。终于在某一天，小小的季朗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妈妈，你不想跟我睡，就不要睡了，我一个人也可以。这样，你会好起来吗？” 　　“妈妈怎么会不想跟你睡呢？” 　　“可是我在你的梦中听见了。”小小的季朗这样说着。 　　她当时害怕急了，却还是试图努力做一个好妈妈，但是季朗说的话越来越多，也让她越来越恐惧。 　　“妈妈，我昨天听见你在梦里哭了？” 　　“妈妈，什么是怪物？” 　　…… 　　她害怕极了，她每次对上季朗的眼睛，就会心惊肉跳。她在家里几乎不敢睡觉，她怕季朗又来她的梦里，听见她心中的阴暗面。丈夫觉得她压力太大，便提议一家人去旅游，后来在滇省的一个寨子里，他们遇见了一个巫师，这才让季朗安稳了许多。 　　从那之后，季朗再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梦里的话，她不知道是季朗再也听不见了，还是听见了却没有说。她不敢问，她不想让孩子知道，妈妈在惧怕他。 　　可是她可以管住嘴，却管不住行为和眼神，她的疏远，季朗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季妈妈心中的一系列活动，季朗都清晰的听着，那些记忆也都是他的曾经。 　　对于自己的新能力，季朗以前没有十分的抵触，但是今天，他有些讨厌了。如果没有这个能力，他就不用被迫听着他们对自己的感想了。无论好坏，他都不想知道。 　　“我们……只是普通人。”季妈妈知道辩解无用，也知道今天之后，他们和季朗会断的更彻底，但是她还是想要表达些什么，让季朗不至于觉得自己被父母抛弃了。 　　他们也曾经倾尽全力爱过季朗的。 　　可是你们没能坚持住。 　　“就当是，我先不要你们的。”季朗垂眸藏起眼中的失落，尽管对方也看不到，“我这人记仇，丢了的东西，就再也不会要了。” 　　说完，季朗大步离开，再没有回头。他还有更重要的约会，要去赴约。 　　季妈妈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冲出来的决定，明明是自己先放手的，为什么还要逼着季朗来丢。 　　季爸爸带着小儿子从门内走了出来，安静的陪伴在妻子身边，他望着季朗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悲伤。 　　= 　　季朗出了电梯，看了一眼时间，便开始狂奔，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停车场，再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驶出医院开往海城大学。 　　还有一个小时，一定来得及。 　　季朗一路疾驰着，开始的半个小时一路畅通，但是在接近海城大学的时候，马路开始拥堵。海城各个方向的人都在这个时间点赶去海城大学，大半都堵在了路上。 　　季朗打开车窗，往外头张望着，试图看到堵车的源头。 　　隔壁的车里有一对情侣在互相埋怨。 　　“都说了，让你别开车，你看堵车了。” 　　“没事，虽然活动从十点开始，但人这么多，肯定要放好一会儿的，我们能赶上就行。” 　　“可是十点的时候，上万人同时放孔明灯，那场景多壮观啊，跟漫画似的，我要看的就是那一刻。” 　　渺渺要看的也是那一刻。 　　若有所思间，季朗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他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更远的地方，然后下车奔去了路边一家面馆，一把抓住了正在扫地的面老板。 　　“喂，你干嘛？”面老板被季朗吓了一跳。 　　季朗看了一眼墙上的收款二维码，拿出手机直接扫了五千块钱。 　　“帮我把车开出来，五千块给你。”季朗道。 　　面老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季朗拉着去了马路上，一把塞进了他的车里。 　　面老板也没抗拒，毕竟今天晚上大家都去过节了，也没什么人吃面，而且五千块钱都赶得上他两天营业额了。 　　“帅哥，开去哪？”面老板见季朗要走，忍不住大声喊道。 　　季朗头也不回，已经跑远了。 　　面老板错愕的缩回脑袋，想着刚才到手的五千块钱，倒是也淡定了。只是有些后悔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拿手机，堵车不能看手机，有些无聊呢。 　　季朗一路往海城大学狂奔，他花了十分钟奔进校门，又花了八分钟奔到海城大学的人工湖，远远的已经看见了湖边重重的灯火。 　　渺渺呢？ 　　季朗四周张望着，但是学校为了配合孔明灯的活动，把大多的路灯都熄灭了，四周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相公！”忽然，巫渺渺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她正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拿着孔明灯，欢快的朝他招手。 　　季朗心蓦的一下就安了，似乎无论在多黑的地方，巫渺渺都能一眼看见他。 　　季朗快步走了过去，解释道：“对不起，堵车了。” 　　“哎呀，来不及了，还有三分钟。”巫渺渺顾不得听，拉着季朗就往湖边走。到了湖边，再一把把手里的娃娃塞给季朗，然后自己飞快的拆开孔明灯，一角递给季朗，自己再拿着一角。 　　再接着，她又掏出来一个提前准保好的打火机，啪的一下点亮了孔明灯。原本有些瘪的孔明灯，在热空气的催动下慢慢的膨胀起来，有了上升的趋势。 　　“还差一点。”巫渺渺说着把手里的打火机塞回包里，接着又掏出来一只油性笔，用油性笔飞快的在孔明灯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心，然后在里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完了，她又把笔递给了季朗。 　　季朗一怔。 　　“哎呀，你快点，还有一分钟就要开始了。”巫渺渺急切的催促着，她也不想这么着急的，可是谁让相公来的这么晚。 　　季朗一手拿着孔明灯，一手抱着娃娃，根本就没有手。被巫渺渺这么一催，他下意识的就把娃娃放在了自己肩膀上，然后才接过笔，在巫渺渺那个幼稚的心形图案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巫渺渺满意了，笑的比孔明灯的灯火还要明亮。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这时，学校的广播里传出了活动倒计时的声音，在一这个数字被喊出来的瞬间，成千上万的孔明灯同时飞上了天空，亮过人间霓虹，美过天上星辰，恍若梦境。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沉浸在无与伦比的美丽中，季朗也抬着头，寻找着属于他和巫渺渺的那一盏灯。 　　“相公，相公，我还有礼物送给你。”巫渺渺忽然道。 　　“先看灯。”季朗道。 　　“嗯嗯，那你好好看，看仔细啊。”巫渺渺嘿嘿笑着。 　　坐在季朗肩头的娃娃也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后她忽然仰起头，朝空中吐出了许许多多的小黑点。 　　季朗一愣，这些小黑点周围的人看不见，但是他是能看见的，那是魂体，无数鸟儿的魂体。 　　“相公，注意看，礼物来了。”巫渺渺兴奋的提醒着。 　　季朗茫然了片刻，目光紧紧的追随着那些鸟儿的魂体，看着它们飞向天空，飞向天空的孔明灯，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和孔明灯连在了一起。 　　接着空中无数的孔明灯忽然有规律的移动起来，慢慢的组成了一个心形图案。那不是一个只有雏形的心形，而是用几百个孔明灯堆砌而出的一个实体的，耀眼无比的心形。 　　“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去，这是巧合吗？这么牛逼？” 　　“废话，这孔明灯又不能操控，肯定是巧合啊。” 　　“快，拍下来，拍下来，太漂亮了。” 　　“今天在这里的情侣肯定都会被祝福。” 　　“快接吻。” 　　…… 　　周围忽然吵闹起来，但季朗的世界静谧至极，他的世界里此时只有巫渺渺一个人。 　　“相公，喜欢吗？”巫渺渺得意的说道，“为了准备这个惊喜，我在植物园抓了两天的鸟儿魂体，买了好多鸟食给它们吃呢，你喜欢吗？” 　　季朗伸手抚上巫渺渺的脸，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我想吻你。” 　　巫渺渺眼睛一亮：“那你还等什么？” 　　季朗低笑出声，再不犹豫，低头吻了上去。 　　肩头的娃娃也悄咪咪的捂上了眼睛。 　　此时接吻的情侣有上千对，但是天空上那颗火热的心，却只属于季朗和巫渺渺。 第66章 　　第二天一早，不，应该是昨天晚上开始，海城大学天灯节出现心形灯图的话题就冲上了热搜，各种角度的视频，照片在网上疯传，让那些没能赶上放孔明灯，没能亲眼看上这一幕的网友们，遗憾不已。 　　对于自己造成的轰动，巫渺渺满意至极，真是不枉费她提前一个礼拜就开始准备的惊喜。本来她还想让鸟儿们帮她把自己和相公的名字摆出来的，就像她在孔明灯上画的那个图案一模一样，但是这样就太高调了，也没法解释那些孔明灯是如何摆出来的，最后只能遗憾作罢。 　　巫渺渺正美滋滋的刷着微博照片，看见拍的好看的就保存下来，昨天她光顾着接吻了，也没顾得上拍照。不过，这个倒是不怎么可惜。 　　嘿嘿嘿~~~ 　　想到昨天那个吻，巫渺渺忍不住就是一阵乐，笑着笑着脸都红了。哎呀，相公昨天被感动之后，真是好热情啊。 　　正在这时，手机顶端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提示，是他们318宿舍的微信群。 　　巫渺渺抬手点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群里已经多了好几条消息。 　　公孙怜：【你们说渺渺醒了吗？】 　　伍乐心：【正常来说应该是醒了，但是今天正不正常就不知道了。】 　　莫婧：【反正昨天晚上肯定不正常。】 　　下面跟着一拍羞涩红脸的表情，看的巫渺渺一脸莫名其妙。 　　巫渺渺：【我起来了。】 　　公孙怜：【居然起来了。】 　　伍乐心：【居然是正常作息时间起床。】 　　莫婧：【看来昨晚也很正常。】 　　巫渺渺这时候也看出来了他们话里的意思了，想着自己是有相公的人了，虽然还没有娶过门，但昨晚相公都已经那么热情了，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于是大方的回应道：【唉，我也很遗憾呢。】 　　顿时群里闪现一排省略号。 　　伍乐心怒问：【巫渺渺，你的节操呢？】 　　巫渺渺嘿嘿一笑回道：【我们是正经的男女关系，怎么就没节操了？】 　　顿时又是一排省略号，三个单身狗，在这方面只能自叹弗如。 　　这时候巫渺渺忽然想起来自己答应舍友介绍相公给他们认识的事情，但是昨天晚上的发展是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一高兴就把室友给忘记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发微信道：【不好意思啊，昨天没把相公介绍给你们认识，等下次有机会我再问问他。】 　　伍乐心：【算了算了，昨天看你们那样子就知道没戏。】 　　莫婧：【是啊，我们看完灯就直接回宿舍了，压根就没奢望。】 　　公孙怜没说话，而是发了一张照片出来，然后@巫渺渺。 　　巫渺渺点开一看，一眼便怔住了。 　　那是她和相公拥吻的照片，在漫天漂浮的孔明灯下，在闪闪发光的心形图案之下，相公正微微倾身和她拥吻。这照片虽然没有清晰的拍摄到他们的五官，但是无论是身形，服饰，还是相公肩头的娃娃，无一不表明着他们的身份。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身后的场景全部被镜头虚化了，有一种喧嚣尘世，我心安处的美感。 　　公孙怜：【知道你忙着接吻没时间拍，姐妹帮你拍了。怎么样，聚焦不错。】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巫渺渺几乎要感动的哭了：【小怜，我爱你。】 　　说完，她跟着又发了一条：【等你有男朋友了，我也帮你拍。】 　　公孙怜回了一串省略号。 　　伍乐心和莫婧也受不了了：【秀恩爱适可而止！】 　　公孙怜看着群里一顿欢腾的斗图场景，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怜是在和同学聊天吗？”公孙怜的父亲公孙元明，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坐在副驾驶的女儿聊天。 　　“嗯。”公孙怜点头。 　　“看来你在学校过的很开心。”公孙元明一脸的欣慰。 　　“室友人都很好。”公孙怜开心的点头。 　　“昨晚海城大学放孔明灯，小怜肯定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公孙元明看了一眼女儿手边拿着的单反相机，他和妻子小时候给女儿选的才艺是钢琴，但女儿却偏偏喜欢摄影，而且颇有天赋，她最爱山川美景，却因为身体羸弱，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想到女儿的身体，公孙元明脸上的笑意微敛。 　　“嗯，拍了很多。”公孙怜看了一眼窗外，诧异道，“咦？爸，我们不是回家吗？” 　　“先去医院。”公孙元明道。 　　“爸，我最近身体好多了，晚上睡眠也好多了，不用去那么勤的。”公孙怜真是去够医院了，难得放一次假实在不想去。 　　“就是因为你最近身体好多了，才更要去检查，看看有没有好转。” 　　“行，您高兴就好。”公孙怜无奈。 　　= 　　另一边，巫渺渺和室友聊了两句之后，便果断把公孙怜发给她的图片转到了朋友圈，并配文：听说昨晚在孔明灯下接吻的情侣会得到爱神的祝福。 　　发完，底下一片秒赞，全是她的室友和工作室的四人组。室友们只是点了个赞，但是工作室的四人组还殷勤的留下了评论。 　　北繁：天生一对。 　　单俊毅：天赐良缘。 　　易观：郎才女貌。 　　东永元大约是觉得合适的成语都被上面几个人用光了，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又不想错过拍马屁的机会，于是直白的问了一句：啥时候结婚？ 　　巫渺渺对上面三条评论只是看着开心，但是对东永元这条评论却亲自回复了：等我二十岁生日。 　　季朗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巫渺渺在回复东永元，自然也看到了上面那张照片。季朗本就是内敛的性格，他可以在情动时和巫渺渺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但绝对不会像巫渺渺这样嘚瑟的发朋友圈。而且还是给他那些员工看的，他顿时老脸一热，出声道：“这种事情你发什么朋友圈。” 　　“我发朋友圈怎么了，他们还发微博呢，要不是怕暴露，我都恨不能告诉全天下，那颗心，是我送给你的，才不是什么爱神呢。”说话间，巫渺渺脸上还有些遗憾。 　　季朗微怔，表情复杂：你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但我却只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你的好，不让他们发现你，这样就没人能抢走你了。 　　“相公，相公~~”巫渺渺忽然握住季朗的手，“你怎么了？” 　　季朗回神，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梦魇之力忽然躁动铺展，已经溢满了整间客厅。他立刻收了回来，紧张道：“你没事。” 　　“我没事，不过娃娃又吃饱了。”巫渺渺指了指原本在阳台晒太阳，感觉到梦魇之力扩散就冲回客厅的娃娃。 　　季朗看过去，娃娃刚好打了一个嗝，顿时不好意思的捂着嘴。 　　“不过相公，你刚才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巫渺渺担心道，虽然相公心情不好的时候梦魇之力会躁动，但是像刚才那样大范围扩散的还是第一次。 　　“没有，我只是……”季朗不想让巫渺渺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想法，她是一个热情如朝阳的姑娘，不该被自己藏在黑夜里。 　　“只是什么？” 　　季朗回答不上来，沉默着眸，忽然低头把人压进了沙发里。 　　“唔~” 　　巫渺渺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然后便……主动启开了唇。用行动表示，她昨晚酥麻了舌尖，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好了，可以再战。 　　季朗自然不会客气，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 　　许大师家。 　　昨天东永元过来陪师傅过中秋节，晚上的时候喝的有点多，便住在了师傅家里。这时候刚刚起床，还有些宿醉的头痛，正喝着茶在醒酒。一边拿着手机在公司群里水群。 　　一群么有对象的单身狗，放假也是家里蹲，除了聊天水群，也没别的乐趣了。 　　北繁：【也是，老板娘才十八，要结婚还得过两年】。 　　单俊毅：【你们说，就老板这个性格，肯定没有朋友，到时候我们可以当伴郎吗？】 　　易观：【这你也敢想。】 　　单俊毅：【想想怎么了？我写本狗血小说，不是人设都被你实现了。】 　　东永元看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易观你妹妹醒了吗？】 　　易观：【醒了，昨天晚上就醒了。】 　　北繁正要接着问，忽然见他师傅和二师兄许威走了进来。 　　“海城大学的孔明灯事件你怎么看？”许大师问许威。 　　“我看过视频了，应该是鸟灵。”许威道。 　　昨天海城大学的孔明灯事件被炒的这么火，协会的人自然也看见了。他们对于什么巧合啊，爱神啊，这些都是不信的。网上的视频他们看过了，孔明灯组成心形图案的时候明显移动的怪异，肯定不是人力可以为之的。 　　“能同时操纵那么多鸟灵，修为不低啊。”许大师神情凝重道，“虽然他没有伤害普通人，只是弄了个心形图案，但我们还是得查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若真是道行千年的鬼物，必须警惕。” 　　“是，师傅，我一会儿就去海城大学看个究竟。”许威立刻道。 　　“那个……”默默听了个大概的东永元忽然举手，等师傅和师兄都看过来，他才道，“我有个还没有确定，但是有八分把握的猜测，你们想听吗？” 　　“说！”许大师最了解自己这个徒弟的尿性，和他说话命令就行，不然得卖半天关子。 　　“好嘞。”东永元坐直身体，神秘一笑，“昨天海城大学那些鸟灵，不是鬼物控制的，而是人为。” 　　“人为的，你是说有修士超控鸟灵摆出来的？就算是鸟灵，那可是几百甚至上千的鸟灵，谁能有这个修为。”许威不相信。 　　“你是依据什么猜出来的？”许大师见东永元一脸的笃定，忍不住问道。 　　“依据这个。”东永元把巫渺渺刚发的朋友圈点开，展示给两人看。 　　师徒两人凑过去一看，同时眼皮一颤。许大师更是脸色一沉，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东永元这货居然给他看这种图片。 　　“是梦魇和巫渺渺？！”许威在最初的惊叹后，认出了照片中的人。毕竟那少有人穿的民族服饰，以及男人肩头的娃娃，无一不在表明着巫渺渺巫师的身份。 　　“你是说那些鸟灵是巫渺渺操控的，你怎么确定？”许威紧跟着问道。 　　“问一下不就行了。”东永元拿回手机，给巫渺渺发了一条微信，等巫渺渺回复了，再展示给两人看。 　　许大师试图二人继续去看，只见聊天框中有几句对话。 　　东永元：【老板娘，昨晚海城大学的心形孔明灯，是你弄的？】 　　巫渺渺：【没错，是我送给相公的礼物。不错？】 　　东永元回了一个大拇指表情：【弄得跟求婚似的，非常棒。】 　　许大师师徒二人面色沉重，半响无语。 　　“所以师兄，你不用去查探了。”东永元一脸我帮了你大忙的表情。 　　许威脸色一黑，对着东永元就骂道：“求婚，求什么婚，你很希望他们两个结婚吗？” 　　“……”东永元被骂的有点懵逼。 　　我为什么不希望他们两个结婚？ 　　这时候许大师忽然叹息了一声道：“唉，这巫师失传已久，没想到竟然如此强大，以后协会要是和梦魇对上，估计光一个巫渺渺就不好对付了。” 　　“师傅，您也不用太过忧心，也许到时候他们就已经分手了呢？”许威道，“且不说男女感情本来就不稳定，也没有人能在梦魇身边待太久。就算是结了，也有可能会离。” 　　东永元听了不舒服了，他还是很看好老板和老板娘的：“师兄，你不能拿自己的经历，去揣度其他人啊。” 　　“东永元！！”许威大怒。 第67章 　　因为说错话，东永元被许威一脚踹了出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老板啊老板，以前你给我发工资，我却在你那做卧底，确实对不起你。但你看现在，你扣了我双奖金，我还在帮你说话，算对得起你了。所以……”东永元对着通信录里季朗的电话大声的喊着，“老板，下个月调工资的时候，给我多涨点工资啊啊啊啊啊~~” 　　喊完，东永元舒坦了，正要收起手机走去路边拿车子的时候，一转身，发现一个拎着早餐穿着人字拖的青年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东永元笑了笑，正要离开，却被青年一把喊住。 　　“哥们。”青年忽的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敢这么嚣张要求涨工资的，不被开除的都是人才啊！” 　　“呵呵，呵呵呵……”东永元尴尬遁走，等上了车，才长吁出一口气，只觉得今天早上，过的实在是不顺。 　　启动车子，东永元准备回家继续休息，他在师傅家不能睡的太晚，这才一大早起来。以往假日，他都是要睡到中午十二点的。打了个哈欠，东永元开车回家，衣服都没换，脱了鞋就回房间补眠去了。 　　一脚睡到中午，正拿着手机点外卖呢，忽然一个电话进来了。 　　东永元一看来电，发现是自己大学同学汤阳城，顿时有些高兴，接通电话哈哈笑道：“阳城，你小子自从谈恋爱就不出来玩了，怎么今天有空找我？” 　　“东子，我有个事想跟你确认下。”汤阳城声音里有些紧张。 　　“什么事，你说？” 　　“我记得大学那会儿你说你懂玄学是？还老爱给我看面相来着，是不是真的？”汤阳城问道。 　　“怎么了？”东永元直觉不对，以前他上学那会儿和室友说自己懂玄学，室友里就没一个相信的，今天却忽然联系他问这个事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汤阳城急迫道。 　　“是，我虽然玄术不高，但懂一些。”东永元答道。 　　“那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我女朋友好像碰见什么脏东西了？”汤阳城急忙道。 　　“脏东西？” 　　“哎呀，你先别问了，先过来再说。” 　　“行，我现在就过来。”东永元二话没说，取消外卖订单，开着车就往汤阳城所在的小区而去。 　　汤阳城住的离他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后，东永元就到了目的地，刚敲了一下门，汤阳城就开门一把把东永元拉了进去，然后火速关门，仿佛怕被人看见了似的。 　　“东子，你可算来了。”汤阳城一脸的焦急。 　　“你先别着急，你女朋友呢？”东永元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在卧室。”汤阳城指了指卧室，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那我进去看看。” 　　东永元说着就要进去，却被汤阳城一把拉住，在东永元诧异的眼神中，汤阳城面色复杂的说道：“东子，你答应我，一会儿进去无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许对外说。” 　　东永元怔了怔，不能对外说，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心里这么想着，他面上却答应的干脆：“你放心，我肯定不对外说。” 　　“行，你去。”汤阳城咬了咬牙，松开手。 　　东永元这才往卧室走去，走到门前，握住把手，拧开门。 　　“嗯~~~” 　　他才刚推开一点缝隙，一道酥麻入骨的女人呻吟就猛的钻入他的耳中，那是一种东永元阅片无数，也没有听过的放荡之音，只让他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吓的连连后瑞，面无人色。 　　“你……你女朋友，在……在干嘛？”东永元有些不敢进去了，汤阳城不让他对外说，难道里面有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吗？ 　　“你进去，她被我绑在床上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汤阳城道。 　　“床上？！”东永元顿时更不敢进去了，“阳城，你这是要做什么……” 　　汤阳城面色难看，也不想解释了，干脆自己过去一把推开主卧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东永元见他这样，犹豫了下，这才跟着走进去。进入卧室，循着一声声的娇哼，他在床上看到了一个被绑着的女人。这个女人他认识，正是汤阳城的女朋友，贺芳。她此时整个人被人用棉被捆成了一只草履虫，只露出来一个脑袋在外面。 　　在东永元的印象里，贺芳是一个长相清秀，性格文静的姑娘。但是现在的贺芳，神情妩媚，声音诱人，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里面有钩子似的在勾人，仿佛多看一眼魂都要跑了。 　　“这……这怎么回事？”东永元吓的赶紧别开眼。 　　“昨天我们去海城大学参加那个天灯节，回来之后她就变成这样了。一开始，我以为她是过节开心，所以变的特别主动，然后我当时也挺开心的，所以就没察觉。然后就是今天早上，一开始她在家里粘人，我以为他是还想……” 　　“咳！”东永元听不下去了，“细节掠过，挑重点说。” 　　汤阳城也很尴尬，难道他就想和别人分享这些事情吗？他不是怕说的不仔细东永元找不到问题的症结吗？ 　　“然后中午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结果走在路上，贺芳忽然……忽然……” 　　东永元见他忽然了半天，也没忽然出个所以然来，刚要催促一下，就听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忽然从床上传来：“帅哥，你看我美吗？要不要睡我呀~~只收你一两银子哦~~” 　　东永元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向正朝自己眨眼，舔唇，不住勾引的贺芳。 　　汤阳城顿时一脸悲愤，仿佛被戴了绿帽子一般。 　　“帅哥，我的身子可软了，你不想抱一抱，闻一闻吗？嗯？闻一闻不收你钱哦~~~” 　　东永元被一声一声的嗯，哦，喊的身体都要软了，顿时连滚带爬的跑出卧室。 　　汤阳城也紧跟着走了出来，一脸菜色：“你看出来点什么没？” 　　东永元怯怯的看了一眼好友，急忙道：“那个，刚才的事情，你别介意啊。” 　　“先把人治好了再说。”自己女朋友变成这样，见了男人就勾引，是个男的就受不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得先把人治好啊，“你有办法没？” 　　“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东永元道。 　　“正碰见脏东西？那你赶紧做法啊？” 　　“我不行，不过你放心，我找我师兄帮忙。”东永元说着，给自己师兄许威打了一个电话。为了怕刺激到好友，他还特意走到门外才拨通电话。 　　“喂，师兄，我遇见个附身的鬼，能不能过来帮忙？”东永元等许威一接通电话，就连忙的说着。 　　他最了解许威的性格，除恶务尽，告诉他有作恶的鬼，他肯定就会过来。 　　果然，许威一听，立刻就问道：“什么情况？” 　　“是个女人，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现在性格大变，喜欢勾引男人……” 　　“东永元，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死你？！”许威忽然暴怒。 　　“师兄，我……”东永元还想再说，但是电话那头已经是忙音，显然许威被他气的挂电话了。 　　东永元茫然了，好半响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师兄不会是以为我暗示他被前女友戴绿帽的事情，晕，我冤枉啊！” 　　东永元再次给许威打电话，但是许威的电话一直处在占线中，很显然他被拉黑了。 　　“……”这么看来，就只能找老板娘了。 　　好在汤阳城家里比较有钱，这一单老板娘应该不会亏本。 第68章 　　师兄不愿意帮忙，东永元只能转而求助老板娘，但是老板娘的收费方式对穷人友善，对富人却恰恰相反。驱散附身在人体内的鬼魂，若不是特别厉害的厉鬼，五万块也就够了，但若是换了老板娘，就需要汤阳城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了。 　　汤阳城家里有个茶厂，自己又在海城创业，东永元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身家多少，但十分之一肯定不只是五万。就说眼下这套房子，也值六七百万了。 　　“阳城。”想了想，东永元决定先和好友把价格谈拢。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汤阳城一见东永元进来，立刻就扑了上去。 　　“你先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汤阳城都要疯了，他觉得自己都没脸出门了。就中午出去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贺芳见了男人就问要不要和她一起睡？他不用去看也知道小区业主群现在都传成什么样了。 　　“我本来想让我师兄来的，找他的话来的快，收费也便宜，但是他忽然有事来不了。”想着刚才的误会，东永元觉得未来三个月内，他最好都不要出现在师兄面前。 　　“那你再换一个人啊。” 　　“再换一个也行，但她收费比较贵。”东永元道。 　　“贵点就贵点，赶紧让他过来。” 　　“我还是说一下收费标准，她收费是按照……” 　　“哎呀，多少钱都行，你赶紧的。”卧室里又传来女朋友贺芳娇媚的呼喊，汤阳城快疯了，只觉得自己的头顶每一秒都有绿色植物生长出来。 　　东永元无法，拿出手机先给巫渺渺发了一个微信：【老板娘，赚钱有兴趣不？】 　　巫渺渺一看就懂，问道：【赚钱当然有兴趣，不过不会又是五百块。】 　　东永元顿时汗了，他哪里敢，他坑了一把老板娘，自己就损失了好几万的奖金，他就算做好人好事，也不能垫钱做啊。 　　【你放心，这次坚决不会亏本。】 　　巫渺渺：【那行，再信你一次，地址给我。】 　　东永元大喜，连忙发了个定位给巫渺渺。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老板娘实在是太有事业心了，要是他有老板这样的相公，还工作什么，肯定穿金戴银的环游世界去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巫渺渺给东永元发消息，说她已经到小区门口了。东永元连忙下楼去接，远远的就看见季朗的车子开了过来。 　　“老板。”东永元先走到驾驶座，和季朗打了一个招呼。 　　“嗯。”季朗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冷冷的撇了一眼东永元。 　　东永元浑身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他这还没回过味来呢，巫渺渺已经抱着娃娃下了车，出声道：“在几楼啊，我们赶紧上去，一会儿我和相公还要去约会呢。” 　　东永元顿时了然，原来自己是打扰老板约会了。 　　我去，老板这种闷骚居然也懂出去约会，明明整个暑假都把老板娘晾在阅读区看小说来着。 　　这时季朗若有所觉，目光扫了一眼东永元，东永元心头一惊，猛的想起老板的梦魇之力似乎进化了，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心中的腹诽有没有被他听见，吓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走，走，十二楼，1201.”东永元不敢多留，连忙往前带路。 　　巫渺渺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先回头和季朗说了一声：“相公你等我，附身很好解决的，最多二十分钟。” 　　“嗯。”季朗嘴角微勾，眼神温柔。 　　巫渺渺这才抱着娃娃追上东永元，东永元这时候已经打开单元楼的门禁，引着巫渺渺上了电梯。 　　电梯里，东永元想着巫渺渺刚才说的话，忍不住道：“老板娘，我联系你的时候，你不会和老板正在约会。” 　　“嗯，我们在饭店吃饭。”巫渺渺点头。 　　东永元顿时哀嚎了一声，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老板和老板娘正甜蜜的吃着午饭，忽然自己一个微信过去，老板娘在爱情和事业之间抉择，最终选择了事业，结束了午餐。 　　自己居然不小心破坏了顶头上司的约会，下个月奖金估计也要没了啊啊啊啊啊。 　　“老板娘，你……你事业心也太强了。”东永元快哭了。 　　“嗯？”巫渺渺不解。 　　“我是说，你们都在约会了，其实完全不必为了我这种事情跑过来的。”大不了他去协会挂任务，最多明天肯定有人会接单的，老板娘怎么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呢。 　　“可是我这个月都还没有赚钱，出去吃饭还都是相公付的钱呢，我得赚钱啊。”巫渺渺一脸正色道，“我已经决定了，一会儿赚的钱，下午就都给相公花掉，用作我们的约会基金。” 　　东永元一听，顿觉老板娘实在是太会了，别说女追男隔层纱，就这手段，追女的也完全木有问题。怪不得他们闷骚的老板，会栽在老板娘手里。 　　想着一会儿老板娘拿着约会基金去给老板买礼物，东永元觉得自己下个月的奖金又有希望了。 　　“老板娘，我这朋友是自己开公司的，你放心，这次肯定不会让你亏本。而且钱多的可能要好几天才能清算出全部身家来。”东永元道。 　　“不用这么麻烦。”巫渺渺摇了摇头，“这次只是驱鬼，不用布阵，所以不按身家收费。” 　　他们巫族只有在施展契约阵法的时候，才会按照客户身家的十分之一收费。若是不施展契约阵法，消耗一般都不会太大，收费标准也是巫师自己定价。 　　“不按身家收，那这一单你打算怎么收费？”东永元一怔。 　　“嗯~~”巫渺渺琢磨着这人是东永元的好友，不能因为人家有钱就太坑人，于是咨询到，“像这种情况，你们协会收多钱？” 　　“十万以内。”东永元道。 　　“那就收十万，或者再打个八折？”巫渺渺说道。自己的修为肯定不比协会差，收这个价钱不算亏心。 　　“不用不用，我这朋友有钱，最不喜欢别人给他打折了。”和百分之十的身家比，区区十万块，汤阳城这小子赚发了，还打什么折。 　　“行。”巫渺渺开心的点头。 　　这时候电梯正好到了十二楼，两人走到门口敲门，早就等在里面的汤阳城急忙打开门，一见东永元领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过来，一点大师风范都没有，顿时忍不住有些怀疑。但是再细看巫渺渺特殊的打扮，以及手里抱着的诡异娃娃，特别是那娃娃，仔细一看仿佛是活的一般。 　　汤阳城当即一怔，没有说话，把人让了进来。 　　两人刚一进门，东永元正要介绍一番呢，巫渺渺忽然转向卧室，笃定道：“在卧室？” 　　汤阳城的房间一百多平，是三室一厅的格局，三间卧室都关着门，但巫渺 　　渺一下就锁定了贺芳所在的卧室。这让汤阳城心头最后的一点疑惑也消失了。 　　而且是女天师才好啊，要是男天师，一会儿进去他又得多戴一顶绿帽子。 　　“大师，我女朋友就在里面，你赶紧去把附身在她身上的鬼魂驱走。”汤阳城急切道。 　　“我是巫师。”巫渺渺纠正了一句，但人却已经抱着娃娃往卧室走了过去。 　　门一开，一声妩媚的娇吟就传了出来，跟在后头的东永元脚步一顿，脸又红了，他忍不住去偷看好友的表情，见汤阳城并没有注意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巫渺渺也吓了一跳，她哪怕是个女人，也被这种娇媚的呻吟声给哼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好舒服啊，用力，用力。” 　　这……这是小说中，那个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巫渺渺顿时瞪大了眼睛。 　　东永元见巫渺渺脸都红了，一想到老板娘才刚刚成年的年纪，忍不住又出了一身冷汗。我去，怎么没考虑到这一层，得亏老板刚才没有跟上来，要不然老板一定会杀了我。 　　“咳，老板娘，怎么样？”东永元连忙说话，转移巫渺渺的注意力。 　　巫渺渺回过神来，说道：“她没有被厉鬼附体。” 　　“什么？”东永元一怔，“那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虽然没有被厉鬼附体，但神志被一股怨念污染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巫渺渺道，“问题不大，即使放着不管，最多一个礼拜也就好了。” 　　“我等不了一个礼拜了，大师，你现在就帮我治好她。”汤阳城实在受不了了。 　　“那行，那你们出去等一会儿，一分钟就好。”巫渺渺道。 　　这种东西，娃娃一口就吞了。 　　汤阳城原本是想留在房间里的，但东永元看了一眼老板娘手里的娃娃，以防好友被吓出毛病来，还是强硬的把人拖了出去。 　　等房门关上，巫渺渺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娃娃，娃娃立刻仰起头，咧嘴笑了出来。 　　刚才因为有外人在，它一直乖乖的装假娃娃，眼睛都不敢眨呢。 　　“是情念，娃娃以前没有吃过呢。”巫渺渺开心的道。 　　“啊哈哈哈~~”娃娃也很开心，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客厅里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笑声，东永元暗道一声果然，汤阳城却脸色一白：“这不是贺芳的声音，也不是那个女天师的，难道是……不是说不是鬼吗？” 　　那是一个比鬼还吓人的存在。 　　东永元暗道，而后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没有多解释，只是安慰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大概三十秒后，卧室的门被打开，巫渺渺抱着娃娃走了出来：“好了。” 　　汤阳城急忙冲进卧室，见贺芳此时已经睡着，表情安静，脸上已经不见之前的妩媚，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神志消耗太大，需要睡一觉恢复，醒了就会正常的。”巫渺渺补充道。 　　“谢谢大师。”汤阳城连忙道谢。 　　“我是巫师。”巫渺渺不满的纠正。 　　“呃，谢谢大巫师。”汤阳城改正道。 　　巫渺渺眨了眨眼，甜甜的笑了：“我喜欢这个称呼，要不是东东说你讨厌别人给你打折，我都想给你打折了。” 　　汤阳城默默转头去看东永元。 　　东永元咳了一声，假装没看见。 　　“结账，一共十万块。”巫渺渺掏出手机。 　　汤阳城是个不差钱的，十万块现金卡里当然有，当场就给巫渺渺转了过去，同时忍不住问了一句：“巫师，你原本打算给我打几折？” 　　“八折。”巫渺渺也没多想，老实的回答。 　　“好的。”汤阳城咬牙。 　　巫渺渺见白花花的钱进了账，顿时开心极了，挥了挥手准备离开：“我相公还在楼下等我呢，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东永元送她，自己打开门就离开了。 　　门内，汤阳城双眼喷火的望向东永元：“东永元！！” 　　“你听我解释！”东永元哀嚎出声。 第69章 　　季朗看见巫渺渺从单元楼出来，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时间，从上去到出来一共花了十五分钟而已，果然没有超过二十分钟。 　　“相公，我赚到钱了。”巫渺渺开心的说道。 　　“嗯，真棒，赚了多少？”季朗配合的问道，他知道巫渺渺喜欢赚钱。 　　“不多，只有十万。”巫渺渺心情很好的说道。 　　季朗笑了笑，发动车子，一边往小区外开着一边笑着说道：“这么说，我又要多十万块钱零花钱了。” 　　季朗其实每个月并没有什么大的开销，房子，车子，都是早已经买好的。就连车子每年的油钱，还有保养费，也都是从公司的营业额里出。他也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不爱出门，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衣服，每个月的开销只是吃饭而已。他赚钱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无聊，钱存的多了，偶尔想起来就找地方花。 　　巫渺渺给他的零花钱，一直在他的账号里没动过，他花不上，但从来不拒绝收。 　　“今天不给你当零花钱了？”巫渺渺道。 　　季朗睨了巫渺渺一眼，见她大眼珠闪闪放光，就知道她这是有想要做什么，于是配合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花？” 　　“我要带你去SHOPING。”巫渺渺举着手机，展示着上面十万块的金额，学着霸总的语气说道，“相公，今天下午，你买东西，我买单，必须全部给我花掉。” 　　季朗先是一怔，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丫头是在学校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吗？ 　　“你笑什么？”巫渺渺紧张道，难道是相公嫌钱少。 　　“我开心。”季朗一本正经道。 　　巫渺渺一听相公开心，顿时就满足了，果然电视来源于生活。 　　季朗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十万块钱要如何花，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算钱的经历。他和父母关系不好，却从来没有差过钱。相反，因为从小父母就对他疏离，为了弥补，父母每年都会给他巨额的零花钱。后来他从家里搬出去，父亲更是直接把公司的股份提前分给了他，他虽然不管，但是每年的分红都会如期打过来。 　　除了现在的房子是他自己花钱买的，他其他的房产，全都是家里帮他准备的，鬼童子项宁现在待着的别墅，就是前两年房子建成自留的样板房。 　　十万块钱如果买手表，一块表就能解决。但手表价格差距太大，贵的能卖成百上千万，渺渺要是看见贵的了，搞不好会更沉迷于赚钱，不行不能买手表。 　　那还能买啥？ 　　季朗实在想不出来，趁着红灯时巫渺渺不注意的时候，他拿手机在公司群里发了个微信。 　　季朗：【十万块钱如何花，刚刚好。】 　　他这句话一出，群里顿时就炸了，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什么叫刚刚好？ 　　北繁最先出声：【老板，这刚刚好的标准是什么？】 　　单俊毅：【是啊，什么叫刚刚好。】 　　易观：【十万块钱我能花一年。】 　　季朗看到花一年这三个字，顿时脑袋一疼，补充道：【今天下午花完，东西不限。】 　　他这话一出，工作室四人组都崩溃了，这时炫耀，赤裸裸的炫耀啊。 　　北繁：【老板是要给老板娘买礼物吗？十万块钱，一个包就能花完。】 　　季朗蹙眉正要继续说话，巫渺渺忽然叫了一声：“相公，绿灯了。” 　　季朗无法，只能放下手机，继续开车。 　　“相公，前面有个商场，那个商场看起来蛮大的，我们就去那个商场。”巫渺渺道。 　　“嗯，”季朗自然没有意见，开着车子奔着商场去了。 　　季朗开车去商场的功夫里，东永元似乎搞定了好友汤阳城，这时候也上了线。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巫渺渺计划的人，东永元一眼就看出了老板问题的精髓。这是老板娘要给他花钱，但是他又不想让老板娘觉得十万太少。 　　东永元：【老板去MJ的男士西装店，这是一家中端的服饰品牌，店内西服的价格在五万左右，最贵的也就八九万。保证十万块钱，买出最昂贵的价格。这家店，海城稍微大点的商场都有专柜，方便好找。】 　　片刻后，东永元还附了一张，MJ商场专柜分布图。 　　东永元这波操作，可见助理的基本功。 　　季朗停好车，看了一眼分布图，发现这家商场就有一个MJ的专柜店，顿时龙心大悦，在群里回了四个字：【奖金翻倍。】 　　东永元大喜：【谢谢老板。】 　　群里另外三人看的一脸佩服，作为子禾大神工作室的医院，东子虽然文学素养不高，成语会的不多，剧本也不会写，但是他的存在不无道理啊。 　　MJ专柜在商场二楼，进了电梯季朗就直接按了二楼。 　　巫渺渺见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娃娃。 　　季朗这时候也扫了一眼娃娃，然后眉头一皱，察觉到不对，娃娃似乎没之前灵动了。 　　“娃娃怎么了？”季朗问道。 　　“在发呆。”巫渺渺道。 　　今天吞噬的怨念是非常浓郁的一丝情念，这是娃娃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情绪，所以消化需要一段时间。而每次消化的时候，娃娃都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外在表现就是发呆。 　　娃娃也会发呆？季朗有些疑惑，但是想着娃娃每天都会晒太阳，可能那个时候也在发呆。 　　确定娃娃没事，季朗便没有再关注，电梯很快到达二楼。 　　“相公，你想买什么？”一出电梯，巫渺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仿佛一秒都不想让那十万块钱留在自己手里。 　　季朗已经看见了不远处MJ的招牌，抬手指了指：“买套西装。” 　　巫渺渺眼睛一亮：“我还没见过相公穿西装呢，我们去买。” 　　季朗自己是老板，平日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西装他是有的，只不过巫渺渺没见过。至于买了有没有用，不在季朗考虑的范围之内，反正约会吗，不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消磨时间。 　　两人一起往专柜走去，一进门便有穿着套装的导购走了上来。这里是男士服饰店，导购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季朗的身上。虽然季朗看起来有些不好接近，但是作为导购，不管什么样的客人都要硬着头皮上去。 　　“先生，要买衣服吗？”导购是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小姐姐，此时声音都有些发颤。 　　季朗努力让自己的梦魇之力平稳下来，等了片刻后，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导购松了一口气，再次鼓足勇气抬头的时候，发现这位男士似乎比刚才温和了一些，没有那么恐怖的样子。顿时脸上浮现出职业笑容，轻松了不少：“那请问，您打 　　算买衬衫，鞋子，还是西装？” 　　季朗没有回答，而是侧头看了一眼巫渺渺。 　　巫渺渺顿时跨前一步，道：“我去挑。” 　　“那我去试衣间门口等着。”季朗没有说话，径直往店内走去。 　　巫渺渺等季朗走远了，这才小声对导购小姐姐问道：“你们这里的衣服，最贵的多少钱？” 　　巫渺渺想给相公全套都买了，可是又怕十万块钱不够。她虽然卡里还有钱，但那是相公给她的，如果用相公的钱，那买单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导购小姐姐虽然疑惑，但还是耐心的解答道：“我们这里的衬衫大概五千块钱一件，西装的话贵的八九万，便宜的也有两三万的。” 　　巫渺渺一听，顿时放心了，钱够。 　　“把你们这里最贵的衣服，按照我相公的身材，搭配几套给我们挑。”巫渺渺哪里会挑西装，这种事情当然是留给专业人士搭配。 　　“好。”导购小姐姐眼睛一亮，她是个有经验的，像眼前这个女孩一样先问价格，再提出试穿的，肯定会买。 　　不一会儿，导购小姐姐就火速搭配了三套西装，休闲风，英伦风，职场精英风，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全都搭配了。 　　季朗原本是打算随便买一套，让巫渺渺花钱花的高兴了就走，等看到巫渺渺让人配了三套衣服之后，只能乖乖的配合着一一换上。休闲风帅气，英伦风绅士，职场精英风气场太强，最后巫渺渺在休闲风和英伦风之间难以抉择。 　　季朗也不着急，任由巫渺渺在那里纠结。 　　“啊呀，两套都想要，我果然还是赚钱太少了。”要是有钱了，就可以都买。 　　季朗听了，心头一窒，看来巫渺渺赚钱的想法是怎么都遏制不住了。 　　“要不买这套英伦风，这套有活动，买这套顶配版，送一对价值六千的宝石袖扣。”店员小姐姐见巫渺渺纠结，出声建议道，“您要是买了，我们店里有师傅，可以帮你手工缝制上去。” 　　经过这么一轮观察，他们已经看出来了，是眼前这个可爱的女生在花钱给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买衣服。明明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没想到是个外强中干吃软饭的。而且这个女生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不会是被骗了。 　　导购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一段，天真无邪富家千金，被心机深沉凤凰男骗婚的场景。 　　导购的心理活动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惊动了季朗，他扫了一眼导购，耳中听了个大概。 　　“行，那就这套。”巫渺渺当即决定了。 　　“好，请这边结账。”导购被季朗刚才那一眼扫的心头一慌，一听巫渺渺决定买了，连忙转身就走。 　　“相公，我去结账。”巫渺渺把娃娃交给季朗，然后自己去结账。 　　季朗接过娃娃，见它还在发呆，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道：“怎么还在发呆，是因为今天没晒够太阳吗？” 　　娃娃充耳不闻，依旧傻乎乎的发着呆。 　　又过了一会，巫渺渺拎着三个大购物袋跑了过来，开心道：“相公，买完了。” 　　“嗯。” 　　这一幕不知道到的人看了，还以为是男的给女的买礼物呢。 第70章 　　两人买完礼物之后，又在商场里逛了许久，一直到吃过晚饭才一起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两人依次洗漱，等弄完也差不多十点了。 　　巫渺渺洗完头发，才发现浴室的柜子里没有干爽的毛巾了，当即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走了出来：“相公，浴室没有干毛巾了。” 　　季朗原本在厨房烧水，听见巫渺渺的声音走了出来，就见她无头苍蝇一般的在客厅乱翻，顿时一阵无语：“客厅里没有毛巾。” 　　“那在哪？”巫渺渺下意识的问道。 　　“等着。”季朗走去阳台，从晾衣架上扯下一块晒干的毛巾，再走回巫渺渺的身前，双手把毛巾张开，一把包住巫渺渺湿漉漉的脑袋，狠狠的揉了揉，“早上自己晒的东西，晚上就记不得了。” 　　巫渺渺在家里不怎么做家务，但是会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今天早上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衣服太少，就顺手把毛巾也洗了一遍。 　　“对哦，我给忘记了。”巫渺渺任由季朗揉着她的脑袋，眼神明亮，嘴角带笑。 　　她此时刚洗过澡，热气和水气还未退去，小脸红扑扑的，沐浴乳和洗发水的幽香混着水气漂浮在空气中，让人有些晕眩。季朗眸色微深，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只觉得这入秋后的夜晚也燥热异常。 　　“去吹头发。”季朗松开手，催促巫渺渺离开。 　　“哦。”巫渺渺乖巧的应着，转身又跑回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 　　季朗回了厨房，他本来是想喝温水的，但是此时，他直接拉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一口气灌下去半瓶，然后趁着巫渺渺没出来，火速回了房间。 　　等巫渺渺吹好头发从浴室出来，客厅里已经不见季朗的身影。巫渺渺和季朗同居了这么长时间，知道季朗回了房间后不喜欢别人打扰，于是便在门口道了一声晚安，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房间内，季朗见巫渺渺没有进来，神色有放松，也有些失望。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起了情欲，他也知道，如果那个时候他直接把巫渺渺抱进来，她大约也是不会反抗的。毕竟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丫头可就干脆的同意了要和自己圆房的。 　　巫渺渺是喜欢自己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巫渺渺的喜欢太干净了，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情欲，只是单纯的喜欢。如果他也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有着和巫渺渺一样单纯的喜欢，大约两人会羞涩懵懂的开始，顺理成章的偷偷尝一下禁果。但是他不是，他是梦魇，是见过了这个世界所有黑暗的存在。他的喜欢是掠夺，是占有，是不容反抗。 　　会吓着她的，不能着急，要慢慢来。 　　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季朗神色平静了下来，他关了灯，打算睡上一会儿。这段时间，因为巫渺渺和娃娃的存在，他一直没有失控过，在睡梦中始终能控制自己不进入噩梦中。这种控制虽然能够免于他被噩梦滋扰，但是睡眠质量却并不好，整个人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外界只要有一丁点的声音他都能被吵醒。 　　半夜，睡梦中的季朗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他疑惑的张开眼睛，整个人立即清醒过来。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猫叫一般。 　　家里进猫了？ 　　季朗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自己这里是八楼，野猫应该跑不见来。他下床打开门，想要找一找声音的来源，但是当他打开门的瞬间，那声音立刻就清晰了许多，正是从他对面的房间内传来的。 　　“嗯~~~”语调一波三折。 　　“啊~~~”声音余音绕梁。 　　“用力~~~”情绪压抑又兴奋。 　　季朗脸瞬间就黑了，这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房间里做什么？ 　　季朗被气的门也没敲，直接就推门进去了，次卧的门一开，那声音就更响了。 　　“好舒服~~好舒服呀~~~” 　　“嗯~~~” 　　季朗在推开门的同时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房间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任何的光源，巫渺渺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在看小黄片，而是熟睡着，发出声音的是她抱在怀里的娃娃。 　　此时的娃娃早已经不是白天呆滞的状态，甚至变的比平日里还要活跃，它趴在巫渺渺的怀里。原本正独自念叨着自己新学会的台词，这会儿忽然见季朗进来了，眼睛猛的就是一亮，喊的更积极，更大声了。活脱脱一个在幼儿园学会了新儿歌，迫不及待想要在家长面前展示一番的小朋友。 　　“嗯~~~你真坏！” 　　“啊~~~好舒服！” 　　娃娃扭头看向季朗，说一句台词，便咧嘴笑一下。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看，我棒不棒。 　　季朗眼神如火，手掌成拳，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又吃错什么东西了？”季朗怒问。 　　这时候巫渺渺似乎被惊动了，抱着娃娃忽然翻了个身。 　　季朗怕吵醒巫渺渺，立刻住了声，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娃娃都叫成这样了，巫渺渺是怎么还能睡着的，真是令人嫉妒的睡眠质量。 　　“啊~~~” 　　季朗见娃娃又要开始叫了，忍不住伸手去捂娃娃的嘴。娃娃刚刚得到新台词，正处于情绪的爆发期，哪里是轻易就能被阻挡的，所以即使被捂住了嘴娃娃也在拼命的喊着，而声音因为多了这一层阻隔，听起来反而更暧昧了。 　　季朗脸一黑，也不捂嘴了，他打算把娃娃带出去。打定主意，他轻轻的撩开巫渺渺抱着娃娃的手臂，然后用力把娃娃扯了出来。 　　“啊，用力！”台词特别应景。 　　季朗脸部肌肉颤抖，泄愤似的狠狠的掐了一把娃娃的脸。 　　“啊，好舒服！” 　　季朗转身就走，恨不能把娃娃丢到窗外去。 　　“嗯？”睡梦中的巫渺渺似乎又被惊着了，她翻了个身，呢喃了一声。 　　这一声也是“嗯”，但是是来自于巫渺渺的“嗯”，季朗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让他一个趔趄没能站稳，差点撞在门上。 　　艰难的出了房间，关上门，季朗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无法想象刚才要是巫渺渺醒了，两人在这种声音下该如何反应。 　　“嗯~~~”娃娃的嗯的再次一波三折。 　　“闭嘴。”季朗命令道。 　　娃娃急忙摇头，想要告诉男主人自己在完全消化情绪之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同时嘴里不自觉的喊出：“帅哥，要和我睡觉吗？一两银子就成。” 　　季朗惊的一口气没能喘上来：“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帅哥，我这么美，一两银子不贵的。”娃娃继续喊道。 　　“闭嘴，听见没有，再不闭嘴，我把你丢出去。”季朗威胁着把娃娃带去了阳台，拎着娃娃的一只手臂，把它悬在了半空 　　。 　　娃娃是只布偶娃娃，不是瓷器娃娃，就算再高掉下去，也是不会碎的，于是一点也没有害怕，依旧欢快的喊着：“啊，用力，用力，好舒服呀~~” 　　只这么一声，楼下和对面楼的住户，灯就亮了好几盏。 　　“嗯~~~”一波三折式喘息再次出场。 　　“啊~~~~”余音绕梁式立体环绕。 　　亮灯的住户，窗户悄咪咪的打开了，好多人探出了脑袋。 　　季朗气的差点吐血，连忙把娃娃拎了回来，返回了客厅。但娃娃的声音依旧在不停的重复着，那嗯啊的呼喊感情越来越充沛，甚至到现在竟然都有了几分娇媚的意思。 　　这听着听着，就仿佛他在客厅做那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季朗想了想，拎着娃娃回了自己房间，把娃娃丢在了自己床上。 　　被丢在床上的娃娃顿时更高兴了，男主人是要像女主人一样抱着自己睡觉吗？ 　　娃娃小身子一扭，乖巧的躺好：“帅哥，要和我一起睡吗？一两银子。” 　　“我给你十两，你能闭嘴吗？”季朗要疯了。 　　“用力，用力，好舒服呀~~~” 　　季朗彻底绝望了，如果不出意外，娃娃这状态和上次是一样的，估计也得叫上半个月。上次吞了个杀人如麻的厉鬼，所以天天喊着去死去死，今天这台词，这白天八成是吞了个青楼女鬼。 　　等等，这女鬼是附身在人身上被渺渺驱除的，所以说这些场面，白天的时候渺渺也是见过的？ 　　“东永元！！”季朗气的眼睛都红了，居然敢给让渺渺去收这种鬼，还给娃娃乱吃东西。 　　季朗走到床前 ，用被子把戏精附体的娃娃包裹在里面，然后一圈一圈的团好，再抱起来丢进了衣柜里，这一套动作做完，终于娃娃的声音小了很多。 　　但即便如此，季朗眼底的怒气也没有散去，他翻身上床，闭眼，开始入梦。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惩罚的目的，针对性的入梦，入梦的对象是东永元。 　　季朗进入梦境的时候，东永元正在做美梦，梦中的情景是工作室发工资的场景，东永元奖金翻倍，正在办公室里嚷嚷着要请客。季朗当即就笑了，他不只是能让东永元做噩梦，还能让噩梦成为现实。 　　“东永元，你给娃娃吃了什么？！”季朗在梦中质问道。 　　东永元的潜意识立刻开始转动，白天的场景，转瞬就浮现了出来。季朗看着那一幕幕，看着巫渺渺因为贺芳的话面红耳赤，顿时怒意滔天。 　　季朗从梦里出来还不解气，拿出手机又给东永元发了一条微信，简简单单一句话：【我刚从你梦里出来。】 第71章 　　翌日。 　　季朗顶着两个比平日还要黑的黑眼圈拎着早餐进门的时候，巫渺渺正在满屋找娃娃。 　　“相公，你看见娃娃了吗？它不知道躲去哪儿了。”巫渺渺明明感觉娃娃就在屋子里，可是怎么都找不到，还以为娃娃在和她捉迷藏，正翻箱倒柜的找呢。 　　季朗愣了愣，然后把早餐塞给巫渺渺：“拿去桌上。” 　　巫渺渺察觉季朗神色不对，正奇怪呢，就见季朗径直走进了自己房间，片刻后，她就听到了娃娃熟悉的声音。 　　“帅哥，要和我睡觉吗？一两银子就成。” 　　巫渺渺先是一怔，然后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娃娃，怎么偏偏学会了这句？ 　　季朗这段时间本来已经很喜欢娃娃了，但是经过昨晚一役，他不喜欢了，起码发病期间，他很不喜欢。 　　“让它闭嘴。”季朗一脸的嫌弃，拎着娃娃的脖子送到巫渺渺面前。 　　“那个……娃娃它……” 　　“用力，用力，啊~~好舒服。”娃娃见女主人醒了，顿时很开心，自己的新台词，女主人还没听呢。 　　季朗咬牙，左右看了看，最后直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把把娃娃塞了进去，好让它冷静冷静。 　　“吃完饭，送它去别墅。”别墅舞台比较大，适合娃娃发挥。至于身为鬼童子的项宁，是不是适合听这种少儿不宜的台词？项宁死的时候才七岁，肯定听不懂。 　　谁知巫渺渺不但没有答应他，反而一脸兴奋的跑进厨房，从冰箱里又把娃娃拿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问道：“娃娃，你学会两句台词了？” 　　“嗯~~~”一波三折再次出现。 　　“啊~~~”余音绕梁立体环绕。 　　“我这么美，一两银子不贵的。” 　　娃娃刚才就准备把台词说完的，但是被季朗打断了，这时候见巫渺渺问，更是卖力的把剩下的台词都说了一遍。 　　巫渺渺越听越兴奋，越听越开心，最后忍不住抱着娃娃狠狠的亲了一口：“娃娃，你真棒！” 　　对于巫渺渺的反应，季朗先是黑青着脸，等听了一会儿之后，也察觉出不对来，巫渺渺不是因为娃娃的台词而高兴，而是因为娃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台词才高兴？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巫渺渺抱着娃娃朝他跑了过来，一脸开心的道：“相公，相公，娃娃长大了。” 　　娃娃长大了？长到能说出这种话，会不会长的也太快了！ 　　被骚话骚扰了一晚上的季朗，忍不住的想歪了，费了好大力才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怎么了？” 　　“相公，娃娃只是吸收了一丝情念，就能学会这么多台词，它以前最多只能记住一两句。”巫渺渺道。 　　“上次台词不也挺多。”上次吞噬那只杀人如麻的恶鬼，各种恐怖台词念了个遍。 　　“那次不一样，那次娃娃是吞了那恶鬼几百年的怨念，这次不一样，这次娃娃只吞了一丝情念，最多也就是上次的百分之一。”巫渺渺道。 　　季朗撇了一眼娃娃，忍不住道：“还真是吃得少，长的多。” 　　就是吃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啊哈哈哈……”娃娃以为季朗在夸它，开心的发出爽朗的笑声，“帅哥，要和我一起睡觉吗？一两银子就成。” 　　“你看，娃娃不只是会重复台词了，还会结合台词。”巫渺渺听到娃娃把笑声和台词结合在一起，顿时更激动了，“这是突破，从单纯的记忆模仿，到有了自己的思维，这是质的飞跃。” 　　“娃娃的残魂我一直在修补，可我养了七八年，它也才学会大笑和诅咒而已。”巫渺渺道，“上次吞了那只六百年厉鬼的怨气，娃娃学会了那么多台词，我还以为是日积月累，娃娃正好在那个点突破了。结果现在过了才一个月，娃娃只是吞了一丝情念就又学会了这么多新台词，而且还能自己组合台词用了。这表示，它的智商在提高，它以后的学习能力会越来越强。” 　　季朗听到学习能力越来越强这句话，忍不住眉心一跳，总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用力，用力，去死，去死~~”娃娃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把自己所有会的台词，用排列组合的方式轮番的组合了一遍，挨个的讲了出来。 　　就算知道娃娃是在学习，就算知道它智商提升，就算知道它三魂七魄有了一个很大的补全，但是季朗还是决定把它送去别墅。 　　两人吃过早饭，开车去了别墅，一进门便见许久不见的项宁版娃娃，正费力的拎着一个垃圾袋，往客厅的垃圾桶里丢。 　　项宁以往倒垃圾，都是花钱找小哥跑腿，一单打赏五十元，因为他打赏的次数太多，这件事情慢慢就被议论了起来。为此，居委会特地给业主季朗打了电话，委婉的暗示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炫富，影响不好什么的云云。季朗嫌麻烦，就直接联系了物业公司，让他们安排人每天进去收一次垃圾，一个月五百块钱。并嘱咐他们除了客厅哪里都不许去，也不许对外嚼舌根。 　　从那之后，项宁就再没有叫过跑腿小哥丢垃圾，吃完了东西就把垃圾扔进客厅的垃圾桶里。 　　项宁见巫渺渺进来，扔垃圾的动作一僵：“是……时间到了吗？” 　　巫渺渺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项宁实在问契约的时间：“时间是差不多了，不过应该还有几天。契约结束的时候，你这边是会有感应的。” 　　三个月的时间，算算也快到了。 　　项宁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是过来看大虎的吗？”项宁刚才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投胎了呢，最近这段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乐了，他都有些不舍得走了。 　　“大虎？”巫渺渺疑惑了一瞬，“大虎是睡？” 　　“大虎是灵猫啊。”项宁道。 　　巫渺渺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放了一只灵猫在这里。灵猫是东永元的表弟送给她的报酬之一，收完之后她直接就送来别墅了，之后她就去了学校，又是军训，又是上课，彻底就把灵猫给忘记了。 　　“哦，我还有只黑猫来着。”巫渺渺问道，“它怎么样？” 　　“挺好的，正在二楼晒太阳呢，我去叫它。”说着项宁就要去找。 　　“啊哈哈哈哈……帅哥，要和我睡觉吗，一两银子就成。”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为了怕引起周围邻居注意，巫渺渺便命令娃娃不能说话。后来上了车，巫渺渺也忘记解除对娃娃的命令了，娃娃忍了一路，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又喊了出来。 　　项宁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了一眼娃娃，立刻明白过来：“娃娃又乱吃东西了？” 　　“娃娃不是乱吃东西，娃娃是在成长。”巫渺渺纠正道。 　　“一只娃娃也能成长？”项宁懵了。 　　“你可别小瞧娃娃，等我把它的魂魄补全了，它可以和你一样去投胎的。”巫渺渺发现娃娃见到项宁似乎很高兴，便松手把娃娃放在了地上，说道，“去玩。” 　　娃娃立刻眼睛一亮，抬手抓起只有巴掌大的项宁，咚咚咚的就往楼上跑去。它刚才可是听见了，项宁要去楼上找一只晒太阳的猫，它也喜欢晒太阳呢。 　　季朗发现巫渺渺对于补全娃娃的魂魄很是执着，平日里对娃娃也格外关注，不像是单纯因为娃娃是法器，便忍不住问道：“娃娃的魂是怎么残缺的？” 　　“娃娃的魂本来就是残缺的啊。”巫渺渺回道。 　　“本来就是残缺的？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挑一只残缺的魂封印在娃娃里？找一只魂魄健全的不是威力更大。还是说，娃娃生前是你认识的人？”季朗疑惑道。 　　“都不是。”巫渺渺摇了摇头，“娃娃本来是没有魂的，它的魂是我养出来的。” 　　“你养出来的？是和妖怪成精，宝物有灵一样吗？”季朗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但娃娃和他们又有些不一样。”巫渺渺想了想，解释道，“其实世间万物，如果要有灵，前提是一定要有灵魂。像动物，植物，甚至是石头，可能都是人的灵魂转世而生的。所以它们成精，或者生出灵的几率要大一些。但是娃娃不一样，娃娃原本只是普通的娃娃，制作它的东西，像棉花，布啊这些东西，都是再加工品。再加工品其实就相当于原先有灵的物体死掉后，身体再加工后制作出来的，所以是没有灵的。娃娃之所以会生出灵，是因为我们巫族的秘术。” 　　“娃娃是我的法器，我遇见冤魂鬼怪，基本都会封印在娃娃里，这些鬼魂我要么杀了，要么送去投胎。只要是在娃娃的身体里停留过的鬼魂都会留下一些魂力，特别是那些被我直接灭杀的鬼魂，所有的魂力都会在娃娃体内爆开，久而久之，娃娃便会靠着这些魂力，生出属于自己的魂。” 　　“所以娃娃的魂，其实是你自己造出来的？”季朗目瞪口呆。 　　“没错，我们巫师一生的成就之一，就是养出一只完整的新魂，然后送它去投胎。”巫渺渺双眼亮晶晶道，“我师父说，巫师养出来的魂，是唯一没有入过轮回，三界最干净存粹的魂，若是投胎成了人，会成为一位非常厉害的巫师。我师父还说，我上辈子可能就是个娃娃。” 　　季朗心头剧震。 　　这时娃娃的笑声从楼上传了下来，声音里还夹杂着几声喵叫。 　　巫渺渺转头望去，就见一道黑影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正是一只黑猫。黑猫几步走到巫渺渺面前，虽然神情依旧倨傲，但眼中已经没有了敌意。它这段时间过的颇为惬意，想了想也愿意收眼前这个女人为仆从了，偶尔帮她抓抓鬼什么的。 　　“你……你怎么这么胖了！”巫渺渺惊呆了，眼前这只黑猫，比当初送来时足足大了两圈不止。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灵巧轻敏的黑猫。 　　“喵！！！”黑猫双瞳竖起，全身毛发炸了起来。 　　女人，你又嫌弃我！ 第72章 　　娃娃入住别墅的第三天，正在上课的巫渺渺收到了一条微信。来自韩梦，她来到海城的第一个客户。 　　韩梦：【巫师，谢谢您，这三个月我过的很开心。】 　　巫渺渺一怔，目光落在她和韩梦的第一条聊天记录上，聊天记录的上面有一个时间提示，那时间正是三个月前的今天。 　　三个月的时间，到了。 　　她点开韩梦的朋友圈，快速的浏览了韩梦这三个月来发的朋友圈，朋友圈很长，照片很多，韩梦陪伴着父母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美食，看了许多美景，也做过一些疯狂的事情。 　　在最高的山巅蹦过极，在最美的蓝天跳过伞，在最干净的大海潜过水，在非洲看过动物，在南极看过星空。 　　巫渺渺望着照片上韩梦那灿烂的笑脸，知道她这三个月来活的应该是没有遗憾了，便微笑着删除了韩梦的微信。 　　契约完成。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别墅内的项宁也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回到了他的体内。 　　“喵？”一旁的黑猫被惊动，诧异的望了过去。 　　“时间到了。”片刻后，项宁明白过来，回到他体内的是魂力，是当初随着满身戾气交换出去的魂力。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厉鬼之身 ，那一身的戾气便没有回到他的身上，只有那一小部分的魂力，回到了他身体里。 　　不过，如果戾气没有回到自己身上，又去哪里了？ 　　正在项宁疑惑的时候，娃娃爽朗的笑声从隔壁传了过来，它哒哒哒的快速从隔壁跑到项宁面前，手里正抓着一团黑雾。那黑雾一凑近，项宁便觉得熟悉。 　　“娃娃，那是属于我的戾气吗？”项宁问道。 　　“去死，去死……”娃娃一边说着去死，一边把手里的戾气扔进嘴巴里，嚼吧嚼吧给吞了。 　　当初巫渺渺把项宁的厉鬼体质和洪院长的强行置换了，所以当三个月到期，戾气回归的时候，戾气会回归洪院长的体内，但是洪院长已经被娃娃吞了，所以戾气便落在了娃娃的手里。 　　吞完，娃娃似乎看到了什么画面，它静默了片刻，然后忽的抬手在项宁的脑袋上拍了拍，仿佛在安慰。 　　项宁的身体是好梦娃娃，只有巴掌大小，体型和娃娃差着几十倍，此时娃娃一巴掌拍下去，它自己觉得是安慰，但是对于项宁来说无异于是泰山压顶，一下就被拍扁了。 　　“……娃娃，你做什么？”项宁被娃娃的巨掌按在地下，很是懵逼。 　　娃娃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它收回按着项宁的手，纠结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着急的在原地打转。 　　“娃娃，你怎么了？”项宁有些担心。 　　娃娃不理，只是着急的转圈，随着它的转圈，有一阵阵黑雾从娃娃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似乎是把刚刚吃进去的戾气又吐了出来。 　　“娃娃，你怎么了？戾气怎么又跑出来了？”项宁顿时急了，赶紧爬到沙发另一头放着手机的地方，要去给巫渺渺打电话，告诉她娃娃好像走火入魔了。 　　“洪爸爸，我好冷。” 　　忽然，娃娃发出了声音，不是爽朗的笑声，也不是最近奇怪的台词，是项宁无比熟悉的一句话。 　　项宁要拨电话的手一僵，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 　　“洪爸爸，我好冷。”娃娃走到项宁身边，伸出手，又拍了一下项宁。 　　这一次，项宁依旧被娃娃一巴掌按倒了，但他此时已经知道，娃娃并不是在和他玩闹，或者要打他，娃娃这是在安慰他。 　　项宁忽然有些想哭，但此时他布偶的身体是没有眼泪的，只是声音哽咽了：“娃娃，你看到了啊。” 　　项宁已经见过娃娃两次戏精附体了，一次是吞噬了百年厉鬼的怨气，一次是吞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情念，每次吞噬完娃娃都会学到新的台词。这些台词哪里来的？自然是这些冤魂厉鬼留在怨气的记忆。刚才那团戾气是属于他的，娃娃吞噬之后，也看到了他的记忆。这句台词，就是在告诉他，它看到了。 　　娃娃看到了，所以在安慰他。 　　“啊哈哈哈……”娃娃笑着点头。 　　“谢谢你啊，我死了之后，你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他是被洪院长害死的，死后三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病死的，所以没有一个人为了他的死鸣不平，也没有一个人安慰过他的亡灵。他飘荡在人间三年，不断的吸收戾气，壮大自己，想要报仇。这样的他对于看不见他的普通人来说，他是不存在的，而对于能看见他的玄学人，他就是个需要被打散的恶鬼。 　　哪怕后来洪院长的真面目被揭发，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被洪院长害死的，但他是一个孤儿，已经死去三年，除了在洪院长的犯罪记录里留下一个名字外，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对他说一句，项宁，你不该死的，好可怜。 　　“去死，去死，去死……”娃娃忽然握拳，然后狠狠的连说了三遍去死。 　　“ 　　你是说洪院长已经死了吗？”项宁猜测着娃娃的意思。 　　“啊哈哈哈……”娃娃大笑着点头。 　　“我知道，是娃娃帮我报仇的，把他吞了。”项宁也笑了。 　　“喵！”这时，一旁安静听着的灵猫忽然抬爪子戳了戳娃娃。 　　娃娃不解的看向喵喵，这只喵喵虽然不爱搭理它，但是它们是每天一起晒太阳的好伙伴，所以娃娃并不讨厌它。 　　“喵！”灵猫又张嘴叫了一声，房间扩散的戾气忽然一阵翻动。 　　“娃娃，戾气要散出去了。”项宁这会儿也反映了过来，连忙提醒道。 　　娃娃连忙小手一挥，已经扩散了半个房间的戾气再次聚拢，重新变回一团小黑球，落回娃娃的手里，娃娃张嘴再次吞下。 　　“可不能再吐出来了，要是不小心出了问题，季先生发火很吓人的。”项宁叮嘱娃娃道。 　　娃娃想着自己被季朗裹在被子里，塞进衣柜的场景，很是恐惧的连连点头。 　　一大一小两只娃娃正说着话，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黑猫的眼睛猛的一亮，身体从沙发上跳起，一下蹿了过去，爪子上肉垫一滑，无比纯属的接通了电话。 　　“项宁吗？”巫渺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黑猫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暗淡，惊喜的表情变成了嫌弃，身子一跃，跳回了自己原来趴着的地方。不是小鱼干，是嫌弃它的女人。 　　“啊哈哈哈哈……”娃娃听到主人的声音，开心的凑了过去。 　　“娃娃，明天我来看你。”巫渺渺听到娃娃的笑声，知道娃娃在电话边上，出声和娃娃打招呼。 　　娃娃立刻开心的点头。 　　这时候项宁也走了过来，他趴在电话边上，告知了巫渺渺娃娃的反应：“巫师，娃娃在点头。” 　　“嗯。”巫渺渺笑了笑又道，“项宁，契约完成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项宁怔了怔，似乎知道巫渺渺接下来要说什么，语气有些不舍。 　　“我明天放学了会过去，到时候送你去地府。”巫渺渺打电话过来就是要提前通知项宁这件事情。 　　“嗯，我知道了。”项宁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一只鬼魂最好的归宿便是地府。 　　“那我挂了，明天见。”巫渺渺挂了电话。 　　项宁望着挂断的电话，默了默才回头笑着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娃娃不明白项宁的情绪，但是它知道明天是主人来送项宁离开的，所以项宁去的地方应该是个好地方，于是它咧嘴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项宁又去看黑猫。 　　黑猫抬了抬微眯的眼睛，扫了一眼项宁便又闭上了，里面没有太多的情绪。对于一只抓鬼的灵猫来说，它能允许项宁这样一只小鬼在它面前自由的活动，就已经是对他不错了。至于项宁要去的地方，那地方本来就是鬼魂该去的地方。 　　项宁见娃娃和黑猫似乎都没有舍不得自己的意思，心头微酸，看来大家都觉得自己该去投胎呢。 　　“大虎，等我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再帮你买小鱼干，趁着我现在还没走，我再多给你买一些吧。”项宁打开某宝app，一边滑动一边说道，“或者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的东西，我一起帮你买回来。我会备注让快递叔叔送到别墅门口，你不用接电话，等他们送过来了，你自己去门口拿就行。” 　　“喵？”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黑猫忽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这只小鬼走了，就没有鬼给本喵买小鱼干了？那本喵怎么办？本喵又不认识字，不会自己买东西。 　　项宁和黑猫生活了一个多月，对黑猫多少有些了解，这时候似乎看懂了黑猫的担忧：“巫师肯定还会抓别的鬼的，就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要不我先给你买一个月的量，到时候巫师肯定就又抓新的鬼来了，或者你自己也可以买，我教你。这里都有购买记录的，你只要进去，点击购买就行。地址是默认的，支付方式也是免密支付。” 　　“喵？！”黑猫看的一阵眼花，愤怒的一扭头。 　　本喵才不要学人类的东西。 　　“可是我明天就走了，你学不会的话就只能吃猫粮了。”黑猫刚来的时候，巫渺渺和季朗带了好几包猫粮，如今还在角落里堆着呢，黑猫一口都没吃。 　　黑猫顿了顿，看向一旁正在反复组合台词的娃娃。 　　“娃娃也不会用手机，而且等它好了，巫师就会把它接走了。”项宁又道。 　　“喵？？”黑猫狂躁了，尖锐的爪子露了出来，紧紧的抓着沙发。 　　“呀，沙发坏了，季先生会生气的。”项宁吓了一跳，赶紧阻止黑猫。 　　黑猫想到季朗那张阴沉的脸，爪子猛的一僵，紧抓着的沙发布被松了开来。 　　黑猫烦躁的不能发泄，顿时内心更不爽了，金色猫瞳竖起，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吓声。 　　那可恶的巫师，要来了自己，却又不好好伺候自己，实在可恶。 　　“要不我明天 　　和巫师提一下，让她尽快帮你再找一只新鬼？”项宁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提上一句，这样大虎就有人照顾了。 　　黑猫咕噜咕噜的声音忽的停住，眼金芒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项宁一阵喵喵喵。 　　项宁不好意思的抓着脑袋：“虽然我大多数时候能理解你的意思，但并不懂猫语。” 　　项宁心思灵敏，又很聪慧，所以结合前因后果，再加上黑猫的反应，大多数时候能猜出黑猫的心思。但是黑猫这一阵喵语过于密集，情绪也过于亢奋，他实在猜不出来。 　　“喵喵喵~~”黑猫又转向一旁的娃娃，一阵喵喵叫。 　　娃娃歪了歪头，回了一串爽朗的笑声，显然也没听懂。 　　黑猫也没生气，一顿喵喵喵之后，自己叼了一包小鱼干，跑去猫盆里吃了。这猫盆也是项宁买的，他怕黑猫吃小鱼干的时候弄脏地板，于是买了之后，每次都把小鱼干放在猫盆里。黑猫本就聪明，很快就知道了项宁的意思，而且在地上吃东西那是流浪猫的做法，它才不会那么LOW呢。 　　项宁虽然不知道黑猫什么意思，但是见它安静了下来，便当它是接受了自己的意见。 　　两娃娃一猫咪，就这么安静了许久，在项宁吃了三桶鸡翅，两瓶可乐，一碗麻辣烫之后，时间已经到达了凌晨。就在项宁准备再叫一顿夜宵，再看一场电影，来结束自己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夜晚的时候，一直安静趴在角落里的黑猫忽然站了起来。 　　“喵！”黑猫一把按住项宁点餐的手机，双眼在黑夜闪闪发光。 　　“大虎，怎么了？”项宁一怔，“你也要吃东西吗？” 　　黑猫没有理会，而是忽然用嘴叼起项宁，接着脑袋一甩，把项宁甩到了自己背上。 　　项宁啊的叫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抓住黑猫的猫毛。 　　黑猫做完这一切之后，忽的又出现在房间里正转圈圈的娃娃面前。 　　娃娃望着忽然出现的黑猫，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正要发出一串笑声来表示自己的疑惑时，黑猫忽然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了娃娃的脖子上。 　　娃娃眨了眨眼，没有察觉到敌意，便没有反抗，而是奇怪的看向黑猫。 　　黑猫见娃娃没有反抗，顿时眼睛更亮了，转身就朝楼梯口跑去。黑猫虽然胖了不少，但动作依旧灵敏，三两步就爬上了楼梯，它一连爬了两层楼梯，从地下室一路跑到了平常晒太阳的二楼阳台，然后身体从阳台栏杆的缝隙一跃而出，跳了下去。 　　“啊！！！”项宁吓的忘记了自己鬼魂的身份，惊叫出声。 　　“啊哈哈哈……”娃娃却被这风驰电掣，犹如腾空飞翔的姿态惊喜到了，发出舒爽的笑声。 　　黑猫灵巧落地，身体快速穿过草丛，从院子里跳出，转眼就消失在黑夜。 第73章 　　海城，酒吧街。 　　这里是海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特别是晚上，白日里一派正经的年轻男女们都会换一副面孔出现在这里。或性感妩媚，或放荡不羁，不问身家，不问来处，看对眼了便会有一场露水姻缘。 　　这时，一个身着职业套装，头发高高盘起，一脸素淡的女白领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了其一家酒吧门口，踟蹰不前。 　　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女人都和这里格格不入，周围有惊讶诧异的目光，想着这莫不是哪个来抓奸夫淫妇的正宫女友？ 　　女人神色紧张，几度迟疑，她似乎想走进这里，但好几次都没能跨上台阶。 　　“你缺少的勇气，我给你呀。”忽然，女人的身后响起一个诡异的声音，女人诧异的转身。一个轻纱红裙的女鬼几乎是贴在女人的身后，对着她转过来的脸吹了一口气。 　　女人先是一怔，然后缓缓回头，仿佛换了一个人般，脸上紧张的神情消失不见，换成了入骨的妩媚。 　　女人眼角带笑，忽然抬手扯掉了自己盘起的长发，凌乱的长发披散下来，随风舞动。接着女人又解开了自己领口的扣子，把衬衫扯到胸口，露出了里面性感的蕾丝吊带。随后，她又从包包里掏出来一只口红，下巴微微抬起，对着过往的人群，用鲜艳的红色缀满了唇。 　　这些动作女人一气呵成，前后花了不到一分钟，动作行云流水，全程透着性感，仿佛只是一个转头，就换了一副灵魂。 “WOW~~~”周围不禁响起了惊叹声，还有些人对着女人吹起了口哨，这种前一刻禁欲，后一刻性感的诱惑，实在是太致命了。 　　女人一甩头发，朝着声音最大的地方看过去，妩媚一笑，轻轻眨了眨眼，满是诱惑的问道：“要和我睡吗？” 　　“要，要！”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下就有四五个男人围了过去，簇拥着女人走向酒吧大门。 　　这女人的长相在酒吧里不算是最美，但是那一身露骨的妩媚风华，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可惜啊，我没有活在这个时代。”那女鬼长相柔美，眼角眉梢带着无尽的风华，一颦一笑间都在不经意的撩人，尽管周围没人能看见她。 　　她欣慰的望着女人走进就酒吧的身影，正打算再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一阵炙热的气息忽然从背后传来。女鬼下意识的侧身，一张明黄的符纸就直直的从她身侧飞过。 　　“啊，又是你啊？”女鬼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的望着她，那青年眼底的厌恶几乎要化成实质。 　　“帅哥，我陪你一晚，你别杀我可好？”女鬼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神情立刻楚楚可怜起来，眼里甚至有泪，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就在这时，一对从酒吧里出来的男女路过女鬼身边，那个原本面带笑意的女人，忽然神情一变，楚楚可怜的望着身侧的男士。 　　那男士一愣，见自己刚刚勾搭上的女伴忽然变脸，以为她要反悔，正要问询的时候就听女伴忽然可怜兮兮的说道：“帅哥，我怕疼，你一会儿可要温柔一点。” 　　那男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大胆热情的美人忽然就变成了柔弱小白花，但是这副样子，他也不讨厌。于是连连答应，带着女人离开，同时男性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恶鬼，我今日收了你。”青年看到这副场景，仿佛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顿时大怒，双手拿着符纸就冲了过去。 　　“啊呀呀，奴家才不是恶鬼，奴家啊是艳鬼。”那女鬼娇笑着躲开，身形急速闪动，一下闪到那抓鬼青年身后，并且轻轻的在青年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你！”青年大怒，手驱鬼符头也不回的拍出，击退了女鬼。 　　女鬼继续娇笑着，也不继续捉弄青年，转身就跑。 　　女鬼跑的极快，因为鬼魂可以穿墙的体质，她本可以快速逃脱的，但是那青年似乎极有经验，每次这女鬼想要穿墙逃走的时候，他总会用符咒和法器，封住墙壁，好让女鬼无法穿越。 　　一人一鬼跑了许久，渐渐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女鬼几次都没能穿墙逃走，见青年越追越近，忍不住有些焦急，但是说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娇媚：“许威，你要是喜欢我就直说，弄一块牌子把我供在你家里，我就做你的鬼娘子。” 　　追着女鬼的青年正是许威，许威不理女鬼，追击的动作更快，同时不间断的飞出符纸，只要有一张符纸可以打在女鬼身上，他今天就能把这恶鬼除了。 　　“你看我，比你那前女友美多了，你不亏的，而且我技术很好，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女鬼继续道。 　　“闭嘴！”一直没做声的许威厉声呵斥。 　　“都两年了，你至于吗，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收了我，我至于去找你女朋友吗？”女鬼一边飞一边喊。 　　“我让你闭嘴！”许威脸色狰狞，手的符咒扔的更密集了。 　　女鬼暗喜，果然男人被戴了绿帽子就能记恨一辈子，这么长时间了，一提这事这人还是这般的激动。 　　“我和你解释过了，我的怨气只是放大了人类的欲望，而不会改 　　变人的思维。”女鬼大声而急切的说道，“你女朋友当时就已经喜欢上那个白面郎君了，就算没有我，最多三个月她还是会出轨的。” 　　以往每次说到这里，许威都会勃然大怒，继而丧失理智，接着女鬼就可以趁乱逃走。可今天，许威似乎做足了准备，他并没有如前几次一般的勃然大怒，而是忽然掏出一把散发着浓郁灵气的鞭子，朝着女鬼的身体狠狠的抽去。 　　“啪”的一鞭，结结实实的落在女鬼背上，把女鬼抽翻在地。 　　女鬼被抽的跌倒在地，但即使跌倒的样子，也让人我见犹怜，她幽怨的望着许威：“啊，你坏，你抽的人家好疼。” 　　许威追了这女鬼两年，每次只要有这女鬼的蛛丝马迹便一定会追过来，他对女鬼的一切套路都无比熟悉，但即使再熟悉，每次见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狂躁。 　　“无耻，放荡！”许威毫不怜香惜玉的抬起鞭子，想要再抽一鞭子好把女鬼彻底抽的动不了，再用符咒封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从旁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 　　“喵~~”伴随着一声猫叫，女鬼被黑猫叼着脖子，扯着躲开了许威挥过来的鞭子。 　　“灵猫？”许威一怔，这黑猫一身的灵气，一看就是只通灵的灵猫。 　　不过，这灵猫为什么要救这女鬼，灵猫天生克制阴邪，它应该也讨厌这女鬼才是。 　　“喵~~”黑猫朝许威叫了一嗓子。 　　许威听不懂什么意思，只是道：“这女鬼是我抓到的，你把她给我。” 　　“许威，你不是要我吗？我跟你走。”女鬼这时候是真的希望被许威抓走的，许威虽然也想抓她，但许威到底是人，而且是个男人，她就不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的魅力。可猫不同，她就是风华绝代，妲己再世，也不能诱惑一只猫吧。而且刚才那猫的尖牙落在她脖子上的时候，比许威刚才那一鞭子吓鬼多了。 　　“喵！”黑猫狠狠的一跺爪，冲着许威尖锐的叫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许威明显的感觉到，黑猫似乎在跟他说话。 　　“大虎说，这只鬼它要了，你不要抢。”见许威一直不懂黑猫的意思，一直躲在黑猫背上的项宁忍不住出声道。 　　许威目光一凛，等细细的辨认了那猫背上玩偶内的灵魂，猛的惊讶出声：“你是鬼童子！” 　　项宁也认得许威，这人和另外两个道士一起抓过他，当时他差点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我……我现在已经不是厉鬼了。” 　　想着当时的场景，项宁忍不住有些后怕。 　　“不是厉鬼，就更不能留在人间，我现在就送你去投胎。”许威说着，伸手拿出一道符咒，竟然对准了玩偶内的项宁。 　　“喵？！”黑猫怒了，这人看上它未来的鬼仆就算了，竟然还想要提前送走它之前的鬼仆？ 　　人可忍，喵不可忍。 　　黑猫往空一跳，躲开了许威扔过来的符咒，同时扭头，朝自己刚才跑出来的巷子里又叫了一声。 　　接着，一阵诡异的童音在巷子里响起。 　　“去死去死去死~~~啊哈哈哈~~~~”一只只有成人腿肚子高的布偶娃娃哒哒的从巷子里跑了出来，它眉眼灵动，一脸笑意，从巷子里出来后，朝许威外头，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笑脸。 　　许威大骇，吓的连退好几步：“你是……巫渺渺的娃娃。” 　　许威人了出来。 　　“去死去死！”娃娃笑着点头，表示，你猜对了，我就是娃娃。 　　“喵，喵喵喵！”黑猫忽然朝着女鬼的方向又喊了几声。 　　娃娃转头，看向女鬼，本就咧开的嘴角顿时咧的更大了，它兴奋的朝着女鬼跑过去。 　　那女鬼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娃娃，而且那娃娃的眼神，明显是想要吃她。女鬼顿时吓的不轻，惊叫出声：“啊，你别过来，别过来。许威，救我。” 　　许威听着女鬼呼救的声音，脸色黑青，这要是让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和女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根本就想象不到，一分钟前，他也在追杀这女鬼。 　　“巫渺渺呢？”娃娃在这里，那么巫渺渺应该也在这附近。许威扭头就朝刚才娃娃走出来的巷子看去，仿佛巫渺渺随时会从巷子里走出来。 　　就在这时，黑猫眼睛一亮，身形猛的一跃，落回女鬼身旁，然后前爪对着女鬼的眉心狠狠一拍，女鬼在惨叫声猛的化作一团魂球，被灵猫叼在嘴里。 　　“你……”许威气急，这黑猫竟然趁着他不注意，收走了女鬼。 　　黑猫才不会给许威反应的时间，一刻不停，叼着魂球转身就跑。此时是深夜，黑猫瞬间就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见。若是要追，许威也是有办法的，毕竟那女鬼身上有他的灵力气息，但是眼前的这只娃娃。 　　许威望着娃娃，娃娃也在望着许威，而且娃娃比许威有礼貌多了，它始终在微笑，并且不断的说着台词。 　　“痛苦吗？绝望吗？要和我睡觉吗？”娃娃的台词越来越纯熟，此时已经能够 　　想说哪句说哪句了。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许威恨不能上去把这娃娃抓起来一把火烧了，但是想到前不久稽查组田成的下场，瘫痪加大小便不能自理整整一个月！那生不如死的诅咒，就是眼前这个娃娃下的。 　　该死的，这娃娃实在太诡异了。 　　“喵！”这时，远远的，又有一声猫叫传了过来。 　　娃娃听到后猛然转身，毫不停留的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又跑回了巷子里。很显然，这诅咒娃娃是殿后拖住自己的，那黑猫趁机抢走女鬼，等跑远了，再传讯撤退。 　　居然还有战术？！ 　　“欺人太甚，巫渺渺你欺人太甚了！”许威狠狠一鞭子抽在地上，激起一地的尘土。 　　你若是亲自来了，我打不过你我认，但你居然派只猫过来侮辱我！！！ 第74章 　　今天是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巫渺渺把书交给住校的室友，让他们带回宿舍，然后和公孙怜一起往校外走。 　　巫渺渺要去工作室和季朗汇合，然后一起去别墅送项宁去地府，公孙怜是海城本地人，周末的时候也经常回家。两人走到校外，远远的便见到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大叔朝着她们招手。 　　“爸。”公孙怜笑着给巫渺渺介绍，“渺渺，这是我爸。” 　　“叔叔好。”巫渺渺跟着公孙怜过去打招呼。 　　“你好。”公孙元明一脸和蔼的望着巫渺渺，“我听小怜说，你们都很照顾她，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的，我们是互相照顾。”巫渺渺笑着道。 　　“你要去哪儿，叔叔送你？”公孙元明对于女儿的几个室友印象极好，几次都想来学校请她们吃饭，但又怕过于唐突，想着等哪天合适的时候再让女儿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不了，我已经叫好车了，一会儿就到。”巫渺渺摇头拒绝。 　　“那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公孙元明也没有强求。 　　“渺渺，周一见。”公孙怜朝巫渺渺挥了挥手，便上车离开了。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公孙怜忍不住问自己父亲：“爸，不是说这个周末我住校吗？怎么忽然又要我回家了？” 　　“明天医院有个检查。”公孙元明道。 　　公孙怜不解了：“中秋节不是才检查过吗？这才几天？” 　　中秋节结束到现在不过一个礼拜，这段时间她吃得好，睡得好，心脏没有一点不适。 　　“明天这个检查不一样，是心脏移植相关的检查。”公孙元明道。 　　“心脏移植？我不是排在第五吗？”公孙怜的病需要心脏移植才能治好，但是全华国有心脏病的不止她一个，和她一样在等心脏的人很多，而她所说的第五，指的是在和她同血型的病人里。 　　虽然近些年来，人们的思想进步了很多，有许多人愿意签器官捐献志愿书了，很多人也因此获救，但总有一部分人是等不到的。特别是心脏病患者，一旦心脏衰竭，是没有任何药物或者机器可以延长他们的寿命的。 　　大概在半年前，公孙怜的病情忽然恶化，医生说药物控制不住了只剩下换心一个办法，医生也在第一时间把她加入了心脏移植名单，但一直到半年后，在同血型的患者里，她的排名依旧在第五位。 　　所以如果她想要获得合适的心脏，就必须有自愿捐赠的人，在各方面条件和她相符合的情况下，意外死亡才行。而她排在第五位，这表示必须要有五个条件合适的人死亡，才能轮到她。。 　　公孙怜虽然想要活下去，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活是建立在别人的死亡基础上的，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而且按照一般的等待流程，以她的排名，最少要两三年才能等到，而她的心脏最多只能支撑一年。所以一开始，公孙怜就没想过自己能等到心脏，只想开开心心的过剩下的这一年。 　　“你在同血型的患者中，现在排在第二位了，王医生说你有希望在一年内等到合适的心脏。”公孙元明激动道。 　　“怎么会？！”公孙怜一脸的震惊。 　　“具体的我也没问，等明天去了医院就知道了。所以小怜，我们要时刻做好做手术的准备，知道吗？”公孙元明道。 　　公孙怜轻轻的嗯了一声，神情也激动起来。 　　= 　　工作室。 　　时间五点四十五。 　　一向准时下班的季朗并没有从楼上下来，对此众人也并不奇怪，因为今天是周五，每个周五老板娘都会来工作室接老板下班。 　　易观看了看时间，把早上收到的快递，拆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精美的礼盒，打算整理一下，一会儿等老板娘过来了，好把礼盒送给老板娘。 　　“我知道这个牌子。”单俊毅扫了一眼易观礼盒上的LOGO，忍不住惊讶道，“这是国内非常出名的一家童装品牌，一件衣服好几千呢，你这还是设计师版。喂，你就算回归豪门了，送孤儿院的小朋友也别送这么贵的衣服啊，还不如像以前一样直接捐钱呢。” 　　“我看看。”北繁听了也来凑了过来，甚至手快的打开了礼盒的盖子，瞅了一眼里面，“我去，这么小，你这是买给刚出生的婴儿的。那也不对啊，刚出生的婴儿都被包在襁褓里，谁穿这么华丽的裙子。” 　　深蓝的星空礼盒里，有三套非常华丽的衣服，两套裙子，一套中性风的小西装，裙子也是不同的风格，一套是西式哥特风，一套是古风汉服，三件衣服都是以黑红的色调为主，看起来神秘又华贵。 　　“不是给人穿的。”易观从北繁手里抢回礼盒盖子，想着一会儿巫渺渺就来了，拿起旁边的绸带，试图绑出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不是给人穿的？那你花这么多钱干嘛？打扮洋娃娃啊？”单俊毅吐槽。 　　“是给娃娃的。”东永元一看那衣服的尺寸就猜了出来。 　　“嗯。”易观笑着点头，手里动作飞快，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绑好了。他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给妹妹们的小裙子绑蝴蝶结，可是练出来的手艺呢。 　　“什么娃娃？”北繁一愣，没反应过来。 　　“老板娘经常抱着的那只。”东永元提醒道。 　　被东永元这么一提醒，两人再回忆刚才那件衣服的大小，似乎真的是按照娃娃的尺寸设计的。 　　“你小子回了豪门了，不但有钱了，脑子也开窍了？这拍马屁的功夫比东子都强，居然想到给老板娘的娃娃送礼物，简直绝了。”单俊毅实在受不了了，像东子那样给老板娘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就算了，易观竟然连老板娘怀里的布偶娃娃都巴结，会不会太过了。 　　“去去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是告诉你们娃娃会动会说话，还帮我救了妹妹，不得吓死你们，“这童装品牌是我们家一个子公司，我拿这些没花钱。” 　　“哦~~”他这话一落，北繁和单俊毅顿时就能理解了，原来是自家东西，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 　　这时，二楼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众人一听就知道是老板要下楼了，同时目光转向工作室大门，果然巫渺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老板娘。”四人连忙和巫渺渺打招呼。 　　巫渺渺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迎着走来的季朗跑了过去：“相公。” 　　“走。”季朗牵住巫渺渺的手，一刻不停，继续往工作室外走去。 　　“等一下，老板娘，我有东西给你。”易观连忙拿起桌上的盒子，跑到巫渺渺面前。 　　“这是什么？”巫渺渺好奇的扫了一眼易观手里包装精致的礼盒。 　　“几件衣服。”易观笑着回道。 　　“什么？！” 　　“衣服……啊。”易观下意识的说完衣服两个字，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不对来。 　　等等，刚才那句什么，好像不是老板娘问的，似乎是……老板？ 　　易观颤巍巍朝自家老板看去，果然见自家老板正沉着一张脸，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锐利目光瞪视着他，让他几乎要窒息了。 　　这不对啊，怎么回事，自己得罪老板了吗？ 　　“这是给娃娃的。” 　　“对对，这个衣服的品牌是易观他们家的，他就拿了几件给娃娃穿。” 　　“对呀，对呀，娃娃也该换衣服了，三四个月了就那两套衣服。” 　　一旁的三人见易观被老板一个眼神吓的几乎不能动弹了，连忙上去解围。这小子送礼也不知道说重点，直接把礼盒往老板娘面前送，只说是衣服，也不说是给谁的，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三人的解释一出，季朗的目光立刻就柔和下来。 　　易观只觉得浑身一松，后背都汗湿了。 　　“是给娃娃的啊。”巫渺渺眼睛亮了亮，她正打算上某宝找个可以定制服装的店铺，再给娃娃做几身衣服呢。 　　“对，给娃娃的，我家旗下有一个童装品牌，以后娃娃的衣服我都包了，有需要你说一声就行。”易观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行，那我替娃娃谢谢你。”巫渺渺接过礼盒。 　　“不……不客气。”虽然娃娃是老板娘的法器，但是易观自从知道娃娃有自己的意识之后，就总想着要再单独感谢一下娃娃。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娃娃什么，后来还是她妹妹说要感谢他以前的孤儿院，打算送一批童装过去。他才灵机一动，找人定制了这些衣服。而且所有的原材料都是最贵的，为的就是弥补之前的五百块钱损失。 　　虽然他也给老板娘推荐股票了，股票确实也涨了，但是每次想起老板娘因为五百块钱被自己穷苦的场面，他就忍不住的想补偿。 　　“走。”季朗无比自然的接过巫渺渺手里的礼盒，一起离开。 　　开车往别墅的路上，巫渺渺几次想要拆开礼盒看一看里面的衣服，最终都忍住了。想着反正一会儿就到别墅了，到时候让娃娃自己拆礼物。 　　大概二十分钟后，车子进入别墅，巫渺渺兴致勃勃的抱着礼盒下车，走进别墅大厅。人一踏进大厅，她便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别墅里的阴气似乎重了许多。 　　难道有鬼进来？不应该啊，有娃娃和灵猫在这里，哪只鬼敢主动靠近？ 　　“啊哈哈哈哈~~~”正在巫渺渺疑惑的时候，感应到主人到来的娃娃已经大笑着从地下室跑了上来。娃娃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跑着，一把扑到巫渺渺的腿上，脑袋却转向了季朗，吐出来一句，“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巫渺渺一僵。 　　季朗眉头一拧，伸手把娃娃提溜了起来，提到眼前：“你刚才说什么？” 　　“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娃娃再次重复。 　　“娃娃，你说什么呢？哪学来的？”巫渺渺怕季朗发飙，先虎着脸训斥起来。 　　娃娃闻言，抬手一指楼梯的方向。 　　巫渺渺一怔，想到了刚才她感应到的阴气。 　　“看来，是又吃错东西了。”季朗自然也感觉到了别墅里多出来的阴气，当下拎着娃娃，径直往地下室走去。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脏东西，教坏了他家娃娃。 第75章 　　地下室里，在娃娃大笑着往楼上跑的时候，黑猫和项宁就知道，肯定是巫渺渺来了。 　　项宁一下紧张起来，他神色复杂的看向楼梯口，有些想上去，又有些不想。就像是他对于要去投胎的事情一样，心中觉得自己该去投胎，但又有些舍不得这里。 　　黑猫也有些紧张，它抬眸看了一眼所在角落里的女鬼，然后又去看项宁。 　　“我会和巫师说的。”项宁心领神会，立刻保证道。 　　大虎为了怕巫师不给它抓新鬼买小鱼干，昨晚竟然带着他和娃娃自己出去抓了一只回来，这一举动也是把他惊呆了。项宁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一会儿巫师要是不同意留下这女鬼，大虎可能要发飙。 　　“看来，是又吃错东西了。”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楼梯口传来。 　　女鬼顿时精神一震，有男人，而且是成年男性，自己终于有救了。 　　自从昨晚被抓来这别墅里，女鬼就没见过其他人和鬼，而别墅里有的只有一只黑猫，一只诡异的布偶娃娃，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鬼魂。猫和布偶就不说了，可就算是她再如何风华绝代，魅力无敌，甚至是没节操，她也不能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下手。 　　而且不能施展魅力就算了，最可怕的是那布偶，它总是诡异的凑到自己身边，张口吸啊吸的，好几次她都被那诡异的额布偶吞进去又吐出来，几乎死过好几次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啊，你当我棒棒糖呢，舔一口又松开。 　　呜呜呜，太难受了。 　　楼梯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鬼连忙调整自己的姿势，香肩半裸，衣衫凌乱，红唇轻咬，眼神中露出无尽的柔弱和委屈，甚至还带着泪光，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来了！ 　　女鬼楚楚可怜的目光笔直的朝房门口看去，好让那男人进门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房门被推开，一团巨大的黑雾从门后涌了进来，女鬼和项宁不同，没有布偶庇护，顿时被浓郁的梦魇之力震的直飞出去，整个魂被压成了一张纸，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几乎都要看不出人形了，更别说之前的绝代风华。 　　“嗯？”季朗一怔，他刚才明明感觉到有鬼在这里，怎么看不见？ 　　“娃娃，你吃的脏东西呢？”季朗低头问娃娃。 　　娃娃扭头，朝着被挤压成一张纸的女鬼指去。 　　季朗抬头，拧眉看了半晌，才依稀分辨了出来哪里有个东西：“这什么东西？” 　　巫渺渺这时候也走了进来，她也往娃娃的方向看了一眼，依稀分辨出是一只魂体。原本呢，这女鬼只会被季朗的梦魇之力震飞，但是巫渺渺为了防止又奇怪的东西进来别墅，所以在别墅里施加了阵法，使得鬼魂不能所以进出。所以这女鬼被震开的时候才没有穿墙而出，而是被挤成了一张纸。 　　这么想想，这女鬼凄惨的样子，还有自己一份功劳呢。 　　“去死去死去死~~”娃娃忽然指着那女鬼的地方，焦急的喊了起来。 　　“行，我现在就弄死他。”季朗一听娃娃要弄死那鬼魂，当即也不客气，启动梦魇之力开始抽取女鬼的阴气。 　　“去死去死去死~~”娃娃喊的更大声了，四肢都抖动了起来。 　　这时候还是巫渺渺更了解自己的娃娃，连忙从包里翻出来一只好梦娃娃，几步窜到女鬼身前，右掌运转巫力一扯，把那被梦魇之力挤的快要没有声息的鬼魂扯进了好梦娃娃里。 　　“啊！！！”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季朗皱眉，巫渺渺叹息，项宁目瞪口呆，黑猫盖住耳朵，娃娃却放心了下来，没有在激动的抖动四肢。 　　“闭嘴！”巫渺渺屈指弹了一下女鬼版的布偶娃娃。 　　女鬼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子，脑袋翁的一声响，傻住了。 　　“这女鬼……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啊。”巫渺渺这时候才开始打量起手里的女鬼来。 　　“啊哈哈哈……” 　　季朗拎着大笑的娃娃走了过来，问道：“你救她做什么？” 　　“娃娃似乎很喜欢她。”巫渺渺道，刚才娃娃虽然嘴里喊着去死去死，但其实是在为女鬼着急，明显不想让女鬼死。 　　“哦，我知道了，我说怎么感觉熟悉。娃娃之前吸收的情念，就是这女鬼的。”巫渺渺忽然想了起来。 　　季朗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目光，瞬间又涌现出杀意，这东西就是罪魁祸首。 　　那女鬼被巫渺渺的巫力稳住了神志，这才刚刚回神，就又感觉出一阵杀意，顿时吓的连忙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季朗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神依旧冰冷，女鬼下意识的就要施展自己的美丽，结果猛然察觉，自己已经被缩小，如之前那个鬼童子一样，被装在了一个奇怪的布偶里。 　　顿时晴天霹雳，她连引以为豪的外貌都没有了，呜呜，天要亡她。 　　“这女鬼怎么来的？”巫渺渺扫了一眼黑猫，但最后问的确实项宁。 　　“是……是我们一起出去抓的。”项宁吞了吞口水，有些心虚。想到刚才女鬼凄惨的样子，项宁此时无比的后怕，和女鬼相比，季先生以前对他真是无比的好啊。 　　“你们抓这女鬼做什么？”巫渺渺并不奇怪，继续问道。 　　黑猫偷偷竖起耳朵，紧张的听着。 　　“是因为，我不是要去投胎了吗，我走了，就没有人照顾大虎了。大虎说，它不想麻烦你，就自己出去捉了一只鬼回来。”项宁连忙道。 　　“大虎这么多话呢。”巫渺渺挑眉。 　　“都……是我猜的，您……会同意吗？”项宁紧张的问着。 　　其实他也有些担心巫渺渺不同意，毕竟和大虎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项宁也不忍心让大虎以后吃不到小鱼干。 　　在这之前，巫渺渺还真没想过项宁离开之后由谁来照顾黑猫，毕竟黑猫的智商都很高，就算没有人照顾它自己也能生活的很好。不过很显然，这黑猫这段时间和项宁住在这里，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所以才想要捉一只鬼仆来伺候自己。 　　巫渺渺朝黑猫看了一眼，黑猫此时也顾不得傲娇了，紧张的等着巫渺渺的回答。 　　“你们是怎么抓到这只鬼的？是出门就碰见的？”巫渺渺继续问道。 　　“不是的，我们跑了很远，才找到这只鬼的。”昨天离开别墅后，他们很快就遇见了几只游魂野鬼，但是大虎似乎都不喜欢，带着他们一路疾驰，直到找到这只女鬼。 　　巫渺渺挑了挑眉，有些明白过来，她转头问黑猫：“这鬼，你是循着娃娃身上的气息找到的。” 　　黑猫本来不想理会巫渺渺，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张口喵了一声。 　　“你还挺厉害的嘛，居然能寻鬼。”巫渺渺惊讶道。 　　“喵。”黑猫一仰头，一副骄傲的模样。仿佛在说，你总算知道本喵的厉害了。 　　“这肥猫特地去找这只鬼做什么？”季朗问道。 　　黑猫一听到肥猫两个字，气的身体都绷直了，但是面对季朗，敢怒不敢言。 　　“估计是看出来娃娃需要，还挺聪明。”巫渺渺都忍不住夸了起来，“我也想这周末把这女鬼找出来呢。” 　　“这女鬼对娃娃有用？”季朗问。 　　“嗯，娃娃之前吸收的情念太少了，要想补上这一层情感，最好是能吞噬完整的情念。”她之前有想过找到这个女鬼，但是娃娃身上的情念太少，她找起来毕竟费力，却没想到黑猫帮她抓来了。 　　季朗蹙了蹙眉，他虽然很不喜欢娃娃说羞耻的台词，但是想着这也是娃娃补全灵魂的过程，又不能没有。纠结了片刻，季朗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直接道：“那让娃娃一口吞了。”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会养猫，我最会养猫了，我一定听话。”女鬼听了半天，也算是听出来了，自己唯一活下去的价值，就是伺候猫大爷。 　　“娃娃。”巫渺渺把手里的女鬼娃娃递给娃娃。 　　在女鬼不断的挣扎中，娃娃张嘴吸了一口，然后又吐了出去。一呼一吸间，女鬼的魂体一出一进，又死了一个来回。她此时已经不尖叫了，已经吓瘫了。 　　季朗不解的看着这一幕，巫渺渺出声问道：“娃娃是想留着这只鬼？” 　　娃娃哈哈笑着点头，脑袋转向黑猫的方向，仿佛在说，这只鬼是黑猫帮我抓来的，我不能吃掉。 　　黑猫望着娃娃的目光闪了闪，然后又去看巫渺渺的反应。 　　巫渺渺思索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行，那这只鬼就留在这里。” 　　季朗一想到这只鬼若是留在这里，那娃娃时不时的就要学一两句怪话，顿时心情就不爽，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尊重了巫渺渺的决定。 　　巫渺渺抬手，把娃娃丢给了黑猫。 　　黑猫抬爪按住，傲娇的喵了一声。 　　处理完女鬼，巫渺渺这才转头看向项宁：“我送你离开。” 　　“嗯。”项宁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巫渺渺的话，连忙起身站了起来。 　　“一会儿我把鬼门打开，然后你走进去就是。不过我对超度和引路之法不是很擅长，所以虽然能打开鬼门，却不一定能送你到黄泉渡口。你进去之后，朝着金光走，路上谁也不要搭理，否则会迷路，知道吗？”巫渺渺叮嘱道。 　　项宁心头一紧，却还是镇静的点头。 　　“你放心，我会在你身上加持一道巫力，只要你不主动和别的鬼搭话，不会有人能伤害你，朝着金光走，就能到达黄泉渡口。过了河，你就是地府在册的鬼魂。”巫渺渺安抚道。 　　“我知道了。”项宁大声应着。 　　“好，那开始了。”说罢，巫渺渺运转巫力于手掌，而后对着墙壁狠狠一拍，一道黝黑的鬼门便开启了。 　　季朗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有些惊讶，黑猫确实见怪不怪的，没什么表情。 　　“进去。”巫渺渺示意项宁进去。 　　项宁点了点头，缓步走进了鬼门。在项宁的身体跨过鬼门的瞬间，他的魂魄也从布偶了里自动脱离，恢复了他原本的样貌。 　　项宁回过头，不舍的看了黑猫和娃娃一眼，最后又朝巫渺渺和季朗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他没说再见，因为下一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鞠躬完，项宁没有再犹豫，转身往黑暗中走去。 　　“喵！”这时黑猫忽然一闪，跟着走进了鬼门。 　　“大虎？”项宁看见忽然进来的黑猫，有些惊讶。 　　“它要送你。”巫渺渺笑着解释道，“黑猫是冥界使者，有它护送，你会很安全。” 　　“大虎？！”闻言，项宁感动的几乎要哭了。一个多月的小鱼干，果然没有白喂，虽然都是季先生的钱。 　　“喵！”黑猫傲娇转身，大步往前走去。项宁连忙跟上，很快，一人一猫就消失在鬼门内。 　　巫渺渺收回手，关上了鬼门。 　　“那肥猫一会儿怎么回来？”季朗虽然不喜欢肥猫，但是也看出来了，这肥猫似乎很有用。 　　“冥界使者本来就有行走阴阳的能力，它自己能回来。”说完，巫渺渺转身看见了易观送的礼物，她刚才进来随手把礼物放在了沙发上，这时候连忙抱着娃娃坐过去，开心道，“娃娃，这是观观送给你的礼物，你快拆开看看。” 　　娃娃眼睛一亮，小手扯着好看的蝴蝶结，刷的一下就扯开了。然后迫不及待的掀开盒子，看见了里面的新衣裳，激动的直接扑了进去。 　　它的新衣裳！ 　　娃娃开心，巫渺渺也很开心，因为她发现，娃娃的情感这段事情丰沛了很多。以前看见新衣裳，娃娃虽然会高兴，但绝对不会这么激动。 第76章 　　周一。 　　巫渺渺带着换了新衣服的娃娃回学校的时候，立刻就在寝室里引起了轰动，只因为娃娃的裙子实在是太精致了。 　　“你这衣服哪里买的，这也太漂亮了，做工比很多大牌都强。”伍乐心摸着娃娃柔软精致的布料，忍不住的赞叹，“现在布偶娃娃的衣服做的比真人都精致了吗？” 　　“这哥特风的裙子实在是太可了，简直就是漫画里直接复制出来的。”莫婧是个二次元迷妹，看见这种裙子就忍不住的想要尖叫，“你这是找哪家店买的？” 　　“不是买的，是定做的。”巫渺渺第一次看见娃娃的新裙子时也喜欢的不行，所以对于室友的反应很是理解。 　　“定做的？那他们定做成人衣服吗？我想要定制一套和娃娃一样的衣服，参加下次的动漫展。”莫婧立刻道。 　　“呃，估计不行，我这是朋友送的，他特地给娃娃做的，不对外接单。”巫渺渺摇头。 　　“这样啊。”莫婧一脸的可惜，“娃娃真是太幸福了，能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此时的娃娃虽然不能动，但是不妨碍它听到周围赞美的言辞，而且娃娃本来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娃娃，一被夸就会特别开心。这时候被莫婧和伍乐心围着夸了半天，乐的布偶里的残魂都颤抖起来，眼睛也一闪一闪的。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现在不能动，它恨不能大笑着转上几圈，告诉她们，我的小裙子旋转起来更好看。 　　巫渺渺一见娃娃这样，就知道不能让室友再夸了，不然一会儿娃娃肯定要憋不住。她正要找个借口把娃娃拿回来的时候，莫婧忽的一个恍神，目光直直的盯着娃娃的眼睛。 　　“咦，这娃娃的眼睛……”莫婧情不自禁的抬手就要去摸娃娃的眼睛，她刚才好像看见眼睛闪了一下。 　　巫渺渺暗道一声要糟，急忙伸出过去把娃娃抢了回来，抱在怀里。她抢的动作太大，显得太过突兀，伍乐心和莫婧两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那……那什么，我们老家有一个传说，娃娃的眼睛不能摸，否则晚上会做噩梦。”巫渺渺急忙编造了一个借口。 　　“这都是封建迷信，骗人的。”伍乐心无语。 　　“我们老家的风俗嘛，所以我有点忌讳，不好意思啊。”巫渺渺一边道歉，一边想着以后娃娃大概是不适合再带来学校了。 　　娃娃的情感越来越丰沛，情绪波动也越来越大，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就露馅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带到人多的地方去。 　　莫婧和伍乐心一听巫渺渺对有人摸娃娃的眼睛忌讳，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不知道你家乡的风俗。”莫婧道歉。 　　虽然这些说法都是封建迷信，但是就算再没有科学依据，那也是一种风俗。各地的风俗不同，外人可以不信，但应该尊重。 　　“没事没事，是我提前没有和你们说清楚。”见室友道歉，巫渺渺顿时更心虚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时宿舍的门被推开，公孙怜抱着一个保温壶走了进来。 　　“没什么，小怜，你手里抱着什么？”巫渺渺急忙转移话题。 　　“哦，这是我妈煲的鸡汤，你们要不要尝一尝？”公孙怜立刻笑着把手里的保温壶举了举，“我妈特地煲了一大锅。” 　　三人一听有爱心鸡汤喝，都很给面子的围了过去，一大壶汤，一人分了一碗，很快就喝没了。 　　“阿姨这手艺真不错，味道比我之前吃过的一家老牌饭店的招牌鸡汤都强。”伍乐心忍不住夸道。 　　“嗯嗯嗯，比我妈煲的都好喝。”莫婧也附和道。 　　巫渺渺也跟着点头，这一碗鸡汤喝的，她都有点饿了。 　　“我小时候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又要食补，所以我妈特地学过厨艺。”公孙怜见室友喜欢，也很高兴，“你们要是喜欢，我让我妈明天多做点。” 　　“不用麻烦阿姨了。”莫婧一听公孙怜这么说，还以为公孙怜要让她妈妈特地给他们做饭吃，急忙摇头拒绝。 　　“就是就是，哪能让阿姨特地给我们做了送过来，等以后有空了，我们去你家做客，到时候再尝尝阿姨的手艺。”伍乐心也道。 　　“你们想得美，还想让我妈特地给你们做，我才舍不得呢。”公孙怜没好气道，“我妈是要给我做好吃的，顺便给你们尝一点，就怕你们吃了两天，会嫌弃清单。” 　　三人听了一笑。 　　“听你这意思，难道以后阿姨都要给你送饭吃？”伍乐心随口问道。 　　“也不会每天，大概一周两三次，我妈会煲些汤过来，给我补身体。”公孙怜笑道。 　　“补身体？你身体怎么了？病情恶化了吗？”三人一听全都紧张的看过去。 　　“没有，不是，是我妈太紧张了。” 　　“阿姨怎么会忽然紧张起来，你以前不都和我们一起吃食堂吗？以前阿姨也没这样啊。小怜，你身体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你提前跟我们说，我们才好注意啊。”莫婧听着不对，紧张的问道。 　　“哎呀，真不是。”公孙怜见三个室友如此紧张，也不好再隐瞒，想着也不是什么坏事，提前说了也没什么，“你们知道的，我的病需要做换心手术才能痊愈。本来我的排名很靠后的，想着没个两三年我肯定等不到合适的心脏，但是前两天医院忽然来消息，说我的排名忽然升到了第二位，所以在未来的半年到一年内，我很可能可以等到心脏。” 　　“我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过于乐观，总觉得好像我随时就能做手术了一样，所以变着法的给我补。本来她还想我回家去住的，不过我在宿舍的睡眠质量比家里好，她这才妥协。”从小到大，公孙怜的食谱都是妈妈提前制定好的，很多普通小孩吃过的东西她都没有吃过。病情恶化之后，公孙怜以为自己活不过一年了，就和父母长谈了一次，说最后一年她想像普通人一样的活着，所以这才和室友们一起吃食堂。 　　如今事情有了转机，公孙妈妈自然不会任由女儿放纵自我了，开始重新控制女儿的饮食。 　　“那这是好事啊，你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伍乐心开心道。 　　莫婧和巫渺渺也是一脸的开心。 　　“嗯，所以我打算下午放了学，去签器官捐献志愿书。”公孙怜道。 　　“器官捐赠？”三人又是一怔。 　　“对呀，我等的心脏，也是志愿者捐献出来，所以我也想成为志愿者。以后我要是死了，我的器官也能帮助像我一样的人。”公孙怜说着从课本里抽出来一张纸，“你看，我都填好了，等下午过来，我爸会陪着我去红十字会签字，正式递交存档。” 　　三人听了又是一阵惊讶。 　　“叔叔同意了？”莫婧惊讶道。 　　“嗯。”公孙怜点头。 　　“要不，你还是做完手术再签这个捐献，不然，我总觉得有点不吉利。”伍乐心看着公孙怜手里拿着的捐献书，迟疑着说道。 　　“我也觉得，这我们活的好好的，忽然签这个，总感觉有点毛毛的，仿佛在诅咒自己一样。”莫婧也有些不适应。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巫渺渺是三人中最淡定的。只要不是有外力干预，人的生死都是生死簿上注定的，所以签不签的没什么影响。 　　“我也觉得没什么。”公孙怜赞同的看了一眼巫渺渺，“而且，就算我手术的时候真的死了，我的器官能救其他人也挺好的。” 　　公孙怜心态极好，病了这么些年对于生死也早已经看淡了，不然以她的心脏情况，根本活不到现在。 　　“那我下午能跟着你去看看吗？”巫渺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好啊，下午我们一起去。”公孙怜没有想着要说服室友们一起填写器官捐献书，但是巫渺渺主动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她还是有些感动的。 　　身体健康的人是感觉不到的，像他们这种必须要等待器官捐献才能活下去的群体，对这些志愿者的尊敬和感激。 　　= 　　下午三点，公孙元明准时出现在学校，接上巫渺渺和女儿一起往红十字协会去。 　　“渺渺同学，你也对器官捐献感兴趣？”公孙元明见巫渺渺也要一起去，忍不住问道。 　　“嗯，我去看看，合适的话我也签一份，有什么要求吗？”巫渺渺随口问道。 　　她跟着去红十字协会倒不是为了签这份捐献书，也不是真的对器官捐献感兴趣，而是在找下一个客户。最近娃娃长大了很多，但娃娃吞噬的情绪中，多是厉鬼的怨念。可人有善恶，不能只让娃娃吞噬不好的情绪，她必须也要让娃娃获取正面的情绪才行。 　　而正面的情绪，从厉鬼的怨念中是很难获取的，毕竟鬼魂不会因为善念化成厉鬼。所以主要的获取方式就来自于巫族的秘术，每一次契约之阵的完成，娃娃都能从中收获一些情感。 　　中午听公孙怜提到红十字会和志愿者，巫渺渺就想着，能够签这种志愿书的人，应该大多都是好人。如果能遇见个把合适的客户，就可以给娃娃补上善念，所以她这才跟着过来。 　　“你有这个想法虽然很好，但这种事情还是要慎重，你还是先和家里人商量了再签比较好。”公孙元明好心的提醒着。 　　“行，那我今天先去看看情况，回头再和家里商量。”巫渺渺点头应下。 　　说话间，车子一路疾驰，大概半个小时后，三人到达了海城的红十字协会门口。 　　下了车，三人往红十字协会内部而去。来之前，公孙怜就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了，所以三人一进去，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接待他们。仿佛是为了防止他们是一时冲动而来的，工作人员非常详细的介绍了一遍有关器官捐献的事宜，并反复强调，这份志愿书是随时可以取消的，以及签了协议之后可以得到的便利。 　　巫渺渺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里面来往的人群，从她进来开始，来递交志愿书的人有四五个。巫渺渺仔细观察过，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都气色极好，浑身充满正能量，根本就没有一个需要帮助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好人有好报？ 　　巫渺渺正感叹着，今天大概是找不到合适的客户给娃娃补充善念的时候，一道浓郁的阴气忽然从门口的方向飘了过来。 　　巫渺渺一怔，抬眸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古装，浑身戾气的恶鬼，正从门口进来。 　　确切的说，是跟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后进来。 　　巫渺渺望见那恶鬼的时候，那恶鬼也发现了巫渺渺，他先是有些诧异的打量了巫渺渺一眼，随后目光猛的落在了娃娃身上。 　　恶鬼顿时一怔，围绕在周身的戾气都因为这一怔而顿住了，忽然，那恶鬼展眉一笑，对着巫渺渺无声开口： 　　【巫师。】 　　那恶鬼虽然满身凶煞戾气，却长的一副好相貌，此时展颜一笑，那一身凶煞之气都淡去了许多，露出一份清雅高贵的气质来，从这仪态不难看出，这恶鬼生前，应是个出身不错的贵公子。 　　巫渺渺皱眉，正要开口，就见那鬼公子忽然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鼻下，做出嘘的动作。 　　巫渺渺正纳闷，就见鬼公子身前的中年男人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鬼公子，然后手指掐了一个法诀，鬼公子的身影便消散了。 　　是这男人养的恶鬼？ 　　中年男人转过身，见巫渺渺正怔怔的盯着他看，便朝巫渺渺微笑着点了点头，径直往二楼走去。 　　“奇怪了？东东不是说，玄学协会不让养鬼吗？这么凶悍的一只鬼，也能随便养？”巫渺渺奇怪的咕哝了两句。 　　算了，反正不关我事。 第77章 　　“看什么呢？”公孙怜转过身，见巫渺渺盯着楼梯的方向愣神，好奇的拍了她一下。 　　“啊，你弄好了？”巫渺渺回过神。 　　“差不多了。”公孙怜点头。 　　“叔叔呢？”巫渺渺没有看见公孙怜的爸爸公孙元明。 　　“我爸来之前带了一堆家里不要的衣服，送去隔壁了。”公孙怜解释了一句，“对了，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不是说过来看看器官捐赠的事情吗？你刚才也跟着听了，感觉怎么样啊？”公孙怜问道。 　　“嗯，挺好的，反正人死了器官留着也是火化，以其化成灰，还不如留着救人。”巫渺渺原本就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而且，顺便还能为来世积攒些功德。 　　“这位同学说得对。”帮公孙怜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望着巫渺渺一脸赞同的点头，“只不过现在大多数的人啊，还是比较忌讳这个的，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医院就不缺器官了，就有更多的人可以被治愈了。怎么样，你要不要也签一张。” 　　工作人员见巫渺渺觉悟这么高，又是和公孙怜一起来的，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行。”巫渺渺几乎没什么思考的接过了志愿书。 　　“等一下，你不回去和你家里人商量一下？”公孙怜拦住巫渺渺。 　　“没事，不是说可以随时取消吗？我先签着，回头要是家里不同意，我再取消。”巫渺渺满不在乎的说道。 　　“对的，随时可以取消。”工作人员也连忙附和着。 　　公孙怜这才没有说话，巫渺渺拿过笔，坐在之前公孙怜坐着的位置上，开始认真的填写自愿表。 　　等巫渺渺填完之后，公孙元明也回来了，他接上两人一起离开，回了海城大学。 　　而就在他们离开红十字会的同时，那个带着鬼公子的中年男人，径直来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前，这是一间主任办公室，旁边还贴着办公室主任的名字，严放。 　　办公室里似乎有人正在汇报工作，中年男人在门口等了许久，一直等到里面汇报工作的人出来，这才上前敲门。 　　“请进。” 　　中年男人推门进去，笑着招呼：“严主任。” 　　严主任穿着一件白衬衫，头发半百，一脸的和气，见到中年男人表情微微一怔，疑惑道：“你是？” 　　“我是刁永年啊。”中年男人一脸熟稔的表情，仿佛和严主任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抱歉，我们以前见过吗？”严主任一时间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见过这个人。 　　“您这话说的，半个月前我才来找过您啊。”中年男人大刺刺的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严主任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副我对这里很熟悉的模样。 　　严主任有些不悦，却没有发作，只是问道：“刁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想跟你要些资料。”刁永年不客气的道。 　　“是要我们给您开捐赠证明吗？”现在有很多企业和个人都会直接在网上捐款捐物，事后有需要了才会来协会开发票证明什么的，严主任以为对方也是如此。 　　“不是，我想要你们最新的器官捐赠志愿者的名单。”刁永年说道。 　　严主任一愣，表情严肃起来：“刁先生，您开玩笑。” 　　“没有，我就要这个，就拿这半个月的就行，之前的，半个月前我已经从你这里拿走了。” 　　“不可能！”严主任厉声否认。 　　器官捐者的名单是严格保密的，这种名单除非当事人自己对外公布，红十字协会只是存档记录，根本不可能对外泄露。 　　“别激动，一会儿你就会给我了。出来。”随着刁永年说话的声音，一团鬼影在他的身侧缓缓浮现，正是刚才巫渺渺见过的鬼公子。 　　严主任是看不见鬼公子的，但是房间内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让他有些紧张。特别是那个诡异的中年男人，正用手指着他，对着一旁的空气说道：“动手。” 　　“你想做什么？！”严主任直觉不对，拿起桌上的电话，就要叫保安。这时候鬼公子忽然闪现，宽大的袍袖甩动间，一团黑气便迷了严主任的神志。 　　“好了。”鬼公子淡定收手。 　　刁永年这才起身走了过来，对着已经神志迷糊的严主任命令道：“把这半个月来，全国新增的志愿者名单调出来，只要A型血的。” 　　严主任似乎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双手自动放在键盘上，输入密码，用自己的权限打开网站，下载了最近半个月内所有来登记的A型血的志愿者名单。 　　“发送到到这个邮箱，然后删除。”刁永年递过去一张写着邮箱的纸条。 　　鬼公子站在一旁，看着刁永年这一番操作，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居然只有一百个，海城也才三个，这么少，看来大家还是不怎么愿意器官捐赠的嘛。”刁永年看着严主任电脑中的统计数据，忍不住的嘲讽着。 　　又过了片刻，刁永年亲眼看着严主任把发出去的邮件记录删除，这才转身对鬼公子道：“干得不错，等收到钱了，给你供一瓶茅台。” 　　“你做这些事情，不怕玄学协会查到你吗？”鬼公子对于茅台似乎没太大兴趣。 　　“查我？为什么查我？”刁永年一脸的得意，“我又没有用邪术害人，我只不过是来要了些资料而已。” 　　鬼公子轻笑一声：“也是，名单是严主任用邮件直接发送过去的，你连钱都是拿的现金，确实没什么证据。恐怕，只有我被人发现的时候，你会有些麻烦了。” 　　“所以你小心了，你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别怪我不客气。特别是像刚才一样私自出来，我可不大喜欢。”刁永年威胁道，“不过你要是听话，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鬼公子笑着点了点头，身形一转，再次消散不见。 　　刁永年自以为自己震慑住了鬼公子，一脸得意的离开了办公室。 　　大概五分钟后，双眼迷离的严主任缓缓醒过神来，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以及眼前被打开的电脑，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 　　市刑警大队。 　　霍明知正站在黑板前冥思苦想，黑板上面贴了几张照片，中间有许多黑色的线条连接着。 　　“老大。”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杨明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看见了霍明知面前的黑板，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凑了过去，“咦，新案子吗？” 　　“不是，只是有些疑虑。”霍明知摇头。 　　“什么案子啊，让咱们大名鼎鼎的霍队都有疑虑了。”杨明快速的扫了一眼黑板上的重要信息，然后念叨起来，“上班路上出车祸，交警鉴定意外死亡。这个是家中独居，在浴室跌倒无人发现，因为患有严重肾衰竭，最终肾衰竭死亡。最后这个是潜水的时候脚被卡主，等俱乐部发现的时候已经因为缺氧昏迷，抢救无效后死亡。” 　　杨明疑惑的摇了摇头：“这第二个有些问题啊。” 　　“什么问题？”霍明知问。 　　“你看这里，既然是独居，又患有严重的肾病，那应该是死了好几天才会被人发现，怎么最后还被送到医院去了？”杨明问道。 　　“因为那天正好是他约好了去医院透析的日子，主治医生发现他没来，担心他出事，联系了他所在小区的物业，开了门。”霍明知道。 　　“这样啊，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啊，看起来都是意外。而且这三人人际关系简单，家境普通，之间也没什么联系。霍队，你疑虑什么？”杨明问道。 　　“这三人有几个共同点。”霍明知道。 　　“哪三个？” 　　“第一，他们都是器官捐献志愿者。” 　　“器官捐赠？都是好人啊，可惜了。”杨明叹息道。 　　“第二，他们都是A型血。”霍明知继续说道。 　　“三个人都是同一血型？”虽然说血型总共也就那么几种，三个人同种血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如何和第一条巧合加在一起，这就有些难得了。 　　“第三，他们三个人都是在医院抢救无效后死亡的。” 　　“这应该不算共同点，出意外送医院抢救不是很正常吗？”杨明不解道。 　　“如果没有第一条，那么这就是正常的。可如果加上第一条，就有可能不是。”霍明知用签字笔在器官捐赠四个字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我去！”杨明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吓的一身冷汗，“老大，是不是你疑心太重了，这不大可能。” 　　“我也希望是我疑心病太重了。”霍明知叹了口气。 　　“老大，你怎么忽然关注这些了，有人报案？”杨明问道，如果有人报案，那这个事情就有的查了。 　　“不是，是我自己瞎猜的。我的一个同事，缉毒的时候被子弹擦了眼睛，瞎了好几年了，前段时间忽然等到了合适的眼角膜，我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碰巧听到的。”霍明知道，“医院的护士都在议论，说半个月来他们医院分到了好几个合适的器官，做的手术都快赶上过去一年了。” 　　“我们不是才破了一个器官买卖的案子吗，我有些敏感，就多问了几句。”霍明知是警察，所以他朝医院询问情况的时候，医院也没有隐瞒，在得到这三个捐赠者资料的时候，他立。的发现了三人的共同点。 　　大概是警察的直觉，总觉得过分巧合的事情不合理，就多想了一些。 　　“老大，你太敏感了。你是怀疑有人为了他们体内的器官故意杀害他们？可医院的捐献流程是有规定的，又不是想给谁就给谁。”这和器官贩卖不同，没有获利的地方啊。 　　“我也希望是我太敏感了。”霍明知不敢相信，如果这些人真的是被人故意杀害的，而目的又是他想的那样的话。光是这个念头一起，他就遍体生寒。 第78章 　　对于自己的疑虑，霍明知无比的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是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他多想的概率只有十分之一。为此，他特地找了相关部门，查了所有接受捐赠的病人名单，再三核实之后确定，所有的捐赠流程都是合法合规的。没有人提前获得捐赠，或者插队，所有人都是排队排了两年以上，才被分配到器官的。 　　那么故意杀人获取器官的可能性就不成立了，没有获利者，没有动机，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若是平常，查到这里霍明知差不多就放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案子总让他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猜想太过可怕了。 　　犹豫了一下，霍明知打算找推理高手和自己一同分析一下，如果对方也觉得有问题，那么他就继续往下查。 　　“来两个人。”霍明知打开门冲门外喊了一嗓子。 　　“霍队。”很快，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便走了进来。 　　“把这块黑板给我抬去对面。”霍明知指了指自己刚才分析了半天的黑板。 　　“哪个对面？”小警察有些不解。 　　“马路对面。”霍明知找了一块布，把黑板给盖住了。要出警局，且外面人多，可不能让外人看见了，毕竟这案子还没确定呢，别到时候一点事没有，网上给传的沸沸扬扬的。 　　两个小警察先是一怔，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子禾大神？” 　　连续两起大案都是子禾大神帮忙破的，在现在的市刑警队里，子禾大神的名气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然，子禾大神就是马路对面园区里，那个走路总是被查身份证的季朗，这件事情刑警队的人也都知道了。