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道今天不上班》作者：魔性沧月

　　文案：
　　无论是环境的刺激，还是物质的侵蚀，无论是能量的伤害，还是概念的规则。一旦威胁生命，祂会迅速免疫，一旦伤害身体，祂会快速进化。此为绝对适应。
　　在这如炼狱般的乱世里，妖怪见了要吃祂，仙人见了想炼丹。祂是世界上最好的天材地宝，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鼎炉。
　　然而道术、法宝、符箓、神兵、真火、雷劫、死光、杀阵……种种一切杀不死祂的东西，都会使祂变得更加强大。
　　……



序卷


第1章 我大晋国运昌隆
　　神州，大晋皇朝，太熙元年正月十九。
　　河洛之地寒风呼啸，大雪覆地三尺。
　　然而皇都城外一处豪门庄园中，却有流光萦绕，溪水穿流其间。
　　乃至桃花灼灼，柳丝袅袅，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蝴蝶翩跃飞舞于花间，一派鸟鸣幽林，鱼跃荷塘的美景。
　　庄外寒风大雪，竟然丝毫没有波及园内！
　　抬起头，可见一片晴空，空气中甚至有微微暖风，好似正值阳春三月。
　　“石翁，你这金谷园果然美妙！”
　　“我只道这‘金谷春晴’被誉为洛阳八景之一，为人传诵，当在阳春三月风和日暖的时候，方能得见。却没曾想，如今这时节也能见到！”
　　说话的是园内一名貌之不恭的贵公子，其面白如凝脂，脸颊敷着金粉，眼眉描妆泛紫，佩戴玉萝香囊，浑身散发着醉人的熏香。
　　他穿着单薄，衫领敞开，袒露胸怀，正斜倚在几案前赏雪，手持金樽痛饮，神态微醺。
　　而在他对面，有一名神情威猛须发花白的锦衣老人，正伸出那戴满金玉的手，把玩一株四尺高的珊瑚树。
　　老人姓石名宠，乃大晋朝开国元勋石苞之子，官拜九卿卫尉，世袭修武县侯，食邑万户，曾任荆州刺史而劫掠商户大发横财，又兼善于钻营，时至今日富可敌国。
　　他这金谷园，不过是诸多别院之一，但最为豪奢！
　　周围几十里内，楼榭亭阁，高下错落，乃是依河洛之地的山形水势筑园建馆，又挖湖开塘，引渠通流，使得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
　　又用绢绸围障，花椒图墙，金玉装树！
　　还去西域、南洋换回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把园内的屋宇装饰的金碧辉煌，胜于宫阙。
　　大晋朝奢靡之风盛行，而石宠当属第一。
　　“老夫的小园不过是世间俗物罢了，也就是以万斤赤石脂，求得终南山张仙人为老夫设计了这套金谷春晴阵。”
　　“此阵以十二万九千六百粒金谷所布，暗合乾元星斗，才保得园内四季如春！”
　　石宠嘴上谦虚，然眼中含有自得之色。
　　他习惯性地夸耀炫富，仿佛万斤赤石脂、十二万金谷皆不值一提似的，可忽然反应过来眼前乃得道高士，荆州紫盖山的公羽真人，琅琊王氏出身，为当世显赫望族。
　　自己富甲天下的家当，或许在‘公子羽’得道以前，能够炫耀。
　　但凡俗有别，对方身具‘上上品’仙骨，师承东海蓬莱仙宗，后来更是机缘巧合，得到一处天然无主小洞天，以三十载道行便踏入‘得道境’，吸风饮露，水火辟易，乃为世间少有的天才。
　　恐怕其游诸名山，踏行海外，天地间的奇珍唾手可得，哪像自己，还要豪掷金钱，四处求购。
　　想到对方还是自己的晚辈，石宠心中微酸，当即又道：“唉，区区玩物，何足道哉！哪及得上真人的‘紫玄洞天’之神妙？”
　　“真人若爱此景，可于园中常住。老夫奴仆逾万，足以伺候真人上下。”
　　公子羽哈哈大笑：“那张吉莲可是与石翁有仇？亦或是你在哪得罪了他？”
　　石宠茫然：“张仙人与我河内石家，乃是世交，老夫有一族孙便拜入张仙人座下，不曾有得罪……唔，还请真人明言，可是这阵法有何差池？”
　　公子羽一笑，饮尽杯中酒，胸口散发着阵阵热气。
　　旁边当即有美艳的侍女含香上前，持金壶倒酒，琼浆落入杯中，发出轻盈悦耳之音。
　　忽然，公子羽眼中迸发青光，直射于空。
　　霎时间，地涌金谷，共计十二万九千六百粒，皆散发金光，浮现空中。
　　“呀！”
　　公子羽忽然作法显现阵图，那倒酒美人吓了一跳，手一抖，琼浆洒出，沾上了公子羽那纤纤玉手。
　　美人的小脸瞬间煞白，浑身都在颤抖着，牙齿不断的碰撞在一起。
　　公子羽并不在意，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随手泼掉了酒，将金樽放回案上，不再喝了。
　　手上沾的酒水也在不经意间，化为热气升腾不见。
　　公子羽玩世不恭道：“石翁，那张吉莲精于阵法，岂会犯这样的错误？必是故意为之啊……”
　　石宠瞥了眼不远处的侍卫，随后口中应道：“哦？什么错误？请真人明示。”
　　虽然什么命令都没传达，但侍卫心领神会，轻轻上前，拖走了腿脚已经发软的美人。
　　那美人直到拖出门外，才敢向侍卫出声求饶，梨花带雨，哀婉之色令人生怜。
　　但侍卫什么也没说，抽出匕首刺进美人心口，转了半圈拔出，随后熟练地用白绢布擦拭血迹。
　　又招来两名奴仆把尸体拖走，面色如常地看向门外等待的数十名美婢。
　　每当石宠宴请宾客，必令众多美人轮流倒酒，好让宾客每饮一杯，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情。
　　“下一个。”
　　听到侍卫冷冰冰的话，数十名美婢皆瑟瑟发抖，为首一女子颤声道：“那仙人与翁主商谈大事，已不饮了……”
　　侍卫依旧道：“翁主没说停。”
　　那女子没办法，面色凄苦地捧起酒壶。
　　见侍卫忽然掏出匕首，女子连忙反应过来，整理表情，换上笑颜，莲步而出。
　　然而公子羽确实不饮了，他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指天道：“我不懂阵法，可也知此阵无须如此麻烦！竟要仿造整套乾元星斗图？他洞府的大阵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要四季如春，大约只要其中的苍龙宿，甚至只要‘见龙在田’之象即可，三百二十四粒金谷足以布阵。”
　　“当然，以石翁之富，定然是不在意些许靡费。”
　　石宠飒然一笑：“原来如此，不当紧！”
　　“十二万与三百，又有何区别？”
　　石宠的财产如沧海之大，宏丽室宇连绵如山，良田以万顷计，后房的上千姬妾，都穿着刺绣精美无双的锦缎，身上装饰着璀璨夺目的珍珠美玉宝石。
　　凡天下美妙的丝竹音乐都进了他的耳朵，凡水陆上的珍禽异兽都进了他的厨房。生平奢侈无度，已成习惯，哪里在意是不是只要三百金谷就能布阵这种小事？
　　如果当初张仙人有和他说明，那以他的性格，反而会舍弃省力方案，故意选择用途一样，但更加宏大的阵图。
　　公子羽紧接着说道：“但问题在于，阵眼不在这……所谓阵法首重于变化！阵主可操控自如，运转阵势，变化万方才行，否则与画地为牢的结界何异？”
　　“咦？”石宠心头一惊，他确实不能操纵阵势，甚至都不能关闭。
　　这阵法自布下以来，就不需要任何人控制，每年端午张仙人都会派一名童子前来，补充阵势里的法力，以此维持四季如春，至于其它，从未和他提及过。
　　“原来可以运转变化的才叫阵法吗？阵眼不在这？所以这金谷春晴阵，阵主不是老夫，还是那张仙人？”石宠这才感觉到自己受骗了。
　　他花了万斤赤石脂请张仙人布阵，又靡费巨大，凑齐了布阵所需的材料。
　　到头来，这阵法还掌握在别人手中？亏他每年还好吃好喝宴请那童子，又以灵芝、云母、真珠、白玉酬谢，合着人家是在维缮自己的阵法？
　　石宠并不在意这些花费，可张仙人什么也没告诉他，就是纯把他当冤大头。
　　而且明明只要见龙在田之象，却构建了整套乾元星斗图，是否别有他用？暗藏玄机？
　　石宠一时间想了很多，但公子羽也没有过多解释，石宠求问这到底是什么阵，公子羽也只说：我不懂阵法。
　　“这张吉莲好不要脸，他若早说，些许财货老夫送他又如何？哼！汝南张氏不过如此。”石宠心里不爽，嘴上对那张仙人再无恭敬。
　　那张仙人道行虽深，但论门第也不过是‘中上’品级，差他远矣！
　　想到这，石宠极为心酸，正所谓玄士无庶民，仙者无寒门，自己堂堂上品门第的俊才，怎么就没有仙骨呢？
　　公子羽淡淡一笑：“张吉莲区区中上门第，小家子气，石翁不必气恼，我游历名山，遍访洞宫，终有一日会去那终南山玄德洞天，与太白峰三大真人论道，届时为石翁讨回阵眼便是。”
　　“哎呀，太好不过！那张吉莲就是欺我不通道术，往来无玄士啊！如今有真人在，看谁还敢小瞧老夫！”石宠连忙站起身来，夺走美人所手捧的酒壶，亲自为公子羽倒酒。
　　这让新进来的美人，眼角含泪，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二人谈话之间，侍卫已然连杀二女，她是第三个进来的！
　　如今石宠亲自倒酒，就没她什么事了，可以安然退下了。
　　公子羽瞥了眼这杯酒，没有饮。
　　只是说道：“石翁虽不通道术，却是富甲天下，便连玄门也羡慕啊。采服丹炼靡费巨大，那张吉莲供养不起，眼看寿元将尽，还没有踏入得道境，怕是急了……这才哄骗石翁。”
　　“而以石翁之富，若是自己修行，有生之年踏入得道境，也不是不可能啊。”
　　石宠心里一顿，公子羽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要是能修仙，他还在这？
　　可紧接着又想到，他石宠没有仙骨，士林皆知！公子羽不可能不知道，此刻故意提及……难道没有仙骨也能修行？
　　想到这，石宠对于长生的欲望更加炽热到了极点。他钻营一生，富可敌国，到头来还不是归土之人？
　　他河内石家乃当世豪族，若论财富，就连皇室都比不上！奈何只从上一代人开始崛起，属于开国新贵，这一代没有仙骨。
　　小辈中倒是有，可还都是不争气的，出去与人谈论玄学，只惹得贻笑大方。石家虽为上品门阀，却没出过有道真修。
　　如今好不容易搭上个说话爽利的，无论如何也要把握机会。
　　“还请真人明示，老夫没有仙骨，如何修行？”石宠将酒杯敬上。
　　公子羽一副喝醉了的样子，飒然一笑：“石翁虽出身名门，奈何天道不眷，亦如我父，生而没有仙骨。但世间总有些奇异，可另辟蹊径！晚辈则刚好……”
　　说到这，他打了个酒嗝。
　　石宠听得心砰砰直跳，可公子羽却不往下说了。
　　意识到对方是要好处呢，石宠连忙堆笑道：“那张吉莲收了老夫如此多的宝货，却不曾有过半点指教。不像真人，短短半日就令老夫受益匪浅，实乃有道真修。”
　　“若早结识真人，老夫囤积的灵芝、云母、雄黄、宝玉、金银、真珠、草药、丹砂、松脂……岂会便宜他了？”
　　他这是暗示自己的修行资源应有尽有，请公子羽深入指点一下。
　　然而公子羽不为所动，伸了个懒腰：“求仙之道，无外乎采服、炼炁，其余杂修外道皆不足道。我与那张吉莲，虽然同为采服丹术之士，但他重于‘服’，而我重于‘采’……”
　　石宠并非完全不懂玄学，当即明白公子羽精于阴阳采补之术，不禁眼睛一亮，拍手大笑：“这好说！”
　　他马上下令，将金谷园内的姬妾招来，不仅如此，还派人从别院运送。
　　不多时，院内莺莺燕燕，就已经聚集了三百余名美人，皆绫罗绸缎，宝石璀璨，院外更是站着数不尽的侍女。
　　“老夫有姬妾美婢者千余人，真人不必客气！”
　　公子羽打量了一番，却是不急道：“晚辈已得道，如此庸脂俗粉与我修为无甚补益。”
　　石宠错愕，他明明看到公子羽想要，结果却拒绝了？
　　紧接着又见公子羽表情微醺地说：“我修炼采补之术已达化境，出身卑贱之人再无用了，需得以修士为鼎炉方可有所突破，退而求其次，有仙骨之人亦可。”
　　石宠骇然，哪一位修士不是出自名门望族？只有出身世家门阀的贵族才可能‘命属生星’、‘玉骨天成’，具有修仙的资质，这就叫做仙骨。
　　朝廷按照家族出身，把士人门阀分为九个等级：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当提升官员品级或者选拔新的官员时，均按照这九个等级安排。
　　其中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望族。
　　修仙之姿亦然，至少得是士族，且传袭三代才可能滋生仙骨，这就叫跟脚！
　　他河内石家，乃是‘上中’的豪族，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出过知名的修仙者，但有仙骨之人倒是不少！
　　“老夫族中贵女……”石宠低声呢喃。
　　他们石家贵族女，也不是谁都能娶的，以后都是要嫁给一流门阀子弟，就连嫁到‘上下’品级的家族，都算是下嫁了。
　　公子羽出身琅琊王氏，乃是当世第一望族，又是得道高士，嫁给他算是高攀，做妾也没问题，可是当鼎炉……
　　石宠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不多时院内只剩下他与公子羽。
　　只见他开门见山道：“不知真人，需要多少？”
　　石宠也算是豁出去了，仙骨之人都是各个家族的宝贝疙瘩，他还能上哪弄？只能凭着族长的权威，从自家里出人。
　　人少还好说，从家族的旁支里选几名出来就行了。
　　怎料公子羽张口说了个数字，差点把他气炸。
　　“第一批，先十五人吧。”
　　石宠脑袋嗡嗡的，石家有仙骨的人总共就这么多！
　　能精准说出这个数字，公子羽是有备而来！难怪他邀请那么多修仙者，只有公子羽爽快答应了。
　　“真人说笑了，老夫族中有仙骨的贵女，仅仅六人……”石宠说着，忽然僵住，难道……
　　公子羽果然说道：“我没说不要男人。”
　　“哈！”石宠几乎就要拍案而起！
　　他只觉得公子羽欺人太甚，张吉莲也就要了他一些财物，他富可敌国，无所谓。没想到这公羽真人，竟是来要人的！
　　真当他是再世孟尝君，什么都可以送人不成？还男女不限？还只是第一批？
　　他深得皇帝喜爱，就算是琅琊王氏的族长王恺在此，也不能对他如此无礼，一个小辈，安敢放肆！
　　此事传扬出去，必遭士林唾弃，修仙者又怎样？不要脸了吗？
　　眼见石宠暴怒，公子羽却十分淡定：“族中无论出多少修士，都不如自己长生要来的快意啊……”
　　石宠心里砰砰直跳，压抑住了火气。
　　他想结交修仙者，本不指望自己能修行，只求能买到延年益寿的丹药。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丹药极其难练，都是各个世家内部消化了。
　　而且非修道者服用，效果极差，药力大多浪费，甚至还有凡人吃了暴毙的情况，根本不存在凡人也能长生的丹药。这也是自秦皇汉武以来，皇帝皆求不得长生的原因。
　　若想长生久视，寿与天齐，唯有自己入道！
　　可没有仙骨，就肯定不能修仙，如今公子羽竟然说他有办法，石宠隐隐感觉，这可能是此生仅有的机会！
　　人间富贵他已经享尽了！只要他自己能修道，能长生，家族什么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而且也并非一定要自家出人，别人家的也可以啊，一些三流门第，乃至寒门士族，也不乏会有仙骨之人……他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也不是不能把这些鼎炉凑齐！
　　“请问真人，到底何为另辟蹊径……”石宠耐下性子询问。
　　公子羽飒然一笑，终于说了：“我于道中得一理，理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能成后天仙骨，名曰‘借运’。”
　　石宠大喜，后天仙骨？还有这种好事？闻所未闻！
　　“借运？借他人气运而成己身？若真人助老夫入道，十五名仙骨鼎炉，老夫……一定奉上！”石宠果断答应。
　　公子羽半张着眼眸：“此术逆天，代价奇大，而且借运，非借他人气运……”
　　石宠愣了：“不是他人气运？那是借什么？”
　　公子羽吐出两个字：“国运！”
　　石宠懵了，好家伙，直接朝国运下手？
　　不是说修仙者都畏惧皇气、红尘火之类的看不见的东西吗？怎么竟还能夺国运？这不玄学！
　　石宠感觉有些不对，忽然想到一点，问道：“真人的叔父王恺亦无仙骨，为何不以这夺运之术，助其入道？”
　　公子羽解释道：“此术晚辈受限于皇气而无法施展，还需石翁襄助啊。”
　　石宠想到自己身为外戚内臣，难道说……此术要在宫中做手脚？洛阳宫中，有三朝皇气加护，修仙者当然不敢妄为。
　　“石翁不必忧心，此术他人或许难办到，但对石翁来说易尔！石翁棋艺高超，又得陛下恩宠……只需持我棋盘入宫与陛下手谈一局而胜之，即可得大晋国运。胜得目数越多，则得之越盛。石翁携气运而归，我自有办法令石翁入道！”公子羽所言，令石宠茫然。
　　原来不是在宫中动手脚，而是和皇帝下棋？
　　这是什么法术？手谈一局便夺国运？
　　他虽然不通道术，可因为仰慕修仙，也常谈玄论道。这种妙术，有点太不玄学了！
　　又或者是……太过于玄学了？
　　毕竟自己只是粗通一二玄学，想必是这借夺国运之术太过奥妙的缘故，他不懂也正常。
　　石宠定了定神，问道：“大晋国运被夺，会如何？”
　　当朝与世家门阀共天下，他当然不希望大晋国动荡。如今几个皇子都不咋地，不是年幼就是痴呆……可别来个二世而亡……
　　公子羽哈哈大笑：“石翁莫慌！是借，而非夺！”
　　“大晋朝立国二十余年！一统天下甚至不到十年！当今开国之君还在世，正值国运鼎盛。”
　　“我等借走一二，无伤大雅，无非是让即将到来的盛世，稍微平淡一些罢了。”
　　石宠一想也是，乱世刚刚结束，当朝又有九品之制以世家名门治天下，可谓众正盈朝，未来必然大兴！
　　如此鼎盛的国运，稍微借他一点又怎么了嘛？
　　反正这个度把握在他手中，下棋时稍微赢得小一点，少借一点国运就是！这种事只有他能做，毕竟皇帝只爱与他下棋，也只有他能让皇帝赢得刚刚好……到时候反过来，他自己侥幸赢一点就是。
　　皇帝输了不开心又如何？他能修仙了还管这个？
　　石宠越想越激动，心情大好，亢奋道：“真人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且还请真人在园内住下，鼎炉必不会少，给老夫一些时间，定能凑齐！”
　　“嗯……这些庸脂俗粉暂时还请真人将就一二，这可是老夫心爱的姬妾，绝非一般。”
　　公子羽好奇地问：“哦？哪个？”
　　石宠指着院内的一大群：“这三百名都是！”
　　公子羽乐了，全都是心爱的姬妾？
　　“此三百美姬乃老夫从天南海北收罗，精挑细选的美人，不乏从塞外、西域来的胡姬……”
　　“一律穿着锦绣，艳丽夺目，日夜熏香。又请名师指导，精通音律，歌舞曼妙，善咏诗词……”
　　“养在后院，给她们系玉龙配，戴金凤钗，穿百鸟服，命其在老夫床榻之侧昼夜歌舞，声色相接，交替轮转，一年四季旋舞不休！称为‘恒舞’！”
　　“每次老夫有所召幸，不呼姓名，只听佩声看钗色。佩声轻的居前，钗色艳的在后，次第而进。”
　　“行欢之后，又洒沉香屑于象牙床，让所宠爱的姬妾踏在上面，没有留下脚印的赐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脚印，就让她们节制饮食，以使细骨轻躯……”
　　石宠洋洋洒洒，如数家珍。
　　这下子，就连出身高贵的公子羽，都不禁动容，拍案赞道：“好一个恒舞！石翁雅兴！”
　　“往古之时，黄帝有圣德，九星辉耀，于是御女三千，乘龙而去。少昊有圣德，百鸟来朝，于是凤鸟自鸣，鸾鸟自舞……”
　　“当今之世，虽不见鸾凤，然石翁以美人为鸟，听玉石之音以为凤鸣，赏众女之旋以为鸾舞……意象古圣人之礼乐，情趣旷达！”
　　石宠得意大笑：“真乃老夫知音也！”
　　“此恒舞昼夜不息，天长日久，老夫已成习惯，若无恒舞，几乎睡不着觉啊！但无妨！真人喜欢，可任意享用。”
　　公子羽却淡淡一笑：“然而石翁意境深远，却不知神仙礼乐！”
　　石宠连忙倒酒：“愿闻其详！”
　　公子羽再次痛饮一壶，好似已经醉了，任由酒水流撒自身，放浪形骸道：“一年四季旋舞不休，太过单调！”
　　“伏羲以俪皮为礼，作瑟以为乐，名曰《立基》，当为春之舞！”
　　“黄帝使伶伦伐竹于昆溪，斩而作笛，吹作凤鸣，名曰《咸池》，当为夏之舞！”
　　“炎帝乃命刑天作扶犁之乐，制《丰年》之咏，当为秋之舞！”
　　“惟天之合，正风乃行，其音若熙熙凄凄锵锵。帝颛顼好其音，乃令飞龙作乐，效八风之音，命之曰《承云》，当为冬之舞！”
　　公子羽声似洪钟，气势磅礴。
　　石宠初听起来感到惊惧，再听下去心神又逐步松弛，再往后听却又感到迷惑不解，最后神情恍惚无知无识，不知所措。
　　待他回过神来，竟见有清白之气如大风雪般飞舞于空。
　　顺应着公子羽的话语，排列成八个大字，刹那间又金光闪闪，正是《立基》、《咸池》、《丰年》、《承云》！
　　冥冥中，似乎已经听到了来自上古的神乐！
　　石宠感慨万千：“老夫享人间富贵，不知仙人之乐。”
　　“此神乐皆上古圣德之君所作，至今早已失传，还请真人传下！”
　　公子羽听了，淡淡点头，挥手间取出四块宝玉，那八个大字立刻遁入其中。
　　他说道：“也好，大晋国运昌隆，立国二十载，正值盛世……盛世当歌，我便留宿金谷园，传授上古礼乐于三千玉女，以全石翁恒舞之乐，成就一番风雅故事！”
　　石宠心里微微一愣：什么？三千？还是玉女？也罢，三百与三千又有何区别！
　　他欣然笑道：“真人安心住下，老夫两日之内，必集三千玉女，向真人学习神仙礼乐！效上古圣德之风！”
　　“大善！”公子羽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两颗冰润如玉的丹药塞入口中。
　　霎时间，身腾热浪，气焰如蒸，他摇摇晃晃，头顶青烟缥缈，恍若仙人。
　　之后，一连十日，园中歌舞不休，琴瑟和弦，觥筹交错，日夜笙歌，昼夜都有凤鸟高鸣声传出，外人皆道金谷园仙人在卧，士林闻之，拜访者络绎不绝。
　　时年，北地大雪连绵，饥寒冻毙者无数，青州人食人。


第2章 饥寒冻毙者无数
　　青州，琅琊郡，华县地界。
　　一位衣衫褴褛的干瘪老头，佝偻着身子，紧紧捂着单薄的衣服，里面鼓鼓囊囊，正护着一名两岁稚童。
　　稚童被用布条绑在胸前，同时老头腰间还拽着荆条绑扎成的拖板，上面载着几十斤的柴火。他就这么一步步陷着大雪，朝着县城走去。
　　老头已经行了二十里山路，来到了大路上，这里的雪已不是那么深了，只要再走十来里，便能看到城墙。
　　这大灾之年，区区三十里路，都举步维艰了啊，大雪连绵下了十天十夜！
　　如今已是正月廿九！依旧天寒地冻，湖泽冰封！
　　无数民房被大雪压垮，又兼苛捐如虎，百姓缺衣少食，饥寒冻毙者无数。
　　老头自家早就塌了，他是猫在围墙与冰雪形成的窟窿里，活到了现在。
　　此刻狂风拍打着脸颊，耳边尽是呼啸声，寒风冷得像是老天爷要杀人。
　　雪已经停了，但在这样严酷的气候下，即使没有飘雪，也是难以忍受的。
　　可老头硬生生忍受下来了，他还不能死。
　　趁着大雪终于停止，他带着孙子到茶山上砍了些木柴，打算送去城里卖钱，换些口粮。
　　他已经三日没有吃东西，孩子也已经两日未进米食。
　　老家附近的东西，都已经吃光，他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于县城了。
　　说不定城里已经开仓放粮，前两日他还看到不少流民逃难过去呢，再不济，柴火总要吧？这大冷天的，总能换些粮的。
　　忽然，他脚下绊到了什么，低头一瞧，好像是个人，被雪覆盖了，不知生死。
　　老头连忙放下拖板，抽出腰间的柴刀拼命扒拉积雪，等把这人完全拖出来，便叹了口气……
　　死了，都冻成冰，简直比铁还硬。
　　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全身上下光溜溜，就小指上戴着一枚铁扳指。
　　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婴孩，而她怀里的婴孩，保持着啼哭的模样，也成了冰坨。
　　母女二人都没有衣服，也不知道是被人抢走了而冻死，还是冻死后被人抢走。
　　这年头，已经有人开始食人，而抢走妇孺的衣服，任由其冻死，甚至都不足为奇了。
　　老头一路走来，已经见过不少干硬的尸体，或孤独一人，或成双成对，乃至全家老小相拥冻毙者，亦不少见。
　　“唉……”老头看着这对母女，想起了饿死的小儿媳妇。
　　老头姓姜，共有两个儿子，老大姜田身强体壮，会舞刀弄棒，是个能打仗的，死在了战场上。
　　老二姜农性情木讷老实，是个干农活的好手，两年前被强征入伍，也死在了战场上。
　　万幸入伍前成了亲，还留下了遗腹子。
　　儿媳妇不容易，这些年不是灾荒，就是叛乱。她一边照顾自己这老朽，一边把孩子拉扯到两岁，然而去年齐王司马冏扩修王府，不仅钱粮从他们身上摊派，还在秋收期间强征劳役。
　　没办法，全家就他一个男人，又没有钱顶劳役。
　　儿媳妇孤零零带着孩子拼命抢收，奈何还是错过了，一场大雨，大半的谷子都烂了，而赋税一点不能少缴。
　　被逼无奈，只能卖了老大战死赐下的五亩地，成了华县张氏豪族的佃农，更甚至连斧头都卖了，全副身家只剩一把柴刀。
　　本想着留着这把柴刀，冬日里去深山里挖野根熬过这个冬天。
　　可是还没曾想，又遇雪灾，大雪封山，到处是白茫茫一片。
　　万般无奈，他跑去城里，求贵人接济，却被无情拒绝。只因大灾之年，借贷者甚多，他一介老朽，都不愿搭理他。
　　等姜老头回到家中，房子也塌了，儿媳妇就是这样抱着孩子，缩在冰窟窿中，冻僵而死。
　　临死前，将全身的衣物脱下，紧紧包裹孩子，等到了他回来。
　　“哇啊啊啊！”姜老头扒尸体的动静，惊醒了怀里的孙子。
　　“奴儿乖，别哭……”
　　姜老头给孩子取名‘奴儿’，便不指望有出息，活着就行。
　　见孙子哭醒，他连忙哄着，同时用柴刀刨坑，要将这对冻毙的母子掩埋。
　　“阿翁，饿……”孙子在怀中虚弱地张口，眼睛都没有睁开。
　　姜老头又哄：“有吃的，有吃的，等阿翁埋了你娘……埋……埋了她，就带你去进城。”
　　“阿翁爬上山劈了好多柴，等进了城就有粮吃了，快到了……快到了……”
　　一边哄，一边凿开冰雪，挖了个浅坑，总算将路边母女的尸体草草埋了。
　　他不敢耽搁，连忙拖着木柴，继续前进。
　　姜老头越走越慢，本就虚弱的他，刨坑浪费了太多力气，不禁后悔自己滥发善心。
　　这严寒之下，活人都顾不得了，哪顾得来死人？
　　“快到了……快到了……”
　　“到了就有粮吃了……”
　　姜老头浑浑噩噩走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城墙。
　　然而等他靠近，却见城外拥挤着一片片像他一样的流民。
　　这些人彼此或不相识，但都蜷缩在一起，沿着城墙蔓延到视线之外。
　　他们身上，大多落着雪，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
　　还有的尽力抖动，一抽一抽地，搓掉身上的冰雪，想尽一切办法取暖。
　　姜老头枯槁的脸，越发僵硬，他靠近过去，拍打着一具‘雪人’。
　　却发现那人已然冻僵，乃至于和周围的十几人，冻成一块！
　　“咋不进城啊？”姜老头张嘴喊着，但声音却干冷得沙哑。
　　没有人理会他，这里的活人，只知道抖动、搓雪，似乎这样就可以活下去了。
　　“进城啊！”姜老头一边走，一边喊，终于找到紧闭的城门，然而却是无法靠近。
　　因为那里堆积着最多的尸体，乃至形成了冰人构成的雪坡。
　　看着几乎被‘掩埋’的城门，姜老头心彻底凉了，想哭都哭不出来，想喊也不知道喊什么。
　　明明三天前还能进城的，怎么不让进了？
　　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对他解释，他也没有人可以询问，等待他的只有饥饿与寒冷。
　　姜老头只能沿着城墙，不断地走着，他不甘心，或许其他城门是开的呢？
　　然而他无论走多远，都能看到冻毙的百姓，无数的人，混合着冰雪，把这座城围住了。
　　姜老头看着第二扇封死的大门，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流民会沿着城墙环绕……他们都是和自己一样，把希望寄托于第二扇城门，甚至第三扇……第四扇……
　　还要走吗？姜老头麻木地又走了两步，蓦然发现，那几十斤木柴，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了。
　　要找回来吗？不必了……都是湿的……湿透了……
　　只有干柴才卖得出去，什么进城换粮，都是自己不知道何时开始欺骗自己的……
　　他累了，他终于无助地倒下。
　　和其他流民一样，蜷缩在一个个雪人旁，抖动、搓雪。
　　但比其他人要多出的是……还要捂着怀里干瘦如柴的孙子。
　　从很早开始，孙子就睁不开眼了，早在把孙子从儿媳妇怀里拔出来时，就已经意识迷糊，浑身发烫。
　　姜老头知道，这孩子挺不过多久了，可他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终，他只能像儿媳妇一样，僵硬地脱下衣服，想要包裹在孩子身上。
　　“阿翁……饿……”孙子被抱出来，寒风一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姜老头听到这声阿翁，终于崩溃，捶胸顿足地痛哭：“你把我吃了吧！”
　　“啊啊啊啊啊！”
　　战争，赋税，加捐，劳役，天灾……饥饿、寒冷、死亡，一步步压垮了他。
　　本就饥寒困顿的他，痛哭宣泄后，终于累过了头，头一歪昏睡过去。
　　黑暗中，他做了个梦，梦见老大老二平安归来，朝廷共奖励了十亩田。
　　老大成亲生了个女儿，老二成亲生了个儿子。
　　那孙女叫什么呢？叫雪儿吧，为何叫雪呢？
　　姜老头在梦中产生了这样的困惑，陡然间一场大雪就来了，然后他看到了儿媳妇赤果的尸体，忽然抬头对他说：“阿父，奴儿交给你了……”
　　冷，好冷！
　　姜老头猛然间惊醒，一阵彻骨的冰寒，窝心的冷。
　　那是之前未来得及脱下，而敞开的衣襟……以及怀里冻成冰坨的……
　　“奴儿！”
　　姜老头撕心裂肺地叫喊，心里痛哭：奴儿，阿翁能带你活下去，能活下去，阿翁去吃人肉……
　　他疯狂地搓揉冻僵的孙子，可是他也快冻僵了，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形如僵尸。
　　但还是拼命地搓揉，拼命地搓揉，但除了让自己活动开来以外，最终只确认了一个事实……奴儿死了。
　　最后的亲人，最后的精神支柱没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着了。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把我带走啊！”姜老头的泪水在眼皮上形成冰锥。
　　像他那样的睡去，理应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可偏偏，他醒来了……在冻僵前的最后一刻。
　　“呜呜呜……”姜老头甚至无法做出表情，只是茫然而麻木地呜咽。
　　老天爷带走了他所有的亲人，独独留下了他到最后，看着这个白茫茫的天地间。
　　忽然，他挣扎着爬了起来。
　　“奴儿，咱不能死在外面，阿翁带你回家。”
　　姜老头没有沉浸在孤零零一人等死的痛苦中，他再一次说服了自己。
　　他在想，老天爷让他醒来，就是要他为亲人收尸的。
　　落叶归根，老伴和儿媳妇，还有老大老二的衣冠冢，都是埋在家后面的土坡。他和孙子，也得回去。
　　就这样，姜老头一步一步坚定着走着，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也不知走了多久，老天爷要杀人般的寒风逐渐停息了。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野外有婴儿的啼哭声。