不过现在的季朗，在他们眼中，那一身阴沉的气质，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面容，再不觉得可恶了，反而很是钦佩，因为他们都觉得，子禾大神这一身坏人的气质，肯定是因为在创作啊。 　　都说作家在创作人物的时候，会把自身代入进去，才能写的生动。子禾大神定是为了写出更精彩的犯罪小说，所以才会如此的。 　　而他们队长霍明知和季朗有交情这件事情，在警队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你看，霍队来队里报道第一天，就去对面拜访了子禾大神，接着没两天，子禾大神就帮着他们抓住了挖肝魔。还有上一次，子禾大神的女朋友，被人诬陷了，他们霍队更是打了一圈的电话，亲自赶了过去。结果没两天，子禾大神就又创作了一本小说，让他们端了一个国际人体器官贩卖的犯罪集团。 　　这交情，杠杠的啊。 　　今天霍队又要去马路对面找子禾大神了，肯定是遇见新案子了，看来不用多久，他们刑警队就又要破大案，立大功了啊。 　　两个小警察在霍明知的带领下，带着这样激动的猜想，扛着个黑板兴冲冲的过了马路，无视路人奇怪的目光，直接杀进了季朗的工作室。 　　“霍队，你这是扛了什么东西？”东永元诧异的看着两个小警察扛着的小黑板，上面还用一块布蒙着，看起来怪神秘的。 　　“没什么，季朗在楼上。”霍明知问道。 　　“在是在……” 　　“那就行，我上去了啊。”霍明知也不等东永元说完，领着两个小警察，扛着黑板就直往楼上去。到了楼上，他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季朗以为是底下人上来送剧本，头也每抬的道。 　　霍明知进去，见季朗根本没往他这里看，也不先打招呼，而是指挥着两个小警察放置黑板：“放这里，对对，就放这里。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季朗闻声抬头，看见霍明知领着两个警察在他办公室里摆东西，顿时心头不悦，冷冷的瞪视着霍明知。 　　两个小警察正要离开，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季朗的方向，见季朗脸色阴沉，那不是好人的气息竟然比平时还要浓郁几分。两人心头咯噔了一下的同时，忍不住惊叹道：子禾大大刚刚肯定是沉浸在剧情里了，看这气息，新文里的人物，肯定罪大恶疾。 　　等两个小警察离开了办公室，霍明知这才和季朗打招呼，热情的不行：“嗨，不忙。” 　　“你说呢？”季朗语气冰冷。 　　“肯定不忙，你最近又没出新书。”来之前，霍明知就知道季朗不会给他好脸色，所以他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一点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自说自话道，“那什么，休息几分钟，帮我看个案子。” 　　这语气自然的，都把季朗气笑了：“我为什么要帮你看。” 　　霍明知伸手扯掉黑板上盖着的布，面不改色道：“你就当帮我个忙。” 　　“不帮。”季朗直接拒绝。 　　他是哪来的脸，让自己帮忙。 　　霍明知一听季朗拒绝的这么干脆，顿时不干了，拿着布就冲到季朗面前，一顿数落：“你这就不地道了啊，当初，你家小媳妇被人冤枉了，你连见一面都见不着，在派出所和民警吵架，还差点被人家民警拘留了。是谁，是谁走了关系，带你进去看的？我霍明知从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不符合规矩的事情，为了你，我都走后门了我。” 　　“还有，你底下那个员工？你让东助理给我打电话，一点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让我帮你查案子。我说什么了吗？我二话没说，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了，我这是公器私用啊，我冒了多大风险啊。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我真心的把你当朋友，结果到你这了，我就让你帮我分析个案子，你都不肯。” 　　霍明知语气激动，字里行间几乎就要把季朗说成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了，连季朗自己听的都愣住了。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分析。”说完，霍明知也不等季朗答应，趁着他被自己说懵了的情况下，快速的把案情分析了一遍，“总之，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如果我的怀疑是真的，真的有人目的性的针对器官捐赠志愿者，那么这件事情会对整个器官捐赠体系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一旦造成恐慌，试问谁还敢成为器官捐赠志愿者，这不仅仅是一起刑事案件，这是对人性至善的扼杀，所以我们一定要查清楚。资料我放这里了，你看一下。” 　　说完，霍明知火速开门离开，从头到尾就没有给过季朗反应的机会。 　　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霍明知拍着东永元的桌子，喊道：“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东永元随手拿起一杯水，递了过去。这杯水，是他之前准备送去二楼给霍明知的，只是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霍明知在正慷慨激昂的道德绑架自家老板，于是他当即就转身下楼了。 　　这种人还进去送水，他下个月奖金难道又不想要了？ 　　“霍队，你来找我们老板帮忙分析案情啊？”东永元等霍明知喝完了水才出声问道。 　　工作室另外三人也竖起耳朵在听。 　　“嗯。”霍明知也不奇怪东永元能猜到，一个警察，一个犯罪小说作家，这个组合总不能是聊八卦。 　　“那我们老板答应了吗？”东永元好奇道。 　　“不知道。”霍明知摇头。 　　“啊？”东永元愣了，这找人帮忙，总有个成和不成啊，怎么还能不知道，那你来这一趟干嘛？ 　　“你要问他，他肯定不答应啊，所以我就直接把资料留下了。”霍明知目的达到，也不在工作室留着了，拍了拍东永元的肩膀，叮嘱道，“季朗要是丢我带来的东西，记得通知我来拿，我走了。” 　　四人眼睁睁的看着霍明知阔步离开，忍不住凑到一起议论起来。 　　“霍队这招太高了，直接把案件资料送过来，甭管老板答应不答应，只要老板看见了资料，那最强大脑就会自动推理啊。” 　　“还特地留了个大黑板，这老板要是让丢，那么也看过资料了。要是没让丢，那就是愿意帮忙了啊。” 　　“而且不管成不成，他都没损失。” 　　“太无耻了，老板不会被气着。”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对霍队是又敬佩，又鄙视。鄙视他耍心机强迫老板帮忙，又佩服他在老板那种阴沉的气场下还能耍心机，真不是一般人啊。 　　二楼办公室，季朗确实被迫听了全部，虽然不情愿，但他的思绪确实也跟着转了起来，不得不说，他也觉得这起案件霍明知怀疑的有些道理。 　　如果说霍明知是出于警察的直觉，那季朗对于所有事物更是往最阴暗的地方想象。只可惜，当事人都已经死亡了，他就算想要帮忙，也没有办法入梦，总不能把所有需要器官移植的病人及其家属都入梦一遍找嫌疑人。 　　想到这里，季朗忽的一怔，随即脸色青黑，自己怎么还真的帮忙分析起来了，关我屁事。 　　季朗越想越气，看着那黑板就更生气了，直接推开门往楼下一吼：“东永元。” 　　“诶！”东永元连忙应了一声。 　　“上来。” 　　东永元知道，这是要丢黑板了，于是拉了北繁上去，不用季朗吩咐，两人扛着黑板就下来了。工作室四人组忍不住的看了那黑板几眼，看了一圈下来，隐约猜到这起案子可能和器官捐赠有关系，但是因为没有听到霍明知的那些分析，所以一时间也推理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案子。 　　而且这案子送过来的时候，还用是用布遮盖着的，四人又都是聪明的人，当下就知道这案子可能还处于保密阶段，于是匆匆扫了一眼之后，也没有多推测，甚至还把布重新盖了上去。 　　之后，东永元开始给霍明知打电话。 　　这时候霍明知才刚刚回到刑警队，一看东永元回自己电话了，立刻就猜到了怎么回事：“季朗把黑板丢出来了？” 　　“嗯。”东永元道。 　　“脸色如何？” 　　“铁青无比。” 　　“从我离开办公室，到现在总共过了八分钟，过了八分钟才让你上去丢东西，且脸色铁青。嗯，明天可以问问他了。”霍明知自顾自的说着。 　　东永元听了那是一头的汗啊，这人太无耻了：“霍队啊，你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觉得我强迫季朗了？”霍明知笑道，“我也想和他好好说啊，但是季朗那性格你也知道，正常的方法是没法和他交朋友的。那什么，东西你放着，我一会儿让人来搬。” 　　东永元听了一阵无语，感情你这么无耻的找人帮忙，还是想要和人交朋友？真希望多些这么和你交朋友的人。 　　不过想了想，东永元又不得不承认，以老板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想要接近他，确实也只能这样了。就比如说老板娘，那也是赤裸裸的倒追啊。 　　季朗自然也能看出霍明知的目的，如果这三个当事人之中有一个活着，或者有明确的怀疑目标，他可以看在之前霍明知帮助渺渺的那件事情上，帮上一把，还了人情。但是这件事情范围太大了，他能做的，不比霍明知多。 　　于是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专心自己的工作。但是霍明知却不放过他，从那天之后，每天一早给他发微信，就问一句话。 　　【你觉得有问题吗？】 　　季朗当然觉得有问题，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不会乱说。而且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复了霍明知，霍明知更会得寸进尺，于是他直接拉黑了霍明知的微信。 　　但是第二天，他又接到了来自于霍明知的短信，依旧是那句话：【你觉得有问题吗？】 　　季朗立刻连通电话一起拉黑。 　　于是第三天，他接到了陌生电话的短信：【你觉得有问题吗？】 　　季朗气的想砸手机，这家伙狗皮膏药吗？这是赖上自己了？！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季朗正狂躁的想要骂人，发现是巫渺渺给他打的电话，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接通电话：“喂。” 　　“相公，你今天有时间吗？过来把娃娃接回去。”巫渺渺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怎么了？”季朗疑惑。 　　“娃娃最近有些调皮，我怕它被我室友发现了。”娃娃现在就像个新生的孩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虽然在自己的叮嘱下，它在学校始终没有走动或者发声。但是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它却会偷偷眨眼睛。今天早上，伍乐心讲了一个笑话，娃娃竟然没忍住笑了，好在伍乐心是背着娃娃的，这才没有发现。这让巫渺渺吓了一跳，感觉娃娃随时可能会露馅，这才等不到周五了，急着给季朗打电话。 　　“我中午的时候过来。”季朗想了想说道。 　　“好，那十二点十分的时候，我们大门口见。”巫渺渺敲定时间。 　　= 　　十二点零六分，季朗把车停在了海城大学门口，他停下没一会儿，就见到巫渺渺和几个女生一起从校内走了出来。 　　季朗见状，下了车，朝巫渺渺招了招手。怕吓着巫渺渺的室友，季朗没有主动迎上去，甚至没有和那几个女生打招呼。而是站在马路边上，等着巫渺渺跑过来。 　　巫渺渺回头和室友说了几声，抱着娃娃就跑了过来：“相公。” 　　“嗯。”季朗虽然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但是望着巫渺渺的目光却温柔至极，这时候的他自己感觉不到，他周身环绕的梦魇之力都柔和了下来，以至于周遭人望着此刻的他，也不觉得那么可怖了。 　　“娃娃最近可调皮了，你也不要带它去人多的地方。”巫渺渺把娃娃递给季朗，同时叮嘱着。 　　“我把它放去别墅，正好可以吸收情念，等周末的时候接回来，你再给它输入巫力。”季朗道。 　　娃娃一听可以去别墅，也很开心，在那里它可以随便动，不怕吓着别人。 　　“你乐什么乐，离开我时间太久了，你会虚弱的。”巫渺渺狠狠敲了一下娃娃的脑袋，忽然有了一种孩子大了不听话的糟心感。 　　“等你大二了，就可以不住校了。”季朗问道。 　　“是啊，可是大一必须住校，娃娃最近成长的过快，不能离开我超过三天时间。”巫渺渺愁眉苦脸的，“以后可能会时间越来越短。” 　　“没事，到时候我送娃娃过来。”季朗道。 　　巫渺渺眼睛一亮：“会不会太麻烦你？” 　　“好像是。”季朗琢磨了一下，道，“那就让东永元或者易观来送，反正他们也知道娃娃的事情。” 　　“……哦。”巫渺渺晶亮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她还以为相公是想要见到自己，这才主动提出送娃娃呢。 　　季朗看着巫渺渺失落的样子有些好笑，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的闯进了他的脑海。 　　“季朗，网络犯罪小说家，笔名子禾，老二就是折在他手里的。” 　　声音里透着怨毒和憎恨，季朗听的皱眉，就听那声音继续又道。 　　“他身前站着的，是他女朋友？” 　　听到这个声音提到巫渺渺，季朗的瞳孔猛的一阵收缩，他转头望去，在人群中这道声音的来源。 　　这个时间点，学校外面虽然人很多，但是大多是学生，而能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学生。这声音又刚好被自己听见，所以这个人离自己不会太远。 　　季朗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他认为可能的目标，最终锁定了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刚才从他身边走过，正在一旁的炒饭摊子上买蛋炒饭。 　　“相公，相公！”巫渺渺发现季朗忽然又走神了。 　　“怎么了？”季朗回神。 　　“我说我和室友们昨天晚上约好了今天中午去吃烤肉，就不陪你一起吃饭了。”巫渺渺道。 　　不过季朗要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吃，她也是不会拒绝的。 　　“嗯，好，你们去。”谁知季朗听了之后，完全没有感知到巫渺渺的弦外之音，果断直接的就让巫渺渺走了。 　　巫渺渺有些失望，不过室友们还在门口等着她，她也不好多腻歪，点了点头，就跑回校门口，和室友们一起往另一边的烤肉店去了。 　　这时，那黑色夹克的男人买好了蛋炒饭，重新走了回来，他目不斜视的从季朗的身边经过，擦肩而过的瞬间，被季朗一把按住了肩膀。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脸上却露出恰当的诧异：“这位先生，你这是？” 　　“抱歉，认错人了。”季朗从容收回手。 　　他只是为了和这个男人产生接触而已，这样晚上才能入梦。 　　“哦，那没事我就走了。”男人继续往前走去，过了马路，上了对面的一辆面包车。 　　季朗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把娃娃放在副驾驶座，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离开了。 　　面包车里，刚刚买了蛋炒饭的男人，望着季朗车子离开的方向，阴沉的问道：“阿德，你说怎么就这么巧，那么多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偏偏认错了我。” 　　“刚才你买饭的时候，他往你的方向看了好几眼。”一个拿着望眼镜，染着一头黄发的青年说道。 　　“这么说，我被盯上了？”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大哥，这个季朗邪门的狠。推理能力简直逆天，似乎就没有他推理不出来的案子。”黄毛青年担忧道，“我们这次的目标，又是他女朋友的同学，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男人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第79章 　　晚上十点。 　　海城郊区的一幢废弃工厂里，一辆面包车缓缓的驶了进去，一个黄毛青年和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进了工厂。进了工厂，两人继续往里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了一个紧闭的铁门前。 　　“是我，开门。”中年男人站在铁门前，朝着铁门右上角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红芒一闪，仿佛有什么仪器被启动了，随后铁门内传来滴的一声响，中年男人这才上去推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向下的楼梯，显然下面还有一层，中年男人和黄毛青年走了下去，在地下室里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满脸胡渣的颓废男子，他的身前同时摆着好几台电脑，其中一台电脑，显示的便是工厂周围的情况。 　　“三哥，你的晚饭。”黄毛青年把买来的晚饭递给颓废男子。 　　颓废男似乎是饿的厉害了，接过饭盒就狼吞虎咽起来，吃了几口之后，仿佛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才说道：“老大，那边又催了。” 　　“不是还有时间吗？”中年男子闻言一愣，似乎颇为不耐烦。 　　“他孙子又发病了，医生说如果再发病，可能就救不回来了。”颓废男道。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顿时更难看了，纠结了片刻道：“后天动手，先把目标一弄死，再想办法给目标二□□。阿德，你再确认一下细节，特别是目标二，尽量做成病发的样子。” 　　那个被叫做阿德的黄毛青年点了点头，坐在电脑前调出了一份档案，档案上有一张照片，正是公孙怜。这份档案对于公孙怜信息的记录非常全面，特别是公孙怜的病历，记载的无比详细。在病历的最下面，一行红色加粗的备注，是主治医生对公孙怜的医嘱。 　　【不能受较大刺激，一旦情绪起伏过大，随时有生命危险。】 　　“可惜了，偏偏排在第五。”阿德看着公孙怜的照片，感叹着。 　　“怎么，监视了几天，怜香惜玉了？”中年男人很了解阿德的性格，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长的挺漂亮的。”阿德嘻嘻笑道。 　　“等干完这笔，拿了钱，你还怕没有漂亮姑娘？”中年男人嫌弃道。 　　“漂亮姑娘很多，但是这种干净又柔弱，让人有保护欲的可不多。”阿德语气里满是遗憾。 　　他们的客户需要一颗健康的心脏，而客户正好排在第六位，也就是说需要再来三个志愿者才行。他们本来已经有三个志愿者的治疗了，只可惜他们拿到的志愿者资料里，三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公孙怜本人，那么就相当于只有两个志愿者。 　　客户没有时间再等第三个志愿者了，那么只能让排在第四第五的两个人里死一个。第四因为情况恶化，一直住院，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那就只能把目标放在公孙怜身上了。 　　这时候颓废男吃完了属于自己的晚饭，忽然道：“你们白天不是说，这个女孩和季朗有关系吗？不会怎么样。” 　　闻言，中年男人立刻就想起白天时季朗忽然拍他的那一下，这一下太过突兀，以至于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警察那边怀疑了？” 　　“没有。”颓废男摇头，“之前那三起案子，走的都是正常捐赠流程，没有任何问题。警察就是怀疑，也查不出来什么。” 　　“那就行。”中年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提前订好机票，干完这笔，我们立刻就走。” 　　“不给二哥报仇了？”阿德诧异道。 　　中年男人又想起白天季朗看他的眼神，皱眉道：“那个季朗看起来不简单，那一身气场比我都像坏人，暂时不要动他。而且今天监视目标的时候我和他打过照面，万一他怀疑起来，很可能会想起我。所以我们还是先避避风头，等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给老二报仇。” 　　中年男人的直觉很准，他这一生中，有好几次都是靠着这种直觉避过了许多危险。 　　“我先去睡一会儿。”说着，中年男人转身去了身后的沙发，随意的往上一躺，缓缓睡去。 　　= 　　夜晚十二点。 　　季朗把客厅的电视打开，找了一部评分还可以的动画片点击播放，对娃娃道：“乖乖在这里看电视，不许进我房间。” 　　娃娃乖巧的点头。 　　季朗这才放心，拍了拍娃娃的脑袋，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准备入梦。他之所以叮嘱娃娃不准进他房间，就是怕一会儿入梦的时候，娃娃跑过来吞噬梦魇之力，这样会打断他的入梦。 　　从在海城大学门口，听到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开始，季朗就一直在猜测对方是谁。听对方的意思，自己似乎对他嘴里的那个老二做过什么。 　　什么叫折在他手里？ 　　他的生活一向简单，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几乎不和陌生人接触。而且旁人看见他都会自动避开，就是他想要去找对方麻烦，也没有机会。如果说唯一会和他产生摩擦的，也就只有玄学协会了，但是很显然，这个中年男人不是玄学协会的人。所以不管怎么想，自己和这个男人以及他嘴里的老二都不可能存在交集。 　　从这个男人语气里的怨毒，季朗能够感受到他对于自己的憎恨。但是彻底激怒他的，不是男人对他的憎恨，而是他提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那种算计，那种仿佛找到弱点，找到突破口的语气。 　　他能容许中年男人憎恨他，憎恨他的人太多了，他也不在乎，但是他不能容忍有人算计巫渺渺，而且是因他而起的算计。 　　万一渺渺受伤了呢？万一渺渺害怕了呢？万一她觉得和自己在一起很危险，忽然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了呢？ 　　季朗只要这么一想，双眼几乎都要充血。 　　所以，你到底是谁？ 　　这是第一次，季朗这么的迫切的想要入侵一个陌生人的梦境。 　　穿过熟悉的梦境之门，季朗轻易的进入了中年男人的梦境。这个人也正好在做梦，梦中的场景是一条宽大的马路，这马路的场景让季朗有些熟悉，他四下张望了片刻，猛的记了起来，这是齐阳路，从海城大学东门出来，右拐后进入的主路。 　　这个人在做关于海城大学的梦，难道他在盯着渺渺？ 　　就在季朗这么想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海城大学的方向右拐了过来，这辆车子出现的瞬间，马路上其他的车子瞬间就变的模糊起来，唯有它依旧是高清的。这种像极了电影里特写镜头的画面，让季朗知道，这辆车子是梦境主人的注意目标。 　　季朗也随着梦境主人的视觉看了过去，接着，他看见了第二辆车，第二辆没有被模糊，依旧高清的轿车开了过来。那辆车子原本是紧紧的跟在第一辆车子后面行驶的，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车子忽然爆胎了，车辆失控，急速往前冲去，狠狠的撞向了第一辆车子。 　　砰的一声巨响后，第一辆车子被挤压着撞在了路边的栏杆上。 　　季朗评估了一下撞击力度 　　，如果系了安全带，应该不会出人命。 　　就在这时，周围模糊的场景忽然又清晰起来，一堆人冲过去查看情况，季朗这时候也看清了第一辆车子内部的场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声嘶力竭的抱着副驾驶座的一个年轻女孩，失声的大喊着：“救护车，叫救出车，我女儿有心脏病。” 　　季朗扫了那个女孩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回忆了片刻后想了起来，他在巫渺渺的朋友圈里见过，这个女孩是巫渺渺的室友之一，好像是叫公孙怜。 　　这个中年男人是打算利用意外车祸，让公孙怜发病死亡？他和公孙怜有仇？ 　　季朗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没有深想，他现在最想要弄清楚的是对方和自己的仇怨。 　　“进入梦境海。”随着季朗话落，中年男人的梦境开始紊乱，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外面吸扯着这个梦境，让这个梦境扭曲变形，最终被缩小，变成了一个黄色的梦境泡泡，漂浮起来。 　　季朗望着梦境海中各色的梦境泡泡，出声询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 　　随着话落，一个灰色的梦境泡泡脱颖而出，落在季朗面前，季朗抬手一点，梦境便铺展而开。 　　梦里，中年男人正在一栋别墅里和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青年大声说话。 　　“你刚才说什么？” 　　“二哥被抓了？”黄发青年神情紧张。 　　“怎么会？他那条线不是埋了很久，一直很安全的吗？” 　　“是那个孤儿院院长被抓了，那家伙被抓之后把二哥拱了出去，二哥没来得及跑，被警察一窝端了。” 　　“不是说那个院长在国内是个大善人吗？怎么忽然就出事了？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是因为这个人。”黄毛青年拿出一台电脑，打开了一个网站。 　　季朗瞅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因为那黄毛青年打开的网站页面，正是他的小说专栏。 　　“这不是你常看的那个小说作家？” 　　“对，就是他。大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个叫子禾的作家写的犯罪小说非常的精彩，几乎可以完美还原所有的犯罪场景。之前国内非常出名的那个挖肝魔案件，一连死了三个人，警察都毫无头绪，就是他推理出来后，在网上连载小说，帮助警察抓到的。这次那个孤儿院院长的事情，也是他推理出来的。”黄毛青年一脸的懊悔，“都怪我，如果那天我没有出海，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更新，好提醒二哥了。” 　　竟然还是自己的书粉，怪不得知道自己。 　　对于自己的书粉是罪犯这件事情季朗并没有觉得很奇怪，他写的书本就是偏阴暗的，而且网上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ID背后的人是什么样的。 　　所以这个中年男人是洪院长事件后，那个器官贩卖团队的头脑？霍明知不是说已经把人抓了吗？结果只抓了一个二哥？还好意思自称警界神探，你个没用的东西。 　　季朗忍不住骂了一句，继续翻阅梦境。 　　“你这次来海城做什么？”随着话落，一个淡黄色的梦境泡泡飘出，落在季朗面前。 　　季朗点开。 　　梦境中，中年男人似乎在和人通过网络聊天，而他们聊天的软件不是任何人们耳熟能详的聊天工具，而是一款线上游戏。两个游戏人物，面对面的站着，正在聊天。他们的昵称也非常的嚣张和明目张胆，一方叫客户0199，一方叫器官商家。 　　真是大隐隐于市，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取名器官商家，怕是谁也想不到他真的是卖器官的。 　　客户0199：【你答应过我的心脏呢？不是说这个周末给我？】 　　器官商家：【实在抱歉，我们这边供应链出了问题，已经在想办法了。】 　　客户0199：【想办法，你们怎么想办法？我孙子急着要心脏，医生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器官商家：【你放心，我们收了钱就一定会交货，给我三天时间，我答复你。】 　　画面一转，三天后，还是熟悉的游戏画面，两人继续在聊天。 　　器官商家：【你孙子在医院有做器官移植登记了吗？】 　　客户0199：【如果能等到器官移植，我会来你这里买吗？】 　　器官商家：【请告诉我，你登记了吗？】 　　客户0199：【登记了，在A型血里排在第六位，几乎没什么希望。所以，你们必须给我找到心脏。】 　　器官商家：【你安心等着，我会让你孙子在三个月内，等到一颗合适他的心脏。】 　　看到这里，季朗猛的想起霍明知之前来他办公室说的那件事情。 　　A型血，排在第六位，三个月内等到一颗合适的心脏？难道因为器官买卖的线被警察斩断了，这人就打主意打到了志愿者的身上，然后不知道怎么搞到了志愿者的名单，安排了那三起意外？ 　　“那三个器官捐赠志愿者是不是你杀的？”季朗问道。 　　画面一转，中年男人拿着一叠名单，从中筛选出来三个人，递给黄毛和一个戴着眼镜的陌生男人：“这三个人，其中一个独居，有肾衰竭，如果因为肾衰竭意外死在家中不会有人怀疑。这个，喜欢做极限运动，喜欢极限运动的容易出意外。这个上下班骑自行车，且总是掐点上班，所以早高峰的时候骑车非常快，容易出事故。” 　　季朗看到这里，梦境忽然一阵模糊，接着一股力量陡然出现，把他弹了出去。 　　季朗神色阴沉的揉了揉眉心，他会被弹出梦境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梦境的主人醒了。 　　还没有看到他想要怎么对付自己呢？季朗纠结着坐了起来。那个黄毛青年是自己的书粉，那么自己就不能和从前一样在网络连载了，难道真的要告诉霍明知？ 　　而就在季朗纠结的同时，中年男人满头大汗的被黄毛青年叫醒了。 　　“大哥，你怎么了，怎么睡个觉一直做噩梦，而且还说胡话。”黄毛青年给中年男人倒了一杯水。 　　“我说什么了？”中年男人脸色灰白的问道。 　　“你说了好多，断断续续的，说二哥，说客户，还说了志愿者。”黄毛青年脸色不好道，“大哥，干咱们这一行的，可不能做梦说胡话，容易出事。” 　　“说胡话？我做梦从来不说胡话的。”中年男人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真是邪了门了，我怎么感觉我刚才好像把这几个月来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仿佛有人在梦里问我一样。” 　　“大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颓废男问道。 　　中年男人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脸色阴沉道：“今天见了那个季朗之后，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哥，要不你上网求一卦？”颓废男建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 　　中年男人坐起身，拿出手机，在淘宝上用一万块钱在一个叫心诚则灵的淘宝店买了一幅卦象。 　　这个店铺是他在暗网上认识的一个情报贩子介绍的，说这个人算卦非常灵。期初中年男人是不信的，只以为是情报贩子变相加价，想着一万块钱也不多，所以就随手买了两卦。结果没想到卦象无比精准准，帮着他度过了好几次难关。 　　“叮”的一声响，淘宝发来了语音聊天的提示音，是店主鬼卦的回复消息。 　　【施主，算什么？】言简意赅，一看就是老客户。 　　【大师，我想算一下自己接下来的事情顺不顺利。】中年男子说道。 　　【待我起卦。】 　　大约五分钟后，鬼卦才有信息再来。 　　【你今天是不是遇见了什么让你觉得非常不安的人？】 　　中年男子一怔，急忙道：【是，我遇见了一个人，见到他之后就一直很不安。】 　　【从卦象看，你要做的事情会因为这个人而失败。】 　　中年男人大惊：【他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卦象显示，有人会在明天早上做出一件事情，毁掉你接下来的计划。我只能算到这么多。】 　　中年男人盯着最后这句话看了许久，眼中的狠厉渐渐变的疯狂。 　　“大哥，要不我们撤，如果季朗真的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明天一早他就会写书了。”黄毛青年紧张道，“我们现在就走，还来得及。” 　　“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厉害，可以推理出所有事情的全部，你觉得我们跑得掉吗？现在国际刑警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要像丧家之犬一样的四处躲避。”中年男人眼睛布满血丝，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因为心中此时的疯狂。 　　“大哥，那你是打算？”黄毛青年和颓废男望向中年男人，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大师不是说他明天早上才会毁掉我们的计划吗？那就让他明天开不了口，顺便，我们也要给老二报仇。”中年男人面目狰狞，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凶狠。 第80章 　　翌日一早。 　　季朗如往常一样出门，他把娃娃安置在副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和娃娃解释：“今天有事，要先去一趟工作室，等忙完了，再送你去别墅。” 　　“啊哈哈哈~~”娃娃是个乖巧的娃娃，对于季朗的安排自然没有意见。 　　季朗开着车转出小区，当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的时候，一直安静乖巧的娃娃忍不住动了起来，它踩着副驾驶座的椅子，两只手扒着车窗，一脸好奇的往外张望着。窗外，车子行驶中带起的气流，把它那用毛线编成的两条辫子，吹的都飞了起来。 　　季朗有些怕一会儿风大了会把娃娃直接给吹走，忍不住按了一下开关，把车窗关上了。 　　娃娃见自己扒着的车窗被关上了，些心虚的偷偷望了一眼季朗，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听话了，男主人生气了？主人也说它最近老是在有外人的地方乱动，所以才把它送回来的。这么想着，娃娃赶紧坐回椅子上，双手乖巧的搁在身前，一副我就是个没有灵魂的普通娃娃的模样。 　　季朗看着有些好笑，心中也觉得巫渺渺说的没错，娃娃确实越来越活了，现在都会看人脸色了。 　　“开车的时候风大，小心被吹跑了。”季朗解释了一句。 　　娃娃转了转眼珠子，明白了，男主人不是在责怪自己，而是担心自己被风吹跑了。明白这点，娃娃心情顿时好了一些，不过依旧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再乱动。想着等一会儿男主人忙完了，自己再去别墅，就可以和喵喵一起玩了。晚上的时候，还可以让喵喵像上次一样，带自己从二楼跳下去，感觉像飞一样。 　　季朗见娃娃依旧没有动弹，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窗户关上了，想看就继续看。” 　　安静的娃娃脑袋猛的一转，眼睛一下瞪的溜圆，然后仿佛明白过来什么一般，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重新趴回了车窗上。这一次有了季朗的允许，娃娃动的更自在了。之前它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的时候，怕被人注意，脑袋不怎么敢转动。但这会儿，它就像个小狗似的，脑袋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车前边，一会儿看看车后面，激动的小屁股一颤一颤的。 　　它这过分活跃的样子，自然引起了旁边车辆的注意，但隔着车子，别人也只能看到娃娃的脑袋，就算有人觉得奇怪，也绝对不会想到娃娃是活的。顶多以为是哪家小孩，故意拿着娃娃在车里玩。 　　季朗见娃娃玩的开心，也就没管，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一会儿要和霍明知说的事情。 　　昨天晚上被梦境弹出之后，他又继续尝试着入梦了几次，但是之后的几次都没有找到梦境入口，这表示那个中年男人从醒来之后一直到凌晨没有再睡觉。 　　所以最后，季朗也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到底要如何对付他，当然，他也可以等着今天晚上，再一次入梦问个清楚，但这么做就有些画蛇添足了。他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已经足够警察去抓他们了。只要中年男人和他那两个帮手一起落网，那么纵然他们再有什么想法，也动不到他身上，更动不到巫渺渺身上。 　　至于要如何解释给霍明知听，季朗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合理的借口，于是决定就不找借口了。反正以他对霍明知的了解，只要是自己说的，他肯定会信，至于推理的依据？自己不说，他也不能如何。反正以前那几次，也是如此。 　　一会儿去了工作室，他只要把事情写出来，打印了直接让东永元送过去就行。 　　思索间，车子已经接近工作室，只要从现在的巷子转出去，再开五分钟就可以到达园区的停车场了。季朗熟练的打了右拐的转向灯，正打算转弯的时候，一辆面包车猛的从前面的主路逆向拐了进来。 　　车子出现的突然，季朗吓了一跳，但好在他反应快，连忙一脚猛踩刹车，这才堪堪停住车子。 　　因为刹车冲力过大，趴在车窗上看风景的娃娃被稳住，被惯性带着从椅子上掉了下来，跌在了座椅底下，正啊啊的叫着。 　　季朗此时也顾不上去捡娃娃，他拧眉望着前面逆向行驶的面包车，想着刚才危险的场景，正要发火，就见前方的面包车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但却有一头黄发的男人。 　　那黄毛青年正透过挡风玻璃，直直的看向他。 　　季朗双目一凛，几乎毫不犹豫的挂了倒挡，想要退出去。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SUV从后面猛的撞了上来，车头倾斜，直直的对着驾驶座的方向。 　　“砰”的一声巨响，驾驶座的车窗被巨大的冲击撞碎，碎玻璃砸了季朗一头一脸。季朗闷哼了一声，顾不得去理会身上的玻璃渣，猛踩油门试图冲出去。 　　一旁的副驾驶座上，娃娃刚刚从椅子底下爬起来，就又被刚才的那一撞撞的又掉了下去。 　　娃娃有些懵，抬头看向季朗，然后猛的发现男主人的脸上有血，顿时惊了。它啊的就要跳起来，接着车子又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些，娃娃跳起的身子再一次被撞的砸在了地上。 　　“快，把人带走。” 　　连续两次撞击，又都是对着驾驶座的，季朗已经被撞的有些意识不清了，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接着驾驶座便有手从碎裂的车窗外伸了进来，试图打开车门。 　　季朗知道不好，他伸手去够掉在车底的手机，打算报警，眼瞅着快要够到了，身体却在这时猛地被人一阵拉扯，随即安全带被解开，他整个人被拖着带进了一旁的SUV里。离开车子前，他唯一看到的是娃娃惊慌的眼睛，以及它跳起来要扑过来的身体。 　　“别动！”季朗用最后的力气喊着。 　　娃娃一顿，停住了。 　　“动的就是你！”中年男人见季朗还有力气，抓着季朗的脑袋狠狠的往车门上一撞，砰的一声响之后，季朗彻底晕了过去。 　　“走！” 　　面包车和SUV挂挡倒车，急速驶离了现场。 　　娃娃这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它看着飞速驶离的车子，就要调动力量进行诅咒，可是它体内力量才一动，耳中就响起了巫渺渺在它刚刚有意识的时候对它叮嘱过好几遍的话。 　　“你的力量，不可以对普通人使用，否则我会被反噬，你的魂魄也补不全的。” 　　不能用，不能用，主人会被反噬的。 　　可是男主人怎么办？ 　　从面包车出现，到季朗被绑走，那帮人的动作极为迅速，从头到尾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一旁的行人还没从车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接着便发现这不是车祸，而是绑架。 　　“报警，赶紧报警。” 　　“当街绑架，太嚣张了。” 　　有人醒过神来，大声的喊着报警。 　　娃娃望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群，又着急又无助。遇到这种事情，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主人巫渺渺，它想要立刻把男主人被人绑走的事情告诉主人，可是它不知道怎么去主人的学校。 　　“叮。”这时候季朗的手机响了一下，似乎有消息进来。 　　娃娃眼睛一亮，跳下去想要给主人打电话，只要主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就一定会知道男主人出事了。可是等娃娃急急的冲到手机边试图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有密码，它根本打不开。 　　娃娃急的都要哭了，只能用小手不断的拍着手机的屏幕。手机屏幕在娃娃一下一下的敲打中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但始终不能使用。 　　“快，看看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这时候人群围了上来。 　　娃娃顿时更慌了，如果等人群上来了，它就更什么都做不了了。 　　娃娃焦急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而人群越来越近，就在有人伸头钻进车里的时候，娃娃下了决心，它趁着人不注意，用最快的速度从车门缝隙跳了下去，一闪身跑出了人群。 　　“刚才那什么东西？” 　　“应该是只小狗。” 　　“估计是车主人的宠物，估计吓坏了。” 　　娃娃穿着蓬松的哥特裙，小小的身子跑的飞快，低着头不给行人看清它样子的机会，再加上它身子娇小，就算有人注意到它，只要看不见娃娃的脸，就都会以为是一只穿着裙子的小狗在马路上奔跑。看见这一幕的行人非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这小狗穿的衣服很可爱。 　　娃娃一路低着头，飞快的跑着，它很想要大叫，可是它又怕被行人注意到它的不同。它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人，找认识它的人，告诉对方，男主人出事了。 　　男主人带着它来回过好几次家和工作室之间，虽然全部的路程娃娃不记得，但是这附近的路，娃娃是记得的。它记得，从巷子里出来右拐，然后一路向前，就能到达工作室。 　　娃娃闷头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达了园区大门。同一时间，接到报警的霍明知也从对面的刑警大队里出来，开着警车往案发地点而去。 　　娃娃跑到工作室门口的时候，北繁正拎着早餐往里走，他一推开门，一道红色的影子便从他脚边窜了进去，吓了他一跳。 　　“我去，什么东西。” 　　北繁刚喊了一声，工作室里便响起了一阵密集而急迫的声音。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这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分明是骂人的话，却透着紧张和急切。 　　“娃娃？！”东永元见娃娃忽然冲到他脚边，着急的一顿喊，连忙弯腰把娃娃抱了起来。 　　“去死，去死~~~”娃娃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指着大门的方向。 　　你快跟我走，男主人被坏人抓走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出什么事情了？”东永元听出了娃娃着急，但是听不出它着急的原因。 　　“啊，啊，啊！！”娃娃啊啊的叫着，但它有限的台词里组合不出可以表达清楚的语句，只能一边不停的指着门外，一边狠狠的拍着东永元的手。 　　“娃娃，老板呢？”这时候易观发现了不对，老板应该不会让娃娃一个人乱跑才是。 　　“去死，去死！”娃娃眼睛猛的一亮，对着易观焦急的喊着。 　　东永元见娃娃这个反应，心头一动，不敢置信道：“老板出事了？！” 　　娃娃激动的脑袋扭了回来，对着东永元重重的点头，然后继续指着门外的方向。 　　东永元这时候哪里还会不明白，来不及多想，抱着娃娃就往工作室外冲。易观也紧跟在后，追了出去。 　　望着两人跑远的背影，拎着早餐的北繁和一脸呆滞的单俊毅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 　　“刚才那是娃娃？” 　　“好像是。” 　　“老板娘经常抱的那个？” 　　“好像是。” 　　“身上穿的好像还是易观送的裙子。” 　　“好像是。” 　　两人一个问，一个点头，在短暂的沉默后，两人窝草了一声，同时丢了手里的东西，也追了出去。 第81章 　　霍明知开着警车，很快便到达了案发现场。 　　下了车，交警驱散人群，等霍明知走近看清楚车子的型号以及车牌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一下。镇定的表情立刻变的急迫，他快步走近车子，眼神飞快的一扫，很快便在座椅底下捡到了一个手机。他拿起手机，按了一下，漆黑的屏幕亮起，显示出里面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而这个陌生号码，他认得，这是在出警之前，他才拿杨明的电话，发给季朗的询问短信。他这几天，每天早上都会给季朗发的短信。 　　“你们谁看见了案发经过？”霍明知冲到一旁的人群里，焦急的问着。 　　已经在询问目击者证词的杨明，见霍队这副急切的样子，有些困惑，忍不住腹诽：霍队办案无数，怎么一个绑架案弄的这么紧张。 　　“我，我看见了，有两辆车冲过来，一前一后把这辆车子给逼停了。” 　　“什么逼停了，后面来的那辆黑色SUV，直接奔着驾驶座撞的，撞了好几下，简直是要杀人啊。” 　　“对对对，你看那座椅上，都有血迹，肯定伤的不轻。” 　　“两辆车，还有一辆是什么车？车牌是多少？”霍明知抓着其中一个话最多的人问道。 　　“还有一辆是白色面包车，车牌，车牌我没记住。”那人摇了摇头。 　　“其他人呢？有人看见车牌了吗？”杨明立刻转头问其他人。 　　“没注意。” 　　“太快了，我们光顾着看人了，没注意车牌。” 　　“对，那两辆车一看就是商量好的，从撞人到离开，就一会儿的功夫。” 　　“对对对，还都戴了口罩和墨镜，看不清脸，可吓人了。” 　　“几个人？对方一共几个人？”霍明知连忙又问道。 　　“我只看见了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把这个车里的人直接带走了。”有看见的人严谨的说道。 　　之后，杨明和霍明知又问了一圈看到绑架过程的目击者，问出的信息和之前的也都差不多。一共两辆车，白色的面包车逆行拦截，黑色的SUV故意撞过去逼停事故车，然后再有两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大汉从黑色SUV里出来，强行打开车门，带走了受害者。 　　“看来是一起事先计划好的绑架案，我去核实一下车主的身份，然后通知家属，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线索来。”杨明说着就要朝一边的交警走去。 　　“是季朗的车。”霍明知忽然道。 　　“什么？！”杨明一愣，然后马上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霍队会那么紧张了。霍队和季朗有些交情，警队里的人是都知道的。 　　“让一下，让一下。”这时候东永元和易观在娃娃的指引下也跑了过来，两人一到现场，就看见了自家老板被撞的几乎变形的车子，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霍队。”东永元这时候看见了站在里面的霍明知，急的在警戒线外不停的喊着。 　　霍明知抬头看见东永元，走了过去。 　　“霍队，老板呢，我们老板怎么样了？”娃娃说不清楚话，他们一路跑过来，看见出事的车子，以为是季朗出车祸了。 　　“还在找。”霍明知道。 　　“还在……还在找？什么叫还在找？难道老板不是被你们送医院了吗？”东永元和易观都懵了。 　　“季朗被人绑架了。”霍明知脸色难看道。 　　“什么？！”两人同时一惊。 　　这时候杨明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他走过来问道：“季朗最近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没有。”东永元想也不想的道，“老板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几乎都不怎么接触人，怎么可能得罪人。” 　　“对。”易观也紧跟着附和，要论宅家的能力，唯一强过他的大概只有老板了。 　　“这是一起计划好的绑架案，而且从操作手法来看，绑架者手段凶残，技术娴熟，一看就是老手。会不会是季朗写的那些书，惹出来的报复？季朗最近有在准备新书吗？”杨明猜测道。 　　“不知道？”易观摇头，“老板开书前都不会提前告诉我们。” 　　“对，老板每次都是直接写。”东永元回答的时候，紧紧的按着怀里的娃娃，生怕娃娃一个激动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了。 　　“他可能真的在准备新书。”霍明知忽然出声道。 　　三人一愣，齐齐看向霍明知。 　　霍明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懊悔：“我前几天，让他帮我看了一个案子。” 　　“你怀疑的那个器官捐献志愿者的案子？”杨明立刻想了起来。 　　“嗯。”霍明知手握成拳，不住的颤抖着，“如果真的是他们……” 　　“如果是真的，这些人连无辜的志愿者都杀，那发现了他们秘密的季朗，肯定会被……”杨明想到可能的后果，脸刷的也白了，“老大，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不一定就是这样的。你看啊，那个案子没有动机，只是你的怀疑，季朗脾气那么大，肯定是得罪了其他什么人。或者，绑匪图财呢，季朗卖版权，也赚挺多的……” 　　“怎么样了？老板怎么样了？”这时候北繁和单俊毅也跑了过来，打断了杨明自我安慰的话。 　　“老板被人绑架了。”易观一脸的担心。 　　“什么？！”两人失声喊道。 　　“去调监控，车子刚开走没多久，道路监控肯定能拍到。东永元，你联系季朗的家人，看看有没有绑匪打来的电话。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说完，霍明知转身上了警车，打算亲自去交通部查监控。 　　如果是绑架勒索，那么就一定会有勒索电话，但从刚才目击者的描述来看，绑架勒索的可能性并不高。没有哪个为了钱财的绑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冲动的绑人。他们的这种操作，反而像是狗急跳墙了的灭口。 　　霍明知关注了季朗将近十年，他甚至比东永元他们还要了解季朗，将近十年的时间，除了工作学习必须接触的人之外，季朗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甚至避免和陌生人接触，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偶尔因为失眠去医院拿些治疗的药物。这样一个生活简单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得罪人被绑架。 　　如果是为了钱财，季家虽然小有资产，但是比起成年且气场强大的季朗，明显季朗那个七八岁的弟弟更适合被绑架，所以为了钱财的可能性极小。 　　排除掉这些可能，剩下的唯一可以造成绑架诱因的，就只能是季朗的推理能力。他写的那些书，之前的不说，最近的这两个案子，嫌疑人都已经被抓获了，就算是同伙报复，那直接撞死就好了，又何必绑走。所以想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自己前几天让季朗帮忙分析的案子。 　　虽然不知道季朗 　　是如何分析和推理出案情的，但是季朗肯定有他自己的一套调查方法，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什么，所以才会被人盯上，而他们之所以费劲的绑走季朗，却不当场杀害，也只有一种可能。 　　“杨明，查一下季朗的血型。”霍明知急道。 　　刚才上车的时候，霍明知抢了驾驶位，这时候只能让坐在副驾驶座的杨明查资料。 　　“好。”季朗经常出入医院，小时候还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住院经过，所以很快的杨明就查到了季朗的血型，“老大，季朗是……A型血。” 　　杨明只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冰凉，怎么会这么巧，之前老大怀疑的那个志愿者的案子，三个死亡志愿者也都是A型血。 　　霍明知眼中厉芒闪过，脚下油门一踩到底，一路疾驰而出：“让队里所有人都出去，必须把季朗找到。” 　　= 　　海城大学。 　　巫渺渺正在上课，她和室友们窝在最后一排，正补着早上没有睡够的回笼觉。这时候，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东永元在给她打电话，她拿起按了挂断键，刚要发微信过去告诉对方自己在上课的时候，东永元的电话又再次打了过来。 　　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巫渺渺犹豫了下，戴上耳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东永元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老板娘，老板被绑架了。” 　　“什么？！” 　　巫渺渺一推桌子，在桌椅刺耳的碰撞声，在老师同学惊诧的目光中，疯了一样的跑出了教室。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整个教师都静止了。 　　好半响，讲台上的老师才回过神来，铁青着脸喊道：“班长呢，刚才那个女生是谁，给我把名字记下来。” 　　伍乐心和公孙怜他们也不知道巫渺渺这是怎么了，有心想要去问，但是在老师喷火一样的目光中又不敢逃课，只能悄悄的给巫渺渺发微信问她出什么事情了。 　　但是这时候的巫渺渺，已经没有功夫回微信了，她几乎是冲出了学校大门，拦了一辆的士，就奔去了市刑警大队。 　　“找到了吗？找到人了吗？”巫渺渺一进刑警大队，也不管里面有谁，劈头盖脸的就问了起来。 　　来的路上，东永元已经给她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她知道季朗被人绑架了，知道警方在调监控找人。 　　“老板娘，警察还在找。”工作室四人组都在刑警队等消息，见巫渺渺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老板娘，你先别激动，老板不会有事的。”单俊毅安慰道，“绑匪绑架肯定是为了钱，在拿到钱之前，不会伤害老板的。” 　　巫渺渺当然知道季朗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之间有头发做成的手绳在，如果季朗生命危急，她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但是这种感觉是指在出现生死危机的时候，其他情况她是感觉不到的。可就算没有生死危机，那绑匪虐待相公怎么办？打他骂他怎么办？而且人没找到之前，任何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巫渺渺急的不行。 　　这时候，娃娃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朝巫渺渺看去。 　　巫渺渺见到娃娃，眼睛猛的一亮，她从东永元手里接过娃娃，转身就出了市刑警队，回了对面的工作室。工作室四人组见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也都跟着回去了。 　　回到工作室，巫渺渺把娃娃放在桌上，开口就问：“娃娃，你能找到绑匪吗？” 　　娃娃啊啊的摇着头。 　　“你没在他们身上下诅咒吗？”巫渺渺急了。 　　“啊，啊啊~~”娃娃指着巫渺渺，又继续摇了摇头。 　　巫渺渺猜到了娃娃的意思，娃娃的意思是说，对方是普通人，它不能下诅咒让自己被反噬。 　　“那你就不能找两只鬼跟上去吗？”巫渺渺问道。 　　娃娃一顿，仿佛才想到这招一般，整个娃娃都愣住了。 　　一件娃娃这样，巫渺渺彻底绝望了，可她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情其实不能怪娃娃，娃娃还是个残魂，智商本来就不高，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应变能力。可当时除了娃娃，也没有人能帮上忙了啊。 　　“老板娘，娃娃已经很努力了，它第一时间就跑过来报信了。”东永元见娃娃一脸的自责，有些不忍心。 　　“是啊老板娘，娃娃……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易观也忍不住说道。 　　北繁和单俊毅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次陷入精神震荡中。 　　娃娃又说话了！ 　　为什么东子和易观看起来和娃娃很熟的样子？ 　　他们俩看起来早就知道娃娃是活的啊。 　　老板娘刚才说啥了，诅咒，抓鬼跟踪，天啊，我听见了什么？ 　　“老板娘，案发第一时间霍队长就赶到了，你放心，他是神探，肯定很快就能找到老板的。”东永元劝说道。 　　巫渺渺望向自己左手系着的手绳，然后右手覆了上去，等察觉到里面的能量波动还算稳定，这才强制镇定了下来。 　　但是她的这种镇定，也只持续了半小时。 第82章 　　没能从娃娃这里问出有用的消息，巫渺渺坐不住，就又跑去了市刑警队。虽然两边只隔了一条马路，但哪怕是这么一点点距离，巫渺渺也等不了。 　　这一次工作室四人组没有都跟过去，只有东永元一个人在警局陪着巫渺渺，其他人则留在了工作室等消息。大概半个小时后，霍明知从警局外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被眼尖的东永元发现了。 　　“霍队，有老板的消息了吗？”东永元着急的问道。 　　霍明知没有回答东永元，他看了看站在东永元身边一样一脸担心的巫渺渺，出声道：“你们跟我来。” 　　两人连忙跟在霍明知的身后进去。 　　一路走到霍明知的办公室里，霍明知才开口说道：“绑走季朗的那两辆车被遗弃在河滩边的树林里，周围没有人，也没有监控，应该是事先踩点好的，故意在那边换的车。” 　　“那，那从河滩出来的必经路呢？那边也没有监控吗？”东永元焦急道。 　　“离那里最近的监控，是一个交叉路口，车流量非常大，几分钟就能过去上百辆车，而且，我们根本就不能确定绑匪在河滩停留的时间，所以根本没法排查。”霍明知脸色难看道。 　　从接到报警，到出警，到交警部门调查监控，再到找到绑匪的车辆，这中间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其实已经很快了，但是在那条交叉路口，半个小时却可以过去上千的车辆。 　　如果可以确定绑匪离开河滩的时间，他们还可以缩小排查范围，但是绑匪有可能一到河滩就开车离开，也有可能停留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后再离开，时间根本无法确定，只能尝试着排查。 　　很显然，对方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犯罪团伙。 　　“那，那不是没希望了？”说完，东永元下意识的去看巫渺渺。 　　巫渺渺整个人都绷紧着，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 　　“如果靠警方排查，就算能排查到，也需要非常长的时间，但是我担心季朗没有时间了。”霍明知道。 　　“什……” 　　“什么叫没有时间了。”巫渺渺抢在东永元之前问道。 　　霍明知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再次闪过一抹懊悔：“我怀疑季朗是被一伙器官贩子绑架了。” 　　“器官贩子？是……是因为洪院长的案子吗？”东永元猜测道。 　　“是不是和那个案子有关我不知道，但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季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霍明知道。 　　巫渺渺浑身一震，被她抱在怀里的娃娃也是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 　　“前段时间，海城连续死了三个A型血的器官捐赠志愿者，因为太过巧合，我觉得有些蹊跷，便找了资料让季朗帮我分析。”霍明知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但也知道此时后悔已经无用，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季朗，“我怀疑季朗应该是查到了什么，甚至和对方有过接触了，才会被器官贩子盯上。所以，我找你们来，是想问你们，这段时间季朗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东永元此时已经手脚冰凉，但还是强自镇定的回道：“没有，工作室对外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老板，老板这段时间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霍明知转头去看巫渺渺：“你呢？” 　　“没有。”巫渺渺摇头，她这几天一直在学校上课，除了那天季朗来学校接娃娃的时候匆匆见过一次，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了。 　　霍明知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失望。 　　没有嘛？难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器官贩子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把季朗绑走，肯定知道警方会采取行动，所以他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了季朗，然后逃走。 　　不行，必须救出来，他们肯定不会让季朗活太久的，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他们就会杀了季朗，取走器官。只要一想到那帮器官贩子可能会对季朗做什么，霍明知就浑身发抖。 　　冷静，冷静下来，他们如果要动手术，肯定会买手术需要的药物，去药店查，全城的药店都查一遍。 　　“队长，找到一辆可疑的车。”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焦急的禀报了一声。 　　霍明知一听，顾不得说话，抛下办公室里的两人直接就冲了出去。 　　他离开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巫渺渺和东永元两个人。巫渺渺安静的站在房间中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东永元却莫名的不安起来。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之前在不知道老板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老板娘就已经着急的不行了，怎么现在知道老板可能是随时有生命危险了，老板娘反而这么镇定了？ 　　“东东，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少的地方？”巫渺渺抬头，幽幽的问着，她脸色平静，语气不急不缓，却莫名的让人心头发慌。 　　“老板娘，你……你要做什么？”东永元问道。 　　“警察找不到相公，我来找。”巫渺渺道。 　　“可是……娃娃不是说找不到吗？”东永元疑惑。 　　之前老板娘不是才问过娃娃吗？娃娃并没有在绑匪身上下诅咒，所以根本寻不到绑匪的踪迹吗？ 　　“你就告诉我，有没有人少的地方？”巫渺渺睨了东永元一眼。 　　“这……这附近人少的地方，如果非要说，就是园区大楼的屋顶了，那里没人。”东永元被巫渺渺那一眼看的有些心慌。 　　“走。” 　　巫渺渺抱着娃娃，走了出去。两人穿过马路，回了工作室。 　　北繁三人也正焦急的等着消息，一见两人回来，都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有老板的消息了吗？” 　　“找到人了吗？” 　　东永元叹息的摇了摇头，顾不得解释，转头对巫渺渺道：“老板娘，我去找管理员拿大楼屋顶的钥匙，一会儿你让他们带你过去。” 　　说完，东永元转身离开，去找园区管理员拿大楼屋顶的钥匙了。 　　北繁三人有些不解，这不是在着急老板的事情吗，东子去大楼屋顶干嘛？ 　　“工作室有没有红墨水或者颜料之类的东西，能画图就行？”巫渺渺问三人。 　　单俊毅见巫渺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出声道：“仓库应该有备用的墨盒，性质和墨水差不多。” 　　“拿来给我。”巫渺渺急切道。 　　单俊毅立刻去仓库把给打印机加墨的墨水拿了出来，递给巫渺渺。 　　“走，去顶楼。”巫渺渺接过墨水就往外走。 　　三人对视了一眼，也都跟着跑了出去。 　　东永元所说的大楼楼顶，是园区中间最高的一栋办公楼，高十八层。三人带着巫渺渺赶过去的时候，东永元已经拿了钥匙等在了电梯口。他见北繁三人都跟着老板娘过 　　来了，有些想让他们回去，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三人都已经见过娃娃说话了，接下来再看见老板娘有什么奇怪的操作应该也都见怪不怪了。 　　是的，在从警局回来的路上，东永元已经有些猜到老板娘想要做什么了。老板娘肯定是要用某种巫族的秘法，来找到老板的下落。 　　几分钟后，众人乘着电梯来到了顶楼。 　　上到楼顶，巫渺渺四下扫了一眼，就径直往一处空旷的地方走去，随后她把娃娃放在了地上，取出了刚才从工作室拿出来的红墨水。巫渺渺拧开盖子，又从包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然后对着自己的手指狠狠一戳，滴了一滴血溶进墨水里。 　　易观和东永元还好，他们有经验，大概能猜到巫渺渺这是在做什么。而北繁和单俊毅，则再次遭受着三观碎裂的冲击。 　　老板娘这是在干嘛？ 　　滴血进墨水，感觉要搞邪术啊。 　　“老板娘，你要画阵吗？”东永元问道。 　　“嗯。”巫渺渺手里动作不停，把银针放好，又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好梦娃娃。 　　她手边没有毛笔，又要用墨水画阵法，只能用好梦娃娃来代替了。她把好梦娃娃的脑袋整个浸在红墨水里，然后开始画阵，一笔一划，有条不紊，很快大半的阵法就显露了出来。 　　随着阵法的成形，东永元四人发现，巫渺渺画的这个阵法不但复杂，而且庞大，那阵法占据的面积，足有五十平米之多。 　　“东子，老板娘，这是要放大招啊。”易观是见过巫渺渺布阵的，上次娃娃吐出的那个阵法大小和眼前这个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他虽然不懂玄术的玄妙，但是这么大的阵法，威力肯定不小。 　　北繁和单俊毅虽然没见过巫渺渺施展阵法，但也能猜的出来，这种滴了血画出来的庞大阵法，虽然不知道作用是什么，但肯定威力不小。更何况，阵法中间还站着一个诡异的娃娃。 　　没错，从上了顶楼开始，娃娃就一直站在阵法的中心，不吵不闹，就一直那么安静的站着。虽说布偶就应该安安静静的不动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这样安静的娃娃，比早上会说话会跑路的娃娃，还要让人觉得诡异。 　　东永元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从渐渐成形的阵法中感受到了庞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灵力，而是一种阴寒的，让他不安的力量。 　　“老……老板娘，你这个阵法，是……是用来找老板的吗？”东永元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了，这阵法感觉不像是找人，倒像是要杀人啊。 　　这时候巫渺渺正好把阵法画完，她站起身，走到阵法外，对四人说道：“你们下去，我要招魂了。” 　　招……什么？！ 　　除东永元外，其他三人都是一惊，三人对视一眼，有些害怕，但又有些想看。 　　巫渺渺也没工夫等他们离开，她急着找到季朗的下落，于是又道：“要是不想走，就站到我身后来。” 　　三人闻言，齐齐站了过去。 　　只有东永元，依旧惴惴不安的望着脚下的阵法：“老板娘，你这……打算找多少魂？” 　　“有多少，招多少。一只鬼找不到相公的下落，我就让全城的鬼去找。”巫渺渺踏前一步，巫力运在掌心，朝着阵法中心的娃娃喊道，“娃娃，开始了。” 　　娃娃依旧安静，没有动弹。 　　随着话落，巫渺渺手掌落下，狠狠的拍在阵法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东永元四人觉得那刚刚被画好的阵法，似乎闪过了一抹红芒，仿佛有什么力量顺着那阵图的线条，汇入了阵法中央，汇入了娃娃的身体。 　　“啊哈哈哈……” 　　娃娃忽然大笑了起来，它猛的抬起头，望向天空，一股澎湃而阴寒的气息从它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仿佛解开了某种封印一般，娃娃的五官开始变化，慢慢变的模糊起来，最后整张脸都变成了一张由雾气汇聚而成的鬼脸，阴森又诡异。 　　这时，仿佛有风吹过，在秋日的暖阳下，四人同时都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北繁三人只是觉得寒冷而已，但他们之中唯一能够看见鬼魂的东永元，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在这顶楼四周，从四面八方，有无数的鬼魂汇聚而来。那景象，仿佛鬼门开启后，有百鬼夜行。 　　不，这不是百鬼夜行，这特么还是大白天啊。他长这么大，就没在白天见过这么多鬼。 　　老板娘，你到底一次性招了多少鬼啊啊啊啊啊啊！ 第83章 　　园区内，认真工作的社畜们不知道是谁忽然打了个喷嚏，惊醒了办公室里所有的人。 　　“怎么忽然这么冷？”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最低温度22度吗？” 　　“这空调是开了多少度啊，电费不要钱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但也都是议论了两句，便又低头继续工作去了。 　　同时，海城所有的玄门中人，都发现了一个无比奇怪的现象。他们发现，大街上忽然多了很多鬼，那些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齐齐的都往一个方向飞去。最重要的是那速度，绝对不是一般鬼魂能有的。而且不只是人形的鬼，就连飞禽走兽，只要是还没有去地府投胎的魂，全都齐齐往一个方向奔去。 　　“这是怎么回事？鬼王出世了吗？”玄门中人惊了，在协会群里不断的讨论着，甚至不断有人@协会高层。 　　玄学协会会长齐修然也正在和协会高层讨论着这突如起来的变故，他见群里的讨论越来越激烈，里面说什么的都有，不得不出来说话。 　　齐修然：【大家稍安勿躁，协会正在核实情况。】 　　他这话一出，群里总算安分了一些，大家也不再@他了，但依旧在讨论着。 　　【我刚才好不容易快抓到那只我追了三天的鬼了，正要下手，他忽然就又跑了。那速度，没有个一百年绝对练不出来。】 　　【我这也是，我刚才正在给人驱鬼呢，我这驱鬼符还没用呢，那鬼魂就自己从人体内跑出来，一下就飞走了。】 　　【那你这钱赚的可够轻松的。】 　　【也不知道这异象是怎么回事，别回头那鬼魂又跑回去，我还得二次售后，显得我手艺不好。】 　　【你们说，会不会是哪里阴气失衡，不小心开了鬼门，有只鬼王跑出来了？】 　　【两年前鬼节，一只鬼王不小心跑出来，站在山上一声吼，万鬼来朝，那场面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协会还没找到地方吗？这么多鬼，失控就麻烦了。】 　　…… 　　东永元看着群里众人的猜测，瑟瑟发抖。作为群里玄术最低，但却最接近真相的人，他很是难做啊。 　　告诉协会，老板娘肯定会被协会针对，本来她和老板两个人就和协会的关系不好。可要是不告诉的话，协会迟早也是会找上门来的啊。 　　老板娘啊老板娘，你说你要招魂找人，你找个几十个，不够，你找个几百个也行啊，你弄这么大阵仗，全城的鬼都要被你给召唤来了啊。 　　“东子，你怎么了？”北繁奇怪的问道。 　　他们四人此时都站在巫渺渺身后，北繁三人除了感觉有些冷，并没有其他异样。但是东永元不一样，东永元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恐惧的盯着天空看，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是不是有鬼来了？”易观是见过鬼的，所以从东永元的表情里隐约能猜出来。 　　“真有鬼啊？” 单俊毅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虽然在过去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三观已经碎裂了几次，但心理上他依旧有些接受不了。 　　“那忽然变这么冷，会不会是因为鬼？”北繁这么一想，身体不自觉的就抖了起来，“那……那什么，来了很多吗？” 　　北繁问的这个问题，其他两人也想知道，于是三人都齐齐的看向东永元。 　　“很多。”东永元颤巍巍的道。 　　“很多是多少？七八个？”北繁问。 　　东永元摇头。 　　“十几个？”单俊毅问。 　　东永元继续摇头。 　　“总不能周围全是鬼。”易观问。 　　东永元看了看易观，继续摇头。 　　“别问他了，这家伙故意吓唬我们。”单俊毅道。 　　“……”东永元欲哭无泪。 　　泥煤的，老子故意吓唬你们？！要不是老子灵力不高，信不信我给你们开阴阳眼，让你们看看这漫天的鬼魂。何止是周围全是鬼，你们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这还是走了一批之后的。老板娘招来的鬼魂，一批一批的来，一批一批的走，源源不断的。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鬼。 　　因为巫渺渺持续不断的招魂，此时的阵法上空已经出现了一团由阴气凝聚而成的黑色旋涡，正在不断的扩大。 　　“老板娘，你不能再招魂了，你再招下去，鬼门就要开了。”东永元忍着害怕朝巫渺渺喊道。 　　那团不断旋转的阴气，如果达到一定的浓度，就会打开鬼门，让阴阳两界相连。这种鬼门和平常天师超度鬼魂开启的鬼门是不一样的，超度鬼魂开启的鬼门，能量最多支撑两三个鬼通过。但是这种超级鬼门，已经相当于是七月半鬼节开启的鬼门了。这种大型的鬼门，地府一年也只在鬼节开一次，而且是在无数鬼差和天师共同看管的情况下开启的。 　　老板娘要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启鬼门，地府和人间会同时会大乱，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 　　同一时间。 　　郊外的废弃工厂里，季朗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想动，却发现动弹不得，自己似乎被绑在了一张类似于床的东西上。 　　“大神，醒了？”中年男人在季朗醒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就站在季朗的身边，正在往一个奇怪的盒子里放着冰块。 　　季朗拧着眉，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看见我，你一点都不惊讶啊，看来是真的已经查到我了。”中年男人从季朗的表情上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同时更加庆幸自己昨晚的大胆决定。 　　“我昏迷了多久？”季朗问道。 　　“不久，一个半小时而已。”说着，中年男人又抓了一把冰块，放进盒子里。 　　季朗望着那个盒子，瞳孔一阵收缩。 　　“子禾大神这么聪明，能推理出那么多的案子，肯定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中年男人把手里的箱子转过来，好让季朗看个清楚，“一会儿，我就把你的心肝脾肺肾，通通都挖出来，装在这个箱子里。” 　　季朗依旧冷冷的注视着中年男人，眼底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好胆量，好气魄。”中年男人狞笑着鼓掌，“你这么聪明，想来你醒过来看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了。你这么积极的调查我，不就是想要救那些志愿者吗？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我成全你。本来呢，我还要杀三个人，才能让我的客户得到他想要得到的心脏，但是昨天晚上我调查你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你也是A型血啊。” 　　中年男人无比开怀的大笑起来：“你说巧不巧，你也是A型血，只要杀了你，把你的心脏送给我的客户，那三个人不就不用死了吗？我还能把你剩下的 　　那些器官，送给其他需要的病人，这样还能多救好几个人呢。你说，你这么善良，这么伟大，肯定愿意牺牲自己，救那些可怜的病人。” 　　季朗忽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好，佩服，这种时候都还能笑的出来，是条汉子。老三，麻药就不用准备了，我们生刨了大神如何？反正都要死了，你放心，我先取你的心脏，你不会痛苦很久的。”中年男人用微笑的表情，说着丧心病狂的话。 　　季朗从头到尾都很镇定，从被抓，到苏醒，再到中年男人要生刨他的心脏，他始终都很镇定。这种镇定不是他强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很镇定，心中没有丝毫的害怕。 　　对于死亡，他从来都不畏惧。 　　可是，自己被抓了这么长时间，渺渺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丫头会不会急坏了。 　　娃娃也被自己留在车里了，也不知道吓坏了没有。 　　“老大，让我来。”黄毛青年拿着剪刀，站在手术台另一边，“我怎么也算是子禾大神的粉丝，虽然从来没有拿到过他的签名，但是亲手拿他的心脏也不错。” 　　“你可以开胸，但是心脏我来取，小心弄坏了。”中年男人不放心道。 　　“行。”黄毛青年一手举起剪刀，一手拎着季朗胸前的衣襟，刷的一下剪了下去，露出了里面冷白的皮肤。 　　随即胸口一凉，季朗被激的睁开了眼睛。 　　黄毛青年一边用酒精给季朗胸口的位置消毒，一边笑着道：“子禾大大，你放心，一会儿那一刀，我肯定轻轻的。” 　　这时候颓废男端着一堆器械过来，冷声道：“开始。” 　　黄毛青年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手术刀，朝着季朗胸口的位置切去。 　　= 　　同一时间，园区楼顶的巫渺渺左手手绳忽然一阵滚烫，令她骇然色变。 　　“相公！” 　　“老板娘？！”东永元还在苦苦劝着，见巫渺渺忽然这么一喊，顿时一惊，感觉不妙。 　　“娃娃，传令所有出去寻找的鬼魂，一旦发现有人伤害相公，给我杀。”巫渺渺已经急红了眼。 　　相公，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我马上就来救你了，马上就找到你了。 　　东永元听到巫渺渺最后那句话，吓的面无人色：“老板娘，纵鬼杀人，是会被天道反噬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谁敢杀相公，我就杀谁。”巫渺渺感受着左手越来越烫的手绳，整个人已经丧失了理智。 　　“老板娘，老板娘你不要冲动，老板是梦魇，他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东永元试图劝阻。 　　巫渺渺不为所动，加大巫力，催动阵法。 　　就在东永元焦急万分的时候，东永元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师兄许威打来的电话。东永元正六神无主，立刻接起了电话，想要问问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巫渺渺。 　　“东永元，那巨大的阴气旋涡，是不是在季朗的工作室？”电话一接通，许威的吼声就传了过来。 　　“是。” 　　“是？！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季朗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老板，是老板娘，老板被人绑架了，老板娘召集万鬼想要找人。”东永元快哭了。 　　“什么？”许威明显也怔了一下。 　　“老板被器官贩子抓走了，警察说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老板娘一听就疯了。” 　　“屁话，梦魇要是那么容易死，我们协会至于这么费劲吗？”许威怒吼道，“赶紧让她停下来，鬼门都要开了。” 第84章 　　废弃工厂，地下室。 　　黄毛青年带着狞笑，指尖的手术刀落下，抵在了季朗的心窝处。 　　用力，下压。 　　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季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栗了起来。 　　“子禾大神，你别动，不然我不小心割歪了，你还得挨第二刀。”黄毛青年也不知道是真的担心季朗会再挨上一刀，还是怕自己一刀下去会损伤了心脏，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那你动作倒是快点啊。”季朗不耐烦道。 　　“不愧是我喜欢的大大，硬气。”黄毛青年大笑出声，手指再次用力，手术刀往下一按，而后拉扯。 　　剧烈的疼痛瞬间直冲大脑，季朗咬着牙，死命的攥紧拳头才没让自己惨叫出声，但即使在这么激烈的疼痛下，他依旧能感觉到刀尖的冰冷，以及鲜血流出体外带来的温热。 　　一种真实的接近死亡的感觉，浮上心头，萦绕在季朗周身的梦魇之力像是突破了某种禁制，又像是要护主，以季朗为中心，轰然炸开，直冲云霄。 　　【那是什么，那边好强的戾气。】 　　【快过去看看。】 　　这一幕引起了周围所有搜寻的鬼魂的注意，但是那戾气实在是太重了，他们不敢靠近，只能守在工厂外面，等着那漫天的戾气散去，这才敢悄悄的飞进去。 　　鬼魂穿过铁门，穿过地板，很快便来到了地下室里。然后，他们看见了一个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正在淌血的男人。 　　【天啊，这好像就是巫师要找的人。】 　　【他流了好多血，是不是已经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赶紧报警啊。】 　　【你是不是傻，你都死了，报什么警。】 　　【地下躺着的那三个人是绑匪吗？】终于有鬼发现了躺在手术台旁边的三个男人，这三个人都穿着统一的手术服，此时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表情却极度痛苦，样子有些诡异。 　　【赶紧通知巫师啊。】 　　迷迷糊糊间，季朗看见有鬼魂来到了地下室，这些鬼魂围绕在他身边，隐约间他似乎还听到了巫师两个字。 　　是渺渺让他们来找自己的吗？ 　　季朗此时极度的虚弱，他的神志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梦魇之力的失控爆发，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在不依靠任何外力的情况下，陷入长久的沉睡，或者应该说是昏迷。 　　从知道自己被绑架之后，季朗就一直很冷静，除了因为他本身不畏惧死亡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知道在自己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身上的梦魇之力一定会爆发护主。 　　就像小的时候，总有厉鬼想要来吞噬他，最后却反被梦魇之力给吞噬了。就像他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原本身体各项机能都该衰弱的他，却奇迹的身体还算健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梦魇之力的庇护。 　　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听到其中一个鬼魂说要去通知渺渺，他顿时有些急了，沙哑着开口。 　　“不要……”不要让渺渺看到我这个样子。 　　季朗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是这副样子也太难看了。 　　只不过他的话没能说完，便昏迷了过去，思绪的最后，他只希望，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人会是霍明知。他能先一步来，让医生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别吓着那丫头了。 　　= 　　园区楼顶。 　　整张脸已经化成鬼气的娃娃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猛的转身，朝巫渺渺啊的叫了一声。 　　正在努力催动阵法的巫渺渺听到这一声叫唤，手中的巫力立即停止，四周不断聚集而来的鬼魂也在顷刻间散去。同时，天空上不选旋转的巨大阴气旋涡也猛的顿住，然后开始缓缓消散。 　　原本已经绝望的东永元看到这峰回路转的一幕，几乎都要哭了。 　　北繁三人虽然看不见这一系列的变化，但是他们一直注意着巫渺渺和娃娃的表情。此时见刚才还气势万千的娃娃一秒变的正常，三人不禁有了猜测。 　　难道是已经找到老板了？ 　　“老板娘，是不是找到……” 　　他们话没问完，巫渺渺就已经抱着娃娃冲出了顶楼。 　　北繁三人一愣，几乎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追了出去。 　　东永元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天空中已经散了大半的阴气，这才也跟着跑了下去。 　　四人的动作都很快，但是他们追出来的时候，巫渺渺已经拦了一辆的士离开了。几人生怕跟丢了，也没人想着去停车场拿车子，就近拦了一辆车追了上去。 　　“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车。”一上车，北繁就急吼吼的喊着。 　　司机师傅被四人的气势吓了一跳，没敢说话，埋头开车，但是很显然并不是很上心。 　　眼瞅着就要跟丢了，易观急了：“师傅，别跟丢了，车钱我给你翻一倍。” 　　司机顿时精神一振，油门一踩就冲了出去，同时安抚道：“你们放心，前面那车是我哥们的，丢不了。” 　　四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东子，老板娘是找到老板了？”确认不会跟丢之后，易观才有功夫去问东永元。虽然他从老板娘的神情里大概能猜出来，但那到底只是猜测而已，东永元是他们之中唯一懂玄术的人，应该知道的比他们多。 　　“肯定找到了。”东永元无比肯定的道。 　　前一刻，老板娘拼着鬼门大开，阴阳两界相连都没停手，这会儿却忽然就停手了，这要不是有了老板的消息，他头砍下来给国足当球踢。 　　“那要不要通知霍队一声。”单俊毅提醒道。 　　东永元一怔，这才想了起来，连忙拿出手机给霍明知打电话：“霍队，我们找到老板了？” 　　霍明知此时正在外面调查那辆最新发现的可疑车辆，一番调查之后，他发现这辆车只是一辆普通的黑车，和季朗绑架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正焦急烦躁的时候，东永元的电话就来了，顿时精神一震，急吼吼的问道：“在哪？” 　　他都已经顾不得去问他们是怎么找到的线索了，只想先追过去救人。 　　“我们正在去的路上，具体的说不清楚，我给你发共享，你跟着我们。”东永元也不知道地址，他也只是跟在巫渺渺的身后而已。 　　“好。”霍明知同意位置共享，一边开车一边叮嘱道，“你们到了那边之后先不要进去，等我们过来再说。这帮罪犯穷凶极恶，手里可能有武器。” 　　东永元一听有武器，顿时也慌了：“那你们快点啊，老板娘先我们一步去了，我怕我拦不住她。” 　　;lt; 　　br;gt; 　　霍明知听了也是一惊，车速飙到了极致：“你们怎么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先去，快拦住她，在警察到达之前，谁也不许进去。” 　　吼完，霍明知就挂断了电话，同时通知刑警队，派人增援。 　　东永元被霍明知吼的极度委屈？老板被绑架了，老板娘吼我。老板娘招魂找人，差点让鬼门开启，师兄吼我。这会儿老板娘一个人跑了，霍明知也吼我。 　　我特么到底做错什么了？ 　　不过委屈归委屈，东永元也知道，如果让老板娘一个人冲进器官贩子的大本营，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老板还要吼他。 　　妹的！怎么受伤的总是我。 　　“师傅，开快点，追上前面那辆车。”东永元催促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从东永元刚才的电话里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是他们有朋友被绑架了，着急去救人，当即不只是为了钱，尽心尽力的追着车。 　　车子开了大约二十分钟后，离开了市区。 　　单俊毅看了看四周荒凉的景象，拿出手机翻出地图，看了片刻后道：“从这条路往前再开十五分钟，有一个废弃的化工厂。老板，很可能在那个化工厂里。” 　　“你确定吗？”北繁凑过去看单俊毅的手机。 　　“这位帅哥说的对，这条路开过去，就那里有一个化工厂，再过去就是村庄了。”司机师傅常年在海城跑车，对周围环境极熟。 　　“村子人多，肯定不适合藏匿，一定在化工厂里。”单俊毅这下更肯定了。 　　就在这时，东永元的手机也响了，是霍明知打来的，电话一接通，霍明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从你们这个方向往前有一个化工厂，季朗很可能就被关在那里。我马上就到，你们等着，千万不要自己进去。” 　　四人对视一眼，齐齐朝师傅吼：“师傅，快，超过前面的车子。” 　　必须赶在老板娘之前到达工厂，不然老板娘一定冲进去。 　　北繁三人的担心是：老板娘一个小姑娘，肯定不是一众绑匪的对手。 　　东永元的担心的却是：万一老板娘用娃娃大杀四方，到时候不但会被天道反噬，还会被协会通缉，如果这样，麻烦就大了。难道你们夫妻俩，真的要在被协会通缉这件事情上，也做到夫唱妇随吗？ 　　因为四人的奋力追赶，他们和巫渺渺几乎是同时到达工厂外的，而在他们下车的时候，霍明知的车也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正极速飞驰而来。 　　“老板娘。”四人下车，见巫渺渺抱着娃娃就要往里冲，奋力的追过去拦。 　　但是他们的动作快，巫渺渺的动作更快，她一路往里冲去，路过的所有门，所有锁，都在娃娃一拳之下被轰塌。 　　北繁三人本来是担心巫渺渺会被绑匪伤害，所以才奋力的阻拦，但是在看到娃娃一拳轰倒铁门之后，三人顿时就站在原地，直接傻住了。 　　他们觉得，这个样子的老板娘，或许并不需要担心。 　　东永元被忽然愣住的三人挡了一下，气的大骂：“愣着干嘛，老板娘进去会杀人的，你们想老板娘坐牢吗？” 　　北繁三人猛的又醒了，是啊，冲动杀人也要出事啊。 　　“老板娘。”四人急的又追了进去。 　　你还年轻，不能杀人啊。 　　但是他们这一停，已经落后了巫渺渺许多，等他们追着到地下室门口的时候，巫渺渺的人已经进了地下室。 　　“啊啊啊啊！” 　　瞬间，地下室就响起了愤怒而疯狂的嚎叫声。 　　巫渺渺一进入地下室，就望见了手术台上，衣衫染满鲜血的季朗，眼睛直接就红了，她冲过去，照着地上已经昏迷的三个人就是一顿狂揍。 　　“去死，去死，去死！我杀了你们。” 　　娃娃对于愤怒的情绪还不能掌握，但是看到早上还好好的说要送自己去别墅的男主人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头回荡。它啊的一声冲过去，照着离它最近的黄毛青年，就是狠狠一脚。 　　黄毛青年一百四十多斤的壮硕身躯，被娃娃一脚踹飞了出去，直接划过半个房间，狠狠的撞在了墙上。砰的一声响后，又掉了下来。 　　“去死，去死，去死！”第一次，娃娃的去死，用在了合适的语境里。 　　它又冲上去，对着另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脚，砰的一声又飞了出去。 　　北繁四人冲下楼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娃娃一脚踹飞的场景，四人同时又怔了一下。 　　“老板？！”这时，四人发现了不远处的季朗，那一身的血，触目惊心。 　　难道老板已经…… 　　四人心头咯噔一下，腿都软了。 　　“警察，放下武器……”这时，霍明知拿着枪冲了进来，他本来是怕几人出事，所以想要威慑绑匪的，但是等他冲到地下室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巫渺渺暴打绑匪的场景。而那三个绑匪，已经全部不省人事。 　　季朗呢？ 　　霍明知目光一转，看到了浑身鲜血被拷在手术台上的季朗，顿时瞳孔收缩，脸一下就白了。 　　“季朗？季朗！”霍明知疯了一样冲过去，颤抖着手去探季朗的鼻息…… 　　还有呼吸，还活着。 　　霍明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脸色恢复了一些，接着开始检查季朗身上的伤势。 　　没有其他的伤口，没有被取走器官，心肝脾肺肾都在，只是胸口被割了一刀。幸亏巫渺渺他们进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霍明知看着还在疯狂揍人的巫渺渺，目光顿了顿，然后假装没有看见，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就赶到了，不过派上用场的只有救护车，因为人质连同绑匪，一起被拉去了医院，且都昏迷不醒。 　　巫渺渺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东永元四人则跟着警车一起去医院。 　　路上，霍明知接了一个电话，回头对担心的四人组说道：“季朗没事，你们赶到的及时，对方只是在季朗的胸口切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血也止住了。” 　　四人闻言，集体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霍明知问道。 　　四人一怔，然后齐齐摇头。 　　“……”霍明知。 　　你们说谎能不能专业点，当我这么多年警察白干的。 第85章 　　季朗的伤看着严重，但其实只是皮外伤，到了医院，简单的缝合包扎，便算是治疗结束了。不过因为梦魇之力失控，季朗损耗过大，人依旧在昏迷中，而这种昏迷也被医生归结为失血过多。 　　有东永元在，住院手续等一些列的事情都不用巫渺渺担心，她只需要全程陪在季朗身边就好。 　　“病人没有大碍，很快就会苏醒，之后只需要多多休息就好了。”主治医生对上巫渺渺满是紧张的大眼睛，忍不住声音都温柔了一些。床上躺着的这位可是刚被警察从器官贩子手里救回来的，可谓是死里逃生了，这小姑娘作为家属，肯定是吓坏了。 　　“多休息就行了吗？”巫渺渺追问道。 　　“是的，他伤口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割的并不深，就是血流的有点多。只要多休息，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主治医生温柔的又重复了一遍季朗的病情。 　　“我知道了，谢谢您。”巫渺渺反复确认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有事你就叫护士，他们会通知我的。”主治医生觉得自己安抚好了一个惶恐的家属，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医生离开后不久，工作室四人组就着走了进来，他们四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有吃的，有用的，反正只要是住院用的上的东西，他们只要能想到的，就都买了过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四人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了，和巫渺渺打了招呼，就又一起回工作室了。他们今天可是翘了大半天的班啊，虽然情有可原，但也不能真的丢下工作室不管，而且万一老板醒了，忽然跟他们要剧本，自己拿不出来，岂不是悲催。 　　四人离开后，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巫渺渺原本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季朗身边的，这样可以让季朗一醒来就看见自己。但是看着看着，没一会儿她忽然就打起瞌睡来。 　　今天损耗巨大的不止是季朗，巫渺渺自己的损耗也不小，她以精血画阵，几乎招了全城的魂来为自己寻人，所损耗的巫力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此时的她已经虚弱的连给季朗送一次祝福都做不到了，不然她定要用巫力缓解季朗伤口的疼痛。 　　刚才医生说了，相公这个时候多休息是最好的。 　　巫渺渺想了想，忽然站起身，走到床边，掀开了季朗身上的被子，然后脱了鞋，自己爬了上去，再小心翼翼的侧躺在季朗的身边，并盖上了被子。好在单人病房的床比普通的病床要大一些，巫渺渺这样侧着身子躺上去虽然有些挤，但却是可以躺下的。 　　调整好姿势，确定自己不会挤到相公的伤口之后，巫渺渺把娃娃搁在了两人的床头，并小声的叮嘱道：“娃娃，相公需要休息，我也有些困了，我们一起睡一会儿。” 　　娃娃眼珠转了转，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仿佛在说，你们睡，我守护你们。 　　巫渺渺打了个哈欠，缓缓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两人睡了不知道多久，病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匆忙的赶来。随后，病房门便被推开，一对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女走了进来。 　　一进门，两人便神色慌张的往病床的方向看去，他们先是看见季朗平静的睡颜，而后又看见了躺在季朗身边，一张恬静的睡脸。两人同时一怔，竟然都停下了脚步，没敢往里走。 　　透过窗台投射进来的阳光，茶几上摆放的果盘，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床头摆放着的布偶，相拥而眠的一对男女。这一切的一切，根本不像是病房，而像是一个温暖的家。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远远的站在门口看着，看了许久。许久之后，他们默契的退出了病房，关上门，仿佛从没有来过一般。 　　“那个女孩子，是季朗的女朋友吗？”季妈妈轻声问着，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带着哽咽。 　　季爸爸看了妻子一眼，眼眶也有些红。 　　这对中年男女正是季朗的父母，他们在接到电话被通知季朗被绑架的时候，人不在海城。所以哪怕他们已经第一时间往回赶了，也才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里。 　　虽然并不是故意的，但是他们确实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仿佛在季朗的生命里，他们这对父母总是在迟到。 　　“真好。”季妈妈忽然又笑了，“即使没有我们，季朗也过的挺好的，对？” 　　这正是刚才他们退出来的原因，既然他们已经从季朗的生命里退出了，又知道他过的很好，那么就不要再出现扰乱他了。这大概是他们现在，唯一能为季朗做的了。 　　“我们去问问季朗的病情。”季爸爸叹了口气，拍了拍伤感的妻子，转身往护士台走去。 　　= 　　园区，工作室。 　　在紧张刺激的一上午之后，几人回到工作室后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在算账。起因是易观刚刚在微信群里发起了一个总价两百块的群收款。 　　“窝草，你小子也太抠了，两百块你还要和我们平摊？”北繁不可置信的道。 　　“那车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坐的，肯定要平摊啊。”易观收的钱，正是之前追车的时候他支付给司机的车费。 　　“你小子现在好歹也是豪门贵公子了，两百块还要平摊，你丢不丢人？” 　　“就是。”三人一起附和。 　　“一码归一码，这是两回事。”易观坚持要收钱。 　　“那也不是两百，应该是一百，毕竟那句车费翻倍可不是我们说的。”单俊毅忽然道。 　　“对对对，我等平民，可说不出如此壕气的话。”北繁立刻附和。 　　易观被三人的无耻深深的震撼了。 　　“诶，对了，你什么时候辞职啊？”东永元忽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辞职？”易观被问的懵了。 　　“你都回归豪门了，家产几辈子都吃不完，还上班干嘛？就算要上班，那也是回去继承家业啊。”东永元道。 　　北繁和单俊毅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走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们到时候给你办欢送会。” 　　“我呸，我不辞职，我才不要回去继承家业呢。”易观急道，“公司有我妹看着，我每天坐着数钱不好吗？” 　　“听听，坐着数钱，不愧是豪门贵公子啊，那车费肯定不好意思跟我们要了。”北繁趁机道。 　　“你……你们无耻啊。”易观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家伙就是故意的，为了五十块钱至于嘛。 　　北繁三人被骂无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个个都乐呵呵的，仿佛捡着钱了一般。他们几个其实不差这几十块钱，就是见易观都成豪门公子哥了还这么抠，忍不住的想逗逗他。 　　“哟，一个个都很开心嘛。”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看过去，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来人正是霍明知，他正 　　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朝几人缓步而来。 　　四人咯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个脸上笑意敛起，转身坐下，开电脑的开电脑，找文件的找文件，假装忙碌起来。 　　四人如此蹩脚的演技哪里能骗的过霍明知，他径直走到东永元面前，一把按住东永元翻开的文件。 　　东永元一脸悲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抬头：“霍队，你看我这正忙着呢。” 　　“忙啊？那我不耽误你太久，问两句话我就走。”霍明知微笑。 　　东永元额头都要出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还没问呢，你就不知道了？你这还是不想告诉我。”霍明知似笑非笑。 　　“那什么？霍队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很忙吗？不要勘察现场，审问犯人什么的？”东永元试图转移话题，“这次我们老板可是遭了大罪了，你必须好好审审他们。” 　　“现场有人在勘察，至于犯人，还在医院昏迷着呢，你们几个下手可够狠的啊。”霍明知询问过医生几个犯人的状况，平均每人都断了三根肋骨，同时不明原因昏迷，怀疑是脑震荡。 　　“呵呵呵……”东永元尴尬道，“霍队，不是我们动的手，你信吗？” 　　“不是你们动的手，难道是巫渺渺一个人干翻了三个壮汉？”霍明知问。 　　是的，就是老板娘干的。 　　四人几乎是下意识的都在心里接了话。 　　“行了，你们不是忙吗？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怎么找到的人？”霍明知琢磨了许久，死活就弄不明白东永元他们是怎么忽然发现化工厂的。 　　这个疑惑不解开，他自己难受就不说了，回头报告也不知道怎么写。总不能在报告上说，忽然间，人质家属就知道了绑匪的地址。 　　“是……是……”东永元是了半天，额头的汗都要滴下来了，也没能找到合理的借口。 　　霍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对于你而已，真相比谎言更让人难以相信啊。 　　“是什么？”霍明知追问。 　　“是老板娘找到的。”东永元身后，单俊毅忽然站起身，接过话头。 　　霍明知望了过去，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场景，似乎真的是巫渺渺第一个到达化工厂的，东永元他们也是追在巫渺渺身后跟过去的：“她怎么找到的？” 　　东永元三人也是一脸紧张的看向单俊毅，心头迟疑：难道阿俊要暴露娃娃？ 　　“因为手表。”单俊毅从容且快速的解释道，“老板的手表里有GPS定位功能，同步在手机里。老板娘一开始没想起来，后来忽然想起来了，就这样，我们发现了化工厂。” 　　单俊毅一脸自信的看向霍明知，仿佛在说，看，真相就是这么简单，俺们有GPS。 　　霍明知眯着眼，看向单俊毅，问道：“好，就算你们一开始没能想起这个定位功能，那为什么后来你们不直接告诉我化工厂的具体地址，而是通过位置共享，让我追着你们的车呢？” 　　“因为定位同步在老板娘的手机里啊，她发现之后，也没告诉我们具体地址，一个人就直接跑去了。所以，我们只知道老板娘是去找老板了，并不知道具体地址，就只能位置共享，让你们跟着我们的车了。”单俊毅推了推眼镜，强调道，“其实我们也是在跟老板娘的车。” 　　北繁三人看着单俊毅这一波一听就是借口，但逻辑一点毛病没有的借口，不禁由衷的佩服起来。 　　高，实在是高，剧情虽然狗血，但只要逻辑合理，你就不能说我崩人设。 　　霍明知此时就是这种感觉，他一听就知道这是借口。如果季朗的手表真的有定位功能，他们怎么可能会忘记，而且就算真的忘记了，那么为什么之前自己问他们的时候不说，反而满脸忐忑，一副在隐瞒什么事情的模样。这分明就是单俊毅刚刚想出来的借口。 　　还有，你们特么的说谎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不要编借口的一脸得意，另外三个满脸的震惊和崇拜。就你们这演技，幼儿园小朋友都比你们强。 　　霍明知看着四人一副就是这样的，我们就是这样找到老板的，不管你怎么问，我们都是这个理由的表情，忽然觉得肝好疼。他更清楚，自己就是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罢了。 　　他之前就怀疑过，季朗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和调查方法。因为季朗的犯罪推理能力太过逆天，那些他书中写过的犯罪细节不是光凭推理就能推理出来的，肯定是实地调查过的，所以季朗肯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和调查方法。或许这一次的地址，也是这么来的。 　　而季朗工作室的这些员工，可能也不单单只是编辑而已。 　　霍明知VS工作室四人组。 　　警察VS不知名的调查组织。 　　双方对峙了足有一分钟之久，就在工作室四人组快要扛不住的时候，霍明知率先收回了视线：“行了，不打扰你们上班了。” 　　说完，霍明知离开了工作室，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蹩脚的借口。 　　他一走，四人集体都瘫软了下来，特别是单俊毅，吓的汗都出来了，拿着纸巾一顿擦。 　　瘫了一会儿之后，东永元忽然又站起身，冲去仓库里翻出来一堆喷漆罐，一人丢了一个：“走，去消灭罪证。” 　　“什么东西？”三人一怔。 　　“顶楼的招魂阵啊。”东永元道。 　　三人立刻也想起了顶楼那招魂大阵，虽然知道那阵法现在大概没什么用，毕竟老板娘和娃娃都不在。但是只要一想到有这么一个可以招魂的大阵在园区里，三人只觉得整个园区都不安全起来。顿时一个个站起，奔去顶楼，对着大阵一顿喷漆，最终把那招魂大阵涂成了非主流，一副不知道啥的图案。 　　= 　　医院，单人病房内。 　　睡了一下午，渐渐恢复了一些的季朗，缓缓苏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当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感受着胸口绷带的束缚感时，便知道自己这是已经在医院了。 　　季朗动了动，想要起身，可是他才一动，左臂忽的被轻扯了一下。季朗扭头，一下就看到了巫渺渺恬静的睡脸。 　　她似乎睡的很沉，小脸红扑扑的，嘴唇微微撅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出一片扇形的阴影。她侧躺着，面对着自己，双手正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左臂，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起身时会感觉被人扯了一下的原因。 　　“啊。” 　　一声细微短促的声音响起，引起了季朗的注意，季朗循声望去，看到了床头上正在微笑的娃娃。 　　“嘘。”季朗竖起一根手指头，抵在鼻尖，轻轻嘘了一声。。 　　娃娃眼睛一亮，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它对着季朗的方向一张口，狠狠的吸了一下。 　　主人说了，男主人要注 　　意休息，休息就是要多多睡觉哒。睡的越多，好的越快哒。 　　娃娃刚才的举动，季朗再熟悉不过了，而娃娃每次吞噬他的梦魇之力，为的就是想要让他睡着。 　　所以娃娃刚才是误以为，他还想再睡觉？ 　　季朗怔了怔，低头看向怀中正紧紧抱着自己手臂熟睡的女孩，忽然间就又有些困了。他轻笑着重新躺下，也侧过身，面朝着巫渺渺的方向，伸出右臂把人圈进怀里。 　　夜幕缓缓落下，有护士进来查房，想要看看病人醒了没有。按照医生的医嘱，这个点病人怎么也该醒了。 　　当她们推开门，走进病房，见到相拥而眠的两个人时，她们忽的顿住脚步，带着笑意，又悄悄的退了出去。而后在查房记录上写下，病人已醒，又睡了过去。 第86章 　　翌日。 　　季朗是在一阵絮絮叨叨声中苏醒的，那絮叨的声音被压的极低，像是怕吵着他，但是在他全神贯注的聆听下，还是被听了个一清二楚。那是巫渺渺和娃娃的对话。 　　“娃娃，这次的意外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明白吗？” 　　“官人要怎样，奴家都依你。” 　　季朗听到娃娃的回答，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这又是那女鬼教给娃娃的新台词？果然就没有一句正经的。 　　“下次再有人欺负相公，不管是不是普通人，都给我诅咒他。” 　　“奴家都依你。” 　　“不要管什么反噬不反噬的，欺负相公就是欺负我。” 　　“奴家都依你。” 　　“我们一起保护相公。” 　　“奴家都依你。” 　　季朗默默的听着，心头暖意不断的堆积，脸上笑意浮现，心情也明媚的如同窗外的骄阳。 　　“以后我上学的时候，相公就交给你了。” 　　“奴家都依你。” 　　“你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吃饭，睡觉，上厕所……” 　　“咳！”季朗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醒，娃娃就要被巫渺渺培养成一个变态娃娃了。 　　“相公！”沙发上，一人一娃娃同时扭头，一脸惊喜的望向病床的方向。娃娃的布偶脸表情不够丰富，不过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无论谁看了都能看出惊喜来。 　　巫渺渺更是直接翻过沙发，跑了过去。 　　季朗坐起身，靠在床头，眼神温柔的注视着靠近的巫渺渺。 　　“相公你什么时候醒的？”巫渺渺问道。 　　“在你让我娃娃跟着我上厕所的时候。”季朗睨着对方。 　　“咳，我那是一种修辞，一种比喻，不是真的要让娃娃跟着你上厕所。”巫渺渺被季朗看的有些尴尬，她说的时候没觉得如何，但是此时一想，上厕所的时候被人盯着，哦，就算是被娃娃盯着，也会很不舒服。 　　“就娃娃的智商，你觉得它听得懂吗？”季朗问。 　　巫渺渺挠了挠头：“好像是听不懂。” 　　“娃娃。”季朗朝娃娃招了招手。 　　娃娃立刻从沙发背上跳了下来，哒哒的跑了一段距离，到了床边再手脚并用的爬上病床，这才乖乖巧巧的站在床边，一双大眼睛安静的注视季朗。 　　“不许跟着我上厕所。”季朗认真的说着。 　　娃娃如今还是个残魂，性格不会变通，是个死心眼，只要是巫渺渺的叮嘱，它就会无比认真的去完成，所以他必须把刚才巫渺渺对娃娃的洗脑，重新洗一遍。 　　娃娃怔了怔，一会儿看看女主人，一会儿又看看男主人，困惑了。 　　娃娃该听谁的呀？ 　　“就听相公的。”巫渺渺发话道。 　　娃娃这才点了点头，乖乖巧巧的对季朗道：“奴家都依你。” 　　这什么怪腔怪调？！ 　　季朗听的眉头直抽，但也知道，这是娃娃成长的过程，无法避免，只能努力让自己适应：“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好了，昨天的事情只是意外。” 　　他刚才可是听到了反噬二字的，不管这个反噬是对巫渺渺还是对娃娃的，他都不希望会出现。而且昨天那种状况看起来虽然危险，但只要有梦魇之力在，他都不会真正有生命危险。 　　“奴家都依你。”娃娃继续点头。 　　“乖。”季朗看着娃娃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 　　娃娃顿时眼睛一亮，小嘴一张，发出了久违的爽朗笑声。 　　“对了相公，我给你买了早餐。”巫渺渺跑去茶几上，端了一碗粥，就要给季朗送过来。这是她早上起来，特地去外面买的营养粥。 　　“我起来吃。”季朗摆了摆手，掀开被子下床。起身的时候，避免不了的牵动了伤口，季朗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巫渺渺注意到了，立刻把手里的粥碗放下，紧张的跑过去：“相公，你伤口疼了？我帮你缓解一下。” 　　说罢，巫渺渺伸出右手，手掌悬空覆盖在季朗胸口的位置，嘴里呢喃着祝福语：“以巫师之名，祝福。” 　　顷刻间，一股熟悉的柔和之力萦绕在胸口，安抚了刚才因为牵动伤口而引起的钝痛。 　　“好些了吗？”施展完祝福，巫渺渺确认一般的问道。 　　季朗站着没动，神色莫测的注视着巫渺渺刚刚收回去的右手，而后上移，落在巫渺渺紧张的脸庞上，出声询问道：“这一次，不用亲了？” 　　糟了！ 　　巫渺渺神色大变，心中一阵哀嚎：自己怎么把这么个设定给忘记了，相公要发现自己偏他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季朗看着巫渺渺焦急的五官几乎都要扭在一起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说的没错，巫族的祝福，果然要亲一亲效果才会更好。你刚才没亲我，这伤口还是有些疼，不补上吗？” 　　最后四个字，季朗刻意弯下了腰，嘴唇几乎是贴在巫渺渺的耳畔说的，语气温柔，满是诱惑。 　　巫渺渺浑身一个激灵，等反应过来相公话里的意思后，她激动的小脸蛋都红了，当即一侧头，唧就亲了上去，那猴急的样子，惹的季朗一阵愉悦，发出闷闷的笑声。 　　季朗笑着笑着，似乎压抑不住心头的愉悦一般，竟然一下没能止住，干脆直接把头抵在巫渺渺的肩头，笑了足足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吃过早饭，医生和护士过来查房，简单的检查之后，医生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之后没多久，霍明知就拎着果篮，前来探病。 　　霍明知见季朗面色红润，气色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健康许多，惊讶的同时，心中的愧疚也少了许多。 　　“好些了吗？”霍明知问候道。 　　“好些了，你可以走了。”季朗不等霍明知说第二句话，直接开始送客。 　　“……”霍明知被噎的胸口痛，但是只要一想着到，季朗之所以会遇上这种事情，都是因为自己，便心虚的一点火气都没有了，“这件事情，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季朗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如果不是我让你调查志愿者意外死亡的案子，你也不会出事，我……” 　　霍明知话没说完，便被季朗挥手打断：“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两件事情虽然有联系，但对方忽然针对自己，并不是因为霍明知让他帮忙分析案子。而是对方本身就和自己有仇，心中早就存了要报复自己的心思。 　　不过对方会在这种时候，忽然绑架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合理。从中年男人对自己说的话里，他能听的出来，对方似乎是已经确定自己查到了他们杀害志愿者的事情，这才会想到对自己动手的。 　　这正是自己最奇怪的地方。 　　他确实是知道了对方杀害志愿者的计划，但自己是入梦问出来的，对方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知晓的啊。而且自己前一晚才刚刚入梦，第二日一早对方就来绑架自己，这也未免太巧了。就仿佛，对方好像知道自己去过他的梦中一般。 　　“总之你放心，这件案子我会查个清楚的。”霍明知深知季朗的脾气，又骄傲，又别扭，他这八成是不好意思了。 　　毕竟当初自己那么软磨硬泡，季朗都嘴硬的不肯答应，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暗中帮忙的事情。霍明知估计，季朗肯定是打算等暗中调查完之后，他再上网写本书，然后高冷的和自己说，我这不是帮你，而只是正好想写一个故事而已。但被绑架的事情发生之后，季朗高冷不了了，暗地里帮忙的时候也被他知道了，所以自然的会不好意思。 　　霍明知这么想想，忽然觉得，季朗别扭的性格还挺可爱的。不承认就不承认，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这份情他霍明知记下了。 　　“口供录了吗？”季朗想着自己刚才的猜测，忍不住问道。 　　“没呢。”说到这里，霍明知也是一脸的无奈，“你那几个员工下手太重了，那三个绑匪到现在还昏迷着。” 　　“员工？”季朗一怔。 　　“是啊，那天我赶到的时候，三个绑匪就已经被你手底下的人料理完了。送到医院一检查，平均每人断了三根肋骨，外加严重脑震荡，人到现在还没醒，疼的昏迷的时候都是面目扭曲的。”霍明知在来之前也去那三个绑匪的病房转了一圈，那三个绑匪明明人都是昏迷的，但不知为何面部表情都极度丰富，仿佛在昏迷中正遭受着什么特别恐怖的打击一般。 　　断了三根肋骨？ 　　那三个绑匪昏迷的事情是季朗做的，梦魇之力失控后爆发，当场就把那三人震的昏迷了，同时，梦魇之力还能让他们在噩梦中不断的循环。至于至今仍旧昏迷，那也是因为梦魇之力没有消散的缘故。但断了三根肋骨的事情，他的梦魇之力只是精神攻击，可达不到物理效果啊。 　　季朗默默的转头，睨了一眼在她旁边正削苹果的某人。 　　某人感受到相公的目光，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季朗见状，了然，眼底也闪过一抹笑意。 　　这两人的互动自然没有逃过霍明知的眼，忽然被喂了一把狗粮的霍队，这时候不用季朗轰他，他自己都想走了。 　　“我再去问问医生，看那三个人什么时候能醒，先走了。”霍明知起身离开，直到他人都走出病房了，房间内的那两人也没有一个说要送送他的。 　　真是……让人羡慕啊。 　　霍队走了没多久，东永元代表工作室全体员工，前来探望。一进病房，看到老板那前所未有的红润脸庞，东永元一下就放心了。 　　被人绑架，差点死亡，胸口还挨了一刀，却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健康的人，大概也只有自家老板了。 　　东永元简单的问候了几句后，便开始汇报工作。他汇报的时候，季朗都是简单的嗯上一两句，发现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让东永元看着办。 　　东永元一一应了，等工作汇报完，依然没有离开，而是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巫渺渺。 　　季朗见东永元不走，反而盯着巫渺渺看，忍不住蹙眉：“你还有事？” 　　“有……有点。”东永元声音带着颤抖，接下来的话他不想说，可是又不能不说。 　　“那就说。” 　　“老板娘啊。”东永元咬了咬牙，脸上是一片豁出去的神色。 　　“啊？”巫渺渺闻声抬头。 　　“我……我……我能求您个事情吗？”话到嘴边，东永元忽然就怂了。 　　“是又要驱鬼吗？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太麻烦的话就要过段时间了，我最近巫力损耗有点大，得修养一段时间。”巫渺渺以为东永元又要给她介绍生意。 　　“不用，我求您的事情不用损耗巫力，一点都不用。”东永元连连摆手。 　　我怕的就是您损耗巫力啊，您最好再也别这么损耗巫力了。 　　“哦，那你说。”巫渺渺顿时就不担心了，很是爽快的说道。 　　“就是……您以后，像昨天那样的大阵，能不能不施展了？这大白天的百鬼逆行，鬼门都要开了，实在是太吓人了。”东永元颤巍巍的道。 　　这话是协会让他帮忙转达的，协会的语气非常强硬，大概意思是说如果巫渺渺再次开启招魂大阵，如昨天一般的逆转阴阳，开启鬼门，他们协会就要不客气了云云。但是这话东永元哪里敢和巫渺渺说，到他这，就变成了请求了。他可以肯定，自己要是原话转告了，老板娘现在就能去楼顶再画一个。 　　季朗听到东永元的话，眼神微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渺渺利用鬼魂找他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昏迷之前他就见到了那些鬼魂。这件事情他一开始并没有多想，毕竟渺渺巫术高明，轻易就能操控鬼魂，用鬼魂找他也正常。但是此时听东永元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昨天渺渺找他的方法，大概和她平时用的有些不同。似乎，都让协会忌惮了。 　　“我也是为了找相公啊。”巫渺渺也知道自己昨天那个招魂阵有些吓人，以为东永元是被吓坏了，于是保证道，“你放心，只要相公以后没事，我就不用了。” 　　那也就是说，一旦老板出事，您该用还是得用？ 　　东永元觉得，这回答要是传回协会，自己又得被骂。 　　自己怎么就这么悲催呢？！ 第87章 　　三天后，季朗出院。 　　他出院的时候顺便收回了那三个绑匪身上的梦魇之力，让他们结束了长达三天的噩梦循环。以季朗现在的实力，他完全可以让这三个绑匪在噩梦中沉浸一个月之久，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收回了梦魇之力。因为，这三个人如果昏迷的时间太长，医生又找不到原因，最终霍明知肯定会生疑。为了不生出更多的事端，季朗还是提前结束了他们的噩梦。 　　收回梦魇之力后，那三个绑匪几乎是在同时苏醒的，苏醒的时候齐齐发出凄厉的惨叫，吓了警察和医护人员好大一跳。等他们冲进病房的时候，这三个人便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仿佛疯魔了一般，怎么都制不住。嘴里不停的喊着不要挖我心脏，不要挖我心脏。 　　无奈之下，医生只能分别给他们打了一针镇静剂，才让他们消停下来。 　　时间又过去三天，霍明知也审问完了三个绑匪，对案件的来龙去脉查了个一清二楚。查清楚的第一时间，霍明知便去了季朗的工作室，把案情和他说了一遍，算是交代。 　　“这三个绑匪和之前洪院长案件里牵扯的那个器官贩卖集团有关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注意到你。”霍明知道。 　　这件事情季朗一开始就知道，此时听了也没有觉得意外。 　　“因为器官贩卖的渠道被警察查获，他们之前预定出去的一枚心脏无法到货，又收了客人大量的定金，所以才铤而走险，想到制造器官捐献志愿者死亡来获取心脏的办法。”霍明知继续道，“购买心脏的客户我们也有了线索，警局这边也在跟进，这件案子到目前为止也算是查的差不多了。” 　　“志愿者的名单他们怎么来的？”季朗问道。 　　“是通过一个暗网买来的。”霍明知道，“根据他们交代，他们在暗网认识了一个情报贩子，只要给钱，几乎可以买到所有他们需要的情报。这件事情我们警方非常重视，已经立案调查了。盗取志愿者名单，卖给器官贩卖组织，践踏民众的善意，几乎以一己之力毁掉了整个器官捐献系统。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比直接贩卖器官还要严重。” 　　霍明知表情肃穆，眼神冰冷，似乎恨不能立刻就将这个情报贩子抓获归案。 　　季朗沉默着没有发表意见，这种维护社会公信力的事情，不是他该管的。 　　“对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忽然想到绑架你吗？”霍明知似乎想起了什么特别无语的事情，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一直听到这里，季朗脸上的表情才有了几分变化，这也是他一直好奇的地方。 　　“要不要猜猜看？”霍明知难得见季朗感兴趣，忍不住的开始卖关子。 　　“不想说就出去。”季朗懒得搭理霍明知，他要是想知道，晚上再入梦一次就行了。 　　霍明知自然没有出去，此时他对季朗已经有了“亏欠”滤镜，又想要和季朗保持良好的关系，所以丝毫不在乎对方的无礼，继续道：“你肯定猜不到的，我听到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一个就算你再聪明，也推理不出来的原因。他们抓你，是因为找人算了一卦。” 　　这个答案，果然让季朗都愣住了。 　　“据他们交代，蒋亨，也就是三人中的老大，他在海城大学门口和你有过短暂的交集，认出了你，回去后他就焦虑不安，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给了别人。他因此不安，就花了一万块钱，在一个叫鬼卦的淘宝店买了卦。那淘宝店的店主给他们算了一卦，算出他们的计划会在第二天早上因为你而毁掉，所以他们狗急跳墙，想要先杀了你。后来又因为你是A型血，正好符合他们客户需要的心脏要求，就想着干脆绑架了你，拿了你的心脏，这样既报了仇，又满足了客户，一箭双雕。” 　　季朗拧着眉，脸上青黑变幻。 　　算卦，难道是协会的人？ 　　“所以你这次被抓，完全是因为蒋亨迷信。”霍明知无语道，“这蒋亨本来没想对付你，他只是忌惮你的推理能力，又无意中撞见了你，心中不安，这才想着算卦。而那淘宝店主，估计是看出了蒋亨心中不安，所以故意算了这么一个卦象，引出了后面这些事。真是迷信害死人啊。” 　　了解了真相的霍明知，当时就忍不住替季朗冤枉，这得是多倒霉，才能因为在路上随便和人说了一句话，就被人绑架了，然后还差点被挖了心肝脾肺肾。 　　季朗没心思理会霍明知语气里的调侃，在霍明知那里觉得毫无逻辑甚至可笑的事情，在他这里却都是有依据的。不是每个人，在被他入梦之后，都能有这种被窥视的预感的。蒋亨的警惕心和直觉，非常准，如果不是在海城大学门口，自己恰好撞见了他，估计他们三人的计划很大可能会成功。 　　霍明知见季朗久久不语，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那什么，你也别太在意，这人啊，总是有倒霉的时候。你看我，每次相亲，都被人嫌弃，你起码还有未婚妻呢。” 　　“还有事吗？没事出去。”季朗说出了霍明知进来后的第二句话，语气很冲。 　　霍明知也知道季朗这时候心情不好，谁倒霉的时候心情会好呢，于是打算说完最后一句话离开：“那什么，还有一个事，就是这起案件你最好不要写成故事，在网上连载，影响不好。而且，情报贩子还没抓到，志愿者名单怎么泄露的也还不清楚。” 　　为什么影响不好，不用他说，霍明知知道季朗一定会懂。国家对于器官捐赠者的名单保护的极为严格，如果让外界知道了名单被泄露，且已经出现了三起意外死亡案件，这将会对整个器官捐赠系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出卖志愿者名单的情报贩子警方一定会抓到，所有可以接触到志愿者名单的人，警方也会一一调查，甚至会要求红十字协会整改，以确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悲剧。作为警察，他们必须捍卫这份来自于志愿者的善意，让他们签下的每一份志愿书都能值得。 　　霍明知表情郑重，季朗瞅了他一眼，也难得的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那我先走了，等抓到情报贩子，我再来告诉你。当然，你要是有线索，记得也告诉我。”霍明知此时已经完全断定，季朗肯定有他自己的可靠情报来源。他查不出来，但是不妨碍借用一下。 　　霍明知离开后，季朗也跟着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工作室四人组见季朗下楼，一个个神情都紧张了起来，特别是东永元，因为他发现，自家老板的眼神，从一开始就盯在他身上。 　　“老……老板，有事您说。”东永元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季朗，心中哀嚎。 　　你说你有事就说啊，这么瞅着我多渗人。 　　“淘宝有个鬼卦，你知道吗？”季朗问道。 　　“啥？”东永元懵了一下。 　　“霍明知说，那几个器官贩子之所以忽然绑架我，是因为他们上淘宝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我会毁掉他们的计划，他们这才忽然计划了来杀我。”季朗问道，“这一卦，不会是你们 　　玄学协会里面的谁，故意算的。” 　　工作室四人组此时都已经知道了玄学的存在，季朗在工作室说话，也就没了以前的顾忌。 　　听了季朗的话，东永元的汗一下就下来了：“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们协会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是吗？”季朗挑眉，眼里全是不信，“你们协会没人在淘宝开店？” 　　“这……这……”东永元心虚了，他们协会在淘宝开店的不多，毕竟这年头画符算卦还算是封建迷信，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这种店铺不做任何推广，也都是卖些香烛，只有熟客知道店主的身份，才会买些符咒什么的，一般人很难找到。 　　“果然是你们协会。”季朗见东永元支支吾吾的，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 　　“不是，不是的！”东永元急了，连忙解释道，“我们协会最多在网上卖些符咒什么的，而且隔着网络不会随便给人算卦的，算卦都要求本人亲自过来，这才算的准。” 　　“说来说去，你也不能证明这个鬼卦不是你们协会的，不是吗？”季朗一副咬定了就是你们协会干的的态度。 　　“……”东永元语塞。 　　“看来，你们协会是想尽了办法，要收拾我啊。”季朗微笑。 　　东永元见季朗笑了，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立刻表态：“老板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跟协会反应，让他们查个清楚，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季朗盯着东永元看了一会儿，微笑敛起，恢复正常，转身上楼去了。 　　他要的，就是东永元这句话，不管这个给自己算卦的人是不是协会的，反正肯定是玄门中人，玄门中人不让协会查，靠警察怎么查？ 　　东永元见季朗走了，长吁出一口气瘫在座位上，此时他背后已经汗湿了一片。原来老板之所以会被器官贩子抓，还有算卦这一出，他就说以老板入梦的本事，器官贩子怎么会盯上老板。这件事情必须查清楚啊，要是老板误会了是协会想弄死他，直接和协会开战，问题就大条了。 　　“鬼卦，是这个店铺吗？正好老板出事那天凌晨有一条购买记录。” 　　“我看看，我去，还真有人在网上算卦啊。” 　　“我们连娃娃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东永元正琢磨着怎么和协会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听见背后三人在议论着什么，他转头看去，发现他们三人已经找到了老板刚才说过的那个叫鬼卦的淘宝店铺。 　　你们几个，平时工作没见你们这么有效率过。 　　“易观，上去算一卦，看看准不准。”北繁怂恿道。 　　“为什么我去算，一万块钱呢。”易观舍不得。 　　“就是因为一万块钱才你去啊，要一千我就上了。”北繁道。 　　“……我……我不算。”易观无语，自从他变的有钱了，感觉同事爱都不见了。 　　“听老板那意思，这鬼卦算的非常准，你前段时间不是说，伯父要进行二次手术，需要一个很厉害的脑科大夫，你可以算一卦，问问去哪里可以找到这个大夫。”单俊毅的说服理由比北繁就强多了。 　　易观一愣，忽然有些心动了，自从妹妹陈幻灵苏醒之后，陈家父母也陆续从昏迷中苏醒，但是陈父因为在车祸中脑部受到了严重撞击，脑部仍有淤血没能清除干净，需要二次手术。这个手术要求的技术很高，医院建议邀请国外的一个脑外科专家来做这个手术。但是这个脑外科专家一个月前休假去了，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他人在哪里。陈幻灵一直派人在找，却一直毫无音讯。 　　北繁听了也是一愣，他刚才让易观去算，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打算真让他去，这会儿听单俊毅这么一讲，他发现易观似乎还真的需要这一卦。 　　“东子，真的准吗？”易观有些心动，但又怕一万块钱打水漂，求助的望向东永元。毕竟东永元是他们四个人里，唯一一个懂玄学的。 　　“如果对方真的是玄门中人，就会准。”东永元道。其实他也很想确认一下这个鬼卦是不是真的准，如果不准，那很可能只是个骗子而已。 　　“行，那我算。”易观虽然抠，但是该花的钱从来不吝啬。 　　东永元看着易观下单，心里一阵纠结。说实话，他挺希望易观算出来的结果是不准的，这样就能证明对方是个骗子，而老板和协会的矛盾自然也就化解了，但是这样好像又有点对不起易观。 　　付完钱，四人紧紧的盯着淘宝页面，等着对方回应。 第88章 　　大概一分钟后，店主有了反应，一个叫做鬼卦的淘宝账号主动联系了易观。 　　鬼卦：【你想要怎么算？】 　　易观一愣，有些不解：“这什么意思啊？” 　　唯一懂行的东永元解释道：“一般算卦都需要求卦人提供一些信息，比如生辰八字，面相，手相，或者测字。我建议你测字，字体是你此时此刻的状态，一字一卦。生辰八字不能轻易给人，面相手相暴露的信息都比测字多。” 　　易观点了点头，立刻回复道：【测字，行吗？】 　　鬼卦很快回复：【那要看你算的东西了？】 　　东永元看到这里，立刻又解释道：“根据测算的事物不同，需要提供的信息也不同，一般来说，你算的事情越难，需要提供的信息就越详细。他先问你测算的内容，就是想要看看测字行不行。” 　　易观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低头打字：【我想要找一个人，一个大夫。】 　　鬼卦依旧回的很快：【写一个字给我。】 　　易观一阵惊喜，扭头问东永元：“这是不是表示他可以算？” 　　“嗯。”东永元点头，同时心中不好的预感也更加强烈。 　　从易观下单，到开始测算，从头到尾，这个鬼卦都没有一句废话。一般的骗子都会先说些高深莫测的话，然后套一套客户的信息，再测算，这样就可以从客户的信息里猜到一些东西。但是这个鬼卦回复的极为简洁，而越是这种简洁的回复，就越能说明对方可能真的会测算。 　　也许是个经验老道的骗子也不一定啊，毕竟找人嘛，到时候随便说个地方也能糊弄过去。东永元心存侥幸的想着，同时也默默的在心底又对易观说了一句抱歉。 　　易观啊，不是哥们不愿意救伯父，我是真的希望这个鬼卦是骗子，这样就可以避免一场大战啊，你也不希望老板出事。而且你放心，一旦这个鬼卦是骗子，回去我就求我师伯给你算卦，他算卦可厉害了，除了贵其他一点毛病没有。 　　东永元胡思乱想的功夫里，易观已经手写了一个康复的康字，拍照发了过去。 　　对方收到照片后没有立刻回复，大概过了两分钟后，对面发来了信息。信息内容简洁明了，一看就懂，没有街头骗子那种似是而非的术语：“你要找的人在帝都，王者之气最浓郁的地方。” 　　“故宫？！”几乎是在这句话出现的瞬间，工作室四人组同时脱口而出。 　　帝都王者之气最浓郁的地方，可不就是紫禁城吗。 　　“算是算出来了，准不准，就看能不能在故宫找到人了。”北繁说道。 　　“易观你问下他，什么时候去找合适，别到时候你没找到，他说你时机去的不对。”单俊毅考虑的要全面一点，立刻提醒道。 　　易观点点头，立刻追问：【对方什么时候在王者之气最浓郁的地方。】 　　鬼卦：【日落之前。】 　　北繁皱了皱眉，道：“才半天时间，就算打飞的也不能立刻就找到要找的人，这除非是本身人就在帝都。这鬼卦会不会是看了易观的地址，知道他人在海城，赶不过去，所以才故意说帝都的。” 　　易观下单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淘宝账号，所以对方可以看到易观的收货地址。 　　“不排除这个可能。”单俊毅点了点头，又道，“但也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还是要验证，众人沉默，全都看向易观。 　　易观怔了怔，拿着手机道：“我去打电话，我妹肯定有办法。” 　　易观当场就给自己妹妹陈幻灵打了电话，他没说自己算卦的事情，只说他有一个朋友打听到，他们要找的那个大夫正在帝都旅游，可能人在故宫。 　　陈幻灵苏醒之后，对于灵魂离体那一段的记忆已经完全遗忘，易观也没有告诉她，所以她乍听之下有些不信，提出了一些疑问。但是在易观强烈的要求下，再加上陈父的病情实在严重，陈幻灵便将信将疑，联系了幻海集团北京分部的总经理，让他派了整个保安队去故宫找人。 　　做完这一切之后，众人便焦急的等着，此时他们都无心工作，就算他们知道，在日落之前很可能都没有消息，但是他们依旧坚持等着。就像是在光看一个魔术，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大概两个小时后，易观的手机响了。 　　“是我妹。”易观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因为他清楚，这个时候陈幻灵给他打电话，很可能是有消息了。 　　“接啊。”北繁着急的催促道。 　　易观也着急，他干脆直接按了扬声器，把手机放在桌上，好让大家都听见。 　　“哥，真的找到了，史蒂夫先生真的在故宫旅游，我现在立刻买机票去帝都亲自请他。晚上你记得去医院看爸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陈幻灵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真……真的找到了？”易观有些不敢相信。 　　“对，找到了，你记得谢谢你那位朋友，他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哥，我要去机场了，等我到了帝都再聊。”陈幻灵匆匆挂了电话。 　　静，安静，工作室里一时间比老板下楼了还要安静。 　　好半响，单俊毅才悠悠的道：“经鉴定，对方不是神棍。” 　　东永元脸色难看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找到这个名叫鬼卦的店铺，截图收藏之后，准备晚上回去先找师傅确认一下。如果这个店铺的主人是协会里的人，注册资料协会肯定有，希望不要是协会里的。 　　就在东永元为了晚上的事情头疼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老板娘。 　　东永元脸一下就绿了，他猛地回头看向另外三人，沉声道：“你们几个，谁告诉老板娘的？” 　　这件事情肯定不是老板说的，因为老板要是想告状，早就告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所以只能是后面这三个货。 　　“不是我。”三人默契摇头，脸上全是无辜，但人手都捧着一个手机。 　　东永元气结，手里的电话持续响着，让他听着恨不能把手机扔了，但又不敢不接电话。老板娘和老板不同，老板不喜欢告状，但是老板娘肯定会找老板告状的。万一自己故意不接老板娘电话的事情被老板知道了，自己这个月奖金估计又危险了。 　　“喂，老板娘，你找我什么事啊？”东永元硬着头皮接电话。 　　“听说害的相公被抓的人里面，有一个叫鬼卦的，是你们协会的人？”巫渺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很是高亢，显然情绪不好。 　　果然是这个事情！ 　　“不一定是我们协会的，我要回去查查才知道。而且就算是我们协会的，也许里面有什么误会呢。”东永元道。 　　“我不管，误会也不行。你回去和协会的人说 　　，让他们把这个鬼卦交出来，我要和他斗法，不然我和你们协会没完。”巫渺渺道。 　　东永元眼前一黑，心态都要崩了：“老板娘，我都说了，不一定是我们协会的。” 　　“不一定是你们协会的，那也归你们协会管啊。你不是说你们协会是玄学界的警察吗？玄学界出现这种坏人，难道你们不该抓？”反正不管是不是协会的人，都要你们协会管就对了。 　　东永元听着这夫妻两异曲同工的台词，心态终于崩了：“老板娘，你不是有我师兄的微信吗，要不你去和他说，这话我传了很为难的。” 　　怎么一个个都找我传话，我做够夹心饼干了，摔！ 　　“我早就把他删了，现在协会里我就只有你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巫渺渺道。 　　“……”求也拉黑啊。 　　“你是不想传话吗？那也行，我不为难你，一会儿下了课，我亲自去玄学总部，你告诉我地址。”巫渺渺听出了东永元话里的不愿意，很是体贴的说道。 　　东永元一听，吓的心脏病都要出来了，老板娘亲自去玄学总部，干嘛，踢馆吗？这不是还是要打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我传，我传，我下了班就去协会找我师父。”东永元立刻道。 　　“不为难吗？”巫渺渺问。 　　“不，一点都不，怎么会为难呢？我师父是协会长老，玄学界出了败类，我们肯定要查。”东永元哭着说道。 　　一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老板和老板娘，一边是自己师傅，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他两边都得罪不起，两边都不想他们有事，所以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他自己。 　　“那好。不过你要是为难，随时跟我说，我可以自己去的。”巫渺渺又说道。 　　姑奶奶啊，我怕的就是你自己去啊。 　　= 　　海城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正在敲击着键盘。 　　“对方确认付款了，看来你又算对了。”小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一个穿着古式长衫的青年正微笑着坐在上面。这青年有一头长发，被一根碧绿色的簪子挽着，身上的青色长衫淡雅素静，手持一把折扇，正一下一下的扇着。眼睛微微勾起，带着无尽风流，身上有一种清贵之气不自然的流露出来。 　　唯一遗憾的是，这青年的身体竟然是虚幻的，赫然不是活人。 　　“我哪次算的不准？”青年微笑着回道。 　　“你是每次都算的准，不过难得见你这么勤快。以前，除非是师傅逼着你给他的那些客户算卦，其他时候你都懒得算的。”小少年说道。 　　“你看。”青年指了指窗外，“杲杲冬日光，明暖真可爱。” 　　小少年疑惑的看了一眼窗外，怎么忽然念起诗来了，而且现在是秋天，也不是冬天啊。 　　“我心欢喜呀。”青年微笑感叹着。 　　小少年懂了，不就是公子我觉得今天阳光不错，所以心情好，高兴呗。 　　装什么13。 第89章 　　下了班，东永元拎了两斤苹果，去了自己师傅许长老的家。 　　他到的时候，许威正要出门，似乎正要出去工作，见东永元来了，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我来看看师傅不行啊？”东永元心情烦躁，翻了个白眼继续往里走。 　　许威啧了一声，暗道这小子今天吃枪药了，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进去。 　　“你不是要出去吗？”东永元见他跟来，没好气道。 　　许威脸一黑，怒了：“你小子吃错药了？” 　　“我就是吃错药了，怎么地？”东永元似乎压抑的狠了，重重的把手里的苹果放在鞋柜上，冲着许威一顿吼，“你们就只会指使我，我现在又不是协会卧底了，协会也没给我发工资，怎么协会有什么事都让我转告啊。上次老板娘开鬼门，那么长时间，你们一个人都没来，就知道给我打电话，让我阻止。我玄术什么水平你们不知道吗？我怎么阻止啊？！” 　　许威被东永元一通质问，问的有些懵了：“你……你没事。” 　　“你说呢？！”东永元火气上来了，干脆发了个痛快，“还有你，从小到大你就鄙视我，我不就是灵力不高吗？我又没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你干嘛老抨击我。我现在搬出去住了，也不在协会工作了，我回来看看师傅你还要质问我，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不……不是啊。”许威被东永元质问的有些心虚。 　　“那你问什么问！”东永元吼完，拿起刚才被自己丢下的苹果，气呼呼的往院子里走去，只觉得神清气爽。 　　许威在原地懵逼了好一会儿，最终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继续跟上去。这小子今天不正常，必须弄清楚他怎么了。 　　东永元在门口朝许威发了一通邪火，心情好了不少，穿过院子，走进客厅，一眼便见到了正坐在桌案后泡茶的许大师。 　　“师傅。”东永元恭敬的喊着。 　　“来了，过来坐。”许大师朝东永元微微颔首。 　　东永元连忙走了过去，坐在许大师对面的椅子上。许大师茶泡到一半，此时也没停，洗了杯子之后，把第二泡的茶给自己弟子倒了一杯：“喝茶。” 　　“谢谢师傅。”东永元恭敬的接过。 　　“降降火气。” 　　才接过茶杯，听了这话，东永元手臂一颤，差点没能端住。 　　“小心点，这茶杯，抵得上你一年工资呢。”许大师“好心”的提醒道。 　　被自家师傅这三言两语的敲打，东永元立刻就心虚了：“师傅，对不起。” 　　“你道歉做什么？”许大师看他。 　　“我……我不该和师兄吵架。”东永元知道，师傅敲打他，肯定是因为听见了他刚才和二师兄吵架的事情。 　　“你们都这么大了，吵架我哪里还会管，想吵就吵，而且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也没错。”许大师温和的道。 　　跟着东永元进屋的许威听了这话，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东永元却依旧有些紧张，手指不断的摸索着茶杯。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许大师猜测道，“还是，梦魇和巫师找你麻烦了？” 　　“他们找你麻烦了？”许威想着刚才东永元冲他吼的那一番话，觉得师傅猜的没错，顿时激动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鬼门的事情？你阻止她开鬼门，巫渺渺迁怒你了？” 　　“不……不是。”东永元刚才之所以那么冲，是因为心情正暴躁着，再加上心中有一股邪火，这才如此。如今冷静了下来，见到自家二师兄，又恢复了之前怂怂的模样，“老板娘没迁怒我，就是让我传个话。” 　　“什么话？”许大师问道。 　　东永元拿出手机，找到之前收藏的鬼卦店铺，展示给师傅和师兄看：“师傅，你能不能查一下，这个叫鬼卦的店铺是不是我们协会里的人开的。” 　　许大师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好查，只要是协会的人，协会都有记录。不过，你怎么忽然要查这个？” 　　“前段时间老板娘之所以要开鬼门，是因为老板被一群器官贩子绑架了，这件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东永元解释道，“按理说，以老板梦魇入梦的能力，他想要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不可能事后被器官贩子察觉到。他之所以会被器官贩子绑架，就是因为这个鬼卦。器官贩子的主谋，行动前找这个鬼卦算了一卦，得出的结论是老板会破坏他们的犯罪计划，所以才有了这次的绑架。” 　　许大师皱了皱眉听了出来：“所以梦魇以为是我们协会故意的，想要借刀杀人。” 　　“嗯。”东永元脸色沉重道，“师傅，您也不希望协会和老板真的开战，且不说老板那一身还没有失控的梦魇之力，就老板娘再开一次鬼门，我们协会就得大乱啊。” 　　许大师睨他一眼：“你这一口一个我们协会的，但是我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帮着他们啊。” 　　东永元纠结的挠了挠头，直言道：“师傅，我也不瞒您，我确实也不想协会对付老板。我虽然是以卧底的身份去到工作室的，但是这么几年下来，我觉得老板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他虽然冷言冷语的，但对下属其实很关心，就说之前的挖肝魔，还有易观的事情，都是他帮的忙，他每年还会往慈善机构捐款。还有这次他被绑架，也是因为帮警队破案。” 　　许大师看着他，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别东永元一阵抢白打断了。 　　“我知道，协会担心的不是老板的人品，担心的是老板身上梦魇之力的失控。但是在梦魇之力失控之前，老板并没有任何错处，我们协会是没有理由去制裁他的。当然，我也知道，对于一些特别危险的事情，协会需要提前考虑风险，但现在你们不是做不到吗？” 　　协会其实并不敢采用过于激烈的方式对付季朗，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季朗虽然没有完全掌控梦魇之力，但是在极端的情况下梦魇之力会护主，他们也怕手段过于激烈了，梦魇之力反倒被他们逼得失了控。所以之前，他们也只是半强制的逼迫季朗，并没有直接采用武力。 　　再加上现在又多了一个能轻易开启鬼门的巫师，这两人待在一块，协会想要动他们就更不容易了。 　　“反正都这样了，咱们就不能客气点吗？大家和平共处，也少些麻烦。”东永元说完，一脸紧张的等着师傅许大师的反应。 　　“如果协会真想找他们麻烦，上次巫渺渺差点开了鬼门，就不是让你传话了。”许大师白了他一眼。 　　东永元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出来，是了，在阳间大开鬼门，差点扰乱阴阳，这是玄门禁忌，若是协会里的人，稽查队早上门抓人去了。 　　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稽查队去了也可能打不过的原因。 　　“师傅，传话这个事情，能不能不要老让我去，我毕竟还拿着人家的工资呢， 　　老传这种话，对我很不好。”东永元可怜兮兮道，“我都三个月没拿到奖金了。” 　　东永元这段时间两边受气，很是不顺，他想着老板和老板娘奴役他就算了，毕竟人家给自己发工资呢。但协会不是啊，协会老是打感情牌，这次数一多了，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我也不想这种事情老是你来传话，但是咱们协会里，现在除了你，谁去说这个话估计都会是反效果。”许大师道。 　　东永元深以为然，也就他还有几分面子，换个人去，分分钟被老板娘诅咒。 　　“协会也是不想激化矛盾，这才让你去的，你不是也不想我们和季朗打起来吗？”许大师道。 　　东永元其实心里也清楚，所以虽然为难，却还是每次都去说了，就是有些不舒服。 　　许大师睨了一眼徒弟委屈的小表情，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这样，给你安排一个传话筒的职位，专门负责协会和梦魇的沟通，一个月工资八千，如何？” 　　东永元萎靡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都亮了。 　　“要是你还是不想做传话筒，那我也可以安排别人。”许大师故作叹息道。 　　“要的，要的，这个传话筒的职位除了我，谁干也不合适啊。我来，还是我来，不能激化矛盾啊。”东永元赶忙道。 　　一个月八千，够还房贷了。 　　许威看着东永元这见钱眼开的模样，脸上又是一阵嫌弃。 　　“对了师傅，那这鬼卦的事情？”东永元赶忙把话题拉了回来，他虽然接受了协会的再次聘请，但是现在的他是老板娘的传话筒。 　　“许威，你去查。”许大师直接对站在一旁的许威道。 　　“是，师傅。”许威瞅了一眼东永元，道，“淘宝链接给我。” 　　“诶！”东永元麻溜的就把店铺链接转发了许威，那热情的态度，仿佛刚才在门口那一阵不愉快没发生过一样，整的许威都无语了。 　　做完这一切，东永元又待了一会儿，便被自己师傅打发走了。打发完东永元，许大师望向二徒弟，出声道：“鬼卦的事情，记得尽快查。” 　　“我现在就去。”许威立刻道。 　　“你今晚不是要去郊区猎鬼？”许大师疑惑道。 　　“那个不着急，我让别人去就好了。”许威道。 　　许大师微微一笑，没说话，朝许威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许威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的又顿住，迟疑着望向自己师傅：“师傅，我……真的从小到大都抨击他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许大师微笑的抿了一口茶：“你自己觉得没有，但你师弟觉得有，那你觉得呢？” 　　许威若有所思。 　　“不是要去查鬼卦，你师弟还等着呢。”许大师催促道。 　　“哦，是。”许威回神，匆匆离开了。 　　许大师看着二弟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小到大，骂东永元最多的是许威，但每次东永元被欺负，第一个跑去出头的也是许威。 　　这两人啊…… 　　= 　　一周后。 　　这天，巫渺渺陪着公孙怜在校外不远的一条步行街上买衣服。入秋之后，天气渐渐变冷，巫渺渺也需要给自己买些外套。两人今天这一顿逛，一连逛了四五个小时，一直到快到晚上十点了，才想着回学校去。 　　“都说女人一逛街就精神百倍，果然是真的，你看我，逛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觉得累。”公孙怜举着自己手里的战利品，一脸兴奋的说道。 　　“你就买了两件衣服，剩下的全是我在试，你当然不累了。”巫渺渺手里挂了七八个袋子，里面还有好多一个袋子塞了好几件衣服的。 　　“你的衣服实在是太少了嘛，而且全是民族风，虽然民族风也很好看，但是也该尝试点别的风格啊。”公孙怜早就想改善巫渺渺的衣着了，因为她总是那几件衣服换来换去，“再说，你相公给你零花钱，不就是让你买衣服的吗。你不花，他才会不高兴呢。” 　　“我不花钱，他会不高兴吗？”巫渺渺愣了一下。 　　“当然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为他花钱啊。”公孙怜道。 　　巫渺渺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自己当初给相公买了那一身西装后，确实比给自己买了新衣裳还高兴呢。 　　“而且……”公孙怜凑到巫渺渺耳边，小声笑道，“只有花他的钱买的衣服，他才好意思脱啊。” 　　巫渺渺眼睛一亮，仿佛提灌顶一般：“是这样吗？” 　　“嗯！反正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公孙怜无比自信道。 　　“那我花钱买的衣服，我能脱吗？”巫渺渺忽然追问了一句。 　　“你自己的衣服，你想脱就脱啊。”公孙怜觉得巫渺渺问的奇怪，但还是答道。 　　“那我再去买点。”巫渺渺说着就要往回冲。 　　“你等会儿，宿舍要关门了，明天再买。”公孙怜赶紧拉住巫渺渺。 　　“也是，这里的衣服都是卖给学生的，也不适合相公。等明天放了学，去商场买。”巫渺渺点头道。 　　“……”公孙怜怔了怔，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要给你相公买衣服？” 　　“对啊。” 　　“所以……”你刚才想脱的其实是你相公的衣服？！ 　　“所以什么？”巫渺渺疑惑。 　　“没什么，我支持你！”公孙怜朝巫渺渺狠狠的竖起一个大拇指。 　　巫渺渺眨了眨眼，支持就支持，竖大拇指干嘛？ 第90章 　　因为时间有些晚了，两人打算抄近路回去。 　　在学校和步行街中间有一个小的露天公园，穿过去，起码可以节省十分钟的路程。不过这个公园晚上路灯不亮，道路昏暗，再加上草木茂盛，晚上的时候一个人有些不敢走，必须结伴才行。 　　但即使是两个人，公孙怜依旧有些害怕，于是她拿出手机打算给室友打电话：“我给乐心打一个电话，万一公园里有坏人，听见我们在打电话，肯定就不敢对我们下手了。” 　　巫渺渺眨了眨眼，指了指前面道：“刚才还有两个人走进去呢。” 　　刚刚有一对男女先他们一步进了公园。 　　“那我们走快点，和他们一起，这样四个人就更安全了。”公孙怜说着，快步就要追上去奈何她心脏不好，不能走的过快，没一会儿就跟丢了前面那对男女。 　　公孙怜只好又拿出手机：“还是打电话。” 　　巫渺渺笑了笑，没有阻止。 　　电话很快接通，公孙怜对电话那头的伍乐心道：“乐心，我和渺渺要穿过步行街前面的公园，有些害怕，我们说会儿话。” 　　伍乐心自然没有意见，学校里很多女孩子走夜路害怕，都会选择和同学打电话。 　　“我跟你讲，我和渺渺今天买了好多衣服，一会儿拿给你……” 　　“你们别过来，出去！” 　　“啊！” 　　公孙怜话没说完，便被一声厉喝和惨叫声打断。她惊讶的望向道路的前方，只见刚才进入公园的那对男女，正一脸惊恐的往回跑了出来。 　　“小怜，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要不要报警？”电话那头的伍乐心听到了惨叫，吓的急忙追问起来。 　　“我……我不清楚？渺渺，你干什么？！”公孙怜正回答着伍乐心的问题呢，忽然就看见站在她身旁的巫渺渺，拎着七八个购物袋正大步的往前跑去。 　　公孙怜下意识的就要追过去。 　　“你别去，前面有人打架，特别危险。”那对惊慌的男女见巫渺渺要跑过去，忍不住出声提醒。 　　巫渺渺没理会那对男女，但是听到了公孙怜的声音，她怔了怔又跑了回来，把手里七八个袋子一股脑的放在公孙怜脚边，急速说道：“小怜，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看一下就回来。” 　　公孙怜懵逼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巫渺渺又窜出去五六米了，急的大叫：“巫渺渺，你给我回来。” 　　“小怜，渺渺怎么了？”伍乐心和莫婧在电话那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急的不行。 　　公孙怜都要哭了：“公园里有人打架，渺渺不但不跑，还跑去看热闹了。” 　　“她疯了嘛！”伍乐心和莫婧一听，齐声吼道。 　　公孙怜顾不得回答伍乐心他们，着急的继续喊巫渺渺：“巫渺渺，你回来。” 　　“小怜，你千万别跟过去，你在原地等一会儿，两分钟渺渺要是不回来，你就报警。” 　　“对对，你千万不要上去。” 　　伍乐心和莫婧在电话那头反复叮嘱着，巫渺渺活蹦乱跳的，虽然围观打架有点作死，但是跑还是来得及的。但公孙怜不同，她那小心脏受点刺激就容易晕倒。 　　“我，我知道了。”公孙怜哪里敢上去，只能无助弱小的站在原地。 　　“你别怕，我们这就过来。”伍乐心和莫婧准备出来接他们。 　　另一边，巫渺渺跑了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事故的中心。然后，她看到了两个有些熟悉的人，以及一个有些熟悉的鬼。 　　果然是有鬼作乱。 　　是的，巫渺渺之所以撇下公孙怜一个人往这边跑，是因为她察觉到了非常强大的鬼气。这里是海城大学周围，而这股鬼气极为强大，如果控制不好，很容易造成祸患。他们巫师虽然不是嫉鬼如仇，但若是正好碰见了作乱的恶鬼也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这里是学校周围，恶鬼作乱的对象很可能是她的校友。 　　因此，她才会匆匆的跑过来一探究竟。 　　“出去，别过来，这里危险！”许威手持法剑，正在全力抵挡对面厉鬼的攻击，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跑来，以为又是路过的学生，他怕厉鬼转而攻击学生，焦急的喊着。 　　巫渺渺没有立刻离开，她正在打量和许威对峙的那一人一鬼。 　　许威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两人还加过微信，虽然后来拉黑了。另外那一人一鬼，巫渺渺觉得眼熟，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直到那厉鬼发现巫渺渺的出现，冲她勾唇微笑的时候，巫渺渺才猛然想了起来。 　　是上次在红十字协会见到的那个鬼公子，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也在红十字协会见过。 　　和许威对峙的那个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没什么记忆点。但是那鬼却长的非常好看，穿着一身古式长袍，周身萦绕着强大的鬼气，微笑的时候甚至带着一股清贵优雅的气质，像是古时候的翩翩公子。巫渺渺一见他笑，就想了起来。 　　许威喊完，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又见和自己对峙的那只厉鬼忽然冲他身后笑了笑，顿时急的回头大喊：“我让你走，没听见……” 　　许威最后一个吗字没喊完，整个人忽然就住了声，因为他认出了巫渺渺。 　　是巫渺渺，自己有救了！ 　　许威一喜，正要呼唤帮助，就见巫渺渺忽然朝他点了点头：“我这就走，加油。” 　　说完，巫渺渺脚步一转，风一样的跑走了。那离开的脚步声和来时一样的急促。 　　“巫渺渺，你给我回来！”许威激怒攻心，厉声嘶吼。 　　巫渺渺本来就不喜欢协会的人，哪里会理他，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公孙怜的面前。 　　公孙怜见巫渺渺回来，着急的问道：“渺渺，你没事。” 　　“没事没事，我们回去。”巫渺渺挨个捡起刚才自己丢在地上的购物袋，招呼着公孙怜离开。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前面打架的人你是不是认识？”许威刚才那一声嘶吼，声音极大，公孙怜远远的也听见了。 　　“算是认识。”巫渺渺点头。 　　原来认识，怪不得渺渺刚才那么着急的跑过去。 　　这么想着，公孙怜又道：“那你要不要报警？” 　　“不用，他们……”巫渺渺本来想说他们的事情警察管不了，但是这么解释公孙怜应该听不懂，于是她换了一个说法，“他们打着玩的，不碍事。” 　　“打着玩？！”公孙怜一愣。 　　“对。”巫渺渺也不多做解释，催促着公孙怜一起出了公园，往大路上走。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两人碰到了从学校跑出来接她们的伍乐 　　心和莫婧。巫渺渺又是一番解释，随后四人便一起结伴回学校去了。 　　= 　　翌日。 　　市人民医院。 　　东永元请了假，拎着个果篮，前来探病。探病对象，二师兄许威。 　　“永元来了。”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师傅。”病房内，许大师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许威切脉。 　　东永元问候完许大师，目光立刻转向病床，关切的问道：“二师兄，你没事。” 　　“死不了！”许威一条腿被高高的吊起，脸色不善的瞪着东永元。 　　东永元有些纳闷：“我这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怎么还瞪我啊。” 　　“哼！”许威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青绿变幻，想要发作，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般，最终只是狠狠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东永元对于许威的脾气也早就习惯了，此时更不会和一个病人计较，他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另一头，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师傅，师兄伤的重吗？” 　　“内伤无碍，休息两天就好了，不过这腿，得好好养养。”许大师此时已经把完了脉，松开了手。 　　“哪只恶鬼这么厉害，竟然能把师兄伤成这样。”东永元从知道许威受伤之后，就一直很好奇了。许威是他师傅众多弟子中天资最高的，就是在整个协会当中，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驱鬼无数，从来没有过受伤入院的情况。 　　“是只六百年道行的恶鬼，而且对方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你师兄恐怕凶多吉少。”许大师道。 　　“六百年？！”东永元惊了，六百年的恶鬼，这不是单人能接的任务啊，“师兄，六百年的厉鬼你也敢对上，你逞什么能啊，你以为你是师傅啊。不是师弟我说你，你虽然玄术高明，但也不能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吃亏了。” 　　东永元难得有机会可以奚落许威，忍不住的有些幸灾乐祸。 　　“你闭嘴！还不是因为你！”许威本就是强忍着怒意，见东永元还教训起他了，顿时忍无可忍，跳起来骂道。 　　“小心腿。”许大师出声提醒。 　　其实不用许大师提醒，许威起身的那一下，脸就已经痛的变形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东永元不解。 　　“打伤我的那只鬼是鬼卦！”许威怒声道。 　　东永元一愣，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了一半：“鬼卦找到了？” 　　许威狠狠的瞪了东永元一眼。 　　“你别瞪我啊，虽然这话是我传回来的，但是找到鬼卦也是为了协会好啊。”东永元满脸无辜道。 　　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传话筒而。 　　“吃里扒外。”许威骂道。 　　东永元不乐意了：“我怎么就吃里扒外了，找鬼卦本来就是为了缓解梦魇和协会的关系啊，又不是我要找的。” 　　“你就是吃里扒外，眼里只有外人。” 　　“我怎么就眼里只有外人了。行，我今天就不该来，我走还不行吗？”东永元也怒了，他一听说许威受伤，请了假就往医院赶，来了还被人骂，好心当做里肝肺，他不伺候了行。 　　许大师见两人又吵了起来，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你师兄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被鬼卦打伤了，而是因为巫渺渺。” 　　气愤欲走的东永元一愣，疑惑道：“这事和老板娘有什么关系？” 　　“你师兄昨天是在海城大学附近发现鬼卦的，正交手的时候，巫渺渺出现了。”许大师叹息道。 　　东永元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老板娘出手对付师兄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惨？！”许威听了想吐血。 　　许大师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他忽然有些赞同二徒弟的看法，东永元这小子确实有些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啊。 　　“她见你师兄和鬼卦对峙，没帮手，直接走了。”许大师道。 　　东永元一听，知道老板娘没有出手对付师兄，先是松了一口气。等听到后面，忍不住疑惑了，觉得不可能，以老板娘的脾气，遇见鬼卦不可能不出手啊。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东永元下意识道。 　　自己都这样了，东永元居然还问是不是误会，许威顿时心都寒了，抓起桌上的苹果就朝东永元丢过去，怒吼道：“你滚！” 　　东永元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好像似乎真的有点吃里扒外的样子。虽然，他真的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 　　“那什么，我打电话问问。”为了表示自己还是有同门之谊的，东永元拿出手机给巫渺渺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东永元按打开扬声器和巫渺渺对话。 　　“喂，老板娘，你现在在上课吗？”东永元问道。 　　“还有半小时才到上课时间，怎么了？”巫渺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那什么……老板娘，你昨天是不是遇见我师兄了？”东永元试探着问道。 　　“你师兄？哦，遇见了，他昨天晚上在公园里和人斗法，我路过遇见了。”巫渺渺忍不住道，“我当时扫了一眼，和你师兄斗法的那个人，养了一只很厉害的鬼，你师兄铁定不是对手，输了。” 　　闻言，东永元尴尬的朝许威看去，果然见许威气的眼睛都红了。 　　“咳，您怎么不出手帮一把啊。” 　　“我干嘛要帮，我和他又不熟，而且，是他让我走的呀。他赶了我两遍呢。”巫渺渺道。 　　许威气的就要从床上跳起来，被许大师眼疾手快的按住。 　　东永元见自家师兄气的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吓的连忙挂了电话。 　　“那什么，吃苹果，我给你削个苹果。”东永元连忙拿了个苹果。 第91章 　　巫渺渺是个行动派，说要第二天给相公买衣服，那就一定要买。哪怕今天是周五，下午一下午的课，她也依然要去买。 　　但因为这样，下课后她就没法去工作室接相公，然后和相公一起回家了，于是她给季朗打了一个电话。 　　“相公，我今天要去逛商场，等晚点再回家。”巫渺渺道。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顿了顿，季朗又问了一句，“那晚饭是……在外面吃？” 　　季朗问完，就有些后悔了，渺渺和同学出去逛商场，又是这个时间点，肯定要一起吃完饭的。 　　“相公你饿吗？你要是不饿，等我回去吃，我八点之前肯定回家。”巫渺渺道。 　　正懊恼的季朗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语气都跟着轻快了一些：“嗯，那八点吃。” 　　“好。” 　　“需要我去接娃娃吗？”娃娃现在被放置在别墅内，到周五的时候，才会由他们一起去接回来，在家里住两天，然后等周一早上，他再送过去。 　　“不用了，我明天要去别墅找黑猫，到时候再去接娃娃。”巫渺渺道。 　　“好。”季朗一听巫渺渺要去找黑猫，猜测她大概是又接到生意了。真是的，别人的女朋友都喜欢花钱，怎么他女朋友却这么喜欢赚钱呢，让他一点展现男友力的机会都没有。 　　淡笑着，季朗把已经挂断的电话随手放下，同时另一只手去拿旁边的文件，因为目光都集中在要拿的文件上，季朗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把手机放在了桌沿，手松开的瞬间，手机从桌沿滑落，朝地面落去。 　　季朗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去接手机，但他伸手的速度还是没能赶上手机掉落的速度，接着……他便目瞪口呆的怔在了原地。 　　因为，他没能接住的手机，并没有掉落在地，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悬浮在距离地面大约十公分的地方，稳稳的停住。 　　季朗抿着唇，眼中有惊骇也有不可置信，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久到他伸出去的手都有些酸胀的时候，他才尝试性的五指虚抓。瞬间，那股无形的力量便托着手机，一路向上，把手机送进了季朗微抓的掌心中。 　　季朗紧紧的握住手机，感受着手机冰凉的触感，表情凝重。 　　自己的梦魇之力，已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了吗？已经可以虚空驭物了吗？ 　　随着梦魇之力的每一次暴动，季朗身上的梦魇之力都会增强一些，这一次他被器官贩子抓走，梦魇之力护主后，力量也增强了。但季朗并没有在意，因为梦魇之力虽然增强了，但增强的幅度和之前并没有不同。可如今看来，这一次增强的不只是梦魇之力，还有自己对于梦魇之力的掌控力。 　　若是以前，他最多只可以收敛自己外散的梦魇之力，哪里可以做到像如今这样，以梦魇之力驭物。 　　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通过梦魇之力驭物，季朗抬起另一只手，朝一旁他刚才要拿的文件抓去。而在他伸手的瞬间，那原本垒在一边的文件夹，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忽然倒飞出来，准确的落进了季朗的掌中。 　　是真的，自己真的可以利用梦魇之力操控物体了。 　　那这是之前无数次梦魇之力暴动累积出的结果，还是因为上一次的变故？因为上一次，是唯一一次，他主动配合了梦魇之力的暴动。 　　梦魇之力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失控暴动，一种是他持续压制入梦的能力，长期的失眠最终让他的精神力崩溃，这时候梦魇之力会暴动，强制性的让他陷入沉睡，同时穿行在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这种彻底的爆发之后，梦魇之力会同时修复他身体因为长期失眠带来的创伤，之后他就能再次控制自己，直到再次爆发。这种爆发，因为巫渺渺和娃娃的出现，他很久没有过了。 　　第二种失控，便是在他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梦魇之力感知到危机，会主动出现庇护他，就像上一次对付器官贩子一样。 　　这两种失控，季朗以前都是随其发展，放任不管。他讨厌失控，也不想要去掌控这种力量，直到上一次，他被器官贩子抓走，他想要尽快摆脱危险，好不让巫渺渺着急，第一次主动配合了因护主而暴动的梦魇之力。 　　所以，是因为这样吗？自己想要掌控，所以便掌控了？ 　　季朗思索着，半晌，他的神色才慢慢恢复冷静，随后他松开紧握的左手，把手里的手机放好，然后翻开刚才抓来的文件，重新开始工作。 　　自己学会了掌控梦魇之力，离协会忌惮的灭世恶魔，又近了一步。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改变，那边顺其自然。 　　= 　　下午六点，巫渺渺从学校打车去了一家大型商场准备给相公买衣服，不过到了地方之后，她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马路边等着东永元。 　　不一会儿，东永元的车子便开了过来，他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巫渺渺，准确的把车停在了巫渺渺身前。 　　“老板娘，给。”路边不能停车太久，东永元便没有下车，从车窗里朝巫渺渺递了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那塑料袋里装着三截木头，像是一把被折断的木剑。 　　巫渺渺伸手接过，立刻便感受到了上面残留的鬼气，点了点头道：“鬼气还在，应该可以找到。” 　　“能找到就好。不过你用完了要赶紧还我，这可是我偷出来的，在师兄出院前我得还回去。”东永元刚才交给巫渺渺的东西，正是他师兄许威的法剑。 　　许威昨夜遇见鬼卦，被人揍了个屁滚尿流，连随身法剑都被那恶鬼折断了。巫渺渺也是今天东永元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昨晚自己遇见的那只鬼，还有那个没什么记忆点的男人，竟然就是害的相公被绑架的鬼卦。当时她就是一阵后悔，只恨那许威说话的时候不说重点，明明打不过还要赶人走。 　　你说你但凡嚷嚷一声鬼卦，我当时也不会走那么快。 　　“你师兄什么时候出院？”巫渺渺问。 　　“就这两三天。”东永元无法确定，许威内伤不重，主要伤的是腿，这腿在医院固定好之后，完全可以回家养着。保不齐什么时候，他忽然就出院了。 　　“这剑都断了，他拿回去也不能用啊。”巫渺渺道。 　　“这是斩过无数恶鬼的百年桃木剑，就算断了，也是不可多得的法器材料。”东永元解释道。 　　“行，那我明天就让黑猫去找，找到鬼卦了就把东西还你。”巫渺渺道。 　　昨夜错过了鬼卦，尽管现在已经知道了鬼卦长什么样，但是并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于是巫渺渺就想到了黑猫。黑猫有寻灵的能力，那鬼卦养的恶鬼气息极强，只要能拿到残留他气息的东西，黑猫一定能寻到那只恶鬼。而寻到恶鬼，就等于寻到了鬼卦。所以巫渺渺才会让东永元朝许威要一件沾染了那恶鬼气息的东西来。 　　而许威所有的东西中，被鬼气折断的法剑，是沾染鬼气最重的物件，他这才悄悄拿 　　了来。 　　“行。”东永元点点头，如果顺利，明天他就能把断剑拿回来，“那你用完了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过来拿。” 　　“好。”巫渺渺把装有法剑的塑料袋装进随身的包包里。 　　谈完正事，东永元看了看旁边的商场，随意的问道：“和老板出来吃饭？” 　　“不是，我来买衣服的。”巫渺渺想着自己一会儿要买的东西，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 　　东永元闻言，了然的点点头，这周末正是约会的时候，买几件好看的衣服也正常。 　　说到买东西，就得花钱啊。巫渺渺想到自己一会儿又要花钱，忍不住问道：“东东，你最近有生意介绍给我吗？我周一到周五要上课，周末要和相公约会，都没时间出去找生意。” 　　她这个月还没赚钱呢，虽然易观介绍的股票赚了不少，但不能每个月都靠股票啊。 　　东永元一下被问住了，他虽然给老板娘介绍过几单生意，但那都是沾亲带故的主动凑上来的，他并没有特意给巫渺渺介绍过生意。如今巫渺渺一问，让他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我最近也没有合适的生意可以介绍给你。”东永元老实道。 　　“哦。”巫渺渺有些失望，看来只能找一天课少的时候，再出去找找了。每个月给相公赚三十万零花钱，是她给自己的任务。 　　“老板娘你要是我们协会的就好了，我们协会任务网上每天都有许多任务。就说你要找的这个鬼卦，在我们协会任务网上也挂了，报酬是五十万，不对，因为师兄重伤，协会提了一次价，现在好像是八十万。”东永元道。 　　巫渺渺眼睛一亮：“鬼卦值八十万？” 　　“是啊。” 　　“怎么才能拿到？”巫渺渺问道。 　　“这个要先是我们协会的会员才行，这样才有资格在网上接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再回总部交任务，然后总部会支付报酬。”东永元说着说着，忍不住道，“老板娘，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协会，其实你的条件是符合的。” 　　只要是懂得玄术，又没有劣迹的天师，都可以申请加入协会。而像巫渺渺这样派别稀有，玄术又强大的巫师，更是协会极力招揽的对象。虽说她因为老板的关系，身份有点微妙。但是现在协会也想要缓和和老板的关系，如果老板娘真的想要加入协会，东永元相信，协会会长不会拒绝。 　　“不要，我才不要加入你们协会呢。”巫渺渺想也不想的摇头。 　　“那就可惜了，八十万呢。”东永元是真的觉得可惜。 　　反正老板娘也是要对付鬼卦的，要是能接任务，这八十万不是赚的跟捡着了一样？因为不能接任务，这八十万就拿不到，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肉疼。 　　“我不是，但是你是啊。”巫渺渺忽然道。 　　“我是什么？”东永元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协会的人啊，你去接任务，鬼卦我来抓，然后你再去交任务，拿了钱，我们三七分怎么样？”巫渺渺提议道。 　　东永元越听，眼睛越亮，这，这好像可行啊。就是似乎有点刻意薅协会羊毛的意思，让他有点犹豫，但也只犹豫了三秒钟而已。 　　“二八就行，我二你八。”东永元觉得自己不是贪心的人，“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薅羊毛就薅羊毛，能薅出来，也是他东永元的本事。 　　“成交！”巫渺渺得意的笑道。 　　她讨厌协会，所以不想加入，但是她不讨厌协会的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协会：你怎么能这样？ 　　巫渺渺：谁会跟钱过不去？ 　　螃蟹：第一更 第92章 　　和东永元道别之后，巫渺渺转身进了商场。 　　对于买衣服，巫渺渺给自己买衣服都有选择困难症，更别提给季朗买了。她来商场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些，只想着要多买，狠狠的买，买的相公的衣柜里只有她买的衣服，这样一来，相公就只能穿她买的衣服。到时候，自己想怎么脱就怎么脱，想什么时候脱就什么时候脱。 　　嘿嘿~~ 　　但是等进了男装品牌店，看着满满一店琳琅满目的衣服，巫渺渺立刻就茫然了，根本就挑不出来啊。最后她干脆拿了一本店内的画报，照着上面模特的穿着，一连买了三四套。好在之前已经给季朗买过一身西装了，也不用打电话问季朗衣服的尺码。 　　如此一连逛了三家品牌店，等巫渺渺拎着战利品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购物袋堆了满满一后座，惊的司机师傅都没忍住多瞧了几眼。她衣服虽然买的多，但买花费的时间却不多，等出租车开到华庭小区楼下，时间还不到七点半。也就是说，扣掉路上的时间，以及她和东永元说话时耽误的时间，她总共逛了不到五十分钟。 　　楼上，季朗正在厨房做菜。 　　他今天下班早，又想着巫渺渺八点才会回来，便心血来潮的去附近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来。季朗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独居，平日里除了工作，也没有别的爱好，所以基本的生活技能基本都被点亮，做菜自然也会一些。只不过他自己不爱下厨，只有在外卖吃的快吐的时候才会自己下厨改善一下。 　　季朗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排骨汤差不多了，便掀开盖子看了看，正要放盐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随着敲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巫渺渺的声音。 　　“相公，帮我开下门。” 　　季朗微微一怔，觉得奇怪，但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门口走去，从里面把大门打开。然后他看到了密密麻麻不同颜色的十几个购物袋，以及某个被挤在购物袋中间，根本没手开门的人。 　　还真是买了不少。 　　巫渺渺见门开了，拎着袋子就要往里走，但是因为袋子过多，进门的时候被门框挡了一下，而或许是她进门的时候太过用力，身体被门框反弹来的购物袋一挡，竟然被反弹着倒退了两步。 　　巫渺渺一时间有些懵逼，自己怎么被推出来了？ 　　季朗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才走过去接巫渺渺手里的购物袋：“东西给我。” 　　“嗯嗯。”巫渺渺此时也回过神来，傻乎乎的笑着，一边把购物袋给季朗，一边跟着往里走。 　　“好香啊，相公，你在做饭吗？”巫渺渺一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饭菜香，接着眼睛就噌的一下亮了。 　　相公在家给自己做饭了？ 　　“嗯。”季朗正把购物袋放在沙发上，其中有一两个购物袋倒了，里面的衣服露了出来，季朗一眼扫过，眉头皱了一下，“你买的男装？” 　　“是啊，都是给相公买的。”巫渺渺人已经进了厨房，听到季朗的问题，远远的回答道。 　　季朗愣了愣，都是给自己买的？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又翻了几个袋子，然后再翻了几个袋子，最后终于确定，这摆满了一沙发的衣服，没有一件女装。巫渺渺同学放了学不回家，跑去逛商场，真的是全给他买衣服了。 　　季朗有些不解，打算去厨房问问巫渺渺怎么回事，结果一进去，就见巫渺渺正打开盖子，脑袋都快要伸到煲汤的锅里了。 　　“小心。”季朗扯着巫渺渺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有蒸汽。” 　　“嗯嗯嗯。”巫渺渺抬手擦了擦脸，眼睛还是一个劲的往排骨汤的地方瞟。 　　季朗无语，走过去把火关了，然后拿起盐罐放了盐，最后又取了一个汤勺，递到巫渺渺的手里：“想喝就盛出来。” 　　“我不喝，等相公一起。”巫渺渺摇着头道。 　　“那你把碗筷拿出去，我再炒一个青菜就差不多了。”季朗道。 　　“好。”应着声，巫渺渺开始欢快的干活。 　　她先把厨房里季朗做好的几个菜端了出去，然后又从碗柜里拿了两人的碗筷摆出来，最后再找了一个大汤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的排骨汤端出去。等她把这一切都做好，季朗最后一个菜也起锅了。 　　“吃饭。”季朗觉得巫渺渺大概是饿坏了，盯着饭菜的目光亮的不正常。 　　巫渺渺早等着季朗这句话了，等他一坐下，便立刻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吃，只咬了两口，嘴里的肉还没有吞下去呢，便含糊不清的朝季朗说起话来。 　　“嗷次。” 　　季朗听不清巫渺渺说的内容，但大概能猜出来：“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巫渺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快速的咀嚼起来，等吞咽下去了，又重新夸了一遍：“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了。” 　　季朗轻笑了一声，没有当真，巫渺渺嘴甜惯了，什么甜言蜜语都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但季朗自己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常做菜，做菜的时候也就是对着菜谱照搬，所以味道也只能算还可以。最好吃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我好久没有吃过家常菜了。”巫渺渺似乎很兴奋，一个劲的夸着，“相公，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菜，你真贤惠，能娶到你，我上辈子肯定烧了高香。” 　　季朗夹菜的手一顿：“贤惠，不要用来形容男人。” 　　“为什么？！”巫渺渺不解。 　　季朗也懒得和她解释，只是道：“我不喜欢。” 　　“哦，那相公你真优秀，居然会做菜。”巫渺渺立刻改正。 　　“……”怎么还是觉得听起来别扭呢？ 　　巫渺渺这一顿饭吃的很香，饭量可见的比平常要大了很多，季朗准备的三菜一汤是照着会剩余的分量做的，但都被巫渺渺一扫而空，最后更是挺着个肚子瘫在了椅子上，甚至还喘着粗气。 　　“啊，吃的我好累，相公你把碗放着，等我能动了，我就去洗。”巫渺渺气喘吁吁的说道。 　　季朗抽了抽嘴角：“就算要给我面子，也不至于把自己撑成这样。” 　　“才不是为了给你面子……”巫渺渺打了个饱嗝，继续道，“我这是高兴，梦想实现。” 　　“梦想？”季朗疑惑，吃顿饭算什么梦想。 　　“半年前，师傅走的时候，其实我是有点害怕的。”巫渺渺忽然道，“虽然巫师能通阴阳，也看淡了生死，但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我死了之后过去，师傅也早已经投胎了，一旦入了轮回，几乎就不可能再见了。” 　　季朗一怔，没想到刚刚看起来还很开心的巫渺渺，会忽然开始这么一个伤感的话题。 　　“我从小和师傅一起长大，也只有师傅一个亲人，有师傅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所以师傅走了，我的家就没有了。”巫渺渺继续道，“小时候我问过师傅，家是什么？师傅说，最简单的家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要有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去，当我进屋的时候，那个人会为我准备一桌简单的家常菜。或者反过来，我在屋子里，有一个人可以等，等着他回来，然后做饭给他吃。以前我和师傅就是这样的，每天放学回去，师傅都在家里做好饭等我。师傅走了之后，我就好久没有吃到家常菜了。” 　　原来巫渺渺刚才的那句感叹，不是惊讶自己做了饭菜，而是想她师傅了。 　　“可能你不相信，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可喜欢你了，就想要住进你的屋子，然后做饭给你吃，让你这里变成我的家。可惜那时候，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说到这里，巫渺渺的语气里透着委屈。 　　季朗神色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最终只能继续听着。 　　“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喜欢我，等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再悄悄学几个菜，然后趁着你没下班的时候提前做好，再等你回来。这样，我的第一个目标就达成了，我就又有家了。但是没想到，我计划了这么久，最后居然是相公你先给我做了一顿饭呢，嘿嘿嘿~~~”说着说着，巫渺渺刚刚还委屈的声音似乎瞬间被治愈了，化成了得意的笑声，仿佛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沉默了片刻，季朗缓缓出声，声音看似平静，但眼底情绪万千：“所以，你的第一个目标，是想成为我的家？” 　　“但现在你先成了我的家，嘿嘿。”巫渺渺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得意的笑。 　　如果是自己来做这顿饭的话，虽然也算是达成了目标，但这是自己在见到相公第一眼就计划好的，是蓄谋已久的，是不单纯的。相公就不一样了，他没有计划，而是顺其自然的做了这顿饭。这样得来的家，更加圆满，也更加真诚。巫渺渺越想，就越开心。 　　自己成了巫渺渺的家吗？ 　　季朗心情复杂，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家，就这么简单吗？ 　　巫渺渺见季朗忽然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神色难辨，一时间有些慌了，相公不会是后悔做这顿饭了。 　　巫渺渺急了，顾不得胃里难受，跳起来扑到季朗身边，紧紧的抱住季朗的胳膊，大声而执拗的说道：“我不管，反正饭你做了，在我这里，你就是我的家了，不许反悔。” 　　季朗睨了她一眼：“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是这么赖着我的。” 　　“所以你就认命，被我赖上了，你肯定就跑不掉。我可是巫师，你要是敢反悔，我就让娃娃诅咒你。”巫渺渺吓唬道。 　　“诅咒我什么？”季朗好奇。 　　“诅咒你……这辈子除了我，再也找不到媳妇。”巫渺渺恶狠狠道。 　　“……”季朗沉默了，心里想着，这可真是个好可怕的诅咒啊，而后忽然就笑了出来，“反正在你出现之前，我本来也没想过找媳妇。” 　　“那我就……”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相公这句话的意思是？ 　　巫渺渺的脑袋瓜，飞快的转了两下。 　　“相公，你是不是在跟我表白？”巫渺渺惊喜的叫道。 　　“赶紧去洗碗。”季朗把人扒拉了下来。 第93章 　　“你买这么多衣服做什么？”等巫渺渺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季朗指着那堆满了整整一沙发的购物袋问着。刚才他粗略的数了数，这里起码十几套衣服，而且都是秋装。 　　“给你买的啊。”提到衣服，巫渺渺眼睛就是一亮，这可是她的第二个梦想呢。 　　“我知道是给我买的，我问的是你买这么多衣服做什么？我又不缺衣服。”巫渺渺之前给他买的那一身西装，他都找不到机会穿，一直挂在衣橱里。而且要买的话买一两件就好了，这么多，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我知道你不缺衣服，但我就是想买嘛。”巫渺渺又不傻，自然不会告诉季朗，她买衣服是为了以后有理由脱他的衣服。 　　季朗皱着眉，暗道，这丫头不会把自己当成娃娃了，没事就打扮着玩？ 　　“以后要是再想买不要买这么多，穿不完的。”季朗没有阻止巫渺渺给自己买衣服，毕竟买衣服也花不了多少钱，如果巫渺渺能买的开心，倒也不亏。 　　“嗯。”巫渺渺点头应着，最重要的是相公能收下。 　　嘿嘿。 　　“帮我一起拿进去。”季朗说着，自己拎了大半的购物袋往房间走去。 　　巫渺渺连忙把剩下的购物袋拎上，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主卧之后，季朗先是随意的把购物袋堆在床上，然后走到衣柜前，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柜。好在他的衣服不多，很快就空出两格空间，这才回转过身，把床上的那些购物袋一股脑的都堆了进去。堆完了自己拿进来的，季朗又接过巫渺渺手里的购物袋，也一起堆了进去。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季朗关门的时候都没能关上，最后只得又打开门，拿了两个购物袋出来，放在另一个空间里，这才算是完全装下。 　　他当初定制衣柜的时候，只定制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衣柜，想着怎么也该够用了，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衣柜还有装不下的时候。 　　确定衣柜不会因为衣服太多而爆开之后，季朗这才松开手，一转身，便对上了巫渺渺颇有些幽怨的眼神。 　　“怎么了？”季朗不解，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心情就不好了。 　　“你就……这么堆着啊。”巫渺渺撅着嘴道。 　　季朗怔了怔，片刻后明白过来，这是觉得自己不够重视她买的衣服？ 　　“你买的衣服太多了，只能先这么放，等明天我再重新整理。”季朗解释道。 　　巫渺渺听了，表情果然好了一些，不过还是问道：“那……那你会穿吗？” 　　穿，才是重点啊。不穿，她怎么脱啊。 　　“会。”季朗肯定的答道，眼底已经有了笑意，这丫头是怕自己不穿她买的衣服啊。 　　巫渺渺这下彻底满意了，脸上的笑意重新浮现出来。 　　“不过下次别买这么多了，你刚才也看见了，衣柜都要装不下了。”季朗忍不住又叮嘱道。 　　“我就是要装满你的衣柜啊，这样你就只能穿我买的衣服了。”巫渺渺得意忘形，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小半个目的。 　　季朗听到巫渺渺如此的“心机”，眼中的笑意更甚，想象着自己以后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都是巫渺渺给他买的。那种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相公。” 　　“嗯？”季朗从设想中回神，眼中的笑意不变。 　　“行吗？”巫渺渺小心翼翼的仰起头，试探性的问道。 　　“什么？”季朗疑惑。 　　“衣服。”巫渺渺指着衣柜，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问道，“你以后只穿我买的衣服，行吗？” 　　季朗一愣，回身看了一眼衣柜，又看了一眼巫渺渺晶亮的大眼睛，心头的暖意涌动，让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欧耶！ 　　巫渺渺见季朗答应，抑制不住心底的兴奋，暗自握拳，在心底欢呼了出来。 　　巫渺渺虽然没有喊出声，但那脸上的神情仿佛自带文字翻译一般，让季朗看着好笑：“行了，出去看电视，我去洗澡。” 　　“你要洗澡？！”巫渺渺猛的抬头，仿佛洗澡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季朗不解，自己不是每天都洗澡吗？这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 　　“哦，不是，我就是奇怪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洗澡，平常不都是睡觉前才洗澡吗？”巫渺渺遮掩道。 　　“我今天做饭了，身上有油烟味。”季朗解释道。 　　“这样啊，那是得早点洗，你赶紧去。”说完，为了不耽误季朗洗澡，巫渺渺飞快的跑出了季朗的房间。 　　季朗看着巫渺渺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巫渺渺有些奇怪，至于奇怪在哪里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巫渺渺今晚很高兴，于是他也就没有继续深想，从衣柜里拿了睡衣，转身去了浴室。 　　客厅里，巫渺渺端坐在沙发上，双眼紧紧的盯着电视看，但全部心神却全都注意着身后，直到季朗走进浴室，关上门，接着传来了水声，她才激动的一把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浴室的方向。 　　洗完澡，就要换新衣服了，到时候相公穿的衣服就是我买的了。 　　是我买的衣服就可以脱了，那今晚要不要脱呢？ 　　可是，自己一买衣服回来立刻就脱，会不会太急切，太心机了？但是这种事情，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有一才能有二啊。 　　在季朗洗澡的十几分钟里，巫渺渺的内心就这样来回的纠结着。她见到季朗后，针对季朗制定了自己的三大梦想。一，是让季朗成为自己的家，这个今晚已经实现了。二，就是要娶到季朗，这个要等自己满二十周岁。三，就是发生那不可描述之事了。哎呀，自己到底要不要趁热打铁，让今晚好事成双呢？ 　　“啊啊啊，到底怎么选啊。”巫渺渺把头埋进抱枕里，纠结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选什么？”忽然，季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巫渺渺一惊，猛的抬头，就见一身水汽，穿着深色睡衣的季朗，正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疑惑的盯着她看。 　　“你这么快就洗完澡了？”巫渺渺咽了咽口水，洗完澡的相公好想更好看了。 　　啊，有一滴水，从额头滑到了下巴，又从下巴滑到了锁骨，呀，还在往下滑，好羡慕这滴水啊。 　　快吗？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觊觎着美色，季朗看了一眼时间，自己洗了十几分钟，应该不算快。 　　“你刚才怎么了？”季朗嗯了一声，继续问着，毛巾从顺势从头顶话落，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水珠，阻止了水珠的继续深入。 　　“我刚刚……我刚刚在……”巫渺渺眨了眨眼，好可惜，差点就滑进睡衣里了。 　　等等，睡衣？！< 　　br> 　　巫渺渺的目光猛的顿住，狠狠的盯在季朗穿着的睡衣上。 　　她的表情狰狞，目光凶狠，仿佛见到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东西一般，这突然的变化让季朗的表情都不自觉的严肃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你怎么没穿我买的衣服。”巫渺渺咬牙问道，语气里满是不甘和控诉。 　　季朗一怔，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而后哭笑不得道：“你买的衣服里没有睡衣啊。” 　　没有睡衣啊，睡衣啊~~ 　　这句话如同天雷，轰隆隆的落在巫渺渺的脑袋上，一下又一下，直接把她轰醒了。 　　自己还纠结什么纠结，脱什么脱？相公在家都是穿睡衣的，自己没买睡衣他就不会穿，不穿自己又要怎么脱？没想到买了半天，自己居然没注意到这点，真是百密一疏，功亏一篑。 　　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当然应该晚上做，所以自己就应该买睡衣，最应该买睡衣啊！不然难道要大白天的，扑上去脱相公的衣服吗？ 　　呜呜，自己买了那么多衣服，结果却买了个寂寞吗？实在可恨。 　　“我……我明天再去给你买睡衣。”巫渺渺恶狠狠的道。 　　这是要让自己只能穿她买的衣服，所以连睡衣也不放过？ 　　巫渺渺认真的有些奇怪，过于的执着总是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阴谋两个字，更何况对象是写了无数犯罪小说的子禾大神。季朗几乎可以肯定，巫渺渺的目的，不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穿她买的衣服，而是另有所图。 　　不过，她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呢？和衣服有关系是一定的，所以她才会这么执着的要给自己买衣服，不过具体是什么，季朗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思来想去，这衣服除了穿，也没别的功用了啊。 　　季朗下意识的推理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弃了，以巫渺渺那存不住事的性格，这个阴谋没两天就能暴露，自己静观其变就好。 　　这么想想，忽然还有些期待了呢。 　　季朗意味深长的笑着，假装没有看出来猫腻，擦着头发又回了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 　　= 　　翌日。 　　吃过早饭，两人按照之前的计划开车往别墅而去，路上巫渺渺顺便把鬼卦的事情和季朗说了一遍。 　　“灵猫可以寻灵，趁着许威法剑上的鬼气还没有散掉，得尽快找到他。”巫渺渺道。 　　“你刚才说，那个鬼卦养了一只很厉害的恶鬼？”季朗的注意力在鬼卦养的恶鬼上。 　　巫渺渺的修为季朗是见过的，说实话，他见过的玄术大师里没有几个能强过巫渺渺，连她都觉得厉害的恶鬼，应该不简单。 　　“对，那只鬼我之前在红十字协会的时候就见过一次，当时印象就很深。”巫渺渺道，“那时候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就觉得他最少有五六百年的修为。而且这只鬼和普通的厉鬼有些不同，虽然一身的凶煞之气，但性情似乎并没有被这些凶煞之气影响，反而非常的清醒。” 　　“一般的厉鬼都会被凶煞之气影响吗？”季朗问道。 　　“对，人死后化作厉鬼，心头肯定是有怨气的，确切的说正是这股怨气使得他们化成厉鬼的。怨气会使鬼魂生出戾气和仇恨，从而获得力量，而后害人。”巫渺渺解释道，“像项宁这种，生前不是恶人，怨气只是针对洪院长一个人的厉鬼，在达成目的之前一般都不会伤及无辜，还能保持生前的理智。可若是等他真杀了洪院长，项宁可能会变的更加暴躁凶悍，因为沾了血气的厉鬼，凶性会更大，甚至会迷失心智。而厉鬼凶性越大，力量就会越强，这也是为什么玄门中人看见厉鬼一定要超度或者打散的原因。” 　　“也就是说，厉鬼杀的人越多，力量越大，自己就越难自控。哪怕他们最开始并不想杀这么多人，也会被身上的怨气操纵，最终变的面目全非。”季朗总结道。 　　“没错，大多数的厉鬼是这样的，但是也有极少数意志力特别强大的厉鬼，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这种鬼，凶性大，力量强，意志坚定，若是活的时间够长，很大可能会修成鬼将，或者鬼王，成为可以影响现世的存在。这种鬼，才是最可怕的。”巫渺渺皱眉道，“鬼卦身边的那只鬼，似乎就是这种。” 　　季朗听的眉头直皱：“那你找到鬼卦之后不要自己出手，让协会出手。” 　　协会这帮人平常抓自己抓的那么起劲，这种危险的恶鬼，他们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那恶鬼老值钱了，抓到可以去协会换八十万呢，送给他们多亏啊。”巫渺渺不乐意了，这可是她和东东合作后的第一单生意呢。 　　季朗睨了她一眼，对于自家小媳妇过于强烈的赚钱欲望有些不解，但也知道阻止不了。暗叹了口气，退一步道：“那你不能冒险。” 　　“嗯！”巫渺渺自然满口答应。 第94章 　　车程很快，不一会儿两人就到达了别墅门口，季朗刚把车开进院子，一个快递小哥就抱着个盒子跑了过来。 　　“您好，是柳媚儿女士吗？这是您的快递。”快递小哥望着从车上下来的巫渺渺，小心紧张的问着，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柳媚儿，谁？ 　　巫渺渺接过快递，扫了一眼地址和电话，一个猜想在心中成形，这柳媚儿大概就是黑猫之前抓的那只艳鬼了。 　　“您剩下的两个国际快件我帮您查了，得明天才能送到我们分部，到时候我再给您送来。”快递小哥继续道。 　　“哦，好，我知道了，谢谢。”巫渺渺点了点头，暗道快递小哥服务都这么好了吗，居然帮忙查快件。 　　“你……你不是柳媚儿女士？”快递小哥表情一顿，忽然问道。 　　“我不是。”巫渺渺摇头。 　　“那……那她不在家吗？”快递小哥脸红红的问着，眼睛里有躲闪也有期盼。 　　这时，季朗从车那头转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快递小哥那少男怀春，心驰神荡的模样，顿时眉头一拧，梦魇之力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心驰神荡的快递小哥只觉得浑身一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巫渺渺看着那忽然飘散出来的黑气，诧异的回过身，看了一眼季朗。 　　季朗神情微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过去，手臂圈在巫渺渺的肩上，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就签收了个快递。”巫渺渺把手里的快递举起来给季朗看。 　　“柳媚儿？是她？”季朗挑眉。 　　“嗯。”巫渺渺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虽然没有说出艳鬼两个字，但显然都明白，在这个别墅里能够上网购物的也只有那只艳鬼了。 　　“需要她本人来签收吗？”巫渺渺没忘记刚才快递小哥的问题，以为他问柳媚儿在不再家，是想要对方亲自签收。 　　“如果……可以的话。”快递小哥这时候不冷了，听到巫渺渺的话，脸上再次泛起红晕，双手不自觉的搓动。 　　这一次，季朗周身的梦魇之力就安稳的多了，没有再躁动。毕竟，快递小哥怀春的对象，另有其人。 　　“这恐怕不行，要不，你改天再送？”说着，巫渺渺就要把快递还给快递小哥。 　　“不……不用了，代签也是可以的。”快递小哥连忙推拒，脸上满是慌张和窘迫，他只是私心里想要见一见快递的主人而已。 　　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他就频繁的开始往这栋别墅送快递，快递的主人是一个叫柳媚儿的女人。每次自己送快递的时候，只要当天有柳媚儿的快递件，柳媚儿总会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温柔客气的让他千万不要放快递箱，而是要送到别墅大门这里。 　　期初他并没有觉得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柳媚儿的声音很好听，比直播上好多唱歌网红的声音都好听。而随着送件的次数越来越多，电话越来越频繁，他也就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声音。快递小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声音，而且除了好听，他也找不到什么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声音，只是听着，心里就痒痒的，时间长了，还会脸红心跳。甚至，生出想要呵护她的冲动来。 　　后来，只要是柳媚儿的快递就要送到别墅门口，成了一个不需要再特地交代的事情，但是每一次，快递小哥还是会给柳媚儿打一个电话，告诉她快递已经被自己放在门口了。为的就是能听到柳媚儿的声音，和那句“小哥哥辛苦了”。 　　只这么几个字，快递小哥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有时候脸晚上做梦都能梦见这个声音，他甚至在打电话的时候还偷偷录音了。每当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出来听一听。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这个声音的主人了。 　　但可惜的是一个多月了，他天天送快递，但却从没有见过这个柳媚儿。所以刚才他看见一个女孩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虽然直觉告诉他，这么年轻的女孩和电话里那个性感柔媚的声音不符合，他也还是上前试探了。他倒不是想要和柳媚儿怎么样，他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一个穷小子，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对方一个月网购的费用。他只是想要见一见，这个声音的主人而已。 　　快递小哥对上两人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当即转过身，狼狈的跑了。 　　看着快递小哥狼狈的背影，巫渺渺笑了笑：“这柳媚儿还挺厉害，都变成布偶了还能祸害人，这活着的时候得是什么样啊？” 　　季朗皱着眉，想着娃娃这段时间羞耻度越来越大的那些台词，对柳媚儿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买的什么东西啊？”巫渺渺一边往里走，一边盯着快递单仔细看着，“居然是香水？还是法国寄过来的？她买香水干什么？” 　　如果说买吃的，被供奉之后可以吃到实物的味道，还算可以理解，那一只鬼要香水干什么？难道喷在现在的那具布偶身体上吗？一只鬼，过的也这么精致？ 　　说话间，两人进了别墅大厅，一进门，他们便看到了娃娃欢快的身影。 　　“大爷，来玩呀。”远远的，就是一句新台词。 　　季朗面部肌肉抽搐，再一次有了想要娃娃一口吞了艳鬼的冲动。 　　巫渺渺连忙蹲下身，把娃娃抱了起来。娃娃太久没有见到巫渺渺了，身体有些虚弱，此时一被巫渺渺抱在怀里，便闭上眼睛，迫不及待的开始吸收巫力。 　　巫渺渺也没有拦着，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拿着快递，继续往楼下走去。 　　“季先生，巫师大人，你们来了。” 　　两人下到地下室，一道妩媚婉转的女声便悄然响起。这句话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声音表达出来，却仿佛多了一抹吸引人，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看一看声音主人的模样。 　　两人也这么做了，他们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只巴掌大的布偶娃娃，正拿着一把和她体型差不多大的梳子，正在一下一下的梳着毛。而她的身旁，趴着一只通体黝黑的灵猫，正闭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 　　“你的快递。”巫渺渺把快递放在茶几。 　　柳媚儿眼睛一亮，当即欢快的跑了过去：“呀，我的香水到了。” 　　接着便熟练的拿起一枚刀片，很快就把快递拆开，露出了里面的香水包装盒。 　　“性感的诱惑，男人无法抵挡的香气？” 　　正在拆快递的柳媚儿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巫渺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她的旁边，正盯着香水看。 　　“巫师大人，您认得这些国外的文字？真是太厉害了。”柳媚儿露出崇拜的神情，不着痕迹的夸奖着。 　　巫渺渺没有理会柳媚儿的夸奖，只是问道：“这多少钱？” 　　“我在直播间抢的，不贵，才五千块，原价要八千多呢。”柳媚 　　儿道。 　　“直播都会看了，看来你过的不错啊。”巫渺渺挑眉。 　　“这都是托了巫师大人，季先生，还有猫主子的福。妾身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幸福过。”如果说柳媚儿前面那些话都是刻意恭维巫渺渺的，那这句话，绝对是货真价实出自真心。 　　在最初被黑猫抓回来，又差点被季朗压扁的时候，柳媚儿觉得自己的鬼生大约就要这样结束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她再醒过来，等来的不是她想象中的地狱，而是天堂啊。特别是在她不小心看到外卖APP上，项宁点餐的备注时，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请在送餐到达后，真心的说一句，这个外卖是别墅里项宁的。】 　　别人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一个快两百年没有被人供奉过的艳鬼能不知道吗？这是供奉啊，供奉啊，供奉得到的东西是可以吃的。 　　居然还可以这样，居然可以通过手机，让别人给自己上供。而且想吃什么，就可以点什么。而这一切的代价，只需要隔三差五的给猫主子买点小鱼干？！ 　　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柳媚儿简直想哭，恨不能对着猫主子吼上一句：您老怎么不早点来抓我啊！ 　　自此后，为了感谢猫主子让她过上了如此幸福的鬼生，柳媚儿伺候起猫主子来便多了十万分的真心，甚至为了提升技能，定期看宠物相关的视频，学习如何更好的照顾猫咪。 　　柳媚儿生前就是伺候人的，想要收服一只猫那就太容易了，如此不过几天，那黑猫对柳媚儿的喜爱几乎都要超过项宁了。柳媚儿也渐渐的胆子大了，又发现手机里的钱似乎花不完似的，便越买越多，最后更是迷上了购物直播，买了一堆她自己喜欢的东西，香水就是其中之一。 　　“手机呢？”巫渺渺忽然道。 　　“在这里。”柳媚儿赶紧去茶几另一头，把手机拖了过来。 　　巫渺渺拿起手机，查阅了片刻，然后声音一沉：“五万九千七百二十一块五毛？你一个月花了这么多钱？！” 　　柳媚儿浑身一僵。 　　“你花的挺舒服啊，你一个鬼奴，花我的钱，花的比我本人都多，很嚣张啊你。”巫渺渺声音忽然拔高。 　　以前项宁也会花钱，但项宁只买吃的，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巫渺渺看他可怜，而且项宁还帮她赚了三十万的拥金，她便没管。但是柳媚儿就不一样了，柳媚儿没有帮她赚一分钱，只是个黑猫捡回来的铲屎鬼而已，居然嚣张的一个月花了她好几万。这怎么能忍？ 　　“我……我……我……”柳媚儿吓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这段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开心，完全没有去想这个钱是不是可以随便花的。如今被巫渺渺这么质问，她才陡然惊觉，自己只是个鬼奴而已，而钱是巫师大人的，自己似乎真的有点得意忘形了。 　　“娃娃，吞了她！”巫渺渺指着柳媚儿道。 　　娃娃闻言抬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柳媚儿忽然惨叫一声，啊啊的叫了起来：“猫主子，救我啊！” 　　“喵？！”黑猫自然也听到了巫渺渺的话，立刻跳了起来，大声的叫着。仿佛在说，这是我的鬼奴，不许你动。 　　柳媚儿这一个月把黑猫伺候的非常舒服，让它真实的体验到了主子的威严和存在感，如此中意的奴仆，黑猫自然不会放弃。 　　“你不想娃娃吞了她？”巫渺渺盯着黑猫道。 　　“猫主子，救我。”柳媚儿缩在黑猫的身后，声音如泣如诉的。 　　“喵。”黑猫叫了一声，眼神坚定。 　　巫渺渺听不懂，但是黑猫没有让开，应该就是要救柳媚儿。 　　“你是我的灵猫，所以你的小鱼干我可以花钱买。但她是你抓来的鬼奴，那么她就必须你来养。她一个月花了我五万多块钱，你帮她还吗？”巫渺渺问道。 　　季朗原本一直没有出声，任由巫渺渺处理柳媚儿，甚至还有些赞同，毕竟五万块钱给一只艳鬼挥霍了，确实很浪费。不管制的话，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而且他原本就不喜欢这只教坏了娃娃的艳鬼。 　　但是听到巫渺渺最后这句话，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般，看了一眼正对峙的一人一猫，眼底缓缓浮现出笑意来。 　　这丫头，也会套路了，虽然只是套路一只猫。 　　“喵喵喵。” 　　巫渺渺依旧没有听懂黑猫的喵言喵语，但是看到它点头了，于是默认为对方同意了：“很好，那你就要替她还债。” 　　说着，巫渺渺从包里把早就准备好的法剑拿了出来，送到黑猫的眼前，说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这只鬼，找到他，我就算你还完了那五万块钱。” 　　“喵。”黑猫闻了闻，似乎在感知上面的气息，然后喵了一声。 　　巫渺渺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都要绷不住了：“那行，找到了给我打电话。” 　　“喵。”黑猫又喵了一声，算是答应。 　　巫渺渺见目的达到，也不多留，转身对季朗道：“相公，我们走。” 　　季朗没有说话，转身直接离开，他知道，如果再不走，巫渺渺就要憋不住了。果然，两人上了车，巫渺渺立刻绷不住的笑了出来：“啊哈哈，那只猫好笨啊。我来的时候还在想要怎么让那只傲娇的黑猫帮忙找鬼卦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虽说黑猫已经是她的灵宠了，但是黑猫是有灵性的，若是它不愿意真心帮你，就算你命令它它也不会尽全力。但若是有什么契机可以让它主动帮你，那便容易的多了。 　　虽然这样麻烦了一些，但是她没时间和黑猫培养感情，而且自己还得罪了黑猫两次，短时间内怕是喊不动的，也只能如此了。 　　季朗笑了笑没说话，调转车头驶离别墅。 　　“相公，我聪明。”巫渺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嗯。”是比以前聪明了，起码能骗猫了，“接下来去哪里？” 　　“去商场，我们去买睡衣。”巫渺渺立刻道，对于没买睡衣的事情，她昨晚可是懊恼了半宿呢。 　　睡衣？ 　　季朗想到昨晚自己的猜测，眼底情绪收敛，面上却一点不显，平静的继续开车。这不动神色的模样，不知道比巫渺渺高了多少个段位。 　　巫渺渺和季朗离开后，柳媚儿才算是松了口气，她惊魂不定的拍着胸脯，一边感谢着黑猫的维护，一边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 　　呜呜呜，她都做鬼这么多年了，谁还能想到花钱是要还的，还好有猫主子救她。怪不得现在这么多人宁愿养猫也不找对象，关键时刻，猫主子比男人靠谱多了。 　　收拾好情绪，柳媚儿再次想起自己买的香水来，她还没有试用过呢。这款香水据说是目前最性感的香水，让人闻了便会有那方面的冲动，所以取名叫性感的诱惑。她当时听到主播介绍的时候，就想到他们那个时候用的催情想来。 　　于是一时好奇，打算买了来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和催情香一样，是男人无法抵挡的香气。 　　柳媚儿爬起身，往刚才放置香水的地方走去，然后发现，那地方除了一个空盒子，啥都没有。 　　“咦，我的香水呢？” 第95章 　　黑猫虽然傲娇，很少会把人类放在眼中，但一般骄傲的物种对于别人的请求，要么不答应，要么答应了就一定会去完成。所以在巫渺渺离开后不久，黑猫吃了一顿小鱼干，又舔了舔爪子后，便元气满满的出门寻灵去了。 　　通常来说，鬼或灵，一般都是在晚上才会出来行动。这是因为晚上活动的人少，再加上没有阳光，这样一来晚上的阴气就会比白天浓郁，而鬼这个时候出来活动，力量会比白天要强大一些。 　　一般来说，黑猫寻灵也是在晚上寻灵，因为夜晚的时候鬼气会更强，也更容易感应，但是巫渺渺让它寻的这只鬼，残留在法剑上的鬼气实在是太强了，强到不需要等到晚上，黑猫就能感应到气息，出去寻灵。 　　黑猫跑出别墅，并没有急着前行，而是蹲在马路边的花坛里，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直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从别墅大门驶出，黑猫眼睛一亮，然后猛地跃起，一个闪身便落在了劳斯莱斯的车顶上。 　　劳斯莱斯强大的隔音效果，再加上黑猫轻灵的动作，以至于车内的人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往前开去。黑猫就这么蹲在车顶，昂着高高的头颅，迎风疾驰着，那睥睨的姿态，颇有几分王者巡视领地的霸气。 　　很快到了第一个红绿灯路口，隔壁有人发现了车顶上的黑猫。 　　“我去，那豪车上是不是有只猫？” 　　“是不是装饰品啊，车行驶起来风力很大的，猫根本站不住。” 　　“不是啊，你看，它身上的毛在动。” 　　“现在的玩偶都做的跟真的一样，有毛很正常啊，风一吹肯定就动了啊。你看那通体的黑，和那车几乎是一个颜色。要真是猫，怎么这么巧都一个色的。” 　　“也是，正常的猫也没这只猫这么胖。” 　　动物的听觉通常都要比人类敏锐，更何况周围议论的声音还如此的大，话语中，黑猫听到了一个自己无比讨厌的词语，顿时气呼呼的扭过头，朝那个说自己胖的人类龇了一下牙。只可惜它猫咪的身躯，没有老虎的气魄，龇牙也没什么气势就是了。 　　“我去，它动了。” 　　“是真的猫。” 　　“它怎么站上去的。” 　　“危险啊，赶紧下来。” 　　“等等，我拍个照。” 　　豪车的主人没有开窗，所以他听不见外面人的议论声，但是却能看见周围人拿着手机朝他车子拍照的兴奋模样。车主人倒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他这车子是全球限量款，国内少见，识货的人看见了拍张照也不奇怪。之前他把车停在餐厅外边，进去吃了个饭，出来后起码有三个网红在和车子合照。 　　这时候绿灯亮起，车主人踩下油门，车子绝尘而去，把那些艳羡的目光甩在了身后。但是没一会儿，忽然有一辆车并排开到了他的隔壁，坐在后座的一个女人，还拿着手机疯狂的朝着他的车子拍照。 　　车主人皱了皱眉，想着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虚荣，居然还敢追拍，难道是想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然后勾引自己？ 　　车主人是个已婚人士，他很爱自己的妻子，于是果断一脚油门，加速离去。这时候豪车的优势就出现了，在完全不拥堵的情况下，普通车辆是追不上他的。而由于他全程都没有打开车窗，所以也没有听见后面那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你车上有只猫，快停车！！” 　　黑猫依旧端坐在车顶，眼神注视着前方，直到车子开出去二十分钟后，它才在一个转弯的路口从车顶跳了下来。然后跟着人群穿过马路，再次隐匿在花坛中，等着又一辆车经过，接着跳了上去。 　　如此又换了三次车，黑猫终于停在了一栋高大的建筑前。它蹲在门口的花坛里，机敏的观察着门口的感应门，数分钟后，再又一次有人出来的时候，黑猫一闪身嗖的一下窜了进去。 　　“呀，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黑乎乎的，不会有老鼠。” 　　“不可能，这里是五星级酒店，怎么可能有老鼠。” 　　…… 　　黑猫跑进大堂之后，飞快的又躲进了大堂中一株绿植的枝叶里，又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它的眼睛盯住了大堂东南方的电梯。 　　黑猫可是一只有见识的猫，以前在协会的时候就坐过电梯，此刻当然就知道了电梯的用处。它刚才感应了一下，那鬼气就在这栋大楼的上面，很高的位置，它需要坐电梯上去再确认一下。 　　于是在电梯再次开启，有人上下电梯的时间里，黑猫再一次窜出，在人群的缝隙里闪进了电梯。 　　“咦，有只猫。”电梯里的人很快发现了黑猫。 　　黑猫安静的蹲在角落里，金色的猫瞳直直的盯着电梯闪动的数字，一点也不怕人。 　　“哟，这猫在看楼层数呢，这不会是认识数字。” 　　“会不会是哪个客人养的？” 　　“酒店可以带宠物入住吗” 　　只要钱给的多，什么不可以。 　　“小黑猫，你去几楼啊？”有人开始逗黑猫，甚至有想要去摸的，但是只要手一靠近，黑猫就会闪身躲开。如此几次，客人们见猫咪不喜欢被人碰，倒也没有强行撸猫，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黑猫依旧死死的盯着电梯楼层数，当电梯到达第十二层的时候，有人出去，黑猫没动。接着电梯又到达十六层的时候停住，黑猫依旧没动。 　　“这猫怎么都不出去啊，不会真的认识楼层。”这时候电梯里剩下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好奇了，有些人干脆不出去了，想要看看电梯到达几层的时候，黑猫才会出去。 　　不知不觉电梯到了二十八层，黑猫依旧没有离开电梯，这时候剩下的楼层也不多了，电梯里的客人干脆每一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然后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如此，一直到达三十六层的时候，黑猫忽然动了，在电梯开合的瞬间，跑了出去。 　　“出去了，原来是三十六层的猫。” 　　“这猫简直神了，居然还会坐电梯。不过还是没狗聪明，不会按电梯按钮。” 　　黑猫如果这个时候还在，肯定会跳起来抗议，它那是不会按按钮吗？它那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几楼。而且凡人才会自己动手按电梯，它们做喵的都是让别人替自己工作。 　　三十六层是这家酒店的商务层，房间虽然及不上顶楼的总统套房，但也很大。所以这一层的房间不多，一共只有八间。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溜达着，很快便停在了3602的房间门口。 　　就是这里了。 　　而就在黑猫靠近房门的瞬间，一个人头忽然从房门内穿了出来。 　　是的，穿了出来，是在房门并没有开启的情况下，一个人头忽然穿过闭合的实木门，出现在黑猫的面前。 　　“喵！”黑猫被忽然出现的鬼影吓的浑 　　身炸毛，尾巴瞬间翘了起来。 　　只是一个照面，黑猫便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只鬼，它转身就要跑。 　　“跑什么，回来。”鬼公子哪里会让黑猫跑走，他五指张开，一道黑线从它的手里飞出，精准的捆住了黑猫的后爪子。 　　黑猫惊叫着挣扎，转身就用牙齿去咬，同时浑身的灵力暴涨，眼睛爆发出金光。 　　“哟，不愧是巫师的猫，还挺厉害。”鬼公子干脆整个人从房间内穿了出来，蹲在门口，好笑的看着正不断撕咬黑线的灵猫。 　　“喵，喵喵喵~~”黑猫满是防备的盯着那浑身煞气的恶鬼。它做喵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鬼。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巫师的猫，如果我动你，巫师会来找我报仇？”鬼公子笑着逗弄道。 　　“喵！”黑猫果断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鬼公子听了非但不害怕，反而高兴的不行，仿佛他正期盼着巫师来找他一般。 　　“沅白。”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好奇的问道，“你在门口做什么？” 　　“哦，我看看外卖到了没有。”鬼公子沅白笑着答道。 　　“刚点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咦，怎么有只猫。”小男孩诧异的望着被鬼公子困在原地的猫，然后仿佛发现了什么般的喊道，“沅白，它好像在盯着你看。它是不是能看见你？” 　　“好像是。”沅白点点头。 　　“能看见你的猫，那就是灵猫啊，师傅说，灵猫是不可多得的灵宠，有大用的，我们抓起来。”说着，小男孩就朝黑猫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嘴里哄着，“喵喵乖乖的，给你买小鱼干吃。” 　　黑猫自然是不肯的，它想要继续挣扎，但是鬼公子的威压一直锁定在它身上，让它动弹不得。最终，黑猫只能乖巧的让小男孩抱回了酒店。 　　它知道自己作为灵猫，一般的玄门中人都想要收它做灵宠，所以跟着小男孩，反而不会有危险。 　　“它没动，它是不是喜欢我？”小男孩惊喜道。 　　“可能。”沅白笑着睨了一眼黑猫，暗道，真蠢，明明都解开黑线了，却不知道跑。 　　小男孩对于自己在酒店门口捡到一只灵猫无比的高兴，进入房间后，他抱着黑猫玩了好一会儿，又给黑猫喂了不少吃的，依旧舍不得撒手。 　　这时候，鬼公子沅白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时钟，说道：“小涛，你是不是该去画符了，今天的符咒好像还没有练习。” 　　“啊，都两点了，师傅快回来了。”小男孩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顿时急了，连忙把黑猫放下，转身往自己房间跑去。他必须赶在师傅回来之前，把今天的符咒画了。 　　小男孩离开后，鬼公子忽然飘到黑猫身前。黑猫往后一跳，和鬼公子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一双猫瞳中满是戒备。 　　“别紧张，我要是想要害你，不会让小涛把你抱进来的。”鬼公子笑道，“古籍记载猫中玄猫最亲阴气，而玄猫中少数可以成为灵猫，灵猫行走阴阳，可捉鬼。而灵力强大的灵猫，甚至还能寻灵，你是循着我的鬼气找来的。” 　　黑猫没有出声，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势，目光时不时的四下转动着，看看能不能从房门或者窗户逃走。 　　“我知道你听得懂，灵猫的智商可以达到人类八岁孩童的水平，你又能寻灵，只会更聪明。”鬼公子笑道。 　　“喵？”黑猫不耐烦的叫了一声。仿佛在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听不懂你说话，这样，我来说，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下头，不然，杀了你哦。”鬼公子笑眯眯的威胁道。 　　黑猫全身毛发炸起，屈辱的点了一下头。 　　“真乖。”鬼公子坐在沙发上，开始一问一答：“是巫师让你来找我的？对否？” 　　黑猫点头。 　　“巫师想要杀我？” 　　这个黑猫不知道，所以没动。 　　“巫师只是让你找到我，然后告诉她？”鬼公子继续问。 　　黑猫点头。 　　“但是你现在被我抓住了，没法报信啊。”鬼公子琢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办法，右手折扇狠狠的敲在左手掌心中，“要不，你给巫师打了电话，也许她查电话号码就能知道地方了。” 　　黑猫疑惑的眨了眨眼。 　　“你记得电话号码吗？”鬼公子问。 　　黑猫摇头。 　　“不记得？”鬼公子皱眉。 　　黑猫点头。 　　“看来传闻有假啊，灵猫的智商根本没有八岁嘛，电话号码都不记得。”鬼公子叹息道。 　　“喵！”黑猫怒了，别以为它听不懂对方在骂自己笨。它不记得电话号码怎么了，它又不认识数字，再说巫渺渺也没有和它说过自己的电话号码。 　　“这就麻烦了？”鬼公子自顾自道，“本来还想着要是能打电话，就算你不会说话，喵喵两声，你家主人也能知道你出事了，一查电话号码，一准能找到这里。” 　　这里是酒店，外面回拨回来，肯定会打到前台，到时候地址自然就暴露了。 　　“还有一个小时，刁永年就回来了，然后我们便会离开海城。就算这时候放你走，你也来不及报信了。”鬼公子语气里满是遗憾，似乎对于自己躲开了巫师的抓捕，很是难过。 　　黑猫彻底疑惑了，这鬼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刚才欺负你了，你想不想报仇？想不想把我抓走？”鬼公子问道。 　　黑猫是一只骄傲的猫，它内心当然想报仇了，但它又不傻，很明显打不过鬼公子啊，于是没有表态，仿佛没听见一般。不说谎，是它最后的骄傲。 　　“你肯定想。”鬼公子不需要黑猫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告诉你一个抓我的办法，你敢不敢尝试？” 　　黑猫的耳朵抖了抖。 　　鬼公子似乎也不管黑猫是不是在听，继续自说自话：“我呢，有一节指骨，在刁永年的手里，谁能拿到那节指骨，谁就是我的主人。一个小时后，我的主人会从外面回来，然后我会让他把指骨拿出来，你叼走怎么样？只要你能拿到那节指骨，我就不能伤你。你可以把骨头叼回去给你的主人，她一定会奖励你的。” 　　“喵~~”你当本喵傻啊，有这么坑自己的鬼吗？ 　　“呵呵。”鬼公子似乎看懂了黑猫的疑惑，继续道，“你是灵猫，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那骨头出现了，你立刻就能明白。反正你现在也跑不掉，不如试试？” 　　黑猫眼珠转了转，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反正自己也被抓了，要是对方说的是真的，它倒是可以试一试，搞不好就逃出去了。 　　而且，要是自己真的能抓了这恶鬼， 　　巫渺渺对自己定然会另眼相看，也就不会嫌弃自己花钱多了。 　　“你拿了指骨，就往小涛的房间跑，他的房间有阳台，可以逃出去。”鬼公子又道。 　　黑猫猛的抬头，望着鬼公子的目光更诡异了。这是连逃跑路线都告诉它了？ 　　“是不是很好奇我自己为什么要对付自己？”鬼公子呵呵笑道，“因为啊，我现在的主人太笨了，我不喜欢他。” 　　黑猫听了这话，忽然生出同感来，它也经常性的不喜欢自己的主人，帮忙干活，也都是看在小鱼干的面子上。 　　一直细细观察黑猫神色的鬼公子，知道自己说服的差不多了，顿时满意的一甩折扇，随即折扇刷的一下展开，他便悠闲的扇了起来。 第96章 　　一小时后。 　　当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下车进入酒店大堂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鬼公子蓦的睁开了眼。 　　黑猫和鬼公子共处一室，始终戒备着，此时鬼公子一动，它也跟着立刻跳了起来，露出防备的姿态。 　　“很好，非常警觉。”鬼公子看着黑猫机敏的反应，露出了赞赏的笑意。合作吗，自然是队友越聪明越好。 　　“刁永年，也就是我现在的主人，正要上楼，你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他发现你。”鬼公子叮嘱道。 　　黑猫迟疑着没有动，似乎心中仍有顾虑。 　　“你放心，刁永年蠢的很，只要你拿了指骨，他便不能操控我。没有我，他就是个废物，抓不到你的。”鬼公子左右看了看，指着电视柜下面道，“你就躲那里。” 　　黑猫顺着指引，看了看电视柜下面的方位，以它作为猫的直觉，也觉得那个方位甚好。它趴在里面外面很难发现，而它要出来的时候，四周又很宽阔，非常适合逃跑。 　　黑猫最后疑惑的看了一眼鬼公子，而后身形一转，轻巧的跳下沙发，眨眼就钻到了电视柜下面。而就在它躲好的瞬间，刚刚还神采奕奕，一身鬼气让它都极为忌惮的鬼公子，却忽然虚弱了下来。原本凝实的身体迅速变的透明，仿佛一团随时会飘散的普通灵体。 　　黑猫溜圆的大眼睛顿时瞪的更大了，这要不是它亲眼看见的，它肯定就要以为对方是个无比虚弱，自己一爪子就能拍死的存在啊。 　　鬼不愧是人变的，果然狡诈！黑猫狠狠的想着。 　　鬼公子似乎察觉到了黑猫的视线，他转过头，朝着黑猫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修长白皙的手指竖起，在鼻尖嘘了一声。 　　一切就绪。 　　大概两分钟后，门口忽然传来“嘀”的一声响动，接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小涛。”刁永年朝里喊了一嗓子，客厅静悄悄的，并没有回应。 　　刁永年一愣，目光细细的起来，然后一眼便看到了客厅沙发上虚弱无比的鬼公子。 　　“你怎么虚弱成这样了？”刁永年望着鬼公子虚弱的样子，有些惊讶。 　　“前天和那天师打架，我损耗本就不小，这两天你又不让我回指骨中沉睡，我会虚弱，有什么奇怪的。”鬼公子气若游丝的说道。 　　刁永年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鬼公子昨天确实说过，要回指骨中沉睡，但是，他这一沉睡就是三天。鬼公子三天后才能苏醒，而如今玄学协会却正在通缉他，在没有绝对安全之前，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保命符陷入沉睡，这才拒绝了鬼公子的要求，想着等离开海城再说。 　　“我已经订好了机票，一会儿我们就离开，等上了飞机，你就回指骨休息。”刁永年语气温和的说道。 　　“那你喂些血给我。”鬼公子要求道。 　　“等上了飞机再说。”刁永年拒绝道。 　　“那一会儿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出不了手。”鬼公子似笑非笑道。 　　“你……”刁永年面有怒意，这鬼公子分明是在威胁自己，若是自己不给他喂血，他就要罢工。 　　作为指骨的拥有者，鬼公子的主人，刁永年完全可以凭着指骨上的契约强行命令鬼公子。但是鬼公子不是一般的鬼魂，据说当年被他先祖炼化的时候，其本身已经快达到鬼将的层次。鬼公子性情高傲，虽然受困于契约，但若真的被自己惹急了，鬼公子拼着魂飞魄散，强行不出手，也是可以做到的。 　　在家族的记载中，就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当时的指骨所有者，凭借着契约滥用鬼公子的实力。于是鬼公子便在一次非常危险的战斗中，宁愿忍受魂魄灼烧的痛苦，也不愿意出来帮忙，最终逼着指骨的主人妥协答应了他的要求。 　　自此之后，刁家历代指骨的所有者，都不敢太过逼迫鬼公子。而鬼公子显然也很聪明，对于指骨拥有者的命令，只要是不过分的，也都会听命。如此双方相安无事，数百年。 　　而现在，很显然，自己在对方虚弱的时候禁制他进入指骨休眠，让他不满了。 　　刁永年是个谨慎的性格，而玄学协会的实力他也是知道的，他就是怕自己会被玄学协会抓住，这才坚持不让鬼公子沉睡。可若是鬼公子一直如此虚弱，路上遇见了麻烦，确实也帮不上忙。犹豫了片刻，刁永年咬了咬牙，从酒柜里取了一只红酒杯出来，然后又找了一把刀，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割了一道伤口。 　　闷哼一声后，殷红的血液便顺着手腕流入杯中，等鲜血积累了一小瘫之后，他伸手摘下了脖子上挂着的指骨项链，把那枚布满符文的指骨放进了杯中。 　　顿时，鲜血便自动被指骨吸收，原本有些发黄的白色指骨，缓缓的浮现出一层淡红色的血气。与此同时，鬼公子虚脱的身体，似乎也凝实了一些，效果立竿见影。 　　刁永年忍着痛，对鬼公子说道：“这些血应该够你恢复一部分实力了。” 　　“嗯。”鬼公子很好说话，见对方放血了，便再没有提其他要求，而是闭上眼睛，专心吸收血气。 　　刁永年见鬼公子如此，也放下心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而他买的机票是晚上八点的，鬼公子吸收那些鲜血大概要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正好可以收拾东西。 　　“小涛。”刁永年说着，往徒弟小涛的房间走去。 　　“师傅，你回来……你的手。”小涛一眼就看到了刁永年手腕间的血迹。 　　“拿医药箱来我房间，然后收拾东西，我们立刻离开。”刁永年吩咐完，快步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小涛立刻从房间跑了出来，在客厅一角的储物柜里翻出来医药箱，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跑进了师傅刁永年的房间。而他自己的房门，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 　　“刷”的一声。 　　一团黑影从电视柜内窜了出来，只一眨眼，便爬上了客厅内的台。黑猫眯着眼睛，细细的观察了那酒杯中被鲜血浸泡的指骨片刻，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张嘴，叼住了红绳。 　　鬼公子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的露了出来。 　　黑猫金色的瞳孔瞅了他一眼，然后一转，又望向了小涛的房间。它记得鬼公子说过，那个房间有阳台，可以出去。 　　鬼公子朝黑猫点了一下头。 　　黑猫再不犹豫，身形化作流光，跑向了小涛的房间，而就在它跑动的瞬间，指骨被强行从红酒杯中拽出，随即红酒杯被拽的从台上落下，啪的一声碎裂开来。里面还未被指骨吸收完全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地毯。 　　“什么声音。”刁永年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手腕间还有来不及缠绕的白色绷带，而几乎在他冲出房间的瞬间，黑猫便从他脚边跑过，进入了他隔壁属于小涛的房间内。 　　“指骨？”指骨的气息他熟悉无比，不用去看那碎裂 　　的红酒杯，刁永年便条件反射的朝黑猫追去。 　　但人类的速度哪里赶得上猫类，更何况还是在黑猫早就找好了离开路线的情况下。等刁永年冲进徒弟小涛房间的时候，黑猫已经跳上了阳台，而等刁永年不顾一切冲向阳台的时候，黑猫已经纵身一跃，从三十六层跳了下去。 　　“不要！”刁永年撕心裂肺的扑了过去，而等他扑到阳台上往下看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在一层一层的楼梯间不断跳跃着。那只偷了指骨的黑猫，竟然就这样借着楼层间相互错开的阳台，一路往下跳去，转眼就下了十几层。那速度，比电梯快多了。 　　刁永年真是恨不能直接跳下去追。 　　“啊呀呀，我的骨头被偷了呢。”鬼公子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刁永年的身旁，正一脸可惜的往楼下看。 　　“你还不去追！”刁永年怒道，此时唯一可以追上黑猫的，就只有身为鬼魂的沅白了。 　　“我要是不去呢？”鬼公子反问道。 　　“你敢不去，你信不信我……”刁永年忽的顿住，然后脸色大变。 　　“你怎样？用魂火烧我？那你得先找到指骨才行啊。”鬼公子笑的一脸灿烂。 　　“你是故意的！”看着鬼公子此时凝实的身体，饱满的力量，刁永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鬼公子根本就没有虚弱，他是故意装出虚弱的样子，好让自己取出指骨喂血。 　　“我是故意的啊，可又怎样呢？”鬼公子摊摊手，坦然的承认了。 　　“你别忘了，你的尸骨，还有一部分保存在我刁家，等我回去，我重新再炼一块你的尸骨，你依然还是我的鬼奴。”刁永年威胁道。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不过没关系啊，你再炼化了，我到时候再去追那只猫。”鬼公子回道。 　　这明显就是在气人，等刁永年重新炼化了一块骨头，还要那指骨做什么。 　　“你信不信我让你魂飞魄散！”刁永年咬牙切齿，区区鬼奴而已，居然敢如此嚣张。 　　“你不会的，没了我，你就是个废物。”鬼公子话音一转，满脸的嘲讽。 　　刁永年被气的目眦欲裂，眼眶都几乎出血：“等我炼化了你的骨头，我定要日日用魂火烧你，让你想死都死不掉。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着我杀你。” 　　“那你可要抓紧了，别人还没到机场，就被协会的人抓了。”鬼公子贴心的提醒道。 　　“你……”刁永年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脸色大变。 　　“还不跑？”说完这句话，鬼公子身形跃起，整个人从阳台跳落，像是一片青色的树叶，悠然落下，眨眼便消失不见。 　　刁永年此时恨不能生吞了鬼公子的魂魄，但也顾没有办法，此时逃命要紧。他转身冲回房间，也顾不得收拾东西了，拿了证件就往外跑。 　　而另一边，鬼公子从三十六层跳下，接着身影渐渐透明，自动回到了指骨中。而后再从指骨中闪身出来，停在了黑猫身前。 　　黑猫看见忽然出现的鬼公子，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 　　“你这小猫，胆子怎么这么小，我这指骨都在你嘴里呢，还怕我伤害你不成？”鬼公子没好气道。 　　黑猫一怔，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是呀，这恶鬼虽然厉害，但是指骨在自己嘴里，他就不敢伤害自己。想到这里，黑猫顿时一昂首，脸上露出睥睨的神色，轻蔑的扫了一眼鬼公子。 　　鬼公子忍不住嗤笑出声，也不同一只猫儿计较。他望了望来往的车辆，出声问道：“你不赶紧回去吗？这指骨上有刁永年的印记，他可是追的过来的。” 　　黑猫瞅了鬼公子一样，前爪忽然往前狠狠的一抓，凶悍异常。 　　“你是想说，你现在是我的主人，然后让我去对付刁永年？”鬼公子猜测道。 　　黑猫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不行哦，虽然我也很想揍他。”鬼公子轻摇折扇，缓缓道，“六百年前，刁永年的祖先曾经用血祭之法炼化过我，强行签订了鬼仆契约。只要契约还在，我便不能伤害刁家血脉。所以，我帮不了你。” 　　要是能动手，刚才他就动手了，岂能只是嘴上奚落两句。 　　黑猫闻言，当即身形一闪，火速跳上了路过的一辆轿车，也不管车子是往哪里开的，先离开酒店周围再说。 　　鬼公子哈哈笑着，身形如风跟上。 　　如果这时候有玄门中人路过，定然能看见这样奇异的一幕。在川流不息的车道中，在霓虹闪烁的灯海里，一个青衫优雅的贵公子，正风姿卓越的端在车顶。他的身前，还蹲坐着一只灵性十足的黑猫。像极了穷极无聊的谪仙，带着灵宠下凡领略人间烟火。 　　= 　　七点半。 　　巫渺渺和季朗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巫渺渺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自己今天逛街的战利品，某品牌情侣睡衣，并拿出其中的男款，一把塞入季朗的怀中。 　　“相公，你去洗澡，然后换上。”这睡衣是上午就买好的，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巫渺渺的心思就全在等天黑回家的这一刻。 　　天黑了，就能回家，回家了就要洗澡，洗澡了就要换睡衣，而睡衣自己今天买了。 　　我买的睡衣，我就能脱啊~~~ 　　“就这么想和我一起穿情侣睡衣？”季朗轻笑。 　　巫渺渺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从她进睡衣店，最终挑了这款情侣睡衣之后，季朗便知道巫渺渺打什么主意了。小女孩嘛，就喜欢搞这些情趣，什么情侣手表，情侣睡衣的，以前他上大学的时候，周围很多人都这样。 　　一起穿，没错，一起穿了，才能一起脱。 　　我脱你的，然后你脱我的。 　　巫渺渺不住的点着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贴心了，如果只是自己脱，显得相公吃亏啊，自己也穿上，然后让相公脱：“嗯嗯嗯，我想穿。” 　　“好。”季朗无奈的应着。 　　虽然新买的睡衣还没洗过，但谁让这丫头这么着急呢。 　　季朗暗自叹息了一声，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十几分钟后，他穿着全新的睡衣走了出来。淡蓝色的纯棉布料，上面绣着蠢萌的卡通猪形象，是季朗自己绝对不会买的类型。 　　巫渺渺看着季朗穿着睡衣的模样，本就晶亮的眼睛，猛的又亮了几分，让季朗一度怀疑这丫头眼睛里是不是装了可调节亮度的灯泡。 　　“你不去洗？”季朗瞅了她一眼。 　　“哦，我这就去。”巫渺渺连忙拿起自己的睡衣，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浴室。 　　季朗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这样被人直白的喜欢的感觉，又实在是很好呢。 　　“叮铃铃……” 　　在巫渺渺进入浴室大概十分钟之后，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 　　来。因为是巫渺渺的手机，而手机又在巫渺渺的包里，季朗并没有擅自去翻巫渺渺的包，而是继续擦着头发，任由手机响着。 　　很快，铃声停歇，接着再又响起。 　　季朗这才又朝巫渺渺的包看了一眼，犹豫着是不是要先接听一下。而就在他犹豫的时间里，原本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娃娃忽然爬了过去，从巫渺渺的包里翻出手机，自动自发的送到了季朗的眼前。然后啊啊的叫着，仿佛在催促季朗接电话。 　　季朗对于娃娃这种把他当“自己人”的行为很满意，目光扫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便消失不见了。 　　因为，来电的号码，是别墅区。 　　季朗伸手，按下了接听键，而就在接通的瞬间，一道凄厉的女声传了过来。 　　“巫师大人，救命啊，有一只几百年的恶鬼跟着猫主子回来了！” 　　季朗神情一变，连忙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对巫渺渺道：“渺渺，别墅出事了！” 　　“什么？！”巫渺渺这时候也已经洗完了澡，她为了能快点换上睡衣，并没有洗头发，所以洗的很快。此时她正穿着粉色的同款睡衣，打开了浴室的门。 　　“巫师大人，你快来，这只鬼好可怕。”柳媚儿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来。 　　巫渺渺脸色一变：“黑猫找到鬼卦了。” 　　“我去换衣服。”说着，季朗把手机丢给巫渺渺，然后回了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换……换衣服？ 　　巫渺渺看了看自己刚刚换上的睡衣，心头浮现出一抹悲愤。 　　早知道，就不让黑猫今天去寻灵了！ 第97章 　　别墅内。 　　鬼公子正四下参观着，他原本以为自己跟着黑猫回来，第一眼就能见到那天那个巫师，结果没想到到了别墅，这屋子里一个人没有，只有一只猫和一只鬼。 　　而且，这个用来养猫养鬼的别墅，居然布置的非常豪华，和非常的干净。楼梯扶手没有一丝尘埃，楼上楼下还有干湿分离的垃圾桶，地下室里有全套健身设备，二楼有书房，书房里有一整排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尽管那些书很明显没有被人看过。 　　这是暴殄天物啊。 　　作为一个曾经试图科举入仕的举子，鬼公子在那一整面墙的书籍前流连不去。 　　而这些书，并不是他在进入别墅后最惊喜的发现，他最惊喜的发现是那只艳鬼附身的布偶，那艳骨附身在布偶里，居然可以触摸实物，可以使用遥控器看电视，可以通过手机打电话，可以给黑猫喂食。 　　可以说，除了没有一副人类的躯体外，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作为一只几百年的阿飘，鬼公子实在是太渴望那种触摸实物的触感了，他渴望的恨不能直接把那布偶里的女鬼扯出来，然后自己住进去。 　　柳媚儿被鬼公子看的心惊胆颤，但出于艳鬼的本能和自信，她鼓了鼓勇气，朝鬼公子发出了诱惑之音：“公子，你不要这样看着奴家，奴家怕怕的。” 　　闻言，鬼公子怪异的看了柳媚儿一眼。 　　柳媚儿心头一喜，想着对方就算再厉害，也是个男鬼，而且还和自己一样是个古代的男鬼。这么一想，心头的恐惧散了大半，她再接再厉的诱惑着：“公子想要怎样，公子说就是了，奴家都依你。” 　　说话的时候，柳媚儿半遮俏脸，欲语还休的望着鬼公子，那模样，实在是娇羞醉人。 　　当然，前提是，如果她是本体的话。 　　然而此时，她只是一只巴掌大，做工粗糙的布偶娃娃，那微妙娇羞的神韵，根本无法传达出来。此时鬼公子看去，不但没感觉对方娇羞醉人，反而还觉得有些可怖。 　　怪不得以前谈巫蛊之术就色变，这布偶娃娃会动，确实怪异可怖的厉害。连他这只资深厉鬼，都看的有些不适应了。 　　“公子？”柳媚儿又扭了一下身子。 　　鬼公子忍无可忍，一指弹出，一股阴气瞬间飚射而出，把柳媚儿的布偶身体弹向了墙壁。 　　柳媚儿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那一缕强大的阴气却冻的她半天不敢动弹，仿佛死过去一般。 　　“喵！”这时，黑猫警告的叫了一声。 　　“放心，我不是要杀她。只是她做作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一个没忍住。”鬼公子解释道。 　　因为猫主子的庇护而恢复神智的柳媚儿，猛的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自己艳鬼的尊严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整个鬼，顿时狂躁起来：“老娘怎么会难看，当年多少权贵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对我没有反应的，都不是男人！” 　　身体可以被践踏，但是身为艳鬼的尊严不行。 　　鬼公子眯了眯眼睛，哼的笑了出来：“你是在骂我？！” 　　狂怒后的柳媚儿知道自己冲动了，看着那冲天而起的强大鬼气，惊叫的扑向手机，拨通了巫渺渺的电话：“巫师大人救命啊~~” 　　“喵！”黑猫再次出声警告。 　　鬼公子自然没有真的要杀柳媚儿，他可是还有求于巫师呢，怎么可能动她的鬼仆。 　　鬼公子等柳媚儿打完电话，这才收回气息，袍袖一甩，很是有礼的朝柳媚儿拱了拱手：“沅白失礼了，虽然姑娘姿容过人，但如今这布偶身子体现不出万分之一。不若姑娘现身一见？” 　　“我才不会上当呢，我要是出去了，你杀我不是更容易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打电话了，巫师大人很快就过来。”柳媚儿是青楼出来的，最是会看人眼色，她怎么可能被这画风突转的鬼公子欺骗。就算对方长的俊俏非凡，但这世间人面兽心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对方若是个好人，又怎么可能变成这么凶悍的厉鬼。 　　鬼是最了解鬼的，这鬼公子一身的血气，那是杀过多少人才能沾染上的滔天怨气啊。 　　“切。”鬼公子见骗不出来，很是失望。他还想把对方骗出来，自己进去玩一玩呢。 　　之后的时间里，柳媚儿一直紧紧的缩在黑猫身后，始终和鬼公子保持着距离。直到一个外卖电话打了进来。 　　“是柳媚儿小姐吗？您的外卖到了。” 　　柳媚儿的布偶身体是拿不起电话的，只能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用扬声器接听，于是鬼公子也能清晰的听见电话那头外卖小哥的声音。 　　“是我。”柳媚儿回答。 　　“那我念备注了，柳媚儿小姐，您听好。”接着，外卖小哥就念了起来，“这个外卖，是别墅中柳媚儿小姐的外面。”声音很是虔诚。 　　其实这附近的外卖小哥对这一套操作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只要是送到这个地址的，就要念这么一句台词，完全可以不用再打电话来的。但因为柳媚儿的声音过于酥软好听，以至于送餐过来的外卖小哥，为了能多听听柳媚儿的声音，竟然都自动自发的打起电话来。 　　“小哥哥辛苦了，妾身有礼了。”柳媚儿自然的答着。 　　“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外卖小哥满足了，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柳媚儿正要去外面拿外卖，忽的感受到一道火热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然后她整个鬼打了一个激灵，又缩回了黑猫身后。 　　大不了这顿外卖不吃了，等巫师大人过来再说。 　　鬼公子全程听完了刚才的对话，新世界的大门再次展开。这巫师用别墅养鬼，给鬼书看，给鬼手机用就算了，居然还给鬼钱花？而且想吃什么就能买什么？不会这屋子里的东西，其实都是这鬼自己买的吧。 　　“你叫外卖了？”鬼公子问她。 　　“是……是又怎样。” 　　“叫的什么？” 　　“肠粉。” 　　“没吃过。”他在刁家这么些年，只有初一十五，刁家的人会用香烛水果供奉他，偶尔还能有只鸡或者烧猪配着一壶酒，其他的东西却是见不到的。 　　他日日跟在刁永年身边，倒是见他吃过不少东西，可他从不会主动和刁永年索要。而且和刁永年在一起，他也没什么胃口。 　　“要不，我帮你也叫一份？”柳媚儿何其会察言观色，立刻就道。 　　鬼公子望着她的表情瞬间柔和了许多，那眼底的笑意不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多了一份真心：“那就多谢姑娘款待了。” 　　“不……不客气，公子想要吃哪一种肠粉？”柳媚儿问道。 　　“愿闻其详。” 　　或许是察觉到了鬼公子身上的善意，柳媚儿也不害怕了，从黑猫背后转了出来，点开外卖软件，找了自己刚才才点过的肠粉店，指着上面琳琅满目的各种肠粉说道：“这家店的肠粉有好几种，有最简单的鸡蛋肠粉，有加肉的鸡肉肠粉，还有加玉米的。这里还有好多配料，你想吃都可以加。还有辣椒的和没辣椒的，你想吃哪一样。要不两样都点吧，你试试哪个好吃，然后就吃哪个。” 　　“姑娘心思细腻，思虑周全，沅白听姑娘的。”鬼公子出声道。 　　“公子过誉了。”柳媚儿被夸的一阵舒坦，当即屁颠屁颠的点起外卖来，辣的不辣的都给沅白点了一份。 　　于是，当二十分钟后，巫渺渺和季朗火急火燎的赶到别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只鬼，一个蹲在茶几前，一个蹲在茶几上，一起吃着肠粉。墙上的电视机里，还播放着一部古装电影。气氛，相当的融洽。 　　“呀，这个白面书生一看就不是好人，这个杜十娘估计要被骗了。”柳媚儿点评道。 　　“这白面书生也就穿的像书生，那作出来的诗句，实在是不堪入目。”鬼公子也点评道。 　　“沅公子生前定然文采斐然？”柳媚儿面露崇拜。 　　“惭愧，惭愧，只考了个举人而已。”鬼公子谦虚道。 　　“原来是举人老爷啊，妾身观公子如此年轻，若不是英年早逝，定然可以金榜题名，打马游街。” 　　“能不能金榜题名不知道，不过殿试应当是可以参加的。” 　　巫渺渺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这一对古鬼，倒是很有共同语言啊。 　　“吃着呢？”巫渺渺问道。 　　两人同时回头，柳媚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两人，惊的连忙跳了起来，朝两人行礼：“柳媚儿见过巫师大人，见过季先生。” 　　鬼公子则显得从容淡定的多，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这才朝巫渺渺抱拳行礼：“沅白，见过巫师大人，见过季先生，见过巫蛊娃娃。” 　　“啊哈哈哈……”娃娃见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顿时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算是回应。 　　季朗从鬼公子的身上感觉到了强大的鬼气，算是他这些年来见过修为最高的厉鬼了，顿时眼中闪过一抹警惕。 　　巫渺渺打量了鬼公子片刻，疑惑道：“以你的修为，灵猫应该是打不过你的，你怎么过来的？” 　　“巫师家的猫聪慧无比，它并未和我正面交手，而是利用智慧，偷走了我前任主人操控我的指骨。”鬼公子道。 　　“喵！”黑猫适时的出现，小脑袋一扬，爪子往前一伸，露出爪子上缠绕的一截红线，以及红线上绑着的指股。 　　那傲娇的小模样，仿佛在说，区区小事，我稍微用点智慧就搞定了。 　　“前任主人？”巫渺渺挑了挑眉，这鬼公子被抓了最多两小时，这么快就叛主了，而且是在指骨上的契约还未清除的情况下。 　　要知道，只要契约还在，鬼仆就不算自由。 　　“是的，沅白被巫师家的猫抓来了，自然今后，就是巫师您的人了。”鬼公子恭敬道。 　　季朗眉头一挑，一个眼刀飞射过去，周身澎湃的梦魇之力，忽然开始不受控制了。 　　鬼公子笑容不变，从容补充道：“沅白用词不当，如今身死，已然是亡魂，当是巫师您的鬼才是。” 　　季朗收回视线，忽然又找到了控制梦魇之力的方法。 第98章 　　想当我的鬼？ 　　巫渺渺眯了眯眼睛，回忆着刚才进来时自己看到的场景，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升起。 　　我特么的正走向我人生的第二个梦想，结果一个电话就被你们喊了过来，你说你要真是快魂飞魄散了也就算了，结果我过来之后，你们一个风流公子，一个红尘艳女，排排坐吃肠粉？ 　　还想当我的鬼，先还我梦想！ 　　“不要！”巫渺渺直接拒绝。 　　季朗眉头一挑，诧异的看了一眼巫渺渺，他倒不是觉得巫渺渺拒绝的奇怪，而是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怒气，产生了疑惑。难道这鬼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什么让渺渺不开心的事情？ 　　季朗神情一凝，梦魇之力又开始躁动了。 　　鬼公子也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主动投诚，对方竟然还会拒绝自己。不过他指骨都拿过来了，如果只是一只黑猫的话他还有办法对付，但是巫师过来了，而且巫师的身边还有一个气场很强的男人，这两个人随便一个都不是还没有脱离契约的自己可以对付的。 　　而且，他还有事必须求巫师帮忙。 　　鬼公子心中思绪万千，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问道：“巫师大人让灵猫去寻我，想来，我对您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吧。” 　　“我寻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的主人，因为……”巫渺渺笑了笑，才道，“把你们俩送去玄学协会，可以换八十万奖金。” 　　拿去玄学协会，就能兑换八十万，而留在别墅里养着，回头玄学协会找她麻烦不说，自己还得每个月给他零花钱。这亏本的买卖自己怎么可能会做。 　　“……”鬼公子听到这个理由，聪明了几百年的大脑都忍不住卡顿了一下。 　　自己接近鬼将的强大实力。 　　无数玄门中人哪怕犯忌，也要争抢的鬼界保镖。 　　居然抵不过区区八十万？ 　　而且八十万才多少钱，想当初他沅白身上随便挂着的一枚玉佩，如今也价值千万了啊，你个不识货的。 　　也许是鬼公子的怨念太强，望着巫渺渺的视线又过于火热，以至于引起了季朗的注意，季朗周身的梦魇之力造次躁动，隐隐拟化成一柄柄飞刀的造型来。 　　鬼公子嘴角抽了抽，他忽然有些懂对方为什么看不上自己强大的实力了，因为她身边已经有了得力的保镖。 　　“原来只是为了八十万奖金，我还以为你找我，是为了您怀中的巫蛊娃娃。”短暂的诧异后，鬼公子很快恢复冷静。 　　对方不收自己没关系，说服她就可以了。 　　娃娃听对方提到自己，脑袋忍不住抬了抬，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望着鬼公子。鬼公子察觉到娃娃的视线，朝娃娃露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 　　娃娃已经有了基础的情感，而欣赏美好的事物几乎是一切动物的本能，所以在对上鬼公子俊美儒雅的微笑时，不自觉的，娃娃也跟着笑了出来，并且蹦出了一句高难度的台词：“公子好生俊俏，奴家今晚不要钱。”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 　　巫渺渺捂脸。 　　鬼公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季朗蹙眉，身后的梦魇飞刀瞄准了柳媚儿。 　　而罪魁祸首柳媚儿，在季朗眼刀飞射过来的时候就连滚带爬的躲去猫主子身后了。 　　“喵？”只有黑猫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着忽然古怪起来的气氛。 　　“咳……过誉了。”作为场中年龄最大的存在，鬼公子坚强的一拱手，朝娃娃一礼。 　　“啊哈哈哈……”娃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什么……你……你刚才说为了娃娃，是怎么回事？”巫渺渺为了不让娃娃继续被鬼公子诱惑，直接一抬手，把娃娃塞进了季朗手中。 　　唉，孩子太小，容易被美色所获，这她也是理解的，毕竟自己不也是沉迷于相公的美色嘛。 　　娃娃在季朗怀中的时候，依旧想要转身去看鬼公子，却被恼怒的季朗一把按住，强制性的把脑袋转了回来。 　　“在下观巫师的娃娃，灵动异常，想来已经具备了成魂的基础？”鬼公子道。 　　“你倒是很了解嘛。”巫渺渺诧异的挑了挑眉。 　　玄门凋零，很多知识和传承都断了，这个世界上，能认出她是巫师的本就没剩几个了，更别提对方还知道娃娃的秘密。巫师养灵，是巫族最大的秘密，外人一般都不会知道的。 　　“沅白虽活的不长，但死的够久，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鬼公子道。 　　“只是见过一些世面，你就能知道我们巫族养灵的秘密？”巫渺渺依旧怀疑。 　　“我曾经有幸和一位巫师做过一笔交易，用修为，换一人重获光明。”鬼公子道，“当时那位巫师的巫蛊娃娃，已经很具人性了。” 　　巫渺渺了然，原来是和巫师做过交易，并且见过已经快养成的娃娃。 　　“你继续说。”巫渺渺道。 　　“巫族养灵，除了需要吞噬大量魂力来塑造新的灵魂之外，还需要给新魂注入七情六欲。因为巫族养出来的灵，不是天地造化之物，本身是没有情感的，这样的灵魂不能入地府投胎。而对于巫师来说，吞噬魂力并不难，以巫师强大的术法，和巫蛊娃娃本身的吞噬特性，一般的厉鬼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注入七情六欲，就很麻烦了。”鬼公子胸有成竹的说道，“人性本来就复杂，而新魂一个养不好，很容易养成变态。” 　　巫渺渺眼睛一瞪：“你说什么呢？！” 　　“抱歉，我没有说您的巫蛊娃娃是变态的意思，但是您也看见了，它因为受到……影响。”鬼公子斜了一眼柳媚儿，接着道，“您也不想娃娃以后以她的情感为主情感吧。” 　　“我当然不会了，等娃娃把情念吸收完，我自然会去找别的情感，让娃娃吸收。”巫渺渺道。 　　“那巫师大人，觉得我如何？”鬼公子立即毛遂自荐道。 　　“你？”巫渺渺挑了挑眉。 　　“鄙人，沅白，出身书香世家，死时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人生阅历丰富。家庭和谐，父母慈爱，幼妹乖巧。幼时专心学业，十二岁就夺秀才功名，少年时忽然叛逆，开始招猫逗狗，流连花丛，但仍然于二十岁时，夺举人功名。后又学名士周游天下，览尽世间风华。”说到这里，沅白叹息了一声，又道，“二十五岁时，家中横祸，吾凄惨身死，以至于化作恶鬼，滞留人间七百二十八年。期间被刁家用血祭之法炼化，做了将近五百年的鬼仆。在我七百二十八年的鬼生里，我始终保持着神志，看尽朝代兴替，历史变迁，科技发展，心中感慨无数。所以说，以沅某的资历，巫师大人的娃娃若能得我的欲念，不但可以在情感上大为丰富，同时还可以提升学识。” 　　巫渺渺眨了眨眼，这是……面试投简历？ 　　这简历怎么说呢？听起来莫名牛掰，又莫名悲催。 　　“你愿意把你的欲念给娃娃吞噬？”巫渺渺问道。 　　沅白死了七百多年，虽然修为看起来只有六百多年的样子，但一只如此修为的厉鬼，现在的娃娃，是无法吞噬的。而且越是强大的厉鬼，自爆的时候威力就越大，所以就算娃娃勉强吞下，如果对方在娃娃体内自爆，很可能会直接伤害娃娃自身的魂魄，所以通常超过五百年的厉鬼，巫渺渺就不会让娃娃吸收了。 　　但是鬼公子说的也对，越是年代久远的厉鬼，欲念就越强。上一次娃娃进化，不就是因为吸收了东永年小姨身上那只数百年厉鬼留下的怨念。不过那一次巫渺渺之所以会同意娃娃吸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那只厉鬼早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怨念而已，所以娃娃吞了不会有后遗症。 　　“这些欲念，与我而言不过是一些记忆，并没有什么。而且我主动分享给娃娃，娃娃在吸收的时候，也会容易许多。”鬼公子道。 　　一旁安静听着的季朗忽然有些明悟过来，原来如此，厉鬼主动分享的欲念娃娃就容易吸收，怪不得这只艳鬼没什么本事，但是娃娃在她身上学的台词却那么多。 　　只是……就不能分享点好的记忆吗？ 　　忽然又感觉到来自季朗的怒意，柳媚儿浑身一抖，死死的把自己藏在猫主子的身后，打死都不出来了。 　　如果她要是能听见季朗此时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哭着喊冤：虽然记忆是我主动分享的，但只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才能化成欲念啊。她身在青楼，苦难和悲喜都在里头，就算是好的记忆，也不过是遇见个好看大方的公子哥而已。比如娃娃刚才那句，公子好生俊俏，奴家今晚不要钱，就是美好的记忆啊。 　　因为欢喜，所以不要钱。 　　巫渺渺沉吟了片刻，但依旧没有松口：“不行，你和你主人算的那什么鬼卦，害的我相公被绑架了，这仇我还记着呢。” 　　季朗针对于柳媚儿的怒意，因为巫渺渺的这句话瞬间就消散，他转而望向自家小媳妇，眼底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 　　所以在渺渺的心里，自己比娃娃还重要吗？ 　　这时娃娃在季朗的怀里动了动，季朗低头，对上了娃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一股愧疚爬上心头，暗道：娃娃若是有丰富的情感，听到刚才那句话应该会伤心吧。 　　娃娃见男主人看它，咧嘴微微一笑，然后继续扭头，去看鬼公子。 　　处于愧疚，季朗这一次没有阻止，让它顺利扭头看过去了。 　　“我是被刁家祖先用血祭大法祭炼过的鬼仆，这您应该知道，像我这样被祭炼过的鬼仆只是对方手里的一件工具而已。鬼卦确实是借助我的力量算的，但我算的每一卦都是刁永年授意的，我根本无法反抗。”鬼公子道，“所以您就算要报仇，罪魁祸首也是刁永年。而您抢走我，对于刁永年来说就已经是巨大的惩罚了。” 　　“那哪里够啊，我还要抓他去协会领奖金呢。”巫渺渺道。 　　“我和刁家的人有血脉契约，如果你想抓他，我可以帮你找到他。至于换钱……”鬼公子顿了顿道，“您完全可以和协会说，我在战斗的时候被你打散了，这种事情协会也无从证明，到时候你只要把刁永年送去了，应该也可以领到奖金。” 　　巫渺渺望向鬼公子，神情已经有了松动，听起来还真的可行呢。 　　“而且，您留下我，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我依然可以算卦，你让我给谁算都可以，甚至我还可以替你去做任务。”鬼公子继续道，“您只要去协会接了任务，然后把信息告诉我，有灵猫寻灵，加上我出手，五百年以下的厉鬼，几乎都没有问题。到时候您只需要坐着数钱就行了。多些时间，还可以约会。” 　　说到约会的时候，鬼公子还刻意挤了挤眼睛。 　　巫渺渺蓦的瞪大眼睛，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要误会，她不是害羞，而是激动了。 　　自己现在每天都要上课，只有周末才有空，而周末她还得花一大半的时间出去寻找补全娃娃灵魂的办法，抽空还得每个月给相公赚三十万零花钱。这要是真的如鬼公子所说，自己就可以省好大的功夫了。 　　季朗见巫渺渺已经快要被对方忽悠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他望向鬼公子，出声道：“你想要什么？” 　　鬼公子刚才说的，全都是他能给予巫渺渺的好处，一只厉鬼这么善良，学雷锋吗？所以对方定然有所图。 　　鬼公子望向季朗，他知道，就算说服了巫师，如果眼前这个男人不同意，自己可能也留不下来。 　　“我上面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巫师大人只需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面对季朗，鬼公子决定实话实说。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三寸之舌和一点利益，就能打动的。 　　“什么要求？”巫渺渺问道。 　　“我希望您能帮我找一个人，然后还一样东西给她。”鬼公子道。 　　“什么人？”巫渺渺问。 　　“我妹妹。”鬼公子道。 　　巫渺渺蹙眉：“你都死了七百多年了，你妹妹投胎都不知道多少回了，这怎么找，难道要我去地府给你偷生死谱。” 　　“不用，只需要运用你们巫族的契约阵法就可以了。”鬼公子摇了摇头。 　　“契约阵法确实可以寻人，但前提是你们之间必须是有联系的。你和你妹妹，隔了几百年，你虽然还是你，但却她早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人一旦入了轮回，就仿佛数据被永久的格式化了，不可能修复。 　　“有的。”鬼公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是我妹妹的。” 　　巫渺渺一怔。 　　鬼公子继续道：“我化成厉鬼的时候险些魂飞魄散，是我妹妹用她的魂魄补充了我的魂力，之后我厉鬼身成，她转世轮回。而因为她留在我魂魄中的那一缕残魂不能随她投胎，所以之后的每一世，她都只能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六道轮回，虽然可以慢慢修复魂魄，但因为我妹妹少的那一缕残魂并不是毁灭，而是融入了我的魂魄中，所以六道轮回并不会为她修复，所以生生世世她都只能是个先天失明的……瞎子。” 　　鬼公子顿了顿，神情悲怆，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想把眼睛，还给她。” 　　这世上，唯一能从他的魂魄中分离出妹妹魂魄的，只有巫族的秘术了。 第99章 　　巫渺渺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心中有些触动。 　　“七百多年了，你妹妹的残魂几乎和你的魂魄融为一体，如果强行剥离，你会非常痛苦。”魂魄被人强行撕碎，那痛苦堪比凌迟了，甚至更甚。因为魂魄状态的鬼，是无法昏迷的，必须清醒着被凌迟。 　　“相信我，比这还痛苦的事情，七百年前我就已经经历过了。”七百年前，妹妹能为了他分裂自己的魂魄，七百年后，他又怎么可能做不到。确切的说，如果他能如妹妹当初那样，把属于妹妹的魂魄强行分离出来还给妹妹，他早就做了。 　　“你之前说，你和一位巫师前辈做过交易，用修为，换一人重获光明，这个人是你妹妹？”巫渺渺问道。 　　“嗯。”鬼公子嗯了一声，神情有些惆怅，“我知道妹妹转世后身体会有残缺，所以她转世后我找到了她，才发现她缺失的是眼睛。然后我找到了巫师，用百年修为，修复了她的眼睛。” 　　“怪不得你的修为看起来才六百年而已。”巫渺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你既然早在那么久就找到了我们巫族的前辈，而且那位前辈的娃娃已经快要养成，你怎么不干脆让她直接剥离你的魂魄，反而等到现在。” 　　“那个时候还不行。”鬼公子解释道，“我化成厉鬼的时候戾气太重，又是因为有着我妹妹的残魂补充，才没有魂飞魄散的。所以那个时候我如果剥离魂魄……” 　　“会魂飞魄散？”巫渺渺挑眉。 　　“如果只是这样我倒是不怕。”鬼公子知道巫渺渺是误会自己怕死了，倒也不生气，而是继续冷静的诉说道，“我化成厉鬼后，立刻就去找了仇家，灭了他全族。大仇已报，就算魂飞魄散我也没什么遗憾的，只是我妹妹的残魂和我的魂魄已经融为一体，如果我那个时候魂飞魄散了，而巫师又强行保住了我妹妹的残魂，那我魂魄消散后的戾气，便会依附在我妹妹的残魂上。” 　　巫渺渺懂了，被厉鬼戾气附体的后果，请参考东永元小姨的状况。而且鬼公子实力堪比鬼将，估计她妹妹恢复光明没几天，就会鬼化，死后更是直接继承鬼公子鬼将的实力，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你现在的魂魄可以承受了？”巫渺渺问道。 　　鬼公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朝巫渺渺深深一礼，拜托道：“还请巫师帮忙，之后，沅白可和您缔结血契，终身侍奉。” 　　这个血契，和刁家的血祭大法效果差不多，都是一旦缔结成功，只要是巫渺渺的血亲后代就都可以操纵鬼公子。而且这一次是鬼公子自愿缔结的契约，效力只会更加的强。 　　“别，我们巫师做生意，从来只收客户身家的百分之十。谁要你终身侍奉，休想坏我巫族规矩。”巫渺渺嫌弃道。 　　鬼公子一愣，眼中情绪复杂。 　　季朗睨了一眼自家媳妇：“这么有原则？” 　　“那是。”巫渺渺见相公“夸”自己了，立刻挺胸抬头，声音高八度道，“我们巫师一族，做生意最是诚信了。” 　　季朗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觉得这养的巫渺渺分外可爱。 　　鬼公子何其聪明，他立刻明白过来，巫渺渺这是答应他的请求了，于是立刻躬身长揖到地，感激的道谢：“多谢巫师。” 　　“先别这么快道谢，咱们先把报酬算清楚。”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自从被五百块的贫穷伤害过之后，巫渺渺就养成了提前谈价格的习惯。 　　“请说。”鬼公子大方道。 　　他能不大方嘛，他原本是打算倾家荡产外加卖身的，结果巫渺渺不同意，还要和他谈价格。这价格无论怎么谈，都是他占便宜啊。 　　“首先，协会那八十万，我必须要。如果你那个前主人换不来八十万，剩下的钱你必须给我补上。”巫渺渺要求道。 　　“可以。”鬼公子一口答应。 　　“其次，我的收费标准是客户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但是你……”巫渺渺打量了一眼鬼公子，为难了，“你这身家不好估啊。” 　　“您随意开一个就行。”鬼公子道。 　　“那不行，我可不能多收你的报酬，报酬收多了会坏了规矩，如果这样，这一单生意我还不如不做呢。”巫渺渺道。 　　“啊？”鬼公子懵了，这是啥意思？难道说自己的身家估不出来，巫师这生意就不做了？这怎么行？ 　　鬼公子眼巴巴的望着巫渺渺，但又不敢开口催，他怕自己催急了，巫渺渺觉得烦，又反悔了可怎么办。 　　巫渺渺冥思苦想起来：这鬼的身家要怎么估算啊？她只和人做过生意，没有和鬼做过啊。 　　“哎呀，头好疼。”巫渺渺求助的看向季朗，“相公，我估不出来。” 　　“那这生意干脆别接了。”季朗干脆利落道。 　　“别，别，要接的，一定要接的。”鬼公子一下就急了，“你看……你看这样行吗？” 　　鬼公子的大脑飞速远转起来，然后快速说道：“我是厉鬼，身无钱财，如果说我的身家，恐怕只有这一身修为了，您看我给您十分之一的修为如何？” 　　“你的修为是伴随着你的怨气而生的，干嘛，你想把怨气渡给我啊。”巫渺渺睨了他一眼。 　　“那……那……”鬼公子思绪不停，很快又想到一个主意，“那你看这样如何，我修为不渡给你，但是这一身修为给你用，我卖身给你，以您寿命的十分之一为期限。” 　　巫渺渺皱了皱眉。 　　鬼公子继续解释道：“按理来说，是应该以我存在的时间长短为时限的，但是我是厉鬼，无法投胎，所以只要不魂飞魄散，我几乎是不死的，这样一来时限就无法计算，所以就按照巫师您的时限来。” 　　“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啊。”巫渺渺道。 　　“那就按照你们巫师一族族人的平均寿命，或者以一百年为期限。”鬼公子立刻道。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公允的计算方法了，应该可以贴合巫族的规矩吧。 　　巫渺渺依旧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这种算法能不能行，她从来没有尝试过。 　　“或者这样如何。”鬼公子咬了咬牙，继续道，“我为您效力十年，同时我们签订契约，百年后，我自爆。这样，就算是我寿命的十分之一。” 　　“你……”巫渺渺有些动容。 　　鬼公子为了把眼睛还给妹妹，居然不惜自爆？ 　　“十年太长了，百年后谁知道你会不会有办法解除契约，或者为了解除契约，做出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就像，你现在对你前主人做的事情一样。”季朗忽然出声道。 　　鬼公子愣了愣，然后眼中闪过一片决然：“那你们订个期限。” 　　“一天吧。”季朗快速道，“这一天你帮我们抓到鬼卦，渺渺拿去协会换奖金，然后再帮你治疗你妹妹。十天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鬼公子一怔，这样一来，自己就只能再活十天了？ 　　季朗看着鬼公子眼中的犹豫，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季朗从前和巫渺渺说过，在他眼里就没有好人，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心的。