第3章 冰天雪地有弃婴
　　忽然听到婴儿啼哭，吓得姜老头一个激灵，连忙查看怀里的孙子，然而不是，哭声来自远处。
　　兴许是其他人，和他之前类似，在带着孩子在赶路吧？
　　但是看着远方白茫茫一片，什么人也没看到，姜老头又想到，会不会是和那冻毙的母子类似的情况，只是孩子还没死？
　　想到这，姜老头本能地循声找去。
　　也没找多远，就来到了一处冰湖，冰封的湖面上，赫然躺着两个赤果的婴儿！
　　“啊？”
　　姜老头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见到两个婴儿白白嫩嫩，不过尺许长，仿佛刚出生的样子。
　　正好一个男婴，一个女婴。男婴闭着眼，啧吧啧吧嘴，竟然也不哭闹！
　　女婴则较为正常，眼睛也睁不开，拼命地哭嚎，自己就是被女孩的哭声吸引而来的。
　　“哎呦……”姜老头赶紧凑上去，同时左右张望，并无他人。
　　那这俩婴儿哪来的？这严酷寒冬，是谁生下了两个孩子，又将他们丢弃在冰天雪地？
　　他先没管那么多，立即将两个孩子抱起，捂进怀中。
　　可随后，他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没力气了，姜老头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想把孙子尸体带回家。那样麻木如行尸般的前进，或许还能坚持，可眼下一番折腾，抱着三个孩子，着实抱不动了。
　　他就这么卧在冰湖上，喘着气，不知如何是好。
　　太可怜了，才出生多久啊？还没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要冷死在这冰雪中。
　　然而这世道，或许就是这样。姜老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弃婴了，只不过以前见到的……都是骸骨。
　　在他所在的茶山村，几乎每年都有那么一两起婴儿夭折，有的是真的夭折，先天病弱或养不活饿死，但有的……则是被遗弃。
　　茶山村的边缘，有一座丈许高的婴儿塔，实际上就是用石块垒起来的塔型堆，专门用来遗弃婴儿。
　　有的穷苦人家比较狠心，直接就将生下来患病或养不活的婴儿溺死，很多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姜老头就曾在村里的河中看到漂浮的弃婴，遇到了，他也只能无奈地喊一声‘谁家的孩子？给娃收收尸吧！’
　　而有些父母实在下不了手，就会把女婴或者病婴送到那塔中，从此不再过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样会让那些父母心里好受一些，因为他们会幻想有好心人将被遗弃的婴儿带回家好好抚养长大，然而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姜老头就曾去看过婴儿塔里面，可看过一遍后，就再也不敢去了。
　　那场面令他终身难忘，他意识到，所有的婴儿，都是活活被蚊虫鼠蚁啃食而死的。除了啼哭，什么都做不了。
　　“别哭，阿翁陪着你们……”姜老头呢喃着。
　　人之将死，总是会陷入回忆。
　　或许，这就是命吧……自己生命的最后，捡到了两个孩子，虽然很快都要冻死了，可自己至少还能给他们一些温暖。
　　“呜哇哇……”女婴拼命地哭着，她紧贴着奴儿的尸体，冻得发紫。
　　姜老头见状，一咬牙，将自己亲孙子的尸体推出了胸怀，把两个小婴儿，更紧致地贴在心口。
　　他告诫自己，活人比死人重要。
　　就这样，他再一次陷入了昏昏沉沉中，但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暖流。
　　“冷……不，是暖……好暖……”姜老头睁开眼，还是侧卧在冰湖上。
　　贴着冰面的那一侧，已经冻僵，然而胸口一片，却是暖烘烘的！
　　这是怎么回事？
　　低头一瞧，女婴早已不哭了，男婴始终睡得香甜，甚至还流出了哈喇子。
　　哈喇子？姜老头错愕，如此严寒的天气，他都快冻僵了，眼泪都成了冰锥，这孩子是怎么流出口水而不冻住的？
　　“我怀里这么暖和吗？不……是这孩子暖和！”
　　姜老头很久没体验到这么温暖的怀抱了，那男婴浑身发烫！正是这股暖意，让他这老朽又撑了过来。
　　“这是病了吗？”
　　在他看来，这是冷到极致，就要冻死的回光返照啊。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姜老头尽力地挪动身体，借着胸口的暖流，逐渐活动僵硬的身躯。
　　就在他好不容易快要爬起来的时候，远方传来呼喊声：“你们看，有活人！”
　　听到这声音，姜老头大喜，难道说，这两个孩子能活下来了？
　　不怪他如此想，因为这大灾年景，像他一样的流民喊不出这样有中气的声音，更甚至压根不会理会远处是不是有人倒在那。
　　“是官差吗？朝廷赈济了？太好了……”
　　姜老头露出会心的笑容，慢慢坐起身来，回头去看。
　　然而这一眼，却吓得他一激灵。
　　不是来人相貌可憎，相反，都是和他一样的灾民、流民。
　　“原来是个干瘪老头。”一行来了三人，看清之后很是失望。
　　三人并不强壮，相貌甚至还有些憨厚，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无情：“这老头又老又干，没多少肉，吃他还不如路边捡具冻肉呢，慢慢化，也能化开。”
　　听到这话，姜老头就知道，这三人是不会吃自己的。
　　“咦？这有个小孩……”
　　听到这话，姜老头紧了紧怀抱，一副缩在那，自己给自己保暖的样子。
　　“唉，已经冻成冰坨了。”原来这伙人看到的是被姜老头推出怀抱的，亲孙子的尸体。
　　“走吧。”为首一人挥挥手，三人便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没有和老头说一句话，好像只是在挑肉买菜似的。
　　恐怕他们也没想到，在老头身旁已经躺了一具冻死小孩的情况下，怀里还会有两个软绵绵的婴儿。
　　“呼……”姜老头松了口气。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怀里的女婴再度哭了起来，这样的婴儿，随便动几下就容易醒。
　　“啊？”听到声音，三个流民一齐回头，神情大喜。
　　姜老头挣扎爬起来，扭头就跑，然而没跑几步就摔倒了。
　　腿脚麻痹，再加上冰湖不比积雪深厚的道路，太滑了。
　　“老头，原来你还藏着一个……”
　　“哎呦，是两个！”
　　他们追上来，把老头手掰开，露出一男一女两个婴儿，简直欣喜若狂。
　　这两个小婴儿，看起来太嫩了，白润光滑，和其他流民所带的孩子截然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
　　“住手！”
　　“畜生！住手！”
　　姜老头气急攻心，但他一个快死的干瘪老头，如何敌得过三名吃饱过肚子的青壮？
　　轻而易举就被按在地上，夺走了一对婴儿。
　　女婴大哭，颤抖着身体，被握着脚踝倒提着。男婴依旧没哭，被大手掌钳住脑袋！
　　看这手劲儿，是根本不在乎把小孩掐死。
　　姜老头双目猩红，目眦欲裂，脱口而出：“放开我孙儿，那是我孙儿，你们不能吃他！”
　　然而三名青壮根本不理会，提着两个婴儿，就像提着两块肉，快步离去。
　　姜老头再度爬起，僵硬的手脚，一瘸一拐地追在后面。
　　人家也不在乎，俨然不是第一次行事了，根本不把这种半死的‘干尸’放在眼里。
　　三人走了大约一里地，来到一处废墟，这大约是某个被大雪压垮的小村子。
　　而在废墟中，竟然有个篝火，上面还放着一口铁锅，里面烧着水。
　　“咦？伙夫，真给你把火升起来了？”
　　“风停了，雪停了，我再生不起火，别活了。”
　　原来共有四人，三人出去寻找食物，还留守了一人生火。
　　“怎么这么小？”那伙夫回头看了看粉嫩嫩的两名婴儿，不禁失神。
　　尤其是哭泣的女婴，哭得他欲言又止。
　　“这女娃吵死了，先下锅！”一人随手就要把女婴扔下锅。
　　伙夫本能大喊：“等一下！”
　　三人一愣，问道：“咋了？”
　　伙夫接过女婴，将其正过来，抱在怀里，说道：“水还没开。”
　　“那要什么紧？”三人觉得莫名其妙，前面几顿生的都吃过来了！
　　伙夫强硬道：“火是我的升的，怎么煮，我说了算！”
　　众人也无所谓，只道是伙夫煮菜的瘾犯了。
　　不多时，水就咕噜噜滚开。
　　然而伙夫摸着女婴冻得僵硬的脸，好像没看到，三人对视一眼，就要先拿男婴下锅。
　　“这男婴热乎乎的，也不哭，是病了吧？”
　　“我们吃的肉，哪个没病？怕什么！”
　　“也是！”
　　正说着，身后嘶哑的声音传来：“住手，放开我孙儿，我给你们吃！”
　　姜老头终于一瘸一拐地赶来，眼见俩孩子还没下锅，松了口气，连忙堆笑恳求道：“吃了我吧，把我吃了吧！”
　　伙夫看了眼姜老头，微微叹了口气。
　　握着男婴的流民则摇摇头：“吃你还不如随地刨一具尸体吃呢。”
　　“你们有火，有锅，可以不杀我孙儿的……我去给你们找，我知道哪里还有婴儿的尸体！”姜老头一边恳求，一边佝偻着靠近，怀里握着一把刀。
　　伙夫搭了句茬：“说的也是……”
　　听到这话，姜老头蜷缩在怀的手，微微一滞，松开了柴刀。
　　然而就这犹豫之下，就听到扑通一声，男婴被扔进锅中。
　　睡得香甜的男婴，猛然挣扎，在滚烫得开水里扭曲抽搐，然后就不动了。
　　只此一幕，姜老头脑子里就嗡得一下，一片空白。
　　那流民干笑道：“这娃都没断奶，这年景养不活了，不如我给他个痛快。”
　　另外两个弟兄一听，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两个刚出生貌似没几天的孩子，恐怕一口奶还没吃过，这怎么养得活？
　　与其饥寒而死，不如让他们美餐一顿。
　　“老头，这是你孙子吧？他的肉救了我们的命，便给你也分一份……”
　　那流民还在说，却见刀光一闪。
　　噗嗤！
　　他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白雪。
　　“啊！”
　　“他有刀！”
　　剩下三个都吓坏了，连连退后！
　　伙夫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个干瘪半死不活的老头，如此凶猛！
　　刚才那一刀，太快了，快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死了。
　　他们从没瞧得起这老头，也没想到他藏了把柴刀。就这么把破柴刀，竟然瞬息间断人头颅，这意味着力量和速度乃至角度，都达到了一定程度，这老头是刽子手吗？
　　出刀没有丝毫迟疑，甚至还有一股杀伐之气，是老兵！战场上杀过人的那种！
　　是了，乱世才结束没多久，这一大把年纪的平民，如果没有当过兵，反倒是怪事。
　　“孙儿……”姜老头几步跨到锅前，呜咽着，伸手去捞。
　　右手颤抖间，刀竟然掉在地上了。原来刚才那一刀，已然是极限，乃是盛怒之下的爆发，他终究是老了。
　　再加上身体虚弱，此刻右手腕都扭伤了，可以看到关节异常突出，这样子根本握不住刀。
　　“他手断了，快制住他！”
　　“我捡到刀了！”
　　伙夫没动，而另外两人选择扑上去，按住这个危险的老头，就要把他宰了。
　　老头左手被开水烫了一下，右手举都举不起来，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已经把捡到的婴儿，当成了自己的孙子，然而他又一次，失去了亲人。
　　“老天爷啊……老天爷啊！”姜老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活着，嘶吼中是无尽的诉求。
　　“啵！”
　　猛然间，锅里伸出一双粉嫩的肉手，扒住边缘。
　　下一刻，肉嘟嘟的脑袋冒了出来，升腾着蒸汽，还滴答着开水……
　　一双圆咕隆咚的大眼睛，到处瞎看。
　　四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过去，眼神极度惊愕。
　　“妖……妖怪啊！”


第4章 大灾之年生妖孽
　　沸腾的开水，咕咕直冒泡，一个小婴儿就这么泡在里面，皮肤虽然被烫的通红，但也无甚大碍！简直匪夷所思！
　　而且如此小的婴儿，原本眼睛都睁不开，如今却直勾勾地看着大家，令人头皮发麻，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大灾之年生妖孽！”
　　伙夫颤声喊着，随后抱着女婴扭头就跑。
　　另外两人也不敢按着老头了，丢下狼藉的现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窜。
　　姜老头挣扎着爬起来：“把娃放下！”
　　但是人家哪里理他？已然跑远了。
　　姜老头看着热锅里的男婴，虽然困惑，但还是先捞了出来。
　　那滚烫的身子，烘暖老头的身心：孙子还在。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也不愿想许多，就算是妖怪又如何？
　　姜老头左手捡起柴刀，连忙又去追赶那伙人。
　　本是追不上了，但地上隐约能看到脚印，而且女婴受了颠簸，又开始哭闹，他循着声音也能一直追寻。
　　“天哪，那老头抱着妖怪追来了！”
　　“伙夫，快把女娃扔了！”
　　逃窜的流民被女婴哭得心慌慌，想着女婴一直哭，是甩不掉老头的。
　　然而伙夫喊道：“扔了我们吃什么？跑你的就是！”
　　见伙夫不撒手，旁边的人就伸手上去，要掐死女婴：“掐死就不哭了！”
　　在他们看来，这本是正常的选择，然而伙夫勃然大怒，猛地一脚踹开那人，抱着女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狗东西！我就知道他心软了！”
　　“之前我就瞧他不对！算了，不管了，我们快跑！”
　　伙夫与他们分道扬镳，果不其然，老头只追哭声。
　　另外两人跑了一段后，回头没见到人，顿时松了口气。
　　“呼……还好没追我们。”
　　“都说大灾之年生妖孽，我这还是头回遇到。”
　　“那男娃浑身发热，我就觉得不对，传说妖怪最爱吃人，我们竟然还想吃他，真是找死。”
　　“你说这是什么妖怪？竟然变成婴儿！”
　　“不知道，但常听说妖怪擅变化，迷惑诱骗凡人，想来那老头已经被妖怪迷了心窍。”
　　“我看那伙夫也是，抱着那女婴，舍不得下手。”
　　俩流民越说越后怕，别看那婴儿，好像无害，貌似也没拿他们怎么样，但恰恰如此才可怕，如果掉以轻心，恐怕悔之晚矣。
　　仔细想想，这大雪天的，怎么会有没断奶的孩子？他们早就该警惕了。
　　“你们在哪里看到妖怪？”一个浑厚的声音忽然传来，近在咫尺。
　　两人连忙看去，就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第三个人在与他们并排跑。
　　“啊！”
　　这冷不丁旁边多个人，让本就心悸的两人吓了一大跳，直接把自己绊倒在地。
　　来者是一名裘衣男子，面带欣喜，腰间悬挂钢刀，说话间热气腾腾。
　　“快说，妖怪在哪！”
　　两人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着，相互插嘴。
　　一个说什么男婴，一个说什么妖怪，称呼混乱，那裘衣男子听得心烦，拔刀砍死了一人，冲着剩下那个喊：“你说！”
　　“是是是……”剩下那人瑟瑟发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都说了。
　　裘衣男子感到困惑：“这是什么妖怪？”
　　最常见的妖怪，就是开了灵窍的妖物，这种通常都不能叫做妖，而只能算是灵兽。
　　若能行变化之术，则一定是凝结出了妖骨，达到灵妙期，拥有法力了。
　　根据描述，能变成婴儿骗人，是妥妥的妖精无疑，正是他的目标。
　　可真正的妖精，对付几个流民而已，又不是什么贵人，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的诱骗吗？
　　“嗯？你说那老头，一刀斩了你的同伙？他练过武？”裘衣男子注意到一个细节。
　　“以那老头的年纪，想来是从过军的，应是在军中练过。”那流民颤巍巍道。
　　裘衣男子恍然一笑：“原来如此，是老兵那就说得通了，军伍之人身上的‘红尘火’很重，而达到灵妙期就属于修行中人，会受‘红尘火’反噬。”
　　“那小妖恐怕刚刚拥有妖骨不久，道行尚浅，实力不济，这才变成其孙子迷惑人心，徐徐图之，想法儿破了那老兵的护体红尘火。”
　　仙俗有别，天地间修者众多，但大部分却斩却红尘，于深山中隐居，或在海外潜心修行。而浑浊世中，凡俗之人皆有一种无形烈焰保护，名曰红尘火。
　　一旦用法术控制或伤害凡人，就会被红尘火焚烧，此为天道对凡人的庇护。
　　皇族与一流门阀的红尘火最为重，随后就是二三流世家豪族，寒门、军士其次，差吏再次，最后便是平民。
　　而一无所有的流民或奴仆，则红尘火气衰弱到几乎没有，邪祟可轻易加害。
　　这就是为何大灾之年妖孽横生的因素之一。
　　“这等小妖，我承天虎定能手到擒来，简直是天赐我妖骨！”裘衣男子高兴极了。
　　又爆吼道：“快快带路！”
　　“啊是是是……”
　　只见裘衣男子一手持刀，一手提起那人，在其指向下拔腿狂奔，沿途搜寻‘妖婴’的踪迹，一步可纵数丈。
　　他乃是青州有名的游侠，姓陈名虎，诨号承天虎！勤学苦练一身武艺，每到灾荒之年，就到流民遍地之处搜寻妖怪痕迹，为了取妖骨！
　　谁让他出生低下，没有仙骨呢？
　　天衍四十九，万事留一线。
　　没有仙骨，并非一定不能修行，严格来说，这只限制人，不限制妖……
　　妖物没有世家门第之分，不照样能修行？便在于它们能后天生成妖骨，多为天道所点化。
　　当然，妖骨虽然和仙骨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冰润如玉，乃天道所赐，统称为玉骨。但不属于自己的玉骨，是无法使用的，强行插入别人体内，就会被天道收走。
　　可天地之间还生有一些‘奇物’，又称‘先天异宝’，与法宝不同，不是任何人可以炼制的，仿佛就是在世间凭空出现的奇异。
　　这类奇物异宝诡谲难言，具有各种各样奇妙的特性，甚至传说不局限于‘物’，也有可能是一片地区，或是某种无形事物……简直无奇不有！
　　而有些奇物就能另辟蹊径让人修行！
　　这种秘辛，绝大多数人，乃至修仙者都不知道，只因奇物太过稀有。
　　陈虎之所以知道，在于他机缘巧合下拜入了‘吞天门’，习得一身武艺，如今三十岁已然‘气血冲关’。
　　吞天门虽然只是武宗，还不算是修仙门派，但却有一镇派奇物！名曰‘饕餮纹’。
　　此物诞生于三十年前，不知从何而来，刚一出现就闹出了大动乱，自有一段传奇往事。
　　具体情况陈虎也不知道，此乃门派秘辛，但他知道当年赫赫有名的泰山仙宗之所以覆灭，就与此物有关！
　　可想而知，此奇物的可怕之处！
　　而这样的异宝，竟然在一武林门派的手中，若传扬出去，必惹来血雨腥风。
　　所以到底如何让他逆天而行拥有仙骨，师尊讳莫如深，师尊只告诉他：你带回一块玉骨，师门自能让你修行。
　　说起来简单，可想得到一块玉骨，何其难也。
　　仙骨不用想，世家贵族子他不敢得罪，只能把主意打到妖类身上。
　　可妖物修行不易，能在野外自然修到灵妙期的妖兽，个个都不简单，他区区武夫，难以抗衡。
　　去年他就打听到一只犬妖，本是一条野狗，以饿殍枯骨为食多年，而开了灵窍。后又食人十五载，终成妖兽。
　　修行之道无外乎炼炁、采服，而妖类没有谁创出炼炁经典，所以基本都是采服之道。
　　人族可以炼丹，而寻常妖兽又哪里有丹药可以吃？除了偶遇天材地宝，就只有……食人。
　　最为常见的大补之物，就是人……人为万物之灵长，生而七窍，五行俱全，精气神三才兼备，周天穴位，皆应天道。
　　是以人族修士也同样‘吃人’，当然无妖类之野蛮，乃是阴阳采补，或取人之精血、器官而炼药。
　　那犬妖食人无数，不仅会变化，还有钢牙铁齿、血气感应之神通，又统帅群狼，盘踞深山，他与同门师兄弟结伴讨伐，反中了埋伏，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能讨伐妖类的游侠，在江湖上无一不是赫赫有名之辈，他承天虎虽然师出吞天门，有克制妖类的绝技，但还差点火候。
　　只能寄希望于，遇到那种刚刚凝结仙骨的小妖。
　　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这妖婴吃个人还如此麻烦，想必老子的红尘火，他更为忌惮！”
　　“纵然他是故意示弱，我也不怕，终究只是没有喽啰的独行妖。”
　　陈虎心中盘算着，他不是没想过，可能那妖婴会很厉害。
　　毕竟迷惑骗人的妖，不一定是实力不济，也可能是单纯不想被红尘火灼烧。
　　更甚至，可能在调戏玩闹，保不齐妖力强横。
　　但陈虎执念长生，机会在眼前，又岂能善罢甘休？
　　而且去年讨伐犬妖失败，最大的原因，不是那犬妖战力如何强横，而是其麾下猛兽、灵兽众多。一群人进了深山，还没见着犬妖就已经损失惨重，精疲力竭。
　　如今单独一只妖物，他纵然不敌，估摸着逃命是可以的，妖怪通常不会死追有师门背景的游侠。
　　陈虎施展轻功跑了一路，找到雪地上的脚印，掏出怀里的一颗铜铃，面露困惑：“真的就在这附近？你没有带错路？”
　　流民感受着陈虎那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手劲儿，惨叫道：“大侠饶命啊！小人怎敢骗您？这就是小人最后一次见到那妖婴的地方，老头抱着他往茶山方向去了，您看，这地上还有脚印呢。”
　　陈虎呢喃道：“奇怪，惊妖铃为何不响？是对方妖气太微弱了？”
　　“带老子去看那口锅！就是蒸煮妖婴的那口锅！”
　　流民很快带他去找到那口锅，这里地上躺着尸体，热锅里的水烧得半干，但还是在沸腾着。
　　陈虎提着铜铃，走来走去，也不见铃铛响。
　　他心里犯嘀咕了……
　　“开水蒸煮而不伤，定然运用了妖力抵抗，怎会不留下妖气？”
　　“师尊给得惊妖铃，连普通的灵兽都能识别，而那妖婴能够变化，至少是灵妙期，所以不至于是妖气微弱的原因……”
　　“难道是太过强横，以至于收敛自如？神……神识期的妖怪？”
　　陈虎越想越紧张，灵妙期还能对付，神识期的话……他基本没有胜算，这种层次的妖怪，很可能已经在冥冥中窥视自己了。
　　他习武多年，真气浑厚，有二十年的功夫，当然这不是重点，而是他数年前就已达‘气血冲关’。放眼天下，也属顶级游侠。
　　不过在修行中人眼中，这叫做‘三元淬体’。
　　淬体期是修仙的第一步，也是唯一不需要仙骨的层次。共分六元：劲骨丰肌，力及百骸，气血冲关，意贯天灵，势若龙虎，水火既济。
　　至少完成一元淬体，才能修炼后续法门，激活仙骨，凝练法力，突破寿命极限。至此方可通灵彻视、掐诀施咒，达到灵妙期，成为真正的玄士修者。
　　当然，如果只是对上灵妙期的小妖，他还是有信心的，只因真正的修行者，根本不在区区淬体期投入过多精力。
　　往往一元淬体达到劲骨丰肌后，就直接跳入灵妙期。
　　妖怪更是如此了，很多压根没有淬体法门，除非是天生骨骼精奇的妖怪，或有特殊机遇、背景，不然也通常是一元而已。
　　也就是他这种没有仙骨的武夫，才会花几十年的功夫去淬炼体魄，在淬体期拼命地钻研，在凡尘俗世中挣扎浮沉。
　　只要不是‘金身玉体’的得道境大能，那往往身体都不如武者……若是不用法术、法宝，陈虎自信斩杀修士不须第二刀。
　　当然，人家若是用法宝，千里之外取他性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之一些修士，如果手段不够多，往往也不愿轻易招惹强大的武者。
　　尤其是武者属于凡人，有红尘火护体，神仙都头疼。
　　“老子在齐王麾下骁骑卫挂了名，红尘火少说也抵两年道行。可如果那妖婴真是神识期，我斗不赢不说，他若愣头青非要把我弄死，老子没得可是命啊。”
　　“娘的，难道就这么算了？”
　　陈虎不甘心，一脚踢翻大锅，咬牙继续追寻。
　　完全感应不到妖气这种事，让他心里实在没底，但无论如何，他也要见识一番不可。
　　管它什么妖！畏首畏尾，还谈什么修道长生？
　　当年的西域神僧释法义，步步生莲，踏上峨眉金顶，于众多仙家面前弘扬佛法，最终还活着回到西域，此事震怖武林，可后来还不是坐化圆寂，享年四十八？
　　长乐谷主赵玉阁，怀抱七弦琴，孤身入终南，一曲鬼神泣，仙人肝肠断。把太白峰五大真人，弹成如今的三大真人……风头一时无两，到头来还不是埋入黄土？
　　天下第一王斯文，一人斩六仙，剑破天门山，留下‘仙人长生我无敌’、‘千载修行一剑凉’的豪情……现如今老迈年高，晚年痴呆，管孙子叫爹……贻笑大方！
　　“人生苦短，古往今来任英雄盖世，也不过一抔黄土。唯仙家长存，笑看风云，坐观人世间的潮起潮落！”
　　“我承天虎，一定要成仙！”
　　陈虎斗志昂扬，大跨步地冲向茶山方向，风驰电掣，好似一匹脱缰野马。