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最开始的时候，鬼公子说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次就直接通过巫师剥离自己的魂魄，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的魂魄被剥离，自己不但会魂飞魄散，还会把自身的戾气传给他妹妹。但这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毕竟到底是怕把戾气传递给自己的妹妹，还是怕自己会魂飞魄散，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无从验证。 　　而怕死，是人的本性，鬼是人变的，自然如是。 　　其实，季朗本来不想插手的，毕竟这是巫族的事情，生意接不接，应该由渺渺自己决定。但是从刚才鬼公子的建议里，季朗知道，如果渺渺接了这单生意，就一定要把鬼公子留在身边。不是为了得到鬼公子的力量，而是为了完成契约。 　　但是这个鬼公子太精明了，从见面开始，一直到提出自己的请求，一步步环环相扣，仿佛早已经计算好的一样。以他这样的智商和修为，那只蠢猫怎么可能偷得到指骨，其中一定有鬼公子的算计。自己说过，会多看着一点渺渺，就绝不会让任何隐患留在渺渺的身边。至于鬼公子刚才说的那个关于身世和他妹妹的故事，无论真假，季朗都不在乎。 　　在他心中，除了巫渺渺，别人的悲欢喜乐，又与他何干。 　　“相公。”巫渺渺扯了扯季朗的衣袖，等季朗侧头望过来，她才提醒道，“你手机刚才响了，好像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季朗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巫渺渺，若有所思的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划开，果然看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于巫渺渺。 　　巫渺渺：【相公，十天会不会太少了，这个鬼公子看起来还挺可怜的。而且留着他，确实可以帮助娃娃提升。】 　　很显然，巫渺渺这是想给鬼公子求情，却又不想当面质疑自己。 　　季朗没有转头去看巫渺渺，而是拿着手机直接编辑：【娃娃只是需要他的怨念而已，等他死的时候，我可以出手提取。】 　　之前，东永元小姨身上的怨念，就是季朗从戾气中提取出来的，那一次可以，这一次自然也可以。 　　巫渺渺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鬼公子，叹了口气。 　　季朗睨了巫渺渺一眼，又发了一条消息：【当然，他的请求对象是你，如果你想接，就接吧。】 　　他只是帮忙把关，但是主要意愿还是看巫渺渺自己。 　　巫渺渺看了这条消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复道：【不了，我听相公的，虽然他很可怜。但可怜的人很多，相公却只有一个。】 　　看着微信上最后一句话，季朗的心陡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季朗：【如果他答应了我刚才的条件，你可以按他的第二个提议来。】 　　第二个提议，以巫渺渺的寿命为时限，服务十分之一的年月。 　　巫渺渺眼睛一亮，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而后收起了手机，抬眸看向鬼公子。而此时，鬼公子也正望着她。 　　确切的说，在他们一人抱着一个手机，当着他的面发消息的时候，鬼公子就已经在看着他们了。只是见他们似乎还在沟通，所以并没有出声打扰。至于他们在沟通什么，鬼公子大约也能猜到一些。但是很显然，这两人之间，明显是这个叫季朗的话语权更大一些，所以他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安静的等着。 　　“你的决定呢？”巫渺渺直接问道。 　　“我同意了。”鬼公子毫不犹豫的说道，“十天就十天。” 　　其实相比于给人做鬼仆，魂飞魄散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好吧，生意我接了。不过……这种收费方式我从来没有采用过，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巫渺渺故作迟疑的嗯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们这样吧，就按照你上面的提议，我们一个一个来试，看哪一个收费方式成功了，我们就按哪一个方式收费。第一个，就先按照我的寿元来吧，我师傅活到了一百二十岁，我觉得我应该也差不多。” 　　鬼公子眨了眨眼，先是怔怔的看了一眼巫渺渺，然后又去看季朗，呐呐的问道：“可……可以吗？” 　　“我听她的。”季朗淡淡的道。 　　“听见没，我相公听我的。”巫渺渺喜笑颜开，插着腰，一仰头，觉得自己特有面子。 　　“嗯，我听你的。”季朗一本正经的又附和了一遍，嘴角带笑，甚至还点了一下头。 　　人精如柳媚儿：…… 　　聪慧如鬼公子：…… 　　你们骗鬼呢！ 　　以他们的人生阅历，早已经看穿这两人到底谁听谁的。 第100章 　　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一阵风吹来，巫渺渺不自觉的往季朗的身边靠了靠。 　　季朗微微一笑，把娃娃塞了过去：“你抱着，我去开车。” 　　“嗯。”巫渺渺点了点头，抱着娃娃先一步走到别墅外，乖乖的等着。 　　不一会儿季朗就把车开了出来，巫渺渺上车的时候，一条薄毯当头落了下来，把她和娃娃围了个严严实实。 　　巫渺渺眨了眨眼睛，想说车里没风，自己已经不冷了，可是望着季朗认真帮她整理毯子的模样，一股甜蜜从心头涌现出来。这时候，别说是不冷了，就算是六月天的正午，只要是相公给她披的毯子，她也绝不脱下来。 　　“啊，啊~~”娃娃被毯子整个盖住了，有些不开心的挣扎起来。 　　“把娃娃抱高一点。”季朗提醒道。 　　“哦。”巫渺渺这才回神，把娃娃往上抬了抬，露出了脑袋。 　　娃娃得以意重见天日，开心的咧开了嘴。 　　“走了，回家。”季朗又帮巫渺渺系好安全带，这才发动车子，离开了别墅区。 　　巫渺渺则拿出手机给东永元发了一个微信，告诉他鬼卦已经找到了，他随时可以过来拿他师兄断裂的法剑。而东永元似乎真的很着急，表示他立刻就来。 　　“东东就这么怕他师兄啊。”巫渺渺忍不住吐槽。 　　“怎么了？”季朗疑惑道。 　　“之前我给灵猫寻灵的那个法剑，是东东师兄的，他说怕被师兄发现，用完了立刻就要还给他。我刚才给他发微信，说东西用完了，让他明天来拿，结果他说他立刻就要过来。这么着急，看来东东以前一定被他这个师兄欺负惨了。”巫渺渺解释道。 　　“他立刻就要过来拿？”季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 　　“我让他自己去别墅拿了，等我再给柳媚儿打个电话，回头等东东过来，让她给东东就好了。”巫渺渺说着就用手机拨通了别墅内的电话，和柳媚儿交代了一番。 　　挂了电话，巫渺渺想了想说道：“以后鬼公子也要住在别墅里了，我得抽空加固一下别墅的阵法。” 　　鬼公子，这个称呼一听就知道巫渺渺说的是沅白。 　　“他的修为很高。”季朗顺势问道。 　　“嗯，我估计他厉鬼成形的时候，实力就已经很强了，不然也不会在转化的时候差点魂飞魄散。”一般的厉鬼转化，只需要人死后心中存有一定程度的怨念或者执念，厉鬼就能成形，而怨念的大小以及执念的强度，则会直接影响其自身的力量。所以转化成厉鬼的过程并没有什么危险，除非是旁边正好有玄门的人出手阻止。而像鬼公子这种，自行转化，还差点魂飞魄散，更需要妹妹的魂魄补充的厉鬼，他转化而成的力量一定非常的强。 　　简单来说，就是转化的过程越是危险和惨烈，成形的时候就越强大。 　　“而且，他用了一百年的修为和巫师做交易，换了他妹妹的眼睛。又被刁家祖先强制炼成了鬼仆，时至今日，修为依然强大。我估计，他要是在巅峰时期，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巫渺渺道。 　　“那他这么厉害，你和他做生意，安全吗？”越是知道鬼公子的强大，季朗就越是忌惮，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想要阻止的原因。 　　季朗的成长经历，注定了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对于一切有潜在危险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都是排除。 　　“所以我才没有同意和他签血契啊。”巫渺渺道，“血契虽然可以终生制约鬼公子，但是物极必反，像这种霸道和带有压迫的契约，无论是怎么签成的，时间久了都会生出祸端来。就像鬼公子的前任主人，如果不是鬼公子配合，灵猫肯定拿不到指骨的。” 　　闻言，季朗诧异的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巫渺渺也想到了这些。 　　“所以我们巫族做生意，从来不弄霸王条款，就明码标价百分之十。这样既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不会让对方觉得支付起来太有压力。为我服务十年而已，我想鬼公子应该不会生出异心来的。”巫渺渺道。 　　“只是想当然是不行的。”季朗担忧道，“你刚才说过，他的实力很强，万一他的实力超过了你呢？” 　　“那也没关系啊，我们巫族的契约之阵，虽然是以我的巫力启动的，但一旦缔结完成，便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之后的契约运转，就是达成条件。也就是说，当初他们在契约之阵里许下的条件能不能达到，才是契约是否持续的力量。达到了，契约之阵正常运转，达不到，契约作废。所以鬼公子事后就算反悔，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最多就是损失点中介费。而他好不容易剥离出来还给他妹妹的残魂，会重新回到他自己身上。”巫渺渺解释道。 　　“那就好。”季朗听到这里，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相公，你不担心了。”巫渺渺笑眯眯的把脑袋凑过去，朝季朗挤眉弄眼。 　　是的，巫渺渺知道，季朗这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之前的几笔生意，客户修为都不高，所以季朗并没有多问。但这一次，鬼公子的修为过于强大了，让季朗担心了。所以她才会这么详细的介绍巫族秘术，好让他彻底放心。 　　“坐好。”季朗耳尖发热，有一丝被看穿的尴尬，他伸手一把巫渺渺的脑袋推了开去。“开车呢。” 　　巫渺渺嘿嘿的笑着，也知道开车危险，便没有再继续黏糊，而是裹着毯子，抱着娃娃，开始给娃娃注入巫力。 　　浑厚的巫力注入身体，娃娃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随后彻底闭上，安静的靠在了主人的怀中，像是玩闹了一天，被母亲哄睡的婴儿。 　　车里的气氛静谧而安逸，被薄毯裹挟着的暖意一阵阵的袭来，让巫渺渺也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慢慢的她也如娃娃一般，沉沉睡去。 　　等车子回到华庭小区的时候，季朗一回头，便看到了抱在一起，已已经沉沉睡去的人和娃娃。 　　轻笑了一声，季朗没有出声唤醒他们，而是自己先下车，再走到副驾驶的那一面，打开车门，解开巫渺渺身上的安全带，然后连人带娃娃，带着毯子，一起从车里抱了出来。 　　“啪”的一声，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季朗一怔，扭头看去，发现是巫渺渺的手机掉在了座椅底下。可能是刚才巫渺渺打完电话后，没有把手机放回包里，所以这时候就滑了下来。 　　几乎没有多想，季朗心念一动，他身上的梦魇之力立刻延展出一条黑线，朝着手机的方向伸展而去。黑线灵巧的卷住手机，飘然而起，最终把手机轻轻的放进了巫渺渺的怀里。 　　而几乎就在同时，季朗的视线里蓦的出现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是娃娃。 　　季朗在发现眼睛的主人是娃娃时，悬着的心猛然落地，还好，不是渺渺。 　　季朗关上车门，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楼，等他小 　　心的把巫渺渺安置好后，他才把娃娃拎了出来，带到客厅，严肃认真的叮嘱道。 　　“刚才看见的事情，不准告诉渺渺。” 　　娃娃歪了歪头，似乎在想要怎么回答，然后从自己大量丰富的词库里，很快就找到了一句自认为很合适的台词：“官人想要什么，奴家都依你。” 　　季朗抽了抽嘴角，虽然这句台词很羞耻，但……娃娃也算是答应了。 　　唉，看来留下鬼公子很是必要，不然娃娃真的要变态了。 　　= 　　同时，另一辆轿车缓缓驶入了别墅区，而后停在了18号别墅门口。 　　东永元下车，看了一眼别墅的外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阔气。这地段虽然不算是海城的市中心，但房价也是六万起啊，更别提还是别墅了。 　　感叹完，东永元走到门口，按下了门铃。 　　片刻后，通话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娇媚女声：“请问哪位？” 　　“是我，东永元，柳媚儿小姐吗？刚才我们通过电话的。”在来之前，东永元就已经给别墅这边打了一个电话，同时内心升起一抹期待，想要看看这个娇媚声音的女主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听声音而已，他的身子骨就酥麻了，一会儿见到本人，自己得把持住啊。 　　“东先生，快请进。对了，如果不麻烦，能不能帮我们拿一下门口的外卖。” 　　同时别墅大门嘀的一声响，门禁开启。 　　外卖？ 　　东永元四下张望了一下，很快便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包装好的外卖，他顺手提起，大步往别墅内走去。 　　进入别墅，别墅内一片漆黑，只有地下室的方向有光线透出来，东永元自然而然的就往地下室走去。而当他走进地下室，看到内里的场景后，他顿时傻住了。 　　这是一个布置奢华的家庭影院房，但是里面没人，只有一鬼一猫。 　　这……这灵猫和鬼物怎么可能相安无事的待在一个空间里，这不科学啊。 　　“我的外卖，麻烦了，可否置于此处？”察觉到有人进入，鬼公子转身望去，彬彬有礼的请求道。 　　很显然，刚才的一碗肠粉不足与满足他的胃口，于是他就又让柳媚儿帮他叫了一份烧烤。 　　“是东先生吗？法剑在这里。”这时，一个巴掌大的人偶拽着一个塑料袋子，艰难的往茶几的边缘拖动。 　　这个声音？！ 　　“你……你是柳媚儿？！”东永元认得这个声音，这正是之前和自己通话的娇媚女声。 　　“正是奴家，先生有礼了。”柳媚儿欠身一礼。 　　如果她是一位身段苗条的女子，这一礼一定分外美丽，但她此时只是个巴掌大的布偶啊，东永元顿时就有些分裂。 　　所以，柳媚儿是个布偶？ 　　所以，这个别墅里没有人，只有鬼和猫？ 　　所以，自己手里的这份外卖，是给鬼吃的？ 　　想到这里，东永元拎起外卖看了一眼备注，然后瞪着鬼公子问道：“你叫沅白？” 　　“正是小生。”鬼公子淡淡一笑，一派优雅。 　　“你……你们还有钱……点外卖？” 　　“是巫师大人和季先生留下的钱财。”柳媚儿接口道。 　　所以，老板和老板娘，放着这么豪华，这么大的一栋别墅不住，而是用来养鬼和养猫？不但如此，还给钱随便花？ 　　东永元望着墙壁上简洁大方的壁纸，超大的视频电视，一看就高级的沙发，以及他曾经在电视广告上看见过的几十万一套的音响，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人不如猫就算了，现在连鬼都不如了。如果死了有这待遇，我活着干什么。 　　这一夜，东永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以至于他后悔了很长时间，为什么就不能等天亮了再去老板娘手里拿法剑，而是自己犯贱，大半夜的来别墅，发现自己混的还不如两只鬼。 　　转眼周一。 　　巫渺渺很是心塞的回了学校，一脸的郁闷，原因是因为，她欲求不满。 　　是的，没有开玩笑，她真的是欲求不满，是因为昨天晚上，她依然没有脱衣成功。 　　昨夜，她特地提前关了自己的手机，还让娃娃悄悄的把季朗的手机也调了静音，就是怕再有人打扰她走向人生第二梦想，但是到最后，季朗还是没有穿上她买的睡衣。 　　原因居然是因为早上季朗把睡衣放进洗衣机，然后来不及拿出来晾晒，就被自己拖出门了。于是等晚上回来，睡衣被呕了一天，不但没干，还必须重洗。 　　巫渺渺那叫一个郁闷啊，怎么实现一个梦想就这么难呢。 　　“实现梦想当然难了。”公孙怜接话道。 　　“啊？”巫渺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嚷嚷了出来。 　　“就是，要是梦想那么容易实现，那还叫梦想吗？”伍乐心一边喝着豆浆一边附和道。 　　“我赞同，越是轻易实现的，实现后的快感就越少。”莫婧也道。 　　“是吗？那为了更多的快感，我再忍一星期。”巫渺渺握拳，下周，谁也无法阻挡我。 　　“什么一星期？”伍乐心奇怪道。 　　巫渺渺正要回答，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拿着手机走到教室外面：“柳媚儿，什么事？” 　　电话是别墅打来的。 　　“是我。”对面是一个清润的男声。 　　“沅白？”昨天她也帮鬼公子找了个布偶附身，所以此时的鬼公子和柳媚儿一样，也能通过布偶接触实物，传达声音。 　　“巫师，我感应到刁永年的位置了。”鬼公子道。 　　“他在哪里？”巫渺渺立刻来了精神，刁永年值八十万呢。 　　“在榕城，刁家老宅。”鬼公子肯定道。 　　“你不是只能感应大概的方位吗？怎么这么精确？”鬼公子透过和刁永年的血脉联系，确实可以感应到方位，但还不至于强大到如同gps，连具体方位都能感应出来。 　　“刁家老宅有我的尸骨，他肯定是回去找我的尸骨了。”所以他回榕城，肯定会去刁家老宅。 　　“想要重新祭炼你？他明知道你叛逃了，还敢回去，是不是傻啊。”巫渺渺道。 　　“他不是傻，是贪婪。”鬼公子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说道，“他虽然是刁家血脉，但本身资质一般，没了我他就是个废物，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再次祭炼我的尸骨。” 　　巫渺渺看了看时间，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于是快速的问道：“他祭炼你的尸骨要多久？” 　　“一天，十二个时辰。”鬼公 　　子道。 　　“那等我下了课买票飞过去，好像有点来不及。”巫渺渺皱眉。 　　“您要是忙，不用亲自去，您随便找个人和我一起去就行了。我虽然不能伤害刁家血脉，但是可以限制他的行动。”鬼公子道。 　　“那行，我找人带你去。”说着巫渺渺挂了电话，然后一边走回教室，一边给季朗发消息。 　　巫渺渺：【相公，你送娃娃去别墅的时候，顺便把鬼公子带出来给东东。】 　　季朗：【？？】 　　巫渺渺：【鬼卦出现了，让东东和鬼公子一起去抓，东东去，我就不用去了。】 　　季朗：【好，我给他批假。】 第101章 　　工作室。 　　北繁正拿着个水壶在给工作室的植物浇水，他旁边易观正端着一杯咖啡和他聊天，季朗从园区大门转进来的时候，他们远远的就透过玻璃窗看见了。 　　“咦，北繁，那好像是老板。”易观指着窗外到。 　　北繁抬头看了一眼，没好气道：“就过了一个周末，连老板都不认识了。” 　　“不是，你看老板今天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易观道。 　　“不就换了套衣服嘛。”北繁站起身，忍不住评价道，“你还被说，老板别衣服一换，感觉整个人起码年轻了五岁，看着跟个大学生似的，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工作室的位置在园区西南角，外面是园区布置的景观公园，因为园丁的精心陪护，里面的植被枝繁叶茂，四季都有鲜花点缀。今日阳光晴好，季朗缓步而来，上身穿着一件米白色的休闲毛衣，下身搭配浅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全身上下再无多余的视频，干净清爽的走来，犹如漫画中的少年。 　　“对就是气质。”易观终于抓到了重点，一拍大腿道，“老板不吓人了。” 　　“嗯？嗯！”北繁终于也反映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还真是，老板怎么不吓人了呢？” 　　“你们两喊什么呢？”一旁的单俊毅听到了，端着杯咖啡也走了过来，然后顺着两人的目光往窗外看去，接着就是一声窝草，“那是老板？！” 　　这翩翩走来的少年郎，是他们家阴晴不定，毒舌冷血的老板吗？ 　　这时季朗已经走到工作室门口，他推门进去，目光一扫，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目瞪口呆的三人组，微微皱眉：“东永元呢？” 　　他这一皱眉，熟悉的气场再次回归，三人感觉到了熟悉的阴沉气息，心头莫名一松。 　　“东子他已经来了，应该上厕所呢。”北繁解释道。 　　这时，东永元的声音也从厕所的方向走了过来，他似乎正在和人争吵着什么，声音很大。 　　“我接个任务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接任务了，我也是协会成员，我是有权利在协会网上接任务的，怎么你能接我就不能接了？什么叫我完成不了，我还没去做任务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完成不了。我告诉你许威，这任务我接定了，你就等着打脸。” 　　东永元似乎被气的不轻，狠狠按掉电话，一抬头，便都上了四双注视而来的眼睛。 　　“老……老板，早。”东永元看见季朗就有些发憷。 　　“这个给你。”季朗也没有废话，从衣兜里拎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布偶。 　　巫渺渺早就给东永元发过微信说明情况了，东永元自然知道那布偶里装的是谁，立刻快走几步，把布偶接了过来：“谢谢老板。” 　　“剩下的事情渺渺和你说了？”季朗问。 　　“说了，说了，一会儿我就买票去榕城。”东永元连忙道。 　　“嗯，记得写假条。”说完，季朗便离开去二楼了。 　　还……还得写假条？ 　　“你要请假去榕城？” 　　“老板娘让你去的？” 　　“老板娘怎么又给你一个好梦娃娃啊。” 　　季朗一走，工作室三人组就凑了过来，一个个好奇的问着。 　　“这不是好梦娃娃，别乱碰。”东永元一把打掉北繁伸过来的爪子，这里面装的可是一只几百年的老鬼，伸爪子过来乱摸，想死啊。 　　“不是好梦娃娃，难道……”作为有过养鬼娃娃经历的易观，盯着那布偶娃娃看了片刻后问道，“老板娘又在里面装了谁的魂魄？” 　　原本顾忌着周围有凡人，一直在假装布偶的鬼公子，闻言，身体立刻就转动了起来。 　　“我去！”三人吓的集体后退。 　　“你们几个，典型的叶公好龙。”东永元最近可烦工作室这三位同事了，有事没事就朝他打听玄学界的事情，表现的既兴奋又好奇。得，这会儿见到真鬼了，一个个又都吓白了脸。 　　鬼公子没有理会那三人，而是站在东永元的巴掌上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我买了十一点半的机票，等我收拾一下就走。”东永元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在网上订好了机票，“对了，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去吗？” 　　“不用，到时候地上捡一块板砖，直接拍晕了就行。”鬼公子道。 　　“这么容易？”东永元有些质疑。 　　“要是斗法，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祭炼需要损耗大量的灵力，所以到时候也没力气对付你。而且血祭需要放血，如果你连一个失血过多的普通人都打不过，可以考虑再带个帮手。”鬼公子隐晦的嘲讽道。 　　“那我就放心了。”东永元顿时松了口气，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被鬼给嘲讽了。 　　“……”鬼公子无语。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二十分钟后我们出发。”说着，东永元把鬼公子放在阅读区的茶几上，然后便回了自己的工位处理工作去了。 　　哦，还得写假条。 　　鬼公子也不着急，虽然他感觉到了刁永年在祭炼他的尸骨，但是整个祭炼过程需要一整天，他们只需要晚上到达就行。最好是等刁永年放了大半的血，祭炼到了一半的时候，进去最好。于是他也不催促动用年，而是顺手翻开了茶几上的一本书，慢悠悠的看了起来。 　　自从得了这个布偶身体，这两天他在别墅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书。他翻了两页，发现这似乎是一本犯罪小说，刚提起了点兴趣，书页上忽然投放下来三道阴影。 　　鬼公子抬头，看了过去。 　　“那个，你好，我叫北繁。” 　　“我叫易观。” 　　“单俊毅。” 　　三个青年，一脸的好奇和兴奋，全都不光灼灼的盯着他。鬼公子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想着自己以后要跟在巫师和季朗身边十年，和这三个青年也算是同事关系，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必要的。于是露出一抹笑意，朝众人一礼：“诸位好，在下沅白。” 　　“你……你死了吗？”易观激动的问道。 　　“死了。”鬼公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答道。 　　“死了多久？”北繁追问。 　　“七百余年了。”鬼公子道。 　　“七百余年，那就是南宋末期或者元朝初期了。”单俊毅写过一篇关于南宋时期的小说，所以对年代有些印象。 　　“元朝。”鬼公子道。 　　“你死了这么久了，怎么死的？怎么这么久还不去投胎？”北繁八卦道。 　　“问什么呢！”易观重重的戳了一下北繁，居然问人家怎么死的，太没有礼貌了。 　　“抱……抱歉啊，我第一次见到鬼，有些激动。”北繁立刻道歉。 　　“没事，我这样的鬼确实不常见。”鬼公子也没生气，不过为了不继续自己为什么死的话题，他把目光落在易观身上，问道，“你叫易观？” 　　“是。”易观点头。 　　“我们以前有过交流的。”鬼公子道。 　　“我们有过交流？什么时候？”易观一愣。 　　“前不久，你是不是找鬼卦算过一卦。”鬼公子道。 　　“对，是有这么回事。” 　　“我就是鬼卦。”鬼公子道。 　　“你就是鬼卦！”三人倒抽一口凉气。 　　“是我，我那一卦，算的可还准？”鬼公子问道。 　　“准，非常准，因为您的卦象，我妹妹顺利找到了医生，治好了我爸的病。”易观望着鬼公子的目光瞬间变了，眼中带着感激，“原来你就是鬼卦，你是我的恩人，不，是恩鬼啊，谢谢你。” 　　说着易观朝鬼公子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你花钱，我算卦，我们彼此不拖欠。”他那天之所以会算那一卦，是因为知道那一卦会给自己带来转机，所以才算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只给了一万块钱，对比于您回报给我们的，太少太少了。而且我给的是人民币，你这情况也花不了啊。”易观道。 　　“这倒是。”那一万块钱便宜刁永年了，不过，他估计也没机会花了。 　　“您有没有什么别的需求，您尽管提，能不满足的，我一定满足。”易观是真心的想要报答鬼公子的，因为父亲的健康，特别是对于陈家这样的富豪阶层，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东西。 　　这种状况，若是一直推拒，反而不好，鬼公子沉吟片刻，决定提个不大不小的要求，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如果说我有什么需求的话，不如你帮我寻摸一个身体。” 　　“啊？！”他这话一落，三人又是倒抽一口凉气。 　　“那……那什么？”易观硬着头皮道，“恩鬼啊，这买卖尸体，是犯法的。” 　　鬼公子一愣，然后噗的笑了出来：“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指的身体，是我如今这样的身体。” 　　众人这才恍然，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身体，我还以为……”易观尴尬道，“这个好办，那你身体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要求的话。”鬼公子抬了抬自己黏在一起的五个手指头，说道，“越精巧越好，最好是防着人类的身体比着做出来的。我如今的身体虽然能行动，但是手指头都没有，很多时候不是很方便。” 　　“这不就是手办嘛，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北繁忽的转身，跑回了办公室，然后不一会儿抱了一个盒子过来。 　　“这什么啊？”易观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今早刚收到的快递，还没拆呢，斥巨资买的。” 　　“棋魂手办？”单俊毅隐约记得，昨天快下班的时候北繁提过一句。 　　“没错。”北繁手里不停，很快拆开了快递箱子，露出里面一个黑色的礼盒，礼盒再打开的时候，露出了里面一个精致的玩偶。 　　那玩偶穿着非常奇怪的白色衣服，带着一顶高高的黑色帽子，帽子下是紫色的长发，唇角带笑，俊美异常。 　　“好漂亮。”易观和单俊毅都忍不住赞叹道。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斥巨资找人定做的，实话告诉你，花了我一个月工资呢。我这手办和市面上普通的手办不同，仿照真人做的，身体各处关节都能动。还有这衣服，这扇子，丝绸的。”北繁得意道。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鬼公子，在听到身上各处关节都能动的瞬间，眼睛猛的就是一亮。 第102章 　　北繁刚把手办从礼盒里拿出来，正要继续和小伙伴们说明一下这个手办的精巧之处，忽的一阵风过，接着指尖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挣扎。他一时不察，手办便挣脱了出去，落在了桌上。 　　只见那手办落在桌上之后，并没有跌倒，而是站的笔直，随即身形一转，摆开了一个架势，接着便打了一套拳。是的，一套动作优美，刚柔并济，虽然叫不出名字，但莫名觉得很厉害的拳法。 　　一套动作打完，鬼公子满意的一甩袖：“不错，关节处很灵敏，手指也能用。” 　　接着他转身，看向那黑色礼盒中还未被取出来的折扇，非常自然的走了过去，手指轻巧的拿起那扇子，捏住，然后刷的一下打开，脸上的满意之色更盛了：“虽然扇面是普通的刺绣花色，不及笔墨文雅，但也勉强能用了。” 　　鬼公子本就是古人，做鬼多年，穿的也依然是古装，所以对于玩偶身上的衣服很是能从容应对，无论是抬步，侧身，还是轻摇折扇的动作，无不透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清贵风华。 　　适应完新身体，鬼公子正要和几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面前三人表情不知为何变的甚是诡异。一个个动作僵硬，像是傻住了一般，但是眼底却又折射出如狼一般的金光。那模样，像极了看到美女的嫖客。 　　“咳！”鬼公子被看的极其不舒服，重重的咳了一声。 　　三人瞬间回神，但脸上依旧挂着慈祥的姨母笑。 　　“这身体，是要送给我？”虽然前面易观答应了要送自己一副身躯，不过他还是要确认一下的。 　　“哦，不是，这个手办是北繁的。不过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去定做……” 　　“没事，只要沅兄你喜欢，尽管拿走。”不等易观说完，北繁大气的道。 　　他这话一出，顿时震惊了另外两人，虽说北繁平常也不小气，但是这手办是他提前三个月网上下单定的，而且花了足足一个月的工资，心心念念的盼了这么久才拿到的，居然这么轻易就送鬼了？ 　　“那就多谢北繁兄了。”鬼公子手中折扇一收，朝北繁优雅的一拱手，他确实很满意这具身体，“日后北繁兄若有难以抉择的事情，可以来找我，我免费为你算上一卦。” 　　“客气，客气。”北繁学着鬼公子的样子也拱了拱手，看着姿势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就是别扭的不行，一副买家秀的凄惨对比。 　　“那我回头再买些别的手办给沅兄如何？”易观道，这手办算是北繁送的，他只能另买别的款式，“回头我给沅兄发几个图片，您喜欢什么类型的手办或者身体，您多选几个，我找人给您定做。” 　　“那就有劳了。”鬼公子没有拒绝，说完，他的灵魂再次抽离，又回到了之前的布偶身体里。SAI的手办因为失去了支撑，身体晃了晃，轻轻的倒了下去。 　　“诶，沅兄，你怎么回去了啊？”北繁一脸的失望，他还没看够呢，那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活动的SAI啊。 　　没错，他就是冲着鬼公子可以让SAI活过来，所以才大方相送的。手办做的再精巧，那也是个玩具，如果能给手办注入灵魂，那简直就是梦想照进现实啊有木有。 　　“附身在这个玩……手办上，会消耗我的力量，不宜长时间穿着。这身体可以麻烦你们暂时交给巫师吗，等我从榕城回来，让她为我换上，这样我才能使用自如。”以他几百年的修为，找一个人或物附身并不是难事。但是自行附身，需要消耗自身的修为，且依然会惧怕一些玄术灵力。而巫师施法过的布偶则完全不同，这种附身是完全依托于巫族的秘术的，不会消耗他们一丝一毫的力量，同时还会帮忙屏蔽他们身上的鬼气。 　　只要他们不离开玩偶体内，一般的玄术甚至伤害不了他们。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恍然大悟。 　　“怎么了？”这时候东永元背着个包走了过来，见三人围着鬼公子不知道在聊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在说送给沅兄身体的事情。”北繁说道。 　　沅兄，这么快就混熟了，竟然连礼物都送上了？这几人，神经可真够大条的。 　　东永元扫了一眼桌上的手办，立刻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不得不说，这手办确实要比老板娘的布偶娃娃强多了。以前没有对比还不觉得，这一对比，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这得老板娘帮你换身体吧，不然你身上的鬼气会遮掩不住。”东永元提醒道，他虽然是玄术废柴，但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 　　鬼公子是死了七百多年的厉鬼，那一身的鬼气，哪怕不做什么，就是站在那里，也会让周围的人受到影响。 　　“是，所以等我们从榕城回来，再麻烦巫师帮我换上。”鬼公子道。 　　“那我先帮你收着，等从榕城回来，我送你回别墅的时候，帮你一起放过去。”东永元道。 　　“可。”鬼公子点头。 　　东永元当下就把棋魂手办装回盒子里，然后盖上盖子拿好，接着又把鬼公子揣进衣兜里，这才转身离开了工作室，开车往机场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的瞬间，工作室三人组就齐齐的冲到了电脑前，他们如此积极，并不是在努力工作，而是在讨论着给鬼公子定制手办的事情。 　　“我觉得杀生丸不错，冷傲优雅，很适合沅兄。” 　　“可惜沅兄是个男的，不然我真的好想定制海贼女帝啊。” 　　“大天使长如何？” 　　…… 　　榕城。 　　在一个半小时的飞行之后，东永元下了飞机，叫了一辆的士车，直接开往了刁家老宅附近。到达刁家老宅的时候，时间才刚刚下午两点。 　　“时间还早，沅兄，我们去吃个饭吧。”来的路上，鬼公子已经和东永元商量过了，他们最好天黑了再去，那时候的血祭大法过半，是刁永年最虚弱的时候。 　　“嗯。”鬼公子点头。 　　“想吃什么？” 　　“随意吧。” 　　“那火锅如何？一个人吃寂寞，两个人正好。”说着，东永元就打开手机导航，找了一家最近的火锅店走了过去。 　　火锅这种食物，鬼公子是见过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吃，毕竟送外卖的时候送火锅还是有些费劲的，所以这段时间他吃的都是一些方便外送的快餐。 　　东永元想着自己一会儿抓了刁永年，就能入账十几万，顿时大方的不行，刷刷的点了一堆吃的。店员见他一个人，贴心的抱了个娃娃放在了他的对面。 　　东永元见了，立刻阻止道：“不用，娃娃，我自带了。” 　　说着，便把鬼公子的玩偶放在了自己对面的餐盘之中。 　　服务员诡异的看了他一眼，见过一个人吃火锅的，没见过吃火锅自带玩偶的，如今的单身狗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吗？ 　　东永元自然不知道服务员心中的嘀咕，等汤底开了之后，他右手前伸，朝鬼公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轻声道：“沅兄，请。” 　　而就在这个请字落下的瞬间，一股浓郁无比，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就飘散了开来。鬼公子知道，这是东永元对自己完成了祭祀，把这一桌食物，与自己共享了。 　　鬼公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满桌的食物，又看了一眼东永元，被刁家禁锢了五百多年都不曾动摇过的心，第一次动摇起来：为何当初，炼化自己的不是这种人呢，如果是，自己也不至于…… 　　“沅兄，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下。”东永元已经开始下丸子了。 　　“那，劳烦了。” 　　一个玄门废柴弟子，一个鬼将级厉鬼，一人一鬼就这么和谐的吃完了一顿火锅，同时也以火箭般的速度联络了感情。 　　很快，夜幕降临，东永元站在了刁家老宅外面。 　　这是一栋颇为古老的房子，在如今土地紧缺，四处拆迁的状态下，还能保留这样一栋古色古香的老宅，可见刁家的底蕴。 　　“门锁了。”东永元推了一下门，门没开。 　　“把我丢过去。”鬼公子指了指上面。 　　东永元秒懂，退后几本，抡起臂弯，把鬼公子的玩偶身体丢过了院墙。不一会儿，门内就响起了门锁开启的声音，鬼公子从内部打开了门锁。 　　“从前面那个侧门进去，然后一直往里走。”鬼公子指引道。 　　“沅兄，你对这里很熟啊。”东永元有些诧异。 　　“我在刁家做了五百年的鬼仆，熟悉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可这里是他们藏匿你尸骨的地方，应该不会让你知道才对。”东永元道。 　　“刁家往前数三代，就已经开始没落了，放置我尸骨的地方，封印弱了很多，我便慢慢感觉到了。只是我自己不能触碰和损毁我自己的尸骨，不然我早就烧了这里了。”当年刁家祖先挖他葬身之处，寻到骸骨后用秘法炼制，最终炼出了五块可以操控他的骨头。这些骨头因为被刁家血脉侵染，自己受制于血契，不能毁去，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被困了这么多年。 　　“那我回头帮你烧了吧。”东永元道。 　　鬼公子一愣，不可置信的望向东永元：“你要帮我烧？” 　　“是啊。”东永元不以为意道，“来之前我就问过老板娘了，找到你的尸骨要怎么处理，老板娘说问你的意思。既然你想要烧掉它们，那我帮你烧。” 　　巫师，竟然这么说过吗？难道她真的只是想自己为她效力十年而已？ 　　“咦，板砖。”东永元轻咦了一声，走到一处墙角，捡起了一块板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自觉手感不错。 　　“接下来往哪边走？”东永元拿着板砖，往前又走了一段，到达一处岔口。 　　“右转，穿过院门，进入后院。刁永年，就在那里。”鬼公子回神，指了指前方。 　　东永元继续往里走了一段，很快就走到了院门口，但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拿出手机给北繁打了一个电话：“北繁啊，从现在开始计时，五分钟后打个电话给我，我要是没接，你就报警。” 　　鬼公子一愣：“为什么报警？” 　　东永元嘿嘿一笑：“两手准备嘛。” 　　“……”鬼公子无语，这人是有多怂。 　　交代完，东永元这才走了进去。跨入院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便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顺着血腥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道士服装的中年人，正面如金纸的端坐在一个祭坛之上。中年人的身前，有一个篮球大小的青铜罐子，罐子里盛满了鲜血，鲜血中浸泡着几节透着金光的骨头。 　　而那些骨头，正在一点一点吸收着里面的血液。 　　如此场景，哪怕是个不懂玄术的普通人看见了，也知道这定然是种邪术。 　　“刁永年。”鬼公子忽然闪身而出，修长的身躯出现在祭坛中央，面对面的，冷冷的注视着盘膝而坐的刁永年。 　　“沅白，你逃了又如何，只要我有你的骨头，只要我一召唤，你还是得乖乖的给我滚回来。”刁永年听到鬼公子的声音，虚弱的睁开眼睛，但眼中却满是疯狂之色。他刚才抹掉了丢失的指骨中的印记，让沅白没有了藏身之处，然后尝试召唤，沅白立刻就出现在他眼前了。 　　“你只是抹掉了指骨上的印记而已，还没有完成炼制。”鬼公子提醒道。 　　“我既然能把你召唤回来，离炼制成功还远吗？”刁永年狞笑道。 　　“是吗？”鬼公子忽然也笑了，他笑的极为好看，青色的长衫无风自动，长发飞舞，声音温柔而残忍，“你还真以为是你把我召唤回来的吗？就你那三脚猫的玄术，就是放了一身的血，也炼不出来第二枚指骨。” 　　“你……”刁永年脸色大变，忽然他整个身体仿佛被什么禁锢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的祖先没告诉过你吗？血祭炼制，恶鬼反噬。”鬼公子哼笑一身，身上鬼气暴涨，刁永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东永元。”鬼公子朝远处的东永元喊了一声。 　　刁永年暗道一声不好，他做梦也没想到，身为厉鬼的沅白会带人来。他不是应该憎恨人类，再不为仆的吗？说时迟那时快，刁永年的念头还没转完，头顶猛的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他整个人就软倒了下去。 　　见刁永年昏迷过去，鬼公子这才收了鬼气，但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凝实的魂体也虚弱了许多，竟然半透明起来。 　　“沅兄，你怎么了？”东永年还来不及享受抓到鬼卦的乐趣，就被鬼公子的模样吓了一跳。 　　“没事，魂体被反噬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鬼公子魂体消失，回了东永元衣兜的娃娃里。 　　不管如何，他是已经被刁家炼制过的鬼仆，在血祭仪式上反噬主人，是拼着魂飞魄散去的。若是东永元不及时出手，他反噬的结果，只能是魂飞魄散。 　　刁家人从来没想过他会反噬主人，因为他们知道，他要找妹妹，他要把魂魄还给妹妹。在完成这件事情之前，他舍不得魂飞魄散，而刁家人，就是依仗着这一点，囚禁了他五百年。 　　接下来，就是找妹妹了。 　　“沅兄，沅兄？！”东永元喊了几声不见鬼公子应答，顿时有些慌。他正要打电话找巫渺渺问个主意的时候，北繁的电话过来了，问他是不是要报警。东永元随便敷衍了两句，挂了后，赶紧给巫渺渺打电话。 　　巫渺渺听了过程，大概就猜到了原因，说道：“你开个视频，让我看看那个祭坛。” 　　“好。”东永元连忙切换了视频聊天，在祭坛中转悠了一圈。 　　巫渺渺盯着那祭坛的阵法看了一会儿后，说道：“你等下，我把阵法改一下。” 　　说着，她低头找了一张纸，拿着笔就刷刷的画了起来。因为巫族的秘术也是通过阵法来完成的，所以巫渺渺对于阵法还是有一定研究的，她虽然没有学过这个所谓的血祭阵法，但是大概的运行原理她能看个七七八八。 　　巫渺渺根据自己的理解把阵法画完了之后，拍照发给东永元说道：“鬼公子刚才为了反噬刁永年，损耗了不少魂力，本来也没什么，以他六百年的修为，养一些时间也就好了。但是他过段时间还要分裂属于他妹妹的残魂，如果魂力不够，容易危险。你按照这个阵法把血祭阵法改一下，然后把鬼公子放在刁永年的位置上。我把阵法倒置了，那些遗留的尸骨里有鬼公子的气息，应该能反哺一些。” 　　“老板娘，我……我灵力不够啊。”东永元一脸惭愧的道。 　　玄学界的阵法，除了要有完整的阵法理论知识，还需要强大的灵力绘制。东永元看阵图没问题，但是灵力不够，画不出来。 　　“不需要你的灵力。”巫渺渺道，“那不是一缸子血吗？那里面都是刁永年的灵力，你用他的血画。” 　　“好。”东永元照着巫渺渺的指示，把血祭大阵改了，然后又拍照让巫渺渺确定之后，这才把鬼公子版的娃娃放在刁永年的位置，然后自己拖着昏迷的刁永年下了祭坛。 　　而就在他走下祭坛的瞬间，那盛着鲜血的罐子忽然剧烈震动起来，随即有一根根金色的骨头从血水里漂浮出来，悬在半空。骨头中血气分离，金色被抽出，一缕一缕的金色光芒缓缓涌入玩偶的身体。 　　与此同时，鬼公子的魂魄被这股力量牵引着飘浮而出，也悬在半空之中，身体被这一缕缕的金色萦绕着，渐渐变的凝实。这种场景大概持续了两分钟，金色渐渐淡去，那飘浮在半空中的四根金色骨头，全程由金色转为白色，再有白色转为黑色，最终变成一滩黑灰，散落在地。 　　而在金骨化作黑灰的瞬间，鬼公子的眼眸也睁了开来，一双漆黑的眼眸，化成了金色。 　　鬼将！ 　　东永元骇然色变。 　　但这股金色只是出现了一瞬间，鬼公子的眼眸再次变回黑色，神色清明，不见半丝戾气。 　　东永元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你……”鬼公子看了看周遭，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不可置信道，“帮我收回了尸骨中的力量？” 　　“是老板娘，我就是照着画了个阵法。”东永元不敢居功。 　　“多谢。”鬼公子还是朝东永元拱手致谢，若不是他告诉了巫师，想来巫师也不会出手。 　　“没事没事，你刚才吓了我两次知道嘛。第一次，我以为你要魂飞魄散，刚缓过来一点，你又忽然眼露金芒，我还以为你要当场变身鬼将。”东永元大声道，“我去，你要是变成鬼将了，协会得八百里追杀你。” 　　鬼公子面色复杂，淡笑道：“我可不想被追杀。” 　　“那你可千万不能再升级了。”东永元心有余悸的道。 　　“嗯。”鬼公子轻嗯了一声，闪身回了布偶内。 第103章 　　转眼又是周五。 　　巫渺渺照例从海城大学打车过来工作室，等着季朗下班一起去别墅。 　　“老板娘，你来了。”东永元今天似乎分外高兴，看见巫渺渺进来，连忙就迎了上去。 　　巫渺渺见对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看出来了？嘿嘿嘿……”东永元乐呵呵的笑道，“协会的奖金到账了。” 　　“真的？”巫渺渺眼睛也是一亮。 　　“当然是真的，属于您的那份我已经转到老板账户了，这是转账记录，我发给你。”东永元本可以第一时间就发给巫渺渺的，但是想着今天刚好周五，就打算等着巫渺渺过来当面说。 　　巫渺渺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喜悦的表情微怔：“不对啊，怎么才五十七万六千啊，不是应该六十四万吗？” 　　鬼卦价值八十万，她和东永元八二分账，所以应该是她六十四万，东永元十六万啊。 　　“还有百分之十的税呢。”东永元解释道。 　　“税？你们这个还要交税？”巫渺渺惊讶道。 　　“那可不，我们协会也算是半个国企，肯定要纳税的。” 　　“可这税点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居然直接抽百分之十？”巫渺渺有些郁闷道。 　　“其实这个税点已经是国家对我们照顾了，要是按照正常的个人所得税来收，那收的可不只是百分之十了，毕竟咱们也算是高收入人群。”东永元解释道。 　　巫渺渺眨了眨眼，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个税计算器，默默的把自己的收入输了进去，看了一眼里面恐怖的税额之后，她连忙就退了出来，生怕多看一下，国家还要扣税似的。 　　“好像是哈。”巫渺渺擦了擦汗，再没有抱怨了。 　　交税好，交税光荣，交税为国家做贡献嘛。 　　“老板娘。” 　　听到呼喊，巫渺渺转头看去，就见工作室另外三人也都走了过来。特别是易观，手里还拿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盒子，走在最前面。 　　“观观，你又给娃娃买新衣服了？”那盒子上的LOGO和之前易观送娃娃衣服上的那个LOGO一模一样，显然还是同品牌的衣服。 　　“这不是入秋了吗？所以准备了两身秋装。等再过一个月，冬装也该上市了，我再给娃娃拿来。”易观道。 　　“冬装你都准备了？其实娃娃不怕冷的。”娃娃现在还只是一缕残魂，情感都没有丰沛呢，怎么可能知冷热。 　　“不怕冷也没关系，这些衣服就是给娃娃穿着开心的。否则您下次带她出门，她要是发现自己和别人穿的不一样，会奇怪的。”自从知道娃娃会动会说话，易观就已经直接把娃娃当人看了，只不过年龄在五岁一下就是了。 　　听了这话，巫渺渺忽然被点了一下。是啊，自己以前只觉得娃娃不惧寒暑，所以给她买衣服都是买轻便好看的。可是娃娃的魂魄还在成长的阶段，让她对这个世界多些感知，知道四季更替的意义，似乎也是一种成长。 　　“谢谢你，观观。”巫渺渺真心的道着谢，不只是为了衣服。 　　“没事，那什么……老板娘，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别墅啊？”易观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始支支吾吾的问起来。 　　“嗯。”巫渺渺点头。 　　“那你是不是要给沅兄换身体啊？”易观期盼的问道。 　　他这个问题一出，跟在后面的北繁和单俊毅也都眼睛亮了一下。 　　“身体？换什么身体？”巫渺渺疑惑不解。 　　“我来解释吧，是这样。”东永元出声解释道，“周一的时候沅兄不是来了工作室吗？北繁就把他自己定做的一个棋魂的手办送给沅兄做身体了。沅兄说要等到周五你过去，让你帮着换上，他们几个估计是想跟过去看热闹。” 　　三人觉得东永元不愧是干助理的，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没谁了，都不用他们开口，就帮他们讲出了诉求，顿时齐齐朝东永元竖起大拇指。 　　“你们也想去别墅？”巫渺渺问他们。 　　三人正要点头，忽的就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要去哪？” 　　三人点了一半的脑袋忽的就顿住了，然后强行左右摇晃，险些晃成了拨浪鼓。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季朗走近，又问了一句。 　　四人轰然散开，明明是下班的时间，却一个个全都钻回了电脑前。 　　“走吧。”季朗走到巫渺渺面前，无比自然的接过巫渺渺怀中抱着的盒子。 　　巫渺渺看着穿着自己选购的衣服，仿佛从画报上走下来的相公，开心的笑道：“相公，你真好看。” 　　季朗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好看，有些不适应，只能拉着巫渺渺的手，快步走出了工作室。他们走后，工作室四人组这才齐齐又站了起来，伸着脑袋往落地窗外面看。 　　“不得不说，老板娘的段位实在是高，这么追，是个男的都得沦陷啊。”北繁感叹道。 　　“你沦陷一个试试？”东永元斜他一眼。 　　北繁顿时一个激灵，汗毛竖起：“不敢。” 　　“可惜了，看不到沅兄换身体后的样子。”易观这话一落，另外两人也跟着萎靡起来。 　　老板显然不肯让他们去别墅，那他们花了一个礼拜精心挑选的各种手办，岂不是都看不到了？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啊。 　　“唉！”三人同时叹气。 　　东永元无比嫌弃的退后了几步。 　　=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驶入别墅。 　　巫渺渺从车上下来，习惯性的往门口看了一眼，想看看地上有没有外卖快递什么的，好帮里面那几个非人类带进去，然后果然看见一个快递盒，她走过去搬了起来。 　　“还挺重。”巫渺渺掂了下手里的重量，忍不住看了一眼快递单，“围棋套装？这肯定是沅白买的。” 　　这时季朗走了过来，把手里的衣服盒子和巫渺渺手里的围棋对调了一下：“你去开门。” 　　“嗯嗯。”巫渺渺快步走过去打开大厅的门，门一开就看到了站在门里一脸微笑的娃娃。 　　“大爷，来玩呀。”娃娃一见巫渺渺就喊道。 　　“是啊，来玩了。”娃娃这台词说的次数多了，巫渺渺已经免疫，而且基本能猜到里面的意思。这句大爷来玩了，翻译过来，相当于就是“你来了，娃娃很开心”的意思。 　　“啊哈哈哈……”娃娃大笑着扑了过去，巫渺渺一弯腰，顺势就把娃娃抱了起来。同时季朗走了进来，娃娃就又是眉眼一笑，重复了一遍台词。 　　“大爷，来玩呀。” 　　“嗯。”季朗这时候也已经淡定多了，没办法，就算再嫌弃，也是自家孩子。 　　两人抱着娃娃走到地下室，地下室内的两鬼一猫都看了过来，不过黑猫只是看了一眼就又睡觉去了，另外两只鬼就要礼貌的多了。见礼后，鬼公子看见季朗手里抱着的快递盒，又是一阵道谢：“多谢先生，帮沅白取了快递。” 　　他订购的围棋盘是实木制作的，重量不轻，以他如今的身体是根本抬不动的，他是故意算准了周五这天巫师和季朗会来，才刻意订购的。 　　季朗睨了他一眼，并未计较，因为鬼公子在别墅买的东西越多，就表示他越没有反心。毕竟一个随时准备离开的厉鬼，不会给自己买围棋这种消遣的东西。 　　“你……”巫渺渺从进门开始，望着鬼公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她感觉鬼公子有些不一样了，“你成鬼将了？” 　　她这话一出，旁边懒散着趴着的黑猫猛的跳了起来，一双金色的猫瞳，警惕的瞪向鬼公子。 　　“鬼……鬼将？！”柳媚儿也吓了一跳。 　　场中唯一还算淡定的只有季朗了，他进门的时候也察觉到鬼公子身上的气息强大了不少，但是这种强大并没有威胁到他。而且，之前巫渺渺就说过，鬼公子在化身厉鬼的时候，很可能实力就已经接近鬼将了。所以此时的鬼公子变成鬼将，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还得多谢巫师相助。”鬼公子没有打算瞒着巫渺渺，且就算现在瞒住了，回头启用巫族秘术的时候，巫师还是能够察觉道。 　　“你的尸骨里，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巫渺渺已经想到了原因。 　　周一的时候，东永元给她打电话，说鬼公子为了制约和反噬刁永年，魂体受损。她便顺手改了阵法，把血祭大反置了一下，可以让鬼公子从自己的尸骨和刁永年的血脉里得到一些增益和反哺。但这种反哺，她怎么也没想到，可以强到让鬼公子直接升级到鬼将的程度。 　　“我当初被刁家祖先血祭炼化的时候，心中不甘和怨念极重，都化在尸骨中了。而这五百年来，刁家人利用我的力量，做下的每一件事情，积攒的每一笔财富，都浓缩在他们的骨血里。人类的贪婪，也是怨灵最好的养分。”鬼公子淡笑道，“这才……一不小心补过头了，其实我也不想成为鬼将的。” 　　同为鬼魂的柳媚儿露出满眼的不信：这年头还有厉鬼不想成为鬼将的，骗谁呢。要知道，一旦成为鬼将，不但可以拥有强大的实力，同时还能凝聚鬼符，号令万鬼。 　　巫渺渺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后道：“我们制定的条件，需要修改一下。当然，这是补充条款，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不答应。” 　　这话一听就不对，既然要签补充条款，却又允许对方可以不答应，岂不是前后矛盾。 　　季朗奇怪的看向巫渺渺，而鬼公子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什么般，淡声道：“请说。” 　　“你以前虽然修为厉害，但也只是只普通的厉鬼，如今你成了鬼将，那么就不能滞留在人间了。”玄门百家，并不是每一家都以驱除厉鬼为己任的，起码巫师这一族并不是。但是玄门百家又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鬼将级别以上的鬼物，必须清除。 　　鬼将可以凝聚鬼符，召集鬼兵，他所在的地方，普通的厉鬼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修为提升，甚至只要鬼将愿意，并不是厉鬼的普通灵魂，鬼将也能将他们变化。这对于人间是极大的危害，所以玄门百家才有了这个共识。 　　鬼公子的这个状况和季朗的梦魇之体有些相似，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此时的季朗还没有完全觉醒，他的梦魇之力并不会影响周遭的人。而鬼公子，是已经觉醒了的状态。 　　“你想让我入鬼门关？”鬼公子问道。 　　“明晚，我会过来帮你找到你妹妹，之后再把你身上属于你妹妹的残魂还给她。如果分裂残魂后，你没有从鬼将的层级掉落下来，我希望你入鬼门关。”巫渺渺道，“地府有特殊规定，无论鬼将级别以上的厉鬼，生前做过什么，只要愿意入鬼门关接受考核，考核通过后，都可以在地府做鬼差。我想你入鬼门关，去参加这个考核。” 　　这其实是地府的招安政策，厉鬼一旦达到鬼将级别以上，就算是地府要对付他们都不容易，所以才定制了这么一条规矩。简单来说，就是对于强者的妥协。 　　“如果我不同意呢？”鬼公子问道。 　　“如果你不同意，我依然会帮你把残魂还给你妹妹，但是那之后，我会杀你。”巫渺渺毫不客气的说道。 　　玄门被天道选中，享有特殊的能力，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也必须为天道做一些事情。人间多一个鬼将，就会多无数厉鬼，所以他们必须限制。 　　这也是为什么东永元会对鬼公子说，如果他变成鬼将，协会会八百里追杀的原因。 　　更何况，这个鬼将，几乎是巫渺渺一手缔造出来的。 　　“好，支付完你的报酬，如果我还是鬼将，我就入鬼门关。”鬼公子似乎提前就想好了答案，并没有多纠结便答应了。 　　“好。”巫渺渺表情微缓，说道，“我今天先带娃娃回去梳理能量，明晚再过来。” 　　娃娃这五天都不在她身边，魂体虚弱，必须先在她身边休整一天才行。 　　“等一下。”鬼公子喊住她。 　　巫渺渺疑惑的看过去，就见鬼公子指了指自己身后一个精致的手办，说道：“能不能麻烦巫师，帮我换一具身体。” 　　换一具身体并不费事，巫渺渺没一会儿就帮鬼公子换好了，随后她和季朗一起抱着娃娃离开了别墅。 　　路上，季朗一直很安静，或者说，从听到巫渺渺和鬼公子讨论鬼将的处置问题时，他就变的安静了。 　　巫渺渺虽然没有直接说出鬼将的具体危害，但是从巫渺渺的表达里，季朗大概能猜的出来，一定是鬼公子鬼将的身份会带来巨大的危害，所以她才会如此强制的要求鬼公子。甚至说出，如果对方不同意，就杀了对方的话。 　　“相公，相公？！” 　　“嗯？”季朗茫然回神。 　　“你开错路了。”巫渺渺奇怪的看向季朗。 　　“这是哪？”季朗也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的景物果然有些陌生。他刚才走神了，开错了路口，但好在他的视线一直是注视着马路前方的，所以并没有发生交通事故。 　　“我也不知道。”巫渺渺之前正低头和室友们聊天，等发现的时候，地方已经不对了，“相公，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事，就是走了下神。”季朗道。 　　“骗人，你身上的梦魇之力刚才特别乱，像一捆解不开的麻绳一样，这表示你的心也很乱，才不是走神。”巫渺渺回神，正是因为感觉到了这杂乱的梦魇之力。 　　季朗抿了抿唇，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摩天轮，指了指前面，说道：“我们去看摩天轮吧。” 　　巫渺渺也看了一眼前方的摩天轮，而后嗯了一声。 　　车子又行驶了二十分钟，到达了一处夜市，夜市边上有一条小河，小河的对面是一个游乐场，游乐场里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海城的人们，如果想要去坐摩天轮，那么还要走一段路，过桥，进入游乐场。但若只是来参观摩天轮的，那么这处夜市才是最完美的地点。 　　巫渺渺还是第一次来逛夜市，一进去就很是兴奋，琳琅满目的小吃，直接解决了他们的晚饭，最后巫渺渺顶着两个发光的恶魔角，和季朗坐在了河边的长椅上。 　　“吃的太饱了，都要走不动了。”巫渺渺靠在季朗身上，满足的说道。 　　“刚才让你不要吃那么多了。”季朗无奈的道。 　　“可是买都买了，不吃多浪费。”巫渺渺噘着嘴。 　　季朗笑了笑，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巫渺渺的肚子上。刚刚吃的东西那么多，那么杂，吹了风该拉肚子了。 　　“相公，你现在可以说了吗？”巫渺渺转头看向季朗。 　　季朗捏着衣角的手一僵，抬眸对上巫渺渺的眼睛，知道自己是避不开这个话题了。而且，他心里，其实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刚才那么要求沅白，是鬼将的身份有危害吗？”季朗问道。 　　“是，鬼将和普通的厉鬼不同……”巫渺渺当下便详细的和季朗讲了一下鬼将的能力和危害。 　　果然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呢。 　　“那你不觉得，他和我很像吗？”季朗道。 　　巫渺渺怔了怔，忽然就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不一样的，相公的梦魇之力只要不失控，就没有危害。” 　　“那万一失控了呢？”季朗执着的问道，“你会怎么对我？” 　　“我……” 　　季朗双目炯炯的注视着巫渺渺，等着她接下来的答案。 　　他从前只以为巫渺渺会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一边，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巫渺渺并不是无条件的。她站在自己身边是有前提的，那个前提是，自己不能失控。可万一自己失控了呢，她望着自己目光，对待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就和协会那些人一样了。她也会用娃娃，对付自己吗？ 　　所以最终，自己还是一个人吗？ 　　季朗的心，仿佛被裹上了一层冰，冰寒的如同死去。 　　“我应该什么都不能对你做的。”巫渺渺忽然道，“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你失控了，杀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我。” 　　心猛的一颤。 　　“我会……杀你？”季朗颤声道。 　　巫渺渺忽然起身，从前面抱住季朗的脖子，轻轻的哄着：“相公，别怕，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明明是我要杀你，你却让我别怕吗？ 　　季朗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冰寒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伴随着，冰层碎裂的声音。 第104章 　　虽然巫族的秘术可以在双方约定的情况下完成任何契约，但是剥离魂魄，需要极大的能量支撑。巫渺渺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一笔生意，所以周五回来之后，她晚上暂停了自己的第二梦想，老老实实的温养娃娃。第二天，更是没有和季朗出去约会，在家中冥想了一天，这才在晚饭后，和季朗一起去了别墅。 　　晚上八点，巫渺渺和季朗抱着娃娃，带着一猫两鬼，站在了别墅的顶楼。一轮弯月悬在半空，冷白色的月光洒下来，为众人多添了一份神秘。 　　“娃娃，拜托了。”鬼公子是个讲究鬼，哪怕知道今晚的阵法是巫师主导，但是娃娃同样也是要出力的啊，所以他在娃娃落地的时候，便长袖一摆，朝娃娃做了一个揖。 　　鬼公子的这个动作很是漂亮，也很是眼熟，娃娃见到过的。在柳媚儿的记忆中有过这样的场景，白衣飘飘，手持折扇的公子，彬彬有礼的朝她行礼。 　　但是柳媚儿怎么回答的来着？ 　　因为这个记忆并不是很深刻，所以娃娃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而后就大声的念出了新台词：“一会儿上了床，公子也这样有礼吗？” 　　“……”场中所有人，鬼，猫，统一寂静了，只有娃娃依旧一脸的兴奋。 　　“咳，我的错。”鬼公子见气氛尴尬，自觉承担错误。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找娃娃说话的。 　　“啊哈哈哈~~”娃娃开心的转了个圈。 　　“我还是弄死她吧。”季朗却没这么就算了，冰冷的目光如刀射向柳媚儿。 　　柳媚儿顿时就哭了：“不要杀我啊，娃娃已经很久没有从我这里吸收情念了，这是她以前吸收的。” 　　“那你就更没有用了。”季朗想收拾她很久了。 　　“季先生，饶命啊。杀了我一点用都没有，留着我还能当个丫鬟使啊。”柳媚儿哭喊着求饶。 　　“啊？”忽然，娃娃身子一转，哒哒的跑到柳媚儿的身边，拎起柳媚儿巴掌大的布偶身体，又哒哒的往顶楼边缘跑去，然后手一松，把柳媚儿丢了下去。 　　丢完，娃娃还转身朝着季朗的方向摊了摊手，仿佛在说，人不见了啊。 　　“……”季朗又是一阵无语。 　　“我只是听说情念吸收的多了，情商会变高，原来是真的啊。”巫渺渺看着娃娃这一顿操作，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娃娃这是以自己还不健全的小脑袋，想出来的勉强算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惩罚了柳媚儿，保住了季朗的面子，又救了她呢。虽然，季朗也未必真的会杀柳媚儿就是了。 　　黑猫这时候也踱步到天台边缘，往楼下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柳媚儿从草坪里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回了别墅内。见给自己梳毛的鬼仆还在，黑猫低头舔了舔爪子，就地趴下，继续看热闹。 　　季朗郁闷的心情，也因为发现娃娃智商见长，稍微舒展了一下。 　　“行了，我们开始吧。”巫渺渺看了看时间，转头对鬼公子道，“你先从手办中出来。” 　　鬼公子一晃身，离开了手办，一魂一手办并排站着，若不是鬼公子魂体穿的是一袭青衫，这乍一眼看去，还真以为那手办真是鬼公子的本体呢。 　　“娃娃，开阵了。”巫渺渺示意娃娃启动阵法。 　　鬼公子如今的实力是鬼将，他不能以魂体的姿态在外界待的时间过长，不然四周的阴戾之气会自然汇聚而来，形成鬼眼，招来其他厉鬼。 　　娃娃连忙从天台边缘跑了过来，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张口吐出一个黑色的阵法。阵法旋转扩大，最终悬浮在巫渺渺和鬼公子的身前。 　　巫渺渺凝神聚力，一掌拍下，随即两条黑色的契约之线，从阵法左右两侧的眼睛中分离出来，其中一条契约之线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鬼公子的魂体，鬼公子闷哼一声，却并没有抵抗。而另一条契约之线，却在半空中不住的飘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却又找不到，最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因为你是鬼魂，不能用血做媒介，那就只能用你妹妹的残魂来做媒介。所以我必须先从你的灵魂里剥离出你妹妹的残魂，然后才能以残魂为契机来寻找你妹妹。如果找不到，残魂会重新回到你的灵魂里，如果这样，这一次魂魄剥离就算是浪费了。”巫渺渺提醒道。 　　鬼公子的妹妹转世了几百年，如今这个时间点，她是活着还是正在地府排队等着投胎这都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是前者，那就好办，只要对方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年纪如何，只要还活着，契约之线就能找到她。可若是她恰巧在地府等着投胎，那契约之线就找不到了。 　　而一旦找不到载体，契约之阵失效，鬼公子这被生剥魂魄的痛苦，就算是白白受了。 　　“我知道了。”鬼公子神情坚定，他等这一天等了五百年，不会因为巫渺渺一句话就打消主意。而且就算找不到又如何，自己已经等了五百年了，难道不能再等几年？大不了，再卖身十年，再被剥离一次魂魄就是。 　　“行，那我可就下手了。”巫渺渺说着，覆盖在阵法上的手掌，巫力涌动。 　　“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鬼公子轻笑着，但是他这抹笑容还没有完全展露出来，一股剧烈的难以形容的痛苦猛的从他灵魂深处爆开。像是有一千把刀，想要把他片成无数片，又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里，灵魂被绞成了泥。 　　鬼公子努力的不让自己惨叫出声，但是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惨叫，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形体。一股无比强悍的鬼气既然从鬼公子身上散发出来，冲天而起，然后在升到空中三米高度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结界挡住了。 　　这股无形的结界，是巫渺渺设置在别墅周围，防止鬼气外泄的。因为结界的存在，像柳媚儿和鬼公子这样的鬼魂平常都不能出入结界，只有黑猫可以自由出入。之前黑猫和项宁半夜偷溜出去抓柳媚儿，也是因为黑猫的缘故，项宁才能离开结界。当然，以鬼公子如今的实力，想要强行闯出这个结界并不难，但是结界被触动的瞬间，巫渺渺立刻就会知道。 　　无形的结界之下，浓黑的鬼气越来越重，此时的鬼公子就像是一颗正在爆炸的炸药，被巫渺渺点燃后，轰然炸开，转眼间鬼气便布满了整个空间，形成了一个以别墅为中心，半径三米的半圆形黑色的球体。 　　“喵！”黑猫浑身毛发竖起，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球体中心，鬼公子青色的魂体彻底爆开，碎成了千千万万片的映像。 　　这是真的，被撕碎了啊。 　　就是现在！ 　　一直关注着场中变化的巫渺渺眼睛猛的一亮，手指结印，朝旋转的契约之阵中一点，随即有金光亮起。像是黑夜中亮起的寥寥星光，不多，但是很耀眼。 　　“娃娃。”巫渺渺朝娃娃喊了一声，而娃娃也在同时跳起，冲进鬼公子碎裂的灵魂中，双手飞快的抓着，取出了那闪着金光的部分魂魄碎片。这部分，是他妹妹的残魂。 　　娃娃收集完残魂，转手就拍在了契约之阵上，随即阵法闪过一抹金芒，那根漂浮在空中不知道该去向何处的契约之线，陡然间颤了一下，然后便像是寻到了什么般，一头扎进了虚空中。 　　“找到了。”契约之线连接的感应传来，巫渺渺惊喜的看向鬼公子的方向。此时的鬼公子，正在重组自己被撕裂的魂魄，此时已经显出了半个身子。 　　他神情虚弱，魂体更是透明的几乎要融在夜色中，但听到巫渺渺的话语后，还是下意识的笑了出来：“找到我妹妹了？” 　　“嗯，契约之线连接上了。我现在试着沟通你妹妹，你快点重组身体。”契约完成的前提是，契约双方的主体，都自愿且同意的情况下才能签订成功。鬼公子这边毋庸置疑了，但是他妹妹那边也需要同意。 　　巫渺渺闭目，循着契约之线的牵引，感应到了虚空那一头，另一个人的存在。 　　契约之线一旦连接成功，巫渺渺便可以通过契约之线，和被契约之线连上的人对话，通过意念，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如果对方愿意，那么契约启动，如果不愿意，契约之线便会消散。 　　= 　　在距离海城很遥远的一座城市里，一个皮肤白皙，长相秀美的长发女子，正抱着一把大提琴端坐在椅子上，她的面前是一部手机，手机里正开着一个直播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旁边认真的校对着手机的拍摄角度，然后很认真的和女孩说着直播间里网友的留言。 　　“姐，我直播间里的网友都夸你长的好看呢。”少年开心道，“还说我们不愧是姐弟，长的特别像。” 　　少年是个喜欢唱歌的小网红，一周总要直播两三次，偶尔也会让姐姐出镜做一下嘉宾。 　　“我们长的很像吗？”姐姐茫然的转头，疑惑的问着。 　　少女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但可惜的是，漆黑的瞳孔深处，没有一丝亮光。这是天生的，她从出生的时候就看不见。父母带她寻遍了名医，但奇怪的是，所有的医生都说她的眼睛没有问题，可她就是看不见，这一瞎就是二十年。 　　“像。”弟弟肯定的道。 　　“那我相信网友的话了。”姐姐开心道。 　　“哪句？”弟弟问。 　　“说我好看啊，我摸过你的脸，我知道我弟弟长的很帅的。”姐姐微微弯唇，眉目舒展，笑的一脸温柔。 　　弟弟脸上的笑意却忽然顿住，他望着姐姐美丽却没有神采的眼睛，忽然难过起来。今天上午，姐姐才刚从帝都求诊回来，而这一次求诊，依然没有找到姐姐失明的原因。 　　“小言，你怎么不说话了？”姐姐看不见，但是对四周极为敏感，她伸出手去抚摸弟弟的脸。 　　弟弟没有躲开，只是强颜欢笑道：“我吉他忘在客厅了，我去拿一下，姐你先和我直播间的网友们聊一下。” 　　说完，少年跑出了房间。 　　姐姐不是第一次帮弟弟直播了，所以应对镜头很是熟练，她侧了侧头，通过直播间的提示音，找到了手机的方位，然后笑着挥了挥手：“直播间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小言的姐姐。” 　　顿时一阵阵礼物飞过的声效响起，弹幕和礼物刷满了屏幕。这些女孩都看不见，只能安静的对着镜头微笑，但是她只是这么笑着，就已经很美好了。 　　【多好看的小姐姐啊，怎么眼睛就看不见了呢。】 　　【三个月前，小姐姐也直播过一次，她大提琴拉的可好了。】 　　【肯定是上天觉得她太优秀了，为了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才剥夺了她的眼睛。】 　　【我记得小言在直播的时候说过一次，说她姐姐的眼睛没有问题，有一个专家还说，也许小言姐姐的眼睛，保不准哪天忽然自己就好了，就能看见了。】 　　【这种话你也信，眼睛没问题还能瞎这么多年。】 　　【楼上的，能不能不要用瞎这个词啊。】 　　【我就用，就用，怎么了？本来就是瞎子啊，再好看也是瞎子。】 　　【喷子，滚。】 　　…… 　　就在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直安静坐着的女孩忽然惊疑不定的站了起来：“你是谁？！” 　　【怎么回事？家里进外人了？】 　　【没有啊，房间里就姐姐一个人啊。】 　　【姐姐，没有外人，房间里就你一个人。】 　　直播间里的提醒，女孩自然是看不见的，她伸出手在房间内摸索着，但是什么也没有摸索到。 　　四周没有人，难道是自己幻听了？就在女孩这么以为的时候，那个声音忽然又在她耳边响起。 　　“你想要治好眼睛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女孩大声的质问着，她这是第二次听见了，绝对不是幻听。 　　“姐，姐，你怎么了？”这时候弟弟听到声音跑了进来，丢了手里的吉他，一把扶住姐姐。 　　“小言，屋子里有人，有外人。”女孩惊恐的道。 　　“没有啊，房间里没有外人，就我们俩，姐你怎么了？” 　　“别怕，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会离开。你想要治好眼睛吗？”那个声音悠远空灵，像是漂浮在她耳边，又像是在她脑海里，执着的询问着她同一个问题。 　　“你想要治好眼睛吗？”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我想，我当然想。”几乎是本能的，女孩低声的回答道。 　　“契约，成。” 　　而就在这个声音落下的瞬间，一阵炙热猛的从女孩的双目传来，痛的她猛的捂住眼睛，蹲下身去，痛呼出声。 　　“好痛，我的眼睛好痛。”女孩惨叫着。 　　“姐，姐，你怎么了？爸，妈，你们快来呀。”弟弟害怕的呼喊着。 　　而随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女孩眼部的疼痛缓解了一下，她缓缓的放下遮盖住眼睛的手掌，尝试着张开眼睛，然后又猛的闭上了。 　　“好亮。” 　　强烈的灯光刺激了女孩的泪腺，眼眶瞬间就湿润了，睫毛盈着泪珠，微微颤抖。 　　“姐？！”弟弟惊慌的神情一怔，然后不可置信的问道，“姐，你刚才说什么了？” 　　“疼。”女孩闭着眼睛，“眼睛好疼。” 　　“姐，你刚才是不是说亮了？你刚才说亮对不对？”虽然刚才姐姐的眼睛只是睁开了一瞬间，但是他明明，明明在姐姐的眼睛里，看见光了。 　　“姐，你放开手，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弟弟激动道。 　　女孩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她刚才似乎，真的感觉到光了。半信半疑的，女孩再次移开手掌，再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同样的只是一眨眼，就又被强光刺激的闭上了。 　　这一次，弟弟无比的肯定，他姐姐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了。那是被光刺痛了眼睛，才会有的反应。 　　“怎么了？小言，你姐姐怎么了？”这时，一对中年夫妻跑了进来，紧张的问着。 　　“爸妈，姐姐的眼睛，好像能看见了。”弟弟大声的喊着。 　　此时，谁也没有想起房间里还在直播的手机，一家人连夜把女孩送去了医院，任凭直播间里的弹幕铺天盖地，也再无人理会。 第105章 　　别墅楼顶。 　　鬼公子在感觉到契约完成的那一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成功了，他终于把眼睛还给了妹妹。 　　“多谢主人，也多谢娃娃。”灵魂被撕碎后爆开的鬼气正在慢慢回归，但鬼公子的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大好。虽然那一抹残魂并不属于鬼公子本身，但却在他灵魂内滞留了七百多年，更是他实力的一部分，如今被强行剥离，他损耗也不小。 　　“不用叫我主人，我们是雇佣关系。”巫渺渺道。 　　她和鬼公子签订的是十年服务契约，可不是古时候的卖身契。 　　“那……”鬼公子看了看巫渺渺，又看了看和她站在一处的季朗，嘴角微勾，笑道，“多谢老板娘。” 　　这一次巫渺渺没有反驳，乐呵呵的笑了，就连季朗看他的眼神也温和了一些。 　　鬼公子顿时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要是科举入仕了，在朝堂定然也能混的不错。 　　“娃娃，你干嘛呢？”忽然，巫渺渺见娃娃站在鬼公子身边，正张着大嘴，大口大口的吸着鬼公子正在回归的鬼气。 　　闻言，鬼公子低头看去，忍不住也是一愣。 　　“那什么……以往每一次契约完成，娃娃都能从客户身上吸收到一些情感，用来补充自身的情感。但这一次交易的主体是你，契约之阵就没有从你妹妹身上吸收反馈而来的情感，所以它可能以为，这些鬼气，是……给它的报酬。”巫渺渺连忙阻止娃娃，一边和鬼公子解释着。 　　娃娃通过直接吞噬，可以吸收厉鬼的情感，但是活人的情感，只能通过契约之阵吸收。且活人的情感因为是鲜活的，对于娃娃的滋补效果更好也更大，再者，契约之阵吸收来的情感大多是正面的。这也是巫渺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启动契约之阵的原因，毕竟厉鬼的身上很少有正面的情感残留。 　　鬼公子看着被老板娘抱在怀里神情懵懂的娃娃，忍不住笑了：“没事，让它吃，娃娃今晚也辛苦了，收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不行，我们提前谈好了报酬，我不能让娃娃多收你的报酬。”巫渺渺是个无比诚信的商人，说不多收一分一毫，就绝不。 　　“如今我眼睛已经还给了妹妹，契约之阵也收起来了，交易已经算是完成了。这些就算是我送给娃娃的能量，而且……你不是也不希望这世上多一位鬼将吗？”鬼公子道。 　　巫渺渺也不是迂腐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那行，娃娃，吃。” 　　娃娃早就“饿”了，闻言果断张开大口，吸收着结界内没能飘散出去的鬼气。大概十分钟后，娃娃打了一个饱嗝，吃饱了。鬼公子这才长袖一甩，开始收回结界内所有的鬼气。鬼气涌动，他在中间，紧闭双目，青色长衫无风自动。 　　巫渺渺一直注视着鬼公子的变化，看着因为力量回收魂体变的如同实质的鬼公子，目光灼灼。 　　季朗知道，巫渺渺这是想要确认对方的境界是否还维持在鬼将的程度。看着她如此紧张的样子，季朗忽然想到了自己，自己是梦魇之体，能否觉醒，觉醒后能否自控，一直是个未知数。渺渺虽然平日里乐呵呵的，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也如这般紧张不安呢？ 　　或者更甚？ 　　就在这时，鬼公子无风自动的青衫安静下来，双目也跟着缓缓睁开，一双漆黑中泛着血光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可怖。 　　巫渺渺却立刻松了口气：“境界降下来了，虽然实力依旧在鬼将的边缘，但好歹已经不是鬼将了。” 　　鬼公子自然也感知到了，他笑着看了一眼娃娃：“这多亏了娃娃。” 　　此时的娃娃，并没有如往日一般礼貌的回应，它安静的待在巫渺渺的怀里，大大的眼睛睁着，却没有一点神采。 　　“这是？”鬼公子一愣。 　　“吃多了，长身体呢。”巫渺渺看了一眼，说道。 　　【妹妹，你怎么吃这么多糕点，这些糕点都不好克化，小心肚子疼。】 　　【哥哥，人家长身体呢。】 　　“是啊，小孩子就该多吃，才能长得快。”鬼公子看着娃娃的目光不自觉的变的慈爱起来，而后才又朝巫渺渺躬身一礼，郑重道，“未来十年，沅白愿效犬马之劳，但有吩咐，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用你死而后已，你的主要任务呢，就是帮我给相公赚零花钱。”巫渺渺当初答应帮鬼公子的忙，一半是感动于他和他妹妹的兄妹情，一半便是鬼公子说可以帮她接协会任务赚钱。 　　帮老板娘的相公赚零花钱？这季先生不是有一个工作室吗，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吃软饭的啊？ 　　季朗察觉到鬼公子怪异的视线，却也没解释，他现在吃穿用的都是巫渺渺给的钱，吃软饭其实也没说错。 　　“十点了，该回去了。”季朗出声提醒道。 　　“好。”巫渺渺也有些累了，今晚的契约大阵，损耗的巫力仅次于上次她招魂寻夫，虽然没有透支，却也疲惫的厉害。 　　两人带着吃饱了开始长身体的娃娃回了家，洗完澡，季朗倒了一杯水给巫渺渺端了过去。客厅里，巫渺渺正吃着刚送过来的外卖。 　　刚才那一通消耗实在是大，她在回来的路上就觉得饿了，不吃一顿的话，晚上肯定要被饿醒。 　　“谢谢相公。”巫渺渺端起水喝了一口。 　　“慢点吃。”季朗看着巫渺渺吃的满嘴是油，扯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巫渺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眸不自觉的落在了季朗一身天蓝色的睡衣上。相公果然说话算话，这次回家，他果然有乖乖穿自己买的睡衣。只可惜自己今晚体力不支，要不然的话，嘿嘿嘿~~ 　　“你傻笑什么呢？”季朗见巫渺渺吃饭吃的好好的，忽然瞅着他一个劲的傻笑，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身睡衣真好看。”巫渺渺道。 　　“好看是好看，但能不能再去买一身？”季朗忽然道。 　　“啊？” 　　“这睡衣你只买了一件，起码给个换洗的。”他这一星期，都是趁着早上天气好的时候把睡衣洗了，然后晒出去，等晚上回来再穿。这也就是现在，再过一个月，入冬了，估计晒都晒不干。 　　“买，买买买，明天就去买。”巫渺渺一连声的应着。 　　吃完外卖，巫渺渺连平日的腻歪都没有，早早的就去睡了。她要早点睡，早点恢复，为了明晚的大计，她得尽快恢复体力啊。 　　季朗看着巫渺渺着急回屋的样子，也没觉得奇怪，只以为她是累了，所以才如此急着回屋睡觉。 　　翌日。 　　巫渺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季朗也没有去催她，甚至好心情的煮了早餐。熬了清香的鸡蛋粥，炒了两个简单的小菜。 　　“相公，早。”巫渺渺披头散发的走出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餐桌上的食物，等看清楚了，眼睛猛的就是一亮，“相公，你做早餐了？” 　　餐桌上摆的不是常见的塑料袋和外卖盒，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厨房里还有鸡蛋的香气。 　　“去刷牙洗脸。”季朗见巫渺渺醒了，起身往厨房走去，打算去把鸡蛋粥盛出来。 　　巫渺渺忙不迭的点头，飞快的冲进浴室完成洗漱，然后便跑回了餐桌前，吃着亲亲相公给自己准备的早餐。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心中感叹，自家相公可真是贤惠啊。 　　和餐厅一墙之隔的次卧内，娃娃这时候也醒了过来，撅着小屁股在被窝里拱了拱，又扭了扭，好半天才钻出来。钻出来之后，娃娃立刻就从床上跳了下去，自己推门去了客厅。 　　“娃娃醒了。”娃娃从房间出来的瞬间，季朗就注意到了，“这一次消化的时间倒是不长。” 　　“哪里不长了，从昨晚到现在，也差不多十二个小时了。”昨晚完成契约的时候差不多十点，现在差不多是早上十点，算一算可不是十二个小时了吗。 　　季朗想想也是，不过随即他就又疑惑起来：“娃娃这一次，怎么这么正常？” 　　是的，娃娃很正常，没有如前几次一样，一消化完就跟个机关枪一样，不停的重复各种台词，拦都拦不住，非说个尽兴不可。 　　“是哦。”巫渺渺也反应了过来，她转头朝娃娃招了招手，“娃娃，过来，我检查一下。” 　　娃娃这才迈着小碎步往两人的方向走过去，但是它走路的姿势又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娃娃此时的步伐不是如同往日那般一听到召唤就欢快的跑过来，而是一步一步，仿佛在量步子一般的走。布娃娃的身体，愣是给走出了几分贵气。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稀奇。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娃娃走到距离两人半米的地方，小手合拢，恭敬一礼。 　　巫渺渺手里的筷子唧就掉了，季朗却眼睛一亮，露出欣慰之色，可算是吸收了一个正常的情感。 　　“这是变古代娃娃了？”巫渺渺走过去把娃娃抱起来，上下左右的打量，有些不能适应。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娃娃望着巫渺渺露出大半个领子的睡衣，忽然大喝一声。 　　巫渺渺一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不愿意了：“我哪里衣衫不整了？”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娃娃又朝着季朗的方向，大声的重复了一遍，显然是也不满意季朗的穿着。随后，娃娃就像个摇头娃娃一样，脑袋在两人之间摆来摆去，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季朗忍不住笑了出来，妥协道：“我去换个衣服试试。” 　　说着，季朗起身，回房间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重新走了出来。这一次，娃娃只是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便转回了脑袋，只盯着巫渺渺一个人喊：“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巫渺渺被娃娃喊的受不了了，只能也投降：“行行行，我也去换行了。” 　　然后巫渺渺进去换了一身裙子出来。 　　娃娃盯着巫渺渺露在外面的两只腿，声音更大了：“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巫渺渺无语，只能回去把裙子换了，白t长裤，外加时尚小外套。 　　谁知道娃娃还是不满意，指着巫渺渺继续喊：“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我这，还衣衫不整啊？”巫渺渺彻底困惑了，她这除了脸和手，哪里都没露出来啊，总不能让自己像古代女子一样，出门带个面纱。 　　想到这里，巫渺渺回去找了个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娃娃继续不满意。 　　巫渺渺彻底怒了：“娃娃，你不要太嚣张了啊！”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娃娃凛然不惧，此时的它仿佛一个台词机器人。 　　“你再喊，信不信我给你禁言。”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你……你不要以为我不忍心。”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你倒是说啊，我哪里衣衫不整了，难道要我去买一套古装穿你才满意吗？”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你怎么光说我，你父亲大人怎么不说？”巫渺渺把娃娃的脑袋对向季朗。 　　娃娃看了一眼季朗，脑袋扭回来，继续冲巫渺渺喊：“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啊啊啊，我要疯了！” 　　季朗听着一人一娃娃的对话，忍笑忍着肚子都疼了，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平日里只有自己被娃娃的台词折磨，这会儿渺渺自己也领教到了。 　　见巫渺渺快要被娃娃逼疯了，季朗这才出声提醒道：“你扣上外套的扣子试试。” 　　巫渺渺一愣，尝试性的把扣子扣了起来，而后娃娃果然就不再说话了。 　　“看来，咱们家娃娃变成小古板了。”季朗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娃娃的脑袋。 　　“真是奇怪了，那鬼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老古板啊，怎么娃娃吸收了他的记忆后变成这样了？”巫渺渺奇怪的问道。 　　“可能是他记忆中印象比较深刻的其他人。”季朗说话的同时伸手去解巫渺渺脖子上围着的围巾，解开后又理了理巫渺渺凌乱的发丝。 　　“啪。”一股重力袭来，一把打开了季朗的手。 　　季朗一怔，疑惑的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变身小古板的娃娃。 　　“男女授受不亲，走开。”娃娃又换了一句新台词。 　　季朗眨了眨眼，看向同样傻眼的巫渺渺，忽然悟了。收手，退后，和巫渺渺保持了一米的距离，季朗才问道：“这样行吗？” 　　娃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可见是满意了。 　　“看来……”季朗忍着笑，“这半个月，我们在娃娃面前得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了。” 　　“什么？” 　　“实验一下。”说着季朗又走了过去，低头就要亲巫渺渺的额头，而在他的嘴唇离着巫渺渺的额头只有一公分的时候，娃娃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男女授受不亲，走开。” 　　季朗似笑非笑的看向巫渺渺：“你看。” 　　巫渺渺就不信邪了，她把娃娃放在地上，踮起脚尖就去亲季朗。娃娃哪里会允许，抱着巫渺渺的小腿肚子，狠狠的往后一拉。巫渺渺的嘴唇在距离季朗只有0.01一公分的时候，被娃娃拖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可见力道之大。 　　“娃娃，你是不是不想混了！”巫渺渺终于爆发了，拎起娃娃回了房间。 　　季朗看着好笑，但也不去打扰媳妇教育孩子，转身收 　　拾起餐桌来。 　　房间内，巫渺渺关着门，正在严肃的和娃娃谈话：“能不能控制自己？” 　　娃娃摇头。 　　是的，娃娃的神志是清醒的，但是此时它处于消化台词中，身体会身不由己的自己行动。也就是说，看见巫渺渺和季朗亲近，娃娃心里虽然不想阻止，但身体会自然行动。 　　“娃娃，我今晚要和相公那样，实现第二梦想，所以你必须控制住你自己，不然我就只能送你去别墅了。你要是不想身体没有力气，就控制住你自己。”巫渺渺严肃的说道，毕竟她就周末两天可以好好的温养娃娃，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提前送娃娃回别墅。 　　娃娃歪了歪脑袋，一脸的疑惑，明显不明白那样的意思。 　　“就是……就是我要和相公一起睡一张床，然后脱衣服，亲嘴，这样，那样……”巫渺渺说道，“你晚上自己在次卧待着，不许来敲门，能做到吗？”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娃娃忽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大声的喊着，这声音大的连在客厅的季朗都听见了。季朗奇怪的推门进来，半是疑惑半是好笑的问道：“你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了？” 　　“我……”巫渺渺一张脸憋的通红，好半响气哼哼道，“相公，我们把娃娃送去别墅，它太烦人了。” 　　“我倒是觉得挺可爱。”季朗道。 　　起码比说“大爷来玩啊”好多了。 　　“不行，必须送！”巫渺渺坚持。 第106章 　　别墅。 　　鬼公子看着忽然而至的一家三口，有些纳闷的问道：“不是说周一早上才送娃娃过来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巫渺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鬼公子被瞪的莫名其妙，自己做什么了？昨天晚上把残魂还给妹妹之后，他就一直在别墅里休息，期间啥也没干啊。 　　巫渺渺把娃娃放在沙发上，然后忽然扯掉自己梳的好好的辫子，接着就是一通甩头，这波操作，看的在场一猫两鬼都很是莫名其妙。 　　莫不是中邪了？应该不会啊，这得是多厉害的邪祟才能让巫师中邪啊。 　　“披头散发，成何体统。”忽然，一道稚嫩的童音在地下室内响起。这童音虽然稚嫩，但是训斥的口吻却颇具威严，还透着一股让鬼公子有些熟悉的味道。 　　“你看。”巫渺渺指着娃娃道。 　　鬼公子了然：得，原来着邪祟是娃娃啊。 　　娃娃站在沙发上，依旧在不停的重复着：“披头散发，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那声音一遍又一遍，每一遍的语气都一模一样，仿佛被人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一样，一直到巫渺渺重新绑好了辫子，这才消停。 　　“你这什么记忆啊，怎么把我家娃娃吃成这样了？”巫渺渺怒道。 　　娃娃“训斥”巫渺渺的时候，鬼公子一直在憋笑，这时候听到巫渺渺的质问，顿时有些不以为然。什么叫把娃娃吃成这样了，这样难道不比娃娃之前强吗？难道不比“大爷来玩了”“公子床上”什么的好一万倍吗？ 　　当然，聪慧如鬼公子自然不会在巫渺渺气头上说这些找抽的话，他轻咳了一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解释道：“娃娃现在的语气，应当是我幼年时的启蒙老师。幼年时父亲嫌我太过顽劣，便找了一位相当严格的先生，也算是我的童年噩梦了吧。” 　　“活该。”巫渺渺此时可是不会同情鬼公子的，但是骂完，她忽然觉得不对起来，按照逻辑来说，如果当年的鬼公子是活该的话，那如今的娃娃变成这样，进而影响到自己，不也是活该？ 　　“老板娘所言极是。”鬼公子顺势认下。 　　“极是个屁。”刚转过弯来的巫渺渺一听鬼公子这话，顿时就又怒了，有一种被反弹的糟心感。 　　鬼公子可不知道巫渺渺刚才一会儿心里转了那么大一圈，被骂的一脸懵逼，却也没敢反驳。 　　“反正，娃娃今天住别墅。相公，我们走。”说完，巫渺渺拉着季朗的胳膊转身就要离开。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小古板娃娃哪里见的了这个，气的在沙发上跳脚。 　　“快走。”巫渺渺听娃娃又在喊了，拽着季朗胳膊的手更紧了，两人的距离也因为这个动作靠的更近了。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小古板娃娃又被刺激了，台词猛然升级。 　　一直到跑上一楼，巫渺渺还能听到娃娃叫嚣的声音，直到离开大厅，关上房门，声音这才被彻底隔绝。巫渺渺吁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一眼。 　　“噗，哈哈哈……”季朗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靠在墙上笑的直不起腰来。 　　“你还笑，我都气死了，这小东西，居然敢骂我，真是白养了。”巫渺渺气结。 　　“好了，别生气，娃娃也是身不由己。”季朗止住笑，安慰的揉了揉巫渺渺气呼呼的小脸。 　　“还男女授受不亲，我和我自己相公怎么了，男女要真的授受不亲，人类早灭绝了。”巫渺渺狠狠的道。 　　季朗本来已经快止住笑了，见巫渺渺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手臂更是顺势一搂，把巫渺渺圈进了怀里。这真是……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无论是娃娃还是巫渺渺，他们可都是自己的活宝呢。 　　= 　　地下室内，在季朗和巫渺渺离开后，在娃娃一连串声嘶力竭的“不知廉耻”后，一猫两鬼可算是知道娃娃提前回别墅的原因了。 　　“娃娃，你昨天晚上就是这么喊的？”柳媚儿开始脑补画面，比如巫师和季先生，正在一张床上，做那鸳鸯翻被的事情，这时候娃娃忽然跑到床边，一阵大喊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熊孩子啊，得亏你是布偶身体，要是肉身，肯定一顿好打知道吗？”柳媚儿沉重的说道。 　　娃娃歪了歪头，显然是不理解柳媚儿话里的意思。 　　“娃娃还小，听不懂的。”鬼公子也乐的不轻，笑着道。 　　“也是。“柳媚儿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般，叹息道，”我以前啊，就最讨厌这些酸腐之人，一个个没什么本事，就只有一张嘴，开口闭口都是什么有辱斯文啊，伤风败俗啊，不知廉耻啊。但你若真要是个有本事的人，怎么不去出将入相啊，哪里需要靠骂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来找存在感。我当时就和楼里的姐妹们分析了，这些老酸腐，就是既没本事考科举，又没钱进青楼，这才心里不平衡，耍嘴皮子过瘾。实际上啊，一个个都是那什么来着，屌丝，LOSER。” 　　柳媚儿这段时间混网络，与时俱进的学会了不少新鲜词汇。 　　“柳姑娘这见解，倒是也有几分道理。”鬼公子笑着点头。 　　“那是，若不是古时对我们女人限制太多，不说别的，就我们那楼里，多少姑娘的才华都比你们那些公子哥儿强。无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不是出挑的。只可惜……唉，不说了，过去之事不可追，要是能生在这个时代就好了。”柳媚儿忽然忧伤起来。 　　“我看你怨气也不深，当初为何不投胎。”鬼公子奇怪道。 　　柳媚儿身上没有血光，这表示她没有害过人，怨气也不重，只是一身妖媚之气，有些惑人。 　　“我曾经的一位恩客是玄门中人，他极为喜欢我，有一日他喝的多了，我便央他为我看相。”柳媚儿苦笑道，“他说我前身是个妖妃，仗着一身媚骨，霍乱朝纲。因为害的人太多了，死后便被诅咒，让我生生世世带着这一身媚气，只能转世为女子，且身世坎坷。我不想再为女子，也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所以死后鬼差来寻我的时候，我便跑了。” 　　“原来如此。”鬼公子点了点头，“那你刚才那话，是又愿意转世了？” 　　“若是生在这个时代，我自然是愿意的。身世坎坷算什么，只要长得好，直播就能赚钱。”柳媚儿越说越遗憾，“我天生就是做主播的料啊。” 　　“直播，是指你每天在手机上看的那些视频？”鬼公子在别墅的日子，除了一天三顿外卖之外，几乎都在楼上的书房里看书。但是只要他下楼来吃饭，柳媚儿几乎都在看直播。 　　“是啊，对了，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柳媚儿忽然道。 　　“什么事？” 　　“我好像，应该，可能找到你妹妹了。”柳媚儿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鬼公子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个世界太大了，几十亿的人口，如何能从中找到自己已经转世的妹妹。就连契约之阵，也只能隐约感应到方位，巫渺渺也不知道自己妹妹具体在哪座城市。 　　“我也只是推测。”柳媚儿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推了过来，然后点开了一个直播间，“昨天晚上，契约之阵大概是在八点半的时候开始的，然后你们是九点三十六分下来的。这个直播间里有一个女孩，她原先是个瞎子，但是在昨晚九点十分的时候眼睛忽然就好了，我算了算时间，觉得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你妹妹。” 　　柳媚儿点开昨晚的视频，把时间拉到九点十分的地方：“就是这里，你看。” 　　“你是谁？” 　　“小言，屋子里有人，有外人。” 　　“好亮。” 　　“我的眼睛，好痛。” 　　“爸，妈，姐姐的眼睛好像能看见了。” 　　鬼公子望着视频中陌生的女孩，心重重的被揪在了一处，这是妹妹吗？是五百年后的妹妹吗？五百年后妹妹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看这里，这里有网友留言，说这个女孩的弟弟以前在直播间里说过，说他姐姐的眼睛从小就看不见，但是医院又检查不出任何的问题，然后昨天晚上却忽然就治好了。”柳媚儿分析道，“我今早在热搜榜上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很可能是你转世的妹妹。我正要跟你说的时候，巫师大人忽然来了。” 　　“她的眼睛？真的好了？”鬼公子不确定道。 　　“好了，你看这里。”柳媚儿又点开了一个凌晨五点的视频，“这个主播早上五点才从医院回来，见直播间里的网友一直在问他姐姐的情况，就又特地录制了这个说明视频。” 　　视频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正一脸喜色的对镜头说道：“谢谢各位的关心，我姐姐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医生检查过了，说没有任何的问题。只不过现在还不能接触强光，需要适应一段时间。等姐姐出院了，我让她再来直播间和大家打招呼。” 　　视频很短，前后只有十五秒的时间，很快便播放完了。鬼公子没有重复观看，而是点开之前看过的那个视频，飞快的拉到女孩出现的画面里，久久的凝视着。 　　“这是你妹妹吗？”柳媚儿确认的问道。 　　“时间点很吻合，症状也很吻合，还有她听到的那个声音，应该是老板娘在询问她是否想要治愈眼睛。”看过视频后，鬼公子已经无比肯定，这个女孩就是自己转世的妹妹，“在这个直播间里，就能看见她吗？” 　　“应该可以吧，她弟弟不是说了吗？等你妹妹好了，会再来直播间。”柳媚儿道。 　　“好，那这段时间，手机归我。”说着，鬼公子宣布道。 　　“那我呢，我也要用手机啊。”柳媚儿不愿意了，这年头，没什么也不能没手机啊。 　　“外卖我来点。”鬼公子这段时间也已经学会了点外卖。 　　“不行。”柳媚儿坚决不肯，这人怎么恩将仇报啊，早知道不告诉他妹妹的事情了。 　　鬼公子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她，柳媚儿顿觉一股凉意袭来，莫名的就打了一个激灵。这感觉好熟悉啊，仿佛娃娃每次说台词，季先生看自己的眼神。 　　“那……那什么……其实……再买一部手机就好了啊。你一部我一部，大家都有。”冷静下来后，柳媚儿忽然急中生智。 　　鬼公子眨了眨眼，身上气势一收，问道：“外卖能送吗？” 　　“叫个跑腿就行。”柳媚儿道。 　　“我要最新款。”鬼公子提要求。 　　柳媚儿咬了咬牙，狠狠点头：“行。” 　　你强你有理，新的给你用行了吧。 　　柳媚儿含恨为鬼公子在官方商城订购了手机，然后选择了线下拿货，最后再找了个跑腿去取货，一切就算是搞定了。鬼公子见送达时间还有两小时，便带着娃娃一起去楼上书房看书去了。 　　鬼公子拿了两本书，一本放在自己身边，一本摊开，放在娃娃眼前，玩笑道：“娃娃，你如今是我的启蒙老师了，那应该会看书吧。” 　　鬼公子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让娃娃看书，只是想要测试一下，这个状态的娃娃是不是真的可以认字。 　　娃娃低头看了看书，又抬头看了看鬼公子，愣了愣后，一副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哥哥，哥哥，我会背书了。” 　　“小丫头都会背书了，那背来哥哥听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画面过后，愣神的娃娃忽然一抬头，大声的重复道：“哥哥，哥哥，我会背书了。” 　　正微笑着等着娃娃反应的鬼公子，整个身体忽然怔住，不可置信的望向娃娃。 　　娃娃依旧安静的注视着他，仿佛他不说接下来的那句话，它也不说话了一般。 　　良久，鬼公子张了张嘴，颤声道：“小丫头都会背书了，那背来哥哥听听。” 　　娃娃立刻接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 　　娃娃摇头晃脑的背着，声音软糯清脆，在房间内回荡。窗外有风，有鸟鸣，有阳光，有树影婆娑，有云卷云舒，像极了七百多年前，那个温柔的午后。 　　“哥哥，我背的好吗？”娃娃背完，问道。 　　“好，妹妹背的很好。”鬼公子下意识的赞道。 　　娃娃歪了歪头，忽然咧嘴一笑：“哥哥，哥哥，哥哥……” 　　一声声的哥哥，在书房内盘旋着，却又一字不落的撞击在鬼公子的灵魂里。 　　“好，以后，我是你哥哥了。”鬼公子轻笑了一声，眼底是无尽的光与温柔。 第107章 　　梦魇之体，使得季朗外在的形象会给人一种阴沉狠厉的感觉，无论是对于普通人还是玄门中人，或者是鬼物。而越是看的清楚的人，对于季朗的忌惮和恐惧就会越甚，相对来说，普通人因为看不见受到的影响反而是最小的。 　　但尽管如此，季朗依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巫渺渺也知道这点，所以每次约会，她都尽量去人少的地方，或者逛个一会儿就会回家。就比如去商场，如果季朗陪着她去商场了，那么买完东西，巫渺渺就不会再要求去其他地方，两人最多再找个有包厢的饭店吃饭，便会直接回去。 　　今天，巫渺渺也是这么打算的，她在商场挑好了给季朗换洗的睡衣，正准备结账回去的时候，却见一旁的导购小姐姐无比自然的拿着账单走到了季朗身边。 　　“先生，一共一千八百六十五。” 　　季朗轻笑了一声，指了指巫渺渺：“她付钱。” 　　导购小姐姐先是一愣，然后便露出了打趣的笑容：“先生这是上交工资卡了啊。” 　　说完，导购小姐姐又朝巫渺渺走去，出示了账单和二维码，同样打趣道：“您家先生说了，你们家您管钱，一共一千八百六十五。” 　　巫渺渺付了钱，季朗拎过购物袋，两人往外走去。 　　“还想去哪？”季朗随口问道。 　　巫渺渺想了想，说道：“刚才广播里说，负一层有美食小集市，说是有各种零食卖，我们去看看？” 　　“好。”季朗应下，两人乘坐电梯，往负一层走去。 　　今天是周末，商场里人很多，商场一楼的中庭甚至还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儿童游乐场，许多家长带着小孩在里面玩，电梯旁边也不时有拿着气球的小朋友跑来跑去，热闹异常。 　　“砰”的一声，一股冲力猛的撞击在季朗的腿上，不重，但很突兀。季朗诧异的低下头，就见一个大概四五岁，长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 　　季朗盯着那小男孩看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这小男孩很明显是自己撞倒的，放下不管又不大好。就在他局促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旁的巫渺渺连忙蹲下身，把摔了一个屁蹲的小男孩扶了起来。 　　“小朋友，你没事。”巫渺渺问道。 　　“我没事。”小男孩摇了摇头，抬头又看了一眼季朗。 　　季朗低着头，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没有说话，就在巫渺渺想问问小朋友父母在哪里的时候，却见小男孩忽然微微躬身，非常有礼貌的朝季朗道起歉来：“大哥哥对不起，是欢欢不对，欢欢不应该在人多的地方乱跑，撞到了大哥哥。” 　　巫渺渺一怔。 　　季朗也是一怔，他忽然间觉得小孩也不那么讨厌了：“没事。” 　　季朗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气却是少见的柔和。这时候小男孩的父母发现小男孩似乎闯祸了，两人连忙走了过来，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在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两人也朝季朗说了声抱歉，这才带着自家孩子离开。 　　“走。”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季朗的心情，他拉着巫渺渺的手，继续往另一边向下走的电梯走去，来到了负一层。 　　负一层因为有美食活动的缘故，人比一楼还要多，季朗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但依旧紧紧的握着巫渺渺的手，仿佛怕被人流冲散了一样，慢慢的走过每一个摊位。 　　“相公，这个牛轧糖好吃，我想多买一点，拿去宿舍给小怜她们吃。” 　　“好。”季朗拿过袋子让老板装了满满一袋，然后自觉付钱。 　　“相公，这个蛋糕也好吃。” 　　“好。”装蛋糕，付钱。 　　“相公，这个小鱼干好好吃啊，我终于知道灵猫是怎么变胖的了。” 　　季朗笑了笑，称重，付钱。 　　…… 　　两人就这样从摊子这头逛到那头，又从那头逛了回来，等拎着一大堆购物袋回到车上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 　　“回家前去一趟超市，今天晚上我们自己做饭吃。”刚才在逛美食摊位的时候，巫渺渺试吃了各种零食小吃，吃到后来明显有些腻味了。注意到这点，季朗便打消了外出吃饭的打算，决定自己回家做几个清淡的菜。 　　“好呀，好呀。”巫渺渺自然没有意见，她这会儿也不想去外面吃那些重油重盐的食物。 　　“你刚才吃的有点多，晚饭我们就晚点吃。” 　　“嗯。” 　　季朗笑了笑，发动车子缓缓往家而去。一路上，季朗在认真的开车，而巫渺渺则认真的看着季朗。她没有刷手机看网页，没有和同学聊天，就那么斜靠在副驾驶的位置，目光灼灼的盯着季朗看。 　　季朗被盯的受不了了，笑着斜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其实之前在商场的时候，季朗就发现了巫渺渺的异常，她在逛街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悄悄的看他一眼。那种看不是单纯的看，而是一种观察。不过那时候巫渺渺看他的频率不高，再加上人多，他也就没问。 　　“没有。”巫渺渺摇了摇头。 　　季朗不信：“你要是没话说，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家相公好像更好看了，这让我很是忧心啊。”巫渺渺故作忧愁道。 　　季朗莞尔：“你忧心什么？” 　　“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相公你好看，但是现在好像大家都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有人来跟我抢你啊。”巫渺渺说出了心中的忧愁。 　　季朗顿时哭笑不得：“你放心，这世上除了你，没人想接近我，更不会同你抢的。” 　　这世上大约也只有你把我当宝了。 　　“相公，你不会没发现。”巫渺渺忽然道。 　　“什么？” 　　“今天那个小男孩，撞你腿上那个，你还记得吗？” 　　“嗯。”季朗点了点头，依旧不明所以。 　　“如果是以前，应该没有小孩敢靠近你。但是今天那个小孩不但直接撞在你腿上，甚至还和你道歉了。”撞到人道歉，这是一个非常有家教有礼貌的小孩，但如果他撞到的人是季朗便就不同了。季朗身上的梦魇之力，就是成年人看见都会下意识的心悸，更何况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他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在和季朗对视的一瞬间，就吓哭才对。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有礼貌的和季朗道歉。 　　“还有，我们今天在商场人最多的集市里逛了好几个小时，遇见了那么多的人，但是并没有人因为看见你而露出害怕或者恐惧的神色。反而有好几个漂亮小姐姐不停的回头看你。”这也是巫渺渺刚才说会有人和她抢人的原因，之前在集市里逛的时候，她都暗戳戳的瞪走了好几个打算过来搭讪相公的漂亮小姐姐。 　　最过分的是当季朗走到一边去付账的 　　时候，有一个女的居然直接冲到她面前，说：“同学，你哥哥好帅啊。” 　　气的巫渺渺大喊：“他已经有媳妇了。” 　　然后那女的一脸失落：“好羡慕你嫂嫂啊。” 　　巫渺渺气的肚子疼，却把当时摊位上的小鱼干大叔乐的够呛。 　　“是，是吗？我没注意。”季朗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脸上努力保持着镇静。 　　“相公，你好像已经可以控制你外散的梦魇之力了。”巫渺渺没有发现季朗的异常，继续道。 　　“是吗？可我身上的梦魇之力还在啊。” 　　“虽然还在，但是柔和了很多。你现在身上虽然也萦绕着梦魇之力，但是这股力量却比以前内敛了许多，对周围人的影响也小了很多，所以普通人就感觉不到那种压抑阴沉的气息了，自然也就不会怕你。”巫渺渺道，“现在的你走在路上，肯定不会再被警察查身份证了。” 　　“可能是我今天心情好，所以梦魇之力就柔和了许多。”季朗从容道。 　　“那我希望相公天天心情都这么好。”巫渺渺听了，立刻道。 　　季朗知道自己这算是蒙混过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开玩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怕有人来抢我吗？要不，我还是和从前一样，生人勿近？” 　　“我看谁敢？”巫渺渺叉腰怒吼。 　　季朗笑了笑，安抚了两句，关于自己身上梦魇之力的变化，巫渺渺没有再问，算是就这么被岔了开去。 　　季朗并不是不相信巫渺渺，只是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就像她会担心鬼公子变成鬼将一样，巫渺渺更担心他的梦魇之力会失控。虽然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梦魇之力也确实增强了，离着玄门中人担心的失控又近了一步。但是在那一天真正来临之前，他只希望巫渺渺可以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哪怕巫渺渺的内心是有着担忧的，他也不希望这种担忧会增强，就让她以为，自己身上的这种变化，真的是因为心情愉悦。他也希望自己能如今日一般的愉悦着，为此他会想尽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很快，车子到了超市，两人进去买了晚饭要吃的菜，期间巫渺渺甚至还买了一瓶酒，被季朗看见之后放了回去，说家里有更好的。 　　回到家，季朗在厨房做菜，巫渺渺则殷勤的布置着餐桌，等季朗做完菜端出来的时候，看见满屋子的香薰蜡烛，就是一怔。 　　“你这什么时候买的？”季朗疑惑道。 　　“我们学校外面的步行街。”为了今晚，她可是预谋很久了呢，“喜欢吗？” 　　季朗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喜欢呗，女孩子嘛，大概都喜欢这些看起来浪漫的东西，虽然满屋子香薰的味道有些熏人。 　　“你把剩下的两个菜端出来，我去拿酒。”季朗还记得巫渺渺想喝酒的事情，转身去了酒柜，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过来。 　　酒菜上桌，灯光关闭，只余下蜡烛的微光，季朗第一次觉得自己家有些陌生，这场景，再加上点鲜花气球，感觉都可以求婚用了。 　　下午逛街的时候，两人都吃了个半饱，所以这顿晚饭，两人吃的不多，却喝了不少的酒。季朗还好，他以前为了助眠，每晚都会喝上一些，所以酒量渐渐的就有了。而巫渺渺则不同，两口下去，脸颊就红了。 　　季朗见状本来想不让她喝的，但是巫渺渺脸颊泛红，眼神清亮的样子实在可爱，他想着反正是在自己家，喝醉了也没关系，便没有阻止。 　　“我……我要去洗澡。”忽然间，巫渺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道。 　　季朗知道巫渺渺有些醉了，想着她大约是想洗澡睡觉，便没有阻止，只是道：“我去帮你拿睡衣。” 　　“不，不用，我自己拿。”巫渺渺一下激动起来，在季朗进入她房间之前，自己先跑了进去。然后很快，就抱着睡衣出来了。 　　季朗见她动作如此敏捷，感觉只是微醺，人还清醒着，便放心了一些：“喝酒了不要洗太久，头发就别洗了，快点出来。” 　　“嗯，我快点出来。”巫渺渺听话的点头。 　　“真乖。”季朗笑着揉了揉巫渺渺的发顶，转身去收拾餐桌了。 　　巫渺渺果然听话，说快点出来，果真就快点出来了，等季朗收拾好厨房，巫渺渺就已经把自己洗好了，正坐在客厅里收蜡烛。 　　“怎么不去睡觉？”季朗问道。 　　“你去洗澡，洗完了就睡。”巫渺渺语带双关的道。 　　季朗也没察觉到不对，不放心道：“蜡烛你别管了，等我洗完澡来收拾，你去睡觉。” 　　“你去洗澡，我来收。”巫渺渺坚持道。 　　“那你先把火灭了，小心烫着。”季朗交代了一声，回房间拿了睡衣去浴室了，不一会儿浴室便传来了水声。 　　水声响起的那一刻，巫渺渺醉醺醺的姿态陡然一精神，抱着已经被她收集到一处的蜡烛就往季朗的房间跑，然后在阳台，桌案，墙角一一摆好。做完这一切后，她又飞快的冲回了自己房间，把自己刚才趁着季朗做晚饭时准备的气球鲜花都搬了过来。这也是她刚才急着阻止季朗进她房间的原因。 　　气球好办，只要往地上一扔就行，至于玫瑰花瓣巫渺渺本来想摆一个心形出来的，但是摆了一半的时候，浴室的水声陡然停了，巫渺渺一急，直接整个一洒，全都洒在了床上，然后身形一闪，关了灯，躲在了房间门后，仓促的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布置的成果。 　　这边，季朗洗好澡，出来一看，客厅里已经不见巫渺渺的身影，次卧的房门也已经关上了，他自然的就以为巫渺渺是收拾好蜡烛回屋睡了。笑了笑，季朗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关了客厅的灯，然后便推门回了卧室。 　　卧室门一开，里面昏暗中透露的柔和烛光，便让季朗愣住了。 　　渺渺怎么把蜡烛放自己房间了，他正要抬手去开房间灯的时候，一股冲力忽然从身后传来，他被撞的往前走了好几步才止住，同时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啪啪”的响，手里用来擦头发的毛巾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渺渺？”巫渺渺一抱住他的时候，季朗就猜了出来。 　　“相公。”巫渺渺嘿嘿笑着，松开了季朗。 　　季朗此时已经站在了床沿，他转过身，面相巫渺渺，然后诧异的四下看着，然后在地毯上看见了七八个气球。因为气球的颜色较深，又不多，再加上烛光暗淡，他刚才进门的时候才没有看见。 　　“你这是……” 　　季朗话还没问出来，巫渺渺忽然上前双手狠狠一推，在完全没有防备之下，季朗被直接推倒在了床上，接着溅起了一片花雨。 　　季朗在分辨出那落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是玫瑰花瓣的时候，巫渺渺已经一个饿虎扑食，压在了他的身上，同时发出了嘿嘿嘿的犹如登徒子的笑声。 　　;lt;b 　　r;gt; 　　季朗在踩到气球的时候隐约就已经猜了出来，等看到满床的玫瑰花瓣，就已经基本肯定，这时候巫渺渺整个人直接扑在他身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身体陡然就是一紧。 　　“巫渺渺，你想做什么？”季朗眸色深沉的问道。 　　“睡衣，我买的。”巫渺渺扯着季朗的领子，大声的宣布着。 　　季朗不明白巫渺渺干嘛这时候忽然提睡衣，于是沉默着没有接话。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买睡衣吗？”巫渺渺继续问着。 　　“为什么？”季朗配合着接话。 　　“因为，我买的，我能脱。”说着，不等季朗反应，巫渺渺双手用力，刷的一下就扯开了季朗扣的本来就不严实的衣襟，这一下直接就露了点。 　　季朗何其聪明，当下便把这两个礼拜来巫渺渺的各种异常串联了起来，比如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买衣服，比如为什么在第一次发现没有买睡衣的时候反应那么大，比如为什么本应该对娃娃的成长感到欣慰的巫渺渺，今天非要坚持把娃娃送去别墅，比如为什么今天吃饭非要点蜡烛。 　　这丫头，蓄谋已久啊。 　　“我居然都被你骗过去了。”季朗忍不住失笑，他还以为巫渺渺只是想和自己搞浪漫，穿情侣睡衣而已，没想到她竟然想的是这个。 　　“裤子。”在季朗愣神的功夫里，巫渺渺已经剥完了上衣，开始扒裤子。 　　敏感部位被触碰的瞬间季朗下意识的要拦，却被巫渺渺恶狠狠的按住了：“裤子也是我买的。” 　　季朗又是一怔，然后便消停下来，本来他刚才阻止的动作，也是身体下意识的本能反应，不是真的要拦。 　　于是巫渺渺又哼哧哼哧的把季朗的裤子扒了。 　　然后，就只剩下一条黑色的内裤了。 　　接着，巫渺渺直接就傻在了那里，脑子里五雷轰顶：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衣服，完蛋了，百密一疏，居然没买内裤。 　　季朗见巫渺渺这副傻了的模样，顿时乐了：“怎么样，这一件不是你买的。” 　　都到这一步了，都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会出现阻碍？！ 　　巫渺渺顿时委屈的眼都红了：“你说过的，只穿我买的衣服，你骗我。” 　　是的，她委屈了，明明相公答应过，只穿自己买的衣服的，可为什么不提醒自己没给他买内衣，而且她好不容易把相公骗上床，今天放过了，下次这一招就不管用了，她的第二梦想要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你说的对。”季朗猛的起身，在巫渺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客为主，直接把巫渺反翻扑在了床上，声音暗哑，眼神漆黑，“我只能穿你买的衣服，所以这件我就不该穿。” 　　巫渺渺顿时眼睛一亮：“那你赶紧脱掉，用这个。” 　　巫渺渺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装，送到季朗的眼前。 　　如此近的距离，就算卧室的光线再昏暗，季朗也认了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了。 　　“你连这个，都……准备了。”季朗只觉得身体某处，仿佛要爆开了。 　　“嗯。”她可是蓄谋已久呢。 　　“那就，如你所愿。”这时候还能安耐住的，那大约就不是男人了。 　　这一夜，烛光摇曳，花瓣飞舞，巫渺渺在无尽的疲惫和欢愉中实现了第二梦想。同时她还发现了自己计划中的另一处不足，那就是某计生用品准备的不够，好在相公的床头柜里有备用的。 第108章 　　翌日。 　　清晨的风撩开窗帘，透进来一缕光，照亮了床上两具交叠的身躯。深蓝色的床单上，一大一小两只雪白的手臂交握着，异常醒目。 　　“嗯？”忽然，熟睡中的女孩似乎被光晃到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挡住，却被另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了没能成功抽开。好在女孩似乎疲惫的厉害，并没有被这一闪而逝的光晃的醒过来。 　　季朗睨了一眼窗帘，有些懊恼自己昨天没有把阳台的落地窗关严实，尽管昨天那样的场景下，他也没有机会去关就是了。想到昨晚，季朗嘴角微勾，眼底蓦的溢满温柔。如果自己也能够做美梦的话，昨晚那大概就是了。他低下头，在怀中女孩白皙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该起来给渺渺准备早餐的，昨天晚上运动量那么大，这个小吃货肯定会饿的，可是他更舍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对于起床这件事情，季朗平生第一次这么纠结。他一直纠结着，便一直没有起床，而是更用力的把女孩搂进自己怀中，让女孩平缓炙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吹拂着他的胸口，伴随着里面心脏的跳动。 　　这是我的女孩，属于我的。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季朗感觉到胸口平稳的呼吸忽然变的急促起来，他知道，怀里的女孩已经醒了。 　　季朗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巫渺渺眼睛依旧紧闭着，但紧张的睫毛都在颤抖，却又死活不愿意睁开眼睛。他笑了笑，没有拆穿，只是低头看着她。 　　巫渺渺是个急性子，装睡这种事情，装个一分钟两分钟还行，时间长了她哪里受得了，而且，她现在好饿啊。 　　自己昨晚那样，相公不会生气。自己不但谋划了相公的清白，还那么粗鲁。昨天脱衣服的时候，自己好像把睡衣扣子直接给扯崩了，还有裤子，相公好像还抗争了，结果也被自己无情的扒了下来。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喝酒了，喝完酒的自己眼里只有目标，没有温柔，相公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只看上他身体的老色批。 　　不管了，先起来再说，躺着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做完心理建设，巫渺渺悄悄的先睁开了一只眼，接着是第二只眼，然后再轻轻的抬起头，试图先观察一下季朗的状况，谁知一抬头，就对上了季朗似笑非笑的表情。 　　“相公，你醒了。”看见季朗的一瞬间，巫渺渺忽然就心虚了。 　　“嗯。”季朗看出巫渺渺在心虚，心头一转，不动神色的应着。 　　“那个……你黑眼圈好像又重了。”巫渺渺没话找话。 　　“嗯。” 　　“昨晚又……又没睡好。” 　　“你说呢？”季朗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昨晚那样都能睡好，这是在鄙视自己吗？ 　　“对不起啊，都是我太粗鲁了。”巫渺渺一脸的歉意。 　　季朗一怔，脑海里闪过昨晚那几个姿势，如果要说粗鲁，怎么也该是自己才对的。明明后半段巫渺渺已经有些受不住拼命的用牙咬他了，他也没停手。 　　巫渺渺见季朗没有说话，以为自己认错态度不好，还在继续认错：“我，我下次会尽量温柔的。” 　　温柔？！ 　　“你打算怎么温柔？”季朗忍不住问道。 　　“我，我下次不把你扣子扯掉了。”是的，衣服还是要脱的，她只能保证自己不把扣子扯掉。 　　季朗又是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扣子是怎么回事，然后就是一阵闷笑：“别，我喜欢你对我粗鲁。” 　　巫渺渺眼睛一亮，暗道，原来相公喜欢这种调调，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那……那我就继续保持。”巫渺渺赶紧保证道。 　　“嗯，继续保持。”季朗也郑重的说道。 　　巫渺渺这下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相公没有生气，而且似乎对于自己昨晚的表现很是满意。再来，昨天自己明明只准备了一个那种东西，相公的床头柜里却有一盒，可见他也是蓄谋已久的，不然准备那种东西干嘛？ 　　想到这个细节，巫渺渺顿时底气就足了，相公就是太害羞了，要不是自己制定了计划，相公买的那盒东西还不知道会不会过期呢。 　　“饿了没？”季朗柔声问道。 　　“饿。”巫渺渺立刻虚弱的道。 　　“那起来，这个时间也来不及做早餐了，你去洗漱我出去给你买馄饨。”季朗道。 　　“嗯嗯，现在几点了？”巫渺渺随口问道。 　　“八点五十五。”季朗看了一眼时间道。 　　“快九点了？！”巫渺渺猛的从季朗怀里坐了起来，惊恐的喊道，“完了，完了，我的闹钟怎么没响，今早是点名狂魔的课啊！” 　　巫渺渺一边惨叫着，一边麻利的从床上跳了下去，三下五除二的捡起地上的睡衣穿上，人便窜出了房间，不一会儿浴室就传来了水声。 　　季朗在床上呆坐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一见事情：巫渺渺还能这么精神，看来自己昨晚不够努力啊。 　　笑了笑，季朗也从床上下来，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当房间被阳光照亮，露出满地的气球，花瓣，以及香薰烛台的时候，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头浮现，这是他从未有过，但猜测可能是名为幸福的东西。 　　他忽然往房间的中央走了过去，那里的天花板上竟然还有几个漂浮着的氢气球，绑着漂亮的粉色丝带。他伸出手，牵住其中一个氢气球的丝带，把气球扯了下来，拉在手中，他看了看，又反身走回落地窗前，出去，站在阳台上，在已经大亮的晨光中，松开了手。那只氢气球便袅娜的升空而去，慢慢的飞向天际，像是放飞了某种梦想，也像是他放飞的心情。 　　九点钟，两人快速下楼，季朗开车把巫渺渺送去了地铁站，他不是不想亲自送巫渺渺去学校，而是在这个时间点，地铁比汽车要快的多。 　　到了地铁站，季朗把昨天逛商场买的小面包递给巫渺渺，叮嘱道：“地铁和上课的时候吃。” 　　“嗯，相公我走了。”说话间，巫渺渺拉开车门下了车，她是真的很怕迟到。上次季朗被器官贩子绑架的时候，她就已经逃了这位点名狂魔教授的课了，那之后教授就放言如果巫渺渺再逃课，期末会无条件挂科。 　　坐在车里，季朗看着巫渺渺的身影往地铁口狂奔而去，然后猛地顿住，忽的又跑了回来。 　　季朗以为巫渺渺落了东西，连忙放下车窗，等着巫渺渺跑过来：“怎么了，忘东西了吗？” 　　“忘了说一句话。”巫渺渺嘿嘿一笑。 　　“什么？” 　　“相公。”巫渺渺的脸很红，像是跑了八百米，又像是被大太阳晒的狠了，“你昨天表现的很棒。” 　　说完，巫渺渺便头也不回的跑了，那速度， 　　几乎都要赶超奥运会百米冠军了。 　　季朗保持着转头的动作，一直到巫渺渺的身影消失不见，身后的车辆不停的用喇叭催促他离开时，他才慢慢的回过神来，然后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这算什么，鼓励，肯定？ 　　“真是要了命了。”季朗叹息了一声，这才发动车子汇入车流往工作室而去。 　　而喊完这一句的巫渺渺，直到进入地铁车厢之后才缓过来一些，用面包贴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开始猜测季朗的反应。 　　书上说，男人都很在意女人对他们这方面的评价，所以如果在过程中或者事后夸上一句的话，男人会很高兴。自己昨晚没来得及夸，就只能事后补上了，不知道相公会不会高兴呢？ 　　“嘿嘿嘿，不管怎样，第二梦想实现了。”巫渺渺抱着面包，在地铁里傻笑着。 　　= 　　时光荏苒，转眼一个多月过去，马上就要是圣诞节了，之后便是元旦。海城的气温越来越冷，天气预报总说要下雪，但没有一次真的下了。 　　工作室也在做年终汇总，东永元抱着一堆文件，上楼去找季朗。 　　“今年的营业额怎么少了这么多？”季朗扫了一眼报表问道。 　　“您在网上连载的小说被锁了啊，订阅没有，连带着各种版权费也自然就没有了。”东永元解释道。 　　季朗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板，你是不是该开新书了？”东永元提醒道。 　　“最近没什么想写的。”自从巫渺渺出现之后，他再也不用被迫去各种噩梦中，那么自然就没有了素材和创作欲望。他以前写书，是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负能量，而如今的他，不管有多少负能量，只要一看到巫渺渺，便全都消失了。 　　作为玄门中人，东永元自然希望季朗可以保持如今的状态，但是作为一个员工，他也很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会失业啊。 　　“那老板，咱们工作室要不要转型啊？”东永元建议道，“如果未来您不再写相关的书籍了，我们就必须找一些别的收入来源，您觉得我们把部分版权收回，改编后自己投资拍电影电视剧怎么样？” 　　季朗瞅了他一眼：“工作室亏损了吗？” 　　“那倒是没有。”东永元道。 　　“那你急什么？”季朗淡定道，“我之前写的那两本书之所以被锁，是因为时期敏感，等过一段时间这两件案子的影响过去了，自然就会被放出来了。” 　　“可那也是几年后了。”东永元道。 　　季朗皱了皱眉，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两人转头望去，只见许久未见的霍明知正站在门口。看见他，季朗本就紧皱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霍队，您怎么来了？”东永元笑着问道。 　　“我过来，自然是有事了。”霍明知扫过季朗不善的面色，连忙道，“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这次来可是好事。” 　　季朗不屑的侧过头，仿佛在说，你的出现还能有好事。 　　“什么好事啊？”东永元很是好奇，和刑警大队扯上关系的不是受害者家属就是罪犯，这还能有啥好事。 　　“有笔生意介绍给你们。”霍明知道。 　　“生意，不会是又想让我们老板帮您破案。”东永元道。 　　“你这人，普通民众协助警方破案那是义务，怎么能是生意呢。”霍明知不乐意了，这小东子实在是太没有思想觉悟了。 　　“呵。”季朗听到义务两个字，忍不住冷笑。 　　“霍队您要有事赶紧说，今年因为您的关系，我们老板的两本新书都被锁了，工作室损失惨重，他正不高兴呢。”东永元悄悄凑到霍明知耳边提醒着。 　　霍明知尴尬的挠了挠鼻子，这件事情他确实理亏，于是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是这样的，上面打算拍摄一部关于缉毒的电视剧，我以前在缉毒队待过，所以相关部门找我收集素材，也给我看了几个编辑写的剧本。我看他们写的都不痛不痒的，把那帮子毒贩写的都跟弱智一样。你说和一群弱智做对手，那能体现出来我们缉毒刑警的危险和困难吗，所以我就向上面推荐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季朗扫了他一眼，直接道：“没有。” 　　“这可是国家制作。”霍明知提醒道，“你写的那些书在国内卖的影视版权很少，基本都是卖去了国外，如果你能参与这个制作，你的书就有可能在国内影视化了。” 　　“没兴趣。”季朗继续拒绝。 　　“老板，这个可以有兴趣的。”东永元正忧愁工作室直线下降的营业额呢，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想想老板娘的零花钱，难道你希望老板娘的零花钱一年比一年少吗？” 　　季朗一怔，面露犹豫。 　　“霍队，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东永元直接道。 　　“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下午他们就能来，这个事情筹备很久了，演员都找好了，但剧本就是定不下来，上面也很急。”霍明知立刻道。 　　“走，我们下去说。” 　　两人都深知季朗的性格，他没有直接拒绝，便算是答应了。但是要他亲口说出同意两个字，却又很难，于是两人很是默契的自行决定了。 　　果然，从那之后，一直到签订合同，季朗再没有说过否决的话。 第109章 　　随着圣诞节临近，商场和学校都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氛，但圣诞节终究不是华国的法定节假日，学校所有的活动都围绕着元旦，新年晚会已经在筹备了。 　　公孙怜因为在迎新晚会的舞台上表演过钢琴，所以早早的就被学校文艺部提前邀请了，不过公孙怜没有同意，因为那天她们宿舍有集体活动。巫渺渺终于要把藏了一个学期的相公，带出来见人了。 　　“一个学期了，我们终于配介绍给你相公认识了啊。”伍乐心又是激动又是感慨的说道。 　　“都说了，我相公很害羞的。”巫渺渺半真半假的道。 　　自家相公自然是害羞的，但他之所以不愿意在学校出现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他身上的梦魇之力。一开始的时候巫渺渺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只以为季朗的性格不喜欢见陌生人，后来一次偶然聊天，伍乐心无意中提到，她和莫婧在开学那天偷偷的看过一眼季朗，被季朗的眼神吓退的事情，巫渺渺这才反应过来。 　　季朗身上有梦魇之力的buff，这件事情她一直知道，但却总是忽略，因为这层buff在她身上是没有的。在别人眼中阴沉恐怖，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悸的相公，在她眼中始终是一颗完美的黑珍珠。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巫渺渺心疼的不行，拼着被宿管查寝扣分的风险，偷偷溜回了家，这样那样的安慰了一整夜。 　　季朗被巫渺渺突如起来的热情整的有点蒙，就问她怎么了，巫渺渺不想说出自己心疼了，就随口说了她们宿舍的伍乐心新交了男朋友，然后上周三请她们寝室吃饭的事情。季朗听了后，沉默了片刻，忽然主动提出要和巫渺渺的室友见面。 　　巫渺渺知道季朗可能是误会了，但想着如今的季朗只要心情好的时候，身上的梦魇buff也会消失，便没有拒绝。回到学校后，就把这件事情和室友说了，室友一阵惊讶之后，便开始商定合适的时间，最后选来选去，选在了跨大。 　　“现如今害羞的男人可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看看，他怎么个害羞法。”莫婧忍不住坏笑。 　　“就是。”公孙怜也在一边附和。 　　“不许欺负我相公，不然我结婚的时候就不请你们做伴娘了。”女生宿舍，自然各种关于爱情的话题都会谈论，而作为她们中间最早有男朋友的巫渺渺，则被直接问了结婚计划。巫渺渺也没有扭捏，在三女询问的时候，直接就说了，等她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要结婚。 　　巫渺渺今年十八岁，等二十岁的时候才大二，很快就要到了。 　　“急了急了，渺渺急了。”三人又是一阵笑闹，同时对于这位传说中害羞的不敢见人的巫家相公，又更期待了几分。 　　同一时间，季朗在收到巫渺渺给出的时间后，一个电话把东永元喊了上来。 　　“帮我定一家餐厅，跨大晚餐，在海城游乐场附近，一共六个人。”季朗吩咐道。 　　“六个人？”东永元惊讶的重复了一遍，老板居然要和六个人一起吃饭？ 　　“你有意见？”季朗脸色不善的瞅了他一眼。 　　“没有。”他哪里敢又意见，只是跨大，六个人一起吃饭，难道是带老板娘见家长？ 　　“还有事？”季朗见东永元没走，问道。 　　“哦，是这样的，监狱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您随时可以过去收集素材。”两天前霍明知介绍了一宗大生意给他们，让季朗工作室负责明年一部大型缉毒题材电视的剧本工作。 　　签订合同后，对方隔天就把相关的案件资料送了过来，霍明知也表示有任何需要补充的细节都可以找他。但是想要故事更加的丰满，除了警察这方面的取材之外，罪犯那边的也很重要，于是季朗整理了一份名单，递交给了监狱方面，需要亲自取材。 　　“我就见包路和关永佳，其他人你安排北繁他们去。”季朗道。 　　“好，我来安排。”东永元自然知道季朗这么安排的用意，包路和关永佳是这起缉毒案的首脑，季朗见过之后便可以通过入梦获取一切自己想知道的讯息，这可比看卷宗详细多了。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所以其他一些人物的素材提取，让底下人去收集整理回来就行，到时候霍明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东永元下楼，远远的就听到了霍明知的声音，这两天霍明知有事没事就往他们工作室跑。 　　“霍队啊，我们这卷宗才看了一半，暂时还没有什么需要您补充的，等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联系您的。您不用整天往我们这里跑，多影响你办案子啊。”北繁忍不住道。 　　“最近没什么大案，我难得有空，有我帮你们分析，你们看起来也快，这样剧本写的也快啊。”霍明知道。 　　“霍队这是激动了，毕竟这案子的第一主角是以他为原型的。”易观道。 　　“还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霍明知连忙解释道，“我为了把这个剧本给你们争取过来，可是废了老大的劲了，之前那个编辑人剧本都写了一半了，还被我给毙了。因为这事，我们老领导冲我发了老大一通火，说倒要看看我推荐的编辑能把剧本写成什么样。而且，因为这事，我还耽误人剧组日程了，这不是，就有点着急了嘛。” 　　“感情是来催稿的。”众人听懂了。 　　