第5章 天下何人不食菌
　　茶山的一处雪坡上，伙夫抱着女婴，气喘吁吁地看向身后，那姜老头无比顽强，还在一步一步地往上追。
　　他捡起石头，就往下砸！
　　一边砸还一边喊：“老头，你被迷了心窍了！你怀里的是妖孽！”
　　姜老头怒道：“胡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他们都是我一起捡的！”
　　伙夫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喊道：“你承认不是你孙子了？他跟这女娃不一样，你看他哪里像人！分明就是捡来一个妖孽！”
　　听了他的话，姜老头低头看着男婴，这孩子睁着眼睛，吮吸着手指头，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说正常吧，看起来就是个婴儿，比两片巴掌大不了多少，并没有什么青面獠牙等怪诞。
　　可说不正常吧，真是哪哪都不正常！
　　不怕冷，酷寒之下，竟然能在大雪地里安然入睡，乃至浑身发热，烘得他也暖洋洋的。
　　也不怕热，还能从开水锅里爬出来，除了刚扔进锅里时，拼命挣扎过，好像皮肤灼红了以外，之后就丝毫无损，一点印子都没留，依旧水润润的光滑。
　　还不爱哭！这么点大的孩子，本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如今黑咕隆咚的大眼睛，能张目对日，迎风不怵。
　　诸此种种怪象，唯有以妖怪来解释。
　　相比起来，伙夫怀里的女婴，就完完全全正常了。
　　双目紧闭，颤颤巍巍，哭得让人心碎。
　　姜老头喊道：“你快把孩子给我，那女娃要冻坏了，只有我孙子身上的热劲儿能救她！”
　　伙夫感觉他不可理喻：“愚夫！我不能把阿雪给你！你不知道吗！妖怪是吃人的！他们变成人的样子骗你！然后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姜老头脱口而出：“你不也吃了吗？”
　　此话一出，伙夫直接僵住了，如遭雷击，无言以对。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
　　眼神先是茫然，随后化为痛苦，直至变得认命。
　　姜老头一副看开了的样子：“就算是妖怪又怎样，他要吃我，老朽就给他吃！给他吃啊！”
　　若是入冬前，他还真怕妖怪，毕竟听了乡野流传的很多恐怖故事。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绝望打击，此刻他感觉妖怪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有比亲人在怀里活活饿死更绝望的事吗？苛政猛于妖魔！
　　如今姜老头的家没了，家人也没了，可谓心如死灰。是这俩孩子，又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别说这么可爱的孩子，就算真是青面獠牙，茹毛饮血的妖魔鬼怪，老头他跑都懒得跑，干脆送妖怪吃了算了，也好早入黄泉与儿孙作伴。
　　听了老头视死如归的话，伙夫低头端详着女婴。
　　只见其都冻坏了，哭声都变得虚弱了，他连忙将其捂得更紧。
　　奈何天寒地冻，他仅凭身上这两件衣服，实在是捂不暖这孩子。
　　伙夫呢喃着：“是啊，妖怪有什么可怕的？”
　　“他真能救阿雪？”
　　姜老头终于爬到松树下，见伙夫没有阻挡，便接过女婴，把两个孩子捂在一起。
　　自己则背靠大树，蜷缩下去。
　　“能的，之前老朽躺在冰湖上，大家抱在一起，都睡得暖哩！”
　　“你也一起吧！”
　　伙夫见到女婴仅仅贴着男婴，就好像在钻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禁放下心来。
　　他深深看了一眼，退后到大树的另一侧，抱着自己蜷缩着说道：“我不必了。”
　　姜老头没有多说，于是两人就这么各自靠着大树的一侧，窝着身子，硬熬着饥寒。
　　过了半晌，姜老头说道：“你生一堆火吧？老朽暖着呢，但你这样会冻死的。”
　　伙夫呢喃道：“冻死就冻死吧，冻死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了。”
　　见他毫无生气的话，姜老头笑了：“你生了火，我们才好……”
　　“……”伙夫惊呆了，楞道：“你也要吃？”
　　“总要活着啊，我还想把他们带大。”姜老头仿佛在说胡话。
　　伙夫苦涩一笑，随后用近乎哭泣般的绝望语气说道：“养不活的……他们都没断奶呢……”
　　姜老头语气坚定：“能活的，我们攒足力气，然后进城，投奔个好人家……能活的。”
　　伙夫又哭又笑：“进城？呵呵呵，城里的贵人会管我们才怪，东莱有流民起兵造反，所以琅琊郡这边也为防百姓造乱，下令各县紧闭城门……你不知道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了吗？”
　　姜老头这才知道，不让进城是如此简单的原因。
　　他茫然片刻，固执道：“总有办法的。”
　　伙夫叹息一声：“但我不想吃了……咽下肚子……这就是他们特别想煮了这俩孩子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保护这女娃？你认识她？你叫她阿雪？”姜老头问出心中疑惑。
　　伙夫摇头：“阿雪是我女儿……在大雪刚开始时出生的，所以取名叫雪……村里房子都塌了后，我带着妻女去县城，路上被冲散了，这两日我一直在寻。实在寻不到，饿的走不动了，这才吃。”
　　姜老头恍然，难怪这伙夫对女婴如此柔情，原来他真的有个女儿，要下锅时，想起自己的女儿还不知所踪呢，当然就心软了。
　　“那你更要活下去了，你还没找到她们啊。”
　　伙夫语气苦涩：“失散时，已是病饿了三日，如今……”
　　姜老头忽然想到，他之前无意间见到的路边尸体，也是母女二人，他还顺手埋了。
　　不会这么巧吧？姜老头随口问道：“戴着铁扳指吗？”
　　怎料此话一出，伙夫直接弹身而起，忙不咧从树的另一侧爬来，欣喜若狂：“你见过她们？”
　　见状，姜老头心里一惊，不禁咽了口唾沫。
　　“内人小拇指戴着铁扳指的，是不是？是不是！”伙夫一边问，一边观察姜老头的神色，渐渐他脸上的欣喜也消失不见了。
　　两人相顾无言，伙夫惨笑一声，手脚一软，竟然支撑不住，直接从雪坡上翻滚下去。
　　这个坡他们向上爬了两百尺有余，这一摔，伙夫当场滚成了雪球，停在坡下一动不动。
　　姜老头连忙追下去，想要把人拔出来，但没几下，手就冻得发硬。
　　他想到怀里的神奇怪婴，尝试让那暖流，把雪化开。
　　然而令他惊奇万分的是……婴儿的手抓上去，冰雪依旧干燥！
　　“啊？”姜老头懵了。
　　这才猛然想起来，初见婴儿时，他躺在冰湖上，就丝毫没有把冰湖化开。
　　虽然浑身发热暖烘烘，却也不见有热气升腾。
　　仿佛这股热意，只能用来暖身子？
　　姜老头感觉这诡异的现象，冲击着他的认知，但他也想得开，妖怪嘛，也许就是这样，他也不懂。
　　当即把这个惊奇抛诸脑后，拼命地刨雪，要把伙夫拉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百尺之外，有人正蹲在树梢，远远地眺望这里。
　　“抱阴负阳术？”
　　此人正是陈虎，正满脸不可置信，认出这种遇雪不融的妙处。
　　他已观察许久了，知道那妖婴一直发热，否则那老头和女娃娃早就冻死了。
　　然而这股热意，丝毫不影响外界，其背后的精妙入微之手段，可谓高明。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但也听师尊提过，有修士能发出一团火，只烧特定的目标，所有阳热之气精准无误地掌控，而遇雪不融，遇冰不化，水不能熄，土不能灭。
　　乃至于火海之中，有千百人，偏偏只烧一人。被这样的火焰烧到，除非有破解之法，否则跳到黄河里都没用，它甚至能在海底把人烧死。
　　这便是典型的抱阴负阳类法术，乃是施术者决定了阳热之气，传导何处。
　　掌握此类法术的，大多数是丹术师，他们为了掌握丹炉的火候，创造了各种各样运用阴阳二气的法门。
　　同一炉中，半边沸水半边雪，这都是基础。于寒冰之中化开丹砂，于岩浆之中冻住水银，才算是高深的手段。
　　而在几十种材料一炉同炼下，冷热分布随心所欲，温度入微到极限，每一寸，乃至每一毫末的阴阳比例皆尽在掌握，那才是绝顶功夫。
　　当然，甭管是基础还是绝顶，这对他区区淬体期而言，都是完全接触不到的力量。
　　别说他，就连吞天门创派祖师，都没见过此术，只是与人论道时听说……
　　没想到，他今天在一个婴儿，不，是一个妖怪身上看到了？
　　“他到底什么境界？神识期？劫运期？还是得道境的大妖？”
　　陈虎很苦恼，他的师尊只说掌握这种法术的是‘高深的修士’，但高深这个词太微妙，高深到什么层次？陈虎一概不知。
　　对他来说，神识期的修士就算是高深之辈了，所以这妖婴真的是神识期吗？
　　想到这，陈虎拿出了一块玉符，此乃‘辟邪符’，可抵消一次灵妙期修士的法术加害。
　　他身上有四块，都是师门所赐，给他保命用的，毕竟吞天门表面是武宗，暗地里因为有奇物异宝另辟蹊径助人入道，继而也算半个仙家，属于修仙者行列里的杂修外道。
　　平时走江湖，此物根本用不上，甚至去年讨伐犬妖，也没用上，因为那犬妖不擅术法，只爱用法力加持尖牙利齿，以肉身相搏。
　　“如今这妖婴，大概是个擅长术法的，本想说老子这玉符能派上用场了……”
　　“可如果他是神识期……那……”
　　忽然陈虎看向手中钳制的流民，心中微动：“咦？有了！”
　　只见他拉着流民又退远了一些，然后真气一吐，灌入流民体内，在其奇经八脉蛮狠冲击，最终汇聚，打破了对方尾闾、夹脊、玉枕三处玄关，贯通了他任督二脉。
　　“吼啊啊！”霎时间，那流民惨叫起来，只觉得剧痛无比。
　　随后一口淤血喷出，变得双目赤红，肌肉膨胀，浑身上下青筋暴起，气血翻涌，在表皮之下好似小蛇舞动。
　　然而剧痛之后，就是一股股力量涌现，他感觉自己力大无穷，能一拳打死牛。
　　“咚！”流民一脚踢飞一块顽石，石块竟然都碎裂了。
　　“啊啊啊啊！我就是西！楚！霸！王！”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霸王复生！情不自禁之下，猛地一拳轰向陈虎。
　　“嗯？哼！”陈虎冷哼一声，任由拳头轰在胸前。
　　刹那间，流民受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倒飞而出，在雪地里滚出两三丈远。
　　“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自比霸王？谁给你的勇气！”陈虎啐了一口痰，满脸恼火。
　　如果只是被对方打一拳，他并不在意，毕竟忽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真气，乃至众多身体潜能激发出来，大部分人都会心智迷乱。
　　可对方竟然敢自比霸王，简直可笑，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这是从朝堂到武林再到仙门一致认可的！
　　当今凡俗中的天下第一王斯文，自称‘仙人长生我无敌’，可实际上差霸王远矣！
　　有仙人说过，古往今来，已知没有人在武道造诣上，超越三十岁的项羽！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实？这还是他三十一岁自刎了，那时凡俗之中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可以说霸王乃是所有武者心中的道标，陈虎对其有无限的敬仰，岂容他人玷污？
　　“哼，听着，狗东西，去宰了那妖婴，我要你从他体内，取出一块玉骨。”
　　“莫要想些没用的，你体内的真气是我的，老子随时能取你狗命。”
　　陈虎语气冷漠，赫然是让这流民，充当急先锋，试试水。而自己先躲到暗处，量力而行。
　　内功深厚的武者，有布气之说，即发放外气为人治病疗伤。
　　既然能疗伤，自然也能杀人，乃至还能开发出其他妙用。
　　此时的流民，受他布气冲关，强行开启了任督二脉，储存了自己五年的真气，又激发潜能，有近千斤之力。
　　这已经极为了不得，江湖二流武者都不一定有这身力量，但陈虎并不在意，因为这是拿命换的。
　　什么随时取狗命，其实是他瞎扯的，这流民最多活不过一刻钟。
　　不过，只是拿来试探妖婴的实力，一刻钟足矣。


第6章 开膛破肚取妖骨
　　姜老头扒开雪，把伙夫救出来，却见其动也不动，瘫在地上，满目悲怆。
　　“不……不一定是你家那位呢，那样寻常的铁扳指，哪都有。”姜老头安慰道。
　　伙夫坐起身来：“内人穿着青色襦裙，阿雪裹着红色白花纹襁褓，是也不是？”
　　姜老头再次语塞，两具尸体光溜溜，衣服都被人扒走了，他哪里知道？
　　然而他的沉默，让伙夫再度惨笑，只道是默认了。
　　还不待姜老头再解释，就听到一声咆哮，有一壮汉重步奔来，赤红着眼，肌肉虬结恐怖。
　　两人都看傻了，一方面此人形象恐怖，且来势汹汹。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认出此人，正是之前逃走的食人流民之一，可是半个时辰不见，怎么就变得如此魁梧了？
　　这……这才是妖怪吧？
　　“呼！”红眼流民二话不说，一双大手抓向老头的胸怀。
　　姜老头也没有丝毫犹豫，侧身扑出的同时，左手持柴刀，斜向上一撩！
　　“嗤！”
　　“呃啊！”
　　红眼流民左肋下，被划出尺许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他吃痛喊叫，但脚步不停，乃至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划出破空声，抓向老头。
　　“好快！”姜老头疯狂翻滚的同时，面露焦急。
　　这流民怎么就忽然变得如此厉害了？
　　他老姜虽然曾在军旅之中征战多年，学过刀法，等闲三五人都拿不下他，但那点功夫放到武林里，根本不入流！
　　反观这红眼流民的劲道和速度，就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能打出来的。
　　如今姜老头怀里抱着俩孩子，而且右手受了伤，只能左手持刀，再加上年老体衰，又三日不曾进食，精疲力竭，如何能战？
　　仅仅勉强挣扎了几招，就被流民抓住。
　　“吾命休矣……”姜老头叹息一声，不做抵抗，只在最后关头，把俩婴儿放在雪地上，以免被误伤。
　　怎料他这个举动，反而活了一命。
　　红眼流民随手将他扔开，一把捏住了嗦手指的男婴。
　　“莫要伤我孙儿！”姜老头目眦欲裂，这家伙莫名变强跑回来，就是为了吃掉这孩子吗？
　　“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姜老头脑子嗡嗡的，怒发冲冠，不要命一般冲上去，柴刀刺进流民的胸膛。
　　他这一下又快又狠，甚至都把流民推倒了！
　　可惜手里是把柴刀，刀头弯曲并不锋利，只差一点就能伤到流民的心脏。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重创了对方。流民的血液流速似乎极快，仅此一下，就血如泉涌般喷洒。
　　“蠢货！”远处观察的陈虎，见他被一老头就这么轻易刺中，不禁暗骂。
　　但也没法，表面功力堪比二流，实则不入流，真实战力关乎的因素太多了。
　　那流民不懂任何招式，徒有一身勇力，却是笨手笨脚！
　　发挥不出自身优势也就罢了，还失去了冷静的头脑。自己让他去杀妖婴，还真就只杀妖婴？
　　“为什么要甩开那老头？抓到时随手捏死不就好了？”
　　陈虎撇了撇嘴，好在流民还是重伤了妖婴。肚皮都被撕开了，这一下还不现原形？
　　“老子倒要看看你本体是何物！”
　　“诶？”陈虎瞧了半天，却是愣了：“什么？这都不现原形？”
　　妖婴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痛苦地吸着气，呜咽地叫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呜呜哇哇哇哇……”姜老头见孙子被开膛破肚，痛哭流涕，很想去抱孩子。
　　但他从过军，知道除恶务尽，此刻压在对方身上，手上的柴刀拼命扭动，势要置那恶人于死地。
　　红眼流民痛快哀嚎，忽然胸口流转一股真气，化为庞大的劲道传递，轰然将姜老头击飞出去。
　　随后他顺势一个弹身，竟然又站了起来。
　　胸口还在喷血，可只是令他更加凶性大发：“老头……我杀了你！”
　　暗中观察的陈虎心中呢喃：“总算用出来了，没错，就这么打，你经脉内有老子五年功力！”
　　此时姜老头被真气迸飞一丈多远，肋骨断裂，猛吐一口血，脸色惨白。
　　这状态，再也没法阻挡红眼流民走过来取他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伙夫冲了上来：“狗东西去死吧！”
　　他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流民的脑后。
　　随后趁着流民回头之际，从另一侧绕到流民身前，抓住胸口扎着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一划。
　　红眼流民的伤口再次扩大，鲜血流个不停。
　　陈虎气急摇头：“蠢货，这样流血过多，最多还能撑三十息。”
　　“嗯？”
　　陈虎同时也在关注妖婴，却见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妖婴自己动了起来。
　　沾满了冰渣雪花就往肚子里缩，复归于原位。
　　“妖孽！”陈虎惊讶咋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怪，但如此强大的生命力，绝非凡类。
　　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原本瘫软的妖婴又能动了，乃至也不哭了，依靠着软糯的肌肉爬坐起来！
　　那泪眼朦胧，纯真而充满新奇，似乎在想这是什么……
　　“吸溜！”他好像饿了！
　　“啊这……”陈虎看得理智都有点下降，满脑子雾水。
　　这妖怪在干嘛？
　　陈虎想象过妖婴猛然现原形，凶恶地大杀四方。
　　也想过妖婴冷冷一笑，使出法术，除掉敌人。
　　更甚至，妖婴可能道行高深，神识发现暗中的自己，然后直取于他。
　　可偏偏，妖婴好似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般，搁那唆起来了。
　　说其在继续伪装成小孩吧……但他这哪一点还像个人啊？
　　为什么？陈虎想不通，唯一的解释是……这妖怪在玩。
　　这说不定是一尊强大的妖怪，故意戏耍凡人。
　　陈虎很想走了，但没有见到真正强大不可敌的妖术，就还是心有不甘。
　　“蠢货！快去取妖骨！”陈虎嘴唇微动，以真气传音，射进流民的耳中。
　　此乃传音入密，以他的功力，开阔地五十丈内皆可传音。
　　只见红眼流民已经一拳轰飞了舍命与其纠缠的伙夫，这一拳用上了真气，威力强劲！
　　那伙夫被打得胸口深深凹陷，口鼻迸血，双目圆瞪，面若金纸，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灰败下去。
　　“后生！”姜老头挣扎地起来，见到伙夫眼看着就不行了，不禁悲怆。
　　而红眼流民听了陈虎的命令，没有再杀老头，快步来到妖婴身侧，见到妖婴吮吸自己的一幕，也是惊了一惊。
　　随后抓起妖婴，再度扒开肚皮，寻找所谓的妖骨。
　　然而找了半天，翻来覆去，扣扣挖挖，也没见着玉质的骨头。
　　“没有啊！”红眼流民朝着陈虎的方向喊着，同时语气中带有一种难以压抑的痛苦和虚弱，强行灌顶的后遗症出现了。
　　“蠢货，别冲我喊啊……”陈虎翻身躲到树后，露出半边脸观察。
　　妖婴并没有看过来，挂在流民的手上，如同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他皮肤惨白，眼神也有些迷糊了，整个人没有丝毫力气地瘫软着。
　　看这样子，也是流血过多，要不行了？
　　“不可能！若真是伤重濒死，一定会现原形……”
　　“这家伙分明是在装……难道想要诱我现身？”
　　陈虎屏气凝神，且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果不其然，如臂使指般动了起来，但这回没有直接钻回肚皮，而是顺带手，钻进了红眼流民胸前的伤口！就好像一根脐带。
　　与此同时，妖婴好像又没事了，皮肤恢复红润，手脚乱晃，在流民的掌中挣扎。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饿极了，不断地砸吧嘴，舔舐嘴角，配合无害的小脸，那样子渗人得很！
　　“啊！妖怪在喝我的血！”红眼流民吓了一跳，还以为妖怪终于要见真章了，立刻手臂用劲，真气沿着经脉从掌心导出，源源不绝地打入妖婴体内。
　　这乃是陈虎派他来之前，唯一教他的掌法，能调动出真气化为掌劲，肆虐妖婴的经脉，打得妖婴浑身暴血，噗噗声响个不停。
　　“咿呀！”妖婴惨叫一声，痛苦地长大嘴巴，拼命地吸气。
　　此乃婴儿本能，一旦受到什么伤害，除了哭，小嘴还会拼命地吮吸，哪怕根本没有奶。
　　姜老头见敌人在折磨自己的孩子，直接失去理智，那浑身是血的婴儿在手上抽搐的可怕一幕，心疼得他肝肠寸断。
　　根本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赢，如一头疯牛般撞进流民怀里，一手插进被柴刀划破的大口子，同时嘴巴咬上流民的喉咙。
　　流民本能地抬起膝盖，就把老头顶飞出去。
　　“咳咳……”姜老头咳血不止，终于爬不起来了。
　　“哼！”流民若非不会一心二用地控制真气，刚才这下就能踢死老头了。
　　只见他的真气持续冲击妖婴，掌力如波涛般一浪叠着一浪，妖婴在他掌中哭叫挣扎。
　　可也不知怎的，却再也没了最开始爆裂经络般的威力，乃至妖婴似乎还觉得很舒服，一会儿又不哭闹了，吧唧了一下小嘴，有种吃完奶的满足。
　　“啊？”他惊骇之余又扬起左掌，狠狠地拍在妖婴脑门，可谓是双管齐下！
　　然而他真气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暗劲冲击得妖婴经脉爆炸，咿呀乱叫了，而是犹如泥牛入海。
　　“啧～”妖婴的气色反而比之前更好了，再度恢复了呆萌新奇的眼神，嘴巴都嘬出了声。
　　流民本就不怎么会控制力量，真气如开了闸门般宣泄，竟是全给了妖婴。
　　“吗的，我撕碎你！”
　　流民感觉浑身痛苦得很，自从受伤流血以来，他就很是难受，那种‘老子天下无敌’的力量不断衰退，五脏六腑都钻心地痛。
　　本来还能忍受，此刻真气挥霍一空，更是痛上加痛。
　　他千斤之力尽皆施加，别说人了，铁皮都能给他撕开！乃是打算直接把妖婴彻底撕碎，找那妖骨。
　　然而，这一回，他反而撕不动了……
　　“什么？”流民惊愕，之前他稍稍用力，就把妖婴开膛破肚，轻松得很。
　　如今全力以赴，怎么反而撕不动了？而且妖婴肚皮已经是裂开的，沿着伤口撕应该更轻松才对！
　　可事实却是，他的千斤之力连让伤口扩充哪怕半寸都做不到！
　　“去死去死啊！”手段尽出的流民意识到这妖怪是动真格了啊，这怕不是用妖术了！
　　红眼流民连忙把妖婴脱手，摔在地上。
　　却见妖婴被这么一摔，反而又露出痛苦表情，甚至翻了白眼，可以看到后脑勺磕到石头，头破血流。
　　如此强横的掌力没用，倒是石头磕了一下就重伤？
　　“妖……妖怪……我斩了你！”
　　红眼流民拔出身上扎的柴刀，跨出一步狠狠劈下，势要把妖婴剁成肉泥。
　　“不！”姜老头目眦欲裂，哭喊着却无力阻止。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红眼流民捂住心口，面无血色。
　　“呃……”
　　他感觉全身上下都钻心的痛，而心脏更是直接……骤停！
　　“呃咯咯咯……”他的面孔扭曲到了极点，眼珠暴突，却瞳孔涣散，魁梧之躯轰然倒塌！
　　壮硕的肌肉一下子就干瘪下去，乃至比之前更加瘦弱。
　　七窍缓缓流出血来，再无一丝声息。