霍明知哈哈一笑，问道：“那你们预估多久能把这个剧本写出来啊，或者写一半也行，剧组今天和我说，如果前半部剧本可以，他们可以先拍着。” 　　“这个得看我们老板了。”单俊毅道，“如果前期资料收集的好，以我们老板写书的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 　　“那几天？三天，五天？”季朗的码字速度，也是支持霍明知毙掉前一个剧本的原因，因为他相信季朗的手速，完全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写完这个剧本。 　　“霍队，您这可是四十集的连续剧，怎么可能几天写完。”北繁无语。 　　“季朗不是经常日更五六万吗。”霍明知道。 　　“那你要这么说，我们老板三个月才日更一次呢。”东永元这时候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话就是一顿抢白。 　　“不是。”霍明知一听，顿时脸都白了，要真是这样，李局还不毙了他。 　　“霍队啊，我们老板烦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少来几趟，少催几次，搞不好我们老板一高兴，过几天就开始写了呢。反正我们老板开始连载的时候会在网上同步，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季朗在接这个剧本的时候提出，剧本会先以小说的形式在网上连载，然后再由工作室同步改编成剧本。 　　这件事情制作单位也没有意见，因为季朗在这类犯罪小说中的名声还是很大的，如果可以同步连载，在电视剧拍摄之前，会是一个很好的宣传。而且在剧本出来之前，导演也可以提前看到小说内容。 　　“那好。”霍明知认清了自己被嫌弃的事实，叹息着离开了。 　　东永元把季朗给的名单分给北繁三人：“这是监狱那边的名单，这两个老板亲自去见，剩下的你们三个分一分，尽快去收集素材 　　。” 　　三人接过，商量着去分了，这时候东永元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师傅？”打电话来的是东永元的师傅许大师。 　　“在公司？”许大师问。 　　“是啊，师傅你找我有事？”许大师很少在上班时间给他打电话。 　　“你最近怎么不接任务了？”许大师问道。 　　“任务？”东永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您是说协会网站的任务？” 　　“嗯。” 　　“我最近有点忙，就没顾得上协会网，而且您不是说了吗，我也不能抢单抢的太多，协会里的人都有意见了。”东永元最开始在协会网接任务的时候，许大师和许威都吓了一跳，因为以东永元的实力，就是最普通的厉鬼他都对付不了，更别提鬼卦了。可是当东永元真的抓了鬼卦，交了任务的时候，他们便立刻猜了出来，东永元这任务根本就是替别人接的。而这个别人是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巫渺渺。 　　期初协会也有些不满，觉得东永元这是在薅协会的羊毛，但是很快，他们就转变了思维。毕竟这协会网上的任务都是需要人去做的，协会内部的人接任务也要给钱，巫渺渺接了也是给同样的钱，所以其实对于协会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而且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古来有之，巫渺渺拿了协会这么多任务金，也有助于缓和两者之间的关系。 　　这思维一转变，协会不但没有阻止东永元接任务的行为，反而有些鼓励。可架不住对方做任务的效率实在太高，东永元丧心病狂的一个月接了协会大半的任务，导致协会很多会员都接不到任务了，这才被许大师喊过去耳提面命了一番。从那之后，东永元收敛了很多，每个月只接协会奖金前三的任务，其他的便不接了。 　　“前两天网上刚更新了一个任务，奖金还可以，你可以去接。”许大师暗示道。 　　东永元眼珠一转：“师傅，是协会里的人搞不定。” 　　“废话那么多，爱接不接。”别拆穿的许大师面子挂不住，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东永元顿时就笑了，不过还是好奇的打开了协会的网站，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任务，让师傅都亲自给他打电话了。 　　“道行三百年？也是，最近协会的精英都不在。”东永元看了一眼网站，立刻就发现了一条新更新的任务，然后点击确认，接下了任务。 　　之后他便立刻一个电话打去了别墅。 　　“东先生。”柳媚儿柔媚的声音响起，“您是找沅公子的，他在二楼看书，您可以微信找他。” 　　“哦，好。”因为每次都是打柳媚儿的这个手机号，东永元总是忘记沅白已经有微信了。拨通视频电话之后，一个精致的手办人偶立刻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沅兄。”东永元立刻笑着打招呼。 　　沅白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朝身侧继续说着：“娃娃，你这颗棋子落错地方了，应该放在这里。” 　　听到这话，东永元顿时一脸黑线，我去，娃娃都会下围棋了吗？ 　　“哥哥，哥哥。”娃娃软糯的声音响起。 　　“撒娇也没用，棋可以下的不好，但棋品不能没有，落子不悔，放回去。”鬼公子语气温柔而坚定。 　　“啊哈哈哈……” 　　“乖。”和娃娃讲完道理，鬼公子这才转向电话，“是又接任务了？” 　　“对，三百年的厉鬼，奖金三十万。”东永元立刻道。 　　“你不是说一个月只接三个任务吗？这个月好像已经接完了。”鬼公子问道。 　　“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东永元道。 　　“怎么特殊？” 　　东永元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师傅求着自己接的，这多下协会面子啊：“前段时间，长泽市出了些乱子，协会里的精英都过去支援了，等他们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顺手把任务接了。” 　　“行，把资料发过来，我晚上出去看看。”鬼公子轻描淡写的道，区区三百年的厉鬼，对于玄门中人来说算是个厉害角色，但是在他面前却是不够看的。 　　东永元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立刻把任务资料发了过去。 　　鬼公子扫了一眼资料，转头看了一眼娃娃，柔声道：“娃娃，晚上带你出去玩。” 　　娃娃顿时眼睛一亮，开心的在原地转圈：“哥哥，哥哥，哥哥最好了。” 　　如今的娃娃越来越像人，也越来越好动，但它的存在太过特殊，它的残魂不能脱离现在的布偶身体独立存在，所以甚至不能像普通的鬼魂一样出门。而它唯一可以自由的在外面奔跑的机会，就是每次半夜，偷偷和哥哥还有黑猫一起出去捉鬼的时候。 　　所以一听到能出门，娃娃就开心的不得了。 第110章 　　别墅，晚上十点。 　　鬼公子正在做着出门准备，出门准备分为三步。 　　出门第一步，根据任务难易程度，决定今晚出去几个非人类。这个由鬼公子自行决定，因为通常情况下他一鬼出马就能完成任务了，其他非人类出去也就是凑个热闹外加放风而已。 　　“今晚我就不去了，我追的一个电视剧今天大结局。”柳媚儿表态道。 　　“那好，那就我和娃娃，还有大虎出去。”鬼公子道。 　　因为刚见面的时候关系不是很好，巫渺渺便没有给黑猫取名字，后来娃娃版的项宁觉得黑猫看起来像电视里的大老虎，于是就大虎大虎的叫，黑猫没有反对，这个名字便这么流传了下来。虽然鬼公子第一次听说的时候，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无比的想要改，但最终还是忍了，如今叫着叫着也顺口了。 　　黑猫大虎睨了鬼公子一眼，没有反对。 　　“啊哈哈哈……”听到能出门，娃娃开心的哈哈大笑。 　　出门第二步，打电话申请，申请对象巫渺渺。 　　巫渺渺这个点自然还没有睡，一见鬼公子给她打电话，就偷偷从宿舍出来，走到楼梯口：“又想带娃娃出去？” 　　娃娃的存在很特殊，思维又很幼稚，再加上巫渺渺上学，不能把娃娃一直带在身边，这导致娃娃的力量一直处在虚弱期，所以巫渺渺对娃娃三令五申，不允许它随意离开别墅，更不能随便乱吃东西。可是娃娃的情感越来越丰沛之后，性格也变的调皮起来，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偶尔还会发些小脾气。 　　这些变化，也都是娃娃成长的必经过程，巫渺渺不忍心也不能遏制，而且娃娃的力量本就和巫渺渺同源，巫渺渺设置的禁制可以困住所有人，却唯独困不住娃娃。于是本着堵不如疏的原则，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巫渺渺会同意鬼公子带娃娃出去。而鬼公子实力强大，性格沉稳，这么几次下来，倒是也没出什么乱子。 　　“是，我这个月就只带它出去过一次，娃娃都闷坏了。”鬼公子道。 　　“带它出去可以，还是那句话，看好它，不许娃娃乱跑，也不许它出手。”巫渺渺道。 　　“我会看好它的。”鬼公子保证完，点开手机的扬声器，把电话放到娃娃身前。 　　娃娃歪了歪头，疑惑的盯着手机。 　　“娃娃。”巫渺渺的声音响起。 　　娃娃一听到主人的声音，高兴的整个身体扑到了手机上，啊啊的叫着。 　　“今天出去，不能乱吃东西，知道没，要不然生病了我就不管你了。”巫渺渺严肃的叮嘱道。 　　娃娃啊啊啊的点着头，鬼公子笑了笑，帮忙对着电话那边转述：“娃娃点头答应了。” 　　“那行，你们出去吧，早点回来。”说完，巫渺渺挂了电话。 　　出门申请通过后，接着便是出门第三步，吃饱了再干活。 　　鬼公子早就点了一顿外卖，这时候出去取了，拿回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等吃完差不多也到了该出门干活的时间了。 　　出门前，鬼公子把东永元下班后送过来的，沾染了任务目标鬼气的东西递给了黑猫，黑猫闻了闻，猫瞳金光一闪，看向了西南方。 　　“走。”鬼公子话音一落，黑猫就窜了出去。 　　娃娃不甘落后，抱着鬼公子的手办身体，跟在黑猫身后追了过去。 　　鬼公子的这个手办身体，虽然做工精致，但毕竟不是肉身，不能从事太过剧烈和频繁的运动，平日里走走跑跑还行，若是像黑猫这般高速前进，跑不了多久就非得散架了不可。而黑猫又嫌弃鬼公子的手办身体太重，不愿意驮着他行动，最终只能是娃娃抱着鬼公子的身体高速飞奔。 　　娃娃虽然只是布偶身体，但是身为巫师的法器，它的身体是被巫族秘法炼制过的，不是普通的布偶可以比拟的。所以同样是布偶，柳媚儿的身体一压就扁，但娃娃却可以一脚把一个大汉踢飞。 　　黑猫非常聪明，在奔跑的同时还兼顾着身后的娃娃，找寻的路线都是它和娃娃的身体都能通过的。就这样，两道身影在黑夜中穿梭着，一前一后奔跑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栋公寓前面。 　　“喵。”黑猫瞅了一眼公寓二楼的窗户，喵了一声。 　　鬼公子这时候也感觉到了，任务目标就在公寓二楼的房间里。一只三百年道行的厉鬼，出现在人类的房间里，那么这个人类肯定凶多吉少。 　　鬼公子立刻道：“大虎，你和娃娃在这里等着，我先上……” 　　鬼公子话还没说完呢，娃娃忽然就动了，它猛的抡起胳膊，对着窗户的方向，毫不留情的，一把就把它的“哥哥”丢了出去。 　　鬼公子暗道一声要死啊，身体就冲破了玻璃，在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中，直直掉进了房间里，也吓的房间里正要图谋不轨的厉鬼一大跳。 　　那厉鬼是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原本正伸出手覆在床上熟睡的小孩胸口，猛的见一个白色的东西破窗而入，吓的魂体一颤，下意识的就收回了手。 　　等厉鬼看清那掉进来的东西是个人偶后，便松了口气，同时暗暗感叹了一句：自从做鬼后，只有他吓人，还没人吓过他的，这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娃娃~~”鬼公子就是再好的脾气，此时都忍不住生气了，咬牙切齿的从一堆碎玻璃中爬了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人偶忽然说话，那厉鬼也立刻意识到不对，戒备的看向人偶。 　　“啊哈哈哈……”这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猛的从破碎的窗户外传来，那厉鬼看去，瞳孔猛的一阵收缩，只见那破碎的窗外，此时正在站着一个大笑的布偶，以及一只满是灵气的黑猫。 　　这是什么诡异的组合？ 　　鬼公子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一边抚开身上的碎玻璃渣，一边看着正在大笑的娃娃，顿时一阵头痛，想训斥吧，又舍不得。好在这玻璃的碎裂声没有吵醒房间内的孩子，以及隔壁的父母，想来是眼前这厉鬼在进来的时候，用术法迷晕了他们。 　　鬼公子叹了口气，打算先解决了任务，再回去好好说一说娃娃，他转头第一次看向房间内的厉鬼，然后便惊讶的咦了一声：“你这身修为有些古怪啊，你死了应该没有三百年吧。” 　　“你是谁？”厉鬼戒备的望着鬼公子，对方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的修为。 　　鬼公子此时也没有隐藏，身形一闪，魂体便脱离手办，出现在房间内，同时一股强悍的鬼气也随之充斥了整个房间。 　　那厉鬼刚才还存有侥幸的心，在感受到鬼公子强大的鬼气时便破灭了，知道打不过，他神情一变，也是果断，转身穿墙就跑。 　　“跑的还挺快。”鬼公子看了一眼床上依旧在熟睡的孩子，发现只是被迷昏了，便没管，朝娃娃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许乱跑。” 　　说完，鬼公子的魂体也穿墙而出，追了过去。 　　娃娃站在窗台上，看了看鬼公子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鬼公子掉在房间内的身体，最终从窗户外跳进了房间，捡起鬼公子的身体抱在怀中，然后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孩子，张了张嘴，想要把小孩身上弥漫的黑气吃掉。 　　“不许乱吃东西。” 　　巫渺渺的叮嘱猛然浮现，娃娃张开的嘴猛的闭住，转过身爬回了窗台上。一猫一布偶，就这么坐在窗台上等着鬼公子回来。 　　刚才娃娃砸玻璃那一下，惊醒了不少住户，有人开窗探出脑袋看了看，却没有再听到其他声响，便慢慢的又安静了，仿佛一块石子砸进了池塘，荡了几圈涟漪后，就又恢复了宁静。 　　娃娃和黑猫等了一会儿，忽然，一股阴风袭来，原本趴着的黑猫猛的跳起，龇牙咧嘴的看向前方。 　　娃娃也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一团飞驰而来的黑雾。 　　“灵猫？最近的百夫长都这么无用了，连只灵猫都打不过。”黑雾中，一个阴冷的女声传来。而随着话音落下，黑雾渐渐散开，露出里面一个卷发黑唇，长相阴冷的女鬼来。那女鬼的目光扫了一眼娃娃，然后便移开，最终只定格在黑猫身上。 　　“是你的主人让你保护身后的人类的？”女鬼问道。 　　“喵？！”黑猫叫了一声，溜圆的猫瞳在黑夜中猛的变为竖瞳，一身的灵力也躁动起来。 　　“区区一只畜生，也敢跟我龇牙咧嘴，滚开！”女子话落，一团黑气袭来，黑猫前爪探出，试图抵挡，但是实力明显不是这女鬼的对手，被这团黑气撞击的直接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啊！”娃娃顿时急了，它低头向下看去，只见黑猫在空中一个翻转，安然落了地。 　　“喵喵喵~~”黑猫知道打不过，着急的在地上冲还在窗台上的娃娃叫着。 　　但是娃娃却没有理，它生气了，正瞪着大眼睛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女鬼，软糯的童音在黑夜中响起：“去死！去死！” 　　“哪里来的小鬼，不跑，等我捏碎你吗？”女鬼根本没把娃娃放在眼中，因为娃娃身上的气息很微弱，既感觉不到强大的灵气，也感觉不到强大的鬼气，她自然就以为娃娃是某个附身在布偶中的低级小鬼而已。 　　“去死！去死！”娃娃喊的更大声了，它此时已经从窗台上站了起来，手里依旧紧紧的抱着手办。 　　“找死！”女鬼本没想杀一只不成气候的小鬼，但娃娃在她面前不跑反而挑衅，她顿时大怒，手掌伸来，就要抽出娃娃身体里的魂魄一举捏碎。 　　娃娃记得主人的嘱咐，不让它在外面随便动手，但是这个鬼太坏了，她欺负喵喵。喵喵可是每天和它一起晒太阳的好伙伴呢。 　　在女鬼爪子伸过来的时候，娃娃同时也伸出一只胳膊，两者相触的瞬间，一股吞噬的气息从娃娃的身上升腾而去，女鬼猛然色变，然后惨叫出声。 　　“啊啊啊，住手！” 　　娃娃哪里会收手，五指用力，狠狠的一拽：“去死去死去死。” 　　让你欺负喵喵。 　　女鬼眼中红芒一闪，一把由鬼气化成的长刀出现，对着手臂狠狠的砍了下去。娃娃只觉得手中一松，那女鬼的身形猛然化作黑雾，转眼遁走了。 　　娃娃愣了愣，看着手中还剩下的半只胳膊眨了眨眼，我没咬啊，怎么就断了呢？ 　　“娃娃。”这时候鬼公子飞了回来，他神色凝重，闪身而至，着急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他刚才在回来的时候，远远的感受到这边有一股非常强大的鬼气，担心的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娃娃见到哥哥，顿时急的一阵告状，扬了扬手里的半只鬼胳膊，又指了指地上的黑猫，只可惜她学过的台词还不足于说明这么复杂的情况，只能啊啊的叫着。 　　“谁呀，大半夜的吵死了？” 　　“都几点了，有没有公德心啊？” 　　周围的居民又被吵醒，终于怒了，纷纷发出斥责声。 　　娃娃吓了一跳，忙闭了嘴不敢说话。 　　而鬼公子在看到娃娃手里抓着的半截透明胳膊时，就大约猜到了怎么回事，说道：“先回去再说。” 　　话落，鬼公子五指张开，朝房间内一抓，把之前那只厉鬼残留的鬼气收回，然后自己便回了手办中。娃娃也立刻从窗台跳下，落回了地面，和黑猫一起回了别墅。 　　回到别墅，鬼公子立刻给巫渺渺打了电话，把情况大概说明了一下：“今天出了点岔子。” 　　“怎么了？”巫渺渺吓的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去了宿舍阳台。 　　“今晚那只鬼有些怪异，看着虽然有三百年的修为，但实际上死了才一百多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催发的。”鬼公子道。 　　“抓到了吗？”巫渺渺问。 　　“抓到了。”鬼公子道。 　　“那这件事情你跟东东说，让协会去查。”巫渺渺想了想道，这种事情应该协会更关心，“还有别的事情吗？” 　　如果只是这件事情，鬼公子应该不会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 　　“还有就是，今晚出现了两只鬼，我去追其中一只的时候，另一只忽然出现。”鬼公子懊恼道，“大虎不敌，被打伤了。” 　　巫渺渺神情一凛，这大虎虽然整日里好吃懒做，但是实力对付三百年内的厉鬼也是没有问题的，这海城最近怎么来了这么多道行高深的鬼：“伤的重吗？” 　　“不重，但是娃娃出手了。”鬼公子担心道，“娃娃不会有什么事吧。” 　　鬼公子对于巫渺渺三令五申不让娃娃出手的事情映像深刻，他虽然没有多问，但也知道巫渺渺不会毫无理由的这样限制娃娃。 　　“娃娃怎么样了，它吞了对方吗？”巫渺渺立刻问道。 　　“那只鬼似乎不是娃娃的对手，自断一臂离开了。娃娃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异样，也没乱吃东西。”鬼公子看着正在和柳媚儿下五子棋的娃娃，如是道。 　　“那应该问题不大，我明天中午过去看看。”巫渺渺松了口气。 　　娃娃的力量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它自己吞噬而来的负能量，这负能量包含了戾气，鬼气，甚至梦魇之力，另一部分便是属于巫渺渺的巫力，两者在娃娃的体内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娃娃就会“生病”，巫渺渺之所以不允许娃娃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随便出手或者乱吃鬼物，就是怕它“生病”。如果只是普通的小病，只需要巫渺渺把娃娃带在身边，好好温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但若是体内能量失衡严重，生了“大病”则会影响娃娃的灵魂成长。 　　那只和娃娃对上的鬼，既然自断一臂逃跑了，那娃娃就算是吞了那只胳膊，也不至于生大病。 　　= 　　同一时间，海城郊外的某处山脉上，自断一臂的女鬼正跪倒在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男鬼面前，恭敬的喊道：“万夫长。” 　　“怎么回事？”被称为万夫长的男鬼看向女鬼断了的胳膊，面露惊疑。 　　“刚才，属下麾下的一名百夫长去取童男精血，遇见阻碍，发来求援信号，属下便去支援，谁知遇见一只无比诡异的娃娃。那娃娃似乎有吞噬灵魂的能力，只是一接触，属下的手臂便被吞噬了。无奈之下，只能断臂逃生。”女鬼此时疼的灵魂依旧在战栗，她现在是灵魂体，刚才那一刀无疑是自己斩开了自己的灵魂。 　　那万夫长表情凝重起来，吞噬之力吗？ 　　他蹲下身，凑近女子断臂的伤口处，感应着上面残留的一丝力量，忽然神情巨变：“是巫师，你遇见了巫师？什么级别的巫师？” 　　“属下不知，属下只遇见了一只灵猫和布偶。”女鬼一片茫然，明显对于巫师不是很了解。 　　“没错了，巫师的身边总是跟着灵猫和巫蛊娃娃的。也就是说，在巫师不在场的情况下，光一个巫蛊娃娃就伤了你。”万夫长激动的问道。 　　“是。”女鬼点头。 　　“可以脱离巫师独自战斗，这是一只快要养成的灵啊。如今这世界，竟然还有可以养成灵的巫师存在？必须禀告将军才行。”留下这句话，万夫长化成一股阴风，消失不见。 第111章 　　第二天中午，巫渺渺趁着午休时间，去了一趟别墅。 　　巫渺渺拎着娃娃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满意的拍了拍娃娃的脑袋：“不错，很听话，没有乱吃东西。” 　　“娃娃，乖。”被夸奖的娃娃笑的眯起了眼睛。 　　“你要是真乖，以后除非我带你出去，不然不准出去。”巫渺渺又道。 　　娃娃才笑的眯起来的眼睛瞬间瞪大，挣扎着就从巫渺渺的手里跳了下去，哒哒的跑去躲在了鬼公子身后。只可惜鬼公子手办大的身体，完全遮挡不住娃娃“魁梧”的矫躯。 　　巫渺渺啧了一声，忽然有一种自家孩子被拐跑的感觉：“马上放寒假了，到时候我得再给娃娃寻摸一只合适的厉鬼吞噬，不然娃娃就要彻底变成你妹妹了。” 　　自从共享了鬼公子的记忆之后，娃娃和鬼公子就开始变的无比亲昵，有好几回周末巫渺渺和季朗来接，娃娃竟然还有些舍不得离开。 　　鬼公子闻言，原本笑眯眯的神情忽然认真起来：“娃娃就是我妹妹。” 　　巫渺渺皱了皱眉，这还是鬼公子第一次用这种表情和语气同她说话，这家伙是不是有些太入戏了。 　　“你应该知道，娃娃之所以会同你亲近，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共享你的记忆。而你记忆中对于妹妹和家人的情感太过深厚，这才导致娃娃对你不同于其他人。但是娃娃现在只是残魂，它自身的情感还未成型，还需要成长，等你的记忆不能再对它的情感进行补充的时候，我会为它注入新的记忆和情感。而等新的记忆和情感注入，它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性格。”巫渺渺提醒道。 　　她之所以提醒鬼公子，是怕鬼公子在娃娃身上倾注的感情太多，而娃娃现在还只是残魂，性格和情感会随时变化。她怕到时候娃娃转变了性格之后，鬼公子会因为落差太大，陷入执念。每个厉鬼都有执念，而据巫渺渺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鬼公子的执念就是家人和亲情。 　　鬼公子可是有着接近鬼将的实力啊，她可不想对方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执念，忽然因为娃娃又动荡了。 　　“老板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很清楚。”鬼公子神色淡然道，“娃娃是残魂，情感还有缺陷，性格更是未成型，而一旦它的情感完整，魂魄补全，你也会第一时间送它去轮回投胎，到时候娃娃更是什么都不会记得。不只不会记得我，连你它也会忘记。” 　　“但这又如何呢？每个人死后，只要再投胎就都会忘记前世，再深的感情，一碗孟婆汤下去，也都会忘记的干干净净。可难道这样，我们这一世就不对身边的人好了吗？” 　　巫渺渺看了看时间，她得赶回去上课了，于是也不和鬼公子争论，直接道：“我是怕你执念再起，修为提升，化身鬼将，到时候逼着我让娃娃吞你。” 　　“原来如此。”鬼公子恍然笑道，“老板娘你多虑了，就算娃娃变心，我也不会起执念的。” 　　“那就最好了。”巫渺渺看了一眼娃娃，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点巫力。” 　　闻言，娃娃眼睛一亮，哒哒的就跑了过去。巫渺渺抬手摸了摸娃娃的脑袋，身上巫力流转，给娃娃导入一部分巫力。娃娃舒服的“呻吟”出声，像只猫咪一样不停的蹭着巫渺渺的手掌心。 　　巫渺渺给娃娃导入了自身一半的巫力，便住了手，如果导入太多，她的身体也会疲惫。这就是她和娃娃分开的弊端了，如果娃娃一直在她身边，娃娃潜移默化的吸收巫力，就几乎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啊，啊啊。”吸收了巫力，精神为之一振的娃娃，忽然指了指茶几上，一团黑色的魂体。 　　巫渺渺扫了一眼，立刻就看了出来，那一团魂体是一只断手，想来就是昨晚那女鬼留下的了。 　　“吃。” 　　娃娃见巫渺渺同意，立刻小嘴一张，把那团魂体吸了过来，而后一口吞了下去，仿佛怕被抢了似的。 　　从昨天晚上开始，娃娃就一直想吞了这只断手了，但因为巫渺渺的叮嘱，它一直忍到了现在，如今终于等到了，可不就迫不及待了。 　　“娃娃似乎很饿的样子。”鬼公子见状道，“要不我这两天出去抓一两只邪祟，等周五了，你带回去喂娃娃？” 　　巫渺渺斜他一眼：“你以为我故意饿着娃娃呢？” 　　“不敢。”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是在严重忽视娃娃。在鬼公子眼里，老板娘周一到周五忙着上课，没空给娃娃喂吃的，周末忙着和季先生约会，也没空喂娃娃，娃娃实在是太可怜了，简直就是别墅里的留守娃娃。 　　“没错，我就是故意饿的。”巫渺渺忽然却承认了。 　　鬼公子一愣，看着巫渺渺的表情都迷惑了：“为……为什么？” 　　“我不让娃娃吃东西，除了我不在身边，怕它体内力量失衡之外，还一个原因。娃娃的魂体差不多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只要再补充百分之二十，就是完全体了。”巫渺渺解释道，“但娃娃的情感增长速度没有跟上魂体，我只能饿着它，因为一不小心它吃成了完全体，就只能以现在的智商投胎了，你想这样吗？” 　　说到这里，巫渺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娃娃之所以长的这么快，相公的梦魇之力当居首功。好在现在梦魇之力对于娃娃魂体的滋养已经效果不大了，不然她都不敢让娃娃继续吞噬相公的梦魇之力了。其实这点她也很意外，之前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梦魇之力会加快娃娃的成长。 　　“那……那还是饿着。”虽然鬼公子觉得娃娃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让娃娃就这样去投胎。 　　“我还有课，先走了。”巫渺渺实在不能再留了，她又拍了拍娃娃的脑袋叮嘱道，“不许乱吃东西，知道吗？” 　　娃娃刚刚吃饱，这时候很好说话，乖巧的连连点头。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的很平静，东永元没有再接新的任务，鬼公子带着娃娃天天看书，大虎和娃娃每到天晴就去晒太阳，柳媚儿依旧关注直播。巫渺渺认真的上学，顺便期待元旦的到来，而工作室这几天却分外的忙碌，四人组不停的往返监狱和工作室之间，做着素材收集。 　　他们收集的所有的素材，虽然统统都被送去给了季朗，但季朗只是随手翻了两本，就束之高阁了。因为他早在一周前，就已经通过入梦，了解完了所有的案件细节。这里面有包括毒贩的，自然也包括霍明知和他那些战友的。 　　经过这一次入梦，季朗对于霍明知的感官变化了不少，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存粹的好人，只觉得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完成的。但是在入梦后，在见过霍明知和毒贩斗智斗勇，几次险死还生的场景后，在通过霍明知的梦境，看见那些为了缉拿毒贩因公殉职的警察后，他对于警察忽然有了全新的认知。 　　也许世间大多数的人都有私心，但也有那么一批人，为着信念可以不惜生命，他们守护着正义和希望。 　　在理清所有的细节后，季朗决定开始连载。而就在季朗开始连载的时候，楼下，霍明知又跑过来催稿了。 　　“霍队，您又来了。”北繁现在看到霍明知，有一种看到甲方的感觉。 　　“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霍明知厚着脸皮笑道。 　　“这资料送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已经很全了，一些不清楚的我们这几天也都问过了，剩下的就是整理资料了。”毕竟在之前制作单位已经收集了不少素材，节省了他们不少功夫。 　　“那你们都整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开始写？”霍明知问。 　　正埋头整理资料，因为赶工已经好几天没睡好的三人组，齐齐看了过去，用自己惨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表达着无言的抗议。 　　“咳……那什么，今天是31号，明天就是元旦了，大家不用急，等过完元旦了，放完假了，再动手也不迟，啊哈哈哈……”霍明知尴尬的笑着。 　　“霍队，犯罪类题材本来逻辑性就强，正常人写这么一个故事，光是准备时间最少也得三个月，我们才接手不到十天，十天。”易观忍不了了，怒声咆哮。 　　“正常人是这样，但你们不是正常人啊。”霍明知对于易观的咆哮不以为然。 　　三人一怔，心头咯噔了一下，不是普通人？什么意思？难道是老板一家三口的身份被发现了？ 　　“你们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对于国内各类重大案件都有所了解，不然怎么提供素材给季朗写那么多书。”没错，霍明知笃定了季朗的工作室不简单，包括他底下的这些员工。 　　“我们……” 　　“我知道你们不会承认，不过没关系，咱们心照不宣。放心，只要你们不违法，我不会抓你们的。”霍明知打断试图解释的三人组。 　　“……”三人组。 　　有本事你倒是去找证据来抓我们啊，不存在的事情你要是能找到证据算你本事了。不然，我严重怀疑你试图通过莫须有的猜测，实施惨无人道的催稿行为。 　　“好了，我知道你们压力大，但是想想奖金。”霍明知威胁完，改为利诱。 　　“我差那点钱啊？！”易观悲愤道。 　　霍明知看向易观，恍然道：“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幻灵集团的太子爷，确实不差钱。” 　　易观刚要再说什么，就听霍明知又道：“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上班，压力这么大，不辞职吗？” 　　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有钱了，就不配拥有一份压力大的工作吗？易观被怼的胸口疼。 　　“叮。” 　　就在三人被霍明知催的想动手的时候，霍明知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然后整个人忽然兴奋的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几个，真是太坏了，是为了给我惊喜吗？” 　　“什么惊喜啊？”单俊毅问道。 　　“季朗已经开始连载了，第 一 章都出来了，你们还给我假装没有整理好资料，我就知道你们提前肯定了解过。”说完，霍明知拿着手机就开始追连载。 　　三人组一愣，也都齐齐丢掉手里的工作，拿出手机点开老板的小说专栏，然后果然在里面看到一本名为《猎冰》的新小说。 　　同时，子禾大神的读者群也一下沸腾了起来。 　　【子禾大神开新书了，天啊，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发生？】 　　【新书的案件好像有些不一样，看着像是和贩毒有关系。】 　　【是啊，之前子禾大大基本都是针对刑事案件，主要阐述人性，这种类型还是第一次。】 　　【哎呀，不管什么案件，只要是子禾大神写的，我就都喜欢。子禾出品，必属精品。】 　　【管理员呢，有木有内部消息，透露一下。】 　　这时候，一个名为日月都知道的id发声道：【内部可靠消息，这本会同步影视化。】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窝草，我终于可以在国内看到子禾大大的书被影视化了吗？】 　　三人组自然也都在群里，他们一看那id的名字，就知道是谁，于是又集体看向霍明知。 　　“呵呵，宣传，配合宣传。哎呀，第 二 章又出来了。”霍明知赶紧又去看第二章了，看季朗的小说就是这点好，这边刚讨论完，那边新章节就出来了，追更体验不要太好。 　　季朗是在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更新的第 一 章，而后就以每小时三章的速度，持续连载了三个小时，就在案件进入第一个小高潮的时候，季朗忽然穿戴整齐的从楼上下来了。 　　这时候东永元正好拎着一堆东西从外面进来，看见季朗从楼上下来，立刻就迎了上去：“老板，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每个都一样，回头你一人给一份就行。这是游乐场的票，一共六张，饭店的地址我已经发您微信了。” 　　很显然季朗是因为知道东永元回来，才从楼上下来的。 　　季朗嗯了一声，接过礼物和门票：“你们也提前下班。” 　　明天就是元旦了，他约了和巫渺渺的室友今天一起吃饭，然后再一起去游乐场跨年。地点和时间都是巫渺渺和室友一起决定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打死也不会选游乐场。 　　“等等。”季朗正要拎着东西离开，身后忽然传来急切的呼喊声，他诧异回头，就见霍明知正一脸不可置信的急速奔来。 　　“你……你要下班了？”霍明知震惊道。 　　“嗯。” 　　“那怎么行？”霍明知大声道。 　　“怎么不行？”季朗面露不悦，他虽然对于霍明知有些改观，但不表示霍明知可以干预他的生活。 　　“你小说还没写完呢。”霍明知提醒道。 　　季朗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再不理会霍明知，转身直接离开。 　　“不是，东子啊，季朗以前不都是要一口气连载完的吗？”霍明知依旧有些接受不了，“怎么这次不一样了？” 　　“因为老板有女朋友了啊。”东永元有些好笑道，这追更，也不能不让人家约会。 　　而和霍明知有着同样疑惑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此时，在子禾大神的读者群里，苦苦等待，坚信子禾大神会一口气更完整个故事的读者们，左等又等，始终没有等到新的章节。 　　这是……子禾大神有生以来，第一次断更了？ 　　是的，对于子禾大神来说，没有一口气写完，他就算是断更。 　　【果然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什么玄幻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子禾大神居然断更了？】 　　【子禾大神，你去做什么了，快回来啊，你给我写完啊啊啊，卡在这里，扎心挠肝的，你让我这个年跨的都不安心啊。】 　　【子禾大神，你肿么了，你单身多年的手速呢？】 　　【也许，可能，子禾大神已经不是单身了？】 　　【楼上，你可能真相了……】 　　【真相+1】 　　…… 　　而此时，已经不再单身的子禾大神，正开着车往饭店而去打算在巫渺渺带着室友过去之前，先提前准备一下。这是巫渺渺第一次把朋友介绍给他认识，季朗莫名的有些紧张。 　　至于一口气更完小说，他才没有这个习惯，只不过以前没什么事可以打断他而已。 第112章 　　聚会地点选在了一家广式餐厅，人均消费在两百左右，对于学生来说略高，但对于季朗来说却绝对不贵。不过东永元选这家餐厅倒不是为了给自家老板省钱，而是因为这是距离游乐场最近的一家品质还可以的餐厅。从餐厅走到游乐场正门，只需要十几分钟，吃过饭，散着步就能走过去了。 　　巫渺渺是跟着室友一起从学校过来的，他们寝室四个人外加伍乐心的男朋友，打了两辆车过来。莫婧，巫渺渺，公孙怜一辆车，伍乐心和她男朋友一辆车。 　　“到了，就是这里。”巫渺渺看了一眼餐厅的名字，确定地方没错。 　　“你家相公选的这个餐厅不错，先给十分。”莫婧下了车，打量了一眼餐厅的外观，开玩笑的道。 　　“你还打分，你的打分有什么用，就算你打了负一百，咱们渺渺也还是喜欢她家相公。”公孙怜下了车听到莫婧的话，忍不住道。 　　“还真是。”莫婧啧了一声，看着巫渺渺喜滋滋的和自家相公报备的模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倒不是觉得巫渺渺喜欢她家相公不好，而是太过喜欢，就容易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这时候伍乐心和她男朋友的车子也到了，巫渺渺见五人聚齐，便开口道：“我们进去吧，相公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 　　说罢，五人一起往里走去。 　　“相公？”伍乐心的男朋友第一次听到巫渺渺对于自己男朋友的称呼，忍不住有些诧异。 　　“是渺渺对他男朋友的昵称。”伍乐心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 　　“渺渺的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季朗。”原本今天这个聚餐伍乐心没打算带她男朋友来的，是巫渺渺说反正大家都认识，而且不能因为季朗请他们寝室吃饭，就让伍乐心鸽掉自己男朋友，所以就一起来了。 　　“季朗，季郎，这么一对比果然相公要顺口一些。诶，乐心，我们也想一个昵称称呼彼此怎么样。”伍乐心的男朋友有些羡慕。 　　“一边去，肉麻死了。”伍乐心没好气道。 　　说话间，五人已经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到达了餐厅三楼，沿着厚重柔软的花色地毯一路往前，远远的走在最前面的巫渺渺猛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相公。”巫渺渺开心的叫了出来，然后便撇下众人，越过前面引路的服务员，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出去，直直的扑进了季朗的怀中。 　　远处，季朗早在巫渺渺说人已经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就从包厢中走了出来，等在门外。他控制着身上的梦魇之力，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这个微笑是他对着镜子练习了一早上的，既不会给人不好亲近的感觉，又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他辛苦练习的成果，在巫渺渺朝他跑过来的瞬间自动破碎，化成了无奈和宠溺。 　　“就几步路，跑什么？”季朗嘴上说着，但手臂却自然的环在了巫渺渺的腰上。 　　“我看到你高兴啊。”巫渺渺的直白向来是最甜的情话。 　　巫渺渺身后，正慢悠悠走过来的众人看见这一幕，只觉得牙酸的厉害，同时心中暗道：【渺渺不是说她相公害羞的厉害吗，这模样可不像啊，倒是我们酸的很厉害。】 　　三女的脑海里统一闪过这个念头，因为念头和季朗有关，季朗的能力自然捕捉，听在了耳中。听完心中就是一阵哭笑不得，原来渺渺是这么和室友说自己的。 　　“你们好，我是季朗，渺渺的相公。”季朗松开巫渺渺，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朝走来的四人点头致意。 　　“哦，你，你好。”四人慌忙的应着，同时心中忍不住再次腹诽。 　　【这笑容好假，和刚才看见渺渺的笑完全不一样，真是一秒变脸啊。】 　　季朗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请进。” 　　【这个季朗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啊，好尴尬啊。】 　　【不会是渺渺逼着他见我们的吧，好尴尬啊。】 　　季朗在满屏的尴尬中也很尴尬：看来今晚的见面，算是被自己搞砸了。 　　不管双方再如何尴尬，来都来了，总不能不吃饭，四人客气着鱼贯进入。第一个进入包间的是莫婧，她往餐桌的方向看去，然后轻咦了一声。 　　“走啊，别挡在门口。”公孙怜推了推挡路的莫婧。 　　“小怜，那是不是礼物？”莫婧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公孙怜抬眼看去，这才在餐桌上看到几个颜色各异包装精美的礼盒，那礼盒是依次摆放好的，正好四个，一看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准备了礼物，看来并不是讨厌我们。】两人同时在心里道。 　　闻言，季朗悄悄松了一口气。 　　“相公，你还准备礼物了？”这时候巫渺渺也看到了桌上的礼物，礼物的事情她事先不知道，这时候也很是惊讶。 　　“嗯，第一次和你室友见面，又是新年，所以随便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希望……”季朗转向另外四人，努力的扯出“不尴尬”的笑容，“你们喜欢。” 　　“您太客气了。”莫婧客气的说着，同时在心里哀嚎：【大哥，不想笑就别笑了，真的好假。】 　　季朗嘴角的笑意，彻底挂不住了。 　　“你看看人家，你当初见面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准备礼物，回头你必须给我补上，听见没。”伍乐心看见礼物，忽然有一种男朋友被比下去的感觉，半真半假的说着，同时缓和气氛。 　　“补，补，我回头就补。”伍乐心的男朋友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这么一闹，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就松弛下来，而且伍乐心的男朋友都答应要补礼物了，那季朗准备的礼物就肯定要收了。而且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要是再拒绝，不就又尴尬了，于是众人也就没客气，各自选了一个放有礼物的位置坐下。 　　“你们快拆，看看是什么礼物。”对于礼物，巫渺渺表现的比室友们都好奇。 　　“可以拆吗？”莫婧看了一眼季朗的方向。 　　“随意。”季朗点头，这次没笑。 　　四人这下便没有客气，毫不留情的把漂亮的外包装给撕了下来，露出里面黑色的礼盒，再打开礼盒，一本精致的牛皮活页手账本露了出来。一共四本，每一本颜色和花样各有细微的不同。 　　“枫叶家的手账本？”公孙怜惊讶的叫了出来，枫叶是英国的一个手工品牌，它家的手账本外包装皮质细腻，内里活页文艺清新，只要是喜欢手写点东西的人，都会喜欢这家的手账本。公孙怜想买他们家的手账本很久了，只是一直觉得有些小贵，才迟迟没有购买。 　　“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只记得渺渺说双十一的时候你们都想买这家的手账本，就准备了这个。”季朗随意的说道。 　　“我说过吗？”巫渺渺愣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说过啊。 　　“吃饭的时候提过一句。”季朗微笑道。 　　【果然，只有看着妙妙的时候，笑容是正常的。】莫婧有了新发现。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只对你温柔？】公孙怜和莫婧眼神交流。 　　“……”季朗。 　　“学着点。”一个多月前随口一提都能记得，这得多贴心，伍乐心斜了一眼自家男朋友，明示道。 　　“是是是。”伍乐心的男朋友嘴上应着，心里对季朗却有了意见。 　　【什么随口提了一下，我才不信，肯定是巫渺渺特意告诉他的。这哥们看着不苟言笑，没想到秀恩爱这么心机，不愧是混社会的，实在是太社会了。】 　　季朗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巫渺渺简单的给双方做了一个介绍，然后便开始点菜，在他们到达之前，季朗其实就已经点过一部分菜了，这时候又把菜单给了几人，让他们看看有什么需要加的。几人看了一眼菜单，见季朗几乎把店里的招牌菜都加了，便只加了一样广式点心，就结束了。季朗这才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很快后厨就开始上菜。 　　菜一上桌，气氛也渐渐的活跃了起来，姑娘们一边吃菜一边说着学校里的趣事。最开始的时候，她们也会刻意说一些季朗插得上话的话题，但是女孩子窝在一块，又吃着饭，很快就把男朋友忘到一边去了，自顾自的说的越来越开心。 　　季朗也落的轻松，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偶尔听到和巫渺渺有关的内容，脸上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来。 　　伍乐心的男朋友也是如此，见自己插不上话，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吃东西，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猛的看见对面的季朗正在给巫渺渺剥虾，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好家伙，这哥们今天是要直接把自己比到泥里去啊，不行，不能落后。】 　　男生立刻放下筷子，也开始给自己女朋友剥虾。 　　听到对方内心活动的季朗又扫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又见巫渺渺杯子里的饮料没了，拿过果汁给续上。 　　男生见了，也立马拿了汤勺给自家女朋友盛汤。 　　季朗嘴角微勾，内心的紧张消散了不少，以对面这个男生的反应来作为参照，自己今晚的表现应该算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起码比他要好上一些，他都能过关，自己应该也没问题。 　　因为晚上还有跨年活动，众人就没有在餐厅待的太久，吃饱喝足之后，便一起往游乐场走去。六个人，两两一组，季朗和巫渺渺在前面，莫婧和公孙怜走中间，伍乐心和男朋友在最后。 　　后面四人刻意落后了一些距离，在后面小声讨论着。 　　“你们不是说渺渺的男朋友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吗？完全没有啊，就是有些不苟言笑，但颜值绝对九十分以上。”因为公孙怜有心脏病，莫婧和伍乐心想起第一眼见到季朗后的害怕，提前给公孙怜打了预防针。 　　“可能是当时没看清楚吧。”莫婧也很纳闷，她完全没有办法把今天的季朗，和当初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气场强大骇人的人联系在一起。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对待一个偷看自己的陌生人，和自己女朋友的室友，那能是一个态度吗？更何况这个季先生，一看就是个生人勿近的性格。”伍乐心的男朋友分析道。 　　“确实。”伍乐心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怎么样，这点我比他强吧，我多平易近人。”男生立刻道，虽然他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女朋友的室友准备礼物，但是他态度好啊。 　　“我倒是觉得生人勿近也没什么不好的。”公孙怜忽然道，“人家只是对我们态度不冷不热，但是对自己女朋友好啊。” 　　“是啊，之前在包间里，他看见我们的时候都是没有灵魂的假笑，但是眼睛只要一对上渺渺，立马就找到了灵魂。笑的那叫一个甜啊，简直两幅面孔。”莫婧感叹道。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不喜欢我们，在给我们脸色看，后来我忽然又觉得，他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对除了渺渺以外的人笑。”公孙怜说道。 　　“小怜，你这个解释……”莫婧浑身一震，然后对着公孙怜竖起大拇指狠狠的点了一个赞，“我忽然觉得刚才那顿饭不尴尬了，我又磕到了，我要给季朗一百分。我就喜欢这种只对女朋友好的男人。” 　　“听见没，还平易近人，你想对除了我之外的谁平易近人？”伍乐心瞪向自家男朋友。 　　男生一脸苦笑，行了，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莫婧，小怜，你们干嘛呢，快点啊，游乐场到了，过来拿票。”远处，巫渺渺站在游乐场的门口，朝四人挥着手。 　　季朗一手插兜，随意的站在巫渺渺身后，驼色的风衣敞开，露出里面深色的羊绒衫，一条深灰色的围巾随意的围在颈上，整个人透着一种冷峻禁欲的帅气。他的目光落在低他一头的女孩身上，嘴唇微勾，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时候的游乐场门口人潮涌动，两人站在那里，仿佛自带虚化背景的功能，让人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寻到，像极了一副唯美的冬日海报。 　　【好帅啊。】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和局促，三人忽然发现渺渺的这个男朋友，好像有点帅呢。 　　季朗猛的听到三声好帅，微微皱眉，看了过去。 　　【啊，一看见我们表情就变了。】 　　季朗一怔，移开视线。 　　“相公，票给我。”见几人走近，巫渺渺朝季朗要游乐场的票。 　　“给。”季朗把票从衣兜里取出来，递过去。 　　【啊，果然真的只对渺渺笑呢。】 　　季朗递票的手猛的就是一僵。 　　“相公你怎么了？冷吗？”巫渺渺奇怪道。 　　“没有，我们快点进去吧。”季朗已经不想听她们的心理活动了。 第113章 　　拿了票，众人一起进入游乐场。因为事先说好的进了游乐场后就各自去玩，众人两两组合很快就分开了。 　　最先走开的是伍乐心和她男朋友，然后是莫婧和公孙怜，两人离开的时候目光在季朗和巫渺渺身上意味深长的一扫，盯的季朗头皮发麻，不敢再做任何表情。 　　“十二点的摩天轮，别忘记了。”莫婧提醒道。 　　“嗯。”巫渺渺连忙点头。 　　“那明年学校见。”挥了挥手，两人也离开了。 　　【看见我们走了，渺渺相公肯定开心死了。】 　　季朗抽了抽嘴角，同时心中也确实有点开心，渺渺的这几个室友内心活动也太活跃了一些让他有些不能适应，不过好在对他似乎并没有不满。 　　这时候的季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会因为巫渺渺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了。 　　“相公，你得了一百分。”巫渺渺忽然把手机举到季朗眼前。 　　季朗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微信群组，群里有几条消息，很明显是刚刚发的。 　　莫婧：【经过我们综合评估，你家相公得分一百。】 　　公孙怜：【附议。】 　　伍乐心：【附议。】 　　“你们还给室友的男朋友打分？”季朗挑了挑眉。 　　“就……就私下偷偷打，打着玩的。”巫渺渺有些心虚，这中背后给人打分的行为似乎是有些不尊重人的样子。 　　“那刚才那个男生，你们打了几分？”季朗问道。 　　“乐心的男朋友吗？我们给打了80分，不过乐心自己才给了60分，说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要继续考验他。”巫渺渺道。 　　很大的进步空间？怪不得刚才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学自己，看来确实在努力进步。 　　“那我呢？”季朗问。 　　“你一百分啊。”巫渺渺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问你，你给我打了几分？”季朗不在意别人给自己的分数，但是他在意巫渺渺给的。 　　“我……我哪敢给你打分啊。”巫渺渺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不敢？季朗不解，顿时更加好奇了：“为什么？” 　　“因为……是我先喜欢的你啊，打分这中事情，是被追的人的权利。”巫渺渺回答道。 　　季朗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一时间有些怔住，眼前这个女孩，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想尽办法表达着对自己的喜欢。在巫渺渺之前，他从来没有被人追过，也没有追过别人，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段感情。可无论是谁，如果能被这样喜欢的话，应该都会沦陷吧。季朗只要一想到如果巫渺渺会用这样的喜欢另一个人，顿时整个人都要不好。 　　幸好，幸好她喜欢的是自己。 　　“相公。”巫渺渺轻轻扯了扯季朗的衣袖。 　　“嗯？”季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望着巫渺渺的眼神复杂而温柔。 　　“那你……给我打几分啊？”巫渺渺像个孩子一样，紧张的等着答案。 　　打几分？ 　　“打分是要有比较的，而在我这里，你无人可比。”季朗无比认真的道。 　　“相公。”巫渺渺捂着胸口，怔怔的看着季朗，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开心，从心头浮起，仿佛令她的心脏都要炸开一般，“我……我……” 　　“你怎么了？”季朗见巫渺渺表情不对，紧张的问道。 　　“我好开心呀。”除了开心，她巫渺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这中开心，甚至超过了实现第二梦想的那个晚上。 　　原来在相公心里，自己无人可比。 　　“相公也是，在我心里，你也无人可比。”巫渺渺不甘落后的表白。 　　季朗一阵低笑，使劲的揉了揉巫渺渺的发顶：“傻不傻。” 　　跨年夜的游乐场，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欢乐的背影，每个游乐设施的外面都大排长龙，估计不排个半小时根本轮不上，但每一个人的脸上依旧都是笑意。人群中，一个穿着汉服，披着大红色毛绒斗篷的身影，引起一阵小范围的骚动。 　　那穿着汉服的小姑娘长的分外好看，大约六七岁的样子，梳着标准的古代发髻，眉心描了一枚兰花印，精美又雅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好奇的左右张望，行走间姿态优雅，丝毫没有因为繁复的长裙而显得笨拙。她拿着一颗粉色的棉花糖，轻轻的咬了一口，样子可爱的不行。 　　要不是小女孩身边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周围的人都恨不能上去捏捏小女孩肉嘟嘟的脸。 　　“好难吃。”小女孩忽然嫌弃的呸了一声，然后把刚咬了一口的棉花糖狠狠的丢在地上，接着还不解气的上去踩了几脚，一直到一大朵粉色的棉花糖被她踩的融化了为止。 　　这凶悍骄纵的模样和小女孩漂亮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周围人群见小女孩这副模样，顿时眉头一皱，也都收了笑意。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似乎教养不大好，她爸爸也不管的吗？ 　　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小女孩身边的中年男人身上，而那个中年男人对于小女孩踩掉棉花糖的行为似乎习以为常，不但没有阻止，还继续问道：“小姐，还需要吃点别的吗？” 　　“不要，统统都难吃，味道都不对。”小女孩气呼呼的道。 　　原来不是父女，看来又是个只知道赚钱不管孩子的家庭，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家长怎么想的，这么下去就是赚再多的钱，孩子养坏了，也没用啊。 　　众人遗憾的想着，却也没有多管，又自顾自的玩自己的去了。 　　“我可以让他们放双倍的糖。”中年男人道。 　　“放再多糖有什么用，吃到我嘴里味道都不对。”小女孩烦躁的道。 　　中年男人低眉顺眼，不敢再说话。 　　“这具身体才用了多久，三个月？就三个月，味觉就退化了。”小女孩嫌弃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童子血很快就要收集完毕了，到时候您可以重新炼化一具身体。”中年人道。 　　“那又如何？还不是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就又要烂掉。”说话间，小女孩的目光往游乐场的西北角看去，眼神中露出势在必得目光，“那里，有我的新身体。” 　　“小姐，还是等将军醒了再动手吧。”中年男人建议道。 　　“一个没有法器的巫师，一个没有觉醒的梦魇，哪里还需要父亲亲自动手。”小女孩道。 　　“是。”中年人再次恭敬垂手，不敢反驳。 　　“巫蛊娃娃那边如何了？”小女孩接着问道。 　　“别墅外面的结界有些麻烦，里面还有一只修为接近鬼将的厉鬼……” 　　“接近？每一位万夫长的修为都接近鬼将，但是你们之中有谁真的成了鬼将？”小女孩不屑道，“接近和真正的鬼将，有着天堑一样的鸿沟。” 　　“是，但为了能够一击重创，必须等到五位万夫长聚齐才行。”中年男人道。 　　“让他们快点，我等不及了。”小女孩不耐烦道，她需要一具不会坏掉的身体。 　　是。 　　= 　　别墅里。 　　今天是跨年夜，鬼公子特地让柳媚儿点了一堆吃的，然后煞费工夫的逐一运到了别墅楼顶，几个非类人很是有情调的在楼顶赏月。 　　娃娃和鬼公子正在用围棋下五子棋，柳媚儿坐在一旁用酒精灯煮茶，黑猫趴在茶壶边闻着茶香，爪边放着一碟小鱼干。 　　“明月，清风，公子，佳人，还有茶香。”柳媚儿一边煮茶，一边怀念的说着，“这情景真是让人怀念啊。” 　　鬼公子睨了她一眼，无情道：“怀念你陪酒的日子？” 　　“会不会说话啊。”柳媚儿直接就怒了，多好的气氛，一下全没了。 　　“小心着点火，你可没有能力从布偶内出来。”鬼公子提醒道。 　　巫渺渺用来封印鬼魂的布偶内都设有一道不算太强的禁制，这道禁制会把鬼魂禁锢在布偶内不得进出。原本鬼公子的身体内也有的，但是他自身的修为远超过了巫渺渺设置下的禁制，所以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自由出入布偶。然而柳媚儿并没有这样的力量，魂体是和布偶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如果布偶着火了，灵魂又出不来，结局定然不会太好。 　　果然，柳媚儿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身体往后撤了撤，离酒精灯远了一些。 　　“啊啊，啊啊。”这时候娃娃忽然指着棋盘叫了起来。 　　鬼公子闻声看去，然后便笑了，只见棋盘上五颗白色的棋子连城了一串，娃娃这是赢棋了：“娃娃真棒，这局你赢了。” 　　“啊哈哈哈……”娃娃开心的手舞足蹈，然后勤快的把棋盘清空，拿了一颗白子又落了上去，接着对鬼公子喊道：“哥哥，哥哥。” 　　鬼公子笑了笑，也拿起一颗黑棋，放在白棋旁边：“行，再来一盘，这一盘哥哥可不让你了。” 　　娃娃最近很喜欢这个新游戏，迫不及待的又去抓棋子。 　　“咦，是不是有点冷了？”柳媚儿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紧接着就又觉得不对起来，“奇怪，我现在是魂体，应该感觉不到冷才对，是错觉？” 　　“不是。”鬼公子看向天际，“是阴气升腾。” 　　“怎么忽然这么重的阴气，是有人做法，还是有大鬼出世？”柳媚儿诧异道。 　　鬼公子拧着眉，看着远处不断升腾的阴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给东永元发个微信，告诉他别墅西南方阴气升腾，有大鬼出世，让协会派人去看看。” 　　“哦，好。”柳媚儿赶紧拿出手机给东永元发微信。 　　很快东永元就回了一个电话过来：“这件事情协会已经在查了，其实最近各个省市都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操纵厉鬼取童子精血。上次你们抓的那只厉鬼就是去取血的，好多孩子都被取了一滴精血，但孩子们暂时又没有大碍。协会最近一直在调查，却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我上次抓到的那只厉鬼呢？你没有问吗？”鬼公子诧异道。 　　“那只厉鬼自爆了。”东永元道。 　　“自爆？” 　　“是的。总之最近外面比较乱，协会总会长下命令严查，协会的人都出去肃清孤魂野鬼了，你们最近也别出去，小心被误伤。”东永元叮嘱道。 　　“你是怕我误伤他们吧。”鬼公子笑。 　　“哎呀，心照不宣就是了，非要说出来，我还有事，挂了啊。” 　　= 　　游乐场，十一点半。 　　季朗和巫渺渺正排队等着上摩天轮，他们算过了，等排到他们的时候差不多正好是十二点，这样就可以在摩天轮里跨年看烟花。 　　而在他们身后大概一百米的地方，一个小女孩正阴冷的注视着他们的方向。 　　“快十二点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晚有雪吗，怎么没下。”小女孩身后，一个女生和自己男朋友说着话。 　　“天气预报天天说可能有雪，哪天下来过。”男生笑道。 　　“可惜了，要是下点雪，今天的跨年夜就更有气氛了。” 　　“走了，买了奶茶就去前面占位置，你不是要看烟花。”说着，两人结伴离开。 　　小女孩戳着杯子里的吸管，抬头看了看天空，她如今的身体对于周围的感知已经不灵敏，所以也不觉得如何寒冷。 　　所以今天的气温，该是下雪的气温吗？ 　　既然如此，那就下吧。 　　小女孩抬头望天，一道金芒从女孩眼底滑过，随即一道浓郁到极致的黑气冲天而起，没入云中。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只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 　　“小姐。”中年男人吓了一跳。 　　“你看，下雪了。”小女孩指着天空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听到了小女孩的话语，好奇的仰起头，然后果然看见大片的雪花正从空中落下，洋洋洒洒的很是漂亮。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为这突如起来的雪感到兴奋。 　　远处，巫渺渺却敏感的往小女孩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因为下雪而躁动的人群，她什么也没看见。 　　难道是感应错了？ 　　“怎么了？”季朗注意到巫渺渺的异常。 　　“没什么。”巫渺渺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如果真的是那么强大的鬼气，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可能是感应错了吧。 　　“下雪了。”季朗抬了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递到巫渺渺眼前。 　　巫渺渺则有些羡慕的看一眼隔壁被男朋友用大衣裹住的女孩，可怜兮兮的道：“相公，我冷。” 　　季朗顺着巫渺渺的视线看过去，眼眸随机染上笑意，有些无奈道：“进来吧。” 　　说着敞开身上穿着的大衣，露出宽厚的胸膛。 　　巫渺渺露出得逞的笑意，整个人依偎了上去。季朗笑着松开手，用大衣从外面把巫渺渺和自己裹在一起。 　　雪洋洋洒洒的下着，不一会儿就落了两人一身，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第114章 　　排队本应该是一个很枯燥的过程，但是在漫天飞雪中，依偎在喜欢的人怀中，汲取着对方的温暖和爱意，这种枯燥就会变成一种温馨。当队伍不知不觉的靠前，终于排到他们的时候，巫渺渺甚至觉得时间过的有点快。 　　“到我们了。”季朗拍了了拍怀中的人儿。 　　巫渺渺嗯了一声，转身跨进了摩天轮的座舱内，季朗紧随其后。等两人都进去了，工作人员便立刻把座舱门重新关上，这整个过程中摩天轮一直是在缓慢运转着的，所以两人坐定没多久，座舱便随着摩天轮的运转缓缓升了起来。 　　“相公，那边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夜市。”座舱升到半空的时候，巫渺渺指着摩天轮另一边的河岸问道。 　　季朗循声望去，在河的对岸，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灯群围绕着河岸铺展开来，正是一个多月前他和巫渺渺去过的那个河岸。看到那个河岸，季朗的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那一日巫渺渺对他说过的话。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相公要是失控了，第一个杀的，肯定是我。” 　　“相公别怕，我会守护你的。” 　　不自觉的，一股暖意从心底涌出化成了眼底的一抹笑意：“嗯，是那里。” 　　“我们已经升的很高了。”巫渺渺看着地面越来越小的人影，有些兴奋的说道，“希望十二点的时候我们能在最高点上。” 　　“还有五十秒。”季朗看了一眼手表，又指了指窗外的一个方向，“烟火秀在那边。” 　　巫渺渺立刻转身看过去，她要控制好时间，要在十二点整，在跨年的时刻，在烟火升起的刹那和相公来一个跨年热吻。室友们告诉她，摩天轮的每一个座舱里都装满了幸福，如果能在最高点和相爱的人在里面接吻，便能幸福爱上书屋人士，人间巫师，巫渺渺很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谣言，但是她依然想要这么做。 　　也许大多数的人心中都清楚这个说法是假的，只是商家对于摩天轮浪漫的包装，但是他们依然选择相信，并且趋之若鹜，为的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寓意。 　　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当下喜欢的人幸福长久，但是我们都衷心希望可以长久。 　　= 　　别墅。 　　因为阴气升腾，清朗的月色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这层阴影普通人看不见，但是对于别墅中的几个非人类来说却清晰异常。好好的月色就这么被阴气毁了，鬼公子忽然也没了兴致，看这种月色还不如下楼去看跨年晚会。 　　“我们下去看跨年晚会。”鬼公子提议道。 　　“好。”柳媚儿点了点头，用一个密闭的盖子盖在了酒精灯上，熄灭了灯火。 　　“娃娃，收拾棋盘。”鬼公子又朝娃娃道。 　　这里面只有娃娃的身体力气是最大的，之前是娃娃把棋盘搬上来的，现在自然也要它搬下去。 　　“嗯。”娃娃听话的嗯了一声，两只小手飞快的扒拉着棋盘上的棋子，并且细心的把黑棋和白棋分开，一颗颗的装进盒子里。 　　“快新年了。”鬼公子忽然感叹了一声。 　　“还有不到一分钟。”柳媚儿看了一眼手机，报时道。 　　“娃娃，新年后你就长了一岁了。”鬼公子笑着逗弄娃娃。 　　正在收拾棋子的娃娃闻言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般，忽的放下了手里的棋子，两只手空空的往前一伸，手掌朝上，做出讨要的模样，脆生生的道：“哥哥，新年，压岁钱。” 　　鬼公子的脑海里蓦的就闪过一抹久违的温暖回忆，一个每到过年就穿的红彤彤的小姑娘，一大早总是来敲他书斋的门，伸着小手要压岁钱的可爱模样。 　　小小的孩子，其实并不太懂金钱的价值，每次妹妹来讨，他都只给一枚铜板，但每次妹妹拿了，都会开心的蹦来蹦去，然后对着他说上一句祝福语。 　　“祝哥哥身体康健。” 　　然后自己便会捏着妹妹肉嘟嘟的小脸，纠正她：“身体康健是对父亲母亲，祖父祖母这样的大爱上书屋业进步。” 　　“身体康健。”妹妹却执着的不愿意改词。 　　鬼公子轻笑了一声，回过神来，眼前娃娃依旧执着的伸着手，一副不拿到压岁钱决不罢休的模样。可这个新年并不是拿压岁钱的新年啊，但是这个道理对还是残魂的娃娃来讲有些复杂，于是鬼公子便顺手从棋盘上拿起一颗棋子放进娃娃的手心里：“今天先给你这个，等春节了，再补给你真的红包。” 　　娃娃收到了“压岁钱”顿时开心的揣进了自己上衣的衣兜里。易观给娃娃定制的衣服无比的精致，别说是衣兜，就是搭配的帽子，鞋子，围巾都是一应俱全的。 　　娃娃珍而重之的收了“压岁钱”，然后小手一拱，对着鬼公子祝福道：“祝哥哥身体康健。” 　　这一次鬼公子没有试图让娃娃改变祝福语，一直到现在，经历了人生种种，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学业，金钱，名利，通通都比不过一句身体康健。 　　“娃娃也是，身体康健。”鬼公子笑着回道。 　　此时一阵夜风吹起，掺杂着冬日的寒意袭来。 　　寒意？！ 　　鬼公子猛然惊醒，他若有所觉的看向寒意的来处，瞬间色变：“大虎，带娃娃走。” 　　别墅之外，五团强大的阴气正奔涌而来，转眼便到了结界之外，化成了五只厉鬼，他们以包围的姿势悬在半空，冷冷的看向结界内的他们。 　　只一眼，鬼公子便知道，这五只厉鬼中的每一只修为都在六百年以上，实力并不比他低多少。他能挡住一两只，但绝对挡不住五只。 　　顾不得去疑惑这些厉鬼来别墅里做什么，他下意识的只想让黑猫带着娃娃离开，只要他们都离开，他自己要脱身就容易的多。 　　大虎早已经站起了身，嗓子里不时的发出威胁咕噜声，背后是已经吓的不敢说话的柳媚儿。 　　娃娃站在鬼公子旁边，一脸天真的望着外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鬼公子更是瞬间从手办内闪身出来，庞大的魂体挡在娃娃和黑猫身前。 　　但是对方并没有给鬼公子他们反应的时间，在化出身形的瞬间，五只厉鬼中的三只便一同出手，攻向了结界。脆弱的结界根本架不住三位万夫长的同时出手，顷刻间便碎裂开来。 　　鬼公子面色大变，闪身上前，而就在鬼公子飞身上前的同时，五只厉鬼中没有出手的两只厉鬼中的一只也猛的飞身迎了上去。两鬼在半空相撞，转眼便过了数招，鬼气四溢，阴风阵阵。 　　“哥哥。”娃娃见自家“哥哥”和鬼打起来了，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来的是坏鬼，迈着小短腿就要去帮忙。 　　“走！娃娃，跟着大虎去找巫师。”这五只厉鬼是有备而来的，娃娃虽然厉害，但是它智商不够，且现在巫师不在，娃娃如果吸收了太多鬼气，对它本身也有伤害。所以鬼公子只能让娃娃走，以娃娃的战力，带着黑猫一起走应该问题不大。 　　“喵？！”就在这时，黑猫猛的跃到娃娃身前，朝着空中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叫着。 　　鬼公子抬眸望去，只见那唯一一只没有出手的厉鬼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长弓，弓弦拉满，上面正搭着一枚血红色的箭，箭尖所指正是娃娃。 　　那是风魂箭？！ 　　“娃娃，躲开！”鬼公子吼出的同时，不顾一切的朝着娃娃的方向回冲而去。 　　同时，“咻”的一声，弓箭射出。 　　娃娃在听到鬼公子的呼喊后，闪身要躲，这时候，那三只破开结界的厉鬼忽然齐齐朝娃娃扑去，庞大的鬼气化成无形的屏障，把娃娃挤在中间。 　　娃娃的身体被鬼气控制，动弹不得，而那血色长箭如电光射来，贴着鬼公子伸过来阻挡的指尖没入了娃娃的身体。箭尖没入的瞬间，娃娃明亮的双眼猛然一暗，像是没了电的机器般，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这五只厉鬼配合默契，一开始就是要对付娃娃的。 　　= 　　在结界破开的同时，在运转的摩天轮上，巫渺渺忽然一阵心悸。 　　“结界，别墅的结界破了。”巫渺渺骇然转身。 　　“别急，有鬼公子在，先打个电话问问。”季朗道。 　　对于鬼公子的实力，巫渺渺和季朗还是放心的，除非鬼将亲至，不然一般的鬼祟都动不了鬼公子。更何况，娃娃也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里，巫渺渺镇定了一些，准备给柳媚儿打电话问问情况，只是手机才拿出来，还未来得及解锁，一股锐痛猛的袭来，仿佛被人当胸一箭射穿胸口一般，巫渺渺脸色瞬间雪白，手中的手机掉落，一股鲜血猛的就从口腔里喷了出来。 　　“渺渺。”季朗骇然色变。 　　“娃娃，娃娃……出事了。”巫渺渺说完，两眼一黑，人就昏迷了过去。 　　巫蛊娃娃是巫师的法器，在养成剥离前，娃娃和巫师是一体的，期间娃娃若受创，巫师也会被重创。 　　“渺渺，渺渺。”季朗已经顾不上娃娃了，他的眼前只有巫渺渺忽然吐血的样子。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忽然吐血，渺渺的气息怎么越来越弱了。 　　“轰！”的一声响，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天空有大片的烟花炸开。而同时，轰然巨响的，还有季朗和巫渺渺所在摩天轮座舱。 　　一股巨大的撞击力，撞击的两人所在座舱在空中剧烈的摇晃，季朗死死的抱住巫渺渺，用自己的身体把人护在怀中。同时目光抬起，看向座舱内忽然多出来的两团身影。 　　一个身着古装的女童，以及一个侍卫妆扮的中年男人，这两人都是魂体。 　　“你们……”季朗眼神微眯，他发现眼前这个女童身上的鬼气竟然比鬼公子身上的还要强大许多，“鬼将？” 　　“既然知道我是鬼将，那就不要做无畏的反抗，把你怀中的人给我。”女童嘻嘻笑着说道。 　　季朗周身的梦魇之力猛然炸开，强大的力量，逼的女童身边的侍卫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但是身为鬼将的女童，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笑盈盈的站在原地。 　　“你若是觉醒状态，我倒是会怕你几分，但是你此时的力量，并不能伤害我。”女童说着，同时又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季朗下意识的想要拉开距离，但是他的身后已经是舱门，退无可退。 　　“这巫师长的不错，年龄也正合适，咦，居然已经不是完璧了？”女童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算了，虽然有些瑕疵，但也勉强能做我的身体。” 　　说着女童抬手就要朝着巫渺渺的眉心摸去。 　　“滚开！”季朗勃然大怒，抬手狠狠的拍向那女童伸过来的手。 　　“啪”的一声响，女童的手被打飞了出去。 　　女童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以实体的状态碰触到她。 　　“梦魇吗？果然有些意思。”女童笑着打量了季朗片刻，忽然道，“她是同你睡了吗？你是她夫君？这样如何，等我占了她的身子，我依然做你娘子，这样你便不吃亏了。” 　　回答她的是汹涌而至的梦魇之力，季朗一直憎恶着自己的力量，也为了不失控努力的压制着，但是这一刻，对上鬼将，唯一能保护渺渺的也只有他一直以来憎恶的力量了。 　　这一刻的他放开了自身所有的压制，他其实对于梦魇之力的操控并不擅长，但是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眼前的这两只鬼赶走。 　　女童在梦魇之力袭来的瞬间，眼中金芒一闪，一道屏障便挡住了梦魇之力。但是站在她身后的男鬼却没有这等本事，有些扛不住梦魇之力的挤压，魂体已经有一半被推出了座舱。 　　“滚！”季朗怒喝着，他的身后，是不断散开的梦魇之力，那梦魇之力转瞬就蔓延了周围两个座舱，里面的人因为梦魇之力的侵袭，顷刻陷入了沉睡。而梦魇之力依旧没有停止，还在不断的向外扩散，接着是第三个座舱，第四个座舱，一个接一个的人类陷入沉睡，同时反馈来更多的力量。 　　女童啧啧称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来梦魇之力是这样的，可以让活生生的人陷入噩梦，然后再从中提取出更多的力量为你所用。怪不得协会那些人要杀你，这要是任你发展下去，你岂不是可以让全世界都陷入沉睡。只不过……你怀中的人呢，好像也在做噩梦呢。” 　　季朗陡然一惊，看向怀中，而就在同时，女童忽然出手，一掌震飞了季朗身后依靠着的铁门。 　　骤然失去依靠，疾风从窗外吹来，季朗只得空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座舱内的座椅，好不让自己掉下去。而女童等的就是他松开手的一刻，她忽的凑近，抓住昏睡过去的巫渺渺，猛的用力一拉，把人甩出了窗外。 　　“渺渺！” 　　季朗嘶吼一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跟着跳了下去。 　　这时候的摩天轮正在半空，离地大约200米，两人的身体在自由落体的作用下飞速下落，但是无论季朗如何努力的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到先他一步跌落的巫渺渺。 　　“渺渺！”季朗不停的呼喊着，但是已经陷入昏迷的巫渺渺根本无法回应，直直的落向地面那条漆黑的河道。 　　河对岸，就是巫渺渺曾经说过会守护他的地方，也是他下定决心，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后真的第一个杀了巫渺渺，发誓一定要控制自己的地方。 　　“相公，别怕，我会守护你的。” 　　我也会守护你的啊。 　　季朗的眼刹时就红了。 　　“啊啊啊~~”季朗大叫出声，正以他为中心四下扩散的梦魇之力猛然收紧，化作两只大手，向下包裹住了巫渺渺的身体。缓解了她的下落，直到季朗的身体坠落下来，把人搂进怀中。搂住巫渺渺的那一刻，季朗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可是他还来不及感受这一丝心安，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便没了过来。 　　两人一起坠入了冰寒刺骨的河水中。 　　“呀，居然一起跳下去了，犹豫都没犹豫一下。”高空中，女童啧啧称奇的看着这一幕。 　　“小姐，协会的人来了。”中年侍卫提醒道。 　　“切，还以为这一下能把那巫师摔个半死，看来只能另找机会了。走。”女童转身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中年侍卫也以同样的方式消失不见。 　　而这时，似乎终于有人发现了摩天轮的不对，惊恐的发出惨叫。 　　“啊啊啊，好像有人从摩天轮上掉下去了。” 第115章 　　从救护车到达，到车子一路疾驰进入医院，季朗都死死的抱着怀中的人儿，无论谁来都无法分开两人，直到医生焦急的喊了一句：“你再这么抱着她，我们没法抢救，你想她死在你怀里吗？” 　　季朗这才被一语惊醒，松开了臂膀。 　　“快，送抢救室。再来几个人，带他也去检查一下。”在医生眼中，这个男人虽然清醒着，但是脸色比他怀中昏迷的人还要吓人。 　　= 　　翌日清晨。 　　得到消息的工作室四人组齐齐赶了过来。 　　“老板。”四人进入病房，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病房内，季朗穿着一身病号服，安静的坐在病床前，他的手紧紧的握着病床上巫渺渺的手，神情凝重，一语不发。哪怕是刚才他们四个人冲进来那么大的动静，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凝重的场景，不禁让四人有了某种不好的猜想，难道老板娘已经…… 　　想到这里，四人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这时候，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看见病房里悲壮的气氛，顿时心头一紧，难道病人的情况恶化了？ 　　想到这里，医生连忙快步上前，对着昏迷的巫渺渺一顿检查，然后才虚惊一场的说道：“这人不是好好的吗？你们表情那么悲壮干什么，吓我一跳。” 　　季朗似乎这时候才有了反应，他看向医生问道：“医生，渺渺情况怎么样？” 　　“放心，没事，估计是昨晚受到的惊吓太大，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没大事。”医生对于季朗的提问回答的很是耐性，这位同志昨晚扒着自己女朋友不撒手的架势他可是看见了的，他真怕自己回答的不够明确，对方下一步就要疯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除了点擦伤什么都没有，这几乎就是奇迹了。对了，你们昨天掉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缓冲过？” 　　季朗看着医生，一语不发。 　　“……”医生尴尬的咳了一声，好，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确实不大好，但是两个人一起从200米的高空坠入河中却毫发无伤，这种事情谁都会好奇。 　　“那什么，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估计再过一会儿你女朋友就会醒了。”医生简单的又嘱咐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老板，老板娘没事的话您也别太担心了，我买了点早餐，你吃点。”东永元把自己在医院门口买的早餐拿出来，放在季朗身旁的桌子上。 　　“别墅怎么样了？”季朗没有去看早餐，出声问道。 　　昨夜在医生告诉他巫渺渺没有大碍的时候，季朗才有功夫想起别墅来。 　　渺渺昏迷前，说过一句娃娃出事了，所以季朗猜测，渺渺忽然吐血昏迷肯定和娃娃有关系，所以他立刻给东永元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别墅看看娃娃的情况。而他之所以没有亲自去别墅，一是因为他舍不得离开渺渺身边，二是他也不能离开。 　　昨夜出现的那个诡异女童，她的目标是渺渺的身体，如果自己不在，那个鬼将级别的女童忽然又出现了，谁能阻止？ 　　想到这里，季朗的手掌忍不住重重握紧，可是当手心里传来柔软的触感时，他猛的惊觉自己可能会握疼渺渺，又急忙松开了，并且紧张的去看渺渺的脸色。 　　见巫渺渺始终安静的睡着，这才松了口气。 　　“别墅，空了。”东永元艰难的道。 　　“空了？”季朗一怔。 　　“嗯，沅白，黑猫，娃娃，柳媚儿，都不在别墅里。”他凌晨的时候赶到别墅，除了楼顶来不及收拾好的棋子，其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能查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季朗问。 　　“我……我找了几只别墅附近的孤魂野鬼，他们只说昨天半夜，别墅附近忽然出现了五只修为特别高的厉鬼，然后在别墅里似乎打起来了。但是他们修为太弱，无法靠近，所以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知道。”东永元道。 　　季朗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老板，昨天你和老板娘是怎么回事？”这是东永元最好奇的地方，以老板和老板娘的实力，应该没有人能伤到他们才对啊。 　　在来之前，他师傅许大师曾经电话告诉过他，说是在摩天轮上检测到无比强大的鬼气，以及十几个因为梦魇之力陷入沉睡的普通人。他一开始还很奇怪，有老板娘在，老板娘怎么会让老板使用梦魇之力，直到他接到老板的电话，知道老板娘昏迷住院的事情才明白过来。 　　老板娘都受伤了，老板不疯才怪。但好在那几个被梦魇之力影响的普通人很快就苏醒了，身体也没有大碍，协会这边才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让他来打探一下情况。 　　“是鬼将。”季朗道。 　　“什么？！”东永元失声喊了出来，“老板娘是被鬼将打伤的？” 　　“不是。”季朗摇了摇头，“在鬼将出现之前，渺渺先察觉了别墅内出事，然后忽然就吐血昏迷了，昏迷前，她说娃娃可能出事了。” 　　“那老板娘应该是被反噬了。”东永元立刻道。 　　“反噬？”季朗虽然隐隐猜到了一些，但到底不是玄门中人，具体的因果关系不是很清楚。 　　“对，因为娃娃是老板娘的本命法器，通常来说，越是强大的本命法器，和修士的本体联系就越亲密，何况像娃娃这样拥有灵性的法器。”东永元说道，“从老板娘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别墅内的娃娃先出了事，以至于伤害反噬主人，导致老板娘受伤昏迷的。”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渺渺恢复？”季朗问。 　　虽然医生一再强调说渺渺没有事情，但是连渺渺吐血的原因都查不出来的医生，季朗对于他们的话并不如何信任。 　　“这个要分情况了，如果娃娃还在，找回来就好了。可如果娃娃被毁了……” 　　东永元这话一出，一直安静听着的工作室另外三人脸色都是一变。 　　娃娃被毁？这怎么可以？！ 　　在他们眼中，娃娃会走，会跳，会笑，会闹，活脱脱的就是一条生命，根本不是什么法器。如果娃娃被毁了，岂不是说娃娃会死。 　　“东子，你别瞎说。”北繁第一个喊了出来。 　　“你以为我想啊。”东永元心情才是最沉重的，他们所有人里和娃娃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了好不好。娃娃不是师兄的桃木剑，不是师傅的镇魂令，那是一个拥有灵魂的生命，只要一想到娃娃可能也会像师兄的桃木剑一样断成三节被毁，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让他把话说完。”季朗出声制止仿佛要吵起来的几人。 　　“一般来说，法器被毁，主人会受到一定的反噬和重创，但不会危及生命，最多实力受损而已。”东永元继续道，毕竟法器和主人是从属关系。 　　听了这话，季朗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他当然也不希望娃娃出事，可如今娃娃下落不明的情况下，能确定渺渺的安全，是他唯一的欣慰。 　　“能找到娃娃吗？”季朗又问道。 　　“这个……只能靠老板娘自己了。娃娃是老板娘的法器，他们之间会有感应，别人的话很难找到。”东永元道。 　　他这话一落，房间内气氛顿时压抑起来。老板娘正因为娃娃出事反噬受伤，人还昏迷不醒呢，这怎么找？ 　　“你们那个什么协会不是玄学界警察吗？你们不能找吗？”易观问道。 　　“是啊，娃娃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得赶紧救回来啊。”北繁也道。 　　“找到娃娃，老板娘也能快点好起来。”单俊毅也道。 　　“你们说的容易，那是鬼将，他手底下的全是鬼魂，你以为是人啊，查查消费记录和探头，立刻就能找到行动轨迹。”东永元没好气的道。 　　“你们要找什么？”忽然，一道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众人一惊，抬头看去，只见霍明知拎着个果篮站在门口，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霍队。”众人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 　　“渺渺没事。”霍明知拎着果篮走进来，问候道。 　　季朗扫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嘿，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可是一听说你出事，就跑这来看你了。”霍明知把果篮往床头柜一放，也没继续打听病情，反正人都转到普通病房了，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听你们刚才的意思，是要查什么东西？怎么，怀疑昨晚的事情是人为的？有什么线索你们可以分享给我，我可以帮你们查啊。”霍明知本就怀疑季朗的工作室有着不为人知的本事，刚刚又听他们说要查消费记录探头什么的，显然是要找人，忍不住就好奇了。而且，如果真的有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去查也是正理。 　　“……”对于霍明知的热心，众人只能沉默。 　　“诶，我好歹是警察，查起来总比你们方便一些。”霍明知继续道。 　　“……”众人继续沉默。 　　“我可是真心实意帮你们的。”霍明知有些不高兴了，他以为自己和季朗工作室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的，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这么防备着他。 　　“霍队，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就是场意外。”北繁委婉的道。 　　“你这话就不对，什么叫对于我来说是一场意外？我和你们有什么不同吗？”机敏如霍明知立刻找到了北繁话中的漏洞。 　　四人齐齐看向他，依旧没说话，但那默契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霍明知，是的，你和我们不同。 　　霍明知那个气啊。 　　“你们把话说清楚。”霍明知几步走了过去。 　　“闭嘴！”忽然，季朗冷冷的呵斥了一声。 　　霍明知一愣，再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巫渺渺，顿时一阵心虚，知道自己是打扰病人休息了，立刻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拖着北繁就出了病房。 　　另外三人见季朗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也都跟着出去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季朗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手掌紧握着巫渺渺的手，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巫渺渺的睡颜。他的旁边是东永元刚刚带来的早餐，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鲜香的气息，却丝毫勾不起他的一点食欲。 　　季朗舍不得放开巫渺渺的手，也不敢放开手。 　　昨晚他们一起从摩天轮上跌落的时候，明明只是一秒的落差，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明明她离自己那么近，可是无论他怎么伸手去够，始终都够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巫渺渺一点一点的坠向地面。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去思考从两百米的高空坠落后自己会如何，他那时候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把人重新拥进怀里。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宝。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这双手了。 　　“渺渺，你快醒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娃娃。它被坏人抓走了，现在一定很害怕。”季朗喃喃的说着，把握着的手掌抵在唇边，轻轻的落下一吻。 　　或许是听到了季朗的这句话，也或许是刚才那一阵吵闹太烦人，巫渺渺的手指猛然动弹了一下。 　　“渺渺？！”季朗一惊，连忙看了过去。 　　病床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缓缓睁开，巫渺渺对上季朗惊喜的表情，轻唤了一声：“相公。” 　　“你醒了？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季朗又惊又喜的问着。 　　“不用，我的伤医生看不了的。”巫渺渺皱了皱鼻子，闻到了早餐的香气，“我饿了。” 　　“有，刚才东永元买了早餐。”季朗反应极快，刚才在他眼中毫无存在感的早餐，顿时就成了珍宝被他捧了过来，送到巫渺渺的眼前。 　　巫渺渺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等我吃饱了，就去找娃娃。” 　　“好。”季朗点了点头，没有阻止。 第116章 　　“霍队，这事是不是意外，您自己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北繁一时嘴快，被霍明知抓到语病，被拽着问了半天，此时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霍明知是什么人啊，从警十几年，办过的大案要案无数，什么人他没见过。别说刚才北繁的话语里被他抓到了语病，就是没有语病，从几人支支吾吾的神色里他也能断定，季朗和巫渺渺出的这事八成有蹊跷。可正因为他是警察，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是再怀疑，他也没辙。 　　“根据我多年办案经验，故意隐瞒的多半是有隐情，而隐情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容于国家法律的事情。”霍明知身上气息一变，充满了警察的威严和正义，唬的工作室四大良民心头都是咯噔一下。 　　“如果是，赶紧坦白从宽，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算你们自首，别等我找到证据……”霍明知眯着眼睛，朝心理素质最差的易观逼了上去。 　　“我……我可是好人。”易观结巴道。 　　“那你心虚什么？”霍明知继续追问，打算一举攻破。 　　“我……我胆小。”易观确实有些心虚，同时也被霍明知的气势所摄有些胆怯。 　　“你分明就是心虚。”霍明知紧追不放。 　　“你……你再这样，我叫律师了啊。”易观蹦出来一句。 　　他这话一落，众人皆是一愣，叫律师，这可是富人的台词啊。 　　等会儿，易观可不就是富人吗？主要是这小子回归豪门之后，气质丝毫没有变化，这才让他们总是忽略他已经是豪门贵公子这点。 　　“咳……”霍明知一秒变脸，微笑的拍了拍易观的肩膀，“朋友之间聊聊天，叫什么律师。” 　　其余三人听了，齐齐送了一个白眼过去。 　　而易观似乎终于有了底气，再次威胁：“你要是再瞎怀疑我，还有我们工作室，我叫律师了啊。” 　　霍明知抽了抽嘴角，这万恶的有钱人。 　　这时候，季朗忽然从病房内走了出来，朝站在门口的东永元道：“去办出院手续，顺便买两套衣服过来。” 　　他们的衣服昨天在坠河之后已经湿透，自然不能再穿。 　　“老板娘醒了？”东永元下意识问道。 　　“嗯。”季朗嗯了一声，就又转身回了病房。 　　其余人听到巫渺渺醒了，脸上都是一喜，然后飞快的分工，东永元去办出院手续，单俊毅和易观出去买衣服，北繁帮忙收拾东西。 　　被留在原地无人搭理的霍明知很是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你们不告诉我，我不会自己查吗？” 　　作为警察，发现猫腻就要一查到底的职业病，让他对上季朗工作室这么一群神神秘秘的奇葩，简直跟犯了强迫症一样，不弄清楚他就心痒痒。 　　眼看着人家不待见自己，霍明知也不进去讨嫌了，一边给自家副队长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去了解一下昨天游乐场的事故，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很快出院手续就办好了，虽然主治医生一再强调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两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可能有什么其他没有查出来的地方。但两人急着找娃娃，哪里有时间在医院休养。等易观和单俊毅拿着新买的衣服过来，两人换了衣服便一起出院了。 　　出院后，两人坐上东永元的车子直奔别墅而去，工作室另外三人虽然也很想帮忙，但也知道这事他们除了操心，也没别的用处，于是只能老实的各自回家，然后微信跟东永元打探消息。 　　一个小时后，三人到达别墅。 　　东永元直接把两人带去了别墅顶楼，指着地上散乱的棋盘棋子说道：“他们昨晚应该是在这里下棋，地上原来还有两部手机，我捡起来放地下室了。” 　　巫渺渺的视线在地上一扫，然后很快在露台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布偶，她走过去，捡了起来。 　　柳媚儿不见了，禁制却还在？巫渺渺眼睛一闪。 　　“有什么发现？”季朗问道。 　　“我在布偶内下了禁制，用来限制布偶内的鬼魂自由出入，以柳媚儿的修为是不可能自行离开布偶的，所以只能是外力强行突破。可如果是外力强行突破，禁制就会被破坏，不会如此完好。除非是我亲自放她出来，或者是娃娃放她出来。”巫渺渺道。 　　“难道是娃娃放她出来给我们报信的？”东永元猜测道。 　　“不可能，昨天结界破碎的时间和娃娃被封印的时间，前后不到一分钟，有这个时间去放开柳媚儿，娃娃自己就能跑脱了。”巫渺渺摇了摇头。 　　“那还有没有别的情况？”季朗问道。 　　“还有一种，柳媚儿过了鬼门。”巫渺渺道。 　　“鬼门？！柳媚儿是厉鬼，她自己进鬼门，这不可能。而且，她应该也没有能力打开鬼门啊。除非……大虎？”东永元猛的反应了过来。 　　“没错，我设置的禁制威力虽然没有很强，但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击碎的，而且能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在实力接近鬼将的沅白手中伤到娃娃，那么大虎就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应该是在危机时刻，大虎打开鬼门躲了进去，柳媚儿情急之下也穿过了鬼门，才会在禁制完好的情况下被抽出魂体。”巫渺渺猜测道。 　　除了身为阴阳使者的灵猫，任何实体都不能自由出入鬼门。 　　季朗听到这里，眉宇间闪过疑惑，相比于娃娃，渺渺不是应该更担心娃娃吗？怎么她出院之后，第一件事情却是来别墅找黑猫？ 　　“娃娃呢，现在怎么样？”季朗出声问道。 　　“对啊，大虎既然去了地府，那肯定不会有危险，我们应该先找到娃娃。”东永元也道。 　　巫渺渺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抹苦笑：“我感应不到。” 　　“什么？！”东永元立刻惨呼一声，“老板娘，你，你感应不到娃娃了，那娃娃岂不是……” 　　娃娃是巫渺渺的本命法器，只要不是被损毁，主人是不可能感应不到的。深知这点的东永元，一听到巫渺渺说感应不到娃娃了，下意识的就觉得娃娃是被毁了。 　　一旁的季朗也是脸色大变，娃娃死了？！ 　　“呸，少乌鸦嘴。”巫渺渺不等东永元说完，赶紧呸了一声，“娃娃好好的呢，我一定会把娃娃找回来的。” 　　“那你怎么会感应不到娃娃？”东永元也不介意巫渺渺骂他，着急的追问道。 　　“是我主动切断了和娃娃的联系。”巫渺渺不等他们再问，继续解释道，“娃娃是我用巫族秘术炼制的，因为要养灵，它和我的联系极为亲密，所以娃娃一旦受创，我的反噬会很严重。这一次，娃娃应该是被人用某种方法封印了，这种封印很强大，导致我直接陷入了昏迷。而这个封印只要不解除，我的力量就会被持续压制，所以我只能暂时切断和娃娃的 　　联系，这样我才有力量来救娃娃。不过再找到娃娃之前，我只有以前五成的实力了。” 　　如果不是她切断了和娃娃的联系，短时间内她是不能下床的，而娃娃，根本等不了那么久，她只能冒险断开连接。 　　东永元恍然的点了点头，他就说还没见过谁被反噬之后，睡一晚就恢复过来的。 　　“所以你才来找黑猫，想让它帮你找娃娃？”季朗明白了。 　　“没错，我现在切断了和娃娃的联系，无法感应到它的方位，只能靠黑猫寻灵了。黑猫和娃娃在一起那么久，肯定能找到娃娃。”巫渺渺有些焦急道，“可它昨夜进去的鬼门，怎么今天还没有回来。” 　　季朗见巫渺渺焦急的模样，猜测道：“你这个切断，是不是时间不能太长。” 　　“嗯，最多只能一天，如果一天之内不能找回娃娃重新建立联系，娃娃就真的和我彻底断开了。娃娃的魂体一旦和我彻底剥离，灵魂就无法再进化，会永远只是一抹残魂，而且如果不能在娃娃和我彻底剥离后的三天内送去地府投胎的话，娃娃不完成的魂魄很快就会魂飞魄散的。”巫渺渺急的直跺脚，“明明就放假了，我应该把娃娃带在身边的，都怪我。” 　　“你先别自责，我们先找到娃娃要紧。”季朗冷静的安抚着巫渺渺，“现在除了等黑猫回来之外，我们自己也要想办法找找娃娃的位置。鬼将出世，应该会有异象……” 　　季朗看向东永元：“你们协会有线索吗？” 　　“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东永元拨通电话，走到一边询问起来。 　　= 　　地府。 　　两个鬼差正追在一只黑猫和一只红衣女鬼的身后狂奔。那红衣女鬼，满身的怨气，赫然是一只厉鬼。一只厉鬼入了鬼门，只能是被送去判官处审判，之后再酌情关进十八层地狱相应的层级，怎么可能还在鬼界外头狂奔。所以鬼差见了，便立即追了上来。 　　可他们追了一夜，明明是阴阳使者，鬼界朋友的黑猫，不知为何，不但不帮着他们一起抓厉鬼，反而带着厉鬼逃跑，简直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猫主子，我们得赶紧回去，沅公子让我们去找巫师大人的。”柳媚儿一边跑，一边说焦急的道。怎么猫主子，跑了半天，就是不开鬼门带自己离开地府呢？ 　　“喵。”黑猫猛的停住爪子，对着追来的鬼差一顿喵喵叫。 　　“灵猫，你身为阴阳使者，为何要庇护这只厉鬼。”鬼差大声质问着。 　　“喵~~”黑猫抬脚在空中画了一个圆，那眼圈内立刻显示出一个小小的鬼门，黑猫指了指柳媚儿，又指了指鬼门。 　　鬼差看懂了，顿时不可思议道：“你还想放这女鬼回阳间，这不可能。且不说你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你有，这么做也是违背地府法律的。” 　　柳媚儿却在鬼差的这句话中醍醐灌顶般的醒悟过来，她就说为什么猫主子带着她在地府中跑了这么久，却死活不带她回阳间，原来是回不去。 　　柳媚儿转了转眼珠子，目光猛的落在了追来的两个鬼差的腰牌上，随即计上心头。 　　“猫主子，你开着鬼门等我。”柳媚儿轻声道。 　　黑猫不解，还没做出反应呢，就见刚才怕死怕的紧的柳媚儿忽然袅袅娜娜的走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撩拨着自己的发丝，美目流转间风情万种。 　　她本就是艳鬼，死后一身修为技能点全加在了魅惑上，此时魅力全开，只是朝着鬼差含羞带怯的一笑，那鬼差便被晃了一下神。 　　“两位鬼差哥哥如此追着奴家，奴家好怕怕的。”柳媚儿走到近前，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其中一个鬼差扑了过去。 　　其中一个鬼差下意识的一接，但是紧接着似乎就察觉到不对，忽然闭上眼睛，狠狠的晃了一下脑袋，仿佛要驱散什么。 　　糟了！不愧是鬼差，对魅惑的抗性这么强？ 　　柳媚儿知道自己的魅术诱惑不了这鬼差多久，顿时手指迅速下移，摸到了鬼差腰间的令牌，然后一扯，飞速后退：“猫主子，开鬼门。” 　　黑猫不明所以，但还是爪子一挥，割开了一道鬼门。 　　柳媚儿不管不顾，拿着令牌就冲进了鬼门，随即一闪而逝。 　　“喵？！”黑猫顿时都惊讶了，鬼门是有限制的，对于厉鬼，只许进不许出，所以它刚才才会想让鬼差帮忙。 　　“我的腰牌？”忽然，一声惊呼响了起来，正是醒转过来的鬼差。 　　黑猫被吓了一跳，闷头就钻进了鬼门，转眼消失不见。同时也明白过来，它家鬼仆是怎么穿过鬼门的了，鬼差腰牌，是鬼差身份的象征，拥有进出地府的权限。 　　出来之后，外面是一片陌生的山林。 　　“这是哪里？我们没有回到别墅？”柳媚儿看着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下慌了神，“这地方离海城也不知道远不远，没有电话，我们怎么找巫师大人啊？” 　　“喵？”黑猫也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它倒是比柳媚儿淡定一些，鬼门的出口出现偏差，应该是鬼差的腰牌造成的。鬼差腰牌，会自动感应到出口附近阴气最强盛的地方。 　　“猫主子，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柳媚儿有些着急，这地方看着偏僻的紧，自己如今没有实体，也没有电话，就算知道路找回去，等她找到巫渺渺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多久。 　　“喵！”黑猫忽然往前跑了几步，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山坳。 　　“那是，沅公子的气息？”柳媚儿看向山坳处升腾而起的鬼气，其中有一抹熟悉的气息，正是沅白的，“娃娃和鬼公子在这里。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个地方告诉巫师大……” 　　柳媚儿话还没有说完，黑猫猛的窜出，朝山坳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117章 　　此时天空正下着雪，这雪仿佛下了许久，以至于整片山林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中，而越是靠近山坳的方向，积雪就越厚。 　　山坳处有一栋别墅，占地面积很广，像是一个小型度假村，遗世独立般的矗立在一片雪色之中，若不是从中散发出的冲天鬼气，远远的看着仿佛童话中的城堡。 　　“轰”的一声响，鬼公子的魂体被一股巨大的鬼气冲击着撞在地上，此时的他脸色惨白，魂体几近透明，整个魂仿佛随时要魂飞魄散一样。 　　“一群废物，五个万夫长，居然挡不住一只六百年道行的厉鬼。”一个穿着古装，约莫六七岁大小，眼眸中泛着金光的女童一掌拍飞了鬼公子。 　　“属下无用。”围攻别墅的五个万夫长，此时只有两个还能动弹，而他们的状态也并没有比鬼公子看起来好上多少。 　　“小姐，三位万夫长魂体不稳，还是让他们回鬼印中休息。”一直跟随在女童身边的侍卫提醒道。 　　“办事不利，还要用我的力量来养护他们？他们配吗？”女童冷冷的瞥向庭院中，已经虚弱的快要不成人形的三团魂体，他们都是被鬼公子打伤的。 　　两位跪下请罪的万夫长脸上又惊又惧，却又不敢解释。 　　“小姐，将军会生气的。”侍卫看着那三个奄奄一息的同袍，不忍心道。 　　“你用父亲威胁我？”女童怒视侍卫。 　　“属下不敢。”侍卫连忙屈膝跪下，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女童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侍卫就是断定了自己顾忌父亲不敢真的杀了这些万夫长，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说什么不敢，只不过是嘴上的说辞而已。想到这人竟然敢威胁自己，一股暴虐之情从心底飙升而起，女童双瞳金芒闪过，一脚狠狠的踹向侍卫的胸口。侍卫闷哼一声，三魂七魄一阵动荡，险些就要解体。 　　可是一缓过气来，侍卫连忙从地上爬起，继续恭敬的跪着。 　　女童踹了那一脚，似乎心中的恶气出了不少，心情好了一些，这才抬手召唤出一枚手掌大小，黑中带红犹如兵符一样的东西，然后对着那三团几乎就要散去的魂体一招手，把那三团魂体收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女童才把目光望向墙角处已经站起来的鬼公子。 　　鬼公子略有些狼狈的站着，身上的青衫依旧整洁，洋洋洒洒的雪花没能接触他的身体，一片片的穿过他的身体落向地面，却依旧给他带来了直入灵魂的寒意。 　　眼前的这个女童，是个鬼将。 　　他也曾短暂的到达过那个高度，后来因为灵魂撕裂，力量损失了一部分，从而跌落了下来。可也正因为他曾经到达过那个高度，他才能知道，一个等级的提升，对于力量的增幅是何其的巨大。更何况，在这个女童到达之前，他一人力战五位万夫长，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 　　“你真是弄了好大一个动静，这漫天的飞雪，比我在游乐场弄的动静都大。”女童冷冷的盯视着鬼公子。 　　鬼公子不语，只是戒备的望着她。 　　“不过你修为不错，比那五个酒囊饭袋强多了。”女童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我给你个机会如何，做我的侍卫，我便不杀你。你的修为已经接近鬼将，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跃升，如果你表现的好，我可以把鬼印拿出来，助你感悟，如何？” 　　被骂酒囊饭袋的万夫长们没有一个敢反驳，因为女童说的没错，对比于眼前这位鬼公子，他们的实力确实差了许多。去别墅抢夺巫蛊娃娃之前，他们早就调查过了，也知道别墅有这样一个修为接近鬼将的厉鬼在。但所谓接近，并不是指战斗力和鬼将差不多，而是指有突破鬼将的可能。但是突破和没突破，实力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他们这些万夫长，哪一个修为不是接近可以进阶鬼将的，但就像是女童说的那样，进阶鬼将要的是契机，没有那个契机，你可能永远都无法晋升鬼将。 　　所以他们虽然知道鬼公子实力强大，却也只是把他当做和自己差不多的存在而已，而他们昨晚一共派了五个万夫长过去，其中三个都是为着巫蛊娃娃去的。传说中，巫师的法器，巫蛊娃娃有着吞噬一切灵魂的能力，他们是因为忌惮巫蛊娃娃，才倾巢出动的。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巫蛊娃娃的抓捕过程异常顺利，反倒是这鬼公子难缠的厉害。 　　昨夜他们用封魂箭封印了娃娃，接着打跑了那只企图叼着被封印的娃娃逃离的灵猫，又留了两位万夫长牵制鬼公子，最后竟然还是被他追到了这里。甚至被他冲破结界，差点偷走了娃娃。 　　“你放了娃娃，我就答应你。”鬼公子回答道。 　　他清楚的知道，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是眼前这位鬼将的对手。更何况，在追来别墅前，他先是力战了两位阻拦他的万夫长，等追到别墅了又以一抵三对付剩下的三个万夫长，如今的他魂力已经所剩无几。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女童，而是提出了交换条件。 　　“巫师的娃娃？怎么，你想投胎？”女童问道。 　　“什么意思？”鬼公子不解，他已经是厉鬼了，而且是实力堪比鬼将的厉鬼，怎么可能还能投胎。 　　“你不知道？”女童诧异的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拼了命的来救它？” 　　“它是我妹妹。”鬼公子道。 　　“妹妹？巫师的娃娃，养出来的是一个全新的灵魂，它和世间所有的人都没有关系，哪里来的哥哥。” 　　“它喊我一声哥哥，它就是我妹妹。”鬼公子的声音不大，但话语却透着力量。 　　女童怔了怔，然后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它喊了一声哥哥就是你妹妹了，然后你就要保护它，拼了命的救它，真是好善良，好感人啊。” 　　女童笑了一会儿，忽的又收了笑意，转而冷冷的道：“果然鬼都是人变的，一样的虚伪。只不过，人没死的时候，说这话真假难辨，你这一身的戾气，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 　　鬼公子皱着眉，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他自己的承诺，并不需要别人相信。 　　“小姐。”这时候一个人焦急的从别墅内跑了出来，他的手中正抱着被红色长箭射中的娃娃。 　　“娃娃。”鬼公子一看见娃娃，焦急的就要冲过去，随即眼前人影一闪，刚才被女童一脚踹飞的侍卫，猛的拦在他身前。 　　鬼公子一愣，不得不停在原地，只能远远的看着娃娃的方向。 　　那个抱着娃娃的人虽然是活人，但已经是一身的鬼气，很明显是被厉鬼附了身的。娃娃毕竟是实体，修为强大的厉鬼虽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短暂的接触实体，但损耗过大，所以非不得已，大多数的厉鬼还是会选择附身活人身上。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的生气微弱，很显然被附身了不短的时间，已经快要生机断绝了。 　　“吵什么？”女童睨了他一眼，吓的那个抱着娃娃的男人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雪地上。 　　“小姐，巫蛊娃娃产生了变化， 　　正在吸纳外界的灵力。”男人快速道。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周围的鬼这才注意到，天地间的灵力正在汇聚向娃娃的方向，那灵力汇聚的不快，非常的缓慢，在漫天的鬼气中并不明显。若不是仔细去看，险些要感知不到。 　　女童抓过娃娃看了一眼，然后狠狠的道：“看来是巫师断开了和巫蛊娃娃的联系。” 　　“小姐，巫蛊娃娃一旦和巫师断开联系，一天之后就会完全剥离，完成灵魂最后的蜕变。”侍卫立刻提醒道。 　　“这是一醒过来就断开了自己和法器的连接？”女童有些惊讶道，“不是都说巫师养灵，会把灵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吗？这巫师怎么也不出来找找，就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小姐，只有一天时间了，这娃娃里的残魂，您如何处理？”侍卫继续问道。 　　“烦死了！”女童不耐烦下属的一再催促，一把把娃娃丢在了地上。 　　娃娃身体被丢了出去，此时的娃娃灵魂被封魂箭封印，看着就只是一个破败的玩偶而已，被人轻飘飘的犹如垃圾般的丢弃在地上，仿佛谁都能上去踩上两脚。 　　娃娃！ 　　鬼公子心疼的厉害。 　　“我是想把这玩意留着等父亲醒来给他做礼物的，那个巫师居然敢坏我的计划。”女童愤怒的跺着脚，发泄了一会儿，她忽的大声朝四周喊道，“你们有人想要吞噬这个新魂吗？” 　　她这声质问一出，别墅内所有的鬼，包括那个侍卫模样的男人，全都一愣。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希冀，但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都想要重新投胎。这里面是一个即将成形的全新灵魂，新魂在成形的那一刻，天地之力会净化它体内的杂质，那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吞噬了这个新魂，就能洗涤掉一身的戾气重新投胎。”女童冷笑道，“从现在开始，还有24个小时，24个小时之内，你们之中谁要是能把巫师的心头血给我取来，这新魂我就给他。” 　　什么？！鬼公子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这个鬼将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吞噬了新魂就可以重新投胎？ 　　“是。”刹那间，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别墅内响起，几乎是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厉鬼都出声了，包括刚才那两只和鬼公子打的不可开交的万夫长，以及那个站在女童和鬼公子之间的侍卫。 　　鬼依然存活在世间，但为什么不能称之为生命，因为毫无知觉的虚无的存在，那不叫活着。世间的厉鬼很多，但无论是自愿化成厉鬼还是被迫化成厉鬼的，没有人想永远做厉鬼。他们想要真实的活着，他们需要触感，需要知觉，需要尝到酸甜苦辣，感知疼痛，来证明自己活着。 　　转眼，别墅内的厉鬼就走了大半，还有一小部分留下的，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知道自身实力低微，抢不过前面出去的那几个。 　　鬼公子努力的平复着心头翻涌的情绪，他的目光从娃娃身上移开，猛的跨前两步，露出一副激动的神情：“我可以吗？” 　　“你？”女童挑眉看他。 　　“我去取巫师的心头血，我取来，你把新魂给我。”鬼公子道。 　　“它不是你妹妹吗？”女童讽刺道。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您又何必非要挑明了呢。”鬼公子露出一抹笑意，“如今您既然看不上这新魂，不如也给我一个机会？” 　　“给你一个机会？他们都是我的属下，每一个都为我效忠了百年以上，所以我才把这个机会给他们。你又是谁，我为什么要把机会给你？”女童质问道。 　　“巫师的身边有梦魇，他们不是梦魇的对手，只有我能取到巫师的心头血。我和他们认识，他们不会防备我。”鬼公子道。 　　“这个理由不错，可万一你借机出去报信呢？”女童问道。 　　鬼公子目光一凛。 　　“你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乖乖的做我的属下，否则我打散了你。”女童威胁道。 　　鬼公子的目光扫过已经被落雪埋了大半的娃娃，缓缓弯下了腰，朝女童恭敬道：“是，小姐。” 　　女童得意的一阵大笑，蹦蹦跳跳的往别墅内走去。 　　她的身后，刚才那个抱着娃娃出来的男人，见女童离开了，立刻起身去捡起雪地里的娃娃，然后随意的捏在手中，跟了上去。 　　鬼公子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男人手中的娃娃，随后落在了地面刚才娃娃躺着的地方，一片雪白中，一粒黑色的棋子尤为醒目。 　　那是昨夜娃娃给他拜年时，他送给娃娃的。 　　“祝哥哥，身体康健。” 　　“娃娃也身体康健。” 　　鬼公子死死的攥紧拳头，还有24个小时，大虎和柳媚儿一定能把巫师带过来。 第118章 　　黑猫大虎在感觉到鬼公子的气息后，带着柳媚儿飞快的往山坳的方向跑去，漆黑如炭的身子在一片雪白中飞速移动，落下一串梅花般的爪印。 　　柳媚儿此时是魂体，移动速度也能够跟的上黑猫了，一人一猫很快便跑到了近处，看到了山坳内的情况。 　　“是别墅，里面好多鬼，还有被附身的人。”柳媚儿心惊胆战的看着别墅内冲天的鬼气，她满打满算死了也快两百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鬼气如此浓郁的地方，简直比阴曹地府还阴曹地府啊。 　　“猫主子，咱们要过去吗？可是咱们就算过去，就咱俩，里面随便一个都能虐我们啊。”柳媚儿有些害怕的说道。 　　“喵。”大虎懊恼的不断用自己肉嘟嘟的肥爪刨着雪，它当然知道自己不是那般厉鬼的对手，要是的话，昨天晚上它早就叼着被封印的娃娃跑了，何至于打开鬼门跑去阴曹地府。 　　可问题是，它从地府回来，鬼门被鬼差的令牌改变，自动被牵引到了这个鬼气浓郁的地方，虽然误打误撞的到了敌人的大本营，但它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了，问题是它也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回海城，这回不去海城，它怎么去找巫渺渺。 　　“喵喵喵~~”大虎气的又是一顿狠刨，不深的积雪很快就被它刨除了淤泥。见自己爪子脏了，大虎顿时更气了，嫌弃的在雪地里一顿蹭。 　　“要不然这样。”作为曾经的人类，柳媚儿的智商还是要比灵猫高上一些的，“沅公子竟然能追到这里，就表示这里应该离海城不远，我们先离开这片树林，去外面马路找车，看见海城的车牌就跳上去蹭车，这样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城里。我知道别墅的弟子，等回了海城我们就去做地铁，很快就能回到别墅，回到别墅我们就能用电话给巫师大人打电话了。” 　　作为一个购物狂魔，柳媚儿对于别墅地址那是烂熟于胸，甚至经常跨半座城市叫跑腿小哥送东西，为了方便指路，还研究过百度地图。所以对于如何运用公交线路到达别墅附近，对于柳媚儿来说完全不是问题。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这外卖和跑腿可不是白叫的。 　　大虎琢磨着也只能这么办了，金色的猫瞳深深的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后，便转身往远处的公路跑去。 　　“沅公子，娃娃，坚持住，我们回来救你的。”临走前，柳媚儿象征性的朝山坳内的别墅祈祷了一句。 　　一人一猫继续在雪地中奔跑着，眼瞅着就要达到公路了，忽然一道漆黑的空洞凭空出现在它们前进的方向上，接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白手套，仿佛殡仪馆抬棺人员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找到你们了，灵猫，女鬼，赶紧把令牌还我。”其中一个男子在看见柳媚儿的瞬间便咆哮出声，手中一条黑色的铁链就朝着柳媚儿的方向甩了过去。 　　“喵！”黑猫跃起，一爪子打歪了飞向柳媚儿的铁链。 　　柳媚儿机敏的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鬼差哥哥，我要举报，前面山坳处有大量厉鬼聚众斗殴，你快去收了他们。” 　　“我先收了你再说。”腰牌是鬼差的象征，这东西要是丢了找不回来，他在地府的前程就算是丢了，抓再多厉鬼也休想升职。 　　“鬼差哥哥，您放了我，我把腰牌还给你。” 　　“抢夺鬼差令牌，袭击地府公务人员，我要拿你去阎罗殿。” 　　“我哪里袭击地府公务人员了，我顶多是陪睡，性贿赂。” 　　“闭嘴！肉身都没有，你性贿赂什么？女鬼，你居然敢血口喷鬼，我今日非让你魂飞魄散不可。” 　　“噗~~”鬼差二号原本正在认真的为搭档追击灵猫和女鬼，猛的听到搭档和女鬼的对话，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在他们地府，其实和人间一样，存在着各种诱惑，他们做鬼差的多多少少也会经受一些诱惑。无论是想要早些投胎的鬼，还是人间的一些玄门中人，为了一些目的，都会对他们进行贿赂，但这有金钱贿赂的，权利贿赂的，甚至有食物贿赂的，走后门走关系的，但唯独没有性贿赂的。原因无他，只因为魂体没法那啥啊。 　　这做鬼都快一百年了，没想到还能听到性贿赂这个词， 　　“不许笑。”鬼差一号被偷了腰牌之后已经被搭档嘲笑过一次了，此时分外的愤怒。 　　“该死的，忘了，魂体没有肉身，你们就是想那啥也不行啊。”柳媚儿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自己的魅术对鬼施展不如对人好使，原来如此。 　　“闭嘴！”鬼差一号，看着柳媚儿的眼神更加凶横了。 　　只要是男人，哪怕做了鬼，也不能被说不行！ 　　“猫主子，我们往山坳跑。”柳媚儿打着如意算盘，想着等这两位鬼差大哥看见山坳处的黑恶势力，自然就不会惦记她这么一个小人物了，顺便也许还能给沅公子和娃娃帮点忙。 　　“喵。”大虎也觉有理，一人一猫顺着刚才跑出来的方向，又朝着山坳处跑回去。 　　“拦住他们，他们要回大本营。”鬼差听到柳媚儿的话立刻就误会了，觉得这是一人间厉鬼黑暗组织，要逃回大本营去找帮手啊。他们虽然是鬼差，但品级不是特别高，对付柳媚儿这样的厉鬼，三个五个的不是问题，但要是遇见修为高强的厉鬼，他们也不一定打的过。而且到时候要是惊动了地府，腰牌丢失的事情不就暴露了，所以坚决不能让他们回大本营。 　　两鬼多年搭档，立刻就心领神会，鬼差二号立刻祭出武器，一把金丝大环刀刷的一下斩在了黑猫前进的方向。 　　“喵！”黑猫一个雪地急刹，险险的停在金丝大环刀之前。 　　柳媚儿更惨，被鬼差一号的锁链抽中，拍向了旁边的方向，一鬼一猫被打散。 　　“他们的大本营在正南方向，你封锁住那边。”鬼差追了一路，已经估计除了柳媚儿和灵猫要去的地方。 　　“两位鬼差大哥，前面真的有鬼聚众斗殴，实力堪比鬼将。”我都说鬼将了，你们该重视了。 　　两位鬼差闻言一愣，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决绝，同党居然有鬼将，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去，两鬼追击的速度顿时更快了。 　　于是荒芜人烟的树林里，一猫三鬼，鸡飞狗跳的追逐着，却怎么都无法靠近山坳。 　　= 　　别墅。 　　巫渺渺和季朗还在等着黑猫的回归，他们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了，黑猫却始终没有回归，这让巫渺渺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是不是黑猫并没有去地府，而是也被对方抓走了。如果真的是如此，那再要找娃娃的下落就难了。 　　“老板，老板娘。”东永元看了一眼手机，立刻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报告给两人，“我问过协会了，昨天晚上，整个海城一共有六处阴气异常，其中别墅和游乐场最为严重，别墅这边你们也看见了，没有什么线索留下。至于游乐场，倒是有些发现。” 　　“什么发现？”巫渺渺着急道。 　　东永元看了一眼老板，没提老板用梦魇之力造成普通人昏睡的事情，只说了另外的发现：“昨天除了你们收到袭击从摩天轮上坠落之外，还死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一对父女，协会查过了，他们都是被厉鬼附身后阳气衰竭而亡的。” 　　“相公，你说昨天袭击我们的鬼将是个小女孩？”巫渺渺立刻反应过来。 　　“是，一个穿着古代铠甲的中年男人，一个七八岁的女童，也穿着古装。”季朗点了点头。 　　“昨天我曾经感受到过一股很强烈的鬼气，但是等我去找的时候又不见了，我当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看来，是他们附身在活人体内，再加上昨天游乐场的人太多，所以我才没察觉到。”巫渺渺拧眉。 　　修为高深的厉鬼和普通的厉鬼不同，他们是有能力收敛自己的鬼气的，就比如鬼公子，如果他不想被人察觉，只要不动用鬼气，就算没有别墅外面那层结界，旁人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更何况对方是鬼将的实力，又附身在活人体内，那更是难以察觉了。 　　“让你们协会的人查一查这对父女的情况，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季朗对东永元道。 　　“行，我跟师傅说一下。”东永元说着，拿着手机去一旁给自己师傅打电话。 　　大概五分钟后，东永元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说道：“协会已经查过了，这对父女是单亲家庭，被厉鬼盯上后，家里也就没人了。所以他们怎么被附身的，什么时候被附身的，有什么异常，也找不到人来问了。” 　　季朗皱了皱眉，巫渺渺也是一脸失望，难道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东东，你能不能找人去地府问一问，昨晚大虎有没有去过。”如今大虎是唯一线索了，巫渺渺不是不想自己去，可她如今没了娃娃，实力被削弱了大半，开一次鬼门，再加上灵魂离体，对她的消耗太大了，她还要留着力气救娃娃呢。 　　东永元有些为难，因为昨晚的事情，协会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根本没有人会花功夫去地方帮忙找猫的。但犹豫了片刻，东永元还是咬牙点了点头：“我回协会去找人，你们等我消息。” 　　说完，东永元便从别墅离开了。 　　东永元离开后不久，季朗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眼神立刻幽深起来。 　　是霍明知发来的微信，前不久，霍明知死皮赖脸的终于让季朗把他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 　　霍明知：【昨夜在游乐场有一对父女离奇死亡，我已经查到一些疑点了。你也在查这件事情，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你放心，我不会问你消息来源，你把你知道的提供给我就行。】 　　季朗生平第一次秒回霍明知微信：【合作？那你先把你掌握的信息告诉我，看看你们警方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霍明知：【我果然猜的没错，这对父女果然有问题，你等着我现在就查。】 　　季朗无语，感情这家伙是在诈唬自己，不过没关系，劳力不用白不用。 　　“你别担心，霍明知已经在查那对父女了，可能会有消息。”季朗安慰巫渺渺。 　　“好。”那对父女是不是有问题巫渺渺不知道，但是此时任何的一点线索都是救命稻草。只有一天的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娃娃怎么样了。如果在21小时之内不能把娃娃救回来，娃娃就会永远是残魂，投胎后也是个傻子。而如果在未来的三天又21小时之内无法找到娃娃，娃娃可能就要魂飞魄散了。 　　季朗正想着还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忙找到娃娃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阴森的鬼气在靠近。他猛的绷直了身体，刷的往窗外看去。 　　“相公，你怎么了？”巫渺渺察觉到季朗的不对，奇怪的问道。 　　季朗一怔，渺渺没有感知到？怎么会的，渺渺以前对于鬼气和邪祟的感知，比他要灵敏的多。是自己变的强大了，还是渺渺虚弱的太厉害了。 　　“渺渺，你如今只有五成的实力，是不是会很虚弱？”季朗试探的问道。 　　“是会有些虚弱，不过只要能找回娃娃，我立刻就能恢复了。”巫渺渺没有隐瞒季朗，如实道。 　　“昨天那个鬼将，想要侵占你的身体，如果这时候她来了你岂不是很危险？”季朗担心道。 　　“我的身体哪有那么容易侵占，我们玄门中人都有避免被邪祟侵蚀的能力，若是想要附身在我身上，这鬼的实力必须在我之上才行。除此之外，还必须先取我的心头血炼化，才能彻底和我的身体融合，不然是无法完成附身的。”巫渺渺安慰季朗道，“如果对方想杀我，我现在的实力确实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你说对方想要附身在我身上，那么我反而是安全的。” 　　“我倒是希望那个鬼将赶紧来找我，以沅白的实力，只要不是鬼将，他都能对付。所以只要鬼将不在，沅白肯定能把娃娃救回来。”巫渺渺想好了各种情况，甚至想到了自己被袭击，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季朗脸色越来越差。 　　“我不会让她碰你一根汗毛的。”季朗沉声道，他绝对不会让昨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那种差一点就要失去珍宝的感觉，比他过往二十几年所有经历的噩梦都要可怕。 　　“相公？”巫渺渺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紧张起来，“相公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现在的实力虽然只有五成，但就算是对上鬼将，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而且鬼将出世，协会不可能不管，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出手，不能让你的梦魇之力再增长了。” 　　今早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巫渺渺就发现了，相公身上的梦魇之力增强了许多。但那时候她着急去找娃娃，所以没有问，等后来了解到他们是一起从摩天轮上掉下来的之后，巫渺渺立刻就知道了相公梦魇之力大涨的原因。 　　那么高的地方，自己就算是钢筋铁骨掉下来也不可能没事，只能是相公用梦魇之力救了自己，所以梦魇之力才会在一夜之间大涨。 　　巫渺渺虽然不介意季朗梦魇的身份，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梦魇失控的后果，也清楚的知道，季朗一直在抗拒着梦魇之力失控。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季朗的梦魇之力再增长了。 　　听到巫渺渺的要求，季朗沉默着没有说话。 　　“相公。”巫渺渺见相公不理她，顿时急了，上去抓着季朗的手，撒娇一般的晃了晃，“你答应我嘛，我不想等找了娃娃回来，你又出事了。答应我好不好。” 　　季朗的眼瞳幽深，定定的看了巫渺渺片刻，才艰难的说出一个好字。 　　巫渺渺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去一下卫生间。”季朗把巫渺渺抓着她的手移开。 　　“那我去地下室，大虎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地下室。”巫渺渺说完就下楼去了地下室。 　　季朗也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他走进去，把门关上，眼神立刻变的锐利起来，周身的梦魇之力也随之躁动，那躁动的气息充分的反应着主人此时的心情，愤怒而危险。 　　距离别墅大概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只厉鬼停在那里，犹豫着该如何取到巫师的心头血。 　　他是从山坳处第一个赶到这里的厉鬼，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这巫师虽然因为没了法器实力大损，但是身边的梦魇也很危险。他必须等待一个契机，等到梦魇不在巫师身边的时候再动手才行，或者等其他的同伴到达，相互合作。 　　正在他耐心的等待着的时候，一团黑气形成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到达了他的身后，然后缓缓抬起一只手，附在了他的肩膀上。 　　知道魂体被触碰，厉鬼才反应过来，他闪身就像退走，但那只黑手上似乎有着庞大的吸力，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你……你是谁？”厉鬼惊恐的质问道。 　　“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对里面的巫师做什么？” 　　黑影的手掌重重一捏，那厉鬼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正顺着那手掌被吸食了大半，顿时脸色一白，哀嚎着求饶：“不要杀我，我说，是小姐，小姐让我来取巫师的心头血。” 　　“鬼将？！” 　　“是，是的，小姐是鬼将。”这黑影的力量太过可怕了，厉鬼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他吞噬掉了，顿时知无不言，哪里敢说谎。 　　“娃娃也是被她抓走的？” 　　“是，是的。” 　　“娃娃被你们藏在哪里了？” 　　“这个不能说，说了我会死的。”厉鬼哀嚎道。 　　“你不说，我现在也能让你死。”黑影又加大了手掌的力度，那厉鬼凝实的魂体立刻透明了一半。 　　“真的不能说，小姐在我们体内设立了禁制，如果暴露她的位置，我的魂体会自爆的。”厉鬼哀求着道，“求求你，放过我，我不取巫师的心头血了。” 　　他虽然想投胎，但也得有命投胎才行，灵魂都没有了，拿什么去投胎。 　　“这么说，你就是没用了。”说罢，也不等厉鬼反应，黑影忽然散开，整个朝厉鬼笼罩而去，转瞬间便把那厉鬼吞噬了个干净。 　　别墅内，季朗洗了洗手，从容的从洗手间内走了出来。 　　他不会再让任何危险，到达巫渺渺的面前。 　　渺渺，我遏制自己的力量，让自己不失控是为了保护你。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安全的待在我身边。 第119章 　　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 　　小黄人外卖小哥骑着电瓶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他下了车，从外卖箱里拿出一份外卖，习惯性的去看备注。 　　“这份是柳媚儿女士的还是沅白先生的呢？”外卖小哥呢喃着，瞅了一眼备注，发现上面居然是空的，顿时怔了一下，“咦，今天怎么没备注，难道是忘记了？” 　　外卖小哥挠了挠头，有些无奈道：“算了，那就两个备注一起念。” 　　说罢，他双手捧着外卖，闭上眼，低低的念叨起来：“这份外卖是别墅内柳媚儿女士和沅白先生的。” 　　语气真诚，词语流畅，一看就是念惯了的。 　　念完备注，外卖小哥睁开眼，正要像往常一样把外卖从围栏的缝隙里塞进去的时候，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我的外卖，谢谢。”季朗伸出手。仿佛没有看见外卖小哥刚才诡异的念叨一般。 　　“你……你是沅白先生？”外卖小哥下意识的问道。 　　“不是。”季朗摇头。 　　“我就说嘛，要是沅白先生肯定会有备注。”外卖小哥一听对方不是沅白，就知道自己刚才那句备注是白念叨了，想着自己刚才傻乎乎的当着外卖主人的面嘀嘀咕咕的，顿时有些发窘。 　　季朗没有说话，又提醒了一句：“我的外卖。” 　　“哦哦，不好意思。”外卖小哥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把外卖给人家，连忙道歉把东西递了过去，“那什么，请问沅白先生和柳媚儿女士在家吗？” 　　“你和他们认识？”季朗觉得眼前这个外卖小哥似乎话有些多了。 　　“也算不上认识，就是有些担心，所以随便问问。”外卖小哥道。 　　“担心？”季朗眼神一闪，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这个外卖小哥知道些什么。 　　“就是，我经常来这里给他们送外卖，他们每天都点外卖的，平常这个点的时候他们起码已经点了三四份外卖了，但是今天他们一份外卖都没点，有些反常。”外卖小哥似乎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了，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要打探隐私，就是觉得有些反常，担心他们出事，所以顺嘴问问。” 　　季朗听完，冰冷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们……算是出门去了。” 　　“出门了啊，那什么时候回来？”外卖小哥道。 　　季朗皱了皱眉。 　　外卖小哥心头一凛，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也不再问，连忙转身跨回车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喊道：“我还有单，先走了，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绝尘而去。 　　季朗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别墅内走去。 　　外卖小哥一直到开出别墅区，才算是缓过了一些：“刚才那人不说话的样子好吓人，不过……什么叫算是出门了？那到底有没有出门？” 　　外卖小哥嘟囔着，暗自决定如果明天柳媚儿女士和沅白先生还没有叫外卖的话，到时候再来问问 。 　　这边，季朗拎着盒饭到地下室，放到巫渺渺面前：“吃饭。” 　　“我不饿。”巫渺渺摇了摇头，目光一直盯着手机。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去救娃娃？”季朗劝说道。 　　“可是娃娃一点消息都没有。”等了整整一上午了，无论是黑猫的消息，还是娃娃的消息，一点都没有，巫渺渺焦虑的不行，“那个鬼将不是想要侵占我的身体吗？怎么我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她出现啊？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和娃娃断开了联系才是，这时候是我实力最弱的时候，她怎么不来找我？就算她自己不来，起码也得派一个鬼兵过来打探情况，怎么会这么安静？” 　　巫渺渺百思不得其解。 　　季朗正蹲在茶几边上一样一样的把刚才拿到的外卖取出来摆好，闻言，身体不自觉的僵了一下。 　　“东永元的师兄不是已经去找地府的鬼差打听黑猫的消息了吗？也许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季朗转移话题。 　　巫渺渺不是很走心的哦了一声，依旧无精打采的。 　　就在这时，巫渺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东永元打来的电话，连忙接通了：“喂，东东，怎么样？问到了吗？” 　　“问了，昨天确实有一只黑猫到过地府，而且那只黑猫今天一早就离开地府了。”东永元快速的回答道。 　　“离开了？可是大虎没有回来啊？难道昨天去地府的那只猫不是大虎？”如果是大虎，那它离开地府的时候肯定会原路返回别墅的啊。 　　“应该是大虎，因为和黑猫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红衣女鬼，肯定是柳媚儿。” 　　“那怎么没有回来？”巫渺渺这下就更奇怪了，黑猫搭配红衣女鬼，这百分之百是大虎和柳媚儿了，“难道大虎不是在别墅开的鬼门，不会啊，我给柳媚儿的身体明明还在这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我刚才听到协会的人说，别墅那附近出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恶鬼，你们没事。”东永元担心道。 　　“别墅附近有恶鬼？