第7章 非仙非妖亦非人
　　陈虎见流民死掉，撇了撇嘴：“废物，这就不行了……”
　　被强行灌输和激发力量，本就活不了多久，而维持力量最关键的就是血液，结果那蠢货还流血过多，如今当场暴毙了。
　　“那妖怪死了吗？不会就这么简单死了吧？”
　　他犹豫片刻，决定亲自现身。
　　“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姜老头见妖婴一动不动，哭喊着爬去。
　　妖婴仅有微弱的呼吸，老头可谓心痛至极，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救治，碰都不敢碰。
　　这伤势看起来太可怕了，浑身血污，肚子上一条裂口，全身上下还有好几处内伤，从表皮上都能看出内在的血淤。
　　若是寻常婴儿，早就死透了。
　　与此同时，场上还回荡着女婴的哭声……
　　姜老头面色悲苦，又爬到女婴那里查看，好在女婴并无大碍，只是放在雪地上许久，又要冻坏了。
　　他急忙把女婴抱在怀里，回过头，却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名壮硕的裘衣男子，腰悬钢刀，不知何时已经靠近，正站在二十步开外，面色凝重。
　　“你又是谁！”
　　“啊！这都是你干的！”
　　姜老头也不傻，联系到之前流民朝着一个方向喊话，便想到一切都是眼前之人所为。
　　“老子济宁承天虎！吞天门三代弟子……妖怪！我知道你没死！还不现原形？”陈虎不理会老头，凝视着翻白眼一动不动的妖婴，手按在刀柄上，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
　　妖婴却还是瘫着，不过呼吸倒是恢复了强劲。
　　“贼人！官府不会放过你的！”姜老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扯出大旗。
　　陈虎本不想理他，但听了这话，还是乐了：“老头，青州大雪，饿殍逾万，你可见一个官差出来救灾？”
　　姜老头哑口无言，眼中含泪：“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嘁！不关你事！”陈虎嗤笑，闪电般抽出钢刀，就打算一道刀气，劈死老头。
　　可就在这时，昏厥的妖婴，猛然间又坐了起来。
　　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看向他。
　　“啊！”陈虎立马横刀在前，真气附着，引而不发，做全了防范准备。
　　妖婴好奇地看着他，同时从流民的尸体上缩了回来。
　　“妖孽，老子知道你有神识，别藏着掖着了，亮出来吧！”陈虎一脸桀骜道，实则心里慌得要死。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倘若妖婴真的有神识，陈虎扭头就跑！
　　然而等了许久，妖婴也没有展露什么神识，反而是躺在雪地上，两手抓着双脚，摇摇晃晃着。
　　乃至还硬把脚翘到脸前，手抓着脚趾往嘴里塞。
　　“……”陈虎看懵了，心说：老子堂堂三元淬体的顶尖高手，前来斩妖除魔，刀都亮出来了，你搁这吃脚脚？
　　“畜生，他只是个孩子啊！你要杀杀我吧！”姜老头哭喊着爬动，已经来到了流民的尸体旁，借助尸体掩护，手已经偷偷摸到了柴刀。
　　陈虎充耳不闻，双目如炬，气息绵长，状态拔升到了顶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妖婴身上。
　　尽管妖婴看上去懵懂，可恰恰如此，陈虎才不敢大意。
　　他从头到尾都觉得这妖孽邪门得很，若真是摆明阵仗，像去年的犬妖那样，真刀真枪跟他干，倒还好了，可偏偏妖婴到现在都没有展露出能威胁到他的法术。
　　可恶，甚至连妖气都没有！
　　“妖孽，说话啊！你不会不懂人言吧？”陈虎色厉内荏，相隔二十余步，面朝妖婴环绕。
　　他有些吃不准对方的实力，于是绕到了妖婴身后。
　　妖婴一脸纯真，目光好奇地追随，也转过身来趴着。
　　然后……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会爬了，小手小脚，笨拙地朝陈虎爬去。
　　陈虎太阳穴直跳，他的功力已经激发到了顶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咻！”他闪电一般横斩一刀，磅礴的真气宣泄而出，化作惊鸿一闪的刀气，瞬间掠过妖婴！
　　“噗嗤！”
　　妖婴滚落一旁。其目光瞬间呆滞，脸色苍白，血流一地。
　　姜老头目眦欲裂：“你这畜生！”
　　陈虎却没有反驳，只因他被自己这一刀惊呆了……破坏力怎么这么低？
　　他这一刀，用尽了全力，真气损耗了八成！用的还是他的拿手绝技‘惊虹碎月’！
　　此招顾名思义，惊虹般的刀气带有撕裂效果，若是拦腰击中敌人，刀气足可以把胸腹乃至大腿上侧都给撕碎。
　　若是斩击巨石，则不是劈成两半，而是石头会直接炸裂开！
　　刚才既然能斩断妖婴，说明妖婴的防御不过如此，那既然如此，就该直接斩成肉沫碎骨啊！
　　妖婴太小了，趴在地上就是个小不点！磅礴的刀气下去，怎么可能只切断一线，没有连带地撕扯成碎肉呢？
　　陈虎踌躇片刻，才缓缓靠近查看。
　　奇哉怪哉，妖婴腰部的截面，完全就是平滑斩过，好似刽子手行刑，没有留下丝毫真气撕裂的痕迹。
　　这……这不是他这一招的应有的效果啊！
　　要么干脆就斩不动，陈虎心里还好受些，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斩了，又没完全斩？
　　“没有撕碎……咦？”陈虎忽然想到，流民之前也尝试真气撕碎妖婴，但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撕开。
　　莫非，这其实是一招妖术？
　　可以加持肌肤骨肉，不被外力所撕裂？
　　但是光抵抗撕裂，不抵抗刀气斩击？这是什么鸡肋的妖术？
　　陈虎仔细查看，发现妖婴没了气息，心跳也已停止，只剩瞳孔还微微颤动，终于喜形于色，不再多虑。
　　“或许还是道行太浅，妖力不足吧？惊鸿碎月威力最大的一点，还是在于刀气集中的那一线，他挡不住也是正常的。”
　　陈虎压抑不住兴奋，连忙捡起妖婴的躯干，到处寻找妖骨。
　　又一刀圆转不休地剖开双臂，但还是没有发现。
　　“难道是罕见的……天灵骨！”陈虎看向妖婴的头部，欣喜若狂。
　　天灵玉骨极度罕见，拥有者皆为奇才！受天道眷顾，修行速度快寻常修士十倍不止！
　　他连忙就要剖出妖婴头骨，可却发现妖婴被切断自行蠕动起来，在雪地上蜿蜒相聚，断面相合，以至于连接了上下两截身躯。
　　“什么！”陈虎吓了一跳，妖婴还活着？
　　他整个人瞬息间暴退数丈，一个后空翻，拉远距离。
　　“大意了！还好他没有袭击我……”陈虎一阵心悸，暗自后怕。
　　“好你个妖孽！果然不凡！你到底是什么妖！”
　　陈虎一边说一边提振功力，钢刀发出寒光。
　　眼见妖婴的两截身体，正在雪地上拉扯着缓缓靠近，他干脆先下手为强，一招‘命悬一线’就斩了出来！
　　此招精髓就在于‘一线’！刀气如线，甚至可以把头发丝竖截开！乃是他吞天门刀法中拼命的一招，消耗少，杀人快。
　　妖婴不怕真气撕裂，但这种力量集中于一线的斩击，却是挡不住，所以这招在陈虎看来，用的是恰到好处！
　　“给我开！”
　　刀气劈在妖婴的头颅上，然而陈虎的表情却僵硬了，只见上半身劈飞出一丈远，竟是丝毫无损！
　　陈虎看得仔细，妖婴吹弹可破的柔润肌肤，被刀气压迫出一条凹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皮都没破！
　　开什么玩笑？刚才大威力刀气顺带的切割，都斩断了妖婴，如今专精于一线切割的绝技，反而没用了？
　　“用了妖术吗？这回是挡斩击的妖术？”
　　陈虎脸色难看，这妖怪都这样了还能施法？是何等邪门！
　　除非……是神通！
　　神通与法术的区别，在于前者基本就是本能，不需要作法就能使用。
　　当初对上的犬妖，就有钢牙铁齿神通，能生嚼钢铁，他曾经的一把宝刀，就被其咬碎了。这种神通不需要施法，如同天赋，随时都能用。
　　可问题来了，如果这妖婴的能力是神通，之前咋不用？
　　“哼！真是邪门得很，好在师尊教了我一招克制妖类的刀法！”陈虎猛地咬破舌尖，朝着钢刀喷出一大口精血！
　　这不是普通的舌尖血，乃是他用秘法逼出的先天精血，是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有，且几乎不会增加的那种血之本源。
　　用一点少一点！若是少了太多，他的身体将再也无法滋生新鲜血液，便会疾病缠身而死！
　　没办法，他并非修士，没有法力，想要克制妖类，只能以自身精血加持。
　　“喝呃啊！”
　　陈虎高高跃起，竭尽真气，以特殊手法灌注刀锋，融合精血，只见钢刀血光一闪，斩出一道刀气！
　　这一招，和普通的‘命悬一线’威力没有区别，但对于修士妖物，却有额外的伤害！
　　“嘭！”
　　他自上而下的刀气，狠狠斩在妖婴头上，余威溅起无数冰雪。
　　然而待尘埃落定，那妖婴头颅，依旧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陈虎目光呆滞，他带上精血加持，竟然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师尊说这一招，就连神识期的妖怪受实了，也吃不消，打中要害，必死无疑。
　　这妖婴是怎么挡下的？最邪门的是，连妖气波动都没有！
　　“娘的，怕不是个乌龟精？”陈虎冲过去，恶狠狠地将其一把抓起，只见其还连接着下半身。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妖怪虽然邪门得很，但却不会还手！
　　很可能，根本不懂攻击型法术！
　　既然任打任杀，他总能想法破开这脑袋！取走妖骨！
　　“给我碎！”
　　陈虎真气一吐，单掌施展开碑手法。
　　然而劲道如泥流入海，不见了踪影！
　　“哈？老子这般浑厚的掌力，足以开碑裂石，捏金为泥！”
　　“之前那蠢货只有我五年的功力，一掌下去都打的妖婴浑身暴血，我反而还不如他？”
　　陈虎彻底傻眼了，这是何等难为情的事？怀疑自己练了假的开碑手！
　　殊不知之前红眼流民也是如此，但这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是以陈虎并不知晓，以至于此刻也着了道，真气尽数被妖婴收纳。
　　“他硬扛住了我的掌力，怎么这都不散发妖气？”陈虎无比困惑。
　　突然，陈虎瞥见妖婴手臂上被他用刀剖开的伤口，恍然大悟！
　　“刀气不行，但蛮力切割就可以？”
　　同样是切割，他之前为了找妖骨，用刀锋在妖婴手臂划开皮肉就很轻松，而破体刀气，却不奏效。
　　这分明就是妖婴，以某种方式，免疫了他的真气！
　　虽说情况应该是这样，但陈虎还是不理解，这是什么法术？他的真气威力看起来没有丝毫被抵消和减弱，妖婴也没有变得钢筋铁骨，可就是伤不了！
　　“娘的，那我就直接用刀切！”
　　陈虎把收纳他真气的妖婴扔在地上，手中钢刀一旋，斩了下去，压根不用真气，只以蛮力硬切！
　　然而那细皮嫩肉被刀锋压出一条深深凹陷，丝毫无损。
　　乃至于妖婴都醒了，呆萌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摸那淬血的刀锋。
　　娇嫩的手指，在刀锋上搓玩，发出如摩擦管弦般的声音……吱吱作响。
　　“什么！”陈虎懵了，明明刚刚还用刀剖开过手臂的皮肉，这会儿又不行了？
　　甚至妖怪还玩起来了！这简直是他的嘲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我……我射死你！”陈虎心里一团乱麻，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飞射而出。
　　这一下用出了暗器手法，铜钱噗得一声，射进了妖婴深深地嵌入。
　　妖婴当即不动了，脑袋的伤口处溢出血浆。
　　“啊？暗器可以？”陈虎一惊，随后大喜！
　　连忙再次使出金钱镖绝技，双手交叉挥洒，一枚枚裹挟强大劲道的铜钱，如连珠炮般劲射在妖婴面门。
　　“嘟嘟嘟！”妖婴被打得弾动，但却再也没有一枚铜钱如第一枚般见效。
　　“这他娘的是什么神通？”陈虎惊骇地连连退后。
　　他亲眼看着的！
　　眼看着铜钱射进妖婴，也眼看着妖婴无视了之后所有的铜钱！
　　回想之前种种异状，刀气也是明明第一次砍成两段，结果第二次出刀就没用了。
　　掌力灌注真气也是如此！因为流民的真气与他一样，以至于他亲自出手，也不奏效了。
　　这妖怪能无视同一招的侵害？
　　真仙都未必有这种神通吧？闻所未闻！
　　“古怪……古怪……明明能施法，却没有妖气，还不反击……”
　　“咦？他会不会……不是妖？”
　　直到此刻，陈虎才猛然间惊醒，他可能陷入了误区。
　　如果这妖婴并不是妖怪，那没有妖气和不现原形，也就说得通了。
　　也许这婴儿，就是他的本体！可不是妖……又是什么？
　　忽然，陈虎想到了一种可能：奇物！
　　“天道啊！他不会是奇物吧？”
　　陈虎双目圆瞪，不可置信，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师门中的镇派之宝，就是一件奇物，珍贵到一但多问，就会被师尊骂。
　　以至于他只知道，奇物无奇不有，能力神妙，特性诡谲，不知何来，天地所生！乃仙人都忌惮和觊觎的怪诞！
　　奇物奇物，人不也是物吗？原来奇物还可以是生命啊，他一直只想象成法宝、秘境一样的东西！
　　“我的乖乖，活的奇物！”
　　“说得通了！全都说得通了！”
　　陈虎震撼至极，激动地浑身发抖！
　　如妖邪般怪异的神通，如婴儿般懵懂的思维，其实他既不是妖，也不是人……
　　“此乃人形……先天异宝！”


第8章 食草为乳姜炎奴
　　先天异宝非大机缘而不可得，吞天门创派祖师琢玉子，当年不过区区一凡人，也是因缘际会之下得到奇物饕餮纹。
　　后又经过重重努力，这才踏上仙路，开宗立派。
　　陈虎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想斩妖取骨，却无意间发现了先天异宝。
　　这还要什么妖骨？直接把这已不会反抗的妖婴带回去，师尊定然大喜过望引他入道！乃至还有更多嘉赏。
　　“老子的福气来了！哈哈哈！”
　　“天道垂怜！天道垂怜！”
　　“我承天虎，终于要踏入仙路了！”
　　陈虎激动大笑，他俯身去抓妖婴，脑海中已然闪过无数开心的画面。
　　恍惚间，好似见到了自己羽化登仙，快乐齐天，朝游北海，暮宿苍梧……
　　“噗嗤！”
　　所有的一切遐想，忽然之间，都被后颈处的一抹冰凉与剧痛惊醒。
　　一把生锈的柴刀，深深地没入了他的颈部，切割过半！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与鲜血汩汩翻涌的动静。
　　陈虎僵硬住了，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俯身捡妖婴的姿势，正适合被人从身后来一记狠狠的斩首！
　　弯曲的刀锋，就好像劈柴一般，完美从后颈嵌入，伐断了他的骨头与经络。
　　只是因为敌人气力不济，才没有彻底斩断头颅，血喷如泉。
　　“是谁……是他……呵呵呵……是他……”
　　陈虎一手抓着妖婴头颅，一手抓着小腿，就这么脖子里横着一把柴刀，缓缓地挺直了腰杆！
　　但因为脖子断了，无法回头，只能脚步踉跄，整个身子回转……
　　其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身后颤巍巍佝偻站立的老头！
　　“噗！”陈虎目眦欲裂，气到吐血！
　　他太大意了，太瞧不起这老头了！本就在妖婴身上真气耗尽的他，又兼得意忘形，白日做梦，直接失了所有防备。
　　堂堂顶尖高手，就这么被一个糟老头子暗算了！
　　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浑身无力，意识模糊，陈虎极度的不甘心！
　　“区区贱民！竟敢杀我！”陈虎顽强地走出一步，硬挺着一口气嘶吼。
　　先天异宝啊！先天异宝啊！他还没成仙，梦都没做完，就要死了？
　　陈虎面孔扭曲，脸色酱紫，虽然脑袋没有被完全斩下，但颈部骨骼筋脉尽断，鲜血好像酒杯里满溢出来的酒水一般，从伤口处汩汩流下。
　　此时此刻，他纯粹是靠着强横的体魄，以及柴刀横截在脖子里，才没有立刻咽气！
　　“你还不死！”姜老头没力气了，他的左手腕也骨折了！
　　亦如之前斩杀食人流民一样，他刚才趁着陈虎弯腰俯身，嘴里呢喃，好像做着春秋大梦般的大好时机……果断使出他在军中千锤百炼的斩首一刀！
　　武林高手又如何？脖子也不是铁打的！
　　只不过没想到生命力如此顽强，头都要砍下来了，竟然还能耸立起来走动！
　　为防止被临死反扑，姜老头连连退后，拉开距离。
　　“狗东西……报上名来！”陈虎追出几步，就走不动了。
　　他感觉脑袋要掉下来了，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痛苦、不甘、绝望等种种情绪涌上，手摸上腰间挂着的惊妖铃，摩挲几下，询问老头的名字，他要知道自己栽在谁的手中。
　　老头沙哑道：“故，大魏，青州兵……姜守义！”
　　陈虎喉咙里咯咯直响，从牙缝里恨声道：“狗……东……西……你死定了！”
　　他的手在惊妖铃上摩挲，又敲击了几下，终于尽了最后一口气，不甘心地倒下。
　　临时之际，他在惊妖铃上留下了讯息。
　　此物乃是法器，真气虽然无法驱动，但能留下真气波动形成的讯息，经久不衰。
　　他是吞天门真传弟子，不明不白死了，师门一定究查到底。终有一日师门会找到此物，得知凶手，为他报仇。
　　“呜呜呜……”
　　老头姜守义见陈虎死了，连忙查看男婴。
　　然而男婴身体都断为两截了，脑袋还有个小窟窿，没有丝毫动静，这岂不是死透了？
　　他悲戚无比，呜咽着抱紧怀里哭泣的女婴，然后走向倒在地上的伙夫。
　　伙夫之前为他阻拦了片刻敌人，被一拳打得胸口凹陷，此刻只剩下一口气。
　　“后生……挺住！”姜守义跪在伙夫身前，见这伤势，就知道他活不了了。
　　伙夫倒是神色平静，得知妻女死讯，本也心如死灰了。
　　他看着女婴，嘴皮微动。姜守义明白他的意思，将女婴靠近伙夫的脸颊：“老朽一定把她养大！后生，你就当她是你女儿吧，你姓啥？”
　　伙夫轻轻摇头，微不可闻地说道：“送个……能养活她的……人家……”
　　姜守义哀叹，也知道他着实养不活，说什么一定养大，都是扯淡……这孩子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送个人家。
　　哪怕是为奴为婢呢？也能苟活。
　　所以伙夫不提自己的名姓，就是让这女孩随主人家姓吧。
　　“好……好！”姜守义抹了抹眼泪，再看伙夫，已经瞳孔放大，没了生机。
　　他呆滞地跪在雪地上，看着白茫茫的天地，又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老头。
　　不，还有个怀中嚎啕大哭，嗷嗷待哺的女婴。
　　姜守义只得休息片刻后，就强打精神爬向陈虎的尸体。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将其扒了个干净！
　　他换上陈虎的一身厚实裘衣，哪怕没有孙子取暖，也不冷了。
　　还别说，陈虎身上的好东西很多，比如三斤蒸饼和一个水囊，灌了一口才知道是药酒，喝下去浑身暖烘烘的，五脏六腑都舒服极了。
　　姜守义嘴角一扯，舒了口气，大冷天的有这些，他又能熬好一阵了，或许就能等到开城门！
　　陈虎身上还有两贯铜钱，这对他这种贫民来说是巨款，到时候进了城，他就能活了！
　　除此之外，姜守义还找到四块玉佩、好几瓶药和一个铜铃。
　　他闻了闻药味，分辨了一下，认出了其中一瓶是军中的伤药圣品，连忙给自己涂抹在伤处，只觉得清凉至极，疗效极好，当即处理了一下自己折断的骨头，用布条缠紧。
　　至于玉佩，上面有图案，也好像有字，但他不认字。
　　“这样的人物岂会只有两贯钱？这些玉佩藏在怀里，而不佩戴，应是充当钱来用。”姜守义瞎猜着。
　　大晋国不铸币，只用前朝的五铢钱，但铜钱沉重，大宗交易并不方便，所以富人常常挥使金银。
　　可金银数量稀少，基本都掌握在大族手中，同时它们也很重，有些民间豪侠商贾，行走江湖，经常天南海北地闯荡，就想到用一种更轻便的东西：玉。
　　一块精雕细琢的白玉佩怎么也值几贯钱，若是精品，甚至价值几十贯。
　　如此带上几块美玉，就等于腰缠万钱。只要不是去穷乡僻壤的地方，就总有人识货。
　　曾经就有游侠想要在茶山村留宿，拿玉出来买粮食，他还记得当时全村都没人识货，也不敢接。
　　想想也是，他们这群贫农，哪用得上玉啊？导致那游侠只能郁闷地连夜赶路进城。
　　“罢了，这两贯钱已然够用。”姜守义也不贪心，当即放下玉佩。
　　也许他将其卖出去，能发家致富，可这年头并不太平。
　　他一个穷困老头，敢拿着几块美玉去卖，恐有大祸。上面的文字也不认识，谁知道写了些啥？
　　至于那铜铃，没有花纹，摇了摇不响，一看里面铸死了，是个哑铃，大约不值什么钱，倒是可以留下。
　　“怎么说也是块红铜呢。”姜守义把铜铃放进怀里，挖坑把美玉都埋了。
　　随后又把陈虎的里裳撕成布条，找了些木头做成拖板，将伙夫的尸体拖上。
　　他打算把伙夫和那一对母女埋在一块，伙夫临死前没提这个要求，想来也是不愿麻烦他。
　　可既然他现在已经吃饱喝足，倒也不差这点小事了。
　　“唉……”姜守义哀叹着，又给他捡来的孙子收尸。
　　开肠破肚，上下分离啊，怎能没个全尸呢？
　　姜守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把男婴的身体安回去。
　　然而姜守义刚抱起上半身，就见男婴睁开了眼，睡眼朦胧地瞥了眼自己，然后又闭了回去。
　　“啊……”姜守义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滞了好一会儿，感受着孩子身上传来的那熟悉的暖意，才意识到这孩子根本没死。
　　身体分离，脑袋被射穿都活过来了？这就是妖怪吗！
　　他先是发懵，随后惊喜！活过来就好啊，管是什么妖孽，他也要当成亲孙子养大！
　　姜守义立刻把内脏啥的放回去，肚皮弥合，又用布条小心翼翼地缠好。
　　男婴太小了，几块布条缠成一个襁褓就够。
　　他扎紧裤腰带，把两个婴儿一左一右的放进胸怀，拉着拖板在雪地中踽踽独行。
　　然而没走多远，他就感觉到胸前的耸动。
　　再一看，正对上襁褓中的男婴，那纯真的大眼睛。
　　“呜呜！”男婴含着一块破布，嘬得津津有味。
　　“饿了么……”
　　姜守义又看女婴，不停地折腾，哭声都衰弱了。
　　这让姜守义沮丧消沉，怎么养？首先奶水问题就没法解决！
　　雪灾之下，茶山村都没了，到处是流民，没法吃百家奶，更请不起奶娘，那都是大户人家用的，据说一个月最少两贯钱。
　　他身上这点钱，根本不够养活两个婴儿。想到这，姜守义有点后悔没要那几块玉佩了。
　　可那几块玉佩就是催命符，他哪里脱得出手？
　　而且那武林游侠，必然有亲朋或师门，若是认出玉佩，找上门来，不知得死多少人。
　　“罢了，还是送人吧，送到哪家，我就也卖到哪家去，看着他们长大……”姜守义呢喃着。
　　这年头想当良人太难了，他已经看透这世道，乱世虽然结束，可生活并没有变好。
　　为了养活这俩孩子，干脆一起卖身大户人家，他守着孩子长大也挺好的。
　　姜守义有了目标，露出笑颜，一路上哄逗着两个孩子。
　　走走停停，他来到冰湖，先把冰雕般的亲孙子也带上拖板，随后又去到埋路人母女的地方，把伙夫与其合葬了。
　　他对比了伙夫手上的铁扳指，发现做工真是一样的，不禁叹了口气。
　　“还真是一家人啊，就让奴儿也和你们葬在一起吧。”
　　姜守义把自己的亲孙子也埋了下去，随便找块石头，就当是墓碑了。
　　不是他不想把亲孙子埋回家，而是怀里的女婴一直呜咽着要奶喝，他不敢耽搁。
　　天色已晚，这么点大的婴儿一天没进食，肯定饿坏了。
　　现在得立刻想办法进城，如果华县实在进不去，就去其他县！
　　他现在有吃有喝又不冷，再加上那药酒喝得人浑身提劲儿，连夜赶路也没关系。
　　如此，又走了十几里，他再次回到了华县，果然城门紧闭。
　　他二话不说，扭头就往费县的方向而去。
　　一直走到深夜，实在不行了，这才躺下来歇息，吃蒸饼。
　　“呀！”
　　姜守义掏蒸饼时，发现怀里的男婴，不知何时已经一只手挣脱了襁褓，竟然扒拉着一瓶药正在那吮吸。
　　这药是那恶徒身上的，他也就认识一瓶，其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一股脑地塞进怀里带着。
　　此刻男婴吃得津津有味，可把他吓坏了，连忙把瓶子夺下来。
　　好家伙，都吃干净了！
　　“你……”姜守义连忙把襁褓拆开，仔细查看。
　　可也不用多看，就知道没有大碍，因为这孩子腰间的血缝还在呢！开膛破肚的伤口也没有愈合。
　　这些伤势，只是被他强行弥合，但感觉只要稍微用力……不，失去了布条绷紧，男婴现在自己就能把自己下身给甩掉！
　　“天哪……这是咋活着的？”姜守义端详婴儿自己挣裂开的血缝，发现里面有无数血管藕断丝连！
　　切断的骨肉虽然没有真正愈合，可原本是一体的无数血管、脉络、骨骼，都完美的对应在一起，并不往外飙血。
　　以至于身体尽管还是断的，可只要安插回去，摆正……婴儿就照样神态自若。
　　“真是妖怪啊……”姜守义暗自吞了口唾沫，连忙用布条把婴儿的脖子重新缠好，等待有朝一日它自己愈合。
　　这种伤势都能活，那吃错药估摸着也没关系……
　　“咦？”姜守义一愣，药都可以吃，那干粮呢？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撇下一点蒸饼投喂。
　　果不其然，婴儿直接就把饼咽了下去，除了刚咽时好像痛苦了一下外，之后并没有什么问题，乃至越吃越顺畅。
　　“这娃一生下来……就能吃粮？”
　　惊讶之余，姜守义一个愣神，发现这小子竟然把包着蒸饼的醋油布也给顺下去一半了！
　　他急急忙忙把布条抽出，却见已经少了一截，这……这么快就消化了？
　　“啊这……是我多虑了……”
　　姜守义意识到此子不可以常理度之，想了想从路边拔了几根雪地枯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递到婴儿嘴边。
　　只见这神奇的小子，直接一口嘬住，靠在姜守义怀里用力吮吸，两只小肉手还扒拉，那姿态像极了吃奶！
　　竟然还津津有味，啧啧出声，两眼一眯，仿佛味道好极了，很快一把草就给顺下去了……
　　姜守义直接看傻了，愣了愣神，随后欣喜若狂！
　　吃草如喝奶！真是天降奇胎！如此一来，可太好养活了啊！不用送人了，自己亲自养！
　　他又试了试女婴，可女婴却很正常，完全吃不了别的，俨然就是要喝奶。
　　姜守义也只得化了点雪水，然后泡了点蒸饼渣，使其成为面浆水，喂下去顶一顶。
　　“唉，她是个真娃娃啊，得送出去了。”
　　姜守义也不知道，这俩娃是不是兄弟姊妹，也许根本没关系？
　　一人一妖，是如何躺在那冰湖上的，之前又是什么情况，通通不知。
　　“不管了，雪儿，我会给你找户好人家的。”
　　“至于你，以后就是我孙子了！”
　　姜守义想到自己可以亲自拉扯孩子长大，就开心极了，虽然只能养一个，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唔，女娃娃叫雪儿，那你叫啥呢？”
　　姜守义寻思着给娃取名，本想直接就让男孩也叫奴儿，继承亲孙子的名，可思来想去不妥。
　　奴儿死了，以后日子好起来，肯定还要重立个墓碑，请人刻名字。
　　到时候活人和死人墓碑上一个名字，太不吉利。
　　“加个字吧，啥呢？”
　　“虽然是在冰天雪地中捡到，却像火一样热……干脆加个火字？”
　　“不，你俩是一起被阿翁捡到的，是支撑阿翁活下去的两把火……”
　　“阿翁听闻双火为炎，好孙子，你就叫炎奴儿！”


第9章 惹祸上身如蝼蚁
　　两日后，姜守义带着俩孩子走进了安丘城，可谓喜极而泣！
　　他这两日，只睡了几个时辰，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赶路。
　　眼看着女娃只喝面浆水，哭声变得虚弱，都要饿死了，才终于得以进城。
　　琅琊郡有九县，除了治所开阳城，其余有大量驻军的，便只有安丘。
　　也正是因为有正式驻军，不怕流民造乱，这才没有紧闭城门。
　　但也依旧灾民遍地，冻毙者无数。
　　城中路旁，无数人麻木的在小巷中蜷缩。街道上有军士巡逻，同时还组织了一些较为强壮的灾民，清理城外的尸体，清雪开路。
　　参与到清理工作中的灾民，毫无疑问就能有口饱饭吃。
　　姜守义叹了口气，找了个巷子，跟人缩在一块打听了一下，又了解到安丘本地的豪族，每日午后会施粥救灾，这些灾民，都靠着那些清粥熬到今天的。
　　施粥时，还会有管事在灾民里挑人，有合适的，便能卖身入户，换来几斗米面。
　　姜守义舔了舔嘴唇，思虑着。
　　女娃娃想要卖给人家做良人，显然是极难的，而且现在这情况也拖不得了。
　　既如此，不如卖给大族，哪怕是为奴为婢，起码温饱定是不缺。
　　可他毕竟打算亲自养炎奴长大，如此也就不会一起卖身，看护着雪儿成长。
　　那雪儿卖给人家，以后什么日子他也看不到，帮衬不着，所以唯有当良人他才放心。
　　可这大灾之年，人命不值钱，雪儿又是女娃，谁会要来当女儿？
　　“唉，尽力吧。”他面带苦涩，孩子都要饿死了，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老翁，你这俩娃卖相这么好，要不找张牙子问问吧。”被打听的灾民看到姜守义怀里的孩子水灵灵的，皮相极好，便给他介绍了一个人。
　　“张牙子？”
　　在灾民的指引下，姜守义找到了一处牙行。
　　原来除了本地豪族家的管事在收人，还有些商贾、牙行的人在灾民中挑选。
　　无数灾民活都活不下去了，因此卖身极为便宜，许多专门倒卖奴仆的牙行，就像是闻了腥味的猫，在几大流民聚集地游荡。
　　张牙子就是其中一员，他见到姜守义，第一眼就直皱眉头。
　　糟老头子，而且带来的还是婴儿，婴儿是最不值钱的，没断奶，要来干嘛，还要养大！
　　十岁以上的，才能卖出好价钱。
　　不过当他的目光，注视在其怀里的婴儿身上，仔细一瞧后，就露出了笑容。
　　“好货色！”张牙子老本行了，见人无数，眼光毒得很！
　　哪怕只是没断奶的孩子，他也能看出来皮相如何。
　　而这俩孩子，简直如玉人一般。
　　女娃看起来饿了很久，皮肤稍微失去了些光泽，可好生调养，日后定是绝色美人。
　　“卖娃还是投户？”张牙子问道。
　　有些灾民可能家里还有田，乃是良家，是以纵然落魄也只是卖娃换得钱粮活下去。
　　而有些灾民，则已经一无所有，往往就干脆举家投户他人为奴，以免骨肉分离。
　　“卖娃……”姜守义轻声回应。
　　他入冬前就已经卖了田，投户了华县张氏，成了贱民，不过雪灾时，张氏也不管他，反正佃农有的是。
　　因此他只要能活得下去，不回去也没关系。
　　“好，把俩娃放下，你可以领八斗米。”张牙子一挥手，好似十分慷慨。
　　八斗米换俩孩子，好年景当然不换，但现在，周围许多灾民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因为他们卖自己十岁大的孩子，也才换两三斗米。八斗，都够他们撑一个月了。
　　姜守义愣住，随后道：“就算是个泥娃娃，也不能只卖八斗米啊！”
　　“泥娃娃也要吃饭吗？这么小的娃，老子还要找奶妈，拉扯长大不要钱啊？”张牙子十分跋扈，浑然没把姜守义放在眼里，根本不知道这老头前两天刚宰了个江湖顶尖高手。
　　姜守义抱紧孩子，说道：“我不卖你！”
　　张牙子有些诧异，随后恍然道：“行吧，再给你三百文钱。”
　　他倒是无所谓加一点，这年景，三百文未必能买三斗米。
　　这俩小娃娃，卖相实在是太好了，他不想错过。
　　然而姜守义还是摇头，这下子张牙子恼了：“老头！你以为可以讨价还价？这已经是老子大发慈悲！不卖就饿死！”
　　“啪！”姜守义拍出一贯钱，说道：“给我介绍个好人家，能收她当女儿的。”
　　他卖娃又不图钱，只是自己实在养不活了，刚才一番对话，他就知道雪儿不能卖给这人。
　　“嘿，你这老头！”张牙子见他给自己钱，顿时有点整不会了。
　　有钱还卖娃？他当即仔细打量姜守义，忽然愣住。
　　原来姜守义一路走来，都是卧雪而眠，刚到时跟个雪人一样，和外面的灾民没有区别。
　　但刚才拍出一贯钱，抖落身上的积雪，张牙子就一下子看清了老头身上的裘衣。
　　虽然只是羊裘皮，但做工不错，这一身下来，也值个两三贯，不是一般平民穿得起的。
　　合着不是流民卖娃，而是来生意了？
　　张牙子作为安丘有名牙人，主要的生意还是当中间人。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老翁随我来，里面谈……来人上茶！”一贯钱的介绍费，已经值得他笑脸相迎了。
　　姜守义进了里屋，将他的意图说清楚，张牙子立刻眉头一皱。
　　好家伙，这年景当奴仆都供大于求，还指望有人买娃回去当闺女？
　　缺儿子的，或许还能给介绍一下，女儿谁要啊？
　　“老翁，你都卖娃了，还管她是不是良籍？唔，你这男娃我还能给你想想办法。”
　　张牙子的话，姜守义是有心理准备的，当即说道：“实在不行，我暂不卖了……先请几日奶娘，这娃都饿坏了。”
　　“这……”张牙子有点不甘心，卖相这么好的美人胚子，他不想错过。
　　只要卖入豪门大族，他反手就能狠赚一笔，哪怕只是当中间商，也能赚翻。
　　“老翁，何必执着于良籍？卖入世家贵族为奴，不也很好嘛？”
　　“我跟你说，就前几日，安丘朱家就要买女婴，也不知道做什么，出价极高，要求就是皮相要好。”
　　“我当时送去了一个，也是美人胚子，但和你怀里的瓷娃娃相比……嗨！那根本不能比！”
　　“也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老翁，你要是答应卖给朱家，少说能得十贯！”
　　张牙子拼命地蛊惑，希望把这女婴卖到朱家。
　　姜守义叹息一声：“当奴婢？”
　　他很是纠结，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可笑，所以实在不行，真就只能卖到世家大族为婢。
　　张牙子回道：“真是废……”
　　他正要说是废话，可眼珠一转，改口道：“非……非要说的话……朱家并没有言明是要奴婢……”
　　“朱家可是咱安丘的大豪族，族长为当朝太子詹事，而年轻一代的俊秀里，也一个现任安丘县令，一个为琅琊郡五营校尉……都是了不得的名士英才。”
　　“这等豪族，不缺奴仆，此次乃是想要买个养女……为日后联姻做准备！这才要求容貌，且只要婴儿！”
　　说着说着，张牙子自己都信了。
　　其实养女啥的都是猜的，但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是哄骗老头，干脆当真的说了。
　　姜守义大喜过望，养女也行啊！联姻什么的他也管不着了，至少人家会好好教养孩子！
　　以后就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好事！
　　这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雪儿的最完美归宿了！
　　“真的？你之前还说不可能有人要……”姜守义稍微怀疑了一下。
　　张牙子脸不红气不喘道：“那是因为这等好事，本已经错过了啊！我送过去一个女婴了，但你这个更好！我觉得可以问问！反正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嘛！”
　　“好好好……问问！赶紧问问！”姜守义欣喜若狂，连连点头。
　　张牙子嘴角一咧：“随我来！”
　　他唤人驾车，领着老头径直前往城中的一处豪门大宅。
　　到了地方，张牙子率先下车，整理了一下着装，上前敲打门房：“谭翁，您在吗？小人是张牙子……”
　　这是朱府的后院小门，一名门房老者走出来，俯瞰张牙子和姜守义。
　　“何事？”
　　张牙子卑微地躬身，堆笑道：“谭翁，前几日香云小姐托小人为贵府物色女婴，小人今日又发现了更好的货色，上次送来的与其相比，简直是萤虫比皓月！”
　　“人已带到，劳烦谭翁转告一二，小人就在门外等候。”
　　所谓香云小姐，其实是朱家大公子侧夫人的贴身婢女，但这等身份，张牙子也得称一声小姐。
　　谭翁一愣：“物色女婴？”
　　“您不知？”张牙子眨巴眼道：“两日前小人送来了一女婴，还是香云小姐亲自出来取的……哦，那日您不在……”
　　说着说着，张牙子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他想起来，香云曾告诫他，忘记这事，不要和外人说。难道说，连府上的人，也都瞒了？
　　“等着！”谭翁回身进府。
　　而张牙子在门外，瑟瑟发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害怕！
　　如果是收丫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是收养女，瞒着外人就行了，谭翁作为门房管事，自然是府中值得信任的人，也没有必要隐瞒。
　　所以瞒着谭翁，其实就等于要瞒着全府！
　　这里面一定牵扯着朱府后院秘事，而他竟然掺和进来。
　　“完了！完了！祸事了！我真是鬼迷了心窍！”
　　张牙子恨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竟然为了钱，告诉了姜守义，这也就算了。
　　结果还眼巴巴带着人找上来，把事又捅给了门房。
　　朱府里的人要自己的命，还不是杀一只鸡一样？
　　“你在这等着就是……我去去就来。”张牙子僵硬地笑着，安抚姜守义留下，自己则立刻跑路。
　　他甚至连车都没驾，以免姜守义怀疑，他要姜守义先挡刀，为他拖延片刻。
　　姜守义感觉奇怪，直接拉住他：“你得留下，你把我丢在这算怎么回事？”
　　“娘的，你自己给人验货不就完了吗？撒手！”张牙子有些急了，可却挣脱不开姜守义。
　　原来这两日，姜守义吃饱喝足，再加上陈虎的药着实好，身上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是以一身力气，根本不是张牙子这种虚胖的家伙可以比的。
　　张牙子大冷天的，头上冒汗，让姜守义越看越怀疑，可又不知啥事，便就是不放他走。
　　“行行行，咱们走！咱们都快走啊！”
　　“香云物色女婴，不是朱府要养女，此事瞒着全府上下，恐怕涉及后院斗争，侧夫人怕是要行李代桃僵之计……”
　　张牙子说话间，已经脑补了无数戏码，专门备个女婴，大约是要换掉其他女人生的儿子？
　　“这你可想错了。”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张牙子颤抖地回头，就见一名青衣佩剑少女走了出来，头上插着一朵伴着清香的梅花。
　　“香……香云小姐，小人知错了……”张牙子腿脚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香云面若凝霜，声音清冷：“谭翁也知错了，你算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张牙子牙齿颤抖作响，绝望到了极点。
　　谭翁作为门房，却没有回来，定然已经是遇害了。
　　连谭翁这样的府中老人，也说杀就杀，香云又怎会饶过他？
　　“跑！”张牙子知道在劫难逃，也不在废话，拼了命地逃跑。
　　然而才跑出几步，香云微微抬手，便见红光一闪，张牙子倒地。
　　与此同时落地的，还有一片染血的花瓣！
　　“嘶！”姜守义倒吸一口凉气，太快了，他都没看清香云如何飞出的花瓣！
　　这是花瓣啊！就是香云头上佩戴的那朵梅花，这时节女子想要佩花，也就只有傲雪寒梅了。
　　香云早就打算以此杀人，不知何时轻轻撇了一片花瓣在手中，大约是不愿意脏了自己的剑。
　　如此脆弱之物，轻易就抹了人脖子，完全是姜守义这等人无法想的。
　　脆弱柔软的花瓣，如同飞刀般迅疾杀人，杀完人后丝毫无损，乃至于还轻轻地飘落，没有任何余力飞得更远，一切恰到好处。
　　任谁都知道这背后展现的是极为高明的功夫，香云才多大？十几岁吧？这就是真正的豪门世家的武者吗？
　　感受到迎面扑来的杀气，姜守义知道自己就是下一个，不禁绝望。
　　但他并不怕死，趁着还能说话连忙喊道：“老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姐你杀我可以，还请收养这俩娃，为奴为婢也好……”


第10章 跃上枝头当凤凰
　　姜守义是真的豁出去了，没想到此话一出，却感觉杀气暂且褪去。
　　原来香云看中了怀里的婴儿，不禁也惊叹于这简直是绝色胚子。
　　“是你要卖孩子？给我看看。”
　　姜守义硬着头皮把雪儿抱出，香云温柔接过，仔细端详，感慨万千：“这比前两日送来的，好太多了，十几年后，定是朱家倾国倾城的玉人儿。”
　　“真是要收雪儿为养女吗？”姜守义惊讶不已。
　　香云淡淡摇头：“不，若是侧夫人满意，她便是侧夫人与公子的亲生女儿。”
　　姜守义张大嘴巴，感觉不可置信，这孩子真是好命啊。
　　不仅能活下来，以后还是世家贵女！亲生的那种！
　　可是明明不是亲生的，为何……姜守义刹那间也想明白了，虽然香云没有明说，可显然应该是侧夫人因为某些原因假意怀孕了。
　　但终究没有怀上，平日里或许还能隐瞒，可临盆的日子将近，总得有个交代，这才派贴身侍女暗中物色婴儿。
　　“老朽这条命尽管拿去，还请小姐也收下这男婴！”姜守义抱出炎奴。
　　然而香云有些惋惜地看向姜守义怀里的炎奴：“真是可爱……但抱歉，夫人不要男孩。”
　　“为何？”姜守义茫然，世人都要男孩，怎么反而朱家这侧夫人只要女婴？
　　香云苦涩道：“有杀身之祸。”
　　姜守义哑然，意识到这样的大族内，残酷的很。
　　既然是假意怀孕，大约还是女孩好一些。男孩长大，是要继承家业的，若是男主人觉得不像，怀疑不是亲生就麻烦了。
　　反而是女孩，没人多想，好看就行，美到倾城绝色，谁也不会在乎像不像。
　　而且既然是侧夫人所为，恐怕也是忌惮大夫人吧，根本不想争什么，假意怀孕，大约也是为了自保之类的。
　　姜守义想得头疼，不愿管这朱家的破事，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想着怎么活下来。
　　香云所言，透露太多，直言无忌！显然根本没把姜守义当活人来看！
　　既然香云不愿收留男孩，那他当然也不能死。
　　“不行，我还是得自己带大炎奴。”
　　姜守义感受到大族的冷酷，也想通了，炎奴奇异无比，如同妖孽。那陈虎如疯了一般要将孩子扒皮抽骨，仿佛在挖宝一样！想来就算香云答应收留，这孩子在朱家也落不着好。
　　如今雪儿的归宿已经了却，他只须逃掉，就能带着炎奴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上太平日子，看着孙子长大，这就是姜守义最大的梦想。
　　“我得活下去，我要把炎奴养大！”姜守义紧咬牙关，求生意志空前旺盛，知道逃跑没用，硬着头皮就朝门内的香云冲去。
　　“唉……”香云见他视死如归的拼命，只是淡淡一叹，随即轻身而起，飘若柳絮般向后让出十步距离，不愿被碰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后院，香云一只手缓缓地抬起，拈住头上的梅花，轻轻摘下一片花瓣。
　　与此同时，姜守义绝望地看着对手高来高去的身姿，鬼使神差，从怀里掏出了那块铜铃！
　　毕竟他手无寸铁，柴刀还卡在那陈虎的脖子上没有拿。陈虎的钢刀太扎眼，他也没敢要，像他这样的贱民佩刀入城，会被当反贼抓起来的。
　　此刻也是没办法，浑身上下，唯一能当武器使的，也就是这块铜疙瘩了！握住摇铃的把儿，还挺趁手！
　　“铃铃铃！”
　　怎料这铜铃一掏出来，进入院中就铃声大作，响彻后院。
　　姜守义错愕，他深知这只是一块哑铃，此刻它从哪冒出来的响儿？
　　反观香云则一脸莫名其妙，乃至感到好笑：“老翁，这是你放牛的铃铛吗？”
　　她虽然武功高超，但终究只是个奴婢，从小伺候贵人，哪知道这是法器？也没有注意到铃铛中根本没有铜芯。
　　更不知道，铃声响起，意味着此地有妖气！
　　“唰！”
　　就在香云真气灌入花瓣，即将射出之际，一道清丽端庄的身影忽然落入眼前。
　　身着粉红烟纱裙袄，披着锦绣碧霞罗，尽管披头散发没有梳妆，但其素颜依旧娇丽，气质雅然，似玉露凝香。
　　“啊！主人！您怎么出来了？”香云连忙收起真气，上前搀扶，同时看向左右，警惕这后门偏院中是否还有他人。
　　来者正是香云的主人乐琴，朱家大公子的侧夫人，怀胎已有十月，择日就能临盆！
　　是的，择日！毕竟是假怀孕，临盆之期算下来就在这几日，哪天都行，随心情！
　　虽然香云对谭翁下手时，已经顺便支走了常在后门行走的下人，但保不齐会有闲杂人等撞见侧夫人不好好在床榻上躺着，挺着大肚子在后院高来高去……
　　“这老翁是谁？”乐琴凝重地看着铜铃，挥一挥衣袖，便令其不再发响儿。
　　她当然认得此物乃是法器惊妖铃，没什么威能，专测妖气罢了，也不需要人驱使。
　　但恰恰是这测妖气的东西，把她从床榻上逼下来查看，只因她就是一只妖！
　　本体乃是朱家大公子朱瑕之的一把古琴，身为世家门阀子弟，朱瑕之自幼精通音律，善于操琴。
　　而天下士族，多数爱谈玄论道，追求潇洒，抒发自由！所以朱瑕之操琴时，除了纵情享乐，满足声色之娱外，同时也追求玄学意境。
　　他终日与友人寄情山水，相聚奏乐，饮酒清谈，累了就直接枕在琴上呼呼大睡，直言若无琴伴，睡不着觉！
　　有一日醒来，发现古琴一角被他压断，朱瑕之竟然抱琴痛哭，泪浸琴木，情真意切。
　　友人皆笑他‘你的爱妾死了，也没见你这么伤心’，朱瑕之听完，扬言‘纵然洛神湘妃在侧，也不及我的爱琴’！
　　说完他突发奇想，直接以天地为誓，请友人为证，当场与古琴结为夫妻！
　　众友人皆赞朱瑕之不羁礼法，以琴为妻，情趣旷达。
　　从此之后，朱瑕之的风雅名气，流传士林，为一时美谈。
　　士人称其为‘睡琴公子’，位列琅琊名士之一！
　　或许是朱瑕之极情于物，情达于天，感动天道。亦或者是古琴常伴士人，天长日久吸收了许多人间情欲。
　　总之那把古琴就此开了灵窍，成为妖物，以乐为姓，以琴为名。
　　乐琴日夜看着朱瑕之，伴其书房苦读，舞剑淬体，每当朱瑕之用药服丹时，她也会偷偷吸收一部分，如此又十年过去，她终于自成妖骨，凝练法力，踏入了灵妙期。
　　她因朱瑕之而生，又与其有夫妻之誓，于是自创了变化之术，变为一妙龄少女与其邂逅。因为精通音律，又极为熟悉朱瑕之的心事性情，让其引为知己，喜爱至极，不久便嫁入朱家。
　　当时朱瑕之已是而立之年，早娶了世家女为妻，又兼乐琴来历不明，身份卑微，加入豪门便只能是妾室。
　　起初倒也没事，乐琴并不在乎身份地位，只愿与爱人相伴终生。
　　反正朱家能修仙的人，根本不会回来，都隐居深山、海外，或者洞天福地，再加上她独居偏院，不随便乱走，所以朱家没人能发现她的身份。
　　可渐渐的，大夫人嫉妒她受宠爱，便时常派人暗害。乐琴说来说去，终究是妾室，若无子女，纵然是直接当做下人杀了，也没有什么要紧。
　　而偏偏，她是妖怪，一把琴如何能怀孕？所以三年下来，她在朱家举步维艰，好几次差点被逼出原形。
　　她不怕大夫人的加害，更不怕死，唯一担心的就是身份暴露，失去夫君。
　　不只是妖会吃人，人也爱吃妖。
　　总有些卫道士，会除她而后快！朱家本身也常组织人手，招揽游侠，荡平安丘地界的妖邪。
　　人妖殊途，名门豪族里的贵妇，怎么可以是只妖？这个秘密若教外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为了提升家中地位，让大夫人收敛一些，乐琴这才有了假意怀孕的计划，让她唯一可以信任的婢女香云，物色女婴。
　　“主人，老翁是张牙子带来的，这是他的孙女……”香云快速地把事情说了。
　　乐琴微微叹息，有些无奈。
　　但事已至此，只能任由香云下狠手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问清楚：“老翁，何人让你带此物来的，说出是谁，本夫人就饶你性命。”
　　惊妖铃虽然普通，但终究是法器，只有修仙者可以炼制。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持有？
　　所以她一上来，就判断姜守义的背后有人指使。可能是她的身份引人怀疑了，于是就让人带着惊妖铃来测她。
　　朱府中人？或者某个游历至此的道士、游侠……这都有可能。
　　然而，姜守义哪懂这个？他压根不知道手中的是惊妖铃，而眼前气度惊人的贵妇是妖怪。
　　他见到这等大族贵妇，心想可能事情还有转机，当即卑微地跪伏在地：“此物是小人捡来的，不知怎的就响了，唐突了贵人，小人还想活命，拉扯孙儿长大，贵人的事老朽一概不知，望请赎罪啊！”
　　“捡的？你从何捡来？”乐琴心里是不信的。
　　“是一个叫承天虎的人，他自称吞天门三代弟子……小人见他被人杀了，再加上小人已经饿得不行，就去穿了他的衣服，取走了他的财物……”姜守义老老实实地把铜铃的来历说了。
　　但他也不傻，隐瞒了人是自己杀掉的事实。
　　只说承天虎是个江湖豪侠，与人在野外搏杀，至于是谁他不知道，他只是暗中看到了，之后去摸尸体而已。
　　什么妖婴之类的事，更是提都不提。
　　然而，乐琴冷笑连连，听出了他在撒谎。这等顶尖游侠死了，尸体还轮得到一个灾民来摸？
　　而且吞天门是武学门派，哪来的惊妖铃？
　　“还敢骗我！”乐琴上前一步，气势逼人。
　　“我……我……”姜守义的确撒谎了，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而就在这时，惊妖铃又响了，正是乐琴散发气势导致。
　　乐琴听得心焦，这小院虽然没人，但万一这铃声被谁听到了，传到大夫人那里，保不齐就猜测到惊妖铃，毕竟其铃声很独特。
　　只见她探出纤纤玉手，隔空将惊妖铃摄入掌中。
　　区区一个基础法器，还没人驱使，她妖力渗透，轻松就将其镇压。
　　“嗯？”乐琴忽然发现，里面暗藏了武者真气留下的波动讯息。
　　所谓法器，最重要的标准不是有什么特殊功用，而是能否长期储存法力、妖力乃至真气这类能量。
　　任何力量，哪怕什么都不做，它只是存在着，就会消耗，无非是快慢的问题。
　　因此武者用的寻常兵器，再精良，也存不住能量，最多以刀气剑气等手法瞬间发出。
　　反之，任何法器，哪怕是最最基础，什么作用都没有的，它也一定能储存能量。
　　“有武者在里面留下了遗言……原来如此……”
　　“姜守义！”乐琴忽然高声点名。
　　“在！”姜守义猛然站起，瞪大眼睛看着她，随后匍匐下去：“贵人如何知晓小人姓名？”
　　乐琴呵呵一笑：“这惊妖铃还真是捡的啊……姜翁，没想到青州有名的高手，竟然栽在了你的手里。”
　　她看完里面承天虎留下的濒死遗言，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姜守义。
　　虽然老姜的确撒谎了，但也并不如她所想的一样，幕后有人指使。
　　遗言里提及了凶手身份，而且承天虎明显很不甘心，或许是顾及面子，还强调了是被贱民暗算害死。
　　于是乐琴马上脑补出了武林豪侠阴沟翻船，粗心大意被饿急眼的流民杀死的可笑情况。
　　这段遗言，基本上证明了姜守义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灾民。
　　姜守义没有内功，无法伪造这则遗言，而且铜铃里的真气，乃是本命真气，这是一名武者的真气种子，只有拼命了才会用它。
　　只是为了测她的身份，就让一名顶级武者自废武功？没意义，不如直接找上门来。
　　非要说遗言里有什么疑点，那就是提到了姜守义的孙子是奇物，这个她没搞懂。
　　“奇物是什么？”乐琴问道。
　　姜守义更是错愕：“啥？啥奇物？”
　　乐琴说道：“那承天虎叫你孙子为奇物。”
　　“小人的孙子叫炎奴。”姜守义卑微回道。
　　乐琴淡淡一笑：“那你的孙女叫什么？”
　　“回贵人，叫雪儿。”姜守义隐约意识到奇物是啥意思，可能就是指炎奴那种奇异诡谲的情况。
　　但好在，乐琴并不懂，她成精之后，沉迷于世俗人情，久居深宅大院，只愿与夫君终老，成一世情缘。
　　什么江湖事她都知道的少，更别说奇物了。
　　事实上奇物的存在，乃一大秘辛，很多仙家大能，都不知道世上还有先天异宝这种东西。
　　“雪儿么……真可爱啊……”乐琴从香云手中接过雪儿，只一眼！就立刻喜爱上了这个瓷娃娃般的女婴。
　　很少有还是婴儿时期，就能看出绝色影子的……毫无疑问，此女长大定然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她极其渴望孩子，此时对雪儿那是越看越喜欢，越瞧越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临盆’，让这孩子当自己与夫君的女儿。
　　姜守义见乐琴喜上眉梢，趁机磕头：“贵人喜欢就好，雪儿一生下来就没了父母，已有两日没有哺乳，还请贵人收留，教养她长大……小人给您磕头了。”
　　乐琴见孩子状态确实不对，已经虚弱地哭不出来了，焦急道：“怎不早说？香云快做准备，然后通知夫君，我今日就要临盆！”
　　“是……那他……”香云应声，同时手握花瓣，看向姜守义，这意思是：要灭口吗？
　　乐琴微微摇头，说道：“老翁，你也知道本夫人怀孕是假，此事牵连重大……”
　　“不敢不敢……小人啥都不知道。”姜守义拼命磕头。
　　乐琴并非嗜杀之辈，事实上作为一只留恋世情的妖，她还没有杀过人。
　　什么事，都是香云去办。
　　为假怀孕的事，她本不愿杀人，不然早早答应香云灭口张牙子，也不会出后来这些事。
　　如今杀了谭翁，也就算了，那本是大夫人安排来的，反正自己有身孕在，家里长辈庇护，大夫人再恼火也不会怎样。
　　可这抱着孩子的老翁，是受了灾的饥民，都卖自家孙女了，牵扯进来简直是无妄之灾。
　　若是杀了，那同样可爱的炎奴，定然也活不成。
　　要不是诞下男婴，遗祸无穷，她也想把炎奴给收下了。
　　“姜翁，你走吧，带着你的孙子远远地离开！把不该记得的事都给忘掉。”乐琴说完便离开了。
　　“多谢贵人饶命！多谢贵人！”姜守义急忙叩谢，欣喜地抱着炎奴离开。