我没有感觉到啊，是什么样的恶鬼，在哪里？”巫渺渺一愣。 　　季朗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具体实力不清楚，但是很强，协会的一个师兄说，那只恶鬼顷刻间就能吞噬掉一只三百年的厉鬼。那恶鬼出现的时候是一团黑雾，离开的时候也是一团黑雾，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无法追踪，不过活动范围就在别墅那附近。他一上午，已经吞噬了好几只修为不错的厉鬼了。”东永元道。 　　听到这里，季朗心虚的别过头去。 　　“一些凶残的恶鬼也会通过吞噬其他恶鬼来增加自己的修为，对方很可能是鬼将的手下，你让你们协会的人不要出手，等他积攒够实力了肯定会进来找我。”巫渺渺刚才还在疑惑，如果鬼将想要她的身体，就一定会想办法来取她的心头血，结果整个上午一只鬼也没见着，感情不是没来，而是在外围积攒实力了。 　　娃娃不在，她的实力就只有五成，对于鬼气的感应也不像以前那样灵敏了，厉鬼若是离的远了，她确实会感应不到。不过没关心，既然来了，就一定会进来，等他进来了，就能有办法知道娃娃的下落了。 　　挂了电话，巫渺渺忽然有了胃口，她开心的朝季朗喊了一声：“相公。” 　　季.凶残恶鬼.朗被喊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嗯？” 　　“我要吃饭。那只恶鬼已经在别墅外围了，下午肯定会进来找我的，我要吃饱了对付他。”巫渺渺道。 　　“哦，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季.已经到别墅外围的恶鬼.朗默默的递过去一双筷子。 　　“相公你也吃。”巫渺渺招呼季朗一起吃。 　　季朗默默的坐下吃饭，脑子却飞速的运转起来。上午来的那一波厉鬼一半 　　被他吞噬了，一半远远的就跑了，下午估计不会再有厉鬼来了。如今黑猫失踪，若是下午又没有厉鬼出现，渺渺估计又要难受了。 　　看来只能靠霍明知那边了。 　　想到霍明知，季朗忍不住就骂了一句废柴，盯自己的时候盯的挺紧，如今查个事情一上午了都查不明白。 　　或许是季朗的怨念太重，霍明知心有所感，正巧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季朗，我查到了一些疑点。”电话一接通霍明知就开门见山的道。 　　“说。” 　　“这对父女的经济情况有些奇怪，齐国志，也就是昨天晚上在游乐场离奇死亡的中年男子，他这三个月来所有的花费都不是自己的钱。他的支付宝，银行卡，全都是一个叫王俊的人的。而这个叫王俊的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霍明知继续道，“我又继续查了这个王俊的消费记录，发现在他死后三年，他的银行卡一直处于使用中，而且有好几笔很大额的消费记录。这个事情很蹊跷，我怀疑王俊是被人蓄意谋杀的。” 　　“能把王俊的资料发给我吗？”季朗问道。 　　“我的怀疑是对的是不是？”霍明知激动起来，他就知道季朗关注的事情一定有猫腻。 　　“先把资料给我。”季朗道。 　　“行，我现在就发你邮箱，你看过之后有消息记得和我分享。ok，已经发过去……” 　　季朗一听东西已经发过来了，直接就挂了电话，拉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飞快的登录了自己的邮箱。 　　“……”被忽然挂了电话的霍明知气的一阵无语。 　　不过季朗这小子这么关注王俊的资料…… 　　“杨明，再查一遍王俊的资料，仔细查，细细的查，里面一定有问题。”是的，他就是如此的笃定，只要是季朗关注的，就一定和罪恶有关系。 　　这边，季朗飞快的打开邮箱，下载了霍明知发过来的资料，飞快的扫了一遍之后，然后便把重点放在了银行流水上。 　　这个叫王俊的人是个非常有钱的富豪，哪怕已经死了三年，银行账户里的钱不断的被人花着，但账户上依然有着巨额的存款。昨晚刚刚死掉的齐国志，是被厉鬼附身而死的，那么这三个月来花王俊钱的人就一定是那个附身的厉鬼。季朗有理由怀疑，这个叫王俊的人就是鬼将在人间找的钱袋子。厉鬼无论换多少个躯壳，用的都是王俊的钱。 　　这么做虽然疑点很大，也很容易被警方察觉，但是作为一群鬼，警察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被发现了，警察也不能拿他们如何，大不了再换一个钱袋子就是。但也正是因为他们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他们在花钱的时候便不会有顾忌，不会想到隐瞒，也就容易找到破绽。 　　有了。 　　“娃娃很可能在这五个地面的里面一个里。”季朗把自己摘抄出来的五个地址指给巫渺渺看。 　　“哪里？”巫渺渺立刻凑了过去。 　　“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在海城，王俊的卡在外卖平台上的消费，分别被送往了这四个地方，所以这四个地方，鬼将或者鬼将的手下应该都停留过。”季朗指着最后一个地址说道，“但我最怀疑的是这里，五个月前，用两千万买下的，骊山别墅。” 　　厉鬼毕竟是人变的，所以他们有着人的习惯，哪怕普通人看不见他们的存在，他们在设立大本营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找有房屋的地方。而骊山别墅，是远离市区，人烟稀少，最适合藏匿的地方。但另外四个地方也不能放过，都必须一一找过。 　　而为了节省时间，季朗一个微信发在群里把工作室四人组喊了过来。 　　等四人都过来了，巫渺渺一人给发了一个好梦娃娃，并嘱咐道：“这个好梦娃娃在靠近娃娃的本体十米范围内的时候会自动发热，你们抓在手里拿着，如果你们感觉到了发热，就表示娃娃在里面。” 　　“明白。”四人一人接过一个娃娃，认真的点头。 　　“还有，这四个地方里面的人很可能是被厉鬼附身了的，所以你们尽量不要敲门，在门口徘徊感应一下就行。我在好梦娃娃内画了阵法，可以保护你们，但是时间不会太久，所以遇到危险，你们第一时间就跑，知道吗？”巫渺渺不放心的道。 　　这四个地址分别在海城的东南西北，如果开车自己转上一圈，等转完差不多都已经是深夜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在郊区的别墅要去。所以无奈之下，为了节省时间，她只能让工作室四人组帮忙了。 　　“老板娘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单俊毅安慰道。 　　“我还没做过这种事情呢，莫名的很兴奋。”北繁兴奋道。 　　“兴奋什么，找到娃娃要紧，要是明早之前不能找回娃娃，娃娃会死的。”东永元提醒道。 　　四人一听，表情都是一变。 　　易观更是直接就转身走了：“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啊。” 　　转眼间四人就离开了，巫渺渺和季朗则继续在别墅内等着，等着他们确认娃娃的方位。如果这四个地方里面其中一个里有娃娃那是最好，而如果四个里面都没有，那么娃娃就基本可以确定是在骊山别墅了。 　　紧张中，时间不知不觉的过了两个半小时，终于，距离别墅最远的一个地址也确认完了。 　　“老板娘，娃娃也不在这里。”单俊毅道。 　　“走，我们去骊山别墅。”季朗拉着巫渺渺当即就站起来，准备去骊山，同时又吩咐东永元回别墅来继续等黑猫，以防黑猫突然带消息回来。 　　两手准备，有备无患。 第120章 　　尽管已经让工作室四人组帮忙节省了不少时间，但是等季朗和巫渺渺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等他们出城进入骊山高速的时候天更是直接黑了下来。 　　大约是人都在白天工作的关系，只要天一黑就会给人一中时间所剩不多的感觉，巫渺渺焦躁的在副驾驶座上咬着手指头，不断的询问着季朗还有多久可以到达目的地。 　　“再开一个小时就到了。”季朗安抚道。 　　“相公，娃娃肯定就在骊山的对不对？”巫渺渺不安的问道。 　　“对，肯定在的。”季朗肯定的点着头。 　　其实娃娃在不在骊山，季朗也不能百分百的肯定，但他相信自己的推断，也只能相信自己的推断，不然，他们就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娃娃了。 　　巫渺渺其实也知道季朗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听到季朗笃定的语气，心中的不安却不自觉的缓和了下来。 　　娃娃，我这就来找你了，等找到你，我再也不把你单独放在别墅了。 　　这时候，后视镜里忽然一阵反光，晃了一下巫渺渺的眼睛，她仔细看了看，疑惑的道：“相公，后面这辆车好像跟了我们一路了。” 　　还在市区的时候巫渺渺似乎就见过后面这辆车，不过市区车多，她也就没在意，但是一直到这里还跟在他们后面，可就有些太过巧合了。 　　“应该是协会的人。”季朗道。 　　协会？巫渺渺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就反应过来，鬼将出世，又有人被厉鬼附身而死，知道这些事情的协会不可能不行动。东永元说过，协会也一直在找鬼将的下落，想来是东永元把自己这边的消息透露给了协会，所以协会才会派人跟着自己。 　　跟来了也好，万一打起来，多些人也是助力。 　　夜晚车少，加上心中焦急，车速便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从高速下去，进入了山道。 　　“还有十五分钟。”季朗看了一眼导航，预估了一下到达的时间。 　　“嗯。”巫渺渺不禁坐直了身体，目光笔直的看向前方，前方是一片雪白的山林。 　　有鬼的地方，阴气便重，而阴气重的地方气温就低，当气温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下雪。骊山的山势并不高，所以整个山体都是处在同一个气候里的，但是此时一眼望去，只有远方那一个山头是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怕此时车子离那片山林还有一段距离，但巫渺渺几乎可以肯定，那里肯定有鬼，而娃娃可能真的就在那里。 　　= 　　山坳别墅内。 　　鬼公子正躬身俯首的站在客厅内，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而他身前的不远处，一个七八岁大的女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女童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布偶，布偶的胸口，还插着一把血红色的长箭。 　　正是被封印的娃娃。 　　整个白天，鬼公子都在寻找可以带走娃娃的机会，或者想办法拔掉娃娃胸口那把封印了它的长箭，但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一丝机会。 　　鬼公子不知道这个幼童模样的鬼将是不是故意的，也许对方根本就没相信过自己的投诚。扭头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鬼公子心中焦急不已，如果到天亮的时候巫师还没有来，就只能拼了。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在别墅内响起。 　　很快，一个附身在活人体内的厉鬼，立刻拿了着手机跑了过来，他接通电话，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了女童的面前。随即，一个低沉的男声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姐，我是齐六。” 　　鬼公子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愣了愣，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什么事？”女童漫不经心的答着，视线依旧在电视节目上。 　　“侍卫长，小姐问您有什么事情？”那个附身的厉鬼对着电话那头重复道。 　　女童此时是灵体，声音无法通过电话传达出去，当然，如果她利用自身的修为改变电磁场也可以做到，但此时身边就有可以传话的人，她也就不用废这个功夫了。 　　“别墅的位置暴露了，巫师和梦魇正在过去的路上。”电话那头道。 　　闻言，鬼公子蓦的抬头看了过去，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又低下了头，只是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太好了，巫师找过来了，娃娃有救了。 　　“你们有人背叛我？”女童神情狰狞的道。 　　“没有人背叛您，是梦魇通过我们的消费记录查到的，我们在海城的另外四个落脚点，也被他们查出来了。”别墅的地下室内，东永元神情冷漠的看着电脑边上的一张纸。那纸上一共写了五个地址，其中四个被打了×，最后一个则被人重重的圈了好几下。 　　而这最后一个地址，正是骊山别墅。 　　“从时间上来看，他们已经出发有一段时间了，可能很快就要到达。”东永元继续道。 　　“这么长的时间，你没有出手取血？”女童奇怪的问道。 　　齐六其实是他父亲的侍卫，修为很高，是所有万夫长中最接近鬼将级别的。巫师已经失去法器，实力大损，如果齐六有出手取血的话，巫师根本就没有时间搜寻他们的地址。 　　“有梦魇阻挠，无法接近。” 　　“梦魇觉醒了？” 　　“还没有，但已经开始觉醒了，一上午的时间，他总共吞噬了我们两位万夫长，三位千夫长，六位百夫长。我们的鬼兵，根本无法靠近别墅百米之内。”齐六道。 　　“知道了，你先回来吧。”女童道。 　　“东永元，你果然在这里……你是谁，从我师弟身上出来！”忽然，电话那头多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的暴怒，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不知死活，玄门的人你也敢附身！” 　　“挂了吧。”女童并不担心电话那头的状况，以齐六的实力，就算是协会里的人也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被附身的活人听话的挂了电话。 　　原来是附身了，鬼公子这时候也已经明白过来，他刚才之所以会觉得那个叫齐六的声音有些熟悉，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东永元的声音。只不过说话的语气不同，他才一时间没有听出来。 　　东永元这个废柴，好歹也是玄门弟子，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鬼给附身了？还暴露了巫师和季先生的行动，现在只希望他们快点出现，不要让鬼将带着娃娃转移了。 　　“去取个火盆来。”这时，女童忽然又道。 　　“是。”男人收起手机，转身又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大约五分钟后端着一个燃烧的火盆走了进来。 　　一开始女童说要火盆的时候鬼公子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直到这时候，直到他看着男人端着火盆从他面前经过，一步一步走向女童的时候，一个不好的猜想，在他的脑海里生成，难道…… 　　“小姐！”鬼公子疾步上前。 　　女童转头看来，瞳孔中金芒闪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弥漫开来，压制着鬼公子不敢上前。 　　“小姐，你……你要火盆做什么？”鬼公子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引起怀疑，或者说对方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他，但他也必须要问。 　　“你不是猜到了吗？”女童拎起娃娃的身体，悬空放在火盆边上，“自然是要烧了她了。” 　　“不要！”鬼公子吓的大声阻止。 　　“你果然，是想要救它？”女童饶有兴趣的看向鬼公子。 　　是的，她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鬼公子，她只是觉得一个小小的厉鬼，在她面前翻不出什么浪来而已。而且看着他想救这个巫蛊娃娃，却又是隐忍又焦急的模样，实在是很让人愉悦呢。 　　“不是，我是觉得可惜。”鬼公子道，“等天一亮，这个娃娃体内的灵就要成形了，这么好的一个东西，烧了多可惜。” 　　“烧了确实可惜，我本来也是想奖励给我那些属下的，但是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心头血取不到，还被梦魇反过来吸收了。既然送不出去，我不烧了，难道等着巫师过来拿吗？”女童反问道。 　　“以您的实力，巫师哪里是您的对手。您现在烧了娃娃，反而显得您惧怕巫师？”鬼公子道。 　　“呵呵，激将法啊。”女童冷笑道。 　　“当然不是。”鬼公子已经不在乎女童是不是怀疑他了，他只想拖延时间，也许下一秒，下一分钟，巫师就到了呢。 　　“你说，我要是现在烧了娃娃，一会儿巫师过来，知道她的娃娃已经被我烧了，那表情肯定很好看吧，哈哈哈……”女童疯狂大笑起来，“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 　　鬼公子面色大变，他正要再说些什么继续拖延时间的时候，疯狂大笑中的女童猛的一松手，娃娃的身体便垂直往火盆里掉去。 　　“不要！”鬼公子声嘶力竭的喊着，身体化成一团黑气，汹涌的卷了过去。在娃娃的身体掉落火盆的瞬间，用黑气裹住，再急射而出。 　　黑气过后，火盆中一阵青烟冒出，竟然是生生被那一团黑气给熄灭了火焰，可见刚才那一阵动作，消耗了多么庞大的鬼气。 　　女童见鬼公子救走了娃娃，却并不焦急，她老神在在的冷眼看着。而鬼公子化成的黑气，在卷走娃娃之后试图从别墅大门出去，可是黑气才飞出去两三米便重新恢复成人形，连娃娃带魂体，一起坠落在地上。 　　“娃娃。”鬼公子用手去抓娃娃，但他本就修为损耗不小，刚才为了把娃娃卷出火盆更是消耗了身体最后的力量，此时伸手去够，再也无法凝聚力量以魂体的姿态触碰到娃娃的身体。 　　封魂箭。 　　鬼公子的目光猛的又落在了娃娃胸口的封魂箭上，只要能把这个拔出来，娃娃就能醒来，以娃娃的战斗力，还有机会跑出去。 　　鬼公子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去拔娃娃胸口的红色箭矢。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箭矢的瞬间，一股青色的火焰猛然燃起，灼烧着鬼公子握着箭矢的手掌。 　　鬼公子骇然松开，再去看自己的手掌时，已经是焦黑一片。 　　“这是封魂箭，是地府研发出来专门对付鬼魂的，无论谁碰到，都会直接灼烧魂魄。”女童慢悠悠的朝鬼公子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如果不用特殊道具来取，你就是燃尽了你的三魂七魄，也拔不出来。” 　　鬼公子看着她，眼中满是厌恶。 　　“不信啊，那你拔，我不拦着。”女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更是直接蹲在了鬼公子身前不远的地方，不靠近，不阻止。 　　鬼公子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血红色的箭矢，咬了咬牙，再一次双手握了上去。 　　“轰”的一声，青色的火焰再次燃起，转瞬间便包裹住了鬼公子的手掌，片刻后烧着了整个手臂，那青色的火焰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旺盛，仿佛要吞噬眼前的一切般。 　　“啊啊啊~~~”鬼公子的惨叫声在火焰的衬托下尤为的凄厉，但火焰中的红色箭矢依旧纹丝不动。 　　终于，鬼公子再也坚持不住，颓然的松开了双手。青色的火焰随之熄灭，露出一双焦黑的不足颤抖的手臂。 　　“哈哈哈，拔啊，你怎么不拔了？你要是不拔了，我可就要烧你妹妹了。”女童哈哈笑道。 　　鬼公子的眼眸渐渐染上血色，阴沉的望着眼前的女童。 　　“哟，凶性起来了？”女童轻蔑的望着鬼公子，“可怎么办呢，就算你拼着魂飞魄散，也伤不了我分毫，我，可是鬼将。” 　　女童冷笑了一声，从地上拎起娃娃，转身又朝着火盆的方向而去。火盆处，有人重新点燃了里面的炭火。 　　鬼公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他的魂体实在太虚弱了，他动弹不了，他的双目血红，紧紧的盯着被女童抓在手中的娃娃。娃娃双手垂着，身体软绵绵的一动不动，两条漆黑的辫子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眼前的画面和鬼公子记忆中最恐惧的画面渐渐重合，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那场屠杀，自己被人一剑穿心钉在墙上，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倒在他身前的样子。 　　“哥哥。” 　　“哥哥。” 　　两声呼唤 ，一声是七百年前的妹妹，一声是娃娃。 　　“啊啊啊！！！” 　　鬼公子周身的鬼气在嘶吼中急剧飙升，产生出一股庞大的吸力，不断的吸收着别墅周围所有的怨气，一些修为不够百年的鬼兵只觉得自己的魂体仿佛要在这中巨大的吸力中崩溃一般。他们挣扎着，惊恐着逃跑，最终都在这阵吸力中崩溃消散，化成黑气，被吸收了过去。 　　急速膨胀的黑气中，鬼公子缓缓站了起来，望向女童的血红眼眸中，有金芒闪烁。 　　“居然进阶了？”女童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把妹妹，还给我。”鬼公子朝着女童的方向直冲而去。 第121章 　　鬼公子在进阶鬼将的第一时间，就利用吸收而来的阴气再一次扑灭了燃烧的炭火，同时一掌挥出，拍向点燃炭火的那个附了身厉鬼。 　　那厉鬼原本就因为鬼公子忽然的变化而惊讶，迎上忽然拍击过来的一掌根本反应不及，整个人被拍的倒飞出去，更是在空中魂体直接分离。鬼公子一掌，生生的把他从附身的活人体内击飞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对方就是想再次点燃火盆也触不到实体了，而那个被厉鬼附身了不知道多久的男人，体内有了鬼公子刚才注入的鬼气，一般的厉鬼根本就无法再次附身。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娃娃了。最起码，在他死之前，不会有人能伤害到。 　　“被刺激的进阶了？看来你真的很爱你妹妹啊，不过……”女童冷笑一声，“鬼将也是分级别的，一个刚刚进阶，连鬼印都没有的鬼将，你以为打的过我？” 　　“我不需要打赢你，我只需要支撑到巫师过来。”鬼公子道。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说话的同时，女童的眼眸猛的一颤，原本只是闪着金芒的眼眸陡然一变，整个瞳孔都变成了金色。而与此同时，她周身的气息也变了，强大的鬼气骤然增加，只一瞬间就暴增了三四倍之多。 　　鬼公子瞳孔一颤，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之前竟然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实力，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猛的从斜侧方闪了出来，那黑影一闪而逝，趁着女童全神贯注对峙着鬼公子的时候从她的左手，叼走了娃娃。 　　“大虎。”鬼公子惊喜的喊了出来。 　　他看的清楚，那道黑影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别墅内的大虎，大虎一跃而落，在距离女童三四米的地方，担忧的看向鬼公子。 　　“别管我，带娃娃出去，巫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鬼公子立刻道。 　　黑猫金色的眸子非常有灵性的闪了一下，当下再不犹豫，转身就要往别墅外跑。 　　“想跑？”女童一时不察被黑猫叼走了娃娃，顿时大怒出手，衣袖一甩，鬼气化作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精准的斩击在了奔跑中的黑猫身上。 　　“喵？！”黑猫一声悲鸣，身子从半空坠落，嘴里叼着的娃娃也跟着跌落在地。 　　“大虎？”鬼公子横身一拦，挡在了黑猫和女童身前，“我挡住她，你快带娃娃走。” 　　“它走不了了。”女童冷哼一声道。 　　鬼公子一愣，再转身去看的时候，只见跌倒在地的大虎几次想要起身，但是却怎么都站不起，它那肉嘟嘟的爪子软绵绵的，怎么都伸不直了。 　　是腿断了吗？ 　　“喵，喵喵~~”大虎一次次的尝试站起，可爪子怎么样都使不上力气，只能一声声的悲鸣。 　　女童五指张开猛的朝黑猫的方向抓去，一阵巨大的吸力传出，大虎的猫叫声猛的凄厉起来，只见一只透明的猫咪魂魄正在挣扎着从它体内飞出。 　　摄魂？！ 　　“住手。”鬼公子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和女童斗在了一起。 　　摄魂被打断，大虎瘫软的趴在地上，再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猫主子，你怎么了？”这时候柳媚儿也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看着别墅内斗的不可开交的两大鬼将，吓的神魂都在颤抖。但最终她还是鼓足勇气，跑去了黑猫的身边。 　　“喵~~”黑猫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怎么办，怎么办？”柳媚儿整个鬼都不好了。 　　她和黑猫白天一直被鬼差追捕，那鬼差为了抓到他们，竟然封锁了整座山林，使得他们不能离开那片山林。这样一来，她和黑猫就只能一直躲藏在树林里，和那两个鬼差周璇。一直到刚才，一阵强大的鬼气冲天而起，影响了鬼差布下的结界，她和黑猫才趁机找到缺口跑了出来。 　　到了别墅近前，柳媚儿因为别墅内的鬼气实在太过强大，就一直徘徊在别墅外不敢进来。一直到那两个鬼差也从山林里追了过来，她才一咬牙跟着进了别墅。谁知道一进来，看到的竟然就是这种场景。 　　还有娃娃，她想要带娃娃和猫主子走，可是她触碰不到实体。 　　“竟然有两个鬼将？！”忽然，一道柳媚儿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别墅内响起。 　　是鬼差！ 　　“鬼差大哥，我没骗你，真的有鬼将，快去抓她。”柳媚儿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女童尖声喊道。 　　那鬼差此时也顾不得去抓柳媚儿要回腰牌了，两大鬼将战斗，不用多久，鬼门就要大开了。到时候万千恶鬼涌出鬼门关，后果不堪设想。 　　“快，回地府。”鬼差二号当机立断，抬手就要打开鬼门和同伴先回地府。 　　“想走。”女童右手一抬，巴掌大的鬼印便浮现了出来，鬼印出现的一瞬间，一道透明的红光闪过，瞬间铺满了整个别墅。 　　而鬼差二号刚刚开启到一半的鬼门，也在红光闪过的瞬间轰然关闭，被封锁在了这个别墅内。 　　与此同时，别墅的上空，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旋转扩大着，那场景，比之前巫渺渺开启招魂阵还要恐怖上许多。 　　“相公，快。”远远的巫渺渺就看见了那个巨大的旋涡。 　　鬼将之所以恐怖，除了鬼印可以影响普通的鬼魂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在他们全力暴发之下，可以开启鬼门。这种鬼门和玄门超度鬼魂或者普通鬼差来人间勾魂的鬼门不同，而是一种近乎于把地府和阳间相连的能力。如果一旦阴阳两界相连，鬼将甚至可以利用鬼印直接吸收地府内鬼魂的怨气来增强自己的实力，而这一下，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亡魂。 　　一旦发生这种状况，地府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击杀鬼将。 　　有人就要问了，为什么鬼将的危害这么大，地府却不派强大的鬼差来阳间除掉鬼将？这是因为，鬼差也是鬼，是属于阴间的亡灵。过于强大的鬼差出现在人间，带来的影响不会比鬼将小多少。即使是鬼差到人间来勾魂，实力也会被压缩到不影响人间气运的程度。 　　所以人间的厉鬼，才会由玄门中人来管理超度，只有当大灾难出现，阴阳相连的时候，实力堪比鬼将的鬼差，才能通过开启的鬼门进入人间，同时实力不被影响，进而迎战鬼将。但是到那个时候，在鬼门开启的刹那，鬼门关内的鬼魂已经不知道死去多少了。 　　而玄门的作用，便是防止此现象出现。 　　季朗自然也看见了那个巨大的旋涡，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再次加速。 　　身后的协会众人看见那个巨大的阴气旋涡时，已经吓傻了，急忙拿出电话汇报总部：“会长，骊山出现大型鬼门，马上就要打开了。” 　　= 　　别墅内，鬼差二号在鬼门被强制关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作为最底层的普通鬼差，别说他们现在在阳间实力受到限制，就是在地府，他们也不是鬼将的对手啊。 　　“完了，完了，本来以为做了鬼自己不会再死了，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末日。”鬼差一号生无可恋的看着场中打斗的两个鬼将，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早知道还不如老实上报自己丢了腰牌，最多也就是被开除而已，何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赶紧去帮忙啊。”柳媚儿焦急的道。 　　“我们要是打的过鬼将，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鬼差一号怒道，都是这个女鬼害的，要不是她偷了自己的腰牌，自己怎么会来这里。 　　柳媚儿愣了愣，想想也是，对方这两个鬼差要是能和鬼将抗衡，她和猫主子早在地府就被他们抓了。 　　该死的，怎么办啊，沅公子看起来好像打不过那个女童。 　　场中的鬼公子一直挡在他们的面前和女童战斗，但是鬼公子周身的气息却正在溃散，他那强盛的气息，正被悬浮在半空的鬼印吸收着。而鬼印每吸收一份鬼气，那女童的攻击就变的更加的强大。如此此消彼长，鬼公子根本撑不了多久。 　　怎么办，怎么办，要帮忙才行啊。 　　这里谁还能帮忙。 　　娃娃？！ 　　柳媚儿的目光猛的望向跌落在地的娃娃，应该只要拔出那个插在娃娃胸口的红色箭矢，娃娃就能醒了。 　　想到这里，柳媚儿立刻扑了过去，手掌握向箭矢。 　　“别碰。”鬼差一号看见了，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一阵青色的火焰猛的燃起，柳媚儿惨叫着滚落在地：“我的手，我的手。” 　　“这是封魂箭，徒手触碰会燃烧灵魂的。”鬼差一号道。 　　“喵。”柳媚儿的举动引起了黑猫的注意，黑猫也想到了娃娃的战斗力，于是它蠕动着折断的四肢，艰难的朝娃娃的方向爬去，张嘴咬住封魂箭，试图拔出来。 　　嗤的一声，青色的火焰再次燃起，黑猫惨叫着松开了嘴。 　　“猫主子也不行吗？”柳媚儿绝望的道。 　　“封魂箭直接灼烧魂魄，活人碰不到封魂箭，鬼魂碰到会直接灼烧魂魄，黑猫是地府使者，它触碰这把封魂箭，用的也是灵魂，一样会被灼烧。”鬼差一号解释道。 　　“那怎么办，不唤醒娃娃，谁来帮沅公子。”柳媚儿简直要哭了。 　　“你什么意思？”鬼差二号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布偶有能力和鬼将对战？” 　　“嗯，娃娃的实力很强的。”柳媚儿道。 　　鬼差二人组对视一眼，他们自然能感应到布偶内有一个魂魄被封印，只是没想到这里面的魂魄会如此强大。 　　“不行，两个鬼将已经快要开启鬼门了，再来一个，鬼门不是即可就要开启了。”鬼差一号摇头道。 　　鬼差二号苦笑了一下，他虽然不想死，但身为鬼差，确实不能加速鬼门开启。这里已经有两个活跃的鬼将了，一旦鬼门开启，那得死多少亡魂。现在地府那边，判官肯定会想办法封锁鬼门拖延时间，自己帮不上忙就算了，绝对不能帮倒忙。到时候就算活着回了地府，估计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一旁的柳媚儿听了两鬼的对话，忽的明悟了什么般的问道：“你们能拔掉封魂箭是不是？” 　　“就算我们能拔，也不能拔，三大鬼将现世，阴阳两界即刻就要相连的。”鬼差一号摇头道。 　　“不会的不会的，娃娃不是鬼将。”柳媚儿激动的扑了上去，“娃娃是巫蛊娃娃，是玄门法器，不是鬼将。” 　　“玄门法器？”鬼差二人组疑惑的看向娃娃。 　　“你们仔细看看，它和普通的魂魄是不同的。”柳媚儿急道。 　　鬼差二人组依旧迟疑着，这里面的魂魄被封魂箭封印了一切气息，他们感应不出来那里头到底是不是厉鬼。 　　但是，玄门法器？ 　　两鬼被柳媚儿提醒后，仔细观察，然后果然感应到了一丝灵力波动。是眼前的这个娃娃，在吸收灵力。 　　厉鬼是无法吸收灵力的，难道这布偶真的是法器。 　　“啊！”一声惨叫忽然响起，鬼公子狼狈的跪在地上，女童漂浮在半空，五根手指生生的嵌入了鬼公子的脑门中。 　　“你不是要保护你的妹妹吗？那我让你们两个永远在一起怎么样，我现在抽离你的三魂，然后等天亮了，把你妹妹给你，让你们两个一起去投胎，生生世世在一起，哈哈哈……”女童说着，手指猛的用力，鬼公子的魂体一颤，三魂七魄被分开。一眼望去，仿佛有十个鬼公子重叠在一起。 　　“快呀！”柳媚儿急的直跺脚，恨不能冲上去摇晃两个鬼差。 　　行，赌一把。 　　“腰牌给我，拔箭要用。”似乎是怕柳媚儿不愿意给，鬼差特地解释了用处。 　　但他的担忧存粹是多余了，以现在紧张的形势，柳媚儿哪里会在乎腰牌，当即掏出来直接就丢给了鬼差一号。 　　鬼差一号接到腰牌和搭档对视了一眼，两鬼默契的同时抛出腰牌，腰牌在空中融合，最终折射出一道淡黄色的光幕，光幕垂落在红色的箭矢之上，仿佛是一层淡淡的保护膜。 　　当保护膜彻底笼罩了封魂箭之后，鬼差一号出手，迅速的拔出了封魂箭。 　　封魂箭离体，娃娃无神的眼睛瞬间恢复了光泽。 　　“啊！”这时，鬼公子的惨叫声再次传来，他三魂中的一魂，已经要被女童抽出体外。 　　哥哥？！ 　　娃娃猛的弹起，不用柳媚儿说明状况，已经化成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哥哥，去死，去死。”娃娃呼喊着，狠狠一脚踹在了女童抓着鬼公子的胳膊上。 　　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袭来，女童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吃掉，吃掉！”娃娃生气了，它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生气过，恨不能一口吞了眼前的坏家伙。因为愤怒，一团浓郁的黑气正从娃娃的身体内散发出来。 　　被救下的鬼公子还没有来得及因为娃娃的苏醒而高兴，就看到了娃娃身上那不正常的黑气。 　　怎么会这样，娃娃的灵魂正在被污染，是因为和巫师断开了联系，所以被鬼将的怨气污染了吗？ 第122章 　　娃娃的身体正一缕一缕的冒着黑烟，不但如此，它的五官也产生了变化，原本拟人化的五官忽然模糊起来，变成了黑色的旋涡，诡异至极。 　　“吃掉，吃掉，吃掉……”娃娃不断的重复着吃掉两个字 ，一双没有了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女童。 　　“吃掉我？你也不怕撑死。”女童不屑道。 　　作为巫师的法器，巫蛊娃娃拥有吞噬灵魂并消化吸收的能力，但这些能力其实都取决于它主人的能力。主人的能力越强，巫蛊娃娃的吞噬力就越强，消化吸收的速度也就越快。 　　巫渺渺女童是见过的，她确实是一位修为不错的巫师，但想要吞噬如她这样的一位鬼将，眼前的娃娃是做不到的。 　　“吃掉，吃掉……”娃娃根本听不懂女童的嘲讽，它此时的心中只有愤怒，那是一种它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强烈情绪。这种情绪告诉它，要不顾一切的吃掉眼前这个讨厌的魂体。 　　娃娃小短腿一蹬，整个身体便朝着女童的方向扑了过去，女童目光一凛，衣袖翻飞，一连甩出去五六道鬼气化作的刀刃。但娃娃的动作敏捷至极，在空中闪转腾挪，一会儿落向地面，一会儿踩着墙壁，刷刷刷几下，干脆利落的躲开了所有的刀刃，连衣角都没有被沾上一下。 　　“我去，那是古武术。”鬼差一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这真的是玄门法器吗？”鬼差二号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了，娃娃是巫师的法器。”柳媚儿眼见有转机，脸上满是喜色。 　　鬼差二人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巫师的法器竟然如此强大？！ 　　身为鬼差，他们日常勾魂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和人间的玄门组织有接触，所以对于玄门的派别也多少了解一些。巫师这个派别，他们在岗前培训书上看到过，但是因为传承近乎断绝，公务员考试的时候对于巫师这一系的介绍也是一笔带过。所以他们知道有巫师这样一个派别，但是具体的能力却并不清楚。不然，他们在第一眼看到巫蛊娃娃的时候，就能认出来它是巫师的法器了。 　　可法器就是法器，正常来说，法器只有在主人的操纵下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实力，但是眼前的这个法器是怎么回事？这主人明明不在啊，它居然还能自行战斗，且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这要是真的，巫师一族如此牛逼，怎么会近乎断了传承的，不应该称霸玄门吗？ 　　娃娃是通过吞噬厉鬼来成长的，而它每吞噬一只厉鬼都能从厉鬼的身上得到一些魂力和记忆，而这些记忆中多少都会有些技能。比如柳媚儿的“待客之道”，鬼公子的“文学素养”，而娃娃刚才施展的古武术，就是曾经某一只它吐死了的厉鬼留给它的记忆。 　　娃娃最喜欢的是最新吸收的记忆，每次得了新的记忆和台词，总会不断的反复练习，之前学习的却很少再用，但不用不代表它忘记了。它就像是一台储存了大量记忆的数据库，在需要的时候，随时能调阅出来。 　　女童显然也没想到一只失去了主人的巫蛊娃娃动作能够如此的敏捷，一时不察，竟然让它近了身。而娃娃此时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吃掉眼前的女童，所以它逼近的瞬间就是狠狠的一张嘴，牢牢的咬在了女童挥过来的手臂上。 　　“啊，好痛，松口。”女童忽然惨叫起来，她似乎怕极了疼，浑身都在抗拒，“好疼，好疼，你松开。” 　　娃娃哪里会松口，咬的那叫一个紧，无论女童如何甩动胳膊，如何撕扯它的身体，它就是咬住不放。甚至四肢并用，直接扒在了女童身上，用行动表示着自己的决心。 　　“旋涡，阴气旋涡好像变小了。”鬼差一号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般。 　　“是那只巫蛊娃娃，它在吞噬鬼将的力量，所以阴气旋涡变小了。”鬼差二号道。 　　柳媚儿虽然不是很懂，但不妨碍她了解娃娃的强大，顿时一双眼眸瞪的大大的，几乎放出光来：娃娃好厉害，竟然打得过鬼将。 　　“娃娃，松口，不要再吃了。”而此时的鬼公子却是面色大变，只因为，在娃娃吞噬鬼将的同时，它身上的黑气变的更加浓郁了。 　　原来只是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不间断的冒出，但是现在的娃娃，随着吞噬的力量越来越多，整个身体几乎都要笼罩在黑气之中了。 　　那女童不知道怎么了，原本凶横的表情忽然变的恐惧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阴险毒辣的模样，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七八岁孩童：“啊啊，好痛，好痛，娜娜好痛，娘亲救我，哥哥救我，爹爹救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会很乖的，呜呜呜……” 　　对于女童的变化，鬼公子也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管，他一心只想把还在吞噬女童魂力的娃娃拉开。鬼将的怨气实在太重了，如今的娃娃又和巫师断开了联系，失去了净化这些怨气的能力，娃娃本身的灵魂正在被鬼将的怨气污染。 　　而且，眼前的女童似乎因为陷入了某种恐惧中变的不正常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但是就算她不醒，就这么站着让娃娃吞噬，不用多久，娃娃也会因为吞噬的魂力太多，自身魂魄最终会撑不住的。 　　但是娃娃此时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它的意念里只有吃这一个概念，它要吃掉眼前这个强大而讨厌的魂魄。 　　如果巫渺渺没有和娃娃断开联系，娃娃会受到巫渺渺的制约，知道一口气是吃不下这么强大的魂魄的，也就不会产生吃掉女童的想法。但是此时的娃娃失去了和巫渺渺的联系，它没有了制约，也没有了感知，只剩下了吞噬的本能。巫蛊娃娃的本能，就是吞噬其他魂体滋养自己。 　　鬼公子试图把娃娃拉开，但是娃娃咬的实在是太紧了，他怎么都拉不动。而他的这个动作，似乎也惹恼了娃娃，吞噬中的娃娃忽然一抬手，猛的推向鬼公子。鬼公子完全没想到娃娃会伤害他，被推的倒飞出去三四米远。 　　他不可置信的望向已经被黑气萦绕的娃娃，心中的恐慌几乎要实质化了。 　　娃娃，已经认不得他了。 　　是的，如果娃娃还认得他，根本不可能会出手伤他。 　　柳媚儿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娃娃怎么出手伤沅公子了。” 　　“喵？！”黑猫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担忧。 　　“虽然不知道巫师的法器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巫蛊娃娃内的灵魂正在被怨气污染。”鬼差一号道。 　　“再这么下去，鬼将没有吞噬掉，这个娃娃可能就要变异了。”鬼差二号满脸的担忧。 　　忽然，别墅内猛的变的安静下来，女童凄惨的痛呼忽然消失不见。鬼公子心头一颤，抬眼看去，果然见刚刚还沉浸在恐惧中的女童已经回过神来，正冷冷的注视着娃娃。 　　“居然你们都要杀我，那你们都去死！”女童咆哮着，庞大的鬼气凝聚，甚至从鬼印中提取了鬼气，她没有利用这股鬼气震开手臂上的娃娃，相反的，她调动着庞大的鬼气涌向手臂，主动投喂起来。 　　“吃，吃，我让你吃个饱，啊哈哈哈……” 　　鬼公子哪里还不明白，这女童是想要直接撑爆娃娃。 　　“娃娃。”鬼公子凝气成剑，挥舞着朝女童的手臂砍去，试图把女童的手臂砍下来。 　　“滚！”女童怒斥一声，右手一挥，鬼印在空中一个旋转，狠狠的撞向鬼公子。 　　鬼公子的魂体在被鬼印撞击的瞬间，仿佛被一座大山当头压下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反抗力，同时，他身上的鬼气，也正在被鬼印吞噬吸收着。 　　娃娃，哪怕是此时，鬼公子的目光也在看向不断黑化的娃娃，挣扎着想要过去。 　　“沅公子……”柳媚儿惊叫着就要跑过去。 　　“别去，那是鬼印，离得近了，所有的鬼魂都会被它影响。这个沅公子似乎还没有凝聚鬼印，就算同样是鬼将，实力也还是差了。” 　　“巫蛊娃娃也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就算没黑化也要被撑爆了。”鬼差二号看着又开始变的巨大起来的阴气旋涡焦急道，“它不是法器吗？它主人呢？巫师在哪里？” 　　是啊，巫师在哪里？ 　　此时的巫渺渺其实已经到达了别墅外围，但是无数的鬼兵，已经把别墅围的水泄不通。而且在鬼印的作用下，还有源源不断的鬼魂汇聚而来，里面不只是有人的魂，还有山林里动物的魂。 　　“相公，你在车里待着，不要出来，我去找娃娃。”几乎是在季朗停下车的一瞬间，巫渺渺就推开车门跑了下来。 　　“滚开！”巫渺渺周身巫力运转，一脚就踹飞了离她最近的两个厉鬼。但是饶是她实力再强，也架不住别墅外面的厉鬼太多，巫渺渺一路打一路往前，一时半会儿却也靠近不了别墅。 　　要尽快进去，尽快和娃娃汇合。 　　巫渺渺眸色一冷，猛的一咬手指，用鲜血在手掌心化出一个阵法，接着一手按在地上：“聚魂阵。” 　　瞬间，周围七八个厉鬼便不受控制的被聚魂阵吸收了过去，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而季朗，却在看见巫渺渺咬破手指的瞬间，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去帮忙。 　　“相公，你不要下来。”巫渺渺这个时候还不忘阻止季朗。 　　季朗已经跨出去的脚一僵，他看着眼前在一众厉鬼中战斗，为了节省时间尽快杀入别墅不断用鲜血画阵的巫渺渺，双手猛的握紧。 　　“巫师，你快点进别墅。”协会的人喊道。 　　协会跟来的人自然也已经下车战斗了，他们接到了协会长老的指示，到了鬼将大本营之后要全力帮巫渺渺取回巫蛊娃娃。因为只有取回巫蛊娃娃，巫师才有可能和鬼将一战，才能支撑到协会的救援过来。 　　三个协会成员，拼命的帮巫渺渺挡住厉鬼，想要减轻巫渺渺的压力，但奈何这外面的厉鬼实在太多了。且都受到了鬼印的影响，一个个红了眼失去了理智，连震慑威吓都做不到了。 　　连协会的人都在帮助渺渺，难道自己只能这么看着吗？ 　　季朗深深的往别墅看了一眼，接着默默收回已经跨出去的左脚，甚至还关上了驾驶座的门。然后，她趁着巫渺渺再一次把聚魂阵拍向地面的时候，梦魇之力化出一团黑影，越过众鬼和三个协会成员，直接飞入别墅。 　　众鬼对于黑影几乎没有反应，但是协会三个成员却是看见了的。 　　那是什么？ 　　三人一愣，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都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的身后，似乎只有……季朗？！ 　　而巫渺渺，在用聚魂阵再次困住一波鬼的时候，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这期间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黑影的速度极快，转眼便进入了别墅大厅。 　　“娃娃。” 　　一进门，黑影就听到了鬼公子惊恐的喊叫，他抬眼看去，好不容易才在一团黑气中看见了正在啃咬女童手臂的布偶。 　　“怎么回事？”黑影闪到鬼公子的身前。 　　鬼公子一愣，然后又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迟疑着喊道：“季……季先生？！” 　　“娃娃怎么了？”黑影是季朗用梦魇之力分化出来的分身，他无法以这个形态在外面帮巫渺渺的忙，就只能趁着巫渺渺不注意直接进入别墅，帮巫渺渺把娃娃带出去。 　　“您来了，是不是巫师也来了。娃娃，娃娃被污染了，快分开它和鬼将，把娃娃带去给巫师。”鬼公子用最快的速度说明情况。 　　季朗犹豫着看向鬼公子头顶的鬼印。 　　“不要管我，娃娃再吞下去要撑爆了。”鬼公子焦急道。 　　闻言，季朗再不犹豫，一个闪身，接近了女童。 　　女童看见黑影过来，抬手就朝着季朗化身的黑影挥出一掌，但是她那一掌挥出，却仿佛打在棉花上一般。女童瞳孔中金芒闪烁，就要再凝聚更强大的力量的时候，季朗忽然开口了。 　　“你伤不到我的。”季朗道，“梦魇之力是一切负能量的集合体，你所有作用在我身上的力量，都会被我吸收，加速我的觉醒。我不想太快觉醒，所以，别找死。” 　　女童被季朗冰冷的语气吓住，凝聚鬼气的动作也顿住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黑影靠近，然后伸出手抓向了她手臂上的娃娃。 　　季朗拽了拽，娃娃不松口。 　　季朗加重了几分力气又拽了拽，娃娃依旧不松口。 　　季朗皱眉，梦魇之力涌出，整个裹住娃娃的身体，然后再用力一拽，终于把娃娃拽了下来。 　　“吃掉，吃掉，吃掉……”一松嘴，嘴巴得了空，娃娃又重复起了吃掉的台词。 　　“娃娃。”季朗出声呼唤娃娃。 　　“吃掉，吃掉……”此时的娃娃，心中只有吞噬的欲望。 　　“娃娃被污染了，快去找巫师。”鬼公子见季朗不动，急的大喊，晚一分钟，娃娃就要被污染的更厉害一分啊。。 　　找渺渺吗？ 　　娃娃已经成这样了，要是想净化肯定消耗不小。想到巫渺渺苍白的脸色，季朗有些不愿意把这样的娃娃给巫渺渺了。 　　看着手中黑化的娃娃，季朗忽然心念一动，他曾经抽离过从东永元小姨体内提取出来的怨气，想来应该也可以抽离娃娃的。 　　而几乎是在他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娃娃周身萦绕的黑气就开始自动的被他身上的梦魇之力同化，而随着黑气越来越少，娃娃的挣扎也越来越小，接着模糊的五官再次清晰，黑色旋涡一般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 　　清醒过来的娃娃眨了眨眼，看见了抓着自己的黑影，然后激动的啊啊叫了起来，因为它认得这个力量：“父亲大人。” 　　听到娃娃的称呼，季朗的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虽然只是一团黑影，看不真切表情，但从气场的柔和中可以感受到他神情的柔和。 　　“渺渺在外面，去找她。”季朗把娃娃放在地上。 　　“啊啊，坏，去死，去死！”娃娃不肯走，指着不远处的鬼将喊道。 　　它可记仇了，父亲大人来了，要告状的。 　　季朗并不是不想动手对付女童，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再让梦魇之力增长了，不然刚才他就不会和女童废话，而是直接动手了。 　　“去找渺渺，她会帮你报仇的。”季朗只能又道。 　　娃娃歪了歪头，然后明白过来，他们家更擅长打架的是母亲大人啊，所以要去找母亲大人告状才行。 　　娃娃顿时不耽搁了，迈着小短腿，哒哒的就往别墅外跑去。 　　她要快点跑，跑去告状。 第123章 　　别墅周围的鬼兵都在鬼印的作用下出去防御外敌入侵了，所以别墅内部反而没什么鬼了，娃娃这一路奔出去，跑的异常顺畅，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别墅院门口。 　　如今的娃娃虽然已经断开了和巫渺渺的联系，但是它还是能从漫天的鬼气中感应到巫力的，奔跑中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很快就锁定了正在鬼群中厮杀的巫渺渺。 　　“啊，啊啊啊……” 　　看见了！ 　　娃娃顿时激动起来，嘴巴里发出一串啊啊的声音，小短腿跑的就更快了，小身子在鬼群中闪转腾挪，飞快的朝巫渺渺奔去。 　　巫渺渺一个聚魂阵布置完，猛的就听到了熟悉的啊啊声，她整个人一怔，然后不可置信的往声音的来处看去，接着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古代汉服的布偶正快速的往她这里跑来。 　　“娃娃？！”巫渺渺惊喜的叫了一声，激动的也朝着娃娃的方向跑了过去。 　　巫渺渺的行动自然还是被鬼群阻挡的，但是娃娃的行动并没有，所以巫渺渺虽然没有前进多少，但是娃娃三步一米，很快就奔到了近前。在距离巫渺渺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娃娃忽然啊的叫了一声，身体腾空跃起，伸出小短手做出一个求抱抱的姿势，直接扑向了巫渺渺。 　　巫渺渺一掌挥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厉鬼，自然的双手张开，把娃娃接在了怀里。 　　“娃娃，你没事吧，你怎么出来的？”巫渺渺抱着娃娃一顿检查，确定它没事之后才放心下来。 　　“啊啊啊。”娃娃只高兴了一下下，接着就着急告状起来。小脑袋在巫渺渺的怀里蹭了两下之后就转过身，指着别墅的方向啊啊的叫着。 　　巫渺渺此行的目的就是救出娃娃，此时娃娃已经在她怀里了，她便没有在急着往里冲，而是带着娃娃后退几步，避开了鬼群。见娃娃指着别墅的方向啊啊的叫，明白它是有话要说，便耐心的问道：“是鬼公子还在里面吗？” 　　黑猫和柳媚儿去了地府，唯一还不知道下落的只有鬼公子了，而巫渺渺一直就猜测鬼公子跟娃娃在一起。 　　“啊啊啊。”娃娃连连点头，“坏，哥哥，去死，去死。” 　　这几个词语一联系，不了解娃娃的人听了会觉得是有个坏哥哥欺负娃娃，然后娃娃想要对方去死。但是巫渺渺却已经完全熟悉了娃娃的语言逻辑，它说的是有坏人，欺负哥哥，让坏人去死去死。 　　“好，一会儿我们进去救你哥哥。”她现在要做的是和娃娃重新缔结联系，“娃娃，我们要重新签订契约。” 　　“嗯。”娃娃乖巧的点头，失去了和母亲大人的联系，它刚才打架都没有力气了。 　　巫渺渺和娃娃的契约断开还没有超过24小时，他们灵魂之间的联系还在，所以只需要重新签订契约，立刻就能恢复实力。 　　娃娃立刻仰头吐出一个契约之阵，巫渺渺见了，立刻将自己染血的手指按了上去。鲜血汇入阵法中，随之阵法大亮，断开的契约开始重新被续接，很快便恢复了巫渺渺和娃娃之间的联系。 　　契约修复的一瞬间，无论是娃娃还是巫渺渺，失去的力量迅速回归。 　　力量回满的时候，巫渺渺眼眸猛的一亮，周身气势一变，缓缓抬头看向前面的鬼群，沉声道：“娃娃，我们进去救你哥哥。” 　　“啊，啊啊！”娃娃激动的直点头。 　　母亲大人要去给我报仇啦。 　　“娃娃，上。”巫渺渺抬手就把刚刚才找回来的娃娃又给丢了出去，而刚刚明明对娃娃毫无反应的鬼群这一次看见娃娃的时候却全都蜂拥的围了过来。 　　娃娃被丢在半空，下落的瞬间，张嘴吐出一个漆黑的阵图，聚魂阵。 　　娃娃和巫渺渺心意相通，只要巫渺渺心念一动，娃娃就会根据指示吐出相应的阵图。 　　“起。”阵图出现的瞬间，鬼群外的巫渺渺忽然捏了一个法诀，对着阵图狠狠一指，随即阵图便爆发出黑金色的光芒，高速旋转着升空而起。而在阵图升空的同时，一股无形的旋风以阵图为中心忽然出现，把底下乌泱泱聚集而来的厉鬼一下子全都卷了进去。 　　只一下，地面数不清的厉鬼便被卷走了三分之一之多，刹那间空开了一大片地方。 　　“我去！”鬼群中还在奋战的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同一个巫师，有娃娃和没娃娃，实力差距这么大的吗？ 　　就在三人虽然惊讶，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能搞定眼前的鬼群的时候，只见巫渺渺忽然往前跑了几步，接住从空中跌落的娃娃，然后直接就从清空的路段飞快的跑进了别墅。 　　等等，我们怎么办？！ 　　三人的惊呼还没有喊出来，只见刚刚一招吸收了三分之一厉鬼的阵法在巫渺渺消失之后猛的也消散了，大量的厉鬼失去控制，又找不到巫渺渺的身影，最后全都朝三人的方向蜂拥而来。 　　“救命啊！！！” 　　“巫师，这里还有三个活生生的人啊。” 　　“能不能先把外面的整明白了再进去啊，里面又没有活人了。” 　　已经跑进别墅的巫渺渺怎么可能听得到他们的呼喊，而且，就算是听到了大概也不会管吧。 　　不过，他们的呼喊虽然没有喊住巫渺渺，却喊来了一道熟悉的黑影，那黑影在巫渺渺进入别墅的同时闪出，然后在协会三人的注视下，毫不掩饰的，慢悠悠的，从鬼群中经过，回到了车里。 　　！！！ 　　是季朗，没错了，那个黑影就是季朗！不是怀疑吗，他们现在是确认了！ 　　之前有巫渺渺在前面顶着，协会三人组勉强还能应付，现在巫渺渺不在，他们三个人根本扛不住越来越多的厉鬼，被逼的节节后退。节节后退就算了，他们还时刻担心着后面的季朗会出现杀人灭口。毕竟他觉醒的事情，被他们三个发现了啊。 　　我们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三人欲哭无泪。 　　= 　　巫渺渺冲进别墅，目光一扫，就把大厅内的局势看了个大概。 　　柳媚儿和黑猫以及两个鬼差躲在客厅角落里，客厅中央鬼公子被鬼印压制的动弹不得，鬼公子前方两米的距离，一个七八岁的女童一双金色的瞳孔正冰冷的看着她的方向。 　　“啊啊，坏，去死去死。”娃娃看见女童，顿时又告了一遍状。 　　“巫师大人。”柳媚儿看见巫渺渺激动的跳了起来，来了来了，巫师可算是来了。 　　“喵。”连黑猫看见巫渺渺的时候都放松的叫了一声。 　　巫渺渺见他们没事，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望着女童。 　　“娃娃，是她欺负你吗？”巫渺渺想到自己这一天一夜的经历，望着女童的表情很是不好。就是这只鬼破坏了她和相公的跨年夜，绑架了娃娃，她虽然带着娃娃杀过不少鬼，但眼前这一只，绝对是她目前为止最想杀的一只了。 　　“啊啊，啊啊。”娃娃的小脑袋晃了晃，居然在摇头。 　　巫渺渺一愣，难道不是？ 　　“哥哥，坏，哥哥。”娃娃指着女童又指着鬼公子，断断续续的表达着。 　　“没欺负你，欺负你哥哥了？”巫渺渺问。 　　娃娃飞快点头。 　　不远处的鬼公子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头一阵暖热。 　　“娃娃，她也欺负你了，她用封魂箭封印你，还想用火盆烧你。”柳媚儿见娃娃居然说女童没有欺负它，顿时不干了，嚷嚷着大声帮忙告状。 　　原来是用封魂箭封印了娃娃，怪不得自己会反噬吐血。还有……居然相用火盆烧了娃娃。 　　被柳媚儿一提醒，巫渺渺也发现了女童脚边的火盆，想着可能只差一点点，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娃娃就要被对方用火烧了，巫渺渺就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大脑。 　　“你杀不了我。”不等巫渺渺发作，女童先出声了。 　　在刚才梦魇出现的时候，女童就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动不了巫师和巫蛊娃娃了，但她也有依仗。她是鬼将，修炼近千年，怨气冲天，又有鬼印在。如果梦魇想要动她，那么梦魇势必会因为自己的怨气刺激而觉醒，但是很显然，梦魇并不想觉醒，所以刚才才没有和自己动手。 　　至于眼前的这个巫师，没有梦魇的帮助，想要凭一己之日杀了自己，也不行，所以自己不会有危险。 　　巫渺渺没说话，她抱着娃娃往前走去，走到鬼公子的身边。 　　“你要是想要和我打上一场，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可能鬼门就要开了。”女童抬手指了指天，“我现在玩的也不差多了，你要是不想鬼门开……” 　　巫渺渺打断对方，冷笑反问：“鬼门开了，又怎么样？” 　　“你们玄门的人，不是要守护人间吗？不怕地府责怪？”女童有些诧异的道。 　　“鬼门又不是我打开的，就是怪也怪不得我头上。”巫渺渺道。 　　女童沉默，她活了上千年了，打过交代的玄门中人无数，那些玄门中人一听见鬼门要开，一个个都吓的面无人色，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个完全不在乎的。 　　“不行啊，巫师，鬼门不能开。一旦鬼门开启，鬼门关内那些还在排队的亡灵会被鬼印吸出来的。”巫渺渺不在乎，但是鬼差很在乎，鬼差二人组焦急的喊道。 　　“是啊，不能开，阴阳两界一旦失衡，人间也会大乱的。” 　　“你们是鬼差？”巫渺渺扭头看向他们。 　　“是。” 　　“那你们去阻止啊？！”巫渺渺冷冷道。 　　“我们……”两鬼语塞，他们要是有那个能力早就去阻止了，何至于在这里喊。不过却也不敢再劝，因为他们听出来了，人巫师的潜台词就是，Y　Y up，no o BB。 　　两鬼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恨不能立刻打开鬼门钻回地府。 　　“你要和我打。”女童问。 　　“不，我要杀你。”巫渺渺道。 　　“就凭你？”女童冷笑，鬼将要是那么容易杀，她能活到现在？ 　　“还有他。”巫渺渺随手一指，指向鬼公子。 　　“一个快要被我吸干的鬼将？”女童不屑。 　　鬼公子见巫渺渺指着自己也是一愣，他虽然现在也是鬼将，但是修为之前救娃娃消耗了一部分，现在又被鬼印吸收了大部分，实力估计也就只能勉强对付旁边那两个鬼差了，根本无法和女童战斗。 　　“就是因为快吸干了才有用啊。”巫渺渺低头看向鬼公子问道，“你还没有鬼印吧。” 　　鬼公子下意识的摇头，他刚进阶才多久，哪里来的鬼印。 　　“那你觉得，你脑袋上这块怎么样？看成色，起码五六百年了。”巫渺渺道。 　　什么？！ 　　她这话一落，场中所有鬼连通猫都震惊了。 　　鬼公子脑袋上那块，那不是女童的鬼印吗？ 　　“你胡言乱语什么！”那是她的鬼印，谁也夺不走。 　　巫渺渺冷笑一声，手中娃娃抛飞出去。 　　“娃娃，开阵。” 　　娃娃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接着张嘴吐出契约之阵，巫渺渺紧随其后，一掌拍在阵图上，注入大量巫力。契约之阵猛的一颤，然后瞬间扩大，转眼就把包括女童和鬼公子在内，一起圈在了阵法之中。 　　“巫族的契约之阵，必须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女童人的这个阵法。 　　“懂得还挺多，不过谁说我要契约之阵来置换你的鬼印了？”巫渺渺冷笑道，“我只不过是创造了一个环境，一个可以剥离你鬼印的环境。” 　　“你……”女童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鬼印是鬼将进阶后借助自身怨气凝聚出来的鬼器，和鬼将本是一体，外人无法使用，鬼将在鬼印就在，鬼将无鬼印也会消失，根本无法剥离。但是巫族的契约之阵不同，在契约之阵的作用下，除了生死，世间一切事物都可以剥离置换。 　　而契约之阵虽说要双方自愿才能置换成功，可不自愿，也只是契约之阵不能强行置换而已，但是契约之阵下创造的可以剥离鬼印的环境却是成立的。 　　女童已经明白过来，巫师是想要和那个鬼将一起，抢夺自己的鬼印。 　　“你们休想。”女童瞳孔收缩，终于面露惊慌，手掌朝着鬼印的方向抓去，想要收回鬼印。 　　巫渺渺哼了一声，手指一点，两条黑色的契约之线就从阵法中伸展而出，迅速的捆绑在了鬼印之上，飞向女童的鬼印被拉扯住，停在半空，无论女童如何用力，都收不回去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用契约之阵抢东西，沅白，可不能抢输了。”巫渺渺朝已经站起来的鬼公子道。 　　没了鬼印的压制，鬼公子浑身一松，站起身走到巫渺渺身旁，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那块鬼印。那是凝聚了女童数百年修为的鬼印，如果能抢过来炼化成自己的，那么他的实力会瞬间爆涨。而失去鬼印的女童，修为则会大损。不过，自己抢的过来吗？ 　　“我的实力不如对方，可能抢不过。”鬼公子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他一个新晋鬼将，哪里会是女童这个早已经做了几百年鬼将的鬼的对手。 　　“你一个人当然抢不过，有我和娃娃帮你啊。”巫渺渺道。 　　“你们可以帮忙？不会违反契约吗？”鬼公子一愣。 　　“违反契约，是指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用契约置换。但我们现在不是要抢吗？又不是用契约置换，算哪门子的违约？”巫渺渺朝娃娃喊道，“娃娃，帮你哥哥把鬼印抢过来。” 　　“啊啊。”娃娃欢快的点着头，身形一闪，身体就跳了起来，竟然直接跃到了阵法中心，抓着契约之线就开始往回拽。 　　娃娃是法器，又是契约之阵的载体，所以它可以直接碰触契约之线，但是巫渺渺不行，但她能往娃娃体内注入自己的力量，帮着娃娃一起拽。 　　鬼公子在片刻的恍惚之后也明白过来，那鬼印中吸收了他大半的鬼气，此时和他也有了联系，于是凝神聚气，也开始呼唤鬼印。 　　然后，那悬在半空的鬼印，忽然晃了一下，朝着鬼公子的方向移动了一公分。 　　“你们敢！！！”女童疯狂的嘶吼着，但是……谁理她呀。 　　娃娃哼哧哼哧的拽着契约之线，屁股撅的高高的，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一下一下的往回拉着。 　　而随着鬼印的靠近，鬼公子和鬼印的联系越来越强，身上的气息开始回升。 　　“我去，这不是真的吧，鬼印也可以抢？”观战的鬼差一号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逆天了啊，不科学啊。”鬼差二号也喊道。 　　“你一个鬼差还在乎科学这中事情？你自己的存在已经不科学了。”柳媚儿虽然也震惊，但相比于这两个没见识的鬼差要好多了，毕竟巫师的契约之阵她是见过几次的。 　　连灵魂都能剥离归还了，鬼印算什么。 　　巫渺渺和娃娃合体之后，实力本就不比鬼将差多少，更何况鬼公子进阶后实力大增，而此时对于鬼印的争夺就像是一个拔河比赛，哪边力气大，鬼印就是哪边的。 　　女童一对三，哪里是对手，很快，鬼印就在娃娃和鬼公子的通力合作之下，拉到了近前。 　　“不许碰！！那是我的。” 　　在鬼公子手伸向鬼印的时候，女童凄厉的喊了出来，但是鬼公子哪里会理她，双手捧住鬼印，神识入侵。 　　鬼印开始易主。 　　鬼印原本的印记在契约之阵的作用下已经被削弱了，此时鬼公子重新落下神识，鬼印在轻微的抗拒后便开始接纳。等鬼公子的神识彻底融入鬼印之后，巫渺渺手掌一拍，即刻收回了契约之阵。 　　没有了契约之阵，女童就是想要抢，也抢不回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 　　契约之阵断开，鬼公子和女童的状态便开始两极分化，得到鬼印的鬼公子气息不断飙升，而另一边的女童气息开始溃散，修为急速下降，眼中的金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最终消失不见。 　　在确定女童修为退散，不再是鬼将之后，巫渺渺立刻对娃娃做出指示：“娃娃，吞了她。” 　　娃娃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当即如饿虎扑狼，嗷的一下就冲了上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女童惊恐的想要跑，但是此时的她哪里是娃娃的对手，很快便被娃娃追上。娃娃伸手一抓，庞大的吞噬之力涌出。 　　“父亲，救我！”女童大喊一声，同时眉心一点金芒闪过，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金芒中涌出，冲向娃娃。 　　娃娃讨厌死了这个女童，看见攻击也不躲，狠狠的一口咬了上去。 　　“轰！” 　　金芒闪过，娃娃被击飞了出去。 　　“娃娃。”巫渺渺和鬼公子惊慌的跑了过去，而就在他们关注娃娃的时候，女童被那团金色的光芒卷走，消失不见。 　　等巫渺渺把娃娃从地上抱起来，就见它嘴里嚼着什么东西，手里还扯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松了口气，她这才仔细去看娃娃手里扯着的东西，然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那女童三魂中的一魂。 　　“娃娃，干得漂亮！”巫渺渺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坏，去死去死。”娃娃很不解气的道，那个坏家伙跑了呢。 　　“你吃了她一魄一魂，她和死了也没区别了。”巫渺渺笑道。 　　娃娃想了想，然后团吧团吧，把手里扯着的一魂，立刻也给吞了。 　　嗯，这才叫彻底吃掉了呢。 第124章 　　鬼公子在获得鬼印之后，第一时间便把鬼印收了起来。而没有了鬼印的影响，天空的阴气旋涡也慢慢的收缩，最终消失不见，别墅外的厉鬼也在片刻的恍惚后清醒过来，茫然的看着彼此。 　　这里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不是在墓地里睡觉吗，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自从死了之后，还没有这么热闹过呢。 　　这是一些被鬼印影响的普通鬼魂的心理活动，而其中少数原本就是厉鬼的鬼魂，在看到协会三人的瞬间变撒丫子跑了。见他们跑了，协会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实在是他们现在也没力气对付他们了。 　　“阴气旋涡消失了，巫师打赢了。”其中一个协会成员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季朗也从车上下来，无视瘫软在地的协会三人组，信步往别墅而去。而那些依旧还在迷茫的普通亡灵并没有阻挡季朗的去路，反而自动自发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别墅内，巫渺渺抱着黑猫，正在和两位鬼差道谢：“听说是你们帮忙拔了封魂箭，谢谢你们。” 　　如果不是这两位鬼差帮忙，估计娃娃也不能从别墅内跑出来和自己相会，而等自己从外面的鬼群中杀进来的时候估计鬼公子也早就被那枚鬼印吸干了。这么想想，这两位鬼差可是帮了大忙的。 　　“巫师客气了，玄门组织和地府的关系一向很好，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鬼差一号客气的道。 　　“等回去了，一定给二位多烧些纸钱和香烛。”巫渺渺道。 　　鬼差二人组喜形于色：“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应该的。”师傅从小就告诉巫渺渺，只要是人，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是爱钱的。特别是给鬼的钱，千万不要吝啬，毕竟一百块就能买一兜子了。 　　“渺渺。”这时候季朗从门外走了进来。 　　“相公。”巫渺渺一听到季朗的声音，立刻就转身看了过去，所以她也就没有注意到，鬼差二人组在听见季朗声音的时候瞬间变的苍白的脸色。 　　这是那个黑影吧，是吧，声音一模一样的。 　　这人好像几句话就能威胁住鬼将。 　　他身上的气息比那个鬼将吓人多了。 　　也许是两鬼的目光太过明显，季朗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就慢悠悠的落在两鬼身上：“这两位是？” 　　他之前进来别墅救娃娃的时候，似乎除了这两位，其他的都是自己人。 　　“这两位是地府的鬼差。”巫渺渺介绍道。 　　“地府鬼差？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季朗不解。 　　“对啊，两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巫渺渺也好奇的问道。 　　鬼差二人组不知为何，总觉得季朗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两人谨慎的对望一眼，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柳媚儿的身上。 　　柳媚儿鬼精的厉害，立刻身形一闪，躲在了巫渺渺和季朗的身后，同时一手牵住鬼公子的衣袖，用行动在告诉两位鬼差，老娘可是有后台的，眼前三个，你们惹的起哪一个？ 　　鬼差二人组果然脸色就是一变。 　　“两位鬼差大哥是这一片的勾魂使者，肯定是感应到这里的异常，出来查探的？”柳媚儿“真诚”的看向两位鬼差，笑的一脸灿烂。 　　“嗯。”鬼差一号无奈的嗯了一声，他刚才权衡了一下利弊，如今自己的腰牌也拿回来了，而眼前的人无论是高深莫测的季朗，新晋的鬼将，还是刚刚差点吞了鬼将的巫师，他们哪一个都惹不起啊。既然如此，那就当做没腰牌被抢这回事情，自己真的是上来查探异常的好了。 　　“勾魂使者，那正好。”季朗忽然想起了什么般说道，“别墅外头还有不少鬼魂，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鬼差二人组闻言愣了愣，然后便点了点头，转身往别墅外走去。 　　季朗见他们走了，这才看向巫渺渺，问道：“那女童呢？” 　　“那女童被娃娃吞了一魂一魄，然后跑了。”巫渺渺道。 　　“跑了？”季朗皱了皱眉，担心道，“会有后患吗？” 　　“相公不用担心，那女童的鬼印被沅白夺了过来，修为又从鬼将跌落了下来，已经没有威胁了。再说，她还被娃娃吞了一魂一魄，估计这会儿神志都要不清醒了。”巫渺渺道。 　　现在是那女童害怕她的时候，她才不怕女童呢。 　　“嗯。”季朗听了果然放心不少，然后又看向巫渺渺怀里抱着的黑猫，问道，“它怎么了？” 　　这黑猫自从被巫渺渺接回来养就一直和巫渺渺不大亲近，何时像现在一样乖巧任抱过。 　　“大虎为了救娃娃，腿被打断了。”巫渺渺有些怜惜的说道。 　　季朗诧异的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这平常看起来谁也不理的黑猫竟然会为了救娃娃做到这种地步。其实巫渺渺刚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惊讶过后便是欣慰，只觉得自己这半年的小鱼干没有白喂。 　　咳，虽然她只给了钱，也没亲自喂过。 　　大虎对上巫渺渺那欣慰的眼神，顿时不满的喵了一声。本喵才不是为了你们，本喵是为了娃娃，你们在本喵眼中什么都不是，但娃娃可是和本喵一起晒了半年日光浴的好友。 　　“我来抱吧。”这黑猫半年吃肥了不少，都让他怀疑它体内是不是有橘猫的基因了。渺渺刚刚才打了一架，手指上还有伤，不能抱重物。 　　说着，季朗伸手要去接黑猫。 　　“喵？！”黑猫忽然激动起来，躲避的往后缩去。 　　季朗皱眉。 　　巫渺渺连忙解释道：“相公，你这两天的梦魇之力增长了不少，黑猫敏感，再加上它现在有些虚弱，可能害怕了。” 　　季朗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黑猫，这才缓缓收回了手。 　　不知道为何，黑猫从季朗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沉的警告之色，只觉得自己留在巫渺渺怀里也不安全，挣扎着就要下地。 　　“大虎，你做什么，你现在四肢又不能动，小心掉在地上。”巫渺渺不敢用力，生怕碰到黑猫的伤腿。 　　“让娃娃抱吧。”忽然，鬼公子出声道。 　　巫渺渺一怔，不解的看向鬼公子。 　　“它和娃娃关系好。”鬼公子硬着头皮又加了一句，他和黑猫也是共患难的战友了，不能见死不救啊。 　　“喵，喵喵~~”听了这建议，黑猫在巫渺渺的怀里激动的直点头。 　　“那好吧，娃娃你来抱大虎。”巫渺渺以为黑猫还是不喜欢自己，于是只能把怀里的黑猫递给脚边的娃娃。 　　娃娃立刻抬起双手，哈哈笑着把黑猫接了过去。但娃娃本就身体不大，黑猫又吃的肥硕不已，这两个的体型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娃娃抱着黑猫，还是黑猫压着娃娃，总之场景一言难尽。 　　不过娃娃是大力娃娃，虽然姿势有些奇怪，但是抱起来却不是问题。 　　“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回去吧。”季朗提议道。 　　“嗯，我们回去吧，我都饿了。”为了赶来这里救娃娃，她晚饭都没吃呢，刚才又打了这么久的架，这时候危机一解除，巫渺渺就觉得肚子咕噜噜的响。 　　“回去的路上提前订餐。”季朗宠溺的笑了笑，牵着巫渺渺往外走去。 　　他们身后，娃娃抱着和自己身体差不多大的黑猫踉踉跄跄的跟着，鬼公子和柳媚儿则提心吊胆的跟在娃娃身后，生怕它一个踉跄就摔倒了。 　　黑猫委屈的卷着尾巴，努力不让尾巴拖在地上。 　　别墅外，鬼差二人组正在给外面游荡的孤魂野鬼引路，鬼魂们也有序的排着队，看数量，似乎这么一会儿就接走了不少。协会三人组则站在车子旁边，目光有些忐忑的看着从别墅内走出来的几人。一直到季朗和巫渺渺走到近前了，三人都没有躲开的意思，这架势，一看就是有话要说啊。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想着刚才他们三个也帮着自己突围了，巫渺渺对着他们的态度还算和善。 　　“会长想请你们去一趟协会。”其中一个协会成员硬着头皮道。刚才鬼兵退去的时候，他们就第一时间给会长打电话汇报了事情的进展，当然也顺便汇报了季朗分出黑影的事情。协会会长齐修然听了，立刻就让他们想办法请季朗和巫渺渺去一趟协会。 　　“我今天有些累，不想去，你们是想知道鬼将的事情吧，具体情况你们可以让东永元明天来问我。”巫渺渺累了一天了，实在没力气去协会。 　　“不只是这件事情。” 　　“还有什么事？”巫渺渺疑惑。 　　那人抬头往季朗的方向看了看。 　　季朗睨了他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巫渺渺一看他那目光，顿时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是看出来相公身上的梦魇之力增加了，想要找相公麻烦？ 　　“你们想干嘛？”巫渺渺横跨一步挡在了季朗身前，“别以为我刚打完鬼将，没力气对付你们。” 　　三人一听，头皮就是一紧，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吧。是在告诉他们，老娘连鬼将都能打，还打不过你们三个？ 　　“巫师，梦……季先生身份特殊，如今他已经觉醒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相公只不过是因为担心我，心情不好，所以梦魇之力稍微增加了一点点而已，怎么就觉醒了？”巫渺渺为了表示出一点点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特地着重了语气，用小指头比出一个指甲盖的大小。 　　“他都已经能分出化身，吞噬恶鬼了，怎么可能是只增加了一点点。”协会的人道。 　　“什么化身？”巫渺渺疑惑。 　　“就刚才，在我们对付外面的鬼群的时候，他就化出了一个分身飞进了别墅里，然后没一会儿，您的法器巫蛊娃娃就自己跑出来了。您要是不信可以问他们，他们肯定见到了的。”协会的人指着从别墅内出来的鬼公子和柳媚儿道。 　　巫渺渺一愣，其实她一直也奇怪刚才为什么娃娃会自己从别墅内跑出来，难道…… 　　“我没看见什么化身。”鬼公子的声音飘然响起，“刚才别墅里只有我们几个。” 　　“对，我也没看见，巫师大人，肯定是他们污蔑季先生的，娃娃明明是鬼差大哥帮忙拔了封魂箭，然后自己跑出去的。”柳媚儿狠狠的瞪向协会三人，“协会的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居然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喵！”就连存在感极低的黑猫也喵了一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看见。而场中唯一不会撒谎的娃娃，正被黑猫肥硕的身体挡着，看不见表情。 　　“你们……”协会的人气的脸都白了，然后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一旁正在引渡鬼魂的鬼差二人组大声道，“两位鬼差大哥，刚才在别墅内，你们可看见了一道黑影？” 　　两位鬼差转头看过来，有些茫然的看向询问他们的协会中人，接着目光一转看向另一边。 　　另一边，季朗双手插兜，目光幽深，鬼公子眼眸金光闪烁，笑的异常温柔，柳媚儿则直接的多，背着巫渺渺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没，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说完，两个鬼差就继续引渡鬼魂去了，用行动表示自己很忙，没工夫搭理你们阳间的破事。 　　“你们，你们……”协会三人组没想到铁一般的事实，眼前的人居然抵赖，顿时只觉得憋屈极了。 　　“你们协会的人，是又想随便给我按个罪名，然后抓我吗？”季朗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你们敢？！”巫渺渺一听协会又想对付相公，刚才积攒的一点好感顿时就又全没了，气的跨前一步，撸起袖子就道，“行，我现在就跟你们去协会，我砸了你们老巢，让你们栽赃陷害，颠倒黑白。” 　　“你们，你们……”协会的人委屈的好想哭。 　　这事情明明就是季朗用梦魇之力分化出了一个黑影，怎么反倒成了我们栽赃陷害，颠倒黑白了？ 　　忽然一道强光从远处照射了过来，众人被强光刺激的闭上了眼睛，等强光退去，一辆警车飞快的停在了众人身前不远处。 　　一身便衣的霍明知从车上走了下来，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他目光警惕的扫了一眼协会三人组，问季朗道：“怎么回事？你朋友？” 　　“不是。”季朗顿了顿，多加了一句，“仇人。” 　　闻言，霍明知警惕的目光猛的变的危险起来：“仇人，需要警方介入吗？” 　　说着，霍明知直接掏出了手铐，咔的一下拿在手里甩了甩。 　　对面三人顿时脸色更难看了，这怎么回事，地府的鬼差不管就算了，怎么人间的警察也来了。 　　“不用。不过……”季朗又顿了一下，然后轻飘飘的道，“如果哪天我失踪或者出了意外，肯定和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组织脱不了关系的。” 　　霍明知顿时表情更加严肃了：“居然还是个犯罪团伙？杨明，把这三位先生请回警局，问问他们为什么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 　　“我……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凭什么抓我们？”三人对于眼前的发展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做什么了，为啥警察就要调查自己了。 　　“不是抓你们，是请你们配合调查。”这时候杨明也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只要你们没犯事，会放你们离开的，放心。” 　　放心，放什么心，我们本来就没犯事啊。 　　于是想要请季朗回协会的三人组，先被请去了派出所。 第125章 　　协会的人被带走喝茶了，别墅外一下就变的清净起来。季朗心情好了一些，朝霍明知点了点头，带着巫渺渺就要上车离开。 　　“等等，你去哪儿？”霍明知见他要走，赶紧拦住。 　　“回家。”季朗回道。 　　“你等会再回，先把事情说清楚。”霍明知不让走。 　　季朗疑惑的皱了皱眉：“什么事情？” 　　“当然是你来这个别墅的事情了，你查到什么了，或者发现了什么？”霍明知问。 　　季朗之所以能够这么快速的找到这所别墅，依据的还是霍明知发给他的资料，而他能从消费记录中发现的问题，霍明知当然也能发现。发现问题后，霍明知和副队长杨明一起来了别墅，而当他到达别墅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季朗和巫渺渺两人，这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调查方向没错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别墅没问题，这大半夜的季朗怎么可能在这里。他甚至怀疑和季朗对峙的那三个人，就是他此次要调查的嫌疑人，所以才会让杨明干脆利落的带回去了。 　　“我什么也没发现。”季朗面不改色的回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霍明知怎么可能会相信。 　　“随便走走。”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这大冷天的，你随便走走就走这么远啊？而且刚好还碰见了你的仇人？” 　　“我是出来找猫的。”季朗勉强给了霍明知一个理由。 　　“猫？” 　　巫渺渺连忙蹲下身，把被自己挡在身后的娃娃，连同黑猫一起抱了起来，举着送到霍明知面前：“就这只，我们家的猫，叫大虎，可爱。” 　　刚才霍明知下车的时候，巫渺渺怕霍明知看见娃娃抱猫的诡异场面，左跨一步，挡住了娃娃。而娃娃也很乖，看见有陌生人出现之后立刻就不动了。 　　“好肥的一只黑猫，不会是大橘染色的。”霍明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肥的黑猫，下意识的吐槽。 　　“喵！”黑猫怒了，要不是四只爪子都骨折了，它肯定要狠狠挠眼前这个说它肥的男人一脸。 　　“这猫脾气还挺大。”霍明知看见猫了，却还是不信，“找猫，你家猫跑丢了，还跑这么远？” 　　“嗯。”这一次点头的是巫渺渺，而且她也确实没有说谎，大虎可不就是跑了这么远吗？只不过，他们家大虎不是普通猫就是了。 　　霍明知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季朗这两口子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喂，我刚才也算是帮了你。而且你能来到这里不也是从我发给你的资料里查到的吗？大家都是为了查案子，目标一致，就不能警民合作一下吗？而且就算你不说，我要查也是能查出来的，但是你配合一下，我就能节省时间，我节省一分钟，罪犯才能少逍遥一分钟啊。” 　　以前季朗确实是不想配合霍明知办案，但是今天，他是真的无可奉告，所以只能沉默以对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我不走，我不要去地府。鬼差大哥，我是被人谋杀的，尸体就埋在那边山头的香樟树下，都两年了，还没有人发现我的尸骨。杀我的人是我的好哥们，他杀了我，还拿了我中奖的彩票，如今不知道过的有多好。如果不能让他绳之以法，我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你现在已经死了，活人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先去地府投胎，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鬼差一号劝道。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他杀的是我，你们地府不管的吗？” 　　“活人的事情由活人的律法管理，等他死后，地府才会审判。” 　　“我不，这不公平……” 　　“你别闹了啊，小心怨气附体，到时候化成厉鬼就投不了胎了。” 　　“如果你们不管，我宁愿化成厉鬼去找他……” 　　…… 　　季朗回头看了一眼，表情若有所思。 　　“你看什么呢？”霍明知一直观察着季朗的神情变化，就刚才那个表情，很明显季朗是看见了什么的。可是等他循着方向看过去，那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啊。 　　“想起一个事情来。”季朗忽然道。 　　“什么事情？” 　　“我今天出来找猫……” 　　霍明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季朗是打算把着借口用到底了是。 　　“猫在山上乱跑，然后就发现了一棵长的特别好的香樟树，那香樟树好的就像是底下埋了尸体似的。” 　　还在翻白眼的霍明知猛的一愣，白眼迅速翻回，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尸体？有人埋尸？” 　　霍明知吼出来的声音极大，那头正在和鬼差据理力争的男鬼听见了，顿时也激动了，当下不理会鬼差飞快的飘了过来，想要冲到季朗的身边，可是又畏惧季朗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只能远远的站着，扯着嗓子往这边喊。 　　“我叫卓晗，尸体就埋在山林里最高的那棵香樟树底下，往下挖一米就能挖到我了。” 　　对于男鬼的补充，季朗自然是充耳不闻的，这么细节的东西，除了凶手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只是觉得像。”季朗模棱两可的说道。 　　“你写书的时候还说纯属虚构呢。”霍明知太了解季朗了，季朗平常话都不愿意和他说，这会儿都用上像这个词了，那肯定就是有。 　　霍明知下意识的回身想要从警车上拿工具去挖尸体，等转过身，看到空荡荡的路面才想起来车子被杨明开走了。他只能问季朗：“有工具没？” 　　虽然他觉得只要季朗说了就肯定有尸体，但也还是得先确认再报警比较好。 　　季朗摇了摇头。 　　“我去别墅里借一个。”说着霍明知就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这次来骊山别墅就是因为查到有一个叫范斌的人用死去富豪王俊的钱，在三个月前买了这骊山别墅，然后这个叫范斌的人自从买了这个别墅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过这里。霍明知觉得蹊跷，便连夜赶了过来。不过如今发现了新的藏尸案，问询的事情可以暂时缓缓了。 　　而那个急着让人挖出自己尸体的男鬼，一听霍明知要去借工具，急忙跟了上去。鬼差二人组无语，只好也跟了上去。 　　“啊！”鬼公子忽然啊了一声，仿佛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巫渺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别墅里有个被鬼附身的人。”鬼公子道。 　　“啊？那鬼还在吗？”巫渺渺担心的看了一眼往别墅走去的霍明知。 　　“那鬼被我打散了，不过被附身的那个人阳气被吸食的太过，估计活不了了。”活不了，就表示别墅内可能还会有一具尸体。 　　季朗闻言皱眉，他们可是都进过这个别墅的：“阳气被吸干，医院能查出异常吗？” 　　“阳气被吸干的人，医院检查的话一般会被定性为过劳猝死。”巫渺渺曾经就见过这样一个人，当时医院就是定性的过劳死。 　　“那就没事，我们回去，不是饿了。”说完，季朗走过去拉开车门，示意巫渺渺上车。 　　巫渺渺抱着黑猫坐上了副驾驶座，季朗等巫渺渺坐好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怀里的黑猫拎了出来，下意识的就要往后座丢。好在最后一刻想起来黑猫此时是伤患，于是临时收力，帮巫渺渺关上副驾驶座门后又拉开了后门，这才把黑猫放了进去。 　　被“轻柔”的放在了后座上，黑猫的金色猫瞳中立刻闪过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接着柳媚儿和鬼公子也飘上了车，安静的坐在了后座。 　　人都上了车，但季朗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离开，而是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了两样东西出来。 　　“手给我。”上了车，打开车顶灯，季朗朝一旁的巫渺渺道。 　　“啊？”巫渺渺不解。 　　“受伤的手。”季朗提醒。 　　受伤的手？自己没受伤啊。 　　季朗见巫渺渺半天没反应，干脆自己伸手过去把巫渺渺的右手抓了过来，然后从玻璃瓶里取出一个酒精棉，给被咬破的食指消毒。 　　“啊，痛。”巫渺渺忍不住痛呼一声。 　　季朗消毒的动作一顿，半是心疼半是责怪的说道：“知道痛还咬，活该。” 　　某人嘴里说着活该，但是消毒的动作却可见的温柔了。 　　“我当时太着急了，以后不会了。”巫渺渺连忙保证道。 　　以后，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咬的。 　　季朗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然后又取出一枚创可贴来，把巫渺渺的手指包扎好。 　　“谢谢相公。”巫渺渺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指，只觉得这样一点自己都要忘记的小伤相公居然都注意到了，顿时美的心里直冒泡。 　　“系上安全带，回去了。”说完，季朗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霍明知一脸铁青的从别墅内冲了出来，追着季朗的车喊：“季朗你给我回来，别墅里的这个人怎么回事？！你给我停车，信不信我拘捕你。” 　　巫渺渺看着后视镜里霍明知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担心道：“相公，我们进过别墅，霍队长会不会怀疑我们啊。” 　　“会。”季朗点头。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解释啊。”巫渺渺有些慌，这瓜田李下的有点解释不清楚啊。 　　“解释不清楚的。”季朗道。 　　他们半夜三更到骊山别墅本来就很奇怪，接着又发现香樟树下埋了尸体，然后别墅里还有个猝死的壮汉，这一连串看起来都很蹊跷。这要是还不怀疑的话，霍明知估计智商都有问题。 　　“啊？” 　　“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不用解释了，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这一点霍明知调查的时候自然会发现。”季朗淡定道，“我们呢，就是来找猫的，猫跑进了别墅，然后我们跟着进去过，就这样。” 　　“这一听就很假。”这解释巫渺渺自己都不能相信，更何况霍明知。 　　“所以他一定会怀疑我们，除非证明给他看这个世界上有鬼。”季朗淡定道，“不过证不证明的无所谓，反正他怀疑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自己找证据去。” 　　身为一个警察，发现了疑点，几乎可以百分百的确认这件事情和某人有关系，但就是找不到证据，这得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坐在后座的柳媚儿和鬼公子两人，都忍不住的要为刚才那位警官默哀一把。 　　遇上季朗，可真是辛苦了。 　　对啊，要是情况实在不利，大不了证明给霍警官看，让他知道世界上有鬼嘛，这对她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巫渺渺顿时放心下来，不过她也不会主动去证明就是了。 第126章 　　回城的路上，巫渺渺提前用手机订了一桌饭菜送到别墅，所以当几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门口堆满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外卖盒子。而且，还都是已经祭祀过的。 　　“终于回来了。”车子还没有停稳的时候，柳媚儿就兴奋的从车上跳了下去，没有什么比经历磨难后回到家更好的了。 　　随后鬼公子和巫渺渺也先后下了车，最后一个下来的是娃娃，因为身体小腿短，外加又抱着黑猫，所以下车的时候不是很方便。 　　“小心。”鬼公子见娃娃摇摇晃晃的从走到车门口，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来。”巫渺渺见了走过去试图把黑猫从娃娃怀里抱出来。 　　刚刚回来的路上，他们先去了一趟宠物医院，接好了黑猫断掉的腿。此时的黑猫四只爪子上都缠着白色的绷带，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巫渺渺怕娃娃一个不注意又给黑猫弄折了。 　　“啊。”娃娃忽然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巫渺渺伸过来的手。 　　巫渺渺有些惊讶，这还是娃娃第一次这么明确的拒绝她呢。 　　“啊啊啊。”娃娃的脸被黑猫肥硕的身子挡着，巫渺渺也看不清它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焦急的声音，仿佛在试图说明什么。 　　“你想自己抱大虎？”巫渺渺猜测。 　　“啊啊。”娃娃点头。 　　“那我先把大虎抱下来，然后你再抱，它刚刚接好腿，小心又弄伤了。”巫渺渺说着又伸手去接。 　　“啊啊啊。”娃娃又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就让娃娃自己抱，它是想感谢大虎。”鬼公子这时候忽然说话道。 　　巫渺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鬼公子笑着解释道：“刚才在宠物医院的时候，我跟娃娃说了大虎受伤的原因，后来在车上，娃娃就一直趴在大虎身边了。” 　　鬼公子的语气里满是欣慰，他家娃娃是个懂得感恩的娃娃，真是太乖了。 　　巫渺渺微微一怔，然后又去看被娃娃抱在怀里的黑猫，黑猫察觉到巫渺渺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之后又懒懒的移开，尾巴卷起，缠住娃娃的腰，一看就是默认了娃娃的做法。 　　“那行。”巫渺渺这才作罢，反正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接好的腿要是再折了，疼的也不是我。 　　巫渺渺没有再管他们，而是转身往院门口走去，打算去拿堆了一地的外卖。季朗下车后扫了一眼还在努力下车的娃娃，刚才的对话他也是听见了的，所以也没多管，走过去帮巫渺渺一起拿外卖去了。 　　娃娃抱着大虎，摇摇晃晃的重新走到车门口，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面，又望了望了怀里的黑猫，然后啊啊了两声，仿佛在安慰黑猫，说我肯定不会摔着你。 　　“喵~~”黑猫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你倒是跳啊，就这么一点高度你磨蹭这么久干什么，就是把本喵直接从楼顶丢下来，本喵也能毫发无伤。 　　“跳，我接住你们。”鬼公子说道。 　　娃娃啊了一声，似乎终于找好了下车的姿势，抱着黑猫纵身跳了下去。而就在它们落地的瞬间，一团轻柔的风从地面升起，拖住了娃娃的身体，让娃娃平稳的落在了地上，并没有因为落地的震动伤到黑猫。 　　“下来了，那就进去，我们吃饭了。”巫渺渺和季朗正好拎着外卖过来，招呼几人进去。 　　之前就说过，这栋别墅是季朗的父母给季朗准备的，因为不知道季朗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就干脆找了当时设计样板房的设计师，直接照着最豪华配置给别墅配置了家具。所以别墅内虽然不住人，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无论是厨房的厨具，还是餐厅的沙发。而因为最近半年别墅被季朗用来养非人类，每周还会有保洁阿姨定期打扫，非常的整洁。 　　餐厅是干净整洁的，所以也不用收拾，外卖摆上去，就能直接吃。 　　巫渺渺是真的饿了，白天因为担心娃娃，她也没什么胃口，后来为了赶去别墅晚饭也每一次，在加上打了一架，巫力消耗严重，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饿的不行了。中间给黑猫治伤的时候，她饿的差点拿店里的猫饼干吃。 　　季朗和巫渺渺一样，从晚饭就没有吃东西，此时也饿了。 　　柳媚儿和鬼公子身体是不会感觉饥饿的，但灵魂却有些饥饿，所以也坐下来一起吃着。 　　受伤的大虎也在餐桌上获得了一方席位，面前摆着一叠小鱼干，虽然和桌上十几个菜色相比有些单薄，但它还是最爱小鱼干。 　　最最可怜的只有娃娃了，它啥也吃不了，却坚持上了桌，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谁夹菜，它就瞅一眼。 　　柳媚儿被娃娃瞅的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问道：“巫师大人，娃娃不能吃东西吗？” 　　“不能。”要是能，她还能饿着自家娃娃。 　　“娃娃不也是灵魂吗？我们能吃，为什么娃娃不能吃？”柳媚儿不解道。 　　“它现在还不是完整的魂魄，所以不能吃东西。”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怜了。”柳媚儿实在是太能理解娃娃的感受了，想她被猫主子挑中来做猫扑之前，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食，一点也吃不到。那时候她每年的梦想，就是在各种祭祀典礼上去蹭吃蹭喝，还得防着被当行高深的玄门众人发现。 　　真正是拿命在蹭吃啊。 　　想到这里，柳媚儿忍不住感激的朝黑猫看了一眼：“猫主子，我会照顾好你的。” 　　她只能以此来报答黑猫的知遇之恩了。 　　“喵？”黑猫从小鱼干中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柳媚儿。 　　“你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跟着大虎？”鬼公子忽然问道。 　　“是啊。”柳媚儿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的。 　　“不投胎了？”鬼公子问。 　　他这话一落，巫渺渺也看了过来了，等着柳媚儿的回答。 　　“我都成厉鬼了，还怎么投胎？”柳媚儿道。 　　“能的。”巫渺渺接话道，“你身上虽然有戾气但并没有血气，没有杀过人的厉鬼，是可以净化后重新投胎的。” 　　“巫师大人，您要帮我净化吗？”柳媚儿试探性的问道。 　　“我在这方面不大擅长。”巫渺渺摇了摇头，“不过你要是想的话，可以让东永元帮你找一个擅长这方面的道士。” 　　巫族的术法比较特殊，虽然也能驱邪降鬼，但手段都比较粗暴，比如让娃娃一口吞什么的。再有就是用契约之阵进行交换，就像之前对项宁那样，用一个普通的灵魂和项宁交换。这个的话就比较难，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化成厉鬼啊。 　　“东永元？找他，他肯定找他那个师兄了，我不要。”柳媚儿可没忘记许威追杀了她两年的事情，要是让他给自己超度净化，估计直接给超度的魂飞魄散了。 　　“这个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巫渺渺道，“这次你帮忙救了娃娃，所以如果你想继续待在这里，那你就继续待着。要是想投胎，找人超度的钱，我们帮你出。” 　　回来的路上，巫渺渺问了他们为什么去了地府后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跟着鬼公子一起去了骊山。柳媚儿就把她和黑猫在地府被鬼差追的事情说了一遍。巫渺渺这才知道，那两个鬼差之所以会出现在骊山原来是柳媚儿引过去的。 　　封魂箭是地府的高阶武器，可以封印鬼王以下的所有灵魂，如果不是那两个鬼差在骊山，就算她冲进了别墅，也没办法拔出封魂箭。所以在救娃娃这件事情上，柳媚儿是立了大功的。 　　“谢谢巫师大人。”柳媚儿虽然一时间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投胎，但是这份承诺对她极其重要。 　　“你可以晚几年再去，等我在地府混个一官半职，还能给你些照顾。”一旁的鬼公子忽然道。 　　“沅公子你……”柳媚儿闻言怔了怔，接着忽然想了起来，如今的沅公子已经是鬼将了，鬼将是不能滞留在人间的。 　　“你决定什么时候去？”巫渺渺看向鬼公子。 　　“过两天就去，我变身鬼将的事情那两个鬼差是看见了的，拖太久不好。”贵公子道。 　　当时那两个鬼差虽然没说什么，但回了地府之后肯定是会汇报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协会那边就会得到地府的通知了。自己如果滞留不去，协会的人会过来找巫师和季先生的麻烦的。 　　季先生的梦魇身份本就已经很惹协会注意了，自己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而且凝聚鬼印之后，他自己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对周围的影响。他所在的地方，阴气明显要重的多，就一路从骊山回来的时间，柳媚儿的魂体都凝实了不少。这要是哪天他一个心情不好，释放出负面情绪，估计柳媚儿就投不了胎了。 　　“好，到时候我来送你。”巫渺渺点了点头。 　　“啊。”娃娃却忽然叫了起来，它本就坐在鬼公子身边，这时候直接挤了过去，牢牢的抓着鬼公子的衣袖。 　　“娃娃舍不得我离开？”鬼公子微笑到。 　　“哥哥。”娃娃一边喊着哥哥一边急切的点着头。 　　“哥哥先去地府考科举，等娃娃来投胎了，哥哥就可以给你寻一个好人家了。”鬼公子柔声哄着。 　　“哥哥。”娃娃依旧拉着鬼公子的衣袖，脑袋拨浪鼓似的摇着，那神情仿佛在说，我不要好人家，只要哥哥。 　　“娃娃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来地府见到哥哥了呀。”娃娃的魂魄已经快要成形了，只要娃娃的魂魄成形，就会被送到地府投胎的。 　　娃娃顿了顿了，然后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知道在表达着什么。 　　巫渺渺咦了一声，然后伸手把娃娃提溜了过来，在鬼公子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娃娃的情感升级了。” 　　“升级？” 　　“对，以前的娃娃只会有一些简单的情绪，像开心，害怕或者生气，都是一些比较直白的情绪，而较为复杂一些的情绪几乎没有，像刚才那样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现象，是从来没有过的。”巫渺渺道。 　　简单的情绪，是周遭环境的直接表达，比如开心就会笑，生气就会发怒。但经过思考和权衡后表达出来的情绪就要更复杂更有层次如果是以前的娃娃，听到鬼公子要离开，它要么就点头答应，要么就摇头否决。可如果你坚持要走，并且明确的告诉它了，它是不会出现阻止的反应的。可刚才的娃娃，不但阻止了，而且在鬼公子的一番哄劝下，竟然有着相应的反应。 　　还有之前，它自己非要抱着黑猫下车也是一样的，如果是以前的娃娃，根本不可能连着两次拒绝巫渺渺的要求。 　　“是之前娃娃吞了鬼将的一魂一魄，所以身体出问题了吗？娃娃不会生病。”鬼公子立刻担心起来。 　　“情感升级本应该是娃娃情绪收集完成后才会有的反应，怎么提前了这么多。我去给娃娃检查一下。”说着，巫渺渺带着娃娃直接去了地下室。鬼公子想跟过去，但是又怕打扰巫渺渺，最终忍耐着没有动。 　　“没事的，如果娃娃有问题，渺渺早就急的跳起来了。”季朗忽然出声道。 　　鬼公子一愣，想着季朗是巫师的相公，肯定比自己了解巫师，这才放下了心：“那就好。” 　　“之前的事情……谢谢。”季朗忽然又道。 　　对于季朗的道谢，鬼公子和柳媚儿都愣了一下，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您是说您用梦魇之力化身的事情？” 　　“嗯。” 　　“这没什么，只是……这件事情就算暂时瞒住了巫师，也瞒不了太久的，毕竟，您已经开始觉醒了。”季朗的道谢，肯定不会是因为自己在协会成员的面前否认了自己看见他用梦魇之力化出分身的事情，他在意的只能是巫师。他谢的是自己帮着他隐瞒了巫师。 　　“我会想办法的。”季朗淡淡的道。 　　鬼公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你的气息……” 　　就在鬼公子打算继续吃饭的时候，季朗忽然又出声了，这让鬼公子忍不住诧异，觉得今晚的季先生好多话啊。 　　“比你上一次化身鬼将好像要弱上一些，你不是抢夺了那女童的鬼印吗？” 　　“我压制了自己大部分的力量。”鬼公子解释道。 　　“压制在鬼印里？”季朗问。 　　“是的。”鬼公子点头。 　　季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第127章 　　娃娃的情感升级虽然来的突兀，但确实如季朗猜测的那样并不是坏事，简单的检查后，巫渺渺便放心了，抱着娃娃从地下室走了上来。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了，巫渺渺困的不行，打了好几个哈欠。 　　“相公，我们回去，我困了。”巫渺渺打着哈欠道。 　　鬼公子闻言，下意识的往巫渺渺怀中的娃娃看了一眼，他想要让巫渺渺把娃娃留在别墅里陪他两天，因为他两天后就要去地府了，可是又怕娃娃刚刚进化离开了巫渺渺会有问题，于是迟疑了一瞬后最终没有出声。只是眼神里，有些不舍。 　　季朗点了点头，站起身就要和巫渺渺一起往外走。 　　一开始娃娃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它才意识到母亲大人是要带自己离开这里。它忍不住回头往鬼公子的方向看了看，鬼公子也注意到了娃娃的目光，笑着朝娃娃挥了挥手。 　　“啊哈哈哈……”娃娃见鬼公子朝他笑了，也裂开嘴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突兀的笑声引起了季朗和巫渺渺的注意，两人回头望去，都看见了鬼公子眼中的不舍。 　　巫渺渺顿时就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娃娃虽然是她养的，但是这一次娃娃出事，却是鬼公子一直在保护娃娃的。如果不是鬼公子，等她赶到骊山的时候，娃娃早就被那女童一把火烧了。 　　鬼公子如今又成了鬼将，两天后就要去地府参加考核，这个考核巫渺渺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是听师傅科普过，据说会非常的难。毕竟世界上能进阶成鬼将的厉鬼，无一不是手中沾满鲜血的。地府是出于降低人间的危害，才出了这么一个类似于招安的考核项目。这是给鬼将改过自新的一个机会，但是要说服鬼界众鬼，这个考核的难度肯定不会低。 　　也不知道鬼公子这一去，还能不能再见着了。 　　“这两天就住这里。”忽然，季朗出声道。 　　巫渺渺惊讶的挑了挑眉，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我们住这里？” 　　“嗯，你不是困了吗？直接住这里，反正楼上卧房里东西应该都有。”季朗说着，直接转身走回了屋内，把房门重新给关上了。 　　巫渺渺眨了眨眼，忽然笑了笑，然后把娃娃直接放在了地上，对鬼公子道：“我困了，娃娃你看着。” 　　“乐意效劳。”鬼公子自然不会推拒，也看出了两人的用意，心中忍不住一暖。 　　别墅的房间虽然常年无人居住，但每个周末保洁阿姨都会开窗通风，所以房间里并没有难闻的味道。加上这几天海城的天气一直很好，偌大的落地窗总有阳光照射进来，巫渺渺去拉窗帘的时候甚至还闻到了上面淡淡的阳光的味道。唯一美中不足的大约就是柜子里的被褥了，有一股被收藏了很久的味道，但是被褥很软，很舒服。 　　巫渺渺躺进被褥里，身子一侧，抱住季朗的胳膊，把脸埋进了季朗的胸膛，闻着相公身上熟悉的味道，困意就席卷而来。 　　“相公，晚安。” 　　“晚安。”季朗并不困，但是和巫渺渺在一起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和她躺在一起的感觉。尽管他依然无法如常人般入睡，但失眠的夜晚，却已经不再孤独了。 　　一夜无话，转眼就是清晨。 　　巫渺渺只觉得自己睡的舒服极了，混沌的大脑一边告诉她你已经睡醒了，一边又告诉她好想赖床，这让巫渺渺在艰难的抉择中发出挣扎的呻吟。 　　每当这个时候，季朗总会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巫渺渺真是可爱极了。 　　挣扎中，大脑越来越清醒，巫渺渺知道自己差不多要起床了，可是身体却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甚至都不想睁开眼睛。 　　起床真是好累啊。 　　巫渺渺噘着嘴，闭着眼睛朝季朗撒娇：“相公，我不想起床。” 　　“那就再睡会儿。”季朗宠溺的道。 　　“可是我又想起来。”巫渺渺忽然又变卦了。 　　对于自家媳妇这种反复无常的表现，季朗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他笑了笑，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办？” 　　“抱抱。”巫渺渺说话的时候用脸颊蹭了蹭季朗的颈窝。 　　季朗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自己先坐起身，然后再伸手把赖床的某人一把抱了起来。身体被抱着坐直了，巫渺渺的睡意退去一些，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你自己用手机点个早餐，我回去拿换洗衣服，这两天我们就住这边。”季朗揉了揉巫渺渺睡的乱糟糟的头发，柔声交代着。别墅这边什么都有，但没有换洗衣服，他得回去拿一趟。说完，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落地窗帘，大片的阳光顷刻间洒满了房间。 　　“相公，我跟你一起回去拿。”巫渺渺道。 　　“不用了，过两天你就又开学了，这段时间你多和娃娃在一起。我自己开车回去，一来一回也就一个多小时，很快的。”季朗道。 　　巫渺渺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走到季朗身边，然后依偎进季朗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相公，你对我真好。” 　　“拿个衣服而已。”季朗失笑。 　　“不是的。”巫渺渺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住在这个别墅里的，你是为了我和娃娃，才决定住在这里的。” 　　季朗虽然从来没有明说过，但巫渺渺能看的出来，季朗并不喜欢这栋父母为他购置的房子，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空置着，哪怕用来养猫养布偶，都没想过自己要过来住。昨天晚上，他肯定是看出自己不想带娃娃离开，所以才提出留宿的。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季朗低声道。 　　巫渺渺抬头，眼中有一丝不解。 　　“你想要待在这里，而我想要和你待在一起。”巫渺渺是唯一一个他不能入梦的人，但其实并不需要入梦这项能力，他也能一眼看穿巫渺渺心中所想。 　　昨夜，她显然是不想要带娃娃离开别墅的，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根本就不用纠结，她完全可以自己带着娃娃在别墅里住上两天，让自己独自回去的。而巫渺渺之所以纠结，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这里，又不想让自己一个人回家。 　　“相公，你怎么一大早的就撩我，害的人家想……”巫渺渺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季朗的胸膛。 　　“你脑袋瓜子里想什么呢？”季朗顿时哭笑不得，气的用手指头狠狠的戳巫渺渺的脑袋。 　　“想亲亲。”巫渺渺嘟着嘴，眼底满是笑意。 　　季朗无奈一笑，低头吻了上去。原本季朗只是想要简单的来一个早安吻就好了，却不想某个不安分的小妖精猛的用牙齿咬了他一口，季朗只觉得浑身一颤，然后动作便凶狠起来，直接把人抵在了在落地窗上，正要狠狠欺负一顿的时候，房门忽然被砸的哐哐直响。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稚嫩的童音，从门口传来。 　　季朗艰难的松开怀中的人儿，眼中已经有了红血丝，也不知道是昨夜没休息好造成的，还是刚才被撩拨的后遗症。巫渺渺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瘫软的靠在玻璃窗上，呼吸急促的厉害。 　　“相公，要不娃娃，还是放在别墅。”被坏了好事的某人，立刻就忘记了昨天自己心急如焚找寻娃娃时发下的誓言。 　　季朗没有回答她，调整好呼吸后，转身去开了门。只见穿着一身红彤彤，胸前还用金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大大的福字的娃娃正举着拳头站在门口。 　　娃娃见门开了，立刻开心的喊道：“父亲大人，早饭。” 　　季朗听到早饭两个字，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在听到娃娃敲门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不知廉耻这四个字。 　　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谁让你来的。”这时候巫渺渺也披上外套走了过来。 　　“哥哥。”娃娃回道。 　　巫渺渺蹲下身把娃娃抱了起来，然后和季朗一起往楼下走去，楼梯下到一半，巫渺渺就闻到了淡淡的食物清香。 　　“巫师大人早，季先生早，我们点了早餐，已经摆好了。”餐桌上，已经回到布偶身体内的柳媚儿和鬼公子正在摆放早餐，甚至就连断了腿的黑猫也蹲在了餐桌上，面前依旧放着小鱼干。 　　巫渺渺走到餐桌前，把娃娃放了下来，随手拿起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交代道：“那什么，以后我们没下楼，你们不要去敲门了。” 　　听了这话，鬼公子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一旁的柳媚儿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立刻就意会了巫渺渺深层次的含义，她长长的哦了一声，目光在巫渺渺和季朗之间来回游走，意味深长的说道：“打扰了，实在抱歉。”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道歉，但是被柳媚儿那矫揉造作的语气说出来，生生就多出了一层旖旎的气氛。只听得在场的两位男士，直接变了脸。 　　鬼公子正在给黑猫倒牛奶，闻言身体一颤，险些就把牛奶洒了出去。 　　季朗原本要坐下的动作也是一顿，直接拿了一个包子转身就走了：“我回去拿衣服。” 　　等季朗走了，柳媚儿推了一杯牛奶送到巫渺渺身前，有些佩服的道：“巫师大人，奴家佩服。” 　　“佩服什么？” 　　“自然是……” 　　鬼公子眼见话题就要拐向某个吃饱了才能思考的话题里了，连忙咳嗽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那什么，老板娘，你联系过东永元了吗？” 　　“东东？”巫渺渺想了想说道，“昨天救出娃娃后在群里通知过了，怎么了？” 　　工作室四人组都很担心娃娃，所以昨天救出娃娃后，她就在群里和大家报备了一声。 　　“东永元好像被女童的一个手下附身了。”鬼公子提醒道。 　　“什么？！”巫渺渺一惊，当下也顾不得吃早饭了，拿出手机就开始给东永元打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东永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只是听着有些虚弱：“老板娘。” 　　“东东，你没事。”巫渺渺关切道，“沅白说你被鬼附身了。” 　　“这事都已经传到你那里了吗？”东永元生无可恋道。 　　“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昨天你们不是让我在别墅等大虎吗？然后等了没一会儿，忽然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古代鬼，他发现你和老板已经找到鬼将大本营了，就想附身给鬼将报信。我拼死抵抗，没抵抗住，后来我师兄来了……” 　　“东永元，出来，师父有事找你。”忽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凶恶的声音打断了东永元的话。 　　“老板娘，不说了，我师父找我，挂了啊。”说完，东永元那头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巫渺渺一听东永元没事，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东东没事，应该是被他师兄救了。” 　　鬼公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其实在昨天的电话里他就已经听到了东永元师兄许威的声音，当时他就判断东永元不会有事。他和许威是交过手的，以许威的能力，要抓那个侍卫可能有难度，但把那个侍卫从东永元身体里驱赶出来问题还是不大的。要不然，他昨晚就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巫渺渺了。 第128章 　　许大师家。 　　东永元挂了电话，从房间走到客厅，他的师傅许继和师兄许威都在客厅中等着他，表情严肃，气氛压抑，看的东永元渝新欧额腿软。 　　“师傅，我错了。” 　　“你错了什么？”许大师眼神复杂的看着东永元，神情里甚至有些失望。 　　“我太没用了，身为玄门弟子，竟然那么容易的就被厉鬼附身了。” 　　“就你这点玄术水平，不被附身才见了鬼了。”许大师轻描淡写的道。 　　啊？！！ 　　东永元猛的抬头，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认错的时候还要难看，如果说刚才承认自己没用只是丢脸的话，那他师傅刚才的话就是彻底的侮辱啊！！ 　　不对啊，师傅以前虽然也嫌弃他没用，但是从来不会这么直白的打击他，难道自己还做错了什么事情？东永元的目光在师傅和师兄身上来回游移，反思又反思，始终没想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师傅，您别这么看着我，我要是哪里做错了，您直说就是，我一定改。”东永元说道。 　　许大师见东永元神色坦然，显然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于是叹息了一声问道：“我问你，巫渺渺那边可是养了一只鬼？” 　　“呃，这个，是，老板娘确实养了一只鬼。”东永元顿时心虚起来，养鬼在玄门中是明令禁止的，但因为巫渺渺并不是协会中人，而且她养鬼也不是为了作恶，所以东永元才没有向协会揭发。难道师傅是因为这个事情责怪他？ 　　“其实也不算是养，沅白，也就是老板娘养的那只鬼，其实就是之前打伤师兄的那个鬼卦。”东永元解释道，“沅白化成厉鬼的时候，他妹妹献祭了一部分灵魂给他，这导致他妹妹几世投胎魂魄都不完整，每一世都是瞎子。沅白想要把妹妹的魂魄还回去，所以才找了老板娘。之后老板娘就通过巫族秘术，剥离了沅白身体里属于他妹妹的魂魄，还给了他妹妹。但作为报酬，沅白必须为老板娘效力十年。这个是契约限制，如果不遵守契约的话，他妹妹的魂魄便无法完整归还。所以严格来说，这其实不算是养鬼。” 　　东永元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顽强的解释完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巫渺渺有没有养鬼，而是……”许大师指着东永元有些呼吸急促的骂道，“鬼将留在人间的危害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报备。” 　　“师傅，小心血压。”一旁的许威见了许大师动了真怒，连忙上去劝道。 　　鬼将？！鬼将不是被老板娘打跑了吗？而且这个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师傅干嘛这么生气？ 　　“什么意思？”东永元有些懵。 　　许威见东永元还没明白，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蠢萌师弟，提醒道：“巫渺渺身边那只鬼是鬼将。” 　　“什么？！沅白成鬼将了？！”东永元震惊的喊道。 　　许大师和许威见东永元这么震惊，心中堆积的愤怒反而消了一些：“你不知道？” 　　“这不可能啊，沅白虽然很强，但是他只有六百年左右的修为而已，我给他接任务的时候，也都是挑的六百年以下的厉鬼。” 　　听到东永元公开承认给一只厉鬼接协会任务，许威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动手。他们以前只当是东永元和巫渺渺一起坑协会的钱，结果并不是，他是和一只厉鬼一起坑协会的钱。这小子，简直欠抽啊，早知道昨晚不救他了。 　　“师傅，你是不是哪里听来的假消息啊，我和沅白前几天才见过，他根本不是鬼将。”东永元急切的道，“我是协会的人，虽然修为不高，但是鬼将的危害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沅白是鬼将，怎么可能帮着隐瞒这么久。” 　　“地府传来的消息，还能有假？”许威说道。 　　“地府？！”东永元懵了。 　　“半个小时前，协会总部收到地府传信，说巫师身边跟着一个鬼将，实力强大。整个海城，这个巫师除了巫渺渺也没别人了。”许威道。 　　“难道是沅白进阶了？”东永元猜测道。 　　“沅白是鬼将的事情肯定不会有错。”许大师缓了过来，冷静的说道，“接下来是要怎么处理的问题了。” 　　东永元紧张的看向许大师。 　　“鬼将是不被允许留在人间的，协会肯定会出手。永元，你和巫渺渺还有这个叫沅白的鬼将认识，所以协会的意思是，你先去劝说鬼将，让他去地府参加考核，这样对双方都好。”许大师道，“鬼将的实力固然强大，但除非沅白可以一辈子躲藏着，否则只要他出现在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被协会查到，协会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出手清除。” 　　东永元知道自己师傅说的是真的，这段时间海城协会里的精英为什么被调走，原因就是在其他城市发现了鬼将的踪迹，然后协会各分部都派了精英过去。那个女童鬼将为什么要附身在人类孩童的身体里，为的也是掩藏自身的气息，好躲避协会的。 　　鬼将的实力强大，但也架不住全玄学界的围攻，所以世上有鬼将的存在，但是他们很少出世。根据协会内部记录，平均每三百年才会有鬼将出世。昨天出现的那个女童鬼将，协会现在还在搜寻，如果能找到的话，肯定也不会放过。而沅白就在别墅里，协会没有立刻召集人手过去围剿，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我，我这就打电话问问。”东永元跑回房间拿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找到沅白的微信，打了一个语言电话过去。 　　那边响了足足十几秒才被接通。 　　“喂。”鬼公子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背景里还有娃娃喊着哥哥，哥哥的童音。 　　“沅白，你……你成鬼将了？”东永元咽了一口口水，他内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你知道了？”鬼公子虽然说的是问句，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惊讶，“是昨晚那三个人说的？” 　　“是地府传过来的消息。”东永元一听是真的，内心深处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哦，是那两个鬼差啊。”鬼公子还以为是协会那三个成员回去汇报的，这么看来，那三个人估计还在警察局里喝茶没出来。 　　“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东永元问道。 　　他这个问题一出，许大师和许威二人也忽的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等着那边的答案。 　　“哥哥，哥哥……娃娃，别闹，说过多少次了，你可以慢慢下，但不可以悔棋。”鬼公子花了一点时间纠正娃娃的棋品，这才抽空回答了东永元的问题，“我明天回去地府报道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你要去地府？”东永元下意识的问道。 　　“怎么，你不希望我去？” 　　闻言，许大师顿时一个眼刀扫向东永元，吓的东永元连忙否定：“不是，我就是有点惊讶。” 　　“我可不想被老板娘追杀。”鬼公子轻笑道。 　　“老板娘让你去的？”东永元看了一眼自己师傅，果然见许大师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老板娘在和我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和我有言在先，如果我突破鬼将就必须去地府，否则她会亲手杀了我。所以和协会的人说一声，这两天不要来打扰我，我自己回去的。”鬼公子道。 　　“哦，好。” 　　“挂了，我要和娃娃下棋了。”说完，鬼公子直接挂了电话。 　　东永元也放下手机，抬头看向自己师傅：“师傅，你看？” 　　“他说的话，可信吗？”许大师迟疑着问道，如果可以，他们当然希望鬼公子立刻就去地府报道，毕竟多拖延一天，就会多一份变故。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协会也不想和鬼将开战，毕竟他们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师傅，我和沅白接触的时间不算短，我愿意相信他的话，他说会去地府报道就一定会去的。”东永元斩钉截铁道，“我知道协会可能会不放心，可能会想要派人去监视，但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说服协会不要这样。如果沅白想要跑，他就不会回别墅，也不会接我这个电话了。所以，我们相信他一次，不要适得其反了。” 　　“可万一……”许大师确实想要让协会派人去监视，起码保证不能让沅白跑了。 　　“不会有万一的，沅白为了把灵魂还给他妹妹，是彻底把自己的灵魂撕裂了分离的。变成鬼将后去地府，是他和老板娘的契约完成条件之一，就是为了他妹妹，他也不会跑的。我知道能化成厉鬼的鬼将大多不是善类，但不代表他们不会遵守诺言，最起码，沅白我愿意相信。”东永元道。 　　许大师沉吟了片刻，最终道：“行，我去和协会说，但你必须让沅白给我们一个确切的时间。” 　　“师傅？！”许威有些不赞同，许大师去和协会说，就是以他个人为沅白担保。如果到时候沅白没有去地府报道，师傅是会担责任的。 　　“没事的，我相信永元。” 　　东永元一听自己师傅相信自己，顿时一阵感动，只是这感动还没有持续三秒，就听许大师又补充道：“我小时候给你师弟算过一卦，这小子没别的本事，就运气不错，总能逢凶化吉。” 　　“……”感情您不是相信我，是相信你自己的占卜术。 　　= 　　季朗开车回到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自家单元楼门口，正是一夜未见的霍明知。 　　季朗把车停在霍明知身前，淡定的下了车。而等了季朗半个多小时的霍明知却一点都不淡定，他双眼通红，胡子拉碴，一看昨晚就过的不是很好。 　　“季朗，你为什么关机？！”霍明知见季朗下车，气的直接冲了过去。 　　“没电了。”昨天从骊山来的路上，他和巫渺渺的手机都没电了，但是车上的充电线只有一根，他自然是让巫渺渺先充电，后来回了别墅，他又没事要用手机，所以直接给忘记了。被霍明知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来，弯腰回到车里，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你……”霍明知气结，“你知不知道，我差点给你下通缉令。” 　　他是相信季朗的，所以虽然一整晚没有联系到人，却并没有动用警方的力量去找季朗，而是自己一大早来这里等着。如果今天之内他还联系不到季朗，他就真的要把季朗定为犯罪嫌疑人了。 　　“昨晚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季朗知道霍明知要问什么，直接回答道。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啊。”霍明知怒道。 　　按照季朗以前的脾气，和他没关的事情他才懒得解释，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找证据抓自己好了。但现在，季朗却没办法这么对霍明知了。 　　“上楼说。”说着，季朗率先往里走去。 　　霍明知紧跟着进去，不一会儿，两人就进入了季朗的家。 　　“有什么要问的就问，给你十分钟。”季朗对还在打量他家的霍明知道。 　　“你这什么态度，上门是客，好歹倒杯水。”霍明知嚷嚷道。 　　“我能让你上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季朗提醒道，不过他这话也确实没说错，他这个家除了偶尔会过来送东西的东永元，就没有别人进来过。 　　当然，巫渺渺自然不算是别人的范畴了。 　　霍明知也知道季朗的脾气，当下也不要水喝了，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们确实在香樟树下发现了一具男尸，初步估计死了差不多两年了，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猫发现的。”季朗面不改色的道。 　　霍明知回忆了一下现场的勘察，确实在香樟树附近发现了猫爪印，而且不只是香樟树附近，整个树林里都是猫爪，季朗家的这只猫还挺能跑。 　　“我们确实发现了猫爪印，但是并没有发现其他脚印。”霍明知问道，“昨天骊山下雪，所以猫爪印很清晰，就算是你家猫无意中发现的，如果你没有走过去，你怎么会知道香樟树下有尸体，难道你家猫还会说话不成？” 　　季朗睨了一眼霍明知，在这种无法解释的情况里，依旧面不改色：“就是猫发现的。” 　　“你！”霍明知忽然觉得胃好痛，“行，就算你家猫会说话，那别墅里的那个人呢？” 　　“我家猫跑进去了，我就进去看了看，那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刚要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你就来了。”季朗道。 　　“你家猫和死人挺有缘啊。” 　　“可能因为它是黑猫。” 　　“……”霍明知深吸口气，决定一会出门就去药店买胃药，“我知道你有你的消息来源，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两人的死和你没关系。” 　　“没有。”季朗回道。 　　“你还有内情没告诉我吗？” 　　“有。” 　　“什么？”霍明知精神一振。 　　“但是不能告诉你。”季朗淡定道。 　　“季朗，我……”霍明知是真的想爆粗口了，“我要去你小说底下刷负分。” 　　“呵~~”一个轻描淡写的呵，表达了季朗无限的嘲讽。 第129章 　　别墅。 　　结束了和东永元的通话，鬼公子把手机扔在一边，专心和娃娃下棋。对于从小就学围棋的鬼公子来说，下五子棋并不需要动脑，他只是当做拼图游戏陪着娃娃玩而已。其实陪着娃娃玩了这么久，鬼公子也不知道娃娃到底懂不懂五子棋的规则，还是只是把这个当做拼图游戏，因为每次娃娃悔棋，都是因为棋盘左右不对称。 　　“娃娃，你是不是有强迫症？”鬼公子笑着问道。 　　娃娃正拿着一颗白棋在棋盘上琢磨着放哪，似乎被鬼公子阻止的次数多了，娃娃也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自己不把棋子放在棋盘上，它换地方的时候哥哥就不会阻止它了。于是娃娃小手紧紧抓着棋子，这边比一下，那边比一下，足足花了两分钟，才算是选好了地方，把棋子放下。 　　“啊。”娃娃抬头，朝鬼公子咧嘴一笑，仿佛在说，哥哥该你下了。 　　鬼公子笑着摇了摇头，抓起一颗黑色的棋子在娃娃面前晃了晃，笑道：“我这一棋子下去，你这盘可就要输了。” 　　娃娃盯着那颗棋子看了看，然后忽然伸手，把那颗黑棋从鬼公子手里抢了过来。 　　“你这还是做什么，不悔棋，改偷子了吗？娃娃，我跟你说怕，这输赢虽然重要，但是品性更重要，把棋子还我。”鬼公子伸手要棋。 　　娃娃盯着鬼公子看了一会儿，一向乖巧的它这一次没有把棋子还回去，而是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用行动表示着自己的拒绝。 　　“娃娃，你这样不乖了哦？”鬼公子声音沉了沉。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以娃娃现在的智商，他说的这些话娃娃可能都不懂。但娃娃是他的妹妹，哪怕它现在不懂，鬼公子还是想要给它灌输正确的价值观。 　　娃娃眨了眨眼睛，忽然站起身，小手一伸，做出讨要的动作：“哥哥，新年，压岁钱。” 　　鬼公子一愣，忽的就想起前天晚上，娃娃朝自己讨要压岁钱的场景，自己当时似乎就是给了它一枚黑棋。 　　难道娃娃是误以为这枚棋子也是自己给它的压岁钱，而之前的那枚，似乎落在骊山别墅了。 　　为了验证真假，鬼公子又从棋篓里取出一枚黑棋，然后放在了棋盘上，整个过程，娃娃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 　　“我赢了。”鬼公子淡笑道。 　　“啊哈哈哈……”娃娃见哥哥笑了，也开心的笑了出来。 　　“你们谁赢了？”听到笑声的巫渺渺走了过来，瞅了一眼期盼，鄙视道，“沅白，你也太过分了，几百岁的人了，和我家娃娃下棋，居然还好意思赢。” 　　“那我要是输了，老板娘你是不是又得说我，几百岁的人了，居然下不赢娃娃。”鬼公子吐槽道。 　　“对啊。”巫渺渺点头。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就冲你几百岁了，还好意思和我家娃娃比棋艺，这么无耻，我和你讲什么道理。”巫渺渺把娃娃抱了起来，问道，“是娃娃？” 　　“啊哈哈哈……”娃娃开心的笑着，它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在不停的笑，仿佛特别开心一般。 　　鬼公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接茬，开始收拾棋盘。 　　“走，我带你去洗澡。”巫渺渺抱着娃娃转身就走。 　　鬼公子期初没太在意，等棋盘上的棋子都收拾完了，才猛的反应过来。 　　等会儿，刚才老板娘说什么了？带谁去洗澡？给娃娃洗澡吗？ 　　可……娃娃是布偶啊。 　　“老板娘？！”鬼公子急的魂体直接从手办中飞出，追着去了阳台，正看见巫渺渺把娃娃往洗衣机里塞。 　　“你干什么？！”鬼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身上鬼气涌出，直接把打开的洗衣机盖子给闭合上了。 　　“给娃娃洗澡啊。”巫渺渺莫名其妙的看着鬼公子。 　　“用洗衣机？” 　　“是啊。” 　　是啊，你还好意思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 　　“娃娃是有感知的，你怎么能塞进洗衣机里。”鬼公子要崩溃了。 　　“如果有办法，我也想给娃娃换个身体，但娃娃的身体不是不能换吗，所以只能这么洗。”巫渺渺道，“你放心，我开的是轻柔机洗，不伤布料的。” 　　神特么不伤布料，这是重点吗？你真把娃娃当普通玩偶了吗？ 　　“不可以，你这是虐待。”鬼公子怒道。 　　“虐待？！”巫渺渺把手里的娃娃放在洗衣机上，问道，“娃娃，你喜不喜欢洗澡？” 　　娃娃笑着点头。 　　“洗衣机里好不好玩？”巫渺渺继续问。 　　娃娃继续点头。 　　“你看。”巫渺渺看向鬼公子。 　　“……”鬼公子。 　　“多事。”巫渺渺重新打开洗衣机，把娃娃丢了进去，然后倒入洗衣液，按下按钮，哗啦啦的水一下就冲进了洗衣机里。 　　等鬼公子回过神来的时候，洗衣机里的水已经把娃娃淋的湿透了，他焦急的趴到洗衣机边去看，之见娃娃正开心的坐在里面玩水，见他看过去，还会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样子很是开心。 　　因为就洗娃娃一个，水下了没一会儿就停住了，滚筒开始滚动。 　　鬼公子紧张的看向娃娃，心想，只要娃娃表现出不舒服了，立刻就把洗衣机关了。结果等来的是娃娃更加开心的大笑声，那声音险些盖过了洗衣机的机器声。 　　“……”鬼公子彻底无语了。 　　“我养的娃娃，我还能虐待它吗？”巫渺渺很是不忿的说道，她又不是后妈，自己从小养大的娃能虐待？ 　　“可……这也太不温柔了，难道不应该手洗吗？”居然把娃娃放进滚筒式洗衣机里，就算娃娃没有身体感知，也不能这样对待。 　　“游乐场去过吗？”巫渺渺问。 　　鬼公子摇头。 　　巫渺渺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机，掉出一个视频，展示给鬼公子看：“大摆锤，过山车，跳楼机，激流勇进，吹泡泡，这些都是现在人类最喜欢的娱乐项目。但是这些，哪一个比得上洗衣机的旋转速度，特别是甩水的速度，哪个娱乐项目比得上。我告诉你，这洗衣机，就是娃娃的游乐场，洗澡就是通票无排队玩全场。” 　　“……”我该如何反驳这个强词夺理的女人。 　　虽然鬼公子不愿意相信，但是娃娃在洗衣机里确实玩的很开心，把洗衣机当泳池玩，小手还拍打着洗衣液搅动形成的水泡，洗衣机一遍洗完，进入甩水模式的时候，洗衣机开始飞速转动，娃娃的身体化作了残影，根本看不清脸了。 　　“娃娃，娃娃！”鬼公子吓的就要去关洗衣机， 　　被巫渺渺一把按住了。 　　等两分钟甩完，鬼公子连忙扑过去看娃娃的表情，只见娃娃满脸的兴奋，哈哈哈的笑着。手指啪啪的拍着洗衣机的内壁，仿佛在说，再来，再来。 　　看到这一幕的鬼公子，那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要不是因为洗多了伤身。”这里的伤身是真的伤身，毕竟娃娃是布偶做的身体，“我隔山差五就让娃娃进洗衣机里洗洗去。反正洗一次费不了多少水电，比游乐场门票便宜多了。” 　　女人，你是魔鬼吗？这中恐怖的事情，居然还要隔三差五。 　　“好了，你看着，洗好了叫我，我抱娃娃去楼上晒太阳。”洗完了，可不是就得晾晒吗，娃娃还得日光浴呢。 　　巫渺渺在鬼公子难言的目光中离开阳台，迎面遇上正拖着个快递从院子里进来的柳媚儿，热情的邀请道：“柳媚儿，你要不要也去洗个澡。” 　　“不，不了。”刘媚儿吓的快递也不要了，刺溜一下跑回了地下室。 　　“什么东西？”巫渺渺过去把柳媚儿丢下的快递捡起来，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货物名称，“宠物寄生虫喷雾剂？大虎长寄生虫了？” 　　巫渺渺转头看向某只正蹲在椅子上舔爪子的肥猫，和蔼的问道：“大虎，你要不要也洗个澡？” 　　“喵？！”大虎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试图逃窜，但碍于伤势，只能以脸着地，摔下了椅子。 　　巫渺渺看着几乎摔成一张猫饼的大虎，哭笑不得的道：“至于吗，不就洗个澡。” 　　“喵，喵喵喵！！！”大虎吓的浑身毛发都竖起来了，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巫渺渺被逗的哈哈大笑：“放心啦，不会丢你去洗衣机的，等下次去宠物医院复诊，让他们给你洗。” 　　大虎这才停止了惨叫，一脸的劫后余生。 　　大概三十分钟后，娃娃洗完澡，巫渺渺走过去把白了一个色度的娃娃抱了出来。娃娃倒不是不能自己走，而是此时身体是湿的，走在地上容易弄脏，所以才要先晒干。 　　巫渺渺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抱着黑猫，然后往楼顶平台走去。鬼公子和柳媚儿无事可做，也跟着一起上了楼。 　　楼上，巫渺渺找了一个向阳的位置，先把黑猫放下，再把娃娃放下，然后整理了一下娃娃身上的衣服。刚才洗澡的时候巫渺渺是把娃娃连着身上的衣服一起洗了的，所以外面这件红色的旗袍，有些歪了。 　　“得亏这件衣服不掉色，要不然你就要变成红娃娃了。”巫渺渺后知后觉的道。 　　“啊哈哈哈……”娃娃并没有觉得红娃娃有什么不好，它还挺喜欢红色的。 　　一旁的鬼公子听的脸部直抽，只觉得娃娃能活到现在，太不容易了。 　　“好了，我们一起晒太阳。”整理好娃娃的衣服，巫渺渺也就势坐在了娃娃身边，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今天天气真好啊。” 　　“哥哥，哥哥。”白白净净的娃娃转头朝鬼公子招了招手，仿佛在说，你也来晒太阳。 　　鬼公子轻叹了一声，走过去，坐在娃娃的身边。 　　