第11章 豪门犹叹未尽寒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真是逃过一劫！”
　　姜守义气喘吁吁地跑到城门口，心有余悸。
　　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拿出铜铃打算拼死一搏，结果竟然奇迹生还？
　　这铜铃到底是何物，明明是个焊死的哑铃，竟然对上那女子会响……
　　姜守义隐约猜到应该是仙家法器，但他也不懂，便也不在意，反正活下来就好。
　　他看了看怀里的炎奴，这小子不知道啥时候又挣开了布条，吮吸着药瓶。
　　“臭小子，肚子饿了是吧，这都不知道是什么药，你就往嘴里塞……”姜守义笑着，但也没阻止。
　　他知道此子不凡，吃药如吃奶……诶诶？
　　“咳咳咳，呜啊啊！”
　　炎奴一瓶药嗦进口，呛得直咳嗽，大哭起来。
　　这不对劲啊！这孩子不是什么都能吃吗？怎么忽然就不行了？难道这瓶药比较特殊？
　　姜守义连忙把药瓶夺下，一看的确是一瓶没吃过的药粉，难道说这瓶药特别厉害，妖怪都受不了？
　　他急了，连忙拍打炎奴的后背，让他把药咳吐了出来。
　　然而虽然吐了，炎奴却嘴唇发青，浑身抽搐，眼睛迷离似乎中了毒！
　　姜守义微微尝了尝，的确刺鼻，有一种金属气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是药三分毒，一个婴儿岂能乱吃？
　　他不禁痛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阻止，实在是他没想过，一个断成两截都活着的神奇婴儿，竟然被一瓶药给毒了？
　　之前好几瓶药吃了都没事，怎么偏偏这会儿就有事了？
　　妖异的能力失效了？没啊，头上和肚子上的伤还在，如果能力失效，炎奴现在就得死啊！
　　姜守义急切地带着孩子去找大夫，可走到一半，又无奈了。
　　他想到这孩子的问题，大夫哪管得了？
　　别说什么解毒了，大夫若是看到这孩子肠子都能摘出来，怕不是直接吓晕过去！
　　然后官府知晓，把炎奴当做妖孽，直接火化都说不定。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炎奴不停抽搐，痛苦呜咽，姜守义心急如焚。
　　但他还抱有侥幸，毕竟炎奴太神奇，或许还是能熬过去的。
　　他先去买了些蒸饼，给孩子喂下，小炎奴小嘴微动，都吃了下去。
　　这让姜守义松了口气：没错，还是怪胎！
　　是怪胎就好！
　　婴儿哪里吃得了干粮，但炎奴就是吃下去了，这两天都是靠吃陈虎身上的蒸饼活下来的，说明他依旧神奇。
　　“所以这毒，应该熬得过去的，熬得过去的……”姜守义抱着孩子，窝在巷子里，期盼老天爷保佑。
　　然后每隔一会儿，就给炎奴喂一点蒸饼，剩余的那点饼很快都没了。
　　但是，一个时辰过去，炎奴中毒的迹象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浑身浮肿青紫，仿佛毒素遍布全身。
　　姜守义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正巧有豪族在施粥，他连忙去领了一碗给炎奴喝。
　　然而这回又坏了事，炎奴喝不下去了，米粥全部堵塞在喉咙，吓得他拼命拍打抠挖，才让炎奴再度气息顺畅。
　　“蒸饼能吃，米粥喝不下去？这是咋了啊！炎奴！炎奴！”姜守义呜咽着，极其地无助。
　　他无法再承受孙子死在自己手上的痛苦，他此刻感觉自己就是个煞星。
　　难道连这样神奇的天赐奇婴，都要被自己养死了吗？
　　好在姜守义还有钱，连忙去买了和之前一样的蒸饼，果不其然，吃下去了。
　　他拼命挠头，炎奴的情况太过怪异，他搞不懂啊！
　　但也意识到，之前吃过的东西，炎奴可以再吃。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炎奴无法消化其他食物了呢？
　　“难道是……雪儿？”
　　姜守义慢慢梳理思绪，忽然意识到，一切都是把雪儿送走之后发生的。
　　蒸饼能吃，米粥喂不下去。要两个时辰了，误吃的毒药到现在都没解。
　　“天赐你们成对降生，原来是不得分开的吗？”
　　“一旦分离，这孩子的神奇……就会消失？或言……停滞？”
　　他没想到，捡来的这一对孩子，还有这层关系。
　　但想来也是合理，他们被发现时就是成双的一对儿，理应都是不简单的，只不过女娃看起来太过正常。
　　“这咋办……”姜守义咬紧嘴唇，人已经送出去了，那贵妇人恐怕已经临盆。
　　他现在回去讨就是找死，而且他也养不活啊。
　　“不……只要熬过这一次的毒就行，见一面……我只要带孩子见一面……以后炎奴就普普通通地长大成人，不也挺好？”
　　姜守义心一横，当即又跑回了朱府后门！
　　不管有用无用，死马当活马医吧！哪怕回来，他必死无疑！
　　此刻天色将晚，他叩开了朱府后门，出来的是个新门房，有些年轻，但依旧神色倨傲。
　　他卑微道：“老朽求见香云小姐。”
　　“你是什么狗东西！”那门房见他卑微，嗤之以鼻。
　　“府中有大喜事，香云小姐忙着呢！”
　　姜守义直接糊弄道：“是香云小姐让老朽来的……”
　　他语焉不详，并没有提及过多，以免坏了香云和她家夫人的事。
　　若是坏了事，他死无所谓，雪儿世家贵女的好日子却是没了。
　　姜守义很懂，知道自己也算是和那两人之间有了秘密，是以此次去而复返，根本不用明说什么，只要来了，对方就一定会见他……哪怕是杀了他。
　　“嗯？等着！若是遭夫人呵斥，要你好看！”门房虽然倨傲，但通传是他的本职，并不敢真的怠慢。
　　姜守义蹲在门外候着，看着炎奴儿越发虚弱，抽搐着浑然没有意识，心急如焚。
　　他完全是在赌命，朱家贵人恐是不会再让自己见孩子了。
　　如果雪儿‘诞生’，现在大概是奶娘在喂养，亦或者一大帮长辈传看之类的，可能就在某个贵人手中。
　　他一个贱民，忽然跑回来说什么要见雪儿，香云还不把自己一剑劈了？
　　事实上他想的没错，香云听了下人的传报，恨不得赶紧去把他宰了。
　　“这老头，都饶他一命了，竟然还敢回来？”
　　“得亏是我先得知，要是先通报到大夫人那里……被盯上……”
　　香云虽然盛怒，却不敢表现出来，默默立在花厅一侧。
　　只因此刻厅中，汇聚了一群族中长辈，其中一名老妇人，怀抱雪儿，手指细细摩挲。
　　这是在寻仙骨。
　　老妇人乃家主正妻，大公子的母亲，如今家主在朝中，公子又放浪形骸，这个家就是她做主。老夫人不走，谁敢乱动？
　　“母亲！如何了？我儿可有仙骨？”猛然间，花厅外闯进一人。
　　他身着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皮肤白皙，面敷金粉，蓬头散带，正是朱瑕之。
　　“瑕之，你做什么去了？连是个女孩都不知道？”一名美髯老者抚须说道。
　　朱瑕之眼神迷离，身上热气腾腾，整个人如同喝醉了一样：“琴儿忽然临盆，我已是速速赶来了……方才在与族弟们一同服药呢……”
　　他三十多岁的人了，依旧放荡不羁，甚至比年轻时更加洒脱。
　　三叔不禁责备：“你都是有两个孩子的人了，就不能稳重一些？他日如何当这个家？”
　　朱瑕之噗嗤一笑：“他日自有他日管，今日都没过完，谈什么他日！”
　　见他言语无状，三叔气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旁朱瑕之的母亲，呵斥道：“放肆！瑕之你太无礼了！”
　　朱瑕之见母亲发火，连忙老实躬身认错：“孩儿知错。”
　　老夫人沉着脸道：“还不给你三叔请罪？”
　　朱瑕之撇嘴道：“侄儿卓荦不羁，性情如此，还请三叔原谅。”
　　好一个卓荦不羁！三叔憋闷，为朱家的未来不禁担忧。
　　可谁叫家主只有两个嫡子，小公子朱源之入山修道去了，早已‘斩红尘’，而大公子朱瑕之没有仙骨，这未来一定是他当家。
　　“唔，好好看一看你的女儿……皮相倒是好极了。”老夫人已经摸完骨，微微摇头，便把雪儿递给了朱瑕之。
　　她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没有仙骨了。
　　朱瑕之端详自己的女儿，喜形于色：“嗨呀！没有仙骨又如何？小女肤如凝脂，晶润如玉，刚刚出生就有国色天香的影子，未来能当皇后也说不定！”
　　老夫人淡淡一笑，这女儿生的确实好，皇后有点远了，但联姻一流门阀却大有可能！
　　于是她看了眼一旁恭谨不说话的朱瑕之正妻，算是微微警告一下，便雍容离去。
　　“母亲慢走！”朱瑕之摇摇晃晃地相送。
　　老夫人走到门口，忽然回身提醒道：“瑕之，现在孩子也生了，你须抽空去一下衙门，朝廷授你安丘县令，你应上上心啊……”
　　“今年雪下得太大，你掌一地百姓，不能什么都让幕僚去做。”
　　朱瑕之正低头瞧逗着自己的漂亮女儿呢，听到什么雪下得太大？飒然一笑。
　　他高举自己的玉娃娃般的女儿：“不堪朱颜别，哪向雪中看？莫讶春归晚，犹胜未尽寒！”
　　“有了！我女儿就叫朱颜雪！”
　　三叔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宝贝女儿太好看，哪有心思去瞧外面的大雪？大家不要惊讶春天来得晚，总比天寒得不够尽兴要好啊！
　　这信口吟出的诗，朱家三叔听完人都麻了，虽然习惯了他的不羁，但这次着实有点过分了。
　　今岁大雪，弥漫北地六州！仅青州一地，饥寒冻毙者就已达五万！
　　东莱郡有流民装神弄鬼，以仙人名义起兵叛乱，安丘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也因此汇聚了大量流民……而其他很多城池外，冻僵的尸体都把城门堵塞了。
　　身为一地父母官，竟然觉得这场寒流不够尽兴？说什么‘犹胜未尽寒’？
　　三叔沉着脸，正想苛责一下，结果老夫人先说话了。
　　“让你去，你就去！琅琊太守年事已高，你养望二十载，老爷又是太子詹事，他日……总之你要开始准备了，一次衙门没去过怎么行？”
　　老夫人所言的未尽之意，便是指等到太子登基，朱瑕之就能去做琅琊太守。
　　三叔见话题已经扯到这么远，只能把原本要责问的话咽了回去。
　　这就是朱家的继承人啊，一次衙门没去过，就能当琅琊太守……
　　而且基本上是几年前就确定的事，除非登基的不是太子。
　　这种情况还怎么跟他谈县令的职责？
　　“母亲，孩儿知道了，待我看看琴儿，便立刻去衙门！”朱瑕之连忙恭谨地应下。
　　他太了解母亲了，并不在意自己放荡，只要关键时刻在母亲面前恭敬顺从，让母亲知道自己尊重她，只有她说话管用，那就不会有事。
　　果然，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好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说罢她直接离去，众多长辈哪还能留下，三叔无奈，也只能随之而去。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打算进里屋看一看还在床榻上飙演技的乐琴。
　　乐琴生怕被识破，内心十分忐忑，但毫无疑问这都是白担心了。
　　全府上下，根本没多少人在乎她，平日里除了下人，就只有朱瑕之会来此偏院。
　　“夫君，老夫人他们都走了？”
　　“走了啊，不过我得去趟衙门，只能晚些回来陪你了。”
　　乐琴松了口气，知道最难的一关过了。
　　“无妨，公事要紧。雪儿自有奶娘照顾，而我也有香云……”
　　说到这，乐琴悚然一惊，她说漏嘴了！她竟然把那老头给取的名字说出来了。
　　管孩子以前叫什么，如今是朱家的贵女，名字肯定得重新取。
　　然而朱瑕之笑道：“哦？琴儿好灵的耳朵，都听到了？是啊……朱颜雪，雪儿，这个名字你也觉得不错是不是？”
　　“夫君取得，自然极好。”乐琴露出笑容，原来名字里也有个雪字，那真是缘分了。
　　两人没有温存多久，朱瑕之感觉药力散尽了，就一脸没精打采地换了身衣服，去往衙门。
　　直到这个时候，香云才终于有机会说道：“那老翁又来了，我这便去杀了他！”
　　乐琴本来已经是无事一身轻地躺下了，听到这话急得又坐起来，也是无比震怒。
　　“他怎又来了，想拿捏我不成？”乐琴就怕这种情况，饶了老头一命，结果要是弄得事情泄露，倒不如一开始就灭口。
　　她立刻就想下床，但想到外面的房间还有奶娘在，只得又躺回去。
　　“把他带进来！”
　　香云道：“带进这里？不好吧？还是让奴婢去除了他吧。”
　　乐琴摇头：“无妨，一名老翁而已，回头就说他是我安排抱个男婴来冲喜的，可惜来晚了云云。”
　　“我得知道他又跟谁接触过，这老翁不会无缘无故回来的！”
　　不多时，香云领着姜守义过来了。
　　还在门外时，姜守义就听到了雪儿的哭声。而令人惊喜的是，炎奴的抽搐顷刻间就停止了，咿呀一下又睁开了眼。
　　“听到哭声就行了？这是什么道理？”姜守义心里呢喃。
　　但一切总算如他所愿，炎奴的毒解了！好起来了！
　　真的是因为雪儿！就这么一下，前面两个多时辰无法解得毒，顿时就没事了。
　　不过来都来了，想走没那么简单，香云将他带进大厅。
　　此乃乐琴的卧居，姜守义即便来了，也只能跪伏在暖帐外的间厅。
　　“雪儿又醒了，你先抱下去哺喂吧，我这里不用你管。”这是乐琴在跟奶娘说话。
　　姜守义听到奶娘走出暖帐的动静，以及雪儿的哭闹，却不敢抬头看一眼。
　　“我说过，不要再回来！”这时乐琴走账内走出，冷冷地俯瞰他。
　　姜守义心里哀叹，磕头道：“是小人的错，可这孩子中了毒，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中毒？”乐琴瞥见炎奴身上的确泛紫浮肿，不过症状很轻，几乎都要消退了。
　　“是那承天虎身上带的药瓶，我孙儿不小心误食。”姜守义拿出药瓶。
　　香云上前接过，轻轻一闻就眉头一皱：“五石散？”
　　乐琴错愕：“这么小的孩子，若无仙骨，沾都不能沾它！”
　　姜守义不知道啥是仙骨，一个劲地顺着说：“小人一时没看住，炎奴就沾了一点……小人知道不该回来，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香云气道：“找个大夫不就行了！让你远远离开，你还敢回来，若是被府中的有心人盯上……倒不如我现在杀了你！”
　　不过乐琴却按住香云，略有些内疚道：“啊……是我疏漏，忘记给你些钱财……”
　　她这才想起来，人家是来卖娃的，这老翁是灾民，恐怕早已身无分文，她把人家孙女收下了，一文钱、一粒粮也没给！
　　只说饶他一命，让他远走高飞，可他又能走多远？还不如干脆杀了他呢。
　　而且想到这，乐琴也释然了……什么要拿捏讹人，那不过是气话。
　　借这老翁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因为掌握了这个秘密就回来讹人。
　　仔细一想，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回来是作死。
　　可这老翁却义无反顾回来了，只因孙子误中了毒，实在没了办法，才回来求救的，等于想拿自己的命换孙子的命，倒也是个不怕死的重情之人。
　　这点很重要，因为意味着哪怕是为了雪儿，姜守义也会誓死守护这个秘密。
　　“香云，给他五百贯。”
　　“听着，姜守义，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见到你。”
　　“从此之后，她叫朱颜雪，是我的女儿！”


第12章 万民如蒸天下乱
　　太熙元年四月，灾情的影响终于过去。
　　姜守义回到了家乡茶山村，重新定居，因为有钱置地，他恢复为良民。
　　他带着孙子，努力地耕地，本以为太平日子终于要来了。
　　然而也是这个月，大晋开国皇帝因重病，忽然驾崩，谥号武帝！
　　众皇子年幼，唯独太子司马钟最长，当即登基，改元永平。
　　意象永远太平。
　　但是新君司马钟生而痴呆，不能任事，一年后，诸藩王、宗室相继叛乱，相互征伐。
　　一时之间，群雄割据，这个建国，那个称帝！继大晋终结乱世仅十年，天下再度大乱！
　　九州各地兵连祸结，狼烟四起！饥荒战乱连绵不绝，民不聊生！
　　永平三年。
　　琅琊郡为供应齐王‘清君侧’而连连加赋，百姓无不破家，或卖身投户，或落草为寇。
　　茶山村先遭税吏盘剥，又遇盗匪横行。
　　姜守义挺身而出，团结村民，结寨自守，苦战数日，终于逼退匪贼，保住了最后的粮食，就此熬过了冬日。
　　为了省出第二年耕地的粮种，年仅四岁的炎奴只食干草为生。
　　“炎奴儿，阿翁对不住你，等明年太平了，阿翁给你做面汤吃。”寒冬腊月，姜守义抱住炎奴泣不成声。
　　“嗯嗯！”炎奴大口啃草，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这有啥对不起的。
　　他的腰上还有很明显的血痕，环绕一圈。
　　外人皆以为是胎记，只有姜守义知道，这是小时候斩为两半的伤还没好全。
　　伤筋动骨一百天，砍柴时切破了手，也得十来天才能长好。直接拦腰截断，估摸着起码得好几年才能彻底愈合。
　　虽说连断腰也叫伤，这种事很奇怪，但炎奴就是这样的。
　　“阿翁老说等太平，啥是太平啊？”炎奴的大眼睛充满好奇。
　　姜守义脸上露出憧憬的笑容：“就是天下安宁无祸乱，咱们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不会被人欺负。”
　　“它明年就来了么？”炎奴见一向愁眉苦脸的阿翁都笑了，心想那一定是极美极美的东西，不禁自己也好想看看。
　　姜守义听了孙儿的话，回顾年轻时的乱世兵戈，大晋之前，天下乱世百年，如今都一统十余年了，该来盛世了。
　　于是他坚定点头：“当然，明年肯定就太平了。”
　　永平四年。
　　东莱的流民反贼，肆虐到了琅琊境内。
　　其首领自号‘天义公’，打着‘天义老仙，法力无边，救济天下，太平永年’的旗号，攻打城池。
　　各大豪族纷纷加强募兵，琅琊各城的驻军则据城而守。反贼攻打一月无果，便改为劫掠各大村寨，最终向西而去。
　　茶山村本就因开春时百姓的种子太少，荒地过多，而收成不好。又遭受乱兵洗劫，百姓俱无衣食。
　　姜守义带着炎奴，和几十名同村人逃进山里，挖野根度日。
　　炎奴依旧吃着草，不知道村里的人和阿翁为何要吃那难咽的野根，他尝过一次，觉得不如草好吃！
　　“他们就是太平吗？”炎奴指着山下大包小包的军队询问，他听过这群人喊着什么太平永年。
　　“不！不是！他们都是反贼！强盗！”姜守义眼睛赤红，他们村被洗劫一空，无数熟悉的面孔被裹挟走了。
　　“不给咱活路的，都是恶人。官府一定会平定他们的，等官府的大军到了，咱们就太平了。”
　　永平五年。
　　大晋虎威将军苟稀，统帅三万大军平贼，两军在青徐二州交界处对峙。
　　反贼中有妖人，擅变化，混入军中扰乱军令、散播谣言、烧毁粮仓，致使晋军大败。
　　苟稀收拢败军，流窜青州各郡，行军至琅琊郡，因士气低落，而当地豪族不愿劳军，遂放任军队大索乡间。
　　茶山村一粒粮食也没留，哭声震天，不久后举村投入当地豪族门下，沦为农奴，茶山村全部农田归于华县张氏，改名茶山堡。
　　六岁的炎奴，此时有半人高，身上的伤口只有隐约的印子，基本好了。
　　如今赤着脚，大口咀嚼着干草，也下地帮忙干活，为豪族开垦。
　　他纯真问道：“阿翁，是不是太平了？”
　　姜守义面色悲苦，愤恨不已道：“好孩子，这不是太平……”
　　“虽然是官府的军队，但比反贼更可恶，朝廷一定会严惩的。”
　　炎奴很好奇：“朝廷严惩后就太平了吗？”
　　姜守义哪知道？他抡着锄头想了想，说道：“齐王几年前就起兵清君侧了，世道乱都是有奸臣造反，等齐王成功，就太平了。”
　　永平六年。
　　齐王击败篡位的赵王，清君侧成功后大赦天下，拉拢军将。
　　致使满身非议的苟稀，有功无过，升任平东将军，又调去兖州继续平乱……
　　然而苟稀临走前，强征民力，掠走各县劳夫六万，修路搭桥，运送物资。
　　姜守义与炎奴，一路上劳苦不堪，兵士像押送囚犯一样鞭挞他们。
　　“阿翁，阿翁，太平来了么？”炎奴听着耳边哭声震天，不禁询问。
　　姜守义将炎奴护在怀中，咬牙道：“他们不给咱活路，我们要自己找出路……”
　　大战开启，乱军之中姜守义带着炎奴，趁乱逃跑。
　　途中姜守义拼死解决四名军士，炎奴身上挨了二十多刀，却什么事也没有。
　　最终在年仅七岁的炎奴帮助下，翁孙二人逃回家乡。
　　永平七年。
　　南沙王又清君侧，攻破皇城，杀齐王于乱军之中。
　　有仙人斩杀反贼中的妖人，朝廷遂下诏安令，赦免叛军，只诛首恶。一月后天义公被手下杀死，十二万叛军转为晋军，尽归于苟稀麾下。
　　苟稀因诏安有功，提征东将军！督镇泰山、琅琊、平昌、北海四郡！
　　姜守义终于回到家乡，然而苟稀随后下令各郡二三流豪族出资劳军，出人修缮城池。
　　致使各豪族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
　　八岁的炎奴，嘴巴叼着草，精赤着上身，光着脚丫子，在城墙脚下跑来跑去，给劳工送水。
　　待送到姜守义这时，问道：“阿翁，阿翁，这是太平么？”
　　姜守义一手抚摸着炎奴的头，吨吨吨干下一大碗水，强打精神道：“好孩子，再等等，再等等……就快太平了……”
　　“修完这座城，咱们就能回家种地，辛苦一点没事的，明年就会好起来了。”
　　永平八年。青州大旱，赤地千里。
　　数万流民冲击豪族庄园，围攻坞堡，抢劫粮仓。
　　华县张氏给佃农分发武器，下令名下各坞堡死守。姜守义也拿起刀，站在茶山堡的围墙上拼命。
　　终于在十日后等来了苟稀的军队，他杀退流民后，要求军队进入茶山堡修整。
　　堡内的张氏拒不开门，苟稀大怒，下令攻打，茶山堡遭到屠灭。
　　一把大火烧了全村，曾经的茶山村村民，仅有几户侥幸逃窜各地。
　　苟稀号称大破流贼，斩首逾万！
　　姜守义拼死带着炎奴逃上山，躲过一劫，回来时已然满目疮痍、尸横遍野，无数熟悉的面孔都被杀害了。
　　“阿翁……”炎奴找到几根染血的草塞进嘴巴，话还没说完。
　　姜守义就跪在地上抽泣着，抓起地上的焦土，呜咽道：“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大家都死了……都死了……”
　　炎奴蹲在一旁：“阿翁，到底死了会怎样？”
　　“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姜守义起身抱住炎奴。
　　然而炎奴指着不远处悬挂的残尸：“大头叔、茶姨、阿莲、小全子他们不都在那吗？”
　　“可他们再也不会说话，不会喊你炎奴儿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动了。”姜守义嚎啕大哭。
　　炎奴见阿翁如此伤心痛绝，不禁也大哭起来。
　　姜守义用粗糙的手抹去他的眼泪：“炎奴儿，莫哭……莫哭……”
　　炎奴很听话，抹掉眼泪说道：“哭了阿翁就不开心么？”
　　“是，阿翁喜欢看你笑。”
　　炎奴立刻绽放出了动人的笑颜，温暖而灿烂。
　　姜守义也露出苦涩而坚强的笑容，心里再度冒起一股劲儿。
　　“好孩子，笑得真好看，阿翁喜欢。”他一个糟老头子，不知道多少次想死了，但为了炎奴，他还是要拼命地活着。
　　他仿佛就是为了这笑容而活着。
　　“走，咱们进山！炎奴你吃草，阿翁挖野根！等太平了，咱们再回来……”姜守义坚强道。
　　他不由得庆幸，炎奴太好养活，这些年基本都在吃草……到了冬天，还能取暖……
　　想到这，姜守义都感到心酸，他这个阿翁太没用，没给过炎奴啥好日子，反而很多艰难时刻都是靠炎奴才挺过来的。
　　“回来时就是太平了么？”炎奴问道。
　　姜守义重重点头：“会的！那苟稀惹了世家大族，好日子不多了！”
　　永平九年。
　　东海王起兵清君侧，苟稀率军响应。
　　为防后方起火，东海王请士林领袖琅琊王氏出面，暂时弹压了豪族的怨气，缓和苟稀与豪族的紧张关系。
　　不久后，苟稀因出战有功，升任征东将军。
　　各家族于是收敛，招募流民，加练乡勇，开垦荒地，休养生息。
　　茶山之林被伐光，姜守义再也无法生计，被迫下山开垦，又归入豪族名下为奴。
　　十岁的炎奴，吃力地拉着犁，还一边咽着草。
　　姜守义在一旁也同样汗流浃背的犁地，皮肤枯槁而黑黢，仿佛烟熏过的腊肉。
　　“阿翁，阿翁，啥时候天下太平啊？”
　　“再等等……等那些个藩王都安分了，好日子就来了。”
　　永平十年。
　　东海王攻入皇都，斩南沙王，把控朝政。
　　其东征西讨，平定藩王之乱，又有仙人来贺，一时之间，诸侯宾服。
　　苟稀平乱有功，升任青州刺史！总督青州九郡！
　　他越发骄横跋扈，鱼肉百姓，以金玉充实府库，与豪族关系再度恶劣，境内大小冲突不断。
　　像爷孙俩这样的老幼，只能拼命地干活，白天垦地开荒，晚上还要去给豪族劈柴、烧砖，清早又要起来挑水，然后继续垦地。
　　然而即便如此，到了秋后，他们还要去给豪族修坞堡。
　　寒冬之中，姜守义靠着炎奴给取暖，于雪夜在‘新茶山堡’外修葺围墙。
　　“阿翁，太平还来不来了？”
　　姜守义几乎麻木道：“战乱已经结束了，天下要太平了，明年……明年就会好起来了。”
　　永平十一年。胡蛮叛乱。
　　原本依附大晋，帮助平乱，趁机壮大的各氏族部落，纷纷起兵，肆虐北地，大肆屠杀抢掠。
　　他们凶猛难挡，又有怪力邪术，短短数月就席卷大河南北，流窜各州。
　　雍州、并州、幽州、冀州、豫州相继大乱，数十个郡城沦陷。
　　无数饥民被迫造反，结军自保，逃窜于各地，求食岂活。
　　苟稀坐镇青州连连加赋，各豪族又疯狂修堡练兵，沉重的苦役让爷孙俩的日子越发难过。
　　一日姜守义病重不起，炎奴急坏了，听说练武场的库房里有好药，便直接闯进去拿药回来喂给阿翁。
　　事后被堡内贵族下令鞭挞得半死，差点咽了气。
　　看着孙子的惨状，姜守义心疼至极，内心隐隐后悔让他当一个普通人：“下次万不可如此冲动，惹恼贵人……你若是出什么事，阿翁怎么活？”
　　炎奴虽然凄惨，但还是执拗道：“贵人到底比咱高贵在哪？”
　　姜守义愣了愣：“贵人多读书，有治世的大学问……”
　　他想到这天下大乱，便又改口道：“豪门贵族大多出过神仙，神仙长生不死，呼风唤雨，有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厉害得很……”
　　炎奴恍然：“所以长生不死，力量强大便高贵么？”
　　姜守义语结，也说不明白，只道：“咱们都是贱民，等天下太平，你能过上好日子，阿翁也就满足了。”
　　炎奴问道：“太平真的能等来吗？”
　　“会的……”姜守义麻木呢喃：“听说世家贵族要请神仙出世，神仙会创造太平的。”
　　永平十二年，大灾之年生妖孽，大乱之中孕邪魔。
　　如今大乱已持续十几年，天下逐渐妖孽四起，邪魔丛生！
　　并州有金角大妖，身长十丈，率兽食人，畜人为羊！一日要啖三百女！
　　无数豪侠前往讨伐，只成为其麾下十万狼群的盘中餐。
　　雍州有虐世旱魃，不生不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鸡鸣山十二散人御剑出世降魔，陨落于天水，化为僵尸。
　　青州有九龙拔山，平地而起一座蓝白巨峰，登山者遭劫云击之。
　　十八魔头居其中，设十八层炼狱，拷虐群仙，人称‘九龙魔窟’。
　　见此乱状，终于惊醒世家门阀发力，请自家仙者出世降魔。
　　殊不知胡蛮之中，也有大能。自前朝起就内附中原发展，如今已然成势！
　　他们与妖魔合流，非同凡响。
　　反观中原修士，应者寥寥。仙家大能皆心境悠然，风流潇洒，避世不出，远居山海。
　　偶有应者，亦是随性而为！其飘然而来，说走就走……
　　连带着大晋世俗局势也极为不利，顶级世家、一流门阀都损失惨重，干脆放弃祖地，退居无战乱的江南，修生养息。
　　大族皆衣冠南迁，致使北地胡蛮气焰更为嚣张。
　　独剩众多地方中小豪强留了下来，继承了大族在北地的财产。
　　“阿翁阿翁，贵人们都在哭呢，好像是什么老祖死了？”炎奴啃着草，说着他打听的消息。
　　姜守义长叹一声，他知道琅琊郡很多豪族里的神仙中人，都死于千里外那座忽然拔起的蓝白色魔山中。
　　他神情有些茫然，这世道越来越难了。
　　再看自己，已年逾花甲，花白的头发，枯瘦如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近乎冢中枯骨，还能陪伴炎奴多久？
　　他紧紧抱着炎奴，有气无力道：“记住，阿翁有一天，也会死去，到时候你不要哭，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
　　炎奴呢喃着：“活下去……”
　　姜守义抚摸着他：“是的，活着，可以吃，可以笑，可以思念，可以保护爱的人……”
　　“你还小，活下去，就一定会有看到太平的那一天。”
　　炎奴用力点头：“知道了阿翁，我会一直活下去的！”
　　永平十三年。
　　一支名为秃发氏的胡蛮部落，席卷至青州。
　　虽然整个部落才三万人，但兵威极其凶猛。
　　青州刺史苟稀大惊，一边集结大军应敌，一边又令各郡豪族出兵相助。
　　然而各豪族深恨于他，阳奉阴违，只派出一些老弱病残，姜守义便在其中。
　　“好孩子，不要怕，阿翁不在，你一个人要好好的。”姜守义满头白发，手持兵戈与炎奴告别。
　　十四岁的炎奴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精瘦的身子皮肤微黑，一双大眼睛灿若明星。
　　炎奴跃跃欲试道：“我也想去，炎奴从没和阿翁分开过！”
　　“不！不要！”姜守义严肃道：“你要听话，在堡里安生等我回来，切记不要惹事！好好干活……”
　　“那些贵人，生来比咱们高贵。若是他们欺负你，不给你饭吃，你就偷偷去挖草……”
　　“若是他们打骂你，千万不要还手，但如果要杀你……你一定要跑！谁挡你就杀谁！拼命去杀！”
　　姜守义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他太担心炎奴了。
　　炎奴纯真无畏，性烈如火。平日里还有些傻，对于很多常识般的事情，他总是想不明白。
　　反过来，一旦他想明白了，所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己在时，还能管着他，自己不在了可怎么办？
　　没了雪儿，炎奴的神奇就停滞了，能食草啥的奇异本事，都还是在吃着婴儿时期的老本。
　　想到这，他又嘱托道：“记住，孩子……你还有一个家人，她叫朱颜雪，是安丘朱家的贵女……”
　　姜守义这些年来，一直遵守诺言，没有去过朱家的地盘，也不知道雪儿如何了，想来也要长成大家闺秀了吧。
　　此刻他把雪儿的事情，都告诉了炎奴，怕以后没机会再说。
　　“家人？”炎奴挠挠头。
　　“是的，你们都是老天爷生的，是阿翁把你们捡回来的……”姜守义终于将他的身世说了，也不知道他和雪儿算不算姐弟或兄妹，便只说是家人。
　　“如果有一天，有人欺负你，你无处可去，便去找她。她不认你没关系，你只要跟随着她，保护着她就是了，哪怕在她身边为仆也是好的。”
　　姜守义知道，只要雪儿在身边，炎奴就会更加的神奇，在这乱世也就有了自保的资本。
　　虽然那样可能更容易惹祸，被许多歹人觊觎，可真到了那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或许炎奴真就注定不是凡人吧。
　　若早知世道乱成这样，他恐怕不会让两个孩子分开。
　　“雪儿在名门长大，一定比你更懂事，如果……如果你觉得有道理，你就听她的。”
　　“我知道了……阿翁，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炎奴绽放温暖的微笑。
　　姜守义不舍地抚摸炎奴柔软的黑发：“阿翁会回来的，阿翁还没带你过过好日子呢。”
　　炎奴咧开嘴：“噢！阿翁！你回来时，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姜守义一笑：“天下太平了，阿翁就会回来。”