柳媚儿见状，也走过去，坐在了黑猫的身边。 　　“昨天在别墅里，相公进去过。”忽然，巫渺渺的声音在鬼公子的耳边响起。 　　鬼公子一愣，扭头看向巫渺渺，却见巫渺渺依旧看着前方，并没有看着他。 　　“你被鬼印压制的那么彻底，根本没办法反抗女童，而娃娃就算拔了封魂箭，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跑出来，肯定有人帮你们。”巫渺渺笃定的道。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问我们。”鬼公子道。 　　“就是确认一下。”巫渺渺的淡淡的，仿佛聊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既然巫渺渺发现了季朗已经开始觉醒，鬼公子很好奇她下一步的打算。 　　“没打算。” 　　“顺其自然？” 　　“嗯。”巫渺渺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不过你要是能考核通过，能不能帮我查一查历代梦魇的结局？” 　　季朗是梦魇转世，而所谓转世，绝对不止一世。 　　“好。”鬼公子点头。 　　“晒太阳。”这一次，巫渺渺没有在说话。 　　一人一猫，一大一小两布偶，外加一个手办，在楼顶依次排开，悠闲的晒着太阳，季朗回到别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轻笑了一声，走过去坐在巫渺渺的身边。 　　“相公，你回来了。” 　　“嗯。” 　　“我给娃娃洗澡了。” 　　“又是用洗衣机？” 　　虽然知道巫渺渺那么熟练，绝对不是第一次用洗衣机洗娃娃，但鬼公子听着还是难受。 　　“我早上发现洗衣机旁边有洗衣液，然后看天气不错，适合晒娃娃，就洗了。” 　　“啊哈哈哈……”娃娃适时的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洗的很干净。”季朗赞许的看了娃娃一眼。 　　“那当然。” 　　鬼公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那自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又不是你洗的，那是洗衣机的功劳。 　　“那我们陪娃娃一起晒一会儿。”季朗道。 　　“嗯。” 　　于是在别墅楼顶，一男一女一猫，一大一小两布偶，外加一个手办，悠闲的晒着太阳。 第130章 　　眨眼两天就过去了，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鬼公子必须要去地府了。 　　“我走了。”没有过多道别的话，其实这两天在别墅内的时光已经是道别了。 　　“我送你。”巫渺渺抱着娃娃上前。 　　当厉鬼修炼到鬼将的程度时，是可以自行开启鬼门的，但是鬼将开启鬼门的方式过于粗暴，对于地府来说算是一种入侵。所以即使是去地府接受考核的，初期的接待也不会太好，但是如果由玄门的人开启鬼门送进去的话，就要好上许多。 　　这就好比，都是去派出所自首，一个是你自己一脚踹开了派出所的门，嚣张的进去说自己自首。一个是有人替你开门，然后你平静的说自己要自首。这两种的待遇，可是截然不同的。 　　巫渺渺站在鬼公子身前，手指在虚空一点，身上巫力涌动，一点黑芒在指尖闪烁，然后扩大，最终形成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鬼门。 　　“谢谢。”看着这道鬼门，鬼公子朝巫渺渺郑重的道谢。 　　“柳媚儿说，你生前是打算考科举的，那地府的考核，你也应该能过的。”巫渺渺鼓励道。 　　鬼公子笑了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逻辑联系吗？” 　　“都是当官啊。”巫渺渺一脸的理所当然。 　　“好。”非要这么说，似乎也合理。 　　“沅公子，如果你当上了鬼差，我就去投胎，不然那我是不敢去的。”柳媚儿忽然道。 　　鬼公子诧异的看向她。 　　“我上次和猫主子去地府，不是得罪了这片的鬼差吗。”柳媚儿讪讪的道。 　　那两个鬼差一看就是记仇的人，不能也不会因为一块腰牌追了自己和猫主子一整天。虽说那天两鬼差并没有拿她怎么样就回去地府了，但那是忌惮自己这边有人，可等到了地府就不一样了，那还不是想怎么虐自己就怎么虐自己。 　　“那两位啊。”鬼公子立刻就回忆了起来，然后一口答应，“好。” 　　他知道的，其实柳媚儿和巫渺渺的话，更多的是鼓励他。 　　“喵。”这时黑猫也叫了一声，等众人看过去，它才抬了抬自己依然包裹着纱布的腿。仿佛在说，我腿伤了，没法送你。 　　鬼公子看懂了，笑了笑，目光最后落在娃娃身上。娃娃也瞪着大大的眼睛，正看着鬼公子。 　　“叫哥哥。”鬼公子逗弄道。 　　“哥哥。”娃娃软糯糯的声音立刻响起。 　　“乖。”鬼公子长袖拂过娃娃的头顶，然后再没有多话，转身跨入鬼门。而鬼门也在鬼公子跨入的瞬间，也消失不见了。 　　“哥哥？”娃娃眨了眨眼睛，伸出手在刚才鬼门所在的位置摸了摸，而它自然是什么都摸不到的。娃娃不解，回头去看巫渺渺，接着又喊了一句：“哥哥？” 　　娃娃虽然只喊了一声哥哥，但所有人都能从它的语气和表情人猜出它要表达的意思：哥哥去哪儿了？ 　　“你哥哥去参加科举了，等当了大官，就回来了。”巫渺渺没准备和娃娃说实话，随口敷衍着。 　　“金榜题名？”娃娃眼睛一亮，在记忆深处提取出了一个非常贴切词语。 　　“对，金榜题名。走，我们回家。”巫渺渺抱着娃娃，看向一旁的季朗。 　　“走。” 　　他们在别墅住的这两天，为的就是让娃娃和鬼公子道别，如今鬼公子已经离开，那他们也该回家了。 　　= 　　地府。 　　鬼公子一踏出鬼门，便看到了两个眼熟的鬼差，就站在鬼门不远处。这两位正是他进来之前，柳媚儿提到的那两位。 　　“沅公子。”两位鬼差也是很早就死了的，所以看到一身古装的鬼公子，下意识的就用了古时候的称呼。 　　“是你们啊，在这里等我？”最初的惊讶之后鬼公子立刻反应过来，之前东永元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已经成了鬼将的时候，他就猜到协会那边是知道了。当时自己就说过今天会来地府报道，地府肯定也得到了消息，所以让这两位在这里等自己。 　　“是，判官大人已经在等您了。”鬼差一号恭敬的说道。 　　地府已经上千年没有过鬼将前来考核了，所以鬼公子的出现，地府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走。”鬼公子点了点头，随着他们离开。 　　= 　　翌日。 　　假期结束，学校还要上课，巫渺渺一早便去了学校，而娃娃却被她留给了季朗。娃娃如果跟着她去学校，就必须假装成普通玩偶，这对于灵魂几近完整的娃娃来说，太过困难了。所以再三考虑，她还是把娃娃交给了季朗。 　　跟着季朗去工作室，娃娃会自由的多，工作室里的人都知道娃娃的存在，也很喜欢娃娃。当然，还有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个原因就是，季朗的梦魇之力已经开始觉醒，如果连他都不能保住娃娃的话，那娃娃就是留在巫渺渺身边也没啥用处。 　　“娃娃。”季朗刚走到工作室门口，一叠声的呼喊就从门内传了出来，接着眼前一花，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在了面前，但问候却不是给季朗的。 　　“娃娃你怎么样，上次有没有被吓着？” 　　“有没有受伤啊？” 　　“坏人有没有欺负你？” 　　“啊哈哈哈……”娃娃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只能一笑而过。 　　“笑声还是这么爽朗，看来问题不大。”易观总结道。 　　其余人认可了易观的判断，正在为娃娃的爽朗而高兴的时候，忽然感觉四周一寒，四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窝草，他们居然忽略了老板。 　　“老板，早上好。”当即，四人齐齐后退一步，九十度弯腰。 　　季朗沉默着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手臂一伸，把娃娃塞到了东永元的怀里：“看着。” 　　冷冷的留下两个字，季朗穿过四人，上楼去了。 　　四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激动的围着娃娃东问西问起来，不时的还会传来娃娃爽朗的笑声。 　　进入办公室，季朗刚打开电脑，手机就响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霍明知发来的催更消息：【上班了，赶紧更文，你都断更三天了，读者都要报失踪人口了。】 　　失踪人口？ 　　季朗打开小说页面，随手翻了翻，然后嘴角就抽了起来。 　　【我擦，怎么回事，九点了，子禾大大今天居然没有更新。】 　　【十点了，子禾大大依然没有更新。】 　　【十二点了，子禾大大还没有更新。】 　　【零点了，没有更新，我特么昨天跨年都没这么认真的倒数过。】 　　这是元旦那天小说底下的评论，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人出来发一条评论。 　　到了第二天，读者的画风就稍微正常了一些。 　　【子禾大大估计是和女朋友约会去了。】 　　【就算是约会，也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约会，以大神的手速，女朋友洗个澡也能写一章啊。】 　　【你还是男人吗？女朋友洗澡你居然还有心思码字】 　　【楼主的=，分手，你已经不爱你女朋友了。】 　　【滚！】 　　居然该盖起了楼。 　　第三天。 　　【据可靠消息，子禾大大没有更新，是因为被人绑架了。】 　　【怎么回事？消息可靠吗？】 　　【据说子禾大大之前被封的几本小说，涉及到了现实里的案情，很可能是被人报复了。】 　　【这个我知道，好像之前子禾大大就被绑架过一次。】 　　【我就说子禾大大怎么可能中途断更，搞不好就是断更那天下午被绑架了的。】 　　【我们报警。】 　　“……”季朗又拉了两页评论，后面的评论越来越激烈，似乎真的有人要报警，最后还是编辑出来挂了公告，才算是消停。 　　季朗关掉页面，正要码字的时候，后台忽然弹出来编辑的一条站短：【子禾大大，你休假回来了？】 　　【嗯。】季朗敲了一个字。 　　【那您一会儿会恢复更新吗？】 　　【嗯。】 　　【那就好，那更新的时候你能在作话里交代一下你这几天的行程啊？随便说两句就行，读者们都很担心。】 　　季朗先是皱了皱眉，想要拒绝，其实只要他恢复更新，那些猜测也就不攻自破了，何必要多此一举。但是想着刚才翻过的那些评论，虽然都是些没有见过面的人，但字里行间对于他的关心却是真切的。 　　【嗯。】于是季朗又敲了一个字。 　　随后他便打开文档，花了五分钟捋顺思路，开始码字。 　　二十分后一章结束，他依言在作话中交代了自己断更的原因：在家陪媳妇孩子，顺便带猫看病。 　　他这一章更新，评论区顿时就炸了。 　　【我擦，我看见了什么，子禾大大有老婆孩子了？说好的单身狗呢？】 　　【只有我觉得猫很可怜吗？顺便带猫看病，赤裸裸的嫌弃啊。】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子禾大大手速不减就行。】 　　【楼上的，你是在诅咒我们大大没有x生活吗？太阴险了。】 　　【手速和子禾大大的和谐生活，哎呀，好难抉择。】 　　…… 　　而后评论区渐渐歪楼，好在季朗平常也不怎么看评论，不然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故意断更。 　　不过读者们很幸运，子禾大神虽然有了媳妇，但单身多年的手速还是保持住了的，在一连更了三个小时，读者们看的异常满足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断了季朗的思路。 　　季朗瞅了一眼电话，又是霍明知，他松开键盘，接通电话。 　　“季朗，你乱写什么？！！”电话一接通，霍明知的咆哮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里面是无尽的悲愤，仿佛恨不能从马路对面杀过来找他拼命。 　　“什么事？”季朗皱了皱眉，把电话移开了几分。 　　“你刚才那一章是什么意思？我是一个认真负责的警察，在行动中，怎么可能有那种心里活动？” 　　季朗回忆了一下，然后猜到了霍明知发作的原因，在最新更新的一章里，以霍明知为原型的主角之一邱飞，在贩毒集团内卧底时，遇见了一个身材高挑，貌美性感的女毒贩。 　　季朗是这样描述霍明知在看到这个女人时的第一反应的：【当这个女人走进包厢的刹那，邱飞只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半拍，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她的身后带着光，有一只白胖的丘比特顺着这光从天堂降落，一箭射在了他的胸口，人生第一次，他有了恋爱的冲动。】 　　“你特么是什么破比喻，什么丘比特，什么光，什么人生第一次……”刑警队里季朗的粉丝无数，而所有人也都知道，季朗现在在写的小说是以霍明知为原型的，所以队里的人也都在追更。刚刚这一章出来的时候，霍明知五分钟里被十个人取笑了，就连局长都借着下楼倒水的借口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实在太丢人了。 　　“你这样乱写是要负责的，你这是毁我的名声，给我改了。”霍明知怒声道。 　　“不改。”季朗冷酷的拒绝，且无比肯定道，“我觉得你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他，才不会用丘比特这么俗气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些词语都是他原封不动的从霍明知的梦里抄来的。 　　“你不要乱讲，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告诉你，你不要公报私仇啊。虽然制片人说了可以适当的丰富故事情节，但你不要瞎丰富啊。”霍明知明显心虚了几分。 　　我擦，我当时确实心动了，但是我谁也没说啊，季朗是怎么知道。 　　"最后这个女毒贩要为了救你而死，我不把你们写成爱情，怎么让她为你死？"季朗道。 　　“……”电话那头一下安静下来。 　　“再过两章，我还要写你们上床。”季朗继续道。 　　“你……” 　　“我是作者，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季朗，我警告你……”霍明知即将暴怒。 　　“如果你再废话，我就写你上床的细节，毕竟第一次嘛，感想一定很多。”季朗道。 　　回答季朗的是电话挂断的忙音。 　　“呵。”季朗冷笑了一声，继续码字。 第131章 　　四十集的电视剧，自然不像季朗以前写的那些单个案件一样，十万字以内就能搞定，一天时间也根本就写不完。所以下班时间一到，季朗更新完今天最后一章，就直接关了电脑。 　　从楼上下去，第一个发现季朗的是娃娃，娃娃正拿着一个不知道谁买给它的泡泡水玩，见季朗下来，立刻撒丫子跑了过去，小短腿哒哒的跑的飞快，跑动的过程中，它手里沾了泡泡水的工具立刻就吹出了几十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泡。 　　“啊啊，啊啊……”娃娃站在季朗身前，激动的指着自己制造出来的五彩泡泡，仿佛在说，父亲大人快看，娃娃棒不棒？ 　　季朗扫了一眼漫天的肥皂泡，轻笑了一声，然后弯腰把娃娃抱了起来，问道：“玩的开心吗？” 　　“啊啊。”娃娃接连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不止一点的开心。 　　“老板，下班了？”东永元这时候才看见季朗，不自觉的走了过来，眼神闪烁，似乎有话要说。 　　【到底要不要问呢？问了老板肯定会生气，而且问了似乎也没啥用啊，老板完全可以否认。】 　　季朗皱了皱眉，沉默着望向东永元，并没有主动提问。毕竟自己能力进化之后，可以在别人醒着的时候也听到对方内心所想的事情，他并没有让除了巫渺渺以外的人知道。 　　这个能力比入梦还要霸道，且令人恐惧。 　　【老板看起来很正常啊，没有狂暴的迹象，而且看起来比以前好像还要脾气好了一些呢，协会是不是搞错了。】 　　季朗眸光一沉，大概猜了出来，应该是自己觉醒的事情，协会让东永元过来探口风了。 　　其实这件事情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协会，不然，骊山别墅那天，他不会直接在那三个协会成员的面前就施展能力的，或者，施展完能力出来后，应该直接把那三个人灭口了才是。 　　在去骊山之前，他在自家别墅门口吞了那么多厉鬼，协会不可能会查不到，而且为了有能力保护渺渺，他的能力终究会觉醒，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的。再说，协会对他的监视也从来没有断过，如果协会想动他，不会只是让东永元来探口风。恰恰相反，让东永元来探口风其实就是没打算动他，或者说不敢动他。所以季朗猜测，协会只是想要知道他的能力觉醒到哪一步了而已。 　　“你有事？”季朗见东永元纠结着迟迟不开口，干脆主动递了一个话头。如果东永元问了，正好他也有话转告协会。 　　“啊？那什么，我……我就是想问问，您明天还带娃娃来吗？”东永元道。 　　【不行，不能问，要问也得等发完工资再问。好，我就是不敢问，我就是怂货。】 　　“……”季朗。 　　“以后我都会带娃娃来上班。”季朗回道。 　　“哦，那就好，那我明天再去给娃娃买点玩具。”怂货东永元道。 　　“啊哈哈哈……”娃娃一听还有新玩具，立刻开心的手舞足蹈。 　　东永元不问，季朗自然不会主动让他给协会传话，于是没在说什么，带着娃娃直接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东永元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算了，老板太吓人了，还是回头去老板娘那里探探口风。” 　　想到这里，东永元也待不住了，拿起车钥匙，和另外三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工作室，开车去了海城大学。 　　= 　　海城大学校门口，巫渺渺和室友出来吃饭，远远的就看到了东永元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她和室友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去饭店点菜，然后自己跑了过去。 　　“东东。”巫渺渺敲了敲车窗。 　　“老板娘，上车。” 　　巫渺渺摇了摇头：“我和同学约了吃饭，就在这里说。” 　　“那你也先上车，外面人多，我们车上说。” 　　巫渺渺皱了皱眉，但是还是上了车：“说，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就是……那什么……”东永元狠狠的一拍大腿，豁出去了，“老板娘，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但是您别生气，我就是问问，绝对不是要站在你们对立面的意思。” 　　巫渺渺眨了眨眼，猜了出来：“协会又让你问相公的事情了？” 　　“老板娘，您真是冰雪聪明。”东永元见巫渺渺主动提了，顿时也不觉得难以开口了，“之前娃娃不是被鬼将抓走了吗，然后你们去救娃娃的时候，我们协会也有三个成员跟过去了，他们回来后说……说老板已经觉醒了。是……是真的吗？” 　　问到这里，东永元的内心也忐忑起来。如果他可以决定，他是真的不希望老板觉醒的，因为梦魇一旦失控，所过之处，可以说是寸草不生。梦魇之力最恐怖的不是他入梦的能力，也不是他可以让人陷入沉睡的能力，而是他的无限持续性。 　　别人施展某种能力的时候，是会有消耗的，毕竟无论是鬼气还是灵力，都有用尽的时候。但是梦魇之力不同，他的施展过程，其实也是自我增长的过程，它的作用是让普通人陷入沉睡，然后再从睡梦中汲取能量反哺自身，使得自己越来越强大。就像是蝗虫一样，一旦发动，就要啃噬完所有的粮食，直到人间再无一物，他才会自我消亡。 　　所以协会说梦魇有灭世之力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 　　“我不知道。”巫渺渺没有告诉东永元实话，因为东永元一旦知道了真实的答案就势必要做出选择，要么站协会，要么站他们。这对于东永元来说是一种艰难的抉择，站在朋友的角度，巫渺渺并不希望他这样。 　　“你也不知道吗？”听到这个答案，东永元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也算是答案了，老板没告诉老板娘，肯定也不会告诉自己，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站队了。 　　“对了，东东，你也帮我转告协会一句话。”巫渺渺忽然道。 　　“什么？”东永元看向巫渺渺。 　　“你告诉协会，在我眼里，判断相公觉醒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失去神志，无法掌控自身的梦魇之力。所以，只要相公一天还是清醒的，协会就休想对他动手。不然，我就全国各地，开着鬼门玩。”巫渺渺道。 　　“……”东永元。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老板娘，你不要乱来啊。”东永元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心肝颤。 　　“我也不想这样啊，我自己也是玄门中人，难道还不知道开鬼门的后果吗？所以你千万千万转告协会，不要逼我。”巫渺渺语重心长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护短，谁要是欺负我相公，我就会失去理智。” 　　“……我懂了。”你不用威胁两遍，真的。 　　“懂了就行，没其他事了，那我去吃饭了。”说着巫渺渺就要下车。 　　“老板娘……”东永元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来，喊住巫渺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老板真的彻底失控了，会带来的后果？” 　　“相公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巫渺渺站在车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温柔起来。 　　“老板也思考过自己失控的后果？”听到巫渺渺的话，他好奇的不是巫渺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而是震惊于老板自己也设想过最坏的结局。相对于旁人，他更想要知道作为梦魇本体，老板是怎么想的。 　　“嗯。”巫渺渺看向东永元，反问道，“你应该知道他这么问代表了什么？” 　　“我知道了。”东永元怔愣了数秒，然后笑着点头。 　　“走了。”巫渺渺笑着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东永元也发动车子，离开了海城大学。 　　作为梦魇本体，老板是最不需要考虑自己失控后果的人，而他之所以会考虑后果，只有一个原因，他有了不想伤害的人。他怕自己失控后，伤害了这个他想要保护的人。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办法，是比梦魇本体阻止自己更有效的？ 　　= 　　别墅。 　　季朗下了班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带着娃娃去了别墅。进入别墅之后，他把娃娃放在了地下室，让柳媚儿和黑猫陪着娃娃玩，然后自己去了二楼的卧房。 　　房间内，季朗正在释放自己的梦魇之力，转瞬之间，梦魇之力就充斥了整个房间，然后再蔓延到一楼，整个别墅，地表以上，满是梦魇之力。 　　地下室里，柳媚儿看着停留在楼梯口的梦魇之力，胆战心惊的关上了门。就连在睡觉养伤的大虎，也被惊的醒了过来，惊恐的望向门口的方向。 　　唯一淡定的大概只有娃娃了，因为在娃娃的印象里，那些力量就相当于是季朗，是它的父亲大人。所以就算那些力量再强大，它也不会觉得那些力量会伤害它。 　　“娃娃，你的父亲大人，这是要干嘛？”柳媚儿颤声问着娃娃。 　　“啊哈哈哈……”娃娃开心的在地下室里奔跑着，无忧无虑的玩着泡泡水。 　　“还真是没心没肺没烦恼啊。”柳媚儿有些羡慕的看着娃娃，然后弱小无助的和猫主子靠在一起。 　　好在来自梦魇之力的威压并没有持续太久，大约十分钟后，这股威压便消失了，季朗收回了别墅内的梦魇之力。 　　卧房内，季朗望着手心中漂浮着的一团黑色能量体，正仔细的研究着：“虽然力量挤压了，但能量不够稳定，而且并不能自动吸收我身上的梦魇之力，和鬼印的感觉完全不同，失败了吗？” 　　季朗对于失败并不意外，毕竟他也没打算一次成功，说着，他手掌一松，黑色的能量体瞬间爆开，再次蔓延开来。 　　“又来了，又来了。”刚松了口气的柳媚儿几乎要哭出来了。 　　但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之后的三个小时内，这种来自梦魇之力的威压，以每十分钟一次的频率，重复的出现着。而柳媚儿和黑猫也从最初的一惊一乍，变的从容淡定起来。 　　没办法，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习惯了。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季朗这才收了手：“果然鬼印不是那么容易凝聚的。” 　　为了控制自己的力量，也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季朗试图凝聚出一枚和鬼印一样的东西来控制自己的力量。如果能够成功，那么他便有很大的把握，控制自己的力量。这是他察觉鬼公子拥有鬼印后身体产生变化，而萌生出来的想法。为此，他还私下里找鬼公子借了鬼印研究。 　　不过那个时候巫渺渺也在别墅里，季朗为了不让巫渺渺发现，只能趁着巫渺渺睡着了，然后带着鬼公子去自己的工作室研究。鬼公子也讲述了一些自己对于鬼印的理解，但因为鬼印是他直接从女童那里夺取过来的，所以凝聚的过程他也说不清楚。 　　“也不知道哪里还有鬼将，要是能抢一枚来研究就好了。”季朗有些遗憾的说道。 　　说实话，他刚开始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就有些后悔，当初在别墅里应该直接对女童出手的，这样就不会白白被鬼公子捡了鬼印去，而他又不能杀鬼公子。 　　啧！可惜了。 第132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当超市忽然多了许多礼盒，直播里开始带年货的时候，巫渺渺的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和别人大包小包的收拾东西不同，巫渺渺下了考场就直奔了校门口。 　　“相公。”一出校门，巫渺渺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家相公。但是这一次，让她一眼就找到季朗的原因不是他身上的梦魇之力，而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娃娃。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周末巫渺渺在的时候，季朗每天都会花上几个小时琢磨学习凝聚鬼印的方法，虽然目前仍然没有把自己的梦魇之力凝聚成和鬼印一样的东西，但是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季朗已经学会了一些掌控梦魇之力的方法。而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季朗周身环绕的梦魇之力少了很多。 　　对于这一变化，巫渺渺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出声问过。 　　“都考完了？”季朗等巫渺渺跑到近前，伸手擦了擦她脸侧的墨水痕迹，“怎么写字都写到脸上了？” 　　“写到脸上了吗？”巫渺渺下意识的伸手去擦脸，谁知她不擦还好，这一擦脸上的墨水痕迹就更重了。 　　“别动，你手上也有墨水。” 　　巫渺渺抬起手看了看，果然在自己右手的食指上看到了一小片黑色的痕迹：“今天有一道很长的翻译题，我写了好久才写完，写的水笔都漏水了，估计是那个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那是先吃饭还是先回家？”季朗笑着问道。 　　“当然先吃饭了，考试最容易饿了。”毕竟人类的大部分能量都是大脑在消耗。 　　“想吃什么？” 　　“去吃工作室旁边的那家烤鱼吧，自从我上学就没去吃过了，这么算起来都好几个月了。”一想起来，巫渺渺都馋了。 　　“行，就吃那家，上车吧。”季朗顺手把早已经按耐不住的娃娃，塞进了巫渺渺怀里，同时帮她拉开车门。 　　“娃娃，我们去吃烤鱼了。”巫渺渺欢呼一声，抱着娃娃上了车。 　　娃娃忍不住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虽然声音有些突兀，但因为身体被巫渺渺挡住，旁人就是听见了声音，也不会觉得是布偶发出来的，只会觉得那车子里可能有个孩子。 　　巫渺渺上了车，一眼就看到了车后座的大虎，奇怪的问道：“怎么大虎也在？” 　　“约了今天去复查，复查完就直接带过来了。”季朗发动车子往工作室开去。 　　“那大虎没事了吧。” 　　“已经痊愈了。”事实上季朗今天上午带大虎去复查的时候，主治医生对于大虎这飞快的恢复能力，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不停的追问季朗是如何养猫的。季朗被烦的不行，最终还是释放出了梦魇之力，才遏制住了热情的医生。 　　“对了，后座有湿巾，你先擦擦脸。”季朗看了一眼巫渺渺被墨水晕开的大花脸，提醒道。 　　“后座？”巫渺渺扭头看了一眼后座，除了一只肥猫外，什么也没看见，“大虎，找找后面有没有湿巾，帮我递过来。” 　　“喵？！”人类，你居然想指使我。 　　“我中午吃烤鱼哦，回来给你带。”巫渺渺诱惑道。 　　大虎耳朵动了动，思考了几秒钟后，爪子忽的往前一探，勾住了一片纸巾，举着往巫渺渺的方向递了递。 　　巫渺渺伸手接过，对着镜子把脸擦干净了，左手接着往后一伸：“再来一张。” 　　大虎爪子一探，又抓来一张。 　　大概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园区的停车场，巫渺渺抱着娃娃从车上下来，说道：“相公你先去点菜，我把大虎送去工作室。” 　　“让它自己去。”季朗出言阻止。 　　“啊？”巫渺渺愣了愣。 　　“它应该认识路。”说着季朗扫了一眼还在后座趴着的黑猫，“下车。” 　　黑猫悲愤的喵了一声，但还是下了车，没办法，谁让季朗是人类中少有的不被猫星人俘获的人类。 　　季朗等黑猫下了车，关上车门就带着媳妇和娃娃往另一边的烤鱼店走去了，连眼神也没给它一下。 　　黑猫瞪着大大的猫瞳狠狠的朝季朗的背影龇牙了龇牙，然后便慢悠悠的朝园区大门的方向走去。工作室黑猫是去过的，而且就算没去过，闻着季朗身上的味道，它也能找到季朗工作的地方。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洋洋的，黑猫走了一会儿就有些困了。今天为了去医院复查，它还没来得及晒太阳呢，等一会儿到了工作室，它非得找个舒服的位置好好睡上一觉不可。 　　黑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进入了园区，周围有人经过，它也不慌不忙的，表现的比人类还要镇定，反倒是周围发现它的人类，一个个都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声。 　　“我去，这是橘猫？” 　　“你见过黑色的橘猫？” 　　“那怎么会这么胖？这体型，也只有大橘能够拥有啊。” 　　“莫不是混血？橘猫和某种黑猫生的？” 　　“咱们园区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只野猫。”某位时常会喂野猫的人问道。 　　“你看他那一身的皮毛，还有那体型，那是野猫能够拥有的吗？” 　　“也是，野猫不可能这么胖的。” 　　大虎此时困的厉害，懒得和这些没见识的人类计较，继续有条不紊的朝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在周围的的议论声中，有一个人却凭借着大虎特殊的体型认出了大虎，这人便是刚刚从马路对面溜达过来的霍明知。这么胖的黑猫，他只见过一只，那就是季朗家和尸体特别有缘的那只肥猫。 　　还别说，这黑猫还挺奇特的，那走路的姿势，还有打哈欠的神韵，颇为拟人化。霍明知感叹着，一人一猫目的地的相同，就这样一前一后的都走到了工作室门口。 　　因为这段时间季朗都带着娃娃来上班的缘故，为了防止有人忽然闯入看见活蹦乱跳的娃娃，工作室的感应门被关闭，不再自动感应开启。任何人想要进入都必须先按门铃，然后再由里面的人过来开门。 　　霍明知原本不紧不慢的跟在黑猫身后的，这会儿见黑猫被门挡住了，正要上去按门铃，就见刚才还懒洋洋的黑猫忽然原地一个起跳，肥胖的爪子，准确无误的“啪”的一下按在了门铃上。 　　“！！！”霍明知。 　　我去，这猫莫不是成精了。而且明明辣么胖，为什么还可以跳的辣么高。 　　听到门铃声，东永元很快就走了出来，他先是一眼看到了霍明知，然后才看到门口的黑猫。 　　“大虎，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老板呢？”东永元却没有先和霍明知打招呼，而是先把地上的大虎抱了起来，然后才看向霍明知，霍队，你又来催稿啊，前面十集的剧本不是已经出了吗？应该够拍一段时间了吧。 　　“不是，我来找季朗问点事情。”霍明知摇了摇头。 　　“找我们老板？我们老板不在。” 　　“不在，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老板应该和老板娘在附近吃饭，可能得个把小时吧。”东永元猜测道。 　　“你刚才说这猫自己回来是什么意思？”霍明知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黑猫身上。 　　“哦，上午的时候老板带大虎去看兽医了，现在就它自个儿回来，肯定是老板停了车，就把大虎丢停车场了。”东永元道。 　　“这猫，还挺有灵性的啊。”又能认路，又能按门铃。 　　“那肯定啦，我们家大虎可聪明了。”鬼公子走了之后，他和巫渺渺的合作任务，以后估计就得靠大虎了。所以东永元这段时间抓住机会就会给大虎刷好感。实在是鬼公子走了这段时间，他的收入直线下滑啊。 　　“喵~~”大虎被两人的说话声吵的不耐烦起来。 　　“霍队，要不你过一个小时再来？”东永元问道。 　　“不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在这里等他回来吧。”他有一个问题，不问问季朗实在不死心，虽然问了可能也没结果。 　　“那行。”东永元也没招待霍明知，转身抱着猫进去了。而且霍明知这段时间老是往他们工作室跑，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霍明知也是不客气，自己在茶水间现磨了杯咖啡，然后又抓了些零食装盘，走到工作室的阅读区，找了本书就看了起来。在他身前的不远处，窗台上，大虎就趴在那里睡觉。 　　看了十分钟的书，喝了半杯咖啡，霍明知不得不感叹，季朗这工作室真是比外面的咖啡店要舒服多了，如今还有了猫可以撸，以后没事可以常来。 　　丢了一块饼干进嘴里，正要继续看书的时候，霍明知的手机忽然响了。 　　“扬明，什么事？”霍明知接通电话。 　　“老板，叶子青招供了杀人地点，就在南郊的一片工地上。” 　　“那你带人去挖。”叶子青是三天前他们抓获的一个罪犯，原本只是肇事逃逸，但是经过调查，季朗发现他和三年前的一起失踪案有关，于是安排人对他进行了24小时高强度审问。对方熬不住，终于在刚刚交代了自己杀人的事实。 　　“但是那片地现在正在盖楼，地貌全部被改变了，根本找不到具体的埋尸点。”杨明道。 　　“房地产公司的人没有挖到吗？”霍明知奇怪道，一般来说建房子要先挖地基啊。 　　“那片是新开发区，非常大的一片空地，估计得搜一阵子了。”杨明道，“您和警犬队打个招呼吧，我过去借几只警犬。” 　　“行，我这就打个电话给警犬队。”霍明知挂了电话，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了不远处正在晒太阳的黑猫。 　　【我是去找猫的。】 　　【尸体是我家猫发现的。】 　　【可能因为它是黑猫吧。】 　　霍明知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季朗的这几句话来，然后一个诡异的念头就窜了出来：难道这黑猫真的能找尸体？ 　　这么想着，霍明知神不知鬼不觉得就走到了黑猫身前。 　　大虎察觉到有人靠近，懒洋洋的掀了一下眼皮，然后就继续睡了。 　　“借一下猫的话，应该不会怎么样吧。”霍明知这么想着，手一抓，就把大虎提溜了起来。 　　“喵？！” 　　“东子，跟季朗说，我借他家猫用用，下班前就给他送回来。”说着霍明知抱着一脸懵逼的大虎就跑了。 　　“霍队，你说什么？”东永元没听清，等霍明知人都跑远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霍队说，借猫用用。”站在门口续咖啡的单俊毅转达道。 　　“他借猫干嘛？”东永元纳闷。 　　“可能是案子比较多，撸猫解压？”单俊毅道。 　　“那他可找错猫了，大虎脾气大着呢。” 　　“反正挠的又不是我们。” 　　“也是。”如此，东永元便彻底不管了。 第133章 　　南郊荒地。 　　七八辆警车停在了一处荒地上，刑警队副队长杨明从车上下来，指挥着属下开始搜寻遗骸。 　　“你们几个，一人带一条警犬分开搜。” 　　“是。”二十几个警察一下就散在了荒地上。 　　“小张，你带着叶子青四处去转转，看看他有有没有觉得眼熟的地方。” 　　“是。”小张带人离开。 　　转眼就搜了快半个小时，一点线索都没有，大冬天的寒风瑟瑟，杨明被风吹的都快傻了，忍不住点了根烟取暖。正抽了一口，一辆眼熟的车远远的开了过来，杨明认了出来，那是队长霍明知的车。 　　车子一直开到杨明身前不远处停下，接着车门开启，霍明知走了下来。 　　“霍队，您……”杨明正要上去汇报情况，结果一抬头瞅见霍明知的脸，顿时就愣住了，“您这脸是怎么了？” 　　这明明上午见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小时不见就负伤了，脸上好几道血印子，看起来凶残至极。根据他从经多年的经验，这凶器吗，应该是某种尖锐的爪子，比如女朋友的长指甲什么的。不过，霍队有女朋友吗？ 　　“喵？！” 　　“你给我老实待着。”霍明知狠狠的瞪了龇牙咧嘴的黑猫一眼，然后重重的甩上了车门。 　　“猫？”杨明扫了一眼车内正用车垫磨爪子的黑猫，知道这大概就是元凶了，“队长，这猫哪来的？” 　　“唉，别提了，现场情况怎么样？”霍明知现在可后悔死了，他当时估计是脑子抽了，才会真的信了季朗的话，觉得他家的猫真的会找尸体。他离开季朗工作室没一会儿就清醒了过来，但那时候他车都开出去了，也懒得掉头送猫回去，结果没想到，这猫凶悍的厉害，扑上来就抓他脸啊。 　　好在它抓脸那会儿正好是红灯，不然路上非得出车祸不可。 　　“毫无线索。”杨明叹气。 　　“当事人呢？带他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觉得熟悉的地方。”霍明知道。 　　“转过了，他说完全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当年把人埋在了一处有水塘的芦苇荡里。”严明指着四周的一大片荒地，说道，“但您看看现在，这片地早在去年就被房地产商给推平了，别说芦苇荡了，水塘都没有。” 　　“那这么大一片地，得找到什么时候啊。”霍明知皱眉。 　　“只能看运气了。”说着话，杨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鼻子都给冻红了，“队长，你车里有纸巾吗？” 　　“自己拿。” 　　杨明顺势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接着眼前就是一黑，好在他常年奋斗在第一线，反应速度极快，抬起胳膊就挡，接着滋啦一声，羽绒服掉毛了。 　　我媳妇刚给我买的羽绒服，三折还要七百块呢。 　　“我去，别让那猫跑了。”霍明知吓的赶紧拉开车门往里瞅去，见那黑猫还老实蹲在副驾驶座上，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狠狠的警告道，“死胖子，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乱跑，这地可偏着呢，跑丢了可别想我去找你。” 　　“喵！”大虎狠狠的一抓，刺啦一下划开了驾驶座的皮质坐垫，心疼的霍明知险些晕过去。 　　“你再划拉，信不信我关你进后备箱。”霍明知怒了。 　　大虎轻蔑一笑，爪子继续划拉。 　　“我灭了你……”霍明知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要干虐猫的事情。 　　大虎刷的一下跳下座椅，整个猫瞬间躲在了座椅底下。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自己要抓它的时候就往椅子底下钻，也不知道这么胖的猫是怎么把自己的身子藏进去的。 　　“噗……”杨明没忍住笑了出来，都顾不得心疼自己的羽绒服了。 　　“笑什么笑。”霍明知抓不到黑猫，又被下属取笑，顿时怒火中烧。 　　就在这时，霍明知的手机响了起来。霍明知一看来电显示，正是猫主人，气的大吼：“季朗，你养的什么破猫。” 　　听到季朗的名字，椅子底下的大虎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霍队，我是巫渺渺。” 　　“哦，是渺渺同学啊，你找我什么事啊。”霍明知顿时就收敛了情绪。 　　“东东说，你带走了我家大虎？”巫渺渺问。 　　“哦，是，它在我这里呢。”说着，霍明知狠狠的又瞪了一眼黑猫所在的椅子。 　　“它没挠你。”巫渺渺问道。 　　“……”何止是挠我，它连车都给挠了，这挠我就算了，最多打几针狂犬疫苗，但挠车不行啊，那车垫子很贵的。 　　对面的人若是季朗，霍明知肯定要吼上几句发泄的，但对面是个小姑娘，霍明知就不能吼了，只是咬牙道：“还好，就是有点小调皮。” 　　“噗！”杨明听到这里，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霍明知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对电话那头的巫渺渺道：“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把猫送回去，估计得晚一点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得忙完了才行。我尽量下班前回去，如果不行，就明天早上给你们送过去。” 　　大虎一听居然还要和这个蠢货待到明天早上，顿时就不高兴了，气的又是一爪子挠乐下去。 　　“好，那不打扰你了。”巫渺渺一听明天就会送回来，倒也不担心，正要挂电话，见季朗走了过来，连忙汇报道，“相公我们先回去，霍队说明天早上再送大虎回来。” 　　“骂他没？”季朗问。 　　“没骂，霍队被大虎挠了，已经很可怜了。”巫渺渺哪里还忍心骂人。 　　“活该！” 　　电话这头的霍明知实在听不下去了，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猫和主人一个德行。” 　　之后，霍明知和杨明一起，在荒地中寻找着可能埋尸的地点。正常来说，埋尸地点一般都比较隐秘，但这一片因为开发建设，已经被推成了一片平地，哪里看起来都一样，根本找不到所谓隐秘的地点。找了三个小时之后，霍明知被冻的手脚冰凉，却依然毫无所获。 　　“这么找下去不行。”霍明知打开车门拿了瓶水，喝了一口。 　　“可不是嘛，现在天气又冷，到了晚上天就更冷了。”杨明也叹了口气。 　　“去找开发商问问，看看有没有这一片开发之前的原始照片，起码先确定哪几个地方原先是有芦苇荡的。”霍明知道。 　　“问过了，他们是有拍一些照片，但是不全面，已经让他们发过来了，希望有用。” 　　而就在他们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尽快找到埋尸地点的时候，殊不知有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中年男性就站在他们身 　　边，正贴着他们的耳朵喊话。 　　“我就在那边啊，你们怎么就找不到呢？” 　　“还有你们那只头顶有一撮黄毛的狗，是不是训练的不到位啊，明明都从我头顶踩过去了，居然没有闻到。” 　　“我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年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 　　“喵~~”黑猫被那男鬼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吵的脑袋疼，警告的朝男鬼的方向叫了一声。 　　那男鬼先是一阵哆嗦，然后猛地一喜：“灵猫，你是灵猫？那你能看见我是不是，你带他们去找我的尸体。” 　　“喵！”本喵才不要帮这个绑架了自己的人类，你不要再叫了，吵死了。 　　听到猫叫声，霍明知这才想起来自己车里还有只猫，这一忙起来就把这猫给忘记了。 　　“霍队，这猫一直叫，是不是饿了？”杨明问道。 　　“饿了也没办法，我车里又没猫粮。”霍明知盯着黑猫看了片刻，鬼使神差的说道，“你家主人说你能找到尸体，要不你出来帮我们找找，提前找到了，我好提前送你回去。” 　　那男鬼让大虎帮忙的时候，大虎果断就拒绝了，因为高傲如它，哪里会随便帮助愚蠢的人类和鬼，可这个愚蠢的人类说的也没错，如果自己帮他们找到了这个男鬼的尸体，自己就可以提前回去了。 　　除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吃了一顿小鱼干，之后它什么都没吃过，中午勉强晒了个太阳，还被这个无耻的人类给绑架了。帮忙，便宜了这个愚蠢的人类，不帮忙，自己又回不去。真是气死喵了。 　　“喵喵喵~~”大虎越想越气，对着霍明知一顿叫。 　　“看来是饿极了。”杨明道。 　　“啧。”霍明知啧了一声，想了想这猫还是自己借出来的，真要饿坏了也不好，“你那有没有吃的，给它来点。” 　　“有几片面包，不过猫会吃吗？”杨明问。 　　“拿过来试试。” 　　杨明点了点头，转身去自己的车上拿吃的了。 　　“喵喵喵~~”谁要吃面包，我要小鱼干，小鱼干，送我回去。 　　“别叫了，我也不是故意饿着你的，你要是真的和季朗说的一样能找尸体就好了，到时候我给你买一百斤小鱼干。”霍明知碎碎念着，也没指望黑猫能听懂。 　　忽然，霍明知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车上跳了下去。 　　片刻后，霍明知猛的反应过来，看着那在荒野中奔跑的身影，失声大喊：“给我拦住那只猫。” 　　顿时，临近的七八个民警连同霍明知一起，就在荒野中追逐起了黑猫。而黑猫充分的表现出了何为一个灵巧的胖子，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中，闪转腾挪，最终停在了一片平平无奇的土堆上。 　　霍明知追了七八分钟，气喘吁吁的走到黑猫近前：“你跑什么跑，不想回家了。” 　　说着，霍明知伸手去抓猫。 　　大虎一闪，躲开了。 　　“我告诉你，你再跑，我就真的把你丢这里了。”霍明知威胁道。 　　“喵！”大虎叫了一声，然后爪子狠狠的拍了一下地面。 　　霍明知身后，那个男鬼正激动的喊着：“我就在这里，你们快挖呀，快挖呀。” 　　霍明知一愣，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喵！”大虎又叫了一声，同时又拍了一下地面，那动作已经非常的人性化了。 　　霍明知深深的看了一眼黑猫，犹豫了片刻，转身对不远处的几个人喊道：“你们几个，挖这里。” 　　而就在霍明知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刚才还躲闪着不愿意离开这个土堆的黑猫，立刻就慢悠悠的溜达了下来，甚至主动蹭到了霍明知的脚边。 　　霍明知尝试着把黑猫抱了起来，这一次黑猫没有闪躲。 　　挖掘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立刻就有了发现，一具穿着牛仔服的遗骸慢慢露了出来。 　　“找到了！”挖掘的民警惊喜的喊道。 　　而霍明知在看到遗骸的瞬间，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望着怀中黑猫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队长，你怎么发现这里的？”杨明见尸体找到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找到尸体，大家就不用在这里熬夜了。 　　“杨明，这里的事情你看着，我去找季朗。”说完，霍明知抱着黑猫就回了车里，开着车子，一路往市中心疾驰而去。 第134章 　　霍明知直接把车开到了季朗小区楼下，这才拿出手机给季朗打电话。 　　“我在你家楼下。”霍明知道。 　　“等着。”季朗冷冷的丢下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两分钟后，季朗从单元楼内走了出来，先是看到了霍明知脸上左右两边极其对称的爪印，眼底露出几分幸灾乐祸，这才朝他伸手要猫。 　　“季朗，你家的猫是不是听得懂人说话？”霍明知忽然道。 　　季朗伸出去的手一僵，目光在大虎身上扫过，大虎心虚的低下头。 　　本喵才没有因为一百斤小鱼干就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发什么什么事情了？”季朗问。 　　“我今天带人去南郊荒地找一具三年前被埋在那里的遗骸，埋尸地点连凶手自己的都找不到了，我带着二十几号人，五条警犬，在那边找了一下午，什么都没找到，结果你家猫随便一跑，就找到了埋尸地点。”想起刚才那一幕，霍明知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季朗又看向大虎。 　　大虎尾巴抖了抖，坚决不抬头。 　　看着霍明知一副三观即将碎裂的样子，季朗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真相了。要是承认了大虎的特殊，以霍明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自己这段日子肯定消停不了。 　　“巧合而已。”季朗伸手，想要从霍明知的怀里直接把大虎提溜回来。 　　“对，肯定是巧合，回来的路上我百度了一下，猫的嗅觉比狗的还要灵敏，你家的猫只是聪明一些，嗅觉更灵敏一些而已。这是一个被科学主导的世界，不会有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存在的。”霍明知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来回的踱步，他这一踱步，就完美的避开了季朗伸过来的手。 　　“……”季朗。 　　霍明知在心中默念了三遍“科学是第一生产力”，重新稳固住了自己的三观，接着又想起来自己原本有事找季朗，于是又问道：“我有件事情问你，关于骊山别墅的。” 　　季朗一听是关于骊山别墅的事情，神情就是一凝。 　　“我之所以会查到骊山别墅，还是因为你。跨大那天晚上，你和你的小未婚妻巫渺渺在游乐园出事，我特地去查过，那件事情确实是个意外。但当时你的态度很奇怪，让我觉得其中可能另有隐情，所以我就又回去重新查了一遍游乐场事故，然后我发现，你出事的那个座舱，脱落的铁门切口有问题。那不是年久失修自动老化，或者焊接不到位脱落的，而是因为受到猛烈的撞击才脱落的。” 　　季朗眸光一闪。 　　“可当时座舱里只有你和巫渺渺两个人，就算你们两个人一起用力，也不可能把焊接的铁门生生踹的脱落了。” 　　大虎猫眼一抬，猫瞳里满是怜悯：愚蠢的人类啊，你低估了他们的力量，特别是你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知道铁门脱落的不正常，却又找不到证据证明有人害你们，所以我就又换了个方向查，然后我查到了那对在游乐场猝死的父女。”对于查案，霍明知一向是执着的，“法医鉴定过了，这一对父女，爸爸31岁，女儿七岁，全都是猝死。可这也太奇怪了，爸爸猝死的话还可以说是劳累过度，那七岁的女儿呢，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猝死，而且还是父女两一起。我找不到原因，就又继续查。” 　　“……”季朗。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努力。 　　“然后我就发现了这位父亲的刷卡记录有问题，他刷的卡和花的钱，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一位去死多年的富豪的。然后，我就开始怀疑这个死去的富豪很可能是被人谋财害命了，接着我就又继续查，想要看看哪些人用过这个富豪的钱。这些用过他钱的人，都是有嫌疑的。然后我查呀查，越查越奇怪，我发现这个富豪的银行账户，过去三年内在全国各地都有过消费记录，而且还是不同的人在消费，这些人加起来几乎过百，且都毫无联系。” 　　“最后，我锁定了骊山别墅，因为那是最近一次的大额消费，接着我开车赶到别墅，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你。”霍明知看向季朗，说道，“然后我就又在别墅内看见了一具尸体，那个人的死因和那对父女一样，都是猝死。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我回来后，又调查了一下那上百个有过刷卡记录的人，然后发现，他们全都死了，而且死因全都是猝死。这件事情太诡异了，就仿佛是那个富豪死后，化成了厉鬼在报复这些盗用他遗产的人。” 　　不是那个富豪化成的厉鬼，不过也确实是厉鬼就是了。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霍明知刚刚建立的三观，在自己找不到头绪的推理中，渐渐又动摇起来。 　　季朗眼皮跳了跳。 　　“季朗，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的存在吗？”上百个人啊，全都盗用过一个银行账户里的钱，还全都是一个死因，这让他怎么相信是巧合。可是他仔细的查过了，一点线索也没有，如果不是鬼，该怎么解释？ 　　霍明知这半个月来脑子里就一直在思索这个事情，思索的茶不思饭不想，晚上觉也睡不着，抓心挠肝的，就想要找个真相出来。 　　霍明知的表情太过纠结，以至于季朗看的都有点不忍心了，想着反正这蠢猫也暴露了自己能找尸体的事情，霍明知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不如就告诉他好了。 　　季朗正要开口，就见霍明知忽然重重的一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会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我只是还没有找到其中的关键线索而已。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你这让我怎么说。 　　“世界上所有的未解之谜，都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可以解开的线索。”季朗模棱两可的暗示道，“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猜的没错，就是有鬼。 　　“你说的对，我就是还没有找到证据，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鬼。”霍明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刚才的调查里，有没有什么忽略的地方，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你的直觉很准。”季朗道。 　　你的直觉告诉你有鬼。 　　“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明说，不过没关系，你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我的调查方向是对的。”霍明知自我解读着。 　　“……”季朗已经听不下去了，要不是最近这家伙帮了自己不少忙，自己又入过他的梦，见过一些他以前的事情，知道这家伙是个好警察，他一定不会和霍明知废话这么久，“猫，给我。” 　　“哦哦哦。”霍明知这才想起来猫还在自己手里呢，连忙送了过去。 　　“虽然你不肯帮我，但是我很乐意和你信息共享。”霍明知笃定了季朗一定也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于是单方面的分享到，“我查过那上百个人的消费记录，然后发现，第一次的消费异常，出现在y城。那对在游乐场猝死的父女曾经去y城旅 　　游过，回来后才变的异常的。” 　　季朗准备上楼的脚步一顿，他看向霍明知，确认道：“y城？” 　　霍明知一副我就知道你也感兴趣的表情：“没错，那个猝死的富豪，也是从y城回帝都后不久，出的事。所以我觉得源头，一定在y城。” 　　所以那个女童来自y城，鬼将的大本营也很可能在那里。 　　“相公。”这时候，巫渺渺推门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看见霍明知笑着打招呼，“霍警官。” 　　“你好啊。”霍明知笑着和巫渺渺打招呼。 　　“怎么下来了？”季朗问。 　　“我看你这么久都不上来，就下来看看。”巫渺渺道。 　　“我的错，我拉着季朗聊了一些事情，耽误了点时间，实在不好意思啊。”霍明知连忙道歉。 　　“那聊完了吗？” 　　“聊完了，我这就走。”霍明知还是很识趣的，立刻退回车边，就要上车离开，临上车前，他忽的又转身走了回来。在巫渺渺和季朗不解的目光中讪笑道，“那什么，能不能商量一个事情。” 　　季朗皱眉，就要拒绝。 　　但是熟悉他的霍明知哪里会给他机会，自顾自的就开口了：“你们家的猫实在是太厉害了，以后我们再找藏尸点的时候，能不能偶尔借用一下。” 　　“喵？！”大虎怒了，这个愚蠢的人类，居然敢当他是警犬用。 　　霍明知看到已经炸毛的大虎，也不知道是不是直觉里已经接受了大虎的不同，很是自然的安抚道：“那什么，你知道一部叫黑猫警长的动画片吗？那主角是你们的本家，也是黑猫，这代表着你们黑猫一族，天生就是找尸体的料。” 　　回答霍明知的是大虎挠过去的一爪子，本喵是灵猫，天生找鬼的。 　　喵？似乎这两者好像真的差不多。 　　霍明知这次有了准备，自然没有被挠到，躲开后继续问季朗：“怎么样，我们也是可以适当的给一些劳务费的。” 　　霍明知心想，这猫就是再野，也得听主人的不是。 　　季朗看向巫渺渺。 　　霍明知见状，立刻明白了，原来是个妻管严，于是也跟着看向巫渺渺，表情很是殷勤。 　　巫渺渺沉吟片刻后道：“如果大虎愿意的，我是没意见啦。” 　　这话不就等于是同意了。 　　霍明知大喜：“那我不耽搁你们了，走了。” 　　说完，霍明知上车离开，这一次再没有折返。 　　“我怎么感觉半个月不见，霍队好像苍老了不少，都有白头发了。”巫渺渺当面不好说霍队变老了，只能等当事人离开后再说。此时的霍队比上次见时，仿佛一下老了五岁，也不知道是多了几根白头发的缘故，还是因为脸上的血痕。 　　大虎下手忒狠了点。 　　“用脑过度。”季朗道出缘由。 　　“什么事情这么废脑？”巫渺渺好奇道。 　　“别管他了，我上去拿钥匙，送肥猫回去。”季朗大约是唯一一个喊大虎肥猫不会被挠的人。 　　“当当当~~”巫渺渺手里忽然变出一串钥匙，正是车钥匙，“我拿了，聪明，省得你又上去一趟。” 　　“聪明。不过……娃娃呢？”季朗问她。 　　“哎呀，我再上去取一趟娃娃。”说着巫渺渺又转身回了楼里。 　　“……”季朗。 　　媳妇有点蠢萌呢，不过蠢萌点也好，起码不会像某人那样，因为用脑过度而迅速苍老。 第135章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年关将近的时候总有各种诡异的事情发生，比如某某明星代孕，某某明星生子，某某明星要发歌。仿佛大家都有拖延症，眼瞅着一年快结束了，忽然跑出来冲业绩。这一点不只是人如此，就连气候也如此。就在昨夜，y城忽然一夜大雪，毫无预兆的，下了满城。 　　真正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y城是一座南方城市，冬天的时候虽然也冷，温度最低在五摄氏度左右，已经几十年没有下过雪了，更别提是这种一夜满城的鹅毛大雪。于是这雪一出，轰动了整个网络，就连中央新闻也做了播报采访。 　　人们众说纷纭，各种猜测都有，最终被专家归类为近年来环境破坏造成的气候异常，顺便又宣讲了一下环保的重要性。大部分的人对于这个解释还是认同的，但也有一小部分上了年纪老人，会神色凝重的叮嘱身边的亲人：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天降大雪，不是有妖，就是有鬼。 　　“老板娘，你说这忽如其来的大雪，是气候异常，还是真有妖邪出没啊。”易观看到视频底下的各种议论声，忍不住问巫渺渺。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坚定无疑的站在专家的身边，认定了是地球再给人类敲警钟，告诉人类该保护环境了。但是自从认识了娃娃，他的三观重塑之后，就有些吃不准了。这是一个科学和玄学共存的社会，而他没有掌握区分的能力。 　　“我隔着这么远怎么可能知道。”她要是人在y城，可能还能有点感应，这隔着几千公里呢，她哪里感应的到。 　　“那也就是说真的有可能是妖邪引起的？”单俊毅一脸的不可置信。 　　“阿俊，你是不是忘了，跨大那天老板和老板娘出事的那个游乐园，不是也下雪了。”北繁端着杯咖啡走过来，加入了群聊。 　　“可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游乐园，这可是整整一座城市，而且那天雪也没下多久，但你看这视频里的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东北呢。”单俊毅虽然重塑了自己的三观，不得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鬼的力量真的能强大到这种程度吗，足以撼动自然。 　　“如果这场雪是妖邪引起的……”巫渺渺忽然顿住。 　　“会怎么样？”四人齐齐看了过去。 　　“那这妖邪，我肯定打不过。”巫渺渺道。 　　“切……”除东永元外的三人齐齐切了一声，露出无语的表情。工作室四人组虽然都知道巫渺渺是巫师，也知道她能驱鬼辟邪，但他们对于玄学界并不了解，也就不清楚巫渺渺的实力到底如何。但是东永元知道啊，巫渺渺可是打过鬼将的，如果连巫渺渺都对付不了的鬼，那得是什么级别？ 　　鬼王吗？ 　　“父亲大人。”穿着一身旗袍，扎着两个辫子，抱着巫渺渺大腿的娃娃，忽然喊了一声。 　　众人回头，这才发现季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出来了。四人组一见季朗，也不敢聚在一起讨论了，刷的一下散开，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刚才聊什么呢？”季朗一走过来，娃娃就哒哒的跑了过去，改抱了父亲大人的大腿。季朗微微弯腰，摸了摸娃娃的脑袋。 　　“在聊y城的大雪，他们问我这个雪会不会是妖邪作祟，我就说要是妖邪，我肯定打不过。”巫渺渺简单的解释道。 　　季朗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问道：“连你都打不过，那岂不是比那个女童还要厉害？” 　　“相公，你不会真的以为是妖邪作祟。”巫渺渺哭笑不得道，“虽然骊山那天也下了雪，但骊山的下雪量和y城的这个根本不能比。而且那天骊山之所以下雪，除了因为有女童和鬼公子两个鬼将之外，还有因为鬼印凝聚的无数鬼兵。这么多鬼凑在一起，才造成了那个景象。这y城的雪，不可能是妖邪作祟的。” 　　对于玄学界的事情，巫渺渺了解的肯定比他多，但季朗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因为下雪的地方是y城。一个礼拜前，霍明知才同他说过，那个女童鬼将很可能就来自y城。鬼公子在去地府报道之前同他说过，那个女童似乎还有一个在沉睡的父亲。 　　y城，大雪，女童，女童父亲，事情会这么巧吗？ 　　“那如果是妖邪作祟的话，你认为会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季朗状似随意的问道。 　　“什么级别的存在？”巫渺渺思索了片刻后摇头道，“想象不出来，反正要比那个女童厉害很多，比如……” 　　“比如什么？” 　　“比如……”巫渺渺看向季朗。 　　季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比如我觉醒吗？ 　　“季朗！”一道震天响的呼喊从门外传来，霍明知人未到，声先到，他手里似乎还拎着什么东西，一副上门要债的架势。 　　巫渺渺在霍明知出现的瞬间就弯腰把娃娃抱了起来，娃娃也乖巧，立刻安静的不动了。 　　霍明知气势汹汹的冲到季朗面前，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重重的往沙发上一放：“看看。” 　　季朗一家三口齐齐看向沙发，终于看见了霍明知放下的东西，那是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大虎？”巫渺渺试探性的喊道。 　　笼子里的黑团动了动，随即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喵的叫了一声。 　　娃娃已经一个礼拜没有看见大虎了，这会儿见了，顿时眉眼一弯，朝大虎笑了笑。当然，笑的时候是背着霍明知的。 　　“承认了，你家的猫。”霍明知怒气冲冲道，“除了你家的大虎，就没有这么胖的黑猫。” 　　“喵？！”笼中的大虎愤怒的叫了一声。 　　“你还龇牙，看我不找你主人算账。”霍明知怒道。 　　“算什么账？”季朗这时候才出声询问道。 　　“算什么账？你看看我的脸？”霍明知指着自己脸上的伤，近乎咆哮道，“我都快毁容了，看见没。不只是脸上，这，还有这，都是你家猫干的。” 　　巫渺渺早就注意到霍明知的脸了，从进门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个礼拜不见，霍队的脸上的猫爪印似乎又多了好几条。 　　“从三天前开始，你家的猫就蹲在我车子底下，只要我出现，它就挠我。我这狂犬疫苗还没打完呢，就又被挠了。”霍明知悲愤道。 　　季朗扫了一眼大虎，大虎心虚的把头埋进腿里。 　　“东永元。”季朗喊东永元。 　　“老板。”东永元早就在看戏了，这会儿听到召唤，立刻出现。 　　“给霍队把狂犬疫苗的钱报了。”季朗道。 　　“是，老板。” 　　“季朗，你什么意思？我过来是和你要那几百块的狂犬疫苗钱吗？”霍明知感觉自己收到了侮辱。 　　“那你来干嘛？”季朗问。 　　“我……你，我是来让你好 　　好管管这猫的，能不能不要随便放出去，万一挠了别人呢？别人可不是我，被挠了可是会下死手的。”霍明知道。 　　“喵！”本喵才不会挠别人。 　　“你看，它又龇牙了，是不是得狂犬病了，要不也送去打针。”霍明知真心建议道。 　　“喵？！”还想给本喵打针？大虎气的直接在笼子里站了起来，一副恨不得冲出来咬霍明知一口的架势。 　　“你看，必须打针，这么聪明的猫病死了可惜。”霍明知虽然被挠了，但内心里还是惜才的，这可是黑猫警长啊。 　　“喵喵喵喵~~”大虎已经开始扒拉笼子了。 　　“霍队啊，你还是先别说话了。”巫渺渺算是看出来了，这大虎估计和霍队是结仇了。 　　“你是不是得罪过它？”季朗也看出来了，这黑猫又懒又记仇，如果不是霍明知得罪了它，它怎么会大老远的从别墅跑来这里专门挠霍明知。 　　霍明知并不知道大虎是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的，还以为是季朗养在工作室的，不然的话，他会更惊讶。 　　“我得罪它，一只猫……”等等，大虎可不是普通的猫。 　　霍明知不禁开始回忆，好半响才道：“我不就那天带它去了趟案发现场，然后让它帮忙寻了个尸体，不过那天它已经挠过我了啊，后来我也把它送回来了。” 　　“应该不是这件事情，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巫渺渺问道。 　　“喵喵喵~~”你果然忘记了，我要挠死你。 　　霍明知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没有了，我真的没别的事情得罪它，嘶~~” 　　说话牵动伤口，霍明知疼的脸色都变了。 　　东永元见他这副惨样，忍不住有些同情，这里大概也只有他不知道，大虎可不是普通的猫。如果不弄清楚事情原由，估计霍队还得继续被挠。 　　“那个，我问一下柳媚儿，看看大虎为什么这么狂躁。”东永元道。 　　大虎虽然是灵猫，但是不会说话，所以只能猜测。而和大虎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就是女娲柳媚儿了。东永元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接通，柳媚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东先生，你找我？” 　　东永元先是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然后才问道：“你知道大虎什么时候会暴躁的想挠人吗？” 　　“猫主子一般脾气都很好的，只有吃不到小鱼干的时候会发脾气，不过家里小鱼干还有很多啊。”柳媚儿也不明白猫主子干嘛忽然发火。 　　“小鱼干？”霍明知觉得这词有些熟悉，然后忽的一怔，定定的看向笼子里的大虎。 　　大虎也在盯着他。 　　“霍队，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巫渺渺好的问道。 　　“我……我好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我说，如果大虎能帮忙找到尸体，我送它一百斤小鱼干。” 　　“……”众人。 　　得，破案了，这是来讨债了。众人再看霍明知脸上那伤，只想到两个字。 　　活该！ 　　“咳，霍队。”东永元走过去，同情的拍了拍霍队的肩膀，“赶紧把小鱼干买了。” 　　“不会，它可是……”一只猫啊，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还会来讨债。 　　霍明知觉得自己的三观又要碎了，世界上真的有这么通灵性的动物吗？会寻尸，会报仇，会要债，还听得懂人话？不，肯定不是的。狗的智商可以达到人类四五岁的程度，这只猫这么聪明，估计也有六七岁的水平了，听得懂是正常的。 　　霍队凭借着自己对于科学的了解，再一次重塑了三观。 　　“甭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是你答应大虎的，难道你还能骗一只猫，这就太无耻了。”东永元道。 　　兄弟，我可是在帮你啊。 　　“行，我买。”霍明知咬牙，“我回去就上网下单，不过你得管好你家这只猫，不准再来挠我了。” 　　“喵。”回答霍明知的，是大虎。 　　“……”我特么的，怎么感觉它真的听得懂。 第136章 　　Y城大雪之后，气候的异常似乎并没有结束，随后的几天里，分别又有几个城市下起了雪，虽然降雪量没有Y城那么大，但这雪也下的很突然。根据当地气象局的反馈，下雪的那天，这几座城市都应该是大晴天才是。 　　“最近南方多座城市突发降雪，气象局也找不到气候异常的原因……从这几座城市的地理位置来看，这股冷空气，是以Y城为起点，一路往中部地区行进，按照这个速度，下一个降雪的城市很可能是C城。这一波气候异常，引起了人们对于自然环境的反思……现在网友们都在预测，这股冷空气会在哪座城市止住它的脚步……” 　　新闻主播还在继续介绍着，电视前的季朗看着画面里显示出来的华夏地图，目光落在了海城所在的位置。 　　如果终点是海城，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天就该到了。 　　会是女童的父亲吗？ 　　季朗身上的梦魇之力忽然躁动起来，惊动了趴在地毯上的娃娃，它下意识的张口吞了几次，很快就吃不下了。 　　娃娃有些失落，它已经吞不掉父亲大人身上的黑色能量了呢。 　　发现这一点的不只是季朗，协会的人也发现了，或者说他们才是最早发现的。 　　在Y城突然降雪的时候，当地的玄学协会就察觉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鬼气。但Y城只是华夏的一座小城市，当地的协会成员也不过十几个人，且都玄术不高，所以他们虽然感应到了鬼气，却没有勇气进行对抗，只能把这件事情上报了协会总部，请求支援。 　　可是当协会总部的人派遣人员过去支援的时候，那股庞大的鬼气就已经从Y城消失了，接着第二天，隔壁的Z城也下起了雪。协会的人立刻便明白过来，这是鬼气的主人在移动。 　　因为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移动轨迹无法确定，协会的人无法提前拦截，只能根据气候的异常在屁股后面追着，如此一连追了三天，经过了四五个城市，协会的人终于可以从地图上大概的看出对方的行动轨迹了。 　　“按照这个行动轨迹，如果他不停，再有两天就到海城了。”海城协会会长齐修然用红笔在地图上画出一个长长的箭头，指向海城所在的位置。 　　“确定是什么东西了吗？”许大师问道。 　　“还没有人和他打过照面，不过从Y城残留的鬼气，以及那一夜的大雪，很可能是……鬼王。”齐修然说出鬼王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瞬间寂静，众人的脸上满是惊骇。 　　“他途径了好几个城市，虽然造成了气候异常，却并没有做其他事情，仿佛只是路过。”有人问道，“他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不知道，但我们必须想办法应对，从他目前的行动轨迹来看，这条直线上的每一个城市都可能是他的目的地。”齐修然道。 　　“就算海城不是他的目的地，我们也必须想办法阻止他。”许大师道，“鬼王是不应该存在世间的，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也会对周围产生影响。” 　　“不错。”齐修然赞同道，“他经过的这几座城市，根据当地的协会汇报，一夜之间，厉鬼的数量就翻了一倍。如果再让他这么游荡下去，所有的亡灵，都将变成厉鬼，滞留人间。” 　　“鬼王出世，地府应该出手了吧。”许威问道，“我们要不要请示城隍。” 　　“不到万不得已，地府是不会出手的。”许大师摇头道，“想要施展全力，地府必须和人间相连，到时候若是大战，人间和地府都将动荡。冤魂湮灭 ，活人枉死，生死谱都是要乱的。” 　　这一乱可就是大乱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许威问。 　　“有。”许大师道，“当天地灵气暴涨，地府则可以短时间内和人间相连，却不影响人间平衡。” 　　“现在天地灵气这么稀薄，怎么可能暴涨。” 　　“短时间内，拥有灵力的人大量死亡，死亡后他们的力量会回归天地。” 　　许大师这话一落，所有人的脸都白了，一个个屏住了呼吸。拥有灵力的人是谁？是他们这些玄门修士，所以许大师的意思是说，只有当玄门即将灭门的时候，地府才会和人间相连。 　　“历史上有过鬼王出现的记录吗？”有人小声的问道。 　　“是啊，我们可以参照历史，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鬼王。”众人纷纷附和。 　　“没有。”齐修然摇头叹息，要是有，他早就拿出来说了。 　　“怎么什么都让我们给赶上了呢，这一个梦魇就天天提心吊胆的，这会儿又来一个鬼王。” 　　“历史上没有记载，不代表鬼王就没有出现过。也有可能是鬼王出世的时候，玄门的人都死光了，所以才没有留下记载。”许大师道。 　　“许长老，你这个猜想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有人听了不舒服了。 　　“我只是阐述一种可能而已，当然，也有可能出现过鬼王，只不过年代久远，记载丢失了。” 　　“师傅，您这个猜想会吓死人的好不好。”许威都忍不了了。 　　许大师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总之这段时间，大家提高警戒，在没有想到办法对付鬼王之前，起码先要护住城市里的普通人。”齐修然道，“从明天开始，海城每个医院都安排两个协会成员，只要发现普通亡灵，立刻超度去地府。” 　　“是。” 　　海城协会做了充足的安排，但他们内心里还是期望鬼王不要到达海城，可终究事宜愿为，两天后的夜里，海城气温骤降。 　　气温降下的瞬间，巫渺渺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起身走到阳台，发现季朗已经站在了外边。 　　“相公，你也感觉到了。”巫渺渺脸色凝重的看向天边。 　　“有东西在靠近。”季朗点头。 　　“是Y城过来的那个东西。”第一次看见Y城下雪的新闻，巫渺渺没有往妖邪出世上想，但是随着一连几天的气候异常，她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路过呢，还是想做些什么。”巫渺渺道。 　　“恐怕不是路过。”季朗摇了摇头，“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巫渺渺先是一怔，开始回忆自己会和这种存在产生交集的可能，“是那个女童？” 　　季朗点头：“鬼公子离开前和我提过，那个女童似乎还有一位在沉睡的父亲。” 　　巫渺渺也想了起来：“当时女童被一团金光救走了，我想过可能还有一位鬼将存在，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存在。 　　当初女童被救走的时候巫渺渺并没有惊慌，因为随着娃娃灵魂的成形，她的力量也在增长，就算是再有一位和女童一样的鬼将出现，也奈何不了她。可巫渺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帮手，居然会是鬼王级别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片洁白的雪花从天空落了下来，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巫渺渺伸手接住其中一片，在雪花融化的瞬间，一点微弱的阴气瞬间散发出来。 　　“相公，我们出城吧。”巫渺渺道。 　　如果鬼王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在这里打起来，周围的普通人一定会遭殃。 　　“去哪里？”季朗没有问原因，只是问目的地。 　　“骊山别墅。”那里距离海城有两个小时车程，且没有人烟。 　　两人回到房间，快速的穿上衣服，带着一脸开心的娃娃开车离开。 　　娃娃并不需要睡觉，但是巫渺渺需要睡觉，所以一到夜晚，娃娃就会觉得很无聊，因为没有人会陪它玩。也因此，对于今夜的外出，它才会表现的这么兴奋。 　　夜晚的车很少，季朗一路疾驰，很快便跨过了半座城，眼瞅着就要开出海城的时候，季朗忽然又停下了车。 　　“没有追过来。”季朗疑惑的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渐渐大了起来，道路两边已经有了浅浅的一层白色，但是那股阴寒的鬼气却并没有朝这边靠近。或者说，从十分钟前，他就停在了某个地方不动了。 　　“难道猜错了，不是来找我们的？”巫渺渺诧异道。 　　季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巫渺渺抿了抿唇，把娃娃留在车上，自己开门下了车，四下找了找，很快便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只厉鬼。那厉鬼正伸出双手去接天上飘落的雪花，而每一片雪花穿过他的身体后，都会留下一丝力量滋养他的魂体。 　　“哈哈哈，好多力量，好多力量。”厉鬼兴奋的大笑着。 　　巫渺渺观察了足足五分钟，发现那只厉鬼虽然在吸收阴气，却并没有别的异常，他神志清醒，没有出现嗜血或者狂暴的状态。 　　“发现什么了？”季朗走到巫渺渺的身前，一起看着远处不断狂笑的厉鬼。 　　娃娃也跟着季朗从车上下来，它先是在雪地里跑了一阵，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哈哈大笑，然后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厉鬼，接着就直奔着厉鬼去了。娃娃跑到了那厉鬼的身边，一张嘴，把正幸福吸收着阴气的厉鬼一口就给吞了。 　　吞完，它哈哈哈笑着又跑了回来，一副求夸奖的表情看着两人。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吃东西，你再吃就要变智障了。”巫渺渺把娃娃提溜起来，“吐出来。” 　　娃娃委委屈屈的一张嘴，吐出来一团灵魂。 　　季朗见了，伸手接过，梦魇之力顷刻间覆盖了灵魂球，片刻后，等梦魇之力散去，里面只剩下一团红色的大约拇指大小的能量体。 　　娃娃再次一张口，把那团红色的能量吞了进去。吞了这团能量之后，娃娃忽然又变的无比开心起来。 　　“哈哈哈，好多力量，好多力量。” 　　巫渺渺没有去管娃娃，而是和季朗说道：“厉鬼吸收了这些力量，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这表示鬼王在克制自己的力量，他并没有大范围破坏的意思。” 　　“不想破坏，就是要谈条件。”季朗对巫渺渺道，“我们先回去吧。” 　　“嗯。”巫渺渺点了点头，抱起还在哈哈大笑，嘶吼着好多力量的娃娃，和季朗一起又回了家。 第137章 　　华夏玄学协会驻海城分部。 　　早在隔壁城市一夜降温，雪花纷飞的时候，齐修然就做好了鬼王会到达海城的准备，于是这一夜，协会的所有成员无一人入睡，全都在指定地点待命。 　　若是鬼王路过最好，他们守好各自职责范围内的亡灵，不让他们因为鬼王的路过而变成怨灵。若是鬼王的目标是海城，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当然，在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希望鬼王这次只是路过，就像他路过其他城市一样。可世事就是只薛定谔的猫，你越是惧怕什么结果，那个结果就会如期而至。 　　协会会长齐修然和长老许大师，并着留守在协会的其他成员，望着那如山如岳的浓重鬼气逐渐靠近，脑中猛的就跳出一句话来：今天怕就是我的死期了。 　　虽然知道自己今天八成要死，但是作为协会会长，齐修然还是慷慨就义的站了出去，等着那团鬼气靠近。按理说，协会和厉鬼，那是天敌一般的存在。看见普通厉鬼，那必须超度。看见鬼将，问他一声去不去地府，不去再弄死。但是看见鬼王……只能谈判了。 　　尼玛，打不过啊。 　　鬼气移动的速度极快，转眼便至眼前，而鬼气所过之处，落雪的速度骤然变快，不一会儿就在地面积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鬼王……”齐修然刚喊出鬼王二字，一股极为阴森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饶是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灵力凝聚在身，却也被撞的倒退出去十几米，直接砸穿了大厅的墙壁。 　　“会长。”其他人惊骇出声，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股无形的威压便从空中落下，震的他们口吐鲜血，匍匐在地。只有修为较为高深的许长老勉强半跪着，望向门口那从鬼气中踏出的男子。 　　那人穿着一身甲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心直落颈侧，让人望而生畏，浓眉，虎目，一身的杀意比屋外的积雪还要寒凉。他的身后，是如山岳一般的鬼气，里面似有千万鬼兵列阵其中，这人生前定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难怪，若不是死于战乱年代，又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冤魂厉鬼吞噬，化成鬼王。 　　“就是你们这些蝼蚁，伤了我的女儿。”鬼王声如洪钟，在协会大厅内回荡着，震的人心发颤。 　　女儿？许大师一愣，然后猜了到了什么般的确认道：“你女儿，是一月前出现在海城的那个鬼将？” 　　“没错。”鬼王看向许大师。 　　那鬼将竟然还有一位父亲？！ 　　那女童出现在海城之后就直奔着巫渺渺去了，所以协会的人并没有同她正面打过照面，就更不可能知道她还有一位父亲了。 　　“她不是我们杀的。”一个趴在许大师身边不远处的协会成员，艰难的开口。他是之前跟着巫渺渺去骊山别墅的三人之一。 　　“但你们围攻过她，娜娜在海城受伤，所有海城的修士，一个都脱不了干系。”鬼王狞笑着，那语气，仿若宣判。 　　受伤？ 　　“她没死？”许大师骇然道。 　　难道巫渺渺没有击杀鬼将，只是让她逃了？可明明东永元说，那女童的鬼印已经被剥夺了啊，没了鬼印的鬼将是会神魂溃散的，哪里还能活着。 　　“娜娜若是死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和我说话。”鬼王怒目扫视整个大厅，“我定要天下人于她陪葬不可。” 　　“将军，此处不见巫师。”这时，一个侍卫打扮的鬼影从协会内部飘出。如果鬼公子在这里，一定能认得出来，这鬼正是之前侍奉在女童身边的侍卫齐六。 　　他们是来找巫渺渺报仇的？ 　　许大师此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喜的是听鬼王的意思，女童没死，天下人不用陪葬。忧的是，巫渺渺如果出事，梦魇搞不好就要狂化了。等等，不对啊，这哪还有什么喜忧，这特么就是死在谁手里的选择而已。 　　“咔哒。” 　　随着碎石的响动，齐修然终于自己从穿透的墙壁里爬了出来，他浑身浴血，却依旧艰难的站着，一步步的走到大厅中央，站在许大师身边。许大师也缓过来一些，扶着椅子爬起来，和齐修然并肩而立。 　　“鬼王这一路行来，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力量，想来也是不忍生灵涂炭。既如此，不如说出您此行的目的。”齐修然艰难的说道。 　　诚然，鬼王是不应该诞生于世的，但是当他已经存在，当他强大到一定程度，当你消灭他需要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时，哪怕你再讨厌它，也不得不屈服。鱼死网破，那是最后一步。 　　“你还算有些脑子。”鬼王睨了齐修然一眼。 　　齐修然凄然一笑，面对鬼王，别说对方夸他有脑子，就是骂他脑残，他也不能如何。 　　鬼王抬手按在自己胸口，随即一团泛着金光的物体从鬼王胸口浮现出来，那东西还只是露出一角，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息就从其上散发出来，让勉强站直身体的两人，不禁又半跪下去。 　　那是……王印！ 　　厉鬼在晋升鬼将的时候，会召唤天地间的阴气汇聚于身，凝聚属于自己的鬼印。而化成鬼王的时候，鬼印则会二次升级，变成王印。王印所到之处，可以号令天下亡魂。 　　鬼王并没有把王印彻底取出，就只是露出刚才那拇指大的一个角，随后通过这个角，从里面抽出了一团灵体。那灵体离开王印之后，缓缓显出人形，最终幻化成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女童。那女童闭着眼睛，被鬼王抱在怀中，一动不动，仿若沉眠。 　　但许大师和齐修然好歹也是修炼多年的修士，一眼就看出了异样，那团灵体不全，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且剩下的两魂六魄不知何故，正在互相排斥，无法融合。如此下去，不用多久，就会魂飞魄散的。 　　这，难道就是鬼王的女儿？ 　　“这是我女儿。”鬼王认证了两人的猜想，“一年前，娜娜自沉眠中苏醒，她只是想出去玩一玩，却被你们围攻，受了重伤。” 　　“……”要不是打不过，齐修然真的很想一口血喷对方脸上。 　　你女儿那叫玩吗？从一年前开始，全国各地就陆续有幼童被取精血的事情发生，这些被取走了精血的孩童，一生虚弱多病。而你女儿，之所以取这些精血，只是为了用这些血炼制一具身体供给她附身，而这样炼制而成的身体，也只能附身三个月而已。随后每隔三个月，就会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无端猝死。同时，被他选中的父母，也会被你女儿手下的万夫长附身，三个月后同样也会猝死。 　　你女儿出来玩了一个月，取了几百个孩童的精血，杀了四个女童和女童的父母，这也叫玩。若不是那女童取精血的法子太过霸道，让协会寻不到一丝气息，协会哪里会让她来到海城，早半年他们协会就去围剿了。当初得知巫渺渺击杀了女童之后，若不是因为巫渺渺不是协会的人，他们协会非送上一笔大大的奖金，以兹鼓励不可。 　　当然，这些内心想法，齐修然此时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 　　“我之所以不杀你们，是要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鬼王说完，眼神睥睨，俯视着两人，仿佛他的话语是天大的恩赐般，等着两人感恩戴德。 　　将功折罪？ 　　齐修然和许大师对视一眼，且不论这罪名成不成立，这功是想要让他们做什么？ 　　“还请鬼王明示。”齐修然硬着头皮问着。 　　“先把巫师给我叫过来。”鬼王命令道。 　　“您要杀巫师？”齐修然下意识的问道，问完他立刻又觉得不对起来，如果鬼王要杀巫师，大可以直接去，不至于先到协会来。 　　“不管我是不是要杀她，她都没有选择。”鬼王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巫师嘛，她还真有选择，齐修然默默的想着。 　　但是此情此景之下，齐修然也没有和鬼王谈条件的资本，只能先让巫渺渺过来。而且从鬼王的话语里，他能看的出来，鬼王似乎没有杀巫渺渺的意思，更何况还有梦魇在。 　　或许事情不会走到最坏的那一步，还有转机。 　　“好，我这就通知巫师。”说着，齐修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给了备注为巫师的号码。 　　齐修然虽然没有和巫渺渺正面接触过，但作为梦魇的未婚妻，一不高兴可能随时随地开鬼门的存在，齐修然还是保留了巫渺渺的通讯号码。 　　“将军，那是手机，是近几十年发明的一种通讯设备，可以远距离通话。”齐六在对方拿出手机的时候，小声的在鬼王的耳边解释着。鬼王沉睡了几百年，很多科技都不知道。 　　“嘟~嘟~”电话打通了，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巫渺渺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电话里忽然传来一阵器械的电子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被挂断了？！ 　　齐修然的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镇定的又拨了一次，这一次电话只响了一下，就再次被挂断。再打，直接关机了。 　　“对方应该是不想过来。”齐六继续和鬼王解释着现在的状况。 　　鬼王闻言，周身的气势一变。 　　“等一下，她可能只是不接陌生人电话。许大师……”齐修然求救的看向一旁的许大师，“让你的弟子联系一下。” 　　这次备战鬼王，许大师并没有告诉东永元，以东永元那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灵力，过来也是鸡肋。但他没想到，关键时刻，这鸡肋比他们这里所有人都有用。 　　只因为他能让巫渺渺接电话。 　　= 　　这边，巫渺渺和季朗正在回家的路上。 　　即将和鬼王对战的紧张退去，巫渺渺忽然泛起困来。 　　“困了就睡，有我在呢。”季朗淡淡的道。 　　“嗯。”巫渺渺笑着嗯了一声，并没有因为鬼王就在海城，而感到惧怕。因为她的身边，有着比鬼王还要强大的存在。而且，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养精蓄锐，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在车内响起，是手机铃声。巫渺渺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没多想随手就给挂断了。 　　她最烦快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 　　打了个哈欠，巫渺渺靠在椅背上准备眯一会儿，只是她刚一闭上眼睛，手机就又响了，巫渺渺扫了一眼，发现还是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直接就又给挂了，顺便还关了个机。 　　如此总算安静了两分钟，随后，季朗的手机响了。季朗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东永元，他皱了皱眉，毫不留情的给挂了。 　　“……”东永元无法，只能改法微信。 　　东永元：【老板，求让老板娘接电话，十万火急。】 　　微信过来的同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谁呀？”几分钟内电话响了四次，巫渺渺也睡不下去了。 　　“东永元，说有事找你。”季朗转达。 　　“找我？”巫渺渺拿过电话，接通，“东东，你找我？” 　　电话那头飞快的说了一些什么，巫渺渺的表情也慢慢变的严肃起来。 　　“怎么了？”季朗问。 　　“鬼王要见我。”巫渺渺道。 　　季朗一脚刹车，把车直接停在了马路中间。 　　“看来今晚是睡不了了，相公，我们过去。”巫渺渺几乎没有多犹豫就做了决定。 　　“嗯。”季朗重新发动车子，往协会总部而去。 第138章 凭什么 　　海城协会总部，在距离季朗家不远的地方，是百年前一位封疆大吏的府邸，门口甚至还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巫渺渺虽然威胁过协会好几次要打上门来，但这却是第一次来。 　　巫渺渺下了车，看着那漫天的鬼气，脸色很是难看。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鬼王的对手，但是当直面这种力量的倾轧时，还是让他异常的难受。 　　“啊。”娃娃更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把头埋进了巫渺渺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娃娃遇上鬼将都敢上去啃两口，那是因为它知道自己能咬得动，但是眼前的鬼气散发出来的气息太恐怖，娃娃才会本鞥的害怕。 　　“不怕。”巫渺渺下意识的安慰着，但娃娃依旧在颤抖。 　　季朗从车子另一边住了过来，皱眉看向巫渺渺怀中的娃娃，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娃娃这副样子。 　　“相公，你抱着娃娃。”巫渺渺把娃娃放进季朗的怀中。 　　说来也奇怪，颤抖的娃娃在进入季朗怀里的瞬间，立刻就不颤抖了，只是依旧不敢回头去看那片鬼气，而是紧紧的揪着季朗胸前的衣服。 　　“我先进去看看。”说着巫渺渺就要一个人进去。 　　季朗一把拉住巫渺渺，不赞同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行。”巫渺渺摇头拒绝，“你身上的梦魇之力已经开始觉醒了，如果再被强大的鬼气激发，我怕会控制不住。” 　　这是巫渺渺第一次当着季朗的面，提到他觉醒的力量。 　　“可你连娃娃都不带，实力会大打折扣。”季朗道。 　　“以鬼王的实力，我就是带着娃娃，也是打不过的，你没看见刚才娃娃都抖成什么样了。”巫渺渺道。 　　“那我就更要跟你进去了。”季朗绝对不会让巫渺渺处在危险之中。 　　“你不是说了吗，鬼王没有大肆破坏，很可能是想要和我们谈条件。而且刚才东东也说了，说是鬼王让协会的人请咱们过来的。所以他肯定不会杀我。”巫渺渺安抚道，“你就站在外面，如果你发现不对，再冲进来救我。” 　　季朗神色犹豫，显然还是不愿意。 　　“相公，娃娃是我的法器，我们灵魂相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娃娃是我半条命。你保护好娃娃，我就不会有事。”巫渺渺又道。 　　季朗看了看怀中的娃娃，又看了看不远处翻滚的漫天鬼气，最终轻点下头。确实如巫渺渺所说，如果他进去，体内的梦魇之力一定会加速运转，切确的说，只是站在这里，他体内的气息就已经开始翻涌了。 　　控制梦魇之力的方法还没有找到，他不能加速觉醒的时间。 　　“但如果娃娃一有异常，我就进去。”季朗补充道。 　　“放心相公，我第三梦想还没实现呢，不会轻易狗带的。”巫渺渺笑着挥了挥手，大步往协会大门而去。 　　第三梦想？季朗愣了愣，他记得巫渺渺好像说过她的一个梦想，是自己做饭给她吃。如果说这个是第一梦想的话，现在又直接过渡到了第三梦想，也就是说第二梦想已经实现了。不过，这第二梦想是什么呢？ 　　进入鬼气的范围，一股强大的威压便压顶而来，巫渺渺身体一颤，但还是坚定的站直了腰板，目光直直的从大门望向客厅的方向，隔着一个院子，和大厅中的鬼王遥遥相对。 　　此时的鬼王已经坐在了大厅正上方的位置，身边站着几个修为高深的厉鬼，每一个实力都接近鬼将。而协会的人，除了有许大师和齐修然还面前站着之外，其他人依旧东倒西歪的趴在地上，在鬼王的威压下动弹不得。 　　巫渺渺跨入大门的瞬间，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看了过来。 　　齐修然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许大师一把拉住了。 　　巫渺渺缓步走路客厅，站在打听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发现没一个认识的，便淡定的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鬼王：“听说你找我。” 　　“你就是巫师？”鬼王问。 　　“没错。” 　　“巫蛊娃娃呢？” 　　“出门太急，忘记带了。”巫渺渺道。 　　鬼王沉默的看向她，巫渺渺淡定的回视，不说别的，只这份胆识，就让协会里的人心服口服。不愧是敢嫁梦魇的女人，果然够胆。 　　鬼王抬手一挥，一团灵体从他的掌心浮现出来，化作一个七八岁女童的样子。巫渺渺看清那个灵体的模样，眉头就是一跳，果然是那个女童。 　　“这是我女儿娜娜。”鬼王看向巫渺渺，“是你打伤的她？” 　　“是我。”巫渺渺点头。 　　鬼王出奇的没有因为巫渺渺的回答而震怒，反而很是冷静的问道：“你怎么夺的她的鬼印？” 　　“你既然知道我是巫师，就应该知道我们巫族的秘术，契约之阵。阵盘所在之处，除生死，一切可夺。”巫渺渺道。 　　他这话一出，除鬼王之外，所有人都震惊了。特别是齐修然和许大师，他们虽然知道这个巫族秘术，却并不真正了解这个秘术的威力。除生死，一切可夺，这是多么霸道的力量。 　　以前，他们知道知道巫渺渺用秘术置换过厉鬼的怨气，但那是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的，这种有条件的置换虽然强大，但并不可怕。他们也知道女童的鬼印被鬼公子夺走了，但他们不知道，这是巫渺渺用契约之阵协助夺取的，还以为是鬼公子觉醒之后吞噬了女童的鬼印。 　　由这一点，就可以验证刚才巫渺渺那句话的准确性，她没有夸大，因为女童不可能自己同意把自己的鬼印置换给别人。 　　“没错，我知道。”鬼王不禁高看了巫渺渺几分，“我只是没有想到，在如今灵气匮乏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出你这样一位巫师。” 　　“你是想找我报仇吗？”巫渺渺听了半天，也不知道鬼王想找她做什么，忍不住主动问了出来。 　　“我确实想找你报仇。”鬼王道。 　　巫渺渺神情一凝，下意识的戒备起来，一时间脑中想了很多：如果鬼王要杀我，相公肯定会保护我，他们如果打起来，情况可能就不大妙了。 　　就在巫渺渺思考着后果的时候，鬼王忽然又出声了。 　　“但你若替我做一件事情，你伤娜娜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我可以重新回去沉睡，不影响世间平衡。” 　　鬼王话落，众人就又是一惊，特别是协会的人，惊讶过后就是大喜。 　　鬼王愿意回去沉睡，这简直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好事。 　　“什么事？”齐修然迫不及待的张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鬼王和巫渺渺两人沉默的视线。 　　齐修然背后裔凉，默默的后退一步，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巫渺渺这才看向鬼王，说道：“我夺了你女儿的鬼印，吞了她一魂一魄，你还愿意既往不咎。看来这件事情，应该会很难。” 　　“对于别人来说很难，但是对于你来说，不难。”鬼王沉声道。 　　不难？巫渺渺实在想不出来鬼王想要让自己做什么，便也干脆不想了，直接问道：“请说。” 　　如果这件事情自己能够做到的话，巫渺渺并不排斥，甚至会努力去做。如果真的能够和鬼王握手言和，相公也就没有了提前觉醒的危险。 　　“送娜娜去投胎。”鬼王道。 　　巫渺渺先是一愣，接着目光就阴沉了下来，凝视着鬼王，久久不语。 　　“可答应？”鬼王继续问道。 　　巫渺渺依旧不语。 　　眼看着两人间的气氛就要僵化，许大师忍不住出声道：“鬼王，您的这个要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 　　鬼王看向许大师，面有不悦。但许大师依旧硬着头道：“灵魂中有怨戾气的鬼魂，是无法轮回转世的，而就算勉强转世了，也大多在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所以地府有规定，所有冤魂，都必须洗涤过戾气之后才能排队投胎，而这还是针对于普通的鬼魂而言的。令嫒曾经是鬼将，而且是杀人无数的鬼将，他凝聚的怨戾之气之强，恐怕连轮回道都进不去。” 　　“巫族秘术，除生死，一切可夺，何况一点戾气。”鬼王道。 　　许大师一愣，看了一眼巫渺渺，见她没有否认，似乎真的连鬼将的戾气也能净化的样子，心头又是一阵骇然。 　　这时候齐修然忽然也说话了：“鬼王，就算巫族秘术可以净化戾气，可令嫒如今三魂七魄不全，灵魂已经无法修补，能够维持至今不散，都是因为你的力量。如此不稳定的魂魄，就算净化了戾气，也是不能投胎的。” 　　“你说的不错。”鬼王看向巫渺渺，“所以既要净化戾气，又要修复我女儿的魂魄。” 　　“这……怎么可能？”齐修然不可置信的望向巫渺渺，难道巫渺渺连魂魄也能修复，这得是何种逆天的本领。 　　迎着众人的目光，巫渺渺依旧抿着唇，眼中有怒火闪动。 　　“我不要。”三个字，巫渺渺说的极为坚定。 　　瞬间，鬼王的威压普天而下，压的巫渺渺闷哼一声，险些跪下身去。但她倔强的站着，扶着身旁的桌子，重新站直身，依旧无所畏惧的看向鬼王。 　　“用一个法器，换天下安宁，你居然不愿意？”鬼王沉声道。 　　“你为何要让你女儿去投胎？”巫渺渺不答反问。 　　鬼王一怔，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他沉默了片刻，手掌轻抚过女儿的脸颊说道：“千年前，我曾是v国的一名将军，为保国家安定，我一生几乎都在战场。也因此，我常年不在家，娜娜一直长到五岁我才第一次见她，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她。” 　　“两年后，v国政变，大皇子为了争夺皇位，给我按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让我和十万将士，冤死沙场。我死不瞑目，在战场吸收了万千将士的怨气，进化成了鬼将。我成为了鬼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看望家人。”鬼王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怆，“通敌卖国，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又怎么会放过我的家人，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残忍，判的不是斩立决，而是凌迟。” 　　“那时候娜娜只有六岁半，一个六岁半的孩子，别凌迟了，血肉模糊的被割的只剩一副小小的骨架子。这样的疼，她怎么能不化为厉鬼。”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忍，甚至对于鬼王怀中的女童，都有些同情起来。 　　“后来，我用了十年，让v国亡国，也因此进阶鬼王。”鬼王道，“v国灭了，我心中的仇恨渐渐平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涂炭生灵，便选择了避世而居。但娜娜心中的仇恨始终无法平息，她太疼了，哪怕成了鬼魂，也时长呼喊着疼痛，仿佛当初凌迟他的刀刃，依旧在凌迟的灵魂。想要让她忘记这份疼痛，只能让她转世为人。” 　　“数百年前，我也找过几个巫师，想要送娜娜去投胎，但娜娜心结太重，宁愿附身在人身上，也不愿意去投胎。巫族秘术，必须要双方同意，才能剥离戾气，所以几次，我都失败了。后来一个巫师告诉我，巫族擅长养灵，养灵一旦成功，便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魂魄。这个新魂，可以治愈一切对于灵魂的创伤，包括净化戾气，以及修复魂魄。” 　　鬼王自从知道这个秘密之后，就一直让手下人在寻找巫师，但巫师这一族人数太稀少了，偶尔找到几个，能够养出新魂的也寥寥无几，而他又常年处于沉眠之中，所以一直到现在才遇到一个巫渺渺。 　　“如何，用你养出的新魂送我女儿去投胎，我便既往不咎。”鬼王再次道。 　　“她是你女儿，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你都千方百计的想要救她。”巫渺渺指着女童道。 　　“不错。”鬼王道。 　　“可娃娃，也是我女儿。”巫渺渺迎着鬼王冰冷的眸子，大声道，“凭什么用我女儿的灵魂，来救你的女儿？” 第139章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提条件。”鬼王居高临下的望着巫渺渺，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穷的威严。 　　齐修然和许大师同时心中一凛，齐齐看向巫渺渺，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巫渺渺凛然不惧的迎上鬼王的视线，“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动我的娃娃。” 　　“轰！”的一声，巫渺渺身侧的木桌骤然炸开，木屑翻飞。 　　巫渺渺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手臂还是被一根断裂的桌腿砸中，闷哼的了一声。 　　“我想杀你，易如反掌。那巫蛊娃娃，不过是你们巫族的法器，一个法器而已，没有了可以再练，你当真要找死？”四周的鬼气，伴随着鬼王的话语翻滚起来，仿佛在昭示着鬼王所剩不多的耐心。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巫师。”齐修然忍不住打断了巫渺渺，拼命的朝她使眼色，“只是一个法器而已，不至于把命都搭上，想想天下苍生，想想你身边的人。这件事情之后，你想要多少东西重新炼制法器，我们协会都可以给你提供。” 　　他刚才听的明白，巫渺渺抱在手里的那个娃娃是巫族的法器，而那个法器拥有可以让鬼王女儿投胎的能力。只要能让鬼王的女儿投胎，鬼王便愿意重新回去沉睡，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兵不血刃的解决了。可看巫渺渺的意思，似乎是不愿意，他这才忍不住出来劝说。 　　他怕啊，怕巫渺渺激怒了鬼王，鬼王真的下杀手，他也怕鬼王真的下杀手，把梦魇给直接刺激醒了。这两种结果，都是世界灭亡啊。 　　“你倒是挺会慷他人之慨啊。”巫渺渺骂道，“你要这么有本事，你去想办法让他女儿投胎啊。” 　　“我……”齐修然倒是想啊，可他又不是巫师，他要是巫师，立刻就把法器献给鬼王，好换天下安宁。 　　巫渺渺见齐修然不说话，便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鬼王：“你女儿从出生到死亡，你只见过她一次，就对他她千依百顺的。哪怕她化身鬼将，怨气滔天，害人无数，你也还要想办法送她去投胎。” 　　“娃娃虽然是法器，但她是有灵魂的，我们巫族养灵，创造的就是生命。娃娃从我三岁的时候就在我身边，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上课，我每天都带着他。十几年了，我一点点的把她养大，比十月怀胎，难了不知道多少倍，如今她都会喊我母亲了，你让我拿她来救你的女儿？我们易地而处，你可愿意？！”巫渺渺质问道。 　　听了巫渺渺这番话，鬼王的脸色反而好了一些，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说的不错，易地而处，我也的确不愿意。” 　　齐修然和许大师一听，顿觉这鬼王不错，竟然还听通情达理的，看来还有商谈的可能。 　　“但我是父亲，我只为我女儿。这是我欠她的，我要还给她一个正常的人生，让她好好活一次。至于别人，我管不了。” 　　“……”齐修然和许大师。 　　我们刚才是脑抽了吗，居然会觉得鬼王通情达理。 　　“你说的对，别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巫渺渺原话奉送。 　　大厅骤然安静，谈话陷入了僵局。 　　“你应该知道，你唯一的价值，就是救活我的女儿。”鬼王从椅子上站起，往巫渺渺的方向走了两步。他每走一步，巫渺渺就觉得周身的威压要重上一分。 　　“你说的对，所以我更不能救你的女儿，一旦救了她，我岂不是就没价值了。”巫渺渺道。 　　“你这是有恃无恐了，你不怕死，难道你周围的人也不怕死？”鬼王用目光扫了一下周围。 　　大厅之内，所有被鬼王目光扫过的人，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全都眼含希冀的看向巫渺渺。 　　“这些人我又不认识，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巫渺渺十分无情的说道。 　　协会中还清醒着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心就凉了半截，只觉得必死无疑了。 　　“你就不怕我灭世。”鬼王问道。 　　“你灭一个试试。”从鬼王开口要娃娃救女童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没得谈了，所以无论鬼王说什么，巫渺渺都不为所动。 　　无论是杀人还是灭世，这些事情和娃娃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娃娃可以满足鬼王提出的条件，它就要作为祭品牺牲掉吗？如果娃娃是一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娃娃，巫渺渺或许会让她自己选择，可现在的娃娃还只是一个灵魂不全的孩子，只要她没死，就没人能动它。 　　鬼王似乎彻底被巫渺渺这句话给激怒了，右臂前伸，直直的朝巫渺渺的脖子抓去。巫渺渺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她的身体忽然一沉，仿佛被个大汉同时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眼瞅着鬼王的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一团黑影猛的从门外飞来，碰的一下撞在了鬼王的手上。 　　两者相撞的瞬间，黑影被击散，化成了漫天的黑雾，但是这团黑雾很快的又重新凝聚，挡在了巫渺渺的身前。 　　“谁？”鬼王有些心惊。他刚才那一掌虽然没有使用全力，但他是鬼王，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东西是被他击碎后还能毫发无损的。 　　这团力量，有些奇怪。 　　“将军，这是梦魇。”侍卫齐六认得这股力量。当初在决定袭击巫渺渺的时候，他们做过全面的调查，知道巫渺渺有一个相公叫季朗，是梦魇的转世之体。当初在摩天轮上，他更是亲自领教过梦魇的力量。 　　“梦魇？”鬼王细细的打量这黑影片刻，发现这只是一团存粹的能量体，当即冷笑道，“只是一个分身而已，就想打败我？” 　　化成黑影的季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鬼王的话，而是正在上下打量着巫渺渺。 　　“相公，我没事。”在季朗分身出现的瞬间，那股压迫在她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 　　季朗这才转过身，看向鬼王：“听说，鬼王有灭世之能？那我们应该属于一个级别的。” 　　鬼王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没明白季朗这话的意思。 　　“他们……”季朗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齐修然和许大师两人，淡定道，“也跟我说过，说我一旦觉醒，也有灭世之能。你说，咱们两个能灭世的人如果打一架的话，会怎么样？” 　　季朗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却吓的齐修然差点跪下去。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前一个梦魇，他虽然提心吊胆，但起码没觉醒，看起来也能控制。后来又来了一个鬼王，虽然凶神恶煞的，但是可以谈条件。如今两大巨头碰上……他好想现在就死了算了，也省得之后被鬼王的鬼气影响，化作厉鬼啊。 　　“她是你妻子？”鬼王望着黑影的眼神多了一抹审视。 　　“没错。”季朗道。 　　“你也想为了一个法器和我开战？”鬼王问。 　　“法器？”季朗疑惑的看向巫渺渺。 　　“就是娃娃，他想用娃娃的魂，去补她女儿的魂。”巫渺渺连忙解释道。 　　“不可能。”季朗想也不想的拒绝，那拒绝的速度，一点不比巫渺渺当初拒绝的时候慢。 　　鬼王漆黑的双眸猛的变成金色呢，不是之前鬼将那种带有一丝金芒的金色，而是整个眼珠，都是金色的。那金色的瞳孔望向巫渺渺，巫渺渺只觉得神魂一颤，险些别勾了出去。 　　季朗闪身一挡，把巫渺渺护在了身后，但他的身体，也在金芒的刺激下溃散开来。不过季朗的分身虽然不如鬼王强悍，但却能够不停的重新凝聚，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团散开的黑雾，重新凝聚成了人形，依旧挡在巫渺渺的身前。 　　“你的实力，不如我。”刚才的一番试探，他已经知道了季朗此时的实力。 　　“是，在我彻底觉醒之前，我不是你的对手。”季朗自己也非常的清楚。 　　“梦魇是魔，一旦觉醒，十有八九会失去理智，到时候你谁也不会认识，甚至可能亲手杀了你在乎的人。如果你非要与我一战，势必会觉醒，到时候你我孰胜孰负且不提，你身后保护的这个巫师却肯定活不了，甚至还能灭世。”鬼王道，“用法器救我女儿，我不但不会杀她，甚至还可以用鬼王之印，帮助你压制正在觉醒的能力。虽然不能彻底压制，但保你百年安稳却是无疑。如此一来，你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像普通人一样的活着，至于女儿，你们完全可以自己生一个，甚至可以生一双。哪怕是巫蛊娃娃，只要巫师愿意，完全可以重新培养，我也可以提供巫蛊娃娃所需要的所有怨灵，很快就能养出一只全新的灵。” 　　“无论怎么看，后者都是唯一的选择。”鬼王道。 　　闻言，巫渺渺脸色一白，这是要让她用娃娃换相公？ 　　她知道相公的能力已经开始觉醒了，如果找不到方法，相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可娃娃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小时候她当娃娃是玩伴，长大了，她当娃娃是女儿。她始终记得，娃娃第一次发出声音，师傅告诉她养灵成功了，只要再努力一点，让娃娃的魂魄更加完整，它就能够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 　　这么些年来，她每天都在盼望着这一刻，盼望着娃娃灵魂完整，变成人的样子。 　　“还有一个选择。”季朗忽然道。 　　鬼王一愣，巫渺渺也是一愣，两人同时看向季朗。 　　“杀了你，夺王印。”季朗道。 　　“哈哈哈……”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鬼王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好，我好多年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对手了。我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内，你们随时可以用巫蛊娃娃来换我刚才的承诺。七天之后，如果你还是坚持刚才的想法，我们就决一死战。这七天，我在骊山等你们的答复。” 　　说完，鬼王化作一团黑雾，卷着他带来的鬼兵门，消失不见。 第140章 　　鬼王留在了骊山，海城的雪便没有听过，一夜过后，整个海城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海城也是一个很少下雪的城市，偶有几片雪花，也是飘在地上即刻就化了，哪里能有积雪的时候。孩子们一早起来，看见难得的雪景，一个个激动的跑进雪地里玩耍了起来，好不欢乐，就连行色匆匆的打工人，也因为这和往日不一样的景色表现的心情极好。似乎冬天，无论在哪个地方，都应该有一场雪才完整。 　　在海城的人们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儿欢呼雀跃的时候，有一批人确实操碎了心，那便是昨晚差点被团灭的海城玄学协会。在普通人的眼里，这只是一场因为特殊气候带来的雪，而他们却清楚的知道，从天空落下的每一片雪花里都蕴含着一丝单薄的鬼气。 　　在全体海城人们欢快的玩着雪的时候，全体海城的鬼也在狂欢着。那些原本因为魂体虚弱，白天阳气重的时候不敢露头的鬼魂，在大雪的覆盖下，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他们穿梭在海城的每一个角落，和路上的行人类摩肩擦踵，仿若真人。 　　有人的地方有鬼，没人的地方也有鬼，马路上每一辆汽车碾过，都能压倒一大片的鬼魂。虽然协会的人知道这些都是鬼魂，但是他们此时的魂体，凝视如真人，这种一压一大片的场景，就犹如屠杀现场，看的协会众人心惊胆战。 　　他们从来不知道，海城原来有这么多的鬼，仿佛都要超过活人的数目了。 　　“会长，还有一大批鬼正从别的城市往我们这边汇聚而来。再这么下去，海城的普通民众就都要受到影响了。”有人和协会会长齐修然汇报道。 　　“对于孤魂野鬼来说，鬼王就是灯塔，只要鬼王在这里，他们就都会自然而然的汇聚过来。”许大师叹息道，“鬼王这一路跨越了大半个华夏，这一路的鬼……” 　　“不行，必须想个办法，不能让外面的鬼魂再进来了。”齐修然道，“现在这些鬼魂正被雪花里蕴含的鬼气吸引，等他们吸收的差不多了，就要开始害人了。” 　　如今的海城，满城都是鬼，这一单乱起来，可就是人间炼狱了。 　　“这个不难，等总部的救援过来，可以用无人机载着法器，在海城的上空布置一个净化阵法，把雪花内的鬼气净化掉。”许大师道，“只要雪花中没有了鬼气，现在聚集的鬼魂就会慢慢退出海城，往骊山去。” 　　骊山。 　　想到骊山，齐修然的脸色就更不好了，鬼王就在那里。 　　“不能让他们打起来，如果他们打起来，这个世界就真的完了。”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情，但齐修然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阻止这场战斗。 　　“我就不明白了，巫渺渺到底怎么想的。和鬼王打，无论输赢，最后梦魇都一定会觉醒，这是一个必死的结局。就算不是为了救世，为了他们自己，不也应该把娃娃给鬼王嘛？给了，她和季朗就都能活下来，不给，全世界都得陪葬。”齐修然气的想掀桌。 　　是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但巫渺渺明显不是，而选择权偏偏在他手里。 　　“还有七天时间，也许他们会改变主意呢？”许大师安慰道。 　　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鬼王给出七天时间，就是想要让巫渺渺和季朗回去思考的。无论是为了这个世界，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献祭娃娃是最好的选择，相信他们冷静下来之后，一定会改变想法。 　　“希望。”想到这里，齐修然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问道，“梦魇那边什么情况？” 　　“会长，梦魇和巫师刚刚出门上班去了。”电话那头传来回答。 　　“都这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思上班？世界都要灭亡了，上毛的班啊。”齐修然气的破口大骂。他就不信，巫渺渺和季朗看不见那满大街的鬼。 　　是的，他们当然看的不见，他们不止看得见，还玩的很开心。 　　季朗开着车，正在马路上不停的辗鬼，成片成片的鬼被轧倒，又继续成片成片的轧，那感觉特别的诡异，娃娃更是兴奋的直接趴在了挡风玻璃上，咿咿呀呀的指着外头。每次轧倒一片，它就开心的拍手，然后再跑去后座，看那些被轧倒的鬼魂重新站起来。 　　那股激动劲，如果不是不能下车，它都恨不能自己下去化身马里奥了。 　　虽然鬼魂并不能对车辆造成阻力，但季朗半个小时的车程，却比往常多开了十分钟才到达园区。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北繁三人刚从外面吃了午饭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议论着。 　　“今天有些奇怪啊，老板到现在都没来，老板可是从来没有迟到过的。”易观道。 　　“那是以前，现在老板有老板娘了，今天下雪这么浪漫，肯定约会去了。”北繁道。 　　“东子也没来。”单俊毅道。 　　“还真是，以往东子不来，都会在群里说一声的，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易观说道。 　　“我来了。”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在三人的身后响起。 　　“窝草！”三人回头，一看东永元的脸齐齐爆了粗口。 　　原因无他，只因为东永元此时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脸色惨白的犹如地上那洁白的血，鲜红的血丝布满了双眼，嘴唇漆黑，眼底淤青，仿佛地府归来的鬼魂。 　　三人常识性的胖了一下东永元的脸，确定是热的，这才把人服进了工作室。 　　单俊毅倒了杯温水给东永元，让他暖暖身子，这才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劫了？” 　　“我觉得不像是打劫，倒像是采阳补阴了，说，是不是遇见女鬼了。” 　　东永元看他一眼，很想吐槽说，现在满大街都是女鬼。 　　他修为不高，如果不是特地开了阴阳眼，是看不见鬼魂的。但是今天一早拉开窗帘，他吓的恨不能自戳双目。特别是开车过来的路上，他轧了一路的鬼，数量少说也有好几万只鬼魂了。那些鬼魂太真实了，他分不清里面有没有活人，这一路过来，他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碾死了人，简直要疯了！ 　　“老板来了吗？”东永元问道。 　　“还没。”单俊毅摇头。 　　这时，东永元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挂断，然后关机。 　　接着，东永元座位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东永元随手接起：“您好，我们这里是xx影视公司，想要和贵工作室商谈一下剧本版权的事情。” 　　“不卖。”东永元果断拒绝。 　　“什么？” 　　“版权不卖。” 　　“我们很有诚意的，愿意出两千万……” 　　“说不卖就不卖，五千万我也不卖！”说完，东永元哐的挂上了电话。 　　“东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北繁摸了摸东永元的脑袋，“版权五千万你都不卖，你疯了吗？” 　　“我没疯，是这个世界疯了。”东永元忽然激动起来。 　　三人一阵错愕，再次确定，东永元今天是真的疯了。 　　“要不，你今天请假，回去休息？”易观拿起车钥匙，“我开车送你。” 　　“不，不要开车，路上全是尸体。” 　　“……”三人。 　　“咳，我看也不用送他回去了，就里面休息室，你先去睡一觉。小北，扶着点他。”说着单俊毅架起了东永元的胳膊。 　　“睡什么觉，再过几天，有你们睡的，可以永睡不朽。”东永元喊道。 　　“我去，这小子不会是嗑药了。”除了嗑药，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一个正常人变成这样。 　　“东子，你冷静点，趁着老板没来，先去休息，不然等老板看见了，又要扣你奖金了。”东永元平日里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奖金。 　　“对，奖金，我还得算奖金。”东永元似乎终于想起正事了，“我过来，就是给你们算年终奖的，老板说了，今年年终奖给你们翻一百倍。” 　　“啥？！”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也不说话，三人各自分工，一起把东永元扛了起来，强制性就往门外走。 　　病的这么严重，必须去医院了啊。 　　“你们干嘛呢？”四人还没出门，遇上了进门来季朗三人。 　　“老板，老板娘。”三人连忙把东永元放了下来，“东子好像病了，我们正要送他去医院。” 　　“他怎么了？”季朗扫了一眼东永元。 　　“他说了一大堆胡话，最奇葩的是，他居然说您要给我们年终奖翻一百倍。”北繁道。 　　“他没说错，是我说的。”季朗道，“而且一会儿就发。” 　　等等，老板也疯了？或者说，我们在做梦。 　　三人非常有默契的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疼啊，不是梦。 　　“是……按照去年的年终奖标准，翻一百倍？”北繁抖着嗓子问道。 　　“可以。”季朗点头。 　　他给东永元的微信是让他过来把今年的年终奖算好，然后按一百倍发。不过按去年的也无所谓，还省得再算一遍。 　　东永元挣脱了三人，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找到去年的年终奖，核对之后x100，打印了出来。四个人，每人250万，一共一千万。 　　季朗看过之后，把奖金明细递给巫渺渺。巫渺渺瞅了一眼，笑道：“我刚才出门的时候转了1200万进公司账户，够发奖金了，东东你发。” 　　东永元点了点头，机械的走回电脑前，拿出公司账户的相关安全锁，开始转账。 　　北繁三人就站在东永元的身后，看着他挨个的输入他们的名字和账号，完成转账。三人又忍不住彼此掐了一下，窝草，还是很痛。 　　“现在的状况，如果不是做梦，只有以下几个解释。老板疯了。” 　　三人去看季朗，表情一如既往，似乎没疯。 　　“公司解散，给的遣散费？” 　　但遣散费也不用给这么多啊。 　　“世界末日？” 　　“没错，就剩七天了，不，应该是六天半。”东永元盯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绝望的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拿着这些钱，想干嘛干嘛去，及时行乐。” 　　“老板，我们还是先送东子去医院。”北繁道。 　　“他没病，只是绝望而已。”季朗道。 　　什么叫只是绝望而已？ 　　三人都是编辑，收集信息，编造情节，是他们追擅长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刚才东永元说过的话，他们很快就猜到了一种可能。当即脸色一变，眼睛瞪大。 　　“是因为外面那场雪吗？”北繁问。 　　“没错。”这一次回答的是巫渺渺，“你们之前不是问过我，y城的那场雪会不会是妖邪作祟吗？” 　　三人同时咯噔一下，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这场雪，是因为一位沉眠了千年的鬼王苏醒造成的，未来七天，雪都不会停。”巫渺渺道。 　　“鬼王想杀娃娃，我和相公没同意，约了七天后决战。我这里制作了四个保命娃娃，可有必有你们不被邪祟侵染，你们拿着买机票离开海城，去离海城最远的地方。如果七天后，海城还在，你们再回来。”说着巫渺渺取出四个娃娃，一人手里塞了一个。 　　这个时候留在海城无疑是危险的，普通人无法告诉他们真相，但工作室的几个人是知道真相的，所以她和季朗决定，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离开海城。 　　“不能不打吗？”短暂的静默之后，单俊毅最先回神。 　　他这一问，东永元猩红的双眼，也蓦的睁开，紧张的等待着答案。他也很想问，但他的身份敏感，不敢在季朗面前问出口。 　　“不能。”巫渺渺摇头，“如果不打，娃娃就会死。娃娃相当于是我和季朗的女儿，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东永元咬了咬牙，低下了头，没说话。 　　巫渺渺目光扫过东永元，说道：“东东，协会的人是不是让你当说客了？” 　　“我……他们是说过，但我也跟协会说了，我的劝说没用。”东永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虽然和巫渺渺还有季朗熟，却没有面子大到让他们放弃娃娃。更何况，他也不忍心说出让娃娃死的话。 　　“你回去跟他们说，这一架肯定是要打的，但是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不殃及无辜。”巫渺渺道。 　　“你们，有办法？”东永元绝望的眼神中闪出一抹希冀。 　　“我说……这是你们下一本小说吗？”忽然，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霍明知打着哈欠，靠在装饰用的架子上，“不写刑侦类，改写灵异类了？不过你们这讨论剧情的方法还挺独特。鬼王，灭世，连下雪都联系到了。” 　　“……你什么时候在的？”季朗问。 　　“就午休的时候，本来想过来喝杯咖啡的，看你们人都不在，就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霍明知笑着走出来，“还别说，你们这沙发比我家床都舒服，顺便还能听故事。” 　　季朗沉默着看着他。 　　其余人也用差不多的表情注视着他。 　　饶是霍明知内心强大，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心慌，听说搞创作的最烦被人偷创意，莫不是自己触雷了？ 　　“那什么，我也该回去上班了，这马上过年了，小偷特别多。你们继续，继续……”说完霍明知便离开了工作室。 　　等他走后，季朗才对几人道：“从现在开始放年假，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季朗也不理会几人，和巫渺渺还有娃娃一起，离开了工作室。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四人组。 第141章 　　下午六点，海城上空，四十九台无人机悄无声息的升空，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净化阵法，为整个海城，披上了一层透明的外衣。 　　透明的保护网成形的瞬间，所有的海城人都突然感觉一暖，却也没有太在意，短暂的惊讶后便继续自己的生活。 　　霍明知正拎着两杯热咖啡从咖啡店出来，他走了几步，忽然一怔，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往路边的警车走去。 　　坐进副驾驶，霍明知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了杨明。 　　“谢谢老大，下雪天就该来上一杯热咖啡才有力气干活。”杨明迫不及待的解开盖子喝了一口，只觉得手脚都暖了起来。 　　“杨明，你有没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霍明知问杨明。 　　“哪方面的？” 　　“就是……”霍明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他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人特别多？” 　　“今天海城下雪啊，好多人都跑出来看雪了。” 　　“我不是说这个。”霍明知道，“就是你有没有觉得特别挤。” 　　“挤？” 　　“对，就是你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人在挤你。就跟你去年黄金周出去旅游，在景点的那种感觉。”霍明知道。 　　“老大，你是不是想休假了？”杨明奇怪的问道。 　　“我是说……算了，看来你是没有这种感觉。”霍明知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休息累的。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就怪异的觉得马路特别的拥挤，仿佛哪哪都是人，可明明路上的行人根本就没有到拥挤的程度。而就在刚才，他从咖啡店里出来的时候，这种拥挤感一下就少了很多，像是拥挤的人潮，渐渐退去了。 　　“这雪晚上就该停了。”杨明伸手接了一片窗外的雪花，这一股冷空气，虽然出现的异常，但行走的轨迹却很规律，每座城市停留一天，就会去往下一个城市。 　　“这谁知道呢，搞不好要连着下七天。”霍明知想起中午在季朗工作室听到的剧情，冷不住调侃道。 　　“就这降雪量，要是连着下七天，都可以媲美东北了。” 　　两人笑闹着，谁也没当真。 　　海城协会总部。 　　净化阵开启之后，从全国各地过来的协会高手，全都聚集在了会议室里。这些人都是各大城市分会的会长或者长老级任务，主持会议的是协会总会会长居雄。 　　居雄是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人，他端坐在首位，开门见山的说着：“大家说说，对于现在的情况，你们有什么办法。” 　　“我赞同齐会长的意见，必须阻止这场战斗，梦魇和鬼王，哪个失控了，后果都不堪设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说道。 　　“那要怎么阻止？”居雄问道。 　　“其实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巫师手里的那个娃娃，我还是建议从巫师这方面入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以大局为重。总不能因为她手里的一个法器，带来灭世浩劫。”又有人说道。 　　“方长老说的好，如果巫师愿意献祭娃娃自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这种事情，又怎么好说呢。”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出声道，“毕竟，被要求献祭灵魂的又不是咱们自己。” 　　“桑天，你什么意思？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活更多的人，你不能因为巫师救过你的妻子，你就连大局也不顾了。”方长老脸色骤变，不善的看向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离城会长桑天，也是东永元的小姨父。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牺牲自己拯救世界是大勇大义，但是强迫别人牺牲来拯救世界，反正……我是做不来。”桑天道。 　　“这是我逼迫的吗？这是鬼王点名要的巫蛊娃娃，如果他要的是我的灵魂，我二话不说，就能为了世界献祭。”方长老大声道。 　　“方长老大义。”另一个染着一头红发的青年大笑的鼓着掌，“可不是吗，可惜了鬼王没看上您的灵魂。如果这样，我们只需要在您献祭之后，办一个盛大的追悼会铭记您的牺牲就行了。” 　　“你……”方长老脸色涨红，可偏偏被怼的话都说出来。 　　“好了。”居雄出声制止，如今的协会正处于新旧交替的阶段，两倍人的观点也在剧烈的碰撞着，上一次在要不要囚禁梦魇的事情上，他们就吵过一次驾。 　　“桑会长，你既然不赞同方长老的意见，那你有什么想法？”居雄看向桑天，桑天是协会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如果世界不灭，自己的接替人讲会是他。 　　桑天坐直了身体，缓缓开口：“阻止这一场大战，还有一个办法。” 　　会议室内的人闻言，齐齐看向桑天。 　　“我们出手，杀了其中一方。”桑天道。 　　“噗……”他这话一出，刚才的红发男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桑天，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方长老怒道，“我们要做的是避免战争，你现在居然还要引战？” 　　“方长老，您刚才还说如果需要您献祭就能拯救世界，你一定去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大反应。”桑天问道。 　　“这跟我献祭有什么关系？” 　　“现在很明显，鬼王一定要娃娃，而巫师和梦魇，又坚决不肯献祭。我们两边都劝服不了，那就只能自己动手。我们协会出手，与其中一方决一死战，死了其中一个，他们两人自然就不会打起来，灭世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红发男子道。 　　“如果我们袭击梦魇，鬼王为了娃娃，肯定会出手阻止我们。到时候两者夹击，我们毫无胜算，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那就杀鬼王，鬼王就在骊山。”桑天道。 　　“我们根本不是鬼王的对手。”方长老道。 　　“还没打过，怎么就知道不是鬼王的对手？”桑天道，“而且，就算打不过，我们协会也算是尽力了。到时候在出面去劝巫师献祭娃娃，是不是也能理直气壮一些。总不能我们协会，一滴血没流，就让人家牺牲女儿。” 　　“没错。”坐在桑天身侧的中年修士也接话道，“反正要是有人过来跟我说，把你女儿杀了，能拯救世界，我肯定先杀了他。” 　　这位中年修士有一个五岁的女儿，而他是个标准的女儿奴。 　　“我们牺牲几十上百个性命，难道就能让巫师同意。”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问道。 　　“起码这样可以让巫师知道，我们协会在努力拯救这个世界。”桑天道，“鬼王出世，该解决这个问题的本来就是我们协会，而不是巫渺渺。” 　　“可鬼王是巫渺渺引来的，是她先伤了鬼王的女儿。” 　　“说到这个，当初鬼王的女儿到处害人的时候，如果不是巫渺渺出手，在坐的各位起码要死一两个。”桑天说道。 　　在协会的历史上，每一次鬼将出没，一旦激战，必然要死伤一两个高手。 　　“还是说，我们会任由鬼王的女儿四处害人，视而不见。” 　　“当然不会。”居雄立即道。 　　“所以啊，就算巫渺渺不出手，我们也会杀鬼王的女儿，鬼王也还是会来找我们。”桑天这一番话说的，让古板的守旧派一时间都失了声。 　　当然，献祭娃娃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们也希望巫渺渺可以这么做。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桑天刚才那一番话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巫渺渺出手，鬼王的敌人就是他们。 　　“可如果不是巫渺渺养灵成功，鬼王或许就不会有灭世的想法。”方长老执着的道。 　　“呵。”红发男子冷笑一声，“方长老，你说，要是有个变态杀手，喜欢杀穿红裙子的女生，你说是这个变态杀手的错呢，还是女生不该穿红裙子。” 　　“何彦！”方长老恼羞成怒，“这两者如何能相提并论，我们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拯救世界。” 　　“听出来了，您的意思是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也是可以的。”何彦道。 　　“你……”方长老再次气结。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近人情，但特事特办。如果能拯救世界，一些小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坐在方长老身边的白发长老说道。 　　一时间，会议室内的两种态度，鲜明的对立了起来。年轻的一派，觉得应该尽全力和鬼王一战，自己拯救世界。而守旧的一派却觉得，明明可以牺牲一个娃娃就了解的事情，何必牺牲更多的性命。 　　“我们投票。”方长老道，“全体协会成员投票，看支持哪一方的多。” 　　“投票啊？”桑天皱了皱眉。 　　“怎么，怕了？”方长老道。 　　“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桑天道，“毕竟，就算方长老的提议得到了认可，你们怎么让巫师同意呢？咱们打不过鬼王，难道就打得过梦魇？” 　　顿时，会议室里诡异的就安静了下来。 　　“外人不知道，但咱们自己是心知肚明的。”桑天道，“这么些年，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有对梦魇采取强制措施，还不是因为杀不了梦魇，又怕刺激了他。季朗清醒的时候，梦魇会被他压制，可他一旦遇到危险，梦魇之力便会自动护主，只有季朗自然老死，梦魇之力才会随着他的灵魂一起消失，直到下一次转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十几年前，你们就下过一次杀手，故意放了一只厉鬼去杀他。结果不但没有杀了季朗，反而让他的梦魇之力增长了。所以这么些年，你们才如此消停。” 　　“我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且历史上，背负着梦魇之力转世的人，哪一个不是身世凄惨。”方长老道。 　　“方长老，我觉得你这么活着也挺痛苦的，不如我提前帮助你轮回呀？”何彦笑道。 　　“你……” 　　“怎么，不行啊？”何彦嘲讽道。 　　“好了。”