天上人间事可知


第13章 茶山贱民
　　永平十四年，夏日。
　　炎奴十五岁，坐在茶山堡外的一块大石头上，眺望北方，等待着阿翁归来。
　　他精赤上身光着脚，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每天他都要在这发呆一阵，只因这里视线最好，如果有人要回到堡内，这里能第一时间看到。
　　上个月他还听说，秃发氏打到了济水北岸，而青州刺史苟稀的军队，则在南岸对峙。
　　他也不知道济水在哪，只知道阿翁就在苟稀的军队中。
　　阿翁被送去战场，已有一年了，他从没和阿翁分别过这么长的时间，只希望能快快回来。
　　“啪！”忽然一鞭子抽在炎奴背上，打出一道血红的印子。
　　类似的印子他身上还有很多，可他似乎早已习惯。
　　“你这贱民，让你挑水你还敢偷懒？”茶山堡的管事，对待他从来都一脸凶恶，只因炎奴儿总是嬉皮笑脸，不像其他贱民那样恭谨、畏惧。
　　“水挑完了。”炎奴满脸灿烂。
　　“啪！”又是一鞭子下来。
　　管事怒道：“哪里挑的完！堡主下了令，要一直储水不能停你不知道吗？茶山上的泉眼难道干了嘛！”
　　炎奴认真点头：“是啊。”
　　管事错愕，随后又是几鞭子下来，打得炎奴皮开肉绽，疼得直咧嘴，但炎奴儿脸上却始终不愿露出一点惧色。
　　可他越这样，管事就越恼，又抽了几鞭子，直到远处纵马而来一群茶山堡的乡勇武者。
　　“怪事！怪事！茶山上的泉眼竟然干了！”
　　“往年大旱都没干过，如今可是雨季啊！怕不是有邪祟、妖物？”
　　乡勇们议论着，骑马如风一般进入堡内。
　　管事停下鞭子，愣了愣神，没想到茶山泉眼还真的干涸了？
　　见炎奴儿还坐在大石头上不动身，他气道：“哼！那你也不能偷懒！再给我去打铁！冶锻场那边还缺人，今晚验收不到三百斤钢，你休想吃饭。”
　　炎奴嘻嘻笑：“好了好了，生那么大气干什么？我去帮你打铁就是了。”
　　他跟哄小孩似的，让管事极为不爽，从背后又抽了他一鞭：“真是个痴呆儿！”
　　炎奴头也不回，在管事嫌弃的目光注视下，回到堡内，走进热火朝天，无数匠户挥汗如雨的冶锻场帮忙。
　　这里到处都是打铁声，有三百个匠人，没日没夜地开工，冶铁炼兵。
　　堡主说了，运来的铁矿全部得炼完，锻造的兵器越多越好。
　　大乱之世，胡蛮、山贼乃至流窜的饥民，都有可能威胁豪族的坞堡，武器装备自然多多益善。
　　“炎奴儿来了，快来这帮我。”挥锤喊他的男子汗流浃背。
　　“哎！洪叔，我做什么？”炎奴急忙过去。
　　“你就负责淬火就行了，这锤子你抡不动的！”洪叔的大铁锤足有四十斤重，每一下都重重砸在烧红的铁上，这样的动作要重复无数次，还要淬火、回火，反复锤锻，百炼方能成钢。
　　“好！”炎奴一边将锻过的铁淬火，一边瞥了眼天色。
　　天色将晚，他猜想今晚很可能没饭吃，便将嘴上叼的草嗦进肚子里，想着自己床铺下还存了很多干草，晚上饿了可以美餐一顿。
　　他从小就能吃草，而且一下子就消化了。听阿翁说，他早在还是婴儿时，没有母乳，就是靠吃草活下来的。
　　之后十五年，颠沛流离，生活困苦，他吃的草比吃的饭还多，说是食草长大的也不为过。
　　除此之外，他还不惧寒雪，不畏沸水。
　　乃至还不怕石头砸，也不怕钢铁，刀切在身上连皮都破不了。
　　倒也不是他皮糙肉厚……普通的铁，甚至是木刺都能伤害他，可反而武者们用的百炼钢却不行。
　　这些事，只有他和阿翁知道，阿翁说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神异所致，在婴儿时被一名强大的武者砍过后，就不怕了。
　　“好想阿翁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天下太平，让阿翁回来。”
　　炎奴嘀咕着将烧红的铁块淬火，思绪早已飘到那个名为济水的地方。
　　“喂！小心烫着！”
　　洪叔忽然喝声提醒，炎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浸在水中，那桶水经过好几趟淬火，都快沸腾了。
　　“哦，我没事。”炎奴急忙将手拿出来，阿翁提醒过他，尽量不要在外人展露他的怪异。
　　不过他生性不会撒谎，所以一般都会注意背着点人，刚才这下，完全是他走神了。
　　好在洪叔也没空管他，以为他强撑着，就说道：“烫着了吧？快去用冷水泡一下！”
　　炎奴听话照做，回来后继续淬火。
　　洪叔一边打铁，一边跟他聊天：“别走神了，想你阿翁了吧？姜翁是咱们这的老寿星了，老天保佑，他会没事的。”
　　“有消息了吗？”炎奴期盼地问道。
　　洪叔撇了撇嘴，叹息道：“谁知道呢？按理说一个月了，前线该有消息传回，但估计只有贵人们收到吧……好些日子都没有商贾和流民来了，咱们这些贱民上哪知道那么远的消息去？”
　　炎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去问贵人！”
　　说罢竟然丢下东西就要去。
　　洪叔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你真是个傻子哦！”
　　“你这样去问，不会告诉你的……这样，你好好干活，叔帮你问行不行？”
　　他很是无奈地把炎奴哄住，他知道这小子，是真的敢去问贵人们的。
　　只要给炎奴指条路，这小子就一定会去做，胆子大得很。
　　当初姜翁重病，他告诉炎奴说练功场的库房里有药，结果这小子就直接闯进去拿药回来给姜翁治病，最后被贵人鞭挞得差点死了。
　　他非常后悔自己多嘴，从那之后就把炎奴当做亲侄子来看。
　　“管事应该也知道，不过他那人……咱们若是完成打铁的定量，再去问他，肯定就会告诉我们了。”洪叔嘴上说得笃定，其实心里不是很有底。
　　炎奴干劲十足道：“哦？太好了，那我也要打铁，今天的定量说什么也得完成。”
　　洪叔见他又要打铁，撇嘴道：“这可是四十斤的大铁锤，还要单手抡，你这小胳膊哪行去？”
　　炎奴执拗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洪叔感觉好笑，随后想到管事那凶恶的嘴脸，便道：“那行，给你试试，先说好，完不成定量，咱可不去问！哪天完成了，咱们一起去问，行不行？”
　　“好！”
　　见炎奴答应，洪叔一笑，当即给他腾了个位置，并将一把重锤放在铁砧上面，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炎奴有样学样地钳着一块烧红的铁放上去，右手握住锤把，用力一提。
　　就这么马步也不扎，腰劲也不用，直接以蛮力抡起大锤！然后整个人就随着锤子向后栽倒……
　　洪叔连忙扶住他，哈哈大笑：“傻小子，这是不行的。你这样发力，只会把自己拉伤。”
　　炎奴不服，嘿嘿一笑：“那咋发力？你教我呀！”
　　洪叔咧嘴道：“你真想完成定量啊？算了，不逗你了，其实一天就要验收三百斤钢铁，是不可能的。”
　　“我虽然一天能打二十斤，但不是谁都有我这样的力气与手艺。三百匠人里，大半都是如你一样凑数的学徒，还有的要锻造兵器，真正一天炼钢下来，也就打个两百斤到两百三十斤。”
　　“管事故意下达三百斤的指标，就是让咱们怕他，到时候完不成目标，他还是发下饭来，咱们都得对他感恩戴德。”
　　“当然，也不能数量太少，管事真看谁不爽了，也会趁机克扣掉饭食。”
　　炎奴才不管这个，执拗地说：“我也要打，一定能打够三百斤！教我吧洪叔。”
　　洪叔无视了他前半截话，点头道：“也行，你力气虽然不够，但技巧可以先学着，以后慢慢换成重锤。”
　　他一家人都死光了，把炎奴儿当亲侄子，当然想学就教。
　　不多时，炎奴就拿着小锤在一旁学着，很快就像模像样了。
　　洪叔一边自己打铁，一边教着，同时纠正他的动作，很快两人的姿势与动作就几乎同步了。
　　见他学得快，也是欣慰：“平时看你小子傻傻的，没想到打铁还有点天赋。”
　　怎料刚夸完，炎奴就说道：“我学会了吗？快把重锤给我！”
　　洪叔气急：“你这才学到哪？别说你力气不够，就算你再长几年，也不行，还得学会调息运气！真以为靠蛮力能挥一天？”
　　“调息运气又是什么？”
　　“先从简单的来吧，看我呼吸……吸……呼……”
　　炎奴有样学样，起初还不觉得什么，但随着他逐渐掌握到节奏，呼吸便越来越有韵律，隐约感觉体内有一股磅礴的气劲在涌动，从四肢百骸中调集出来。
　　洪叔并不知道他体内的情况，还在那讲解：“运气是个水磨功夫，慢慢练，配合打铁的动作发力，想象你体内有一股气，从脚跟到腰眼再到手臂循环了一圈又一圈……你练个三五年，大约就可以上重锤了……”
　　炎奴听了，便用学到的发力和呼吸开始挥动锤子。
　　“梆！”
　　他手中三斤小锤，狠狠地砸在铁砧上，火化四溢！声若洪钟！
　　洪叔吓了一跳，连忙看去，就见炎奴十分专注，根据学来的诀窍，顺着力道转动手臂又抡了一锤。
　　“梆！”
　　洪叔感觉不可思议，他打了这么多年铁，当然知道炎奴此刻这股子锤击的恐怖，爆发力远胜于他。
　　“梆！嘭！”
　　只见第三锤下去，木柄直接碎了，锤头噌的一下飞了出去，直把铁匠铺的土墙砸了个大洞！
　　“洪叔你看，我学会了，这小锤不趁手，可以换重锤了！”炎奴欣喜道。
　　洪叔看懵了，不知道炎奴哪来的这股力，仔细回想，抡锤的速度并不快，但就是劲道惊人！
　　“这种情况，很像是……”
　　洪叔沉吟片刻，给他一把重锤，说道：“你再试试。”
　　炎奴儿当即扎住马步，挥起重锤，可他力气确实不够，眼看又要倒，却猛吸一口气，硬凭着体内一股气劲运行的爆发力，狠狠地挥动了重锤，用力砸下！
　　“轰！”
　　巨大的声响下，烧红的铁块直接被砸扁，交击之处隐隐有震浪轰出。
　　见到这股震浪，洪叔终于意识到了，面色骇然：“炎奴儿，你竟然有真气？”
　　“什么真气？”炎奴不懂。
　　洪叔指着他的锤击：“运气练个几年，你体内就真的会有一股气，可化为劲道……”
　　“哦，这不是洪叔刚才教我的吗？我学会了啊。”炎奴说道。
　　洪叔有些无语：“不是不是，真气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我的运气法门，必须配合锤击，如此反复磨炼，才会慢慢生出真气。我打了十年的铁，方才有一些，你这才刚学，怎么会有！”
　　“你……你一定是打小就学过武功！”
　　炎奴茫然：“我学过吗？”
　　洪叔急道：“你肯定学过啊，你怎还问我呢？你没学过武功，就不可能有真气！”
　　炎奴哦了一声，随后露出笑颜：“那我可以打铁了不？”
　　“……”洪叔有些无语，说道：“你的真气比叔还深厚，当然可以，甚至……你应该去找几位教头习武，若被收下的话，以后就不用做杂役了。”
　　炎奴自顾自道：“我不要习武，我就要打铁，咱们快一起完成今天的定量吧！”
　　说罢，便继续锻打铁块，邦邦作响。
　　洪叔见他执拗于打铁，只好继续指点：“诶，一锤，两锤，三锤，四锤……好了好了，可以叠面了，诶对……一锤，两锤，三锤……拿去回火……”
　　一声一声的指点下，炎奴越打越快。
　　炎奴的劲道完全足够，甚至更好！如此半个时辰下来，他打了六斤的钢！
　　“好快，你若能一直坚持，五个时辰就能打六十斤！”
　　洪叔咋舌，才初学就足足是他三倍的产量！他感觉自己十年的打铁功夫像个笑话。


第14章 炼草化气
　　洪叔见炎奴熟练后，就也开始全心意地打铁。
　　他们挥汗如雨，一直打到天色将晚。
　　从早晨吃饭算起，到现在足有五个时辰，当然炎奴是中途来的，他实际只打了四个时辰。
　　就这，也出产了五十二斤百炼钢！只因炎奴在后面越来越熟练，速度又提高了。
　　反观他发挥失常，一天下来二十斤都没到。
　　“好了好了，快歇歇吧。”洪叔见管事来验收了，便知道到了饭点。
　　堡内奴仆一日两餐，早上一顿晚上一顿。干了一天重体力活，现在一个个都饿得头发昏了。
　　“能完成吗？”炎奴放下锤，却见他手掌血肉模糊。
　　“大概可以吧……诶你这手！”洪叔注意到炎奴的伤势，马上意识到这是被锤柄反震摩擦所致。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洪叔是满手老茧，早已习惯所以才没事。
　　炎奴年纪小，外加每次锤击的威力都非常大，故而反震之力也就更大。
　　“疼吗？”
　　“疼！”炎奴实话实说。
　　他不仅手掌被震伤，手臂乃至腰肌都劳损不轻，肩膀也麻了，酸胀刺痛，什么滋味都有。
　　毕竟真气是真气，力气是力气。
　　筋骨力量不足，纯靠着真气的爆发，才让锤击更猛，这让他自己把自己的筋肉扭伤了。
　　他又不懂用真气保护自己的法门，每一次抡锤都是实打实对筋骨的折磨，四个时辰下来，负荷太大！
　　洪叔检查一下，发现伤得极重，知道他的情况，责怪道：“伤到筋骨了，你怎么早不停下？”
　　“洪叔你说过，我们要完成定量，让管事告诉我阿翁的消息。”炎奴咧着嘴笑。
　　洪叔暗恨自己又多嘴了，他是看着这孩子从几岁起长到现在的，着实死脑筋。
　　他也就那么一说，实际上就算完成定量，管事也顶多高兴地赏他们吃顿好的，未必会有问必答。
　　“唉，等叔帮你问吧。”
　　他们一大帮匠人，汇聚在各自的炉前，把成品摆好。
　　管事身边跟着几名乡勇，一个个地验过去，当走到洪叔这一炉时，吓了一跳！竟然有七十多斤？
　　“好你个姓洪的，以前都偷懒是吧？”
　　洪叔连忙道：“没有没有，今天是超常发挥……”
　　“明天给你加加量！”管事哼了一声走过。
　　洪叔有些无奈，他终究还是没有说炎奴有真气的事。
　　他知道炎奴是个耿直孩子，说没学过武功，就肯定没学过。
　　如此一来，这身真气就很蹊跷了，说不定……是当年去练武场的药房里，偷偷捡了什么灵丹妙药吃？
　　倘若是这样，那可是大祸啊。
　　当初只是被发现拿了治病的药就被打得半死，若是贵人知道还少了什么灵丹妙药，岂不是要扒了炎奴的皮？
　　“你们真不错么，两百九十二斤……”
　　“但堡主交代的是一天三百斤，你们又没够数！还想不想吃饭了？”
　　管事开始例行训话，众人先是惊愕有这么多，随后忙不咧道：“想想想，还请管事赏口饭吃。”
　　“管事，您就发发慈悲吧。”
　　“我不想饿死。”
　　“求您了，明天一定完成定量！”
　　诸多匠人各显神通，抹着眼泪哀求。
　　管事这才勉为其难的样子说：“也罢，比起上次倒也多了不少，你们着实也用心了，我先去跟堡主交代一番，求他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众人知道他在装腔作势，但也只能把所有恭维的话都送上。
　　可就在这时，炎奴忽然喊道：“够数了！这有三百零二斤了！”
　　“嗯？”管事眉头一皱。
　　其他人则慌乱地看过来，谁啊？谁这么耿直？
　　有饭吃不就行了？够数不够数，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炼再多也没有一斤是他们的。
　　“炎奴儿！”管事怒视：“你懂什么！我说不够就不够！”
　　洪叔没想到炎奴还专门跑过去，趁着管事训话的机会，复称一遍。
　　他连忙说道：“炎奴儿是傻子，是个痴儿，这大家都知道的，管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啊……是啊是啊……”大家也都帮腔。
　　管事昂首道：“炎奴儿，我说过，验收不到三百斤，你休想吃饭，我说到做到！今天你就饿着吧！”
　　“还有你们，明天我要验收三百五十斤！”
　　说完，他挥袖而去，验收多少斤，全看他随便说的事。
　　炎奴嘀咕道：“明明就够数……”
　　洪叔连忙拉住他：“别说了，回房睡吧，小心又挨鞭子，姜翁不在，你就听我的！”
　　炎奴见他提及阿翁，只得作罢，可心里愤愤不平，竟然返回炉房，拿起重锤，又开始锤锻起来！
　　“你干嘛？”
　　“明天的数目是三百五十斤，我现在就开始打，一定能够数！”炎奴坚定道。
　　洪叔瞠目结舌：“你……你是真傻啊！”
　　“你炼再多的钢，跟咱有啥关系？大伙儿只要不低于两百斤，就能有饭吃，你管他说多少呢！”
　　炎奴反问道：“洪叔你不是说……够数了，管事就能告诉我阿翁的消息吗？”
　　“我……”洪叔语塞，随后叹息道：“叔错了，叔多嘴了，炎奴啊……你打的再多，管事说不够数，就不够数啊！”
　　炎奴眨巴眼，随后还是当当当拼命得打：“万一成了呢？我想试试。”
　　洪叔无奈，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便只能离开去吃饭。
　　夜幕降临，一排排铁匠铺，只有炎奴一个人的打铁声。
　　除了锻打，他既要烧炉子，还要淬火、回火，一个人就完成全部的工序。
　　然而很快炎奴就抡不动锤了，他白天打了四个时辰的铁，早感觉体内干涸了，那所谓的真气好像耗尽了。
　　不过，他还是强行挥动锤子，一点一点地打着，效率奇低。
　　等洪叔再回来，见他这样，不禁叹息：“别打了，再打身子要坏了。”
　　“叔偷偷带了几块蒸饼出来，你快吃了去睡吧。”
　　“谢谢叔。”炎奴确实挥不动了，只得停下来吃掉饼。
　　吃完之后，他一阵爽快的饱腹感，刹那间精力充沛，打小就这样，吃蒸饼和草，都消化得极快。
　　但与以前不同的是，他还察觉到，体内的真气又有了……
　　炎奴恍然，他也是第一次用真气，刚才还在苦恼真气用完了咋办，这才知道，原来吃饱肚子就能恢复。
　　自己房间里还屯了不少干草，一会儿都拿来吃了！
　　“洪叔，下次如果我没饭吃，不要给我偷饼了。”
　　干重体力活的仆役，还是管饱的，发放的食物都是绝对够吃的，否则干不动重活。唯一的要求是在固定地点吃，不能夹带私藏。
　　一旦发现，就是一百鞭，体质弱的有可能会被打死。
　　洪叔不在意道：“不碍事，我偷拿一点，他们发现不了的。”
　　“谁让你叫我叔呢？唉，我儿子要没饿死，也和你一般大了。”
　　说罢，他有些唏嘘。
　　这乱世，战争、饥荒、旱涝、疾病……一茬接着一茬。
　　乱军、山贼、胡蛮、妖怪、邪魔……一波接着一波。
　　他从冀州一路逃荒过来，全家老小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如何不悲痛！而堡内的苦命人，也大多如此！
　　洪叔抹了抹眼泪，忽然叹道：“炎奴儿啊，你阿翁的事，你想听叔说几句心里话吗？”
　　“想呀！”炎奴拼命点头。
　　洪叔苦涩道：“姜翁，还有茶山堡内的很多老人，都是被当做弃子扔出去的……胡蛮人兵临青州，来势汹汹，刺史苟稀下令各豪族派兵与其合流对抗。”
　　“可是各豪族都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尤其是咱们这的张氏，曾经被攻破过坞堡，与刺史有血海深仇，怎会帮忙？甚至巴不得胡蛮把刺史杀得大败！所以故意派出老弱……可能坑刺史一把，还能把他们觉得没用的老人都清理掉。”
　　“这些用意，刺史定然也明白，必先驱老弱之兵送死，以防后续大战时哄逃而坏了士气。”
　　“张氏那群人……根本就没想让姜翁他们回来。”
　　炎奴坚定地说：“阿翁一定会回来！”
　　洪叔欲言又止，见暗示到这种地步，这孩子还天真地抱有希望，便叹道：“如果……如果前线有消息传来，我只希望你冷静住……莫要想着复仇。”
　　“好孩子，你性烈如火，十二岁那年胆大包天拿药，我就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
　　“可那些贵人，麾下从者如云，堡主更是武功卓绝，你拿什么和他们拼命？”
　　炎奴认真听讲似的问：“拿什么？”
　　“拿……嗨，就是说你没有东西和人家拼命啊！”
　　洪叔有些好笑：“不谈堡内数百名乡勇，你虽然有些真气，可堡内的高手，个个都是好几年的精纯功力，堡主与三位教头，更是一流高手，你如何能敌！”
　　炎奴一脸亢奋：“如何能敌？”
　　“我……”洪叔叹息：“叔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学过武？”
　　炎奴摇头。
　　“那当年我跟你说练武房有药，你可曾自己吃了什么？”
　　炎奴继续摇头。
　　“这我就纳了闷了，你这孩子哪来的真气啊！天生就有真气不成？”
　　炎奴一脸茫然。
　　“天生拥有真气，闻所未闻，不太可能。所以应该是炎奴小时候有过什么奇遇，这事恐怕得问姜守义……那就没法问了。”洪叔心里琢磨着。
　　打从他认识炎奴以来，就没见炎奴用过真气，也没有练过功。
　　连最粗浅的调息运气，都还是他今天才教的。
　　也就是说，炎奴确实是一直内蕴真气而不知，要不是今天学了调息，运作了出来，恐怕这孩子就一直被埋没了。
　　“唉，洪叔的功夫太糙，家传的打铁功夫而已，和那些真正炼精化气的武学不能相提并论，教不得你……”
　　“你最好，还是向堡内的高手拜师，嗯……让叔好好想想……炎奴儿，你先回去吧。”
　　洪叔一心想为炎奴好，可炎奴的情况特殊，他又怕堡内武者人心诡谲，不敢妄下决断。
　　炎奴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满脑子想着打出三百五十斤钢。
　　而想要炼钢，他就得有真气，想恢复真气，他就得吃东西，想吃东西，他就得回去把床铺里收集好的干草都拿来。
　　“洪叔早歇息，炎奴先回去了。”他乖巧的离开。
　　洪叔很欣慰，只以为这就说服了炎奴放弃打铁，哪知道他只是回去取草的？当即也开心走回自己的房子。
　　炎奴和他不是住一个地方，毕竟本不属于匠人，只偶尔来帮忙，乃是住在最下等杂役的居住区。
　　那里昏暗潮湿，几十人睡一间茅草房。
　　杂役们要么还没回，要么回来倒头就睡，彼此之间麻木而没有沟通。
　　炎奴从自己的床垫下，翻出两大捆干草，抽出一把塞进嘴里，便带着返回铁匠铺。
　　这是青贮的羊草，羊爱吃，他也爱吃。其他像什么稻草、麦草反而不行。
　　“唔！”炎奴在铁匠铺，大口吃草，随便咀嚼两下就给咽了。
　　干下去一斤多，又要了碗凉水饮下，只觉得浑身舒畅，精气充沛。
　　他干劲十足，烧红了铁块就开始打：一锤！两锤！三锤……
　　“铛！铛！铛！”
　　调息配合挥锤的发力，体内真气澎湃而汹涌！
　　他一刻不停，打完淬火、回火继续打，如此反复，大锤轮转不休。
　　挥汗如雨，意志专注，一块又一块钢锭被他炼出来。
　　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在干草的补充下，真气生生不息。
　　炎奴越来越熟练，真气用得也就越来越快，干草很快见底。
　　不过没事，等真气再度耗尽，去捡一点便是，这种草到处都长！