居雄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晚些时候地府有人会来，看看地府有没有什么办法。” 　　= 　　“吃饭了。”季朗摆好碗筷，朝着阳台的方向喊了一声。 　　“来了。”巫渺渺几步跑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在季朗的对面。 　　娃娃也不看电视了，哒哒的跑了过来，坐在巫渺渺的身边。它虽然吃不了东西，却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 　　“外面的鬼散了一半了。”巫渺渺夹了一块排骨，边吃边说道，“这协会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么大的结界，一天就弄好了。” 　　如果让这雪一直下下去，不采取任何措施，到时候阴盛阳衰，海城肯定要乱的。她和季朗还想着，要不要提前去找鬼王打这一驾。毕竟这一架肯定是要打的，早一点，起码不会让海城提前乱起来。不过有了协会布置的这层结界，他们也就不用担心了，还能多过几天平常的日子。 　　毕竟，和鬼王一战之后，要么鬼王死，要么他们一家三口死。 　　“你的第三梦想是什么？”季朗忽然问道。 　　“是……” 　　“叩叩。”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巫渺渺愣了愣：“协会来人当说客了？” 　　“我去开门。”季朗起身去开门。 　　巫渺渺见季朗去了，则继续低头吃饭，反正不管来的是谁，相公都会怼回去的。 　　“哥哥！”坐在巫渺渺身侧的娃娃忽然高喊一声，蹦下椅子朝玄关跑去。 　　巫渺渺一愣，转头看去，只见换了一身西服的鬼公子正言笑晏晏的站在门口，张开双臂抱住了跑向他的娃娃。 第142章 　　没有了飘逸的古装，长发被皮筋随意的绑在身后，鬼公子一身的风流写意被淡化了不少，但清贵之气却一点不减。但这都不是巫渺渺觉得惊讶的地方，她惊讶的是，明明已经是鬼将的鬼公子，此时身上没有一丝鬼气，以至于鬼公子都走到门口了，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老板娘。”鬼公子抱着娃娃走到巫渺渺的面前，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你这身皮囊哪来的？”巫渺渺此时已经看了出来，鬼公子之所以没有鬼气，就是因为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可以遮盖气息的皮囊。样子和人类的身体没有一丝区别，却无半点生气。 　　“这是地府的新产品，还在研发中，穿上他可以阻隔鬼气，方便在人间行走。”鬼公子简单的解释道。 　　巫渺渺了然的点点头，如今海城已经有了一个鬼王，再来一个鬼将，那真就是雪上加霜了。 　　“吃饭呢？正好我也有点饿了。”说着，鬼公子十分自然的坐下，也不等巫渺渺说话，直接就用了娃娃面前的那副餐具。 　　娃娃也没生气，乖巧的任由鬼公子抱着。 　　“你这皮囊还能吃东西？”巫渺渺惊讶道。 　　“给我这具皮囊的研究员说，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功能都有。”鬼公子道。 　　季朗进厨房拿了个杯子，给鬼公子倒了杯水。 　　“谢谢。” 　　“你这次过来，是地府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季朗问道。 　　“都算吧。”鬼公子道，“鬼王出世，地府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地府不能直接干涉人间的事情，只能派遣使者过来帮忙。正好他们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就问了我。我呢，就顺势过来了。” 　　巫渺渺和季朗对视了一眼，问道：“那你这次上来，打算做什么？” 　　鬼公子看了一眼怀里的娃娃：“我想把娃娃带去投胎。” 　　娃娃听到自己的名字，啊的一下抬起头，迎上哥哥的目光，顿时眉眼一弯，笑的好不可爱。 　　鬼公子回以一笑：“我在地府查过关于巫师养灵的资料，上面说，被巫师豢养的灵魂，一旦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意识，就拥有了自我成长的能力。所以哪怕没有巫师的帮助，新魂也可以自行成长。我记得娃娃的灵魂力早就足够了，差的只是情感补充，而娃娃的情况，应该是已经拥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 　　一般来说，作为法器，娃娃只有保护主人的本能。但是鬼公子和娃娃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他清楚的知道，娃娃不只是会保护巫渺渺，它愿意保护每一个它认识的人。之前在骊山别墅，娃娃看见他被女童打伤，疯狂愤怒的样子，以及后来自己要去地府，娃娃的不舍，这都是它自我情绪的表达。 　　巫蛊娃娃，会在吸收一段记忆的时候，对记忆的主人格外亲切，这是因为受到记忆中主人感情的影响。但是自己去了地府一个多月，娃娃也并没有再吸收他的情感记忆，可是刚才自己进门的时候，娃娃依然对他很亲昵。所以鬼公子很确定，娃娃已经拥有了自我成长的能力。 　　对于鬼公子的观点，巫渺渺是赞同的，娃娃有没有自我意识，她是最清楚的：“可娃娃如果这样就投胎，很可能会成为自闭症，或者存在情感缺失的人。” 　　“我知道，但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鬼公子道，“司寇永昌，也就是鬼王。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娃娃可以治好她的女儿。如果我们可以直接让娃娃成魂投胎，娃娃就失去了治愈灵魂的能力，这样一来，司寇永昌也就没有了灭世的理由。至于娃娃的情感缺失，可以在她转世之后慢慢补足，无论要多久，我都会看着她的。” 　　“哥哥。”娃娃笑着抱住鬼公子的胳膊，她喜欢哥哥看着自己。 　　“你就不怕鬼王恼羞成怒？”季朗觉得，如果有人这么算计他，他肯定会一不做二不休。 　　“司寇永昌修成鬼王一千多年，却大多时候在沉眠，这就表示，他内心深处是不想毁灭世界的。所以，这个办法有五成以上的几率可以成功。”鬼公子道。 　　“所以还是在冒险。”巫渺渺皱眉，她还以为鬼公子有更好的办法呢。 　　“嗯，这件事情没有完全之法，无论是让季先生和鬼王打这一场，还是发动玄学协会围攻鬼王，都有风险。”至于牺牲娃娃，鬼公子根本就没有把这一条加进选项里。 　　季朗道：“如果我是鬼王，不可能会忽略这一点，所以娃娃也不可能被送去投胎。” 　　“没错。”巫渺渺在鬼王说出要用娃娃献祭的时候，她也有想过先送娃娃走，但思索之后还是放弃了，“这满城的雪，都蕴含着鬼王的力量。估计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他的检测范围之内。你若是想带着娃娃走，只怕鬼门都打不开。” 　　“所以，你们决定应战？”鬼公子问。 　　“嗯。”巫渺渺点头，“而且，这也是救相公的唯一方法。” 　　鬼公子一怔，诧异的看向季朗。 　　“我的梦魇之力已经苏醒，特别是这两日，因为鬼王力量的激发，梦魇之力增长的特别明显。如果这样下去，不出两年，我就要压制不住这股力量了。”季朗道，“至于鬼印，我尝试了很多次，无法凝聚成功。” 　　“鬼印是天道赋予鬼将的力量，它成形的过程，除了鬼将自身的力量之外，还有天道之力加持。也因此，鬼将才能顺理成章的凝聚出鬼印。”鬼公子道，“我在地府询问过好几个鬼将，他们都说，如果没有天道的加持，凭借自己是无法凝聚鬼印的。” 　　“天道的加持？”季朗有些不明白。 　　“应该就是获得天道认可的意思。”巫渺渺解释道，“就像是巫族养灵，只有这个灵得到了天道的认可，才能成魂。” 　　“没错。”鬼公子点头。 　　“所以，我凝聚不出鬼印，是因为天道对我的力量不认可？”季朗神情厌厌的道，“所以相比于鬼将，甚至鬼王，梦魇之力更被天道所厌弃？” 　　难道梦魇就如此不容于世，那又为何要让这股力量出现在世上。这个问题，季朗曾经无数次的问过，却一直没有答案。 　　“不是的。”巫渺渺伸手，紧紧的握住季朗的手，摇头道，“我师父说过，世间所有存在的事物都是有其价值的。就像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好人就有坏人。就像所有的玄门修士都修炼灵力，而我们巫师，却是吸收负能量来修炼的。如果事物只存在一面，那么另一面势必就会消失。” 　　“所以我想，梦魇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给人们带来噩梦的，而是为了让人们可以生出美梦来。” 　　“大概也只有你这么想了，不过……”季朗抬眸，眼底有温润之色流淌，“有你就够了。” 　　鬼公子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波狗粮，正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呢，他怀里的娃娃却忽然激动的爬了起来，直接从餐桌上爬了过去，吓的鬼公子一路给它移盘子，才不至于弄脏了新衣裳。 　　“啊啊啊。”娃娃的小短手，也拍在了爸爸妈妈相握的手掌之上。 　　“少算了一个娃娃。”巫渺渺吃吃的笑着。 　　季朗笑着点了点头，另只手在娃娃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算是夸奖。 　　鬼公子在一旁等了片刻，直到他觉得狗粮的味道淡了许多，才再次出声：“我赞同老板娘的说法，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是有其道理的，所以梦魇也一定有其作用。这次地府派我过来之前，我以收集情报为由，要了很多关于鬼王和梦魇的资料。” 　　两人一听有关于梦魇的资料，都很是认真的聆听起来。 　　“我查过地府记载，梦魇，每五百年轮回一次。而每一次梦魇出现在人间，多则一国，少则一城，都会死人，这也是协会为什么断定梦魇会灭世的原因。”鬼公子道。 　　巫渺渺心头一紧，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反而是季朗淡定许多，可能是从小听的多了，已经接受自己是灭世魔头的原因，反而没什么反应。 　　他安抚的拍了拍巫渺渺的手背，出声询问：“多则一国，少则一城，也就是说，梦魇并没有真正的灭世。那么，之前出现的几个梦魇，都是怎么消失的？” 　　“记载上写的不是很详细，只是说在大浩劫之前，人类中的玄们修士，联合起来，镇压了梦魇。”鬼公子道。 　　“那五百年轮回一次，地府可知道梦魇为什么会轮回？有没有办法阻止？”季朗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鬼公子道，“地府的记载上，没有写清楚梦魇是如何轮回的，但也没有说他们不知道。所以我怀疑……” 　　“地府其实是知道原因的，只不过一般人接触不到。”季朗猜了出来。 　　“没错，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鬼公子道，“只可惜我在地府的时间太短了，接触不到太多的信息，不然我一定能查出一些端倪来。” 　　季朗思索了片刻，继续猜测道：“如果梦魇五百年轮回一次是定数，就表示梦魇不会真的灭世。它应该是天道为了给人间带来一些什么，故意放出来的。就像战争与和平，总是交互出现。而当梦魇的目的达到，又真的即将灭世的时候，世间一定会出现一个契机或者某中力量，来让梦魇消失。” 　　季朗看向巫渺渺：“这个契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鬼王，或者是你们同时存在。” 　　“我不可能伤害相公的。”巫渺渺急的直接站了起来，气的眼眶都红了，“我才不会对相公你出手。” 　　“你别急，我不是说你要对我出手。”季朗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或许可以帮我控制住梦魇之力。如果说，之前我只有五成把握，现在起码有七八成了。” 　　“怎么帮？”巫渺渺也顾不得生气了，急切的问道。 　　“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我和鬼王开战的时候，你和娃娃，开启契约之阵，帮我夺鬼王王印。”季朗道，“我当时制定这个计划，只是觉得，鬼将的鬼印无法凝聚成形，可能是因为我的力量太过强大了，鬼印承受不住。所以，我才觉得，或许鬼王的王印会有用。” 　　“但若是天道真的有灵，它在以某中规律维持世间的平衡，那么我和鬼王，谁都不可能真的灭世，最多也只是为人间带来一场劫难而已。”季朗道，“我和鬼王，都是世间的劫难，而我们的相遇，很可能就是彼此的终结。” 　　巫渺渺只听的心头一震，仿佛窥见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天机。 　　鬼公子眼中的金芒也是一闪。 第143章 　　海城协会分部。 　　苦苦等候地府使者的众位玄门大佬们，终于在晚上十点，等来了酒足饭饱顺便看望过妹妹的地府使者，沅白。 　　沅白走进协会大门，表明身份之后，立刻就被等待已久的玄门弟子引入了会议室。 　　“华夏协会总会长，居雄，见过使者。”居雄代表会议室内所有的成员，向鬼公子见礼。 　　“诸位好，我是沅白。”鬼公子目光一扫，发现会议室里的人他一个都没见过。 　　很好，没人知道他和巫渺渺的关系，一会儿忽悠起来也容易一些。 　　“沅使者，请上座。”居雄把沅白引到首位坐下。 　　鬼公子也没客气，大步走了过去，坦然的坐下。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是如今海城气息紊乱，我不能随意使用神通。”来到人间后先去吃了个饭的鬼公子，很是愧疚的赔着礼。 　　“使者客气了，如今海城形式紧张，我们已经讨论了一下午了，依旧没有任何的办法。不知道地府这边，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居雄哪里会在意沅白迟到这点小事，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地府有没有办法，解决眼前这个烂摊子。 　　“行，那我就说一下地府的意见。”鬼公子很是干脆，上来就单刀直入，“最开始知道鬼王出世的时候，地府就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由冥王大人主持。会议结束之后，地府给出了两条处理意见。” 　　众人精神一振，地府有方法。 　　“第一，劝降。地府的谈判使者在昨天就去过骊山了，也和鬼王谈过。不过，从外面飘洒不停的飞雪，以及我的到来，你们就应该猜到谈判的结果。” 　　众人心头一凉，也是，如果谈判成功，鬼王肯定就离开了，海城的雪也会停，眼前的这位使者大人也就不必出现了。 　　“第二，便是打。” 　　谈不了就打，地府的意见果真是简单粗暴啊。 　　“那敢问使者，怎么打，和谁打？”居雄问道。 　　“当然是鬼王了，不然你们还想打谁？”鬼公子惊讶的问道，“这事，难道除了鬼王之外，还有其他的罪魁祸首？” 　　居雄被鬼公子问的一愣，一时间都没敢提梦魇，而且看鬼公子如此镇定的模样，莫不是地府有击杀鬼王的办法？ 　　“那围剿鬼王的话，我们该如何做？”居雄请教道。 　　“这个嘛，自然还是要靠你们自己了。”鬼公子道，“毕竟，地府一旦派遣战力来到现世，所造成的伤害不比鬼王暴走轻多少，所以冥王的意思，还是希望可以靠诸位修士，自行守护人间。” 　　“可是……以我们的实力，根本不是鬼王的对手啊。”居雄道。 　　“诶，会长莫要妄自菲薄，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创造奇迹的生命。古往今来，人间历经灾难无数，好几次险些灭亡，最后都是靠人类自己的智慧拯救了自己。所以，你们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实力，你们可以的。”鬼公子鼓励道。 　　协会众人：窝草，感情你这个地府使者屁点用没用，就是过来给我们灌鸡汤的。 　　“那……那地府就没点支持什么的吗？”居雄不死心的问道。 　　“哦，有。”鬼公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然后展开放置在了会议桌上。 　　众人定睛看去，发现是一根通体血红的长箭。 　　“这是地府最高端武器，封魂箭，只要被这根箭射中，哪怕是鬼将，也要被封住。”鬼公子道。 　　“那鬼王呢？” 　　“如果射中鬼王印的话，可以封住鬼王一半的实力。”鬼公子道。 　　“……”众人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喷不当喷。 　　人鬼王什么时候才会动用王印，那是要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动用的，我们都能把鬼王打的快死了，还要你这封魂箭屁用啊。这东西，听着厉害，活脱脱就是个鸡肋。 　　“如果你们不敌，人间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地府会是你们永远的后盾。”鬼公子又鼓励了一句。 　　我真是谢谢您了，都死光了，您这后盾才来。 　　方长老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朝地府使者建议道：“使者，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只需要巫师献祭巫蛊娃娃的灵魂，就能够……” 　　“闭嘴！”鬼公子厉喝一声，气势逼人的望向方长老，“你是要向鬼王妥协吗？鬼王今天要一个灵魂救她女儿，明天就能再要一个灵魂救他手下，那以后整个人间包括地府都让鬼父予取予求好了，他可不就地上地下唯我独尊了。” 　　“我们……我不是这个意思。”方长老被吼的一个哆嗦。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鬼公子冷哼道，“你把巫蛊娃娃的灵魂给了鬼王，鬼王沉睡，等他睡够了，醒过来，再要点东西，然后再沉睡，如此循环，可还有终点。你这么大岁数了，小朋友都知道受到勒索要报警抓人的道理，你都不明白的吗？” 　　方长老被骂的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暗怼：要论年纪，你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肯定比我大啊。 　　以桑天为首的协会青年一代，看见方长老被地府使者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都暗爽不已。这老小子，成天在协会倚老卖老，可算遇到个更老的了。 　　“所以现在只能杀鬼王。”居雄硬着头皮接话道。 　　“没错，能杀最好，如果不能，封印了也行，总之不能让鬼王危害人间。”鬼公子点了点头。 　　协会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无一人再有异议。 　　居雄看向桑天，在桑天坚定的点了一下头之后，他深吸了口气，拍板道：“好，那就围剿鬼王。” 　　无论之前双方的观点是如何的不同，此时既然做了决定，便必须同心协力。 　　“既然决定了，那么就要尽快出手。”一直没发表过意见的许大师说道，“鬼王和梦魇的决战日在六天后，我们如果要动手，就必须在那之前。如果运气好，我们解决了鬼王，梦魇也就没有提前觉醒的风险。如果运气不好，我们也能削弱一些鬼王的力量。” 　　之后，协会的人便开始计划着怎样围剿鬼王，这中间鬼公子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并没有插手。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海城的雪一连下四天，地面的积雪从原本只有几厘米的厚度，已经到了可以埋到膝盖的深度，因为没有北方城市那样的除雪经验，海城的交通，基本已经瘫痪。除了地铁，和一些重要的交通路段，大多数的公交都已经停止了。 　　新闻联播对于海城的连续大雪也做了深度报道，人们也从初见雪景的喜悦，慢慢变成了恐慌。网络上，已经有人开始流传末世的言论，一部讲述地球被冰封的末世电影片，被频繁的观看和转载。 　　科学家们试图用科学来解释这一奇怪的现象，但他们摆出来的理由，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再加上网络上有人故意贩卖焦虑，一时间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开始抢购物资，整座城市都充斥着不安的负能量。 　　季朗的梦魇之力，在越来越多的负能量影响之下，越来越强大，到了晚上，哪怕不入梦，他也能轻易的感知到梦境的波动。 　　“这雪怎么还没停啊，感觉太不好了。” 　　“今天去超市买米，发现米都被人抢光了，网上的也抢光了。” 　　“我明天要带着家人离开海城，去老家躲一躲。” 　　“不会真的像网上那些人说的一样，要末世了吧。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这场雪实在是太诡异了。忍不住的心慌啊。”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心里总是沉甸甸的。” 　　“反正都要末世了，还打什么工，不如出去抢钱。再末世之前，我也体会一下有钱人的感觉。” 　　“杀人也没关系，末世就要来了，司法系统会瘫痪，没有人可以制裁我。” 　　“我要弄死她……” 　　…… 　　一道一道的声音，无穷无尽的传来，不断的彼此叠加着，最终化作一团分辨不清的噪音，刺激着季朗的大脑。 　　“唔！”季朗痛呼一声，捂着耳朵，在床上卷缩成一团。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相公，相公？”巫渺渺急的快哭了，但是那源源不断的负能量，早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她阻挡不了，无能为力。 　　“啊啊，啊啊……”娃娃挡在季朗的身前，张着嘴不断的吸收着汇聚而来的负能量，但是无论它如何努力，都只是杯水车薪。 　　“我没事……就是……太吵了。”季朗忍着头痛安抚着巫渺渺。 　　“那，那我去拿耳机，你听点音乐就好了。”巫渺渺起身就要去拿耳机，却被季朗拉住了手腕。 　　“不用了，你陪着我，多和我说说话，我听到你的声音，感觉就能好一些。”季朗道。 　　“好，我和你说话。”巫渺渺趴在季朗的身边，不断的和他说着话。说小时候的事情，说上学的事情，说第一次被人表白的事情。 　　“你还被人表白过？什么时候？”季朗握紧巫渺渺的手。 　　“就，就高考前一天的事情。”巫渺渺道。 　　“那人是谁？” 　　“就我们班一个同学，不是很熟的一个同学。” 　　“你当时什么反应？”季朗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自己走了。”巫渺渺解释道，“他说他成绩不好，肯定和我考不到一个大学，找我表白，就是为了告诉我他喜欢我，然后他自己就走了。” 　　“算他识相。”季朗哼声道。 　　两人就这样聊了快两个小时，季朗的脸色慢慢恢复了一些血色，渐渐的周围的那些声音也小了下来。季朗恢复了一些力气，坐了起来。 　　“相公，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巫渺渺心疼的问道。 　　“好多了。” 　　“那些声音还在吗？” 　　“还在，但似乎被我屏蔽了。”季朗清晰的感觉到，随着他体内梦魇之力的增强，他对这些声音有了屏蔽的能力。季朗隐隐的感觉到，根除自己睡眠障碍的唯一方法，就是彻底觉醒，然后彻底掌控，这样他才能自主的屏蔽这些梦境。 　　同一时间，在大雪的中心，骊山。 　　协会十大高手围攻鬼王，法宝尽出，激战了一夜，却没能冲破鬼王坐下十大参将率领的鬼兵。他们甚至，连鬼王的面都没有见到。 　　“将军生前，驰骋沙场十余年，帅雄兵百万，战无不胜，岂是汝等区区十人能杀得的？”鬼王座下第一参将，单刀立马，蔑视的望向一败涂地的玄门众人。 　　“若再激战下去，鬼门将会开启，在和梦魇决战之前，将军不想节外生枝，你们且滚吧。” 　　“我们，撤。”居雄忍着屈辱，下达了撤离的指令。 　　他们还是低估了鬼王的实力，他们准备的阵法可以压制鬼将座下的鬼兵，却无法压制鬼王座下的鬼兵。如果这十万鬼兵不能压制，光是杀这些鬼兵，就能耗尽他们的灵力，更别提鬼王了。 第144章 　　“海城的雪已经连续下了六天，这一异常的气候现象，也终于找到了原因……气象局的专家断言，这股异常的气候会在明后两天结束。近日在网络上流传的所谓末日，全都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希望广大民众不信谣不传谣，安安心心准备过年……” 　　市刑警队里，杨明拿着几个档案走进霍明知的办公室，听到的就是这样一条新闻。 　　“专家们可算是找到原因了，若是再不出来解释，外面可真要乱了。”杨明叹息道，“就这几天，海城的犯案率提高了一倍不止，咱们今年，是甭想回家过年了。” 　　“这是什么？”季朗看向杨明手里拿着的东西。 　　“就昨晚抓的那个杀人犯，审完了。” 　　“杀人理由？” 　　“说是末世了，要提前适应血腥的战斗生活，特么的神经病。”杨明狠狠的骂道，“现在这个怎么搞，要真是个神经病，又判不了，憋屈。” 　　这起刑事案件，唯一庆幸的是，当时这个神经病追着人砍的时候被雪地滑了一下，没能补上最后一刀，让受害者捡回来一条命。 　　“找个精神专家鉴定吧。” 　　“行。现在的人真是电影看多了，动不动就末世末世的，那么喜欢末世吗，不就下了七八天的雪嘛。”杨明吐槽道。 　　“你刚才说什么？”霍明知一愣。 　　“下雪。” 　　“下了几天？” 　　“七八天啊，刚才新闻里不是说了嘛，明后天就能结束。如果明天雪就停了，正好七天。”杨明道。 　　外面这场雪会下七天，你们先离开海城，七天后如果海城还在，你们就回来。 　　“窝草！”霍明知猛的爆出一句粗口，吓了杨明一大跳。 　　“霍队，你怎么了？” 　　霍明知没理他，拿着手机给季朗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网上那些末世的留言不会是从你这流出去的吧。 　　他可是还记得的，下雪的第一天，季朗这家伙好像就在工作室里说过下雪要下七天，以及鬼王灭世什么的言论。 　　此时的季朗正在别墅里和鬼公子商量事情，看到霍明知发过来的消息，简单粗暴的回了两个字：有病！ 　　这家伙对于科学的信仰实在太过坚固，季朗已经不指望他能想明白了。 　　“所以协会对鬼王的围剿就这么简单的失败了？”刚刚他和巫渺渺正在听鬼公子讲述协会围剿鬼王的过程，“协会这么废的吗？” 　　季朗是真的挺意外的，以前协会的人老在他面前咋咋呼呼的，说要镇压他什么的，还以为多么的厉害。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太废了，所以才想趁着自己实力弱小的时候镇压自己？ 　　“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们。”鬼公子替协会说了一句公道话，“鬼王出现的突然，协会这边也没有完全做好准备，而且鬼王座下十大参将，各个都有接近鬼将的实力。再加上那十万鬼兵，和变幻莫测的兵法，确实很难突破。如果真要打，那就必须集结所有的玄门修士，一起杀上骊山才行。” 　　这也是鬼王可怕的根本所在，他不是一个鬼，他有着无数的鬼兵鬼将。要杀他，就必须先杀了这些鬼兵鬼将，而这些鬼兵的数量，在鬼王印的作用下，可以说是源源不断。 　　“外卖来了。”柳媚儿从地下室蹦蹦跶跶的跑了上来，就要去门外取外卖。 　　“我去吧。”鬼公子现在有了身体，自然不会让柳媚儿那个小身板出去取外卖。 　　“谢谢沅公子。”柳媚儿道谢。 　　鬼公子去了门外，在别墅门口熟悉的角落里看到了刚刚被祭祀完的外卖，刚拎起来，又一个外卖小哥停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也是你们的。”外卖小哥从外送箱里取出来一个包装好的餐盒，习惯性的捧在手心里一阵念叨，等念叨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是对着活人念叨的。他顿时心里一个咯噔，有些歉疚起来，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在送完餐之后念叨一句，但是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像祭拜死人了，对着活人弄总归是有点不吉利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外卖小哥连忙道歉。 　　“没关系。”鬼公子并不介意，毕竟外卖小哥就应该这么给他才对。 　　“你的声音……你是沅白？！”外卖小哥认出了鬼公子的声音。 　　“是，我是沅白，谢谢你给我们送餐。”鬼公子感谢道。 　　“这没什么，我的工作本来就是送餐嘛，就是送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外卖小哥憨笑了两声。 　　“那你记住我的样子，也许以后有用。”鬼公子道。 　　“啊？”外卖小哥一愣。 　　“这几天雪大，回去的路上小心。”虽然外卖都是他们自己花钱点的，但每一顿都是这些外卖小哥帮忙祭祀的，天长日久，鬼公子欠了少许因果在这些外卖小哥身上。 　　以后地府相见，得找机会还了才是。 　　“好，谢谢。”外卖小哥急着送餐，转身就骑着车走了。同时想着等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分享一下，这别墅的主人不是因为残疾或者毁容才不愿意出来取餐的，人沅白先生，长的比明星都要帅的多。 　　鬼公子取了餐，正要回去，又听见有人喊他。 　　“沅白？！”声音里满是惊讶，仿佛白日见鬼了一般。 　　“东子。”鬼公子看向来人，扬眉轻笑。 　　两人一起进了别墅，东永元的眼珠子仿佛就长在了鬼公子的身上似的，从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 　　鬼公子被他盯的受不了了，坦白道：“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地府派来的使者。” 　　“窝草，你居然就是地府使者。我就说，哪来的使者这么坚定的站在老板和老板娘身边的，感情是你。”当时听到有地府使者来协会商谈对付鬼王和梦魇的办法时，东永元着实着急了一阵子，还想着怎么从自己师傅那里打听点消息好透露给老板。却不想，地府使者眼里只有鬼王。 　　他当时还想这地府使者三观还挺正，如今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东永元只想说一句：这哪里是眼里只有鬼王，这是眼里只有娃娃，赤裸裸的偏袒啊。 　　“东东你吃饭没？”巫渺渺问道。 　　“没。”东永元摇了摇头。 　　“那一起吃。”巫渺渺递过去一双筷子。 　　“谢谢老板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季朗问道，东永元来之前并没有提前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里。 　　“我猜的。”东永元道，“这几天海城气息紊乱，负能量急速增长，为了不影响周围的人，老板你肯定不会再留在之前的房子里。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别墅了。” 　　“那你过来，是有事找我？”季朗问。 　　“我……我……”东永元夹菜的手一顿，一副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模样。 　　“不想说就别说了。”季朗睨了他一眼。 　　东永元并没有放松下来，依旧是一副犹豫的样子。 　　“是协会的事情吗？”巫渺渺问。 　　东永元点了点头。 　　“那你就别犹豫了，说吧，反正地府使者都是我们的人，你们协会还能有什么是瞒得住我们的。”巫渺渺道。 　　“……”鬼公子。 　　虽然，但是，可我没打算做卧底的好吗。 　　东永元被巫渺渺一语点醒，是啊，沅白都是地府使者了，协会有什么高层秘密是沅白不知道的。 　　“协会打算在老板和鬼王决战之后，再一次围攻骊山。”东永元道。 　　他这话一出，另外三人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你们知道？”东永元震惊道。 　　“猜也猜的到啊。”巫渺渺解释道，“梦魇和鬼王，都是协会必须除掉的祸害。而两者大战之后的虚弱期，是协会下手的最佳时机，协会不在这个时候下手才怪了。” 　　“你过来就是告诉我们这么件事情的？”季朗问。 　　“不只是，我还有东西给你们。”说着，东永元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翻出来一本页面泛黄的古书，“这是我师父找到的，一千年前，封印梦魇的记载。” 　　“封印梦魇？！”巫渺渺一听，从东永元手里拿过古书就着急的翻了起来。 　　“轻点，轻点，要是书烂了，我师父会杀了我的。”东永元看着巫渺渺粗暴翻书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这本书并不厚，而且大部分都是在解一千年前梦魇觉醒后对人间带来的危害，只有最后一页讲了封印之法，但却并不全面，只有半张图。 　　“怎么只有半张图？”巫渺渺问。 　　“就只有这一半，剩下的没传承下来。”东永元道，“这些年协会一直在研究怎么补全这张阵图，但到底研究的如何了，也只有总会长知道。” 　　季朗扫了一眼古书，问道：“协会把这个东西找出来，应该是想要在我和鬼王决战之后用的吧。我若赢了，就用这个阵法封印我，鬼王赢了，你们再趁着鬼王虚弱杀鬼王。” 　　东永元点头。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拿的到？”季朗问。 　　“是我师父给我的。” 　　众人一听是许大师给的，忍不住都有些惊讶。 　　“上次你们不是让我传话给协会，说就算这一战再所难免，你们也会尽全力不连累海城嘛。我把这话告诉了我师父，又和师父说，你们这一战，其实是想要抢夺鬼王的王印，来试一试能不能封印住老板体内的梦魇之力。”东永元解释道，“师傅说，如果老板真的能在击杀鬼王后自行封印梦魇之力，就最好不过了。所以他才让我把这个阵图拿来给你，说同样是封印，也许对老板有用。但是这个事情，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师父就完了。” 　　“是你求来的吧。”鬼公子看穿一切。 　　“反正结果都是我师父给的嘛。”东永元道。 　　鬼公子轻笑了一声。 　　季朗没说话，而是看向正在埋头研究古书的巫渺渺，问道：“看出什么异样了吗？” 　　“阵图不全，法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有一点我很在意。”巫渺渺推开餐桌上的饭盒，把古书放在中间，指着其中一行字道，“阵法发动之后，以天地正气为引，封印梦魇。” 　　“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鬼公子问。 　　“一般来说，玄门术法都是用来引灵气，甚至可以用来引邪气，鬼气，血气，唯独这正气不是术法能引来的。”巫渺渺道。 　　“这是为什么？” 　　“因为正气是存在人心中的，心正，则天地正。”巫渺渺道。 　　“那要怎么引动天地正气？” 　　“灵器能引灵气，鬼器能引鬼气，那么正气，自然也需要一件充满正气的法器才行。”巫渺渺道。 　　“你刚不是说正气在人心中吗？上哪去找？”鬼公子问。 　　“有正气的法器我是没见过，但是人我见过一个。”巫渺渺看向季朗。 　　季朗一怔，心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阿嚏！”正在办案的霍明知无端端的打了个喷嚏。 　　“霍队，你也感冒了？”身边的人关切的问道。 　　“可能吧，这该死的鬼天气。”霍明知吸着鼻子，出去给自己泡了杯板蓝根。 第145章 　　利用鬼王印控制梦魇之力，只是季朗个人的设想，所以古书上关于封印梦魇之力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或者这个用处是彻底封印他这个人，还是只是封印梦魇之力，一切都只有尝试过才知道。 　　“得想办法让霍明知去骊山吗？”季朗皱着眉，他并不想让霍明知出现在骊山，不管霍明知身上有着怎样的力量，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和鬼王大战的时候，如果身为普通人的霍明知出现在附近，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应该不用。”巫渺渺摇了摇头，“一般来说，用作布阵的法器，只是一个引子，所以不一定要霍队本人到场。” 　　虽然本人到场的效果肯定会更好，但霍队不是玄门中人，没有自保的能力。 　　巫渺渺沉吟了片刻：“我布置阵法的时候，为了阵法的效果更好，会滴入自己的精血，所以霍队的血肯定会有效果，或者他帽子三的那个警徽。警徽是警察使命的象征，除了霍队本人的正气之外，还能凝聚国家对于公平正义的守护，效果也好。” 　　“那就是要想办法拿到霍队的血和警徽？”东永元琢磨了一下，“血的话好拿，警徽的话有些困难。” 　　众人一听东永元说血好拿，忍不住都诧异的看向东永元。在他们看来，血比警徽要难得多，毕竟警徽什么的，还可能借的到，这血液，没点正当理由可真不好拿。 　　“直接用个迷魂咒，弄晕了抽一管血啊。”东永元道。 　　众人顿时恍然，接着用同时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眼光看向东永元，仿佛在说，原来你是这种人。 　　“我……我这不也是为了拯救世界吗？”东永元干咳了一声。 　　霍队，对不起了，等回头一定请你和猪肝汤。 　　“那警徽就让大虎去。”季朗沉思了片刻道，“霍明知很少穿警服，所以警服一定在家里，让大虎从窗户进去，把警徽偷出来。如果今晚的战斗我赢了，警徽还给他。如果我没赢……偷了也就偷了。” 　　众人一听，觉得这个计划完全没毛病，就这么定了。 　　季朗拿出手机给霍明知发消息：【你在哪？】 　　霍明知回的很快，且很敏感：【在警局啊，怎么了，你找我？】 　　季朗：【嗯。】 　　霍明知：【稀奇了，你居然会找我？什么事？】 　　季朗：【见面和你说。】 　　霍明知：【我现在离不开，一会儿局里要开会。】 　　季朗：【我现在过去，一个小时后工作室见，就耽误你十分钟。】 　　霍明知：【行，会议一个半小时后开始，你到了给我消息，我过去。】 　　季朗抬头，对几人道：“去工作室。” 　　当下，鬼公子抱着娃娃，东永元抱着黑猫，坐上了季朗的车子，和巫渺渺一起往工作室而去。 　　从别墅到工作室的路程，本来只需要半个小时，但因为大雪封路，车子开的极慢，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了工业园区外的停车场。 　　季朗下了车，就给霍明知发了消息，说自己到了。所以等众人走进工作室不过两分钟，霍明知也跟着走进来了。 　　众人一看霍明知的穿着，忍不住就是一怔，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警服，在一片雪景中走来，被衬托的英挺而肃穆，腰间别着木仓，头顶戴着警帽，警帽上的金色的警徽夺目而耀眼。 　　看来，不用兵分两路了。 　　“喵~”大虎甚至还有些失望，它很想去挠这个人的衣服的，而且难得有一个拯救苍生的伟大理由。 　　“啊，冷死了。”一进门，霍明知就很没有形象的跺着脚，“你们怎么不开暖气？” 　　“我们也才刚进来两分钟。”东永元道。 　　“那赶紧开，我没穿大衣，在这里待十分钟铁定感冒。”他才刚和的板蓝根，别还没起效，又被冻着了。 　　东永元哦了一声，找到暖气开关，打开了暖气。甚至还去忘了关的热水器里接了一杯热水，给霍队端了过去。 　　毕竟是一会儿要鲜血的人，还是得对他好点。 　　“怎么了，这么着急叫我过来。”霍明知虽然是在和季朗说话，但是目光却落在了鬼公子的身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看见这个长相过分俊俏的男子，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并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比他长的帅，而是那种违和的不舒服。他形容不出来那种违和的感觉，就是直觉不对。 　　来自警察的直觉。 　　鬼公子察觉到霍明知的目光，心里暗叹于对方的敏锐，脸上却回了一个浅淡得体的微笑。 　　霍明知一怔，不好意思在盯着人家看了，也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后，目光看向了季朗。 　　“有点事找你帮忙。”季朗直接道。 　　“什么事？”霍明知好奇道。 　　“找你拿两样东西。” 　　“找我拿东西？什么东西？”霍明知疑惑。 　　季朗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巫渺渺，巫渺渺跨步上前，微笑着凑到霍明知的面前，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注视下，巫力运转。巫渺渺黑白分明的眼瞳忽然闪过一道黑芒，漆黑的瞳孔开始如旋涡一般旋转。 　　霍明知皱了皱眉，神情也开始渐渐变的迷茫起来。 　　起效了！ 　　就在众人兴奋的时候，霍明知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巫渺渺同学，你盯着我看干嘛？” 　　“……”众人。 　　“……我……我第一次见你穿警服，觉得还挺好看的。”巫渺渺急中生智。 　　“是啊，是啊，霍队，平常没见你穿警服，今天怎么穿了？”东永元也急忙道。 　　听见两人说警服好看，霍明知顿时有些小自豪道：“今天要开年终总结会，上面要求穿警服出席。” 　　“这样啊，你穿警服好帅。”东永元夸着。 　　巫渺渺退回季朗身边，小声道：“他有正气护体，我的术法没用。沅白，你有没有办法？” 　　鬼公子也凑了过去，更小声道：“你好歹是玄门术法，你都没用，我肯定也没戏，正气天生克制阴邪鬼术。” 　　“那怎么办？”巫渺渺焦虑了，这警服就穿霍明知身上了，不迷晕，警徽可能都拿不到。 　　“对了，你刚才说找我借东西，借什么？”霍明知想起刚才的事情。 　　季朗拧了拧眉，直接开口：“我想要你一点血，还有你帽子上的警徽。” 　　霍明知一愣：“警徽？还有我的血？” 　　这要警徽还可以理解为普通人民群众对于警察的爱戴，虽然季朗不算是会爱戴警察的人民群众，但是要血算是怎么回事？ 　　“有用。”季朗继续道，“警徽的话明天就能还你，我用一晚上就行。” 　　“这警徽可不能随便借人的。”霍明知道。 　　“如果你借我警徽和血，它……”季朗转身，拎起趴在一旁的大虎，举到霍明知面前，“给你用一年。” 　　“喵？”凭什么用本喵一年？ 　　霍明知顿时就心动了，这黑猫的好用是毋庸置疑的，但一次一百斤小鱼干也确实贵了点，如果能用一年…… 　　霍明知琢磨着，伸手就要去摸大虎。 　　大虎怒了，一爪子挠了过去，霍明知吃痛，手背被挠出三条血糊糊的双口。 　　“我去！”霍明知疼的直甩手。 　　东永元眼疾手快，拿着提前准备的玻璃瓶，按住霍明知的手背，小心翼翼的收集着从伤口处流淌下来的血液。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会想拿我的血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霍明知想到季朗最新的灵异小说，猜测道，“你不会构思新小说构思的走火入魔了，想要用我的血做奇怪的事情。” 　　“不是，怎么会呢，我是怕你的血留下来弄脏了地毯。你脚下这块地毯，波斯的，十几万一平米呢。”东永元道。 　　“窝草。”霍明知目测了一下地毯大小，自己踩着小五十万呢，“不对，刚刚季朗明明说了要我的血。” 　　“我说的是要警徽。”季朗见血拿到，当即矢口否认。 　　“不对，明明说要血了，你说了是两样东西。”霍明知道。 　　“还有一样是军功章。”季朗指了指霍队胸口那一排军功章，“给一个就行。” 　　“警徽和军功章？”霍明知疑惑了，“不是血？” 　　“不是。”季朗。 　　“不是。”其他人。 　　“喵~”傻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也是，毕竟哪个正常人会问别人借血。 　　“这东西可不能随便借人的，毕竟我不知道你要用它干嘛？”霍明知道。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就有一个警察梦。”季朗面无表情的说着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梦想。 　　嗯？ 　　众人皆惊，除了霍明知觉得有点点突然之外，其余人都被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季朗为了拿警徽，居然能撒这种谎？ 　　“不，我信。”霍明知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明悟”了，“你写了那么多的推理小说，我早该想到你有警察梦的。” 　　“……”众人。 　　“借吗？”季朗问。 　　“黑猫借我用一年？”霍明知可没忘记大虎的事呢。 　　“喵？”怎么还惦记着本喵。 　　“可以。”季朗点头。 　　“喵！”本喵生气了。 　　霍明知也没犹豫，直接摘了脑袋上的帽子，递给了季朗：“警服要不要，给你cos个全套。” 　　季朗抽了抽眼角，忍耐道：“不用，你还要开会呢。” 　　“没事，我找同事借一套制服就行，反正我也不用上台发言。”说着，霍明知就要脱衣服。 　　“外面那么冷，你脱了怎么回去？”季朗还在挣扎。 　　“穿你的啊。”霍明知无比的热情，他必须要满足季朗的警察梦，这样他才能帮助警队多破案啊。 　　“……”季朗。 　　季朗求助的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巫渺渺倒是很想帮忙，但她是女装啊。 　　“走，这里有女同志，我们去你办公室换。”说着，霍明知拖着万分不情愿的季朗，上了二楼，换衣去了。 第146章 　　“我走了。”霍明知裹着季朗的大衣，一脸愉悦的离开了工作室。 　　季朗竟然也有开口求他的一天，这真是让他心情愉悦啊，真是没想到啊，季朗那个冰块脸，竟然会崇拜自己。 　　而和霍明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身警服，冷这个脸的季朗。 　　“相公，你穿警服的样子好帅啊。”巫渺渺两眼冒星星的凑了上去。 　　怎么平日里没觉得马路对面的警察有多帅，但衣服一换到自家相公身上，就这么帅气逼人了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制服诱惑？ 　　季朗黑沉沉的脸色在听到巫渺渺的夸赞后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抬手把警徽从帽檐上拿了下来，对东永元道：“去帮我取一套衣服。” 　　“老板，你不如就穿这身，好歹也是警服，对鬼术有些抵抗作用的。”东永元建议道。 　　“我就是死，也不要穿霍明知的衣服。”季朗咬牙。 　　刚才为了得到警徽撒谎，已经是他做人的底线了。更何况，他答应了巫渺渺，只穿她买的衣服。 　　“好。”东永元只好开车回季朗的住处取衣服，这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小时。 　　工作室里，巫渺渺还在研究那本记载着封印梦魇方法的书籍，可无论她如何的用心，如何的天赋绝佳，只有半天的时间，也看不出太多的信息来。 　　“别看了。”季朗抬手合上了摊开的古书。 　　“相公？”巫渺渺争取道，“还有点时间，我再看一会儿。” 　　“别看了，我们说会儿话。”季朗道。 　　巫渺渺一怔，黑亮的眸子颤了颤。 　　“过来。”季朗坐在巫渺渺的身侧，朝她张开手，巫渺渺便极其自然的依偎了进去。 　　“你的第三梦想是什么？”这个问题季朗问了两次，但每次都被打断。 　　“娶你啊。”巫渺渺出声道。 　　不远处的鬼公子正抱着娃娃逗大虎，闻言眉头一挑，默默的和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季朗听到这个答案，却并没有显得很惊讶，毕竟从两人见面开始，巫渺渺就一直嚷着要娶他的。 　　“我一直以为这是你的第一梦想。”季朗道。 　　“本来是的啊。”巫渺渺道，“在来海城之前，是的第一梦想就是娶你回寨子里，然后再睡了你……” 　　“……”鬼公子顿觉自己移动的距离不够，双手捂住娃娃的耳朵，直接拐到了置物架的另一头。 　　大虎左右张望了一下，大概是也觉得此处的气氛不适合猫咪生存，跟着蹦跶离开了。 　　“还有就是要一起做饭吃，成为一家人。”巫渺渺继续道，“不过事情的预想没有按照我的设想来嘛，我就调整了一下梦想的顺序。” 　　只是顺序而已，哪个先哪个后无所谓，重要的是都实现了。 　　“那你还有别的梦想吗？”季朗问。 　　“有呀，等娶了你之后，就要生宝宝啊。”巫渺渺对于自己的婚后生活一直很有规划，“我们的宝宝就是娃娃，我都想好了，等它魂魄完整了，我就和地府的人说，让它投胎成我的女儿。” 　　“还可以这样？”季朗有些惊讶。 　　“应该可以，不管怎么说，娃娃是我养出来的，我本来就算是它的妈妈。大不了，我多准备点香烛纸钱，贿赂贿赂他们。”巫渺渺道。 　　“你问问沅白，他现在也算是地府的公务员了，也许知道方法。”季朗道。 　　“对啊。”巫渺渺立刻坐了起来，喊了鬼公子一声。 　　鬼公子闻声，抱着娃娃走了出来，听了巫渺渺的问题后，皱了皱眉道：“地府轮回自有一套因果轮回的系统，外力是不能阻挠的，除非冥王直接出手干涉。” 　　“那娃娃铁定就是我们的女儿了，毕竟娃娃是我养的，这世上除了我，别人和它也没因果啊。”巫渺渺高兴道。 　　“老板娘，娃娃成魂的时候会被天道之力加持，洗涤身上一切因果，是彻头彻尾的新魂。”鬼公子泼冷水道。 　　“所以一定要冥王动手帮忙？”巫渺渺问。 　　“嗯。” 　　“那你什么时候能当上冥王？”巫渺渺问。 　　“……”鬼公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现任冥王死了三千年，在地府任职两千八百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您觉得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上。” 　　“也是，你才死了几百年而已，死的不够早。” 　　“……”这是重点吗？ 　　冬季的白天比别的季节都要短，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季朗看了一眼时间，站了起来。 　　巫渺渺见状，也跟着站在了季朗的旁边。 　　东永元和鬼公子先是一愣，然后同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从这里开车去骊山还要好几个小时，这个点差不多该出发了。 　　“要不要吃了晚饭再去？”鬼公子道。 　　“还是不要了，毕竟大战前夕特意吃一顿，不是个好flag。”东永元道。 　　“……你不说，没人会意识到。”鬼公子无语。 　　巫渺渺摸了摸肚子，有些幽怨的扫了东永元一眼。 　　“我们先去吃饭。”季朗并不在意这些，见巫渺渺肚子饿了，提议去吃饭。 　　“不去。”如果刚才东永元没说那句话，她肯定就一口答应了，可现在，坚决不能吃啊。 　　“那都是电视小说为了渲染气氛，故意设置的情节，不要当真。”季朗道。 　　“不吃。”巫渺渺依旧摇头。 　　季朗知道劝服不了巫渺渺了，有些嫌弃的看了东永元一眼。东永元打了一个寒颤，默默的躲在了鬼公子的身后。 　　“走。” 　　众人从工作室内离开，开车往骊山而去。 　　东永元因为修为太低，不能离骊山太近，所以并没有跟着季朗他们一起去骊山。他只能站在马路边上，心情复杂的看着车子远去。 　　也许是鬼王感觉到了季朗的靠近，不急不缓下了七天的雪花忽然躁动起来，洋洋洒洒的不一会儿就迷了路人的眼。 　　“呀，这雪怎么忽然又大起来了？” 　　“电视里不是说明天雪就会停吗？怎么看着反而更大了。” 　　“可能是冷空气最后的倔强。” 　　“希望这雪明天真的能停。” 　　“回家吃火锅，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个雪夜了。” 　　…… 　　自从新闻联播辟谣之后，人民群众本着对国家的信任，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恐慌，渐渐的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道上。甚至因为今天这场雪可能是最后一场，一扫前几日的恐慌，竟然变的珍惜起来。 　　东永元望着在大学中笑闹奔跑的人群，忽然有些羡慕，也明白为什么老板不愿意告诉霍明知真相了，其实无知才是最幸福的。 　　“叮铃铃……”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东永元拿出手机看了看，是群内的多人视频。 　　东永元点击接通，三个熟悉的面庞便出现在了视频中。北繁，单俊毅，易观，他们身后的背景各有不同，但脸上的表情是一样的。 　　“东子，怎么样？”北繁着急的问道。 　　他们三人虽然都听话的离开了海城，但心里始终记挂着这边。 　　“老板去骊山了。”东永元道。 　　虽然三人都猜到了，但是从东永元嘴里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们还是呼吸一窒，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板娘和娃娃呢？”易观问道。 　　“一起去了。”东永元道。 　　“结果最坏会如何？”单俊毅问。 　　鬼王给了老板七天的时间考虑，其实也给了协会七天的时间做准备。那一次围攻骊山没有成功之后，协会就又一次召开了紧急会议。东永元虽然没有资格参会，但是这几天，全国各地的协会成员都聚集在了海城，就连一些独立出去，不属于协会的玄门中人也都赶了过来。 　　东永元没有告诉季朗的是，在他带着古书老找他们的时候，他的师傅许大师，已经带着所有到达海城的玄门众人去了骊山。他们要提前在骊山周围布置阵法，一旦战斗开启，便启动阵法，防止鬼气和梦魇之力散出去。如果不战斗，只是防御的话，集协会全力，还是能做到鬼气不外散的。 　　但是大战之后，无论是鬼王还是老板，都将会极度虚弱。协会这一次的意见空前统一，既然这次战斗避免不了，那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两大祸患全部除掉。 　　“老板，老板娘，娃娃，可能都会死。”东永元道。 　　“你说什么？！”一股大力从肩头传来，霍明知拽着东永元的肩膀，直接把人拖到了自己面前。 　　“霍……霍队？”此时的霍明知穿着从队友那里借来的警服，脸上全是震惊。 　　“你刚才说什么？谁都会死？”霍明知追问道。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我在和同事聊天呢，在讨论新书的剧情。”东永元试图遮掩过去。 　　“对，霍队，我们在讨论新书的剧情？”北繁，易观他们也纷纷在视频内附和着东永元的说辞。 　　“你是在侮辱我身为警察的观察力吗？”霍明知沉声道，“我刚才就是看见你神色不对，才特意走过来的。你刚才那句话的语气，根本就不是在讨论剧情。” 　　“我……” 　　“东子，我提醒你，我审过的犯人，比你认识的人都多，你有没有撒谎，我一眼就看的出来。”霍明知提醒道。 　　“霍队，明天我们老板还要还你警徽呢，他真的没事，等你明天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东永元硬着头皮道。 　　霍明知沉默着盯着东永元数秒，然后猜测道：“我刚才听见你说季朗去骊山了，也就是说，有人威胁季朗和巫渺渺去骊山，如果这件事情能顺利解决，那么他明天就能顺利回来。如果不能，可能就会死在骊山？” 　　“！！”东永元心头一惊。 　　不愧是做警察的，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是了。”霍明知拽着东永元就要过马路，“带我去找季朗。” 　　“不……不是，霍队，我们不能去骊山。”东永元惨叫道。 　　“费什么话，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自己去查。”东永元的小身板哪里是霍明知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带到了马路对面。 　　“老板特地跟你要了警徽，就是不想你本人过去，你别自己往上送，毁了老板的一片苦心啊。”东永元道。 　　“那我就更要去了。”霍明知拽开车门，把不断挣扎的东永元直接塞了进去，为了防止他逃走，更是直接把人拷在了车上，“我就觉得今天季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跟我借什么警服。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好像和我还有点关系。” 　　“不，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霍队别把事情闹大了，你真的不能去骊山。” 　　霍明知没理他，直接上车，发动车子开出了警局。 　　“霍队，骊山那么大，你去了也找不到的。”协会为了防止普通人误入，早就布置了迷惑阵法，外人根本进不去。 　　“东子，你要是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好好配合我，不然，我就发布通缉任务，说季朗偷了我的警徽，全城通缉他。”霍明知威胁道。 　　“……”窝草，这怎么行，要是老板被警察逮回来了，鬼王一怒，可是要尸横遍野的。 　　算了，只能先一起出城，反正霍队碰见协会的阵法，也肯定找不到去骊山的路。 第147章 　　车子从高速路下来，巫渺渺忽然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季朗问。 　　“外面有阵法，应该是协会的人弄的。”巫渺渺道。 　　季朗看了一眼车外，满目的白色，并没有看出哪里有阵法的痕迹。不过为了确保今晚的战斗不影响到周围的普通人，阵法的存在，也确实是必要的。 　　季朗没有停车，径直开进了阵法中，而就在他们进入阵法的瞬间，一团浓郁雾气忽然从山林里弥漫出来，转眼就把整个山体遮盖住了。 　　娃娃对着忽然出现的大雾很是好奇，趴在车窗上指着外面啊啊的叫着。 　　“娃娃也能被阵法迷住？”鬼公子问道。 　　“它应该只是觉得好玩。”协会布置的这个阵法，只是为了屏蔽普通人的感知，就是一层雾气而已，连普通的鬼魂都困不住，更别提娃娃了。 　　鬼公子哦了一声，车子继续往前开去，大概十分钟后，浓郁的鬼气袭来，三人情不自禁的坐直身体，看向前方。 　　前方，是一片无止境的黑，像是有一只深渊恶魔，趴匐在骊山之上，像四周伸展着着强壮的触手。 　　“啊。”娃娃惊呼一声，转头扑进了鬼公子的怀里，身体颤巍巍的发着抖。 　　“娃娃在害怕。”鬼公子有些惊讶，它一直以为娃娃是亲近鬼气的。 　　“鬼王的力量太强，娃娃知道自己承受不了，所以本能的害怕。”巫渺渺说着，转身朝娃娃喊道，“娃娃，过来。” 　　娃娃听到声音，颤巍巍的抬起头，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前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从驾驶座中间的空隙爬了过去。 　　“娃娃害怕外面的东西对不对？”巫渺渺抱着娃娃，指着外面越来越近的黑色问道。 　　娃娃可怜兮兮的点着头。 　　“娃娃别怕，父亲会保护你的。”巫渺渺道。 　　娃娃一愣，扭头看向季朗。 　　季朗也转过头来，朝娃娃微微一笑，同时用一只手，摸了摸娃娃的脑袋。 　　“所以娃娃也要保护父亲。”巫渺渺继续又道。 　　此时车子又往前开了不少，鬼王的气势越来越强，娃娃的小身板抖了抖，又一头扎进了巫渺渺的怀里，怎么喊都不肯出来了。 　　鬼公子皱眉道：“抢夺鬼王印的时候需要娃娃开阵，可娃娃怕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开阵？” 　　“娃娃能开。”巫渺渺坚定道。 　　“不能开也没关系。”季朗忽然出声道，“既然协会已经打定主意要灭掉鬼王，那么娃娃就不用留给他了。一会儿，如果我输了，你就带娃娃去投胎。” 　　鬼公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季朗的背影，又转而去看抱着娃娃的巫渺渺，这个时候他才隐约明白过来，其实对于今晚抢夺鬼王印，他们可能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协会的人和他提过，当初鬼王出现在协会的时候，曾经和巫渺渺谈过条件，说只要巫渺渺愿意用娃娃救他女儿，他不但愿意放弃仇恨，甚至还愿意帮助季朗压制梦魇之力。对于一直害怕觉醒的季朗来说，鬼王的这个条件不可谓不诱人，而对于巫渺渺来说，能够和季朗白头偕老，也是巨大的诱惑。但他们两个人为了娃娃，都没有妥协，他们是真的把娃娃当成了自己孩子的吧。 　　巫渺渺能做到这一点，鬼公子并不意外，毕竟娃娃是她一手养出来的，但是季朗却不同，娃娃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巫渺渺的法器。所以，季朗是为了巫渺渺吗？ 　　思索间，车子忽然一个急停，鬼公子身形前冲，险些撞在前排的椅背上，等他再抬头时，车外已是另一番景象。 　　无数穿着盔甲的鬼兵，整齐划一的站在前方，足足有七八个方阵之多，方阵的正前方，十位骑着黑马，穿着银色铠甲的鬼兵，横刀立马的拦在马路中央。 　　这十个鬼兵的气息惊人，虽然还没有达到鬼将的级别，但几乎都已经在门槛边了。 　　鬼公子眼底闪过一抹惊惧，怪不得冥王下令一定要除了鬼王，这十万鬼兵，以及这十个随时可能进阶鬼将的参将，若真是成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季朗熄火停车，推门走了下去，巫渺渺见状，抱着娃娃也跟着下了车。 　　此时的娃娃，已经吓的不能动弹，整个身体几乎都要钻到巫渺渺的羽绒服里了。 　　“梦魇。”一道浑厚绵长的声音自天外传来，仿若惊雷般落在众人耳畔。 　　“将军。”十万鬼兵齐声呼喊，整齐划一的跪下，气势恢宏，场面壮观。 　　娃娃又被吓了一跳，揪着巫渺渺衣襟的手又紧了几分。 　　巫渺渺的脸色也有些白，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协会的十大高手冲不破这十万鬼兵了。不说这鬼兵和十大参将的实力，就是眼前这气势，常人也是扛不住的。 　　季朗似乎察觉到了巫渺渺的不适，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巫渺渺的身前。 　　“你们的答案？”无数的鬼气在鬼兵上方凝聚，化成一张鬼脸。 　　“战。”季朗只回了一个字。 　　“那便战。”鬼王也没有再次劝说季朗，战便战。随着鬼王话落，十万鬼兵忽然大喝一声，又齐齐站了起来，手中长矛，皆指向季朗。 　　鬼公子眉头一拧，魂体闪出，挡在巫渺渺身前。 　　“退后。”话落，季朗又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一众鬼兵，梦魇之力骤然开启，犹如潮水般朝那十万鬼兵席卷而去。潮水所过之处，所有被笼罩的鬼兵都被梦魇之力吞噬，变成了属于季朗的力量。 　　“撤！”十大参将面色巨变，齐齐发出撤退的命令。 　　但季朗哪里会让他们轻易逃离，梦魇之力化成的潮水猛的涨大一倍，更加凶猛的扑了过去。只短短五分钟，刚才还密密麻麻挡住前路的鬼兵，就被梦魇之力生生切开了一条口子。 　　鬼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短促尖锐，像是才刚刚叫了一半，便没了声息。 　　十大参将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前这个人类竟然强大如斯？或者说，这才是梦魇之力的可怕之处，通过吞噬他们的鬼兵，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你们都退下。” 　　鬼王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方漆黑中闪着雷电的物体忽然出现在鬼兵上方，强大的吸力涌现，只一瞬间就吸走了骊山剩余的所有鬼兵。 　　“是鬼王印。”鬼公子失声喊道。 　　巫渺渺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目光盯在鬼王印上。 　　季朗也在看着那方鬼王印，那强大的气息，让他对于自己的猜想又多了一些自信。 　　随着鬼王印的出现，鬼王的身影也浮现了出来，他的脚下，十大参将早已经下马，跪倒在地：“属下愿和将军并肩作战，生死以共。” 　　“你们退下吧，你们的存在，只会壮大他的力量。”鬼王道。 　　十大参将彼此对望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季朗，眼中满是不甘，但最终还是听命回到了鬼王印中。 　　“渺渺，在后面等着。”季朗转身对巫渺渺道。 　　“嗯。”巫渺渺嗯了一声，抱着瑟瑟发抖的娃娃，退到了一旁的山坡上，同时用早就准备好的法器，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防护阵法。 　　“协会的人在外面布置了阵法。”鬼王走到季朗身前。 　　“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季朗道。 　　“今晚我们无论谁赢了，最后都可能再死在他们的手里。”鬼王道。 　　“你怕了？”季朗道。 　　“我只想救我女儿。”鬼王道。 　　“我也是。”季朗道。 　　协会要杀的只是他们两个而已，所以这一战，无论他们谁胜谁负，只要能保住女儿，就算赢。 　　“哈哈哈，好！”鬼王大笑一声，强大的鬼气忽然暴涨开来。 　　季朗不甘示弱，他那吞噬鬼兵的梦魇潮汐也扑了上去，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的瞬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骊山一阵摇晃。同时，有数十根七彩光柱骤然亮起，在骊山周围搭建成一个半圆形的防护阵法，牢牢的挡住了溢散而出的鬼气。 　　= 　　“哪来的这么大的雾气。”霍明知只比季朗晚了二十分钟出发，这一路上开的又急，所以他几乎是前后脚和季朗一起到达的骊山。只不过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当他到达骊山外围的时候，协会布置的阵法已经生效，大雾挡住了骊山内的一切。 　　“霍队，这么大的雾，路都看不清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东永元道。 　　“你一点也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 　　“大下雪的天，为什么会有雾？”霍明知问。 　　“这……天气预报不是说明天就会放晴吗？今天起雾，很正常吧。”东永元昧着良心道。 　　“是吗？”霍明知指了指天上，“可这雪还没停呢。” 　　雪不但没停，而且越靠近骊山，雪下的就越大了。 　　“哎呀，这几天全国的气候都乱了，起个雾算什么？” 　　东永元这么一说，霍明知反而觉得有理了，这段时间华国的气候确实怪异，大雪天起雾什么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霍队，我们回去吧。”东永元继续道，“这雪天开车本来就危险，再加上这个大雾，就更不能开车了。” 　　霍明知没理他，而是忽然下了车，在高速出口的地上蹲下，用衣袖扫掉了上面的一层积雪，露出了里面一排明显的轮胎印记。 　　东永元依旧被拷在车上，不知道霍明知在干什么，他只能看见霍明知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又走了回来：“前面的出口有一排轮胎印，从现在的降雪量计算，这辆车应该是五分钟前开过去的。我们来的路上一辆车也没有看见，所以这辆车肯定是季朗的。” 　　这么厚的雪，您老是怎么找到轮胎印的。 　　“霍队，我们老板真的没事，你明天再联系他就是了。”东永元垂死挣扎。 　　“你大概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呢，如果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一定会搞清楚。”霍明知上车，系安全带，发动车子。 　　“可前面连路都看不见了啊。”东永元道。 　　“没事，我有导航。”霍明知点开车载导航，输入骊山别墅的地址。 　　东永元一看那地址，顿时更着急了：“骊山这么多别墅，你怎么就确定是这个。” 　　“因为季朗去过这个别墅，所以我猜，他这次去的还是这里。”霍明知道，“不过看你这表情，我猜的应该没错。” 　　东永元表情一僵。 　　“别懊恼，就算你没有做任何表情，我也还是会去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霍明知道。 　　“霍队，这个雾看起来很不正常，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万一车毁人亡怎么办？”东永元道，“你自己可以不在意生死，但你在意在意我的安危啊，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死啊。” 　　“你放心，骊山附近没有悬崖峭壁，出车祸的几率不高。”霍明知道，“而且我的视力比常人要好，这雾气虽然浓，我也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的。” 　　东永元顿时就绝望了，连他这半个玄门中人都不能从这雾气中看见任何东西，霍明知一个普通人竟然可以？ 　　霍明知本就没打算和东永元商量，说完，一踩油门，拐进了骊山。 　　车子开了大概十分钟，东永元就已经看见了鬼气，阴森的鬼气钻入车内，转眼便弥漫了整个车厢，唯独驾驶座的位置被一团金红色的光晕笼罩，鬼气近身不得。 　　东永元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看到了正气的实体状态。 　　“轰隆隆！” 　　一声巨响，猛的传来，仿佛整个骊山抖动了起来，霍明知下意识的踩了刹车，第一时间打开了东永元的手铐：“下车，地震了。” 　　霍明知跳下车，正要找个地方躲藏的时候，一道七彩的光柱忽然在车子前方不远的地方骤然而起。 　　“那是什么？路灯吗？”霍明知怔了怔。 　　就在这时，一股黑气犹如一条恶龙，从里面直飞而出，就在霍明知以为自己要被黑气笼罩的时候，七彩光柱猛的一阵光华闪烁，黑气便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一般，被压缩成一个直立的平面，停在了前方。 　　“那黑气，是什么？” 　　“霍队，你能看见了？”东永元往霍明知的身上望去，随即瞳孔一阵收缩，只见霍明知身上的金红色正气，正在和七彩光柱发生共鸣。 　　“什么叫我能看见？所以这些不是我的错觉？”霍明知反应极快，他猛的转过身，就要往阵法内走去。 　　“霍队，别去！”东永元大骇，追着就要去拉霍明知。 　　但霍明知人就在七彩光柱前方，几步就踏入了阵法内。而东永元伸过来的手，却猛的被阵法弹了出去。 　　东永元愣在当场，不可置信的望着阵法内的霍明知。 　　霍明知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眼底神色连变，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的东西。 　　黑猫，尸体，季朗，鬼王，灭世，不正常的大雪。 　　“霍队，你别去，你会死的。”东永元拍着阵法的结界狂吼道。 　　“东子，不管这是不是梦，我都要弄个清楚。”霍明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后义无反顾的跑了进去。 　　三观碎了一地的霍队，不重新拼起来，真的会难受死的。 第148章 　　鬼气和梦魇之力相撞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那旋涡越转越大，所过之处，生机尽绝。结界之内，无论是冬眠的动物，还是被积雪覆盖的植物，都在一瞬间被吸干了生机化作了死物。死物再生出死气，死气转化成了鬼气，被鬼王吸收。 　　“好强。”鬼公子忍不住惊呼出声，只这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了数千动物的灵魂在结界内升起，又被旋涡卷入，消失不见。 　　巫渺渺没有去看那些漂升而起的灵魂，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漩涡中心，季朗的身上。 　　旋涡中心，梦魇之力和鬼王的鬼气正面对抗着，但季朗并没有真正的觉醒，所以他的力量在强大的鬼气面前，犹如江河对着大海，随时要被吞没进去。 　　鬼王也是如此以为，他几次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压制梦魇之力，但那一小股梦魇之力，却顽强的撑了下来，甚至开始吞噬属于他的力量。 　　不能让他再吞噬下去了。 　　鬼王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心，他的鬼气可以吞噬生机，是一切活物的克星，但梦魇之力却是一切负能量的克星。世间的能量都来源于天地之力，他们因缘际会，分别化成了灵气，鬼气，怨气，戾气等等。但每一种能量却又有品级之风，比如，普通的鬼魂，能量不如厉鬼，厉鬼不如鬼将，鬼将不如鬼王。 　　在晋升成鬼王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巅峰，这世上再无制衡他的力量，就连地府也要忌惮他三分，可是到此刻，他才发现，梦魇之力的品级，竟然是在他之上的。 　　如果给季朗足够的时间，他甚至可以把自己外溢出去的鬼气，全部转化成梦魇之力。 　　鬼王眼中金芒闪烁，数千把由鬼气凝聚的黑矛漂浮在其身后，直直的指向不远处的季朗。 　　季朗看见了长矛，他眉头一皱，竟然闪也不闪。 　　鬼王长臂一挥，数千长矛飞出，刺了过去。 　　巫渺渺惊骇变色，紧张的呼吸都停止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数千把长矛刺穿季朗的身体，穿胸而过。 　　季朗闷哼一声，脚步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相公。”巫渺渺惊叫出声。 　　“他没事，你看那长矛的数量，变少了很多。”鬼公子提醒道。 　　巫渺渺转头看去，很快也发现了异常，那些由鬼气化成的长矛，在穿透季朗的身体后，竟然少了一大部分，仿佛被季朗的身体吸收了一般。 　　“竟然真的可以。”巫渺渺眼底迸发出希冀的光芒，“梦魇之力的等级是强于鬼王的鬼气的。” 　　梦魇之力可以吞噬一切负能量，但这个吞噬，是建立在等级压制上的。梦魇是魔，他的存在本就强于普通的邪祟厉鬼，所以季朗能够吞噬厉鬼，甚至鬼将，巫渺渺都不惊讶。但鬼王和梦魇同是灭世的存在，历史上也没有两者交战的先例，所以她并不确定，季朗能不能吞噬鬼王的鬼气。 　　在来之前，她和季朗早就商量好了，如果季朗无法吞噬鬼王的鬼气，那么这一战，是肯定打不赢的，这个时候，巫渺渺会找机会让鬼公子带娃娃离开。如果梦魇之力可以吞噬鬼王的鬼气，那么鬼王印，就要抢上一抢了。 　　“娃娃。”巫渺渺把扒在她怀里的娃娃拽了下来，“娃娃，睁开眼睛。” 　　“啊啊。”娃娃啊啊的摇着头，害怕的始终不敢睁开眼睛。 　　“娃娃，我知道你害怕，但是如果你不帮忙，爸爸妈妈都会死。”巫渺渺道。 　　娃娃对于鬼王的惧怕，类似于一种动物的本能，它本能的感知到了鬼王的强大，所以在心底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但巫渺渺坚信，此时的娃娃，比起动物的本能，已经具备了人类更高级的情感，它会因为想要守护重要的人，变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强大。 　　娃娃颤抖的身子僵了僵，紧闭着的大眼睛缓缓睁开，里面满是惊惧。它是真的在害怕，非常的害怕。 　　“娃娃，我们要开一次契约之阵，为了相公。”巫渺渺柔声道。 　　“父亲大人。”娃娃出声。 　　“嗯，为了父亲大人，我们和他一起打坏蛋好不好？ ”巫渺渺指了指结界之外，深处漩涡中心的鬼王，“把坏人打跑。” 　　“怕。”娃娃只看了一眼鬼王，身体便再次颤抖起来，一声的巫力竟然丝毫调动不了。 　　“娃娃不是你的法器吗？你不能强制开阵吗？”鬼公子问道。 　　“不行？”巫渺渺摇头，“想要抢夺鬼王印，契约之阵需要的能量极大，如果没有娃娃主动配合，契约之阵很可能会因为承载不住鬼王的力量而崩溃。” 　　“娃娃，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巫渺渺继续鼓励娃娃，但娃娃依旧无法克服恐惧，死死的闭着眼睛。 　　这时候，场中的形势又开始发生变化，鬼王在一次攻击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能量的攻击对于季朗无效，不但如此，甚至可能会加速季朗力量的增长。 　　鬼王立刻改变战术，鬼气化成千万缕，卷起地上的山石，朝季朗扔去。瞬间，无数的碎石从天而落，让人无处可躲。 　　季朗屏气凝神，双手张开，梦魇之力化出一双巨掌挡在头顶，把落下的巨石挥开。但是论力量的醇厚，季朗远远不是鬼王的对手，梦魇之力化成的手掌在不断的击打之下，慢慢被击碎。好在季朗这段时间为了凝聚鬼印，对于梦魇之力的超控纯属了许多，在手掌溃散的同时，能够重新凝聚出一双手掌，挡在上面。 　　可每一次溃散，手掌距离季朗头顶的距离就又近了一分，如此下去，再有两三次，季朗凝聚手掌的速度就要跟不上了。 　　“娃娃。”巫渺渺急了，只有开了契约之阵，她才能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季朗。 　　鬼公子也殷切的看向娃娃，但娃娃的身体依旧颤抖着，动弹不得。 　　巫渺渺咬了咬牙，忽然把手伸出了结界之外，在鬼公子惊骇的目光中，巫渺渺的半个手掌被锋利的鬼气割破，血肉横飞。 　　“老板娘。”鬼公子扑过去把巫渺渺的手拽了回来。 　　娃娃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转头死死的盯在巫渺渺的伤口上。 　　受伤了，母亲大人受伤了。 　　巫渺渺见娃娃睁开了眼睛，心一横，又要再次把手伸出去。 　　“你做什么？”鬼公子死死的按住巫渺渺，“你再伸出去，手就废了。” 　　“可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娃娃振作起来。”巫渺渺急道，“相公快要撑不住了。” 　　季朗头顶的巨掌再一次溃散，等他又一次凝聚出手掌时，那落下的巨石距离他的头顶，只有五十公分了。 　　鬼公子自然也看清了形势，如果能够给季朗争取足够的时间，让他吞噬足够多的梦魇之力，他可以慢慢压制住鬼王。但是鬼王明显发现了这点，不想给他这个时间。 　　必须争取时间，有什么办法可以争取时间？ 　　鬼公子伸手入怀，掏出来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血红色长箭。 　　“封魂箭。”巫渺渺认得这箭。 　　“封魂箭虽然不能封死鬼王的魂魄，却可以封住鬼王一部分的力量。”鬼公子道，“如果能够射中鬼王，就可以给季先生争取时间。” 　　“给我。”巫渺渺伸手就要去拿箭，但是她的手，却直接从封魂箭上穿过，无法触碰。 　　“活人触碰不了这把箭，必须以灵魂体并且戴上特殊道具才能触碰。”鬼公子本身就是鬼魂，而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就是地府的特殊道具之一。 　　“那你赶紧把封魂箭射出去啊。”巫渺渺急道。 　　“不行，外面的气息太乱了，封魂箭一出去就会被鬼气干扰，根本射不中。而且就算没有鬼气，以鬼王的机警，也能够躲开攻击，除非能出其不意的偷袭。”鬼公子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现在这个状态，他们连结界都出不去，怎么偷袭。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旋涡边缘，这人正是刚刚三观碎裂，徒步而来的霍明知。他被阵法之力庇护着，一路上没有被鬼气伤害，但也被旋涡带起的飓风吹的狼狈不已，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了季朗，却见他正站在旋涡中心，以非人的力量举着一块足有汽车大小的岩石，然后一把抛开。 　　“季朗？！”霍明知喃喃的喊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大，在风声鹤唳的结界内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见，但是他那一身金红色的正气之光，在一片漆黑中却犹如灯塔一般明亮。 　　正气天生克制阴邪鬼气，鬼王厌恶折磨金红色的光芒，几乎是在霍明知出现的瞬间，分出一缕鬼气，卷着一块刚刚被季朗抛飞的巨石就砸了过去。 　　季朗一直住在派出所旁边，为的就是借助派出所的正气压制梦魇之力，所以他本人对于正气也无比的敏感，在霍明知出现的时候，他几乎是和鬼王一起发现了他。虽然不知道霍明知怎么到了这里，但是在鬼王甩出巨石的同时，季朗也分出一缕梦魇之力朝巨石扫去。 　　“轰”的一声响。 　　巨石几乎是贴着霍明知的身体，落在了他身后一米的地方。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警察，尽管眼前的景象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但是警察多年的素养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形势，他必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就在他左顾右盼，想要找一个躲藏的地方时，一道呼喊忽然响起。 　　“霍队，这边。” 　　霍明知循声望去，立刻便发现了蹲在山坡上一株大树后的巫渺渺，巫渺渺的身周有一圈原形的金色光罩。来不及多想，霍明知抬步就往巫渺渺的方向跑去，不过片刻，他便跑进了金色光罩之内。 　　一进入光罩，那肆虐的狂风，便消散不见。 　　“你身上竟然一点伤没有？”鬼公子在霍队进入结界后便凑上去打量起来。 　　霍队没有去理会他，而是急着问巫渺渺：“巫渺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朗在做什么？” 　　巫渺渺正要回答，鬼公子却身形一闪，魂体出窍。他原本的身体因为没有灵魂的支撑，缓缓向后倒去，霍明知因为离得近，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等他稳稳的把人接住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出不对劲。 　　刚才，似乎，好像，从这具身体里飘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影。 　　霍明知震惊的看向鬼公子。 　　鬼公子正拿着一个钩子模样的鬼器，笑盈盈的望着他：“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地府鬼差，手里拿的这个是勾魂索。” 　　“……”鬼差？地府同行吗？ 　　“想体验一下灵魂出窍吗？”说完，也不等霍明知反应，一钩子就甩了出去。 　　霍明知只觉得身体一轻，他整个人就飘了起来。 第149章 　　作为警察，他见过太多的死亡，死亡方式无非那么几种，自杀，病死，老死，被人杀死，意外死亡，除此之外，应该已经没有其他死亡方式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死亡，居然是第六种，灵异死亡法，被地府同行勾魂了。 　　“手套，带上。”鬼公子朝还在缅怀自己身体的霍明知递过去一双黑色手套。这手套和包裹封魂箭的黑布是同一材质的，戴上，便可以徒手触摸封魂箭。 　　霍明知拿着手套，有些不解的问道：“生死谱上我只能活三十一吗？” 　　霍明知今年三十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种事情？”鬼公子无语。 　　“我都死了，还需要管别的事情？”霍明知反问。 　　“好像……也是啊。”鬼公子怔了怔，但很快就又反应了回来，“你还没死呢，先救季朗。” 　　“我还没死？救季朗？”霍明知猛的回神，自己来骊山别墅不就是要救季朗的吗？ 　　“外面这怎么回事？”霍明知问道。 　　“现在没时间解释，简单来说，和季朗战斗的那个家伙，是鬼王，如果不弄死他，世界就会毁灭。所以如果你还想活着，就必须帮助季朗打赢他。”鬼公子飞快的解释道。 　　“救世？果然电影来源于生活，电影故事也不全都是瞎编的。”霍明知这一路上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接受的也快，他按照鬼公子的要求，把那一双黑色手套戴了起来。 　　“怎么帮？”霍明知问。 　　“这是封魂箭，可以削弱鬼王的力量，但是外面的风太大了，封魂箭不可能远距离射出。我们出不去，但你身上有正气护体，可以在外面的旋风中穿行。”鬼公子道。 　　霍明知听懂了：“你是想让我走近了，用这把箭射中鬼王？” 　　“没错。” 　　“就这点事情你说就是了，勾我的魂出来干什么？”吓他一大跳。 　　“封魂箭活人拿不了，必须魂体。”鬼公子道。 　　“你们别说了，能不能快点。”巫渺渺都要急哭了，“相公要撑不住了。” 　　霍明知看了一眼外面，正好看见一块比刚才还大的岩石猛的从空中跌落，轰的一声砸在季朗的头顶，季朗受力不住，膝盖弯曲了下去。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差点被石头砸死，这个鬼王不可能让我顺利近身的。”霍明知快速的分析道。 　　他不是怕死，而是这封魂箭似乎只有他能用，要是他挂了，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要是能开阵就好了。”如果能开阵，她就可以吸引鬼王的注意力，给霍明知创造机会。 　　娃娃。 　　巫渺渺望向娃娃，娃娃的眼睛始终盯着她受伤的手，但很显然，依旧没能克服恐惧。巫渺渺不甘的握紧群头，伤口上的血液因为握拳的动作低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受伤了，父亲大人受伤了，母亲大人也受伤了。不帮忙，父亲和母亲都会有危险。 　　“啊，啊，啊啊啊！”娃娃茫然无神的眸子忽然被黑色掩盖，化成了两只大小一样的黑色旋涡，接着，它软绵绵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漂浮在了半空。 　　“娃娃？！”巫渺渺和鬼公子同时呼喊出声。 　　霍明知被忽然狂化的娃娃吓了一跳，窝草，这不是季朗工作室的那只布偶娃娃吗？季朗那工作室是地府驻阳间办事处吗，怎么连个布偶都这么诡异。 　　也许是今晚经历的变故太多，霍明知虽然被娃娃的反应吓了一跳，但接受的很是良好。 　　陡然间，巫渺渺感应到了娃娃体内巫力的运转。 　　就是想现在。 　　巫渺渺双手飞快结印，大喝一声：“开！” 　　娃娃在巫渺渺的引导之下，嘴巴张开，一团黑色的能量体从结界内飞了出去。那能量体在空中一颤之后，猛然散开，化成一张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阵图。 　　巫渺渺手指翻飞，借着手背上的鲜血，再次结印，指向旋涡中心。 　　那阵图巫渺渺的操纵下，高速旋转着接近旋涡中心。 　　鬼王自然看见了这团在靠近的力量，扬手就是一道鬼气，拍了过去。 　　阵图在被鬼气拍中的瞬间震了一下，随后便像是被打散了一般化作无数的光点，爆散开来。那些光点被旋涡中的气流吹得四散而起，就在鬼王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击溃了巫渺渺的攻击时，那些光点陡然一亮，在纷乱的气流中重新产生联系，编辑成了一张覆盖了整个旋涡空间的巨大阵图。 　　“契约之阵？！”鬼王望向季朗，“以你现在的力量，就像夺我的鬼王印，痴心妄想。” 　　季朗正在奋力抵挡头顶不断砸落的巨石，同时还要控制梦魇之力吞噬鬼气，根本就分不出力气和鬼王废话，只是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而这个时候，霍明知早已经悄无声息的跑出了结界，在契约之阵的掩护之下，跑进了旋涡中心。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龙卷风的中心，是没有风的。由梦魇之力和鬼气星城的漩涡中心，也是无风的。 　　霍明知非常清楚，这鬼王如此厉害，自己如果正面射击肯定是射不中，想要绕行去到鬼王的身后，那更是不可能，所以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季朗的身后。 　　霍明知看着那几乎贴着季朗头皮的巨石，一刻也不敢耽误，弯弓，搭箭，拉满，瞅准季朗的心脏位置。 　　“靠你了。”霍明知松手，封魂箭化作一缕红芒，穿透了季朗的身体。 　　封魂箭从季朗的背部穿过，直直的射向站在季朗对面三米外的鬼王。 　　一片漆黑中猛然爆射出一点红芒，鬼王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他眼眸圆凳，衣袖卷起一片旋风朝封魂箭扇去。 　　季朗早在霍明知到达他身后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也早就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在封魂透体而出的瞬间，他收回了吞噬鬼气的大半梦魇之力，在封魂箭的外围，制作了一个三米长的保护罩，挡住了鬼王挥来的这一袖子。 　　鬼王是见过封魂箭的，当初他女儿拿去封印娃娃的封魂箭就是他当年从一个鬼差的手里夺来的，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用多大的力量就可以顺利的拍飞封魂箭。他很自信，也因此，这一袖子，他并没有使出全力，更没想到季朗会收回大半的梦魇之力给封魂箭制作保护罩。以至于，他这一袖子甩过去，竟然没能挡住封魂箭。 　　鬼王骇然，再要完全躲开已经来不及，封魂箭穿进鬼王的魂魄，燃起一阵青色的火焰。 　　“唔。”鬼王闷哼一声，周围的鬼气也因为鬼王受伤而一窒。 　　只是这一窒，季朗抓住机会，梦魇之力开始反扑，疯狂的，毫无节制的开始吞噬梦魇之力。 　　霍明知在射出封魂箭之后就从季朗的身后跑了出来，等确定封魂箭射中鬼王之后，他转头就去查看季朗的情况：“季朗，你怎么……” 　　“回去！”季朗大手一挥，一股由梦魇之力凝聚长的藤条，卷着霍明知的身体抛向了巫渺渺的方向。 　　霍明知在飞出的瞬间，看清了季朗此时的样子，此时的季朗，眼底再没有一丝光亮，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面色狰狞，带着狂躁，周身更是笼罩着一股，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黑气。 　　霍明知落在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头去看季朗，然后他惊骇的发现，此时的季朗，气息已经完全变化，他的样子甚至比站在他身前的鬼王还要恐怖。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那一箭也伤到季朗了？ 　　“霍队，你回来。”巫渺渺站在结界内朝霍明知招手。 　　霍明知看了看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季朗，又看了看巫渺渺，最终还是返回了结界内。 　　“季朗好像不对劲。”霍明知焦急的道，“不是说封魂箭不会伤害活人吗？” 　　“跟封魂箭没有关系。”巫渺渺解释道，“相公现在这个样子是正常的。” 　　“他这个样子还叫正常？他看起来比对面那个人更像是鬼王。”霍明知道。 　　“鬼王又不是这世上最恐怖的存在。”鬼公子道。 　　“那季朗是什么？难道是地府阎罗？”霍明知没好气道。 　　“季朗是梦魇转世，本质是魔。”鬼公子道。 　　我屮艸芔茻！ 　　怪不得以前总觉得他不是好人，原来是魔，这特么的什么玄幻剧情。 　　等等，鬼王，梦魇，鬼差，巫蛊娃娃，以及看起来貌似是神棍的巫渺渺，怎么感觉现场除了自己一个好人都没有？ 　　“梦魇要彻底觉醒了。”鬼公子忽然喊道。 　　季朗趁着鬼王受伤，梦魇之力全开，彻底放弃了自己对于梦魇之力的掌控，主动抛弃了理智，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吞噬的魔物，在极短的时间内，吞噬了鬼王大量的力量。 　　在理智消失的最后一刻，季朗回眸看了一眼巫渺渺的方向。 　　渺渺，交给你了。 　　巫渺渺等着的就是这一刻，她双手飞快结印，重重的按在阵图之上。两道契约之线，悄无声息的从阵法中伸出，混在鬼气和梦魇之力中，往前伸展着。 　　鬼王先是被封魂箭射中，又被梦魇吞噬了大量鬼气，魂体虚弱，鬼王印护住，自动从胸口飞出，悬在鬼王上空。 　　就是现在了！ 　　巫渺渺眸中金光一闪，隐藏在鬼气中的契约之线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扎进了鬼王印中。 　　“契约之线！”鬼王大骇。 　　另一头，只剩下吞噬欲望的梦魇，根本就没有抗拒契约之线，他甚至主动的，让契约之线缠绕了上来。 　　“巫师！” 　　一旦被契约之线缠上，除非契约之阵消失，否则无法剥离。此时的季朗已经没有了神志，只要他带走巫师和巫蛊娃娃，在离开这里，梦魇自然会有协会的人对付。 　　想到这里，鬼王猛的朝巫渺渺所在的结界扑过来。 　　但季朗的神志不在，对于力量的感知却是在的，而这场中，力量最强的存在就是鬼王。所以鬼王一动，季朗也跟着动了起来，他本能的追在鬼王的身后。 　　鬼王闪躲了两次，拜托不开季朗，便抬手在空中抓了一把鬼气，凝聚长一把长枪，朝结界的方向投掷而去。这一次，季朗没有拦截。长枪扎在结界上，啪的一下，结界被震开了一条裂缝。 　　“我现在不能动，快想办法。”巫渺渺大喊道。 　　“我去，怎么办？”作为一个普通人，霍明知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同行，靠你了。”鬼公子抓住霍明知的肩膀，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狠狠一按，把他按回了身体里。 　　霍明知从地上坐起来，还没问怎么回事呢，就又被鬼公子一把推了出去，拦在结界之外。 　　鬼王的长枪再次投掷而来，霍明知老不及都，被扎了个不偏不倚。 　　要死了！ 　　霍明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他身上一阵金光闪烁，连通外面的数十根七彩光柱一起闪烁了起来。 　　“果然没错，你身上的正气和这防护大阵连在一起了，只要这防护阵不破，你就不会受伤。”这防护阵可是协会为了防止力量外泄，集全协会之力布置的，威力非凡。 　　“那这阵要是破了呢？”霍明知下意识的问道。 　　“这你就别担心了，这阵要是破了，周边三个城市都得完蛋，不会只死你一个的。”鬼公子淡定道。 　　窝草，这更吓人了好吗？ 第150章 　　鬼王所有的攻击都被霍明知用护体金光挡下了，而他的力量又在被梦魇全力吞噬，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打破契约之阵，不然再过一些时间，等梦魇的力量超过了他，鬼王印就会被剥离。鬼王印被剥离后，梦魇能不能靠着鬼王印控制自己的力量他不知道，但他一定会魂飞魄散。 　　鬼王焦虑万分，他疯狂的开始攻击阻拦在他身前的季朗，但季朗此时已经彻底魔化，失去了理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对于他的攻击全然不理会，甚至还会从他的攻击中更快速的吸收能量，而那些吸收的能量又会迅速的修复季朗的身体。 　　鬼王眼睁睁的看着季朗的身体前一秒还血肉横飞，后一秒就恢复如初，那恢复速度，仿若不死之身，让鬼绝望。 　　传说梦魇一旦失控，会让全世界的人沉浸在噩梦中，而梦魇只有在吞噬了这所有的噩梦后才会自行消亡。在此之前，无人可挡。 　　这个传说鬼王是听过的，但是他却并不相信，因为在他沉睡的日子里，是出现过一次梦魇的，那时候人类并没有灭绝，所以世间一定有办法可以克制梦魇之力。但这个方法，掌握在玄门的手中。 　　自古以为，玄门才是守护人间的使者，只不过人类寿命短暂，再加上天地灵气稀薄，到如今玄门已经没落了。不然他也不敢如此嚣张的直接打上协会的大门。 　　鬼王忍不住看向结界外的那几十根七彩光柱，他知道那些光柱的背后是玄门的人，这些光柱是玄门为了不让这里的力量外泄伤害普通人类而设置的。如果他出手打破这个结界，玄门的人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梦魇，可如今的玄门还有能力阻止失控后的梦魇吗？ 　　如果不能阻止，他打破了这层结界，毁灭的就是整个世界。 　　鬼王并不想灭世，如果世界毁灭了，他的女儿又该去哪里投胎？他所求的不过是救自己女儿而已。 　　他的女儿，在投胎成他的女儿之前，也和其他灵魂一样，只是地府中千千万万的普通灵魂中的一个。只是因为投生成了他的女儿，便小小年纪受了凌迟之痛，死后终日被心魔所困，永世不得超生，如今甚至还要魂飞魄散。 　　他欠女儿的，他拼尽一切，只不过是想要让女儿再次成为地府中那千千万万的普通灵魂而已。让她回到，还没有成为他的女儿之前的样子。忘记伤痛，平凡的活着。 　　鬼王忽然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他在嘲讽自己，当初他欺玄门势弱，想要逼迫玄门献祭出巫蛊娃娃，如今也因为玄门势弱，自己被梦魇钳制，真正是因果报应啊。 　　鬼王性格果决，在权衡过利弊后，他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如果只是他自己，为了活下去，他可以赌一把，赌输了不过是拉着全世界一切陪葬，可为了女儿，鬼王想要留下这个世界。 　　“罢了。”鬼王叹息一声，周身的气息陡然间弱了下来，不断攻击巫渺渺的长枪也停止了攻击。 　　“咦，鬼王停止攻击了。”霍明知捂着胸口，颓然的坐下，虽然有那金红色的光芒护体，但是被长枪戳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胸好痛的。 　　鬼公子也发现了这点，他站起来看向结界之外，脸上表情也很是古怪：“鬼王似乎放弃抵抗了。” 　　巫渺渺正在全力操控契约之阵，从契约之阵的反馈来看，相公的能量虽然在急速攀升，但想要压过鬼王还需要一段的时间，这个时候鬼王怎么会放弃抵抗？ 　　“巫师。”就在这时，鬼王的声音忽然响起。 　　因为战斗，整个结界内都充斥着鬼王的鬼气，所以只要鬼王愿意，他的声音可以在任何方位响起。这一声巫师，仿佛就是在巫渺渺的耳边喊的。 　　巫渺渺警惕着，看向鬼王的方向。 　　此时的鬼王已经停止了攻击，他不再做任何动作，他不动，季朗也就不动，他紧紧的贴着鬼王，本能的吞噬着鬼王身上散发出来的鬼气。 　　“我们做个交易吧。”鬼王出声道。 　　巫渺渺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交易？” 　　“你救我女儿，我救你相公。”鬼王道。 　　居然还想要娃娃？ 　　“现在这个状况，情况不妙的应该是你吧。”巫渺渺道。 　　“不错，如此下去 ，我的情况确实不妙，但梦魇也好不到哪里去。”鬼王冷静的说道，“你们原本的打算，是想要借助我的鬼王印控制梦魇体内的梦魇之力吧。这个想法会不会成功我不知道，但若是等他彻底吸收了我的力量，鬼王印就绝对压制不住。我的鬼王印只能压制我的力量，而吞噬了我的梦魇，实力会超过我。” 　　巫渺渺脸色一白，强撑着道：“只要相公的力量强过你，我就会夺印，不需要全部吞噬你。” 　　“既然我注定守不住鬼王印，那如果我自愿被吞噬会如何？”鬼王问，“觉醒后的梦魇，再加上鬼王的力量，你觉得玄门的结界挡得住吗？” 　　玄门的结界之所以现在还能抵挡的住这些力量，是因为他和梦魇在互相消耗，可若是两种力量联合在一起，外面那几十个七彩光柱，碎裂也只是顷刻间的事情。 　　“你……”巫渺渺身子一僵，心底生出一股恐慌。 　　她和季朗当初决定和鬼王一战，是算准了协会有后手，不至于真的灭世，可若是鬼王之力再加上梦魇，协会就是再有后手，恐怕也扛不住吧。 　　“不能让鬼王彻底被吞噬。”鬼公子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救我女儿。”鬼王再次出声，“若你答应，我现在就把鬼王印自愿交换给梦魇。用我的命，换巫蛊娃娃的命，它也就不算枉死了。” 　　巫渺渺迟疑着，看向依旧漂浮在空中，吃力的维持着阵法的娃娃。 　　“不行。”鬼公子闪身上前，挡在了巫渺渺的身前。 　　“那个……”霍明知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鬼王的方向喊道，“我大概算是听明白了，这位鬼王先生，你想救你女儿。不过以命换命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是违法的。” 　　“不换，我就用全世界陪葬。”鬼王道。 　　“可世界要是毁了，你女儿不是还得死吗？”霍明知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女儿既然活不了，那我留着这世界做什么？”鬼王道。 　　“……”霍明知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问地府同行，“他在世上还有后代吗？” 　　“他生前被诛了九族。”鬼公子道。 　　死的真惨，怪不得成鬼王。 　　“那没办法了，劝服不了，只能满足对方条件了。”多年警察经验告诉他，像鬼王这一类的犯罪分子，身世凄惨，性格偏激，在世上再无牵挂，是最危险的。 　　“不行。”鬼公子脸色陡然一变，“娃娃也是无辜的，不能牺牲娃娃。” 　　霍明知看向娃娃，也说不出牺牲娃娃的话来。他清楚，如果巫渺渺和季朗想要牺牲这个娃娃，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那能不能先假装答应，然后再……”霍明知小声道。 　　“救我女儿，会是契约达成的条件，契约之阵，一旦签订契约，是不能违背的吧，巫师。”鬼王听到了霍明知的话。 　　霍明知虽然没听懂，但大概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行：“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要这个娃娃的灵魂才行吗？” 　　“考虑的怎么样了？”鬼王催促道，“每多一分钟，灭世的危机就多一分。” 　　这一瞬间，鬼王，鬼公子，霍明知，以及结界外的协会中人，甚至整个世界，都在等巫渺渺的答案。只有娃娃，仍旧在费力的支撑契约之阵，对于事关自己生死的事情，毫不在意。 　　巫渺渺咬着唇，目光从娃娃的身上挪开，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目光坚定的看向鬼王。 　　“我可以救你的女儿……” 　　“巫渺渺！”鬼公子气的连老板娘都不喊了。 　　“但不能用娃娃救。” 　　“……”鬼公子怔住。 　　“你还有别的办法？”鬼王怀疑的问道，如果这件事情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那当初巫渺渺又为何抵死不从。 　　“有，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巫渺渺道，“可我也只接受这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说。” 　　“把你的女儿，做成娃娃。”巫渺渺道。 　　“你想用巫师养灵的方法，把我女儿的灵魂补全？”鬼王皱眉，“可巫师一生不是只能养一只灵吗？” 　　“所以不是我来养，而是娃娃养？”巫渺渺道。 　　“娃娃怎么养灵？” 　　“每一个巫师养出来的灵，都是巫师的好苗子，我可以先把你女儿封印在布偶里，然后再送娃娃去投胎，同时我会让地府承诺让娃娃投胎成我的女儿，她出生后，我会培养她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而你的女儿，会是她的灵。”巫渺渺道，“我们巫师养灵，会倾尽全力，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虐待你的女儿。” 　　“这个办法，你之前怎么不说？”鬼王问。 　　“第一，在我看来，你女儿是咎由自取，我根本就没想过救你女儿。第二，这个方法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巫渺渺不甘心的说道。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并不愿意救鬼王的女儿。 　　鬼王并没有因为巫渺渺说他女儿咎由自取而愤怒，而是极度冷静的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五成。”巫渺渺道。 　　“只有五成？” 　　“被制成娃娃的灵魂，在没有巫师孕养的情况下不能封印太久，娃娃还需要两年才能投胎，所以我不知道你女儿能不能撑过两年。我能答应你的是，我会尽全力保住她的残魂，这一点，可以写在契约里。”巫渺渺道。 　　鬼王沉吟着，似乎在思考。 　　此时契约之阵忽的一阵动荡，巫渺渺脸色一变：“没时间了，你快做决定。” 　　就在刚才，契约之阵反馈过来的信息告诉他，季朗的力量已经快要追上鬼王了。 　　巫渺渺忍不住往季朗的方向看去，她骇然的发现，季朗的身体正在慢慢消失，他的头发，四肢，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化成黑色烟雾，一点点的融进梦魇之力中。 　　他这是要彻底脱去肉身，化身成魔了。 　　“相公！”巫渺渺惊叫出声。 　　“季朗这是怎么了？”霍明知也吓得不轻。 　　这特么是要灰飞烟灭啊。 　　巫渺渺彻底慌了，她红着眼，哭喊道：“如果相公活不了，这个世界没了就没了。我数十下，十，九，八，……” 　　窝草，什么叫世界没了就没了，这特么两边都是疯子啊。就在霍明知觉得自己要见证灭世前的最后十秒时，鬼王终于妥协了。 　　“好，我答应，订立契约。”鬼王道。 　　巫渺渺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双手结印，把承诺用巫力写入阵法之中，开始运行阵法：“司寇永昌，你可愿以鬼王印交换我怕守护你女儿的魂魄？” 　　司寇永昌是鬼王的名字。 　　鬼王感受着契约之阵传递而来的契约内容，点头应下：“愿。” 　　巫渺渺看向季朗，这一次的交易其实是她和鬼王的交易，所以不需要季朗的同意，只需要把鬼王印转移给季朗就可以了。 　　“契约成。”巫渺渺果断结契。 　　契约之阵快速旋转起来，两条契约之线互相交错，鬼王印被拉扯到了巫渺渺的身前，巫渺渺抬手一点，一缕残魂便从中飘了出来。这残魂，正是鬼王的女儿。 　　见到这残魂，巫渺渺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好梦娃娃，把残魂收了进去，接着再以自己的血画符，在好梦娃娃的身上落下一张符文。 　　符文落成的瞬间，鬼王印瞬间飘飞而起，直直的飞向已经烟雾化了一半的季朗头顶。也是在这个瞬间，鬼王彻底失去了自己对于鬼王印的感应。 　　鬼王只看了一眼鬼王印，就干脆的收回了目光，看向巫渺渺手里的好梦娃娃。 　　巫渺渺等人则全都注视着季朗，当季朗的身体在鬼王印的作用下重新凝聚的时候，巫渺渺的脸上才恢复了稍许血色。 第151章 　　契约之阵交换的不只是物品本身，还有物品的作用。举个例子来说，双目失明的人如果通过契约之阵置换了一双眼睛，得到的是直接可以用来视物的眼睛，而不只是眼睛本身。鬼王印是鬼王力量的凝结，它主要的作用是稳定鬼王的力量，使得鬼王可以自由操控自己的力量而不失控。所以当鬼王印在契约之阵的作用下被交换给了季朗之后，鬼王印的作用也开始发挥作用。 　　鬼王印默认季朗是自己的主人，在感觉到主人力量紊乱的时候，开始本能的控制力量，而它的效果也非常的明显，已经开始魔化的季朗，在鬼王印的作用下，身体重新变的凝实起来。随着季朗身体的恢复，周遭暴动的梦魇之力，也开始有了平息的预兆。 　　有效果！ 　　就在巫渺渺惊喜于鬼王印的作用，异变忽然出现了，试图稳定梦魇之力的鬼王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而随着一道金色能量的爆出，鬼王印的印身上，居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中，被压缩到极致的梦魇之力，开始往外溢散。 　　“这怎么回事？”巫渺渺着急的望向鬼王，“鬼王印怎么裂开了？” 　　鬼王已经和巫渺渺达成了协议，为了女儿，他必须帮巫渺渺和梦魇一起度过眼前这一关。如今的他虽然和鬼王印没有了联系，但这是跟着他千年之久的东西，论了解，无人能及他。 　　鬼王观察了片刻，说道：“鬼王印在异变。梦魇之力比鬼王鬼气要高一个等级，鬼王印为了压制这股力量，正在自我异变，如果异变不成功，就会崩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鬼王印有些受不住梦魇之力。” 　　“有没有什么办法？”巫渺渺急道。 　　“除非有什么东西能暂时压制梦魇之力，给鬼王印充足的时间慢慢进阶，只有当鬼王印完全承受住梦魇之力，进阶成为魔印，才算是成功。”梦魇是魔，能压制住梦魇之力的只有魔印。 　　压制？ 　　巫渺渺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一个东西，她急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个玻璃瓶，看了一眼，转手递给了霍明知。 　　霍明知看着巫渺渺递过来的东西，一个玻璃试管，里面装着几毫升暗红色的液体：“这什么东西？” 　　“你的血。”巫渺渺道。 　　“我的什么？！”霍明知惊呼出声，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看向自己右手还没有愈合的伤口，“这不会是下午……那时候……” 　　“没错，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在你拿着你的血过去，把血滴到鬼王印上。”巫渺渺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古书上记载，天地正气可以封印梦魇之力，那么正气对梦魇之力一定有压制的作用。 　　“我……” 　　“去啊。”巫渺渺急的一把把霍明知推了出去，要不是外面的气息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她自己早跑过去了。 　　霍明知刚才也听的很清楚，季朗是比那个鬼王还要恐怖的存在，如果他不能醒过来，后果将会非常的严重。所以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血到底有什么作用，他还是选择相信巫渺渺，飞快的跑向了季朗。 　　此时的季朗正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梦魇的本能想要破坏和吞噬，而鬼王印正在对抗这股吞噬。所以当霍明知靠近的时候，季朗并没有攻击他。 　　“把血滴在魔印上？”霍明知抬头，看着悬浮在季朗头顶一尺高的鬼王印，伸手够了够，没够着。 　　得找个东西垫脚。 　　好在之前战斗的时候，鬼王卷来了不少山石，霍明知很快便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石头，他搬了石头过来，垫脚站了上去，顺利够到了鬼王印的高度。 　　霍明知也没耽搁，拧开瓶盖，就把里面的血倒了进去。暗红色的血液刚一滴入鬼王印中，鬼王印就又是一颤，像是收到了什么巨大的伤害一般，强大的梦魇之力反震，把霍明知直接震飞了出去。 　　霍明知身上金红色光芒闪过，挡住了梦魇之力的大半攻击，但霍明知的身体还是倒飞出去四五米，才勉强停了下来。他顾不得自己差点摔断的腰，爬起来就去看季朗的反应，看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发现季朗有什么变化，只能扭头去问不远处的巫渺渺。 　　“怎么样，有效果吗？” 　　巫渺渺也正在密切的关注季朗这边，在刚才霍明知滴入鲜血的时候，鬼王印的振动幅度小了一些，虽然不明显，但确实小了一些。 　　“有用，但是不够。”巫渺渺立刻就有了判断。 　　“那我再放点血。”霍明知爬起来又要走向季朗。 　　“不是血的问题。”巫渺渺喊住霍明知。 　　霍明知的血虽然蕴含着正气，但是他一个人的正气又怎么可能压制的住梦魇之力，就是把他的血放干了也做不到。 　　“那要怎么做？”霍明知问。 　　“引天地正气封印梦魇。”巫渺渺想起古书上这句话来，“必须引动天地正气。” 　　“霍队，你上去，用手碰触鬼王印，别松手。等我让你放手，你再放手。”巫渺渺道。 　　碰触？刚才自己只是滴了一滴血而已，就差点被那股力量反震死，这要怎么做到不放手？ 　　霍明知咬了咬牙，再次回到季朗身边，他踩在垫脚石上，一手紧紧的抓住季朗的肩膀，一手狠狠的朝鬼王印抓去。 　　霍明知才一触碰到鬼王印，鬼王印就再次剧烈的反抗起来，梦魇之力，以及还未完全转化的鬼气，全都朝着霍明知攻击，想要把人推开。霍明知身上的金红色光芒大涨，整个人仿佛要化成光球，却仍旧死命的抓着鬼王印不放。 　　不能放，放了自己和季朗就都得死，霍明知咬牙硬撑着。 　　协会布置的防护大阵也在这个时候激烈振动起来，数十根光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结界之力发挥到了极致。 　　“来了。”巫渺渺抬头，看向天空。 　　“那是什么？”鬼公子也察觉到了不对，似乎在刚才那数十根光柱光芒大涨的时候，天地间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 　　“天地正气。”随着巫渺渺话落，一束金红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直直的落在季朗的身上。不，确切的说，是落在季朗身边霍明知的身上。季朗因为身处其中，也被正气笼罩在了里面。 　　巫渺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鬼王印的变化，在金红色的光芒之下，鬼王印的气息越来越弱，这天地正气不但压制了梦魇之力，同时也压制了鬼王印。原本正在对抗的两股力量，在天地正气的作用下，开始一致对外，竟然奇异的融合了起来。 　　“这么下去，季先生会被封印吗？”鬼公子有些担心。 　　“只要霍明知及时松手，就不会。”巫渺渺摇头。 　　这股天地正气，是霍明知借助协会大阵引过来的，只要霍明知松手，不被鬼王印攻击，天地正气就会自然消散。 　　此时，结界之外，一直观察着战况的协会众人也正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如今鬼王已经被夺了鬼王印，梦魇要是再被顺利封印，两大祸害就能一举除掉。”有人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里面这人是市刑警队的警察，会长，我们可以联系有关部门，让他们下命令，只要这人不松手，梦魇就能彻底封印。” 　　“会长。”许大师反对道，“梦魇若是能自控，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做。不管怎么说，鬼王是梦魇和巫师一起帮我们除掉的，他们也算是守护了人间。” 　　“许大师，你莫要妇人之仁。今日梦魇不死，日后梦魇若要灭世，我们可就再没有办法压制他了。” 　　“不会的，老板不会灭世的。”这时，东永元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之前霍明知独自进入结界之后，东永元并没有离开，而是跑来了协会的聚集地。 　　“永元？”许大师看见自己徒弟，很是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和霍队一起过来的，师傅，会长，诸位前辈。”东永元急忙道，“你们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小心适得其反。” 　　“怎么说？”协会总会长居雄奇怪的看向东永元。 　　“会长，我在梦魇的公司卧底快三年了，我最了解梦魇的为人。他的生平遭遇，你们也是知道的，若是换了是我，早就变成反社会性人格了，但是我们老板非但没有如此，还努力赚钱，热心公益，甚至还利用梦魇之力帮警方抓了不少穷凶极恶犯罪分子，活脱脱的一个好人啊。” 　　“之前他就如此了，如今他更是媳妇孩子都有了，正是开启美好生活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灭世。而且，里面那个警察，你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吗？他就是听说我们老板有危险，才跑过来帮忙的。他和我们老板，是关系非常铁的朋友，你让他帮忙封印老板，你觉得他能同意吗？” 　　听到这警察和梦魇是朋友，居雄连同一些主张趁机封印梦魇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还有沅白，就是这一次的鬼界使者，他也是老板的朋友，还是巫蛊娃娃的哥哥。地府明知道他和老板的关系，还让他当使者，这就代表了地府的态度啊。地府都没打算封印老板，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是不是连地府也得罪了？”东永元继续道。 　　居雄在鬼公子和巫渺渺一起出现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不大好的预感，此时亲口听东永元证实，他们果真是一伙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他甚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之前那次围剿鬼王的行动，就是鬼公子故意扇动的。 　　东永元见差不多了，加了最后一把火：“会长，这封印不管成不成功，我们协会可是都落不下好的。要是没封印成功，老板知道你们想杀他，事后肯定不会放过协会，到时候他灭不灭世不知道，咱们协会他肯定是会灭的。要是封印成功了，那就更惨。” 　　“封印成功了怎么会更惨？”有人觉得东永元这是危言耸听。 　　“我们老板娘的那个阵法，你们不了解吧，那叫契约之阵。”东永元夸张的道，“鬼王把鬼王印给了我们老板，这是契约之阵达成的条件之一。而一旦老板被封印了，老板娘可能会一怒之下毁掉契约，契约作废，契约之阵之前达成的条件就会直接作废，事物会回归到契约达成之前的初始状态。也就是说，到时候鬼王会重新复活，老板也会重新醒来。你觉得到时候，他们还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你胡说八道，鬼王没了鬼王印，直接就会魂飞魄散，怎么可能还复活。”方长老不相信。 　　“鬼王现在可还没消散呢，老板娘随时都可以毁掉契约。”东永元道，“会长，我真的是为协会好。” 　　居雄沉吟了片刻，望向桑天：“桑天，你见识过巫师的契约之阵，是如此吗？” 　　桑天回道：“巫师有权取消交易。” 　　不过，鬼王印此时已经产生了异变，是不是还能回到鬼王体内，这就不知道了。这句话，桑天没有说。 　　“你的意见是不封印梦魇？”居雄问。 　　“如今看来，季朗确实有可能借助鬼王印自控，如果他能自控，我们没理由再针对他。”桑天道。 　　“罢了，未来协会是你们这一批年轻人的天下。” 　　居雄这话一落，东永元当即就松了口气，他腿一软险些要跌倒。许威见状，一步跨出，撑住了他的后背。 　　“站稳了。”许威低声道。 　　东永元知道，这时候他绝对不能让协会的老一派，看出来他的心虚。 　　结界内。 　　当梦魇之力和鬼王印在天地正气的压制下基本融合了之后，巫渺渺立刻就朝霍明知喊道：“霍队，松手。” 　　霍明知早就要撑不住了，闻言，手立即松开，整个人便被鬼王印再次震飞出去。 　　天地正气因为霍明知的离开而消散，鬼王印此时和梦魇之力已经彻底融合，蜕变成了一块黑中带红的新印，新印上布满繁复的纹路，正吸收着结界内的梦魇之力，修复着自身的裂痕，不过片刻，便修复完成。而在新印修复完成的瞬间，季朗眼底的黑色开始退去，恢复了神采。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只瞅了一眼那方和他联系紧密的魔印，便半转过身，看向了巫渺渺所在的方向。 　　“相公。”巫渺渺纵身跳出结界，朝季朗飞快的跑去。 　　此时的结界内，鬼气和梦魇之力形成的风刃还没有完全退去，但是巫渺渺所到之处，这些风刃就像是有意识一般的自动避开，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 　　季朗张开双臂，等着朝他奔跑而来的女孩，然后一把拥进怀里。 　　“相公，我们成功了。”巫渺渺激动的喊道。 　　“嗯。”季朗笑着点头。 　　我们成功了，我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量，不会再失控，也不用恐惧某天会亲手伤你。 　　“可以实现你的第三和第四梦想了。”季朗又道。 第152章 第现在轮到他们怕你了…… 　　巫渺渺撤掉契约之阵的时候，鬼王的魂体已经开始消散。 　　无论之他是怎样强大的存在，消亡的时候最普通的魂灵也没有什区别。鬼王并不惧怕消亡，他只是遗憾不能亲眼看见女儿转世。 　　“巫师养成的灵，会是这世上最纯净的灵魂，下世她投胎，应该会有个不错的人家。”鬼王脸慈爱和舍的看巫渺渺手里那封印着他女儿灵魂的布偶。 　　“这个我没法保证。”巫渺渺道。 　　“没关系，能活着就好。”鬼王苦笑着。 　　忽然，阵暖风袭来，让众人不禁愣。抬头看去，只见漫天的雪花不知道什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云层退去，露出了轮清亮的弯月。 　　此时依旧是冬天，气温并，只是没有了鬼气的影响，风相对暖了而已。 　　七天后雪会停，原来是今晚这战吗？霍明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嘀嘀，嘀嘀……” 　　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在空旷的山脉中响起，是人们惊叹于忽然出现的月亮，纷纷在群里讨论的声音。巫渺渺拿起手机扫了眼，工作室的群里，北繁等人正在焦急的询问季朗的情况。 　　【网上说海城的雪停了，是老板赢了吗？】 　　东永元：【赢了。】 　　巫渺渺笑了笑，了个兔子点头的表情，接着底下就是一阵欢呼。 　　“手下的十大参将，还有十万鬼兵，可还活着。”那十万鬼兵在战斗开始的时候被鬼王收进了鬼王印中，而鬼网印此时属于季朗。 　　季朗感知了片刻，答道：“还活着。”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鬼王问。 　　季朗看着他，沉默语。 　　鬼王自嘲一笑，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置喙的资格，但他还是说道：“可以让他们听命与你。” 　　这已经是变相的请求了，用听命于季朗，换取他们活命的机会。 　　“会杀他们。”季朗出声道，“他们在刚才的异变中已经和魔印产生了联系，他们，变成了魔印的部分。” 　　鬼王愣，旋即明白过来：“他们成为了魔印的器灵？” 　　季朗点头。 　　这时，鬼王的身体透明了几分，他思索了片刻，对季朗道：“能放十大参将出来吗？想见他们一面。” 　　季朗没说话，只是右手抬，魔印便从他体内闪出，接着红光闪，十道穿着甲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将军。”十大参将看见即将消散的鬼王，齐齐跪下，悲呼出声。 　　鬼王抬手安抚着他们：“时间不了，叫你们出来，是有话嘱咐你们。” 　　“但听将军吩咐。”十大参将道。 　　“你们既然已经成了魔印的器灵，以后就好好守护魔印。” 　　“将军？！”十大参将哪里肯应，这梦魇可是害死将军的人。 　　“当初你们从军，为的是报效祖国，守护黎民百姓。只因己之私，才害的你们如此。梦魇每隔段时间，便会转世成人，你们既然成了魔印的器灵，守护好魔印，也算是守护人间了。”鬼王叹息道，“今日之结局也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亦早有准备。当年卫国坑杀等之仇，依然报了，但千年来，因为内疚，纵容娜娜为祸人间，却是不该。汝等守护魔印，就当是替我赎罪了。” 　　“将军，是。”十大参将面露不忍，但却齐齐躬身，应了下来。 　　鬼王欣慰的笑了，此时一阵风过，他觉得自己仿佛就要化成风消散了，最终舍的，看了巫渺渺手中的布偶。 　　巫渺渺并同情鬼王，却还是拿着封印鬼王女儿的布偶走上去，让鬼王看上最后一眼：“你放心，们巫师最终承诺，只要你女儿魂魄散，能撑到两年后娃娃出生，就一定能养活。” 　　“那就拜托了。”鬼王深深的看了眼布偶，随即朝巫渺渺以拜，魂体化作青烟，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将军！”十大参将悲呼出声，朝着鬼王消失的方向，的磕了三个头。 　　季朗等他们磕完头，是一挥，再次把他们收回了魔印中。 　　“回去。”季朗走过来，握住巫渺渺的手。 　　“嗯。” 　　结界内的鬼气梦魇之力早已经被季朗收进了魔印里，而协会设置的结界，也知道在什时候消失了。鬼公子抱着娃娃跟在两人的时候，路往外走去，会儿就看到了他们来时的车。 　　还好，车子没坏。 　　几人坐上车，巫渺渺系安全带的时候，皱了皱眉：“怎么感觉，好像忘记什了？” 　　“也觉得。”鬼公子适时的出声。 　　季朗拧了拧眉，他也有这种感觉：“忘记什了呢？” 　　“你说呢？！”张狰狞的脸，猛的出现在车窗外，狠狠的瞪着正发动车子的某人。 　　“霍队！”巫渺渺惊叫出声。 　　“……” 　　霍明知臭着张脸坐在后座，心中郁闷到了顶点：“呵，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的命，你居然想把个人丢在荒山野岭。” 　　季朗专心的开着车，难得的没有反驳。 　　“咳，们没有忘记你，当时正要去找你呢。”巫渺渺心虚道。 　　“车子都发动了，那叫去找好？开车去找我吗？”霍明知怒道。 　　“同行，莫生气，生气伤身。”鬼公子笑着劝道。 　　“今天伤的还够吗？”霍明知扭头去瞪鬼公子，结果转头，对上了张可可爱爱的布偶脸，那布偶做的并不精致，但眉眼极为灵动，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的人心头一颤。 　　这应该是那个诡异的娃娃，怎么下变这可爱了。 　　“啊哈哈哈……”娃娃猛的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霍明知毫无心准备，被吓的个激灵，脑袋直接撞在了车顶。 　　娃娃笑完了，忽然朝着霍明知张开了双手。 　　“这……这是……”霍明知有些心虚。 　　“娃娃喜欢你，想让你抱它。”鬼公子解释道。 　　“啊啊。”娃娃啊啊的点着头，焦急的朝伸了伸手。 　　霍明知这样的猛汉，哪里经受的住这样的可爱诱惑，鬼使神差的就把娃娃抱了过去。娃娃到他怀里，立刻开心的蹭了蹭了，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欣喜之色。 　　娃娃在工作室的时候直很自由，只有眼前这个怪叔叔过来了，才依旧要装娃娃，如今终于也用装了，娃娃表示很开心。 　　“咳~~这娃娃，还挺可爱的。”霍明知被蹭的心都化了，甚至还觉得之的自己很奇怪，这可爱的娃娃，自己怎么会觉得诡异呢。 　　“这可是我相公的女儿，当然可爱了。”巫渺渺得意道。 　　霍明知也想到了之的对话，顿时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嫉妒来，真是没天理了，某些人性格那么恶劣，能找到女朋友就算了，现在连女儿都能提前预定。哪像他，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结果相亲十次，次没成功过。有会儿他无聊跑去天桥底下算命，那骗子居然说他是一世孤寡的命格，气的他差点让同过来严打封建迷信。 　　等等，貌似，似乎，封建迷信是真的。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世孤寡的命格？ 　　“那什？巫渺渺，你会算命吗？”霍明知紧张的问巫渺渺。 　　“这个我大擅长，过沅白会。”鬼公子之可是鬼卦。 　　霍明知看地府同行。 　　鬼公子对于霍明知的映像还是不错的，今晚的情能够圆满解决，可是多亏了这位“正义”之士，再加上娃娃很喜欢他，鬼公子当即就道：“你想算什？生死不能算。” 　　想到之霍明知问过他是不是只能活到三十，鬼公子补了句。 　　“咳……我想算……姻缘。”霍明知老脸一红。 　　他这话落，就连季朗也偷偷从后视镜里瞅了他眼。 　　“干什，你女儿都有了，问个姻缘怎么了？”霍明知气急。 　　季朗收回目光，继续开车。 　　巫渺渺憋着笑，假装没听见。 　　鬼公子倒是反应最淡定的，他认真看了看霍明知的脸，出声道：“你原本是一生孤苦的命格……” 　　生孤苦？！ 　　霍明知心头一突，怪不得之相亲老是出状况，自己果然是要做老光棍吗？ 　　“……怎么是这种命格？”霍明知颤巍巍的问道。 　　“这怎么说呢？通常这种情况，要是前世虐债，要是为了修来世，反正都是因果。”鬼公子道。 　　“这种情况，般都是为了积攒功德。”巫渺渺问。 　　“嗯。”鬼公子点头。 　　“那霍队现在，应该不会生孤苦了。”巫渺渺道。 　　普通人眼里看见，但巫渺渺却看得真切，从刚才开始，霍明知的身上就不断有金色的功德之光出现，而且越来越亮，几乎要闪瞎她的眼。巫渺渺知道，这是天道奖励霍明知的功德。 　　今晚这战，她，季朗鬼王都是当人，自然不会有功德加身，只有霍明知，是单纯的为了救人而来。 　　“嗯。”鬼公子笑道，“刚才说的是原本，今晚之后，你的命格会生改变，爱情美满，官运亨通。” 　　霍明知眼睛亮：“那……孩子呢，能有几个孩子？” 　　“你想要几个？”鬼公子微笑。 　　“这还能选？”霍明知一愣。 　　“可以帮你啊，你老婆怀孕的时候，告诉声，双胞胎，三胞胎，几男几女，都可以操作。”鬼公子慷慨道。 　　“这……不违反地府法律吗？”霍明知小心翼翼的问道。 　　“违反，在我的权限之内。”像霍明知这种因为大量的功德改变命格的人，生死谱上的记载也会变的模糊，这个时候，些无伤大雅的便利，并不会违反地府法则。 　　霍明知顿时喜上眉梢，只觉得今晚自己来的亏。被季朗险些遗忘在现场的那点怨气，也彻底消散了。 　　“霍队，你没开车来吗？”巫渺渺忽然问道。 　　霍明知这才想起自己的车来：“没事，让东子给开回去就行。” 　　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没拔钥匙，东永元自己也要回去，正好开车。说着，他伸手摸出手机，然后看到了犹如蛛网样的屏幕。 　　“……”心好痛。 　　“碎屏了，还能用吗？”鬼公子问。 　　“季朗，都是因为你……”霍明知心痛道。 　　“赔你台，想要什型号，明天让东永元买给你。”季朗淡淡的道。 　　“！！”这好说话，自己果然转运了。 　　霍明知激动了：“同行，你算的真准。” 　　鬼公子但笑语。 　　另一边，东永元接到霍明知消息的时候正跟在许大师身后一起收拾战场。 　　骊山一战，鬼气梦魇之力虽然被结界挡住了，但是这片山脉却也毁的差不了。成千上万的动物亡魂需要超度，残余的鬼气也要净化，就连地貌也必须找一个合的借口来解释。 　　“们这边处完了。”东永元听到总会长居雄在打电话，“雪已经停了，骊山这里，个新闻，就说小范围地震。” 　　之后不过五分钟，东永元的手机就接到了新闻推送，海城东南方向，骊山，生小范围地震，强度五到六级。 　　这条新闻，巫渺渺也收到了，她笑了笑，对季朗道：“新闻说骊山有地震。” 　　季朗皱了皱眉，没说话。 　　鬼公子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他们从头到尾没出现，其实就已经默认了季先生的存在，以后应该不会再针对你们了？” 　　“会怕他们？”季朗冷笑。他以前怕，如今就更不会怕了。 　　“也是，现在轮到他们怕你了。”鬼公子点头。 第153章 大结局 　　连下了七天的雪，海城在第八日的早晨迎来了一个大晴天，人们惊喜的发现，只是一夜而已，那堆积的快要到膝盖的积雪，就已经化了足足两公分。等看了会儿电视，吃了个午饭，那雪忽然就少了一半。 　　初雪的时候，人们激动兴奋，雪下个不停的时候，人们嫌弃它阻碍了交通，如今雪又要化了，人们又再次燃起了对它的热爱，一个个走出家门，如初雪那天一般，在雪地里玩耍着。 　　欢乐的气氛一扫之前的压抑惆怅，为之前新闻联播就说过海城的积雪会在第八日结束，且一同结束的还之前诡异的气候，如今真的应验了，人们对于科学就又了敬畏之心，觉得也不是所的专家都是吃干饭的。 　　自然而然的，网上那些灭世的言论也跟着不攻自破了。 　　还两天，就要过年了，积雪化开，道路畅通，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朝气蓬勃，仿佛人人都遇见好事一般，喜气洋洋的。之前凝压抑的气氛不同，仿佛一夜之间，整个海城的负能量都消失不见了，每个人都打从心底感觉到了轻松。 　　这还只是普通人的感觉，那些赶来阻止鬼王梦魇大战，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协会中人，他们有着更清晰的感受。仿佛一夜之间，天地间的灵气，浓郁了许多。 　　鬼公子坐在协会总部的大厅里，对协会众人说道：“梦魇的能力是制造吞噬噩梦，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隔几百年，梦魇就会降世？” 　　协会众人拧眉，疑惑。 　　鬼公子：“梦魇制造出来的噩梦，最终都会被他自身吸收，之后再被各种方法镇压。如果不在意过程只看结果，梦魇的出现，其本质是为了带走噩梦，带走人心底的黑暗。你们说，我这个猜测，道理吗？” 　　协会众人齐齐陷入深思。 　　鬼公子微微一笑，留下沉思的众人返回了地府。这个猜测，是他结合地府对于梦魇的记载，以及今日天地灵气变的浓郁后得出的结论。他之前就和巫渺渺还季朗讨论过，若梦魇对人类真的百害而无一利，地府又为何放任梦魇世世轮回？ 　　所以他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梦魇，是天道通过地府，对人间情绪的调节。就像是年节前的大扫除，扫除污秽，迎新纳福。只不过，打扫的时候，人间也会些动荡而已。 　　= 　　市刑警队，霍明知正叼着烟，蹲在警局大院里堆雪人，他决定赶个潮流，趁着积雪还没有化去，堆一个小的，拿回家，放在冰箱里当年货。 　　“霍队，案子。”杨明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招呼了霍明知一声。 　　霍明知顾不得手里捏了一半的雪人，拉开另一边的车门上了警车。 　　车子驶出刑警大队，杨明快速的霍明知交代了一下案件经过：“刚才人报案，在郊区的河道里发现一具碎尸，应该是积雪化开，尸体才顺着河道飘出来的。” 　　很快，两人到达案发现成，医随后也赶了过来，简单的勘察之后，医说道：“这几天大雪，河水都结冰了，死亡时间一时不好判断，不过，死的应该不止这一个。” 　　霍明知表一凝。 　　“里面一共有十一根手指头，三根属于男性，剩下的属于女性。”医道。 　　“我去安排人寻尸。”杨明拿着电话就要找人。 　　这段时间网上一直流传着末世留言，很多神经质真的以为末世了，就开始罔顾法律。他就猜到，雪化了之后，一定的忙，只是没想到第一件就是这种大案子。 　　“不用。”霍明知拦住杨明。 　　杨明不解。 　　“尸体我来找，你继续跟进医。”说着霍明知走回车里，一边把车往市区开，一边给季朗打电话。 　　“霍队。”接电话的是巫渺渺。 　　“季朗呢？”霍明知问。 　　“相公在选排骨，我们晚上吃粉蒸排骨。”巫渺渺道。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晚饭要吃什么，“咳……我找季朗事。” 　　“很着急吗？我现在在排队结账，走不开，前面好多人排队的。”马上过年了，大家都在超市买年货。 　　“跟你说也行。”霍明知想了想，说道，“之前季朗不是答应我，大虎借我用一年吗？” 　　“你想借大虎？”巫渺渺听懂了。 　　“没错。” 　　“这个好办，一会儿我给你个地址，你买上一斤小鱼干，直接去找大虎就行了。”巫渺渺挂了电话，用微信把别墅地址给了霍明知。 　　霍明知看了一眼地址，设定道行，一小时后，出现在了别墅大门口。 　　按下门铃，片刻后，里面传来一道娇媚入骨的声音：“您好，请问找哪位？” 　　“我找大虎。”霍明知丝毫没觉得自己上门找一只猫有什么不妥。 　　“请进。” 　　铁门咔的一声开启，霍明知推门进去，走到客厅门前，又敲了敲，接着门从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你好，我是……”门里怎么没人。 　　“我在这里。”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 　　霍明知低头，接着嘴角就抽了抽，他的脚下，正站着一个古代版的侍女娃娃，那娃娃眉目精致，眼神灵动，一看就不是玩偶。 　　“你好，我是霍明知。”霍明知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同侍女娃娃道，“我是季朗的朋友，过来找大虎帮忙。” 　　“我知道你，你是之前送了猫主子一百斤小鱼干的警察。”侍女娃娃捂着唇，娇滴滴的笑着，“我叫柳媚儿，是一个死了一百多年的艳鬼。” 　　死了一百多年？艳鬼？！ 　　霍明知打量了一眼别墅，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他忍不住道：“这别墅里，还别人吗？” 　　“没了，就我猫主子。”柳媚儿解释道，“季先生巫师也不常来，这里就我们住。” 　　好样的季朗，别人金屋藏娇，你却金屋藏鬼，个性。 　　“大虎呢？” 　　“猫主子在二楼阳台晒太阳。” 　　霍明知咚咚三步跑上阳台，在看见某只一碟小鱼干，一碟牛奶，正慵懒晒太阳的大虎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愤。 　　古人诚不欺我，果然，人不如猫。 　　转眼就是过年，除了某些依然奋斗在工作岗位上人（如正在抓凶手的霍明知）外，全华国人们都沉浸在年节的气氛中。特别是之前的那场冷空气，让许多为气候变暖，许久不曾见雪的城市，忽然找到了一种儿时年节气氛，让这个年，过的比往年都要气氛一些。 　　吃过季朗精心烹调的年夜饭，巫渺渺窝在季朗的怀里，用春节晚会坐着背景音乐，拿着手机在群里互相发拜年红包。 　　伍乐心：【我今年回家居然没拿到压岁钱，我爸妈说我是大学生了，不能要压岁钱，生气。】 　　莫婧：【我，我爸妈说可以让我拿到大学毕业。】 　　公孙怜：【我倒是没收到压岁钱，不过我一个更好的礼物。】 　　巫渺渺：【什么礼物？】 　　公孙怜：【排在我前面的那位病友年前刚动完了手术，之后再合适的心脏，就轮到我了。】 　　伍乐心：【也就是说，你随时可能动手术，治好心脏病。】 　　公孙怜：【嗯。】 　　顿时，群里都是一片祝福的声音。 　　聊完舍友群，巫渺渺又切换到了工作室群，这个群，巫渺渺前段时间也加入了，毕竟老板娘也能勉强算员工。 　　巫渺渺随手发了一个红包进去，附带了一句新年好。 　　四个红包，秒速被抢过。接着，又是一连四个红包整齐划一的出现在群里，每一个都有备注：给娃娃的压岁钱。 　　巫渺渺呵呵一笑，朝正在认真看春晚的娃娃招了招手：“娃娃，来收压岁钱。” 　　季朗低头去看巫渺渺。 　　“北繁他们给娃娃发的。”巫渺渺把手机展示给季朗看。 　　季朗瞅了一眼，没有说话，他自己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震动，他打算等过了十二点，再统一回复。反正除了巫渺渺以外。其他人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很熟，能回一句嗯，就已经是给面子了。 　　娃娃哒哒的跑到沙发前，在巫渺渺递过来的手机上，熟练的一通按，收了那四个压岁红包。 　　“来，感谢一下。”巫渺渺按下录像功能，对着娃娃。 　　娃娃也很是机灵，双手抱拳，脆生生的就说了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鬼王一战之后，娃娃为突破极限的使用契约之阵，加速了感的融合，如今已经能够学会简单的说话了。不是通过吞噬鬼魂的记忆学习，而是从旁人的教学中学习的。 　　最近电视里都是喜庆的过年节目，娃娃看得多了，拜起年来那叫一个熟练。 　　巫渺渺录完，视频发在了群里，工作室四人组见了，心头一软，又是叮叮叮四个压岁红包甩了过来。要不是微信红包限制，他们真是恨不能多塞点钱。 　　巫渺渺又让娃娃挨个钱收了，然后灵机一动，刚才那个视频直接发在了朋友圈里。 　　这一发，巫渺渺的手机又是一阵叮叮叮。 　　巫渺渺点开一看，然后发现，她认识的所人几乎都给她发了拜年红包，每个人都在朋友圈底下留言，夸娃娃可爱。 　　不知道娃娃身份的，都问她是怎么拍出来的，娃娃看起来好像真的会动一样，看着软乎乎的，可爱极了，忍不住就发了小拜年红包。而那些知道娃娃身份的，那更是架不住娃娃的魅力，一个个都封顶发红包。 　　就连别墅内的柳媚儿也给娃娃发了红包，顺带一提，柳媚儿在巫渺渺不知道的况下，找东永元要了身份证注册了直播平台，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以史上最娇媚女声出圈，成了宅男女神，当然，实在不露脸的况下。所以她给娃娃的压岁钱，也是她自己赚来的。 　　“相公，娃娃还挺能赚钱的。”巫渺渺把成功展示给季朗看。 　　季朗瞅了一眼，伸手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过来，顺手转发了巫渺渺拍摄的娃娃拜年视频。 　　接着，季朗的手机也是一阵叮叮叮，那声音经久不息，可比巫渺渺的响的久多了。 　　季朗看也没看，手机直接塞给巫渺渺，巫渺渺抱着娃娃，让娃娃一个个的收。娃娃戳啊戳的，戳的指头都要变形了。 　　“爸妈说红包直接打你卡里。”巫渺渺看到季朗父母的微信，转述道。 　　季朗嗯了一声：“回头你取出来，给娃娃存着。” 　　巫渺渺笑了笑，捏着娃娃的脸：“你这还没出生呢，就有这么多存款了。” 　　“啊哈哈哈……”娃娃得意的大笑，摸了摸小兜兜，掏出来一枚黑色的棋子。 　　“知道，知道，还你哥哥给你的压岁钱。”巫渺渺笑着戳了戳娃娃的脑袋，“去看电视。” 　　这时候，巫渺渺发现自己的微信里新的好友申请，他点开一看，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就在她打算不理会的时候，东永元的消息发了过来：【我们总会长加你微信了，老板娘，你通过一下呗。】 　　巫渺渺心不错，见东永元这么说，随手点了同意。 　　居雄加了巫渺渺的微信，很识时务的甩了一个百年红包过来，巫渺渺也没客气，直接接收。接着又过了几秒，一个备注了压岁钱的红包又发了过来。 　　居雄：【给娃娃的。】 　　巫渺渺挑了挑眉，点开朋友圈，发现居雄刚刚点赞了娃娃的拜年视频。 　　巫渺渺忍不住扯了扯季朗的衣袖问道：“协会会长忽然这么狗腿，这是要我们缓关系？” 　　“那就让他每年都发。”季朗道。 　　“娃娃成年了就不好要了。”巫渺渺道。 　　“别人发给娃娃的是压岁钱，协会发的，是保护费。”季朗道。 　　巫渺渺眨了眨眼，些没反应过来。 　　“我可是灭世魔头，这世上只有你能封印我，他们不该交保护费吗？”季朗道。 　　巫渺渺眼睛一亮，低头就噼里啪啦的打起字来：【以后梦魇由我看守，你们记得每年交保护费就行了。】 　　居雄：【……】 　　巫渺渺：【不同意？】 　　居雄：【行！多少？】他敢不同意吗。 　　巫渺渺：【呵呵，这就看你们诚意了。】 　　居雄沉默了一分钟：【我开个会讨论，明天给你答复。】 　　巫渺渺嘿嘿一笑，直接甩出自己的银行卡号：【直接打卡里。】 　　发完，巫渺渺就乐的在季朗的怀里直打滚：“相公，我以后都不用出去赚钱了，光是看着你，协会每年就要给我送一大笔钱。” 　　季朗宠溺一笑：“可以在通货膨胀的基础上，每年再加几个点。” 　　巫渺渺：“我是不是可以学豪门阔太，成立了个公益基金，每天没事想着去哪里做慈善，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娃娃见母亲大人笑了，也跟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听着一大一小的笑声，望着她们的笑脸，季朗嘴角微动，心如暖阳。 　　如果成为梦魇是为了遇见你们，那么来生，我愿再为梦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