第15章 有妖出没
　　茶山堡内，日夜皆有人巡视。
　　除了一队队乡勇以外，还有十名强力的武者，打着灯笼游走于各个地带。
　　他们在经过工坊一带时，听到打铁的声音。
　　“铛铛铛！”
　　“嗯？谁这么晚了还在打铁？”为首一名独眼武者询问左右。
　　旁人回道：“应是还有工匠深夜赶工……”
　　他们循声而去，来到冶锻场外，往里望去，一排排铁匠铺，只有一处亮着，在夜色下炉火通明。
　　远远看见一少年，神情专注，肌肉紧绷，奋力锤击……他锻过一轮，紧接着就淬火，等回火的间隙，他还一刻不停地打另一块。
　　如此反复，丝毫没有歇息的意思。
　　“哦，我记得他，”一名武者说道：“这小子得罪了廖管事，被罚了晚饭，许是廖管事又让他打一夜的铁，不准他睡觉。”
　　“为何啊？”独眼武者问道。
　　旁人回答：“廖管事这人咱还不知道吗？小人一个！所以有人被罚不许休息，我也不吃惊。”
　　独眼武者轻笑一声，既不给饭吃，也不给睡觉，还干这么重的体力活，就是要把人整死啊。
　　那少年难道不知？大晚上的，也没人管着，就不知道偷会儿懒？实心眼子啊？
　　但他沉吟片刻，也不多事，带人继续巡逻：“都警醒着点，最近茶山有妖怪出没。”
　　“马教头，真有妖怪啊？”一名消瘦的武者问道。
　　“真的！”马教头摸了摸蒙住左眼的布罩，严肃道：“而且妖气恐怖！堡主亲自上山测过，可能是神识期……”
　　“嘶！”
　　听到神识期三个字，在场不少武者神情紧张起来，这对武者而言，绝对是大妖了。
　　“莫慌，堡内人气旺盛，咱们这么多武者怕什么？而且堡主身份清贵，妖怪不敢加害，我等又都挂了军籍，堡主料定那妖怪就算来了，也大不了吃几个贱民。”马教头的语气淡定。
　　消瘦武者担忧道：“可……万一妖怪不顾红尘火，非要吃我们呢？”
　　马教头哈哈大笑：“我等习武之人，确实大补，可红尘火的反噬坏处更大，弊大于利何苦来哉？”
　　“修士用法力杀死一名有编制的军士，倘若没有特殊秘法化解，估摸要被红尘火折损一年的道行。”
　　“这是什么概念？当世最有名的大能，蓬莱大仙安欺生，自先秦时就开始修炼，到今天少说有五六百年的道行。这……也就够杀五六百名士兵的……”
　　“百年前，江东小霸王孙伯符狂妄自大，得罪了太平道人虞吉，数次要置其于死地，可因为那小霸王官拜会稽太守，袭爵乌程侯，甚至割据一方隐约有王者气象，红尘火少说也抵七八十年道行，所以虞吉最终也只是夜夜招鬼惊吓，外加暗中算计，运作凡俗因果令其暴毙。”
　　众武者点头，这些他们都听说过。门阀火旺，而寒门士人次之，军士官差再次之，而贱民最弱。
　　仙妖魔若受到红尘火反噬，会被烧掉道行，境界跌落。
　　消瘦武者紧张道：“贵人火旺，又不是一定百邪不侵。如果颠沛流离，饥寒落魄，沦落到如流民般的狼狈处境，红尘火就会急速衰退。”
　　众人神色凝重，红尘火非一成不变。
　　现在大乱之世，很多贵人家道中落，很多百姓流离失所，火气就更衰弱了，继而才妖孽四起！
　　消瘦武者继续道：“而且我听说，仙家或者妖魔，还有很多办法能削弱我们凡人的红尘火？”
　　马教头撇了撇嘴：“确实有不少办法……有些贵族公子行事无忌，蠢笨无救，就被妖怪削了红尘火。”
　　“但那大多是自己作死！”
　　消瘦武者一脸困惑：“自己作死？”
　　马教头说道：“削弱红尘火的情况很多，最严重的就是咒誓！是永久不可恢复的。”
　　“比如当年乐陵沈家的公子，最爱拈花惹草。妖怪弄了些障眼法，说是什么巫山神女，要与他共度鱼水之欢，永世做神仙夫妻……他就真信了！”
　　“然后妖怪哄她胡乱对天发誓，那公子色欲熏心，发了好几个誓又不做，便被削了九成的红尘火，死在妖怪手中。”
　　众武者大笑：“真是胆大妄为，敢随便对天咒誓？这天道还庇护他就有鬼了。”
　　“豪门公子应该都知道不能随意咒誓啊……”
　　“他上面知道，下面不知道呗！”
　　“哈哈哈！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消瘦武者有些惊奇：“马教头真是见多识广，连这等豪门秘辛都清楚！”
　　马教头自得一笑：“我燕山派百年名门，岂是浪得虚名？”
　　众人羡慕，虽然燕山派现在因为胡蛮肆虐，搞得连山门都丢了，但之前确实是名门大派。马教头学艺于燕山，就连豪族也得以礼相待，和他们这些乡野武夫自然不同。
　　消瘦武者拱手道：“不知还有哪些忌讳，请马教头给我们说说，也好让我等粗陋武夫，能够提防妖物。”
　　“是啊，是啊……还请马教头指点一下兄弟们！”
　　在场不少武者，都不懂红尘火，便纷纷请教。
　　马教头满脸傲然之色：“既如此，我便跟你们说说……斩红尘，尔等可知？”
　　“斩红尘？”众武者茫然。
　　马教头一笑：“你们就没想过，皇帝老儿明明追慕长生，为何不修仙？”
　　“因为没有仙骨？”消瘦武者回答。
　　马教头摇头道：“我换个说法吧，皇室中有仙骨之人，为何不当皇帝？乃至于各大世家豪族中的仙骨天成之辈，皆不是家主？满朝文武各个都爱谈玄论道，却没一个修仙？”
　　“便是因为，踏入仙道第一步，就是斩红尘！”
　　“斩却自身红尘火，从此成为世外人！”
　　“他们不可以拥有任何世俗的权力！如此，才可以使用仙骨！”
　　“淬体者斩红尘，激活仙骨，凝聚法力，就此通灵彻视，踏入仙道，这便是灵妙期。”
　　众武者恍然，不过大家都是无望仙缘的人，这也就当个故事听。
　　消瘦武者困惑道：“这与我等有何关系？我们又没有仙骨，难道也能斩了红尘火？”
　　“可以！”马教头沉声道：“任何人都可以向天道发愿，斩却自身红尘火。”
　　“昔日平城高家的公子，被妖怪所惑，自斩红尘后，沦为盘中餐……”
　　众武者瞠目结舌：“这……这也太蠢了吧！”
　　马教头摇头：“那公子本就有仙骨，只是年纪小，还没一元淬体，那妖怪助其淬体，两人称兄道弟之下，妖怪让公子立刻斩红尘，速速突破，公子也没多想，于是就……”
　　众武者对视一眼：“反正我等没有仙骨，打死也不斩红尘就是了……谁也哄不了我们！”
　　“红尘火不一定要自斩，别人也可以斩！”马教头斜了他们一眼。
　　“什么！”众人大惊。
　　马教头继续说：“斩红尘之物有三，第一为天道！第二为天子！”
　　“天子只要有正式的祭文祷告于天，可斩国家统御之内任何人的红尘火！嗯，世家大族若把控朝政，也算是能借天子之手做到。”
　　消瘦武者问道：“第三呢？”
　　“那当然就是法宝了！”马教头憧憬道：“传说得道境的炼器大能，可炼制一种内含天道纹韵的法宝，此物可斩红尘。所以不要真以为仙家不杀凡人，他们只是不屑为之。”
　　消瘦武者笑道：“咱们这的妖怪没这么厉害吧？可还有其他忌讳？”
　　“哈哈是啊，得道境大能，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茶山出没的妖怪一辈子都别想达到，所以斩红尘这个事不足为虑。”
　　“对呀，马教头，再说个简单的。”
　　众武者说笑着，已经巡视到畜棚。
　　怎料马教头脸色一沉：“简单的办法也有，但若是给妖怪听去了呢？”
　　“若是这妖怪隐于暗处，又正好不知道怎么削掉红尘火！我这一说，它反而学去了！”
　　“呃……”众人脸色一变。
　　马教头狐疑地扫视他们：“你们一直在起哄，让我说出削掉红尘红的方法！我险些掉以轻心！”
　　“难不成妖怪就在你们之中？”
　　他注意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然而每一个人都惊愕紧张地看向其他人。
　　表现都很自然，没有一个像妖怪。
　　“马教头，会不会搞错了？”
　　“大家共事多年，彼此知根知底……”
　　他们七嘴八舌，马教头听得烦躁，大喝一声：“够了！妖孽最会惑人心，谁再废话我斩了他！”
　　随后他拔刀指向消瘦武者，眼神锐利：“你！最开始就是你起哄，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怂恿我说出方法！”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消瘦武者，回想一下，的确如此！
　　消瘦武者瞪大眼睛，跨上前一步，焦急解释：“没有，我只是……”
　　“别他吗靠近我！给我跪下！”马教头手中刀气森森，杀意凛然。
　　消瘦武者连忙噗通一声跪下：“大人！真不是我！”
　　见他真的跪下并不反抗，马教头脸色稍缓：“看来不是你，不然这时候要么出手，要么就跑了，岂会下跪？”
　　“哎对啊！真不是我！”消瘦武者松了口气。
　　马教头横刀在前，冲着其他人，冷声道：“你们呢？也都给我跪下！”
　　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却见这时畜棚里走出一少年，手上还提着两捆草。
　　他们都认得，正是不久前见到的打铁少年。
　　此为贱民，他们换做以前，肯定不爽，怎能朝他下跪？
　　但现在情况特殊，眼见那少年不赶紧让开，还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坦然然受之，众武者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当务之急是澄清自己，找出妖怪。
　　至于这贱民，给他跪了就跪了吧，先度过眼前之事再说。
　　可就在这时，马教头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都这么听话啊，看来你们都不是妖怪……我才是。”
　　“你……你！”众武者毛骨悚然。
　　“我继续讲吧，削红尘火还有个鲜为人知的方法……”
　　“那年北海郡的曲家公子，被妖怪哄骗，以为一山中樵夫乃是有道高仙，而向其跪拜，致使一身红尘火衰弱，成为妖怪的盘中餐。”
　　“原来那樵夫只是个贱民，且颠沛流离，身患绝症，一无所有下怒骂苍天，致使身上的红尘火消失散尽。”
　　“而若主动向完全没有红尘火的贱民下跪，则自身火气会一泻千里。”
　　马教头的声音飘忽不定，乃至一股恐怖而阴寒的气息，如跗骨之蛆般笼罩他们，渗入众武者体内。
　　听了那番话，众武者急忙想要站起来，可已然晚了，寒气之下都感觉浑身乏力，根本站不起来！
　　“救……救命！”
　　“有妖怪！”
　　“别杀……别杀我……”
　　“咕噜噜……”
　　他们绝望的哀嚎，却从背后蔓延来一条条水流般的触手，席卷全身。
　　很快所有人都被包裹在水中，悬空漂浮，拼命地挣扎。
　　马教头的声音越来越像个女人，追忆的语气有些感慨道：“其实当年乐陵沈家的公子，并非拈花惹草之辈，只是他真的爱我。”
　　“我先后让他发了十个誓，最后只削了九成红尘火……我吃他时才意识到，他发誓会娶我，是真心的。”
　　“唉，所以为了纪念他，从那之后我便叫沈乐陵了……咯咯咯嘻嘻嘻……”
　　九名被困在水中的武者，惊恐万状，极度痛苦，只觉得精气神都在被抽走。
　　消瘦武者从水中伸手向那贱民少年，呼喊：“快……叫……人！”
　　然而他的声音，都突破不了这层水膜。
　　“咯咯咯咯……我们不就是巡逻队吗？你还想叫谁啊？”
　　“刚才带你们转了两圈，神识笼罩方圆百丈，附近除了这少年，也没别人了。”
　　“运气真不错呀，刚混进来，就遇到没有红尘火的凡人。”
　　沈乐陵此时依旧占据着马教头的身躯，无数的水流，正是从马教头独眼的眼罩后蔓延而出。
　　而使用这妖术时，马教头的皮肤如死人一般惨白，瞳孔涣散无神，身体僵硬而又干枯，可以看出死去多时。
　　咕噜噜噜，水膜里冒出无数的泡泡，九名武者都不再动弹，如被榨干了一般。
　　啪嗒，尸体被摔落在地上，竟然碎裂，酥脆的如同秋日的枯叶。
　　“喂！少年，你很惨嘛，一丁点红尘火都没有诶。”沈乐陵十分开心，她能如此顺利地消灭九名武者，就在于眼前的少年，完全没有红尘火。
　　这其实算是很罕见的。
　　颠沛流离，狼狈不堪，生活困绝，只是让一个人红尘火衰弱，而不是抹消。
　　只要出身还可以，那再落魄也会有一点保底。许多流民、灾民、贱民，其实还是有一丝丝的，若以前当过兵、当过官，那保底就更多了。
　　世上完全没有红尘火的凡人，极少，天知道出身得卑贱成什么样……亦或者常常骂天骂着玩儿？她生平只遇见过一个这种‘天弃之人’，还很快就病死了，没想到如今又遇见一个，竟然身体健壮还有真气。
　　“咯咯咯，可怜的少年，我吃掉你没有任何代价哦。”沈乐陵的声音从潺潺水流之中震荡而出。
　　一条水流如线，缠绕少年，勒住喉咙，又向上环绕，最后在少年左耳侧，形成一副女人的脸庞。
　　少年好奇道：“你是妖怪吗？”
　　“……”沈乐陵笑声一滞，有点怀疑地扭动了一下无数水流触手：我妖怪得还不够明显吗？
　　“对！我是妖怪！惊世大妖！”
　　少年仔细打量着无数水流触手，那神色就像是看一种稀有动物：“听说妖怪残忍狠毒，所以你也会鞭挞我吗？”
　　“鞭挞？哈哈哈！”沈乐陵笑得发颤：“不，我会吃了你！”
　　少年神色一肃：“会死吗？”
　　沈乐陵无语了，他难道不知道人被吃就会死？
　　这时少年摸了摸身上缠绕的水流，然后冲着她凝聚的脸庞，忽然伸出舌头一舔！
　　舔完还砸吧嘴，发现没有味道。
　　“你！”沈乐陵咻得一下收回水流，少年的行为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愣了愣神说道：“咯咯咯……我吃人无数！少年，你不怕死吗？”
　　“怕！不要吃我。”
　　沈乐陵一笑：“好，那你就得听我的，从现在开始，我让你……诶你干嘛去！”
　　“不吃我就行，明天再说，今晚没空，我还要去打铁！”少年听说不吃他，直接就跑了。
　　沈乐陵懵了，这是个什么傻子？见到妖怪了还要去打铁？
　　难怪会得罪管事，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咯咯咯咯嘻嘻嘻……有意思。”
　　她并没有追，也不想吃这少年，毕竟是无火凡人，只有饥渴妖怪才会去吃，她可要好好利用起来。
　　霎时间，无数水流又从眼眶钻了回去，那马教头的尸体缓缓恢复血色，瞳孔重新收缩。
　　他淡淡一笑，扶好眼罩，然后清理了一下现场，就装作惊慌的样子逃跑。
　　“有妖怪！有妖怪啊！”


第16章 不通世故
　　翌日清晨，炎奴去吃早饭。
　　他忙活了一宿，足足炼了八十斤！
　　毕竟熟能生巧，而且他发现每次耗尽真气，再吃草补满后，都会比之前更加壮大。
　　真气生生灭灭，等到今早再干下去一斤蒸饼，已然又涨了一成。
　　不过奇怪的是，他发现真气的增长，并非是吃饱，而是吃草或者蒸饼。窝棚也有米粥喝，他先喝了两碗米粥却没效果。
　　“真是个饭桶！吃这么多……滚去打铁！今晚没有三百五十斤，你休想吃饭。”廖管事站在发饭窝棚前冷喝道。
　　炎奴打了个饱隔，乐道：“你等着！我一定打给你！”
　　随后挨了两鞭子，跑回去做工。
　　洪叔很是心疼：“傻小子，你服个软，又能怎地！”
　　炎奴嘿嘿一笑：“今日一定够数！”
　　洪叔无奈，当即也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拼命锻打。
　　冶锻场叮叮当当声连绵不绝，所有人都在埋头做工。
　　到了中午，大家伙儿就已经饥肠辘辘了，可以休息喝水，但没有饭吃。
　　等到了晚上，众人精疲力竭，实在是没精力了，廖管事才姗姗来迟。
　　他带着人，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验收过去，待轮到洪叔、炎奴这里，竟然有一百斤，吓了他一跳。
　　“嘿嘿。”炎奴浑身大汗，面带疲色，却还要露出骄傲的笑容。
　　廖管事眉头紧皱，瞥了眼同样精疲力竭的洪叔，心里暗道：“这姓洪的打了鸡血？他一个人带着学徒能打出一百斤？”
　　他心里惊异，不过洪叔确实也是堡内匠人中数一数二老手，十年打铁练就的真气，虽是不入流，但终究算半个武者。
　　以前打不出多少，或许是藏拙，今个终于拿出真本事了？看来这群贱民还是得逼一逼，一说要三百五十斤，产量一下子就上去了。
　　“哼！有你的啊，以前都不尽力是吧？茶山堡收留你，就这么报答堡主的？现在外面哪还有能给你们吃饱饭的地方！”廖管事怒斥洪叔。
　　洪叔今天干活已经是拼了命了，但他也不敢回嘴，只是低头喏喏听着。
　　廖管事也不多说，全都验完后，淡淡说道：“三百四十斤，换做以前，这肯定是够了，可我说了，今天要三百五十斤！你们又不够数……全都没饭吃！”
　　“别啊，管事……”众人饿着肚子哭喊。
　　廖管事冷声道：“哪能次次靠我！饿着吧，要怪你们就怪炎奴儿！”
　　说罢，他直接甩手就要走。
　　匠人们都慌了，这是来真的，管事打定主意今晚要饿他们一顿了！
　　他们得熬一晚上，到了明早才能吃饱饭。
　　虽然只是熬一晚上，但对他们这群干重体力活的工匠而言，体质弱的可能会饿晕了，甚至生病！
　　管事也不会管事儿，哪管人生不生病？
　　一时间，场中尽是哭嚎哀求声！
　　“够数了！够数了！你不能饿大家！”炎奴儿的声音又传来。
　　廖管事冷哼一声，怎么又来了，昨天一个不注意让炎奴儿偷偷去复秤，今日他为防止这种情况，专门让人把钢铁都装好，十几个壮汉看守呢。
　　的确，是够数了，但他少说一些又如何？反正账本上不错就行，这群贱民又不认字。
　　然而等他转过身，却见炎奴儿抱着好几块钢锭跑来。
　　“喏！这还有十斤！”
　　看着递过来的钢锭，廖管事惊愕：“这是哪来的！”
　　“我炼的啊！你少称了！”炎奴咧嘴笑着。
　　“你……”廖管事看向旁边好几个大箩筐，十几个人守着，知道炎奴不可能偷拿，这的确是没有验收到的。
　　匠人们顿时都破涕而笑，拍手道：“三百四十斤，再加十斤，咱们够数了！”
　　“够个屁！你们听错了，之前只算了有三百二十斤，不是三百四十斤！”廖管事当场改口。
　　一时间大家伙都颓然了，如泥塑木雕般呆滞。
　　“真的是三百二十斤？”炎奴盯着他追问。
　　廖管事高举账本：“就是三百二！算上你这，还差二十斤！”
　　洪叔急忙拉住炎奴，低声劝道：“莫要犟，他少算就少算了。”
　　怎料炎奴哈哈大笑：“没事没事！还差二十斤而已，我昨晚没睡觉，连夜赶工，绝对够数！”
　　“什么！”
　　霎时间匠人们全呆了，连一旁的披甲执戈的乡勇都惊愕地看向炎奴。
　　乃至于暗中以神识关注炎奴的沈乐陵，也都有点懵了。
　　那廖管事的行为，沈乐陵哪里还不懂？这就是故意刁难人，拿捏这群匠人。
　　不管做多少，说不够数，就不够数！
　　想必其他匠人也都明白，这种情况，要么勇于反抗，但这无异于找死。
　　要么低声下去，讨好管事，满足对方就是了，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但偏偏这个少年，思路清奇！昨晚加工加点打了一夜，等验收时再拿出来加码。
　　可笑！死心眼！
　　众人就见炎奴跑回炉子里，掏出一块又一块炼好的钢铁，很快装了一大箩筐，搬到管事面前。
　　场内一片哗然，洪叔惊愕地看着炎奴，没想到他昨晚真的连夜加班，独自一人做了这么多！
　　管事更是目瞪口呆，他常年验收，一眼就看得出，这一箩筐大约七十斤！
　　别说够了，已然远远超了。总不能又改口少算个七十斤吧？
　　管事哪里想得到，还有人会主动加班？堡内财产都是张家的，匠人们做的再多也不是自己的，无非是混口饭吃。
　　可偏偏出了炎奴这个傻子，一个人不睡觉干了这么多，拼了命地给张家干活，总也不能说他加班加错了。
　　管事脸色变化，最后怒喝道：“你……你敢私藏！”
　　炎奴坦然道：“我没有私藏啊，这不是拿出来了吗？”
　　“我验收时你为何不拿出来！分明就是要私藏！”管事只能这么说，他岂能让炎奴儿给将了军。
　　然而炎奴竟然理直气壮道：“因为你肯定会少算啊，我当然要等你秤完了，确定了数目，再拿出来！”
　　“你……你！”
　　炎奴这番话，说得管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在他看来，这岂不是指着鼻子说他胡作非为？
　　“啪啪啪！”
　　管事的鞭子，重重砸下。
　　炎奴身上被抽出一道道血痕，还在那喊：“够数了吧？”
　　“啪啪啪！”
　　“是不是够数了？”
　　他硬生生受着，哪怕站立不稳，疼痛难忍，也还是一脸期待地追问。
　　管事没有办法，加上这些已有四百多斤了，再加上炎奴点破了他的行为，再频频改口丢得是自己的脸，他也只能宣布，今日的份额，匠人们都完成了。
　　“好好好！够数了，你太够数了！”管事冷笑连连。
　　“是吧！我说今天一定够！”炎奴听到终于达标，心花怒放。
　　见他满脸欣喜，理直气壮的样子，暗中的沈乐陵哭笑不得。
　　好，很有精神，可问题的重点是这个吗？光占理有什么用？
　　这是只考虑廖管事会做什么，不考虑他想什么啊？管事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小人！
　　是，成功逼着管事承认数量达标，可自己呢？有考虑过后果吗？
　　“咯咯咯……有意思，你自己死脑筋，把人家都当做死脑筋么……真是个痴儿。”
　　沈乐陵想了想，只能用痴儿来形容。毕竟说他笨吧，也不笨，他还挺有办法！他确实还真就解决了‘管事不让他们够数’的这个问题本身。
　　如做一道算题般，得出想要的结果，却仿佛感受不到人家的恶意。
　　“想法天真，但……也好！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沈乐陵很是喜欢，她本就看中炎奴没有红尘火，既然心思直接，正好为她所用。
　　另一边，炎奴也开心得很，虽然挨了顿打，但够数就行！
　　“管事管事，今天的量超额完成了，你告诉我阿翁……呜呜呜……”
　　洪叔连忙捂着他的嘴，心急如焚。这时候还问什么消息，人家正在气头上。
　　“你别说了，等叔给你问。”
　　洪叔低声劝阻，炎奴这才安分，而洪叔则又堆笑着说：“管事，这傻小子不懂事，您不要跟他计较……”
　　廖管事脸都憋红了，怒极反笑道：“是是是，你们今天都干得很漂亮，去吃饭吧！”
　　“你们都可以走，但是他给我留下！”
　　“来人，把炎奴儿给我梆到刑场！先打一百鞭！”
　　几名乡勇一拥而上，按住炎奴将其拖走。
　　“为什么！”炎奴问道。
　　“我自有缘由！”廖管事竟是连个借口都懒得找了，省得又被钻空子，怼得下不来台。
　　洪叔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哀求：“管事你饶了他吧，求求你了。”
　　他现在极度后悔，昨天多那几句嘴。
　　“滚！”廖管事踢开洪叔，拂袖而去。
　　炎奴瞥见这一幕，拳头微动，但又觉得打不赢，会迁祸洪叔，只能任由被拖走。
　　洪叔急忙又爬起来追上管事，心急如焚之下，把炎奴有真气的事说了出来。
　　廖管事微微止步，回过头蔑视道：“他也学过武功？”
　　“小人教过他……”洪叔胡编乱造道：“这孩子打小跟我学了点粗浅的运气功夫，资质不错，练了几年，如今才十五岁，功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小人！”
　　廖管事知道洪叔的那点功夫，压根不入流，也就抡锤子有点用而已。
　　“嘁，那又如何！”他极为不屑，依附于张家的武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光这茶山堡内，就有三百余名好手。
　　至于洪叔这种有些粗浅功力的，不还是干着体力活，混口饭吃？
　　洪叔赔笑道：“小人只是想说，炎奴他资质尚可，若是您饶他一命，将其引荐给几位教头，也好为堡主效力……”
　　“炎奴倘若日后练得不错，也是您的功劳啊！他一定对您感恩戴德！”
　　“是么……”廖管事眯着眼，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洪叔抬起头，看着廖管事离去的背影，神情茫然。
　　什么叫‘知道了’，到底行还是不行？放还是不放啊？
　　洪叔颓然悲苦，被这么一应付，彻底没了主意。
　　“真是病急乱投医！”暗中的沈乐陵淡淡嘲笑：“本来炎奴说不定还能活命，管事只是发泄，弄不弄死，尚在两可之间！”
　　“现在……必死无疑。”


第17章 乱练神功
　　炎奴吊在了茶山堡的一处广场上，手脚皆被锁链拷住，双脚离地三尺，呈现十字型吊锁在两根铁柱之间。
　　两名壮汉面带嘲笑，正在持鞭抽打着他，打得他皮开肉绽，脸上、手臂、胸前血痕累累，疼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不过炎奴极为能忍，哼哼几声，任由打骂。
　　嘴里还念叨着：“阿翁……阿翁……”
　　然而没人理他，两名壮汉只是奋力地抽着，一百鞭子打完，炎奴已经如一个血人。
　　“嘁，骨头够硬啊。”壮汉咧嘴一笑，手都酸了。
　　“这小子练过功，再打一百鞭！用上真气！”廖管事冷声道。
　　“好嘞！”
　　于是乎，又是噼里啪啦的鞭子抽下去，发出风雷般的声响！
　　这么狠辣的鞭子抽下，炎奴如同弾动的肉虫，扯得铁链哗啦啦地响。
　　廖管事默默地看着，神色冷漠。
　　什么引荐给教头，为堡主效力，茶山堡差这点人？
　　一个贱民杂役，打死又如何？
　　本来打一百鞭子，再关上一夜也就罢了，这小子一夜能锻出八十斤钢，还算是个人才。
　　但既然练过武，又资质不错，未免日后麻烦，干脆整死算了。
　　“炎奴儿，还记得我吗？”沈乐陵的声音出现在炎奴脑海中。
　　炎奴低着头，鲜血黏糊着头发，虚弱呢喃：“你是昨天的妖怪姐姐……”
　　“你叫我……”沈乐陵先是一愣，随后一笑：“咯咯咯……姐姐昨夜杀人，你为何没有告诉别人？”
　　炎奴呢喃：“忙忘了。”
　　“……”沈乐陵语气一沉：“哈，你倒是诚实！”
　　炎奴不说话，他的伤口被反复抽打，疼痛急了。
　　但也不知为何，常人流了这么多血，早该死了，他却还能凭借少量的血液，继续活着，血流干了就有少许新的血液滋生，五脏六腑都在正常运作，只是肢体僵硬麻木而已。
　　沈乐陵看出他身体不妙，问道：“你还不运功护体？”
　　“啥是……运功护体？”
　　“……”沈乐陵有些无语，这是练过武的人？
　　“也是，一个匠人又能教你什么？亏你能练出这一身真气！”
　　灵妙期修士，就能通灵彻视，有望气感应之能，更别说神识期了！
　　沈乐陵早就看出来，炎奴有一身三流的功力，只不过没有进行过淬体。
　　“来来来，姐姐教你，你听好了，从丹田之中调动你的真气，运至……”
　　话未说完，炎奴蹦出一句：“啥是丹田？”
　　“啊？”沈乐陵语气有点发懵：“连丹田都不知道？你练个锤子的真气啊！”
　　“是抡大锤啊。”炎奴理所当然道。
　　“这……”沈乐陵极为震惊。
　　她听到洪叔说教了炎奴几年粗陋功夫，还以为起码也是个正经的心法，原来真就只是微不足道的抡锤运气的功夫啊？
　　那洪叔年纪那么大，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年的铁，真气还是微弱得很！
　　炎奴硬凭着这种微末之技，几年下来竟练到如此地步，绝对算得上是资质惊人了！
　　“咯咯咯咯……没想到你还是个练武奇才啊，炎奴儿……”
　　“你若是练了真正的绝学，假以时日或有望成为惊世武者，可斩修士。”
　　“嘻嘻嘻……”
　　沈乐陵说着，自己在那怪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等回过神来，发现炎奴一大口血喷出，再一看，竟然已经被鞭子的劲道，抽断了经脉。
　　她当场就急了：“喂，你别死了啊！”
　　“可恶，他们打断了你的经脉！不好，普通的真气护体已经没用了……我传你《泰皇白玉经》！”
　　沈乐陵连忙用神识在其体内游走，只不过她也没学过神识牵引他人体内的能量，仅能将模拟的感觉传递给炎奴……
　　“快快快！搬运真气跟随我传你的线路，不走经络，从血肉之中分化于周身穴窍！最终汇聚于璇玑、华盖！”
　　“好吧……你听不懂何为穴道……没关系！你顺着我的感觉调动即可！”
　　沈乐陵简直是掰开揉碎了地传授功法给炎奴。此刻炎奴能感受到一道道气息在周身各处涌动，分化为十六股路线，同时以不同的节奏和路线流转。
　　“学得会吗？是不是太难了？”沈乐陵也觉得一个武学白痴，被打得濒死，临时运转这么高深的绝学，有点太难了。
　　要知道，这《泰皇白玉经》乃是昔日泰山仙宗的功法，是正儿八经的玄门正宗修仙典籍。
　　当年泰山仙宗覆灭，不少典籍散落于各方势力，继而导致后来世俗与世外，皆陆陆续续冒出了一些新的门派。
　　可以说，都是从泰山仙宗衍生分支出来的。
　　其中平城高家，就得到了几卷残经，而沈乐陵吃掉高家小公子之前，曾称兄道弟，助其淬体，交流了不少功法，这《泰皇白玉经》就是其一。
　　当然，她得到的仅仅是‘通灵篇’里关于‘淬体’部分的小章，可放到世俗，绝对算得上是绝世神功。
　　“咦？”
　　“对对对！就这么运转！练功之时自带护体，还能让真气滋养你的脏腑，治愈你的筋骨，保护你的皮肉……”
　　沈乐陵能扫描到，炎奴体内气海翻腾，涌动于周身穴窍、经络乃至血管，正按照她传递的路线和次序运转！
　　真气流动不息，如川之行，它们不走寻常路，窜动在无数微弱血管之中。
　　这使得真气的运作更为立体，而非平面！
　　最终在璇玑、华盖二穴，凝聚成一阴一阳两股气旋，一个左旋，一个右旋，相互依存牵引。
　　如此反复，周身穴窍不停地有气息滋生而出，在流进气旋的路途中，孕养着炎奴的五脏六腑，护持他的四肢百骸。
　　至此内息绵长，呼吸缓慢。
　　“你并不是笨蛋嘛！十六道内息同时运作，我还真怕你做不来！”沈乐陵见他成功，十分欣喜。
　　“啪啪啪！”一鞭鞭抽上去，炎奴已经不再添加血痕。
　　但因为炎奴身上的血痕太多，以至于行刑者都看不出来区别。
　　“管事，打完了！”行刑者拱手道。
　　“嗯，咽气了么？”
　　行刑者仔细一看，发现炎奴好像有进的气儿，没出气儿，便说：“他呼吸微不可察，纵然不死也快了。”
　　“嘁！”廖管事撇了撇嘴，他没有听到哀嚎求饶，也挺没劲儿的，便说：“算了，且在这吊着吧，示众三日！”
　　说完就带人离开，只留下炎奴在广场上如死人一般吊着，遍体鳞伤。
　　“总算走了……”沈乐陵咯咯笑着：“炎奴儿，你好好运转我教你的法门，它自带疗伤的功效……唔，那茶山堡主有个密室，姐姐去一趟，晚些回来给你带灵药。”
　　“谢谢……”炎奴虚弱道。
　　“咯咯咯，你可别死了！”
　　说着，炎奴儿感觉一道神念从自己脑海中消失。
　　他现在精疲力竭，动弹不得，浑身无数道血口，脏腑与筋骨皆受了重伤。
　　只能闭目养神，默默运转妖怪教他的功法。
　　炎奴能感觉到，自己全身有数百处泉眼般的气穴，每个气穴里都藏有他的真气。
　　那是他这两天打铁所一直用的力量，每次用完了，吃饭就能补满。
　　而现在，这些真气，都在一步步地流走，并入到两团气旋中，化为另两种性质的真气。
　　每当一道旧真气，转化为新真气，他就觉得浑身舒畅！
　　以至于他沉迷其中，极度专注。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旧真气都没了，众多穴窍空空如也。
　　然后每一个穴窍，都在从他的血肉中汲取力量，滋生出一条条新的内息，汇入气旋。
　　“呃？”炎奴身子一抽，感觉这种抽取精华的滋味，很不舒服！
　　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淡淡的空虚。
　　这和之前转化真气时的浑身舒畅，气血沸腾之感，大相径庭……炎奴更喜欢那种沸腾的感觉。
　　“不行不行，搞得我昏昏沉沉要睡着了，睡着了还怎么练功？”
　　“对了，我得先吃草，补充锤子真气才行。”
　　他自顾自地想着，马上就停止了练功。
　　炎奴完全不懂修行，不知道这种空虚，正有助于修行者‘致虚极，守静笃’，沉浸到入定的状态。
　　他以为真气都是靠吃自己喜欢的东西补充，也以为这功法就非得转化他原来的真气。
　　此刻一停止练功，自然也停止疗伤，身上的疼痛感又渐渐清晰。
　　“妖怪姐姐说让我练功疗伤，可我的锤子真气没了，咋练啊？”
　　随后又想到了那两大气旋：“不知道这两股新的真气能不能用？”
　　炎奴尝试着调动它们，果然可以，于是它反从气旋里拼命抽取，按照之前的路线流转，滋润周身各处。
　　果然，这也能疗伤，疼痛感立即消减，干涸的血管，又逐渐盈出新鲜的血液。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的伤势，都在缓缓恢复。
　　他就这样，一直消耗着气旋，直到殆尽，伤势已经好了一两成。
　　不仅如此，当那阴阳气旋的最后两股精纯气息消散后，他的身体还淬炼得更加强健！
　　这比起之前缓缓滋润身体之效果要提升的更为明显。
　　“真气都练没了！太好了！”
　　炎奴正和他之前打铁时一样，搞得体内空荡荡，没有一丝真气。
　　他还十分满意，觉得这算是练好了。
　　于是舒润一笑，歪头看着月亮，思念着阿翁，渐渐睡去。
　　到了深夜。
　　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佝偻着身子靠近刑场。
　　他左顾右盼，见远处巡逻的武者没有看过来，便推了推炎奴，轻轻呼唤：“炎奴……炎奴！”
　　“洪叔……你怎么来了？”炎奴悠悠转醒。
　　“傻孩子，洪叔不来救你，你得死在这！快，先吃东西。”洪叔掏出几块蒸饼。
　　炎奴正饿着呢，呼噜噜全吃了，然后担忧道：“洪叔，下次不要偷饼了，我可以吃草的。”
　　“瞎说，那是饿得不要命了，才能吃的。”洪叔哪信他真能吃草。
　　“真的，我从小到大吃的草，比吃的饭还多。”炎奴认真道。
　　“你这孩子，撒谎都不会撒！”洪叔叹气，只道炎奴是怕他偷饼被抓，继而学会了撒谎。
　　他抚摸着炎奴的伤势，看得触目惊心。
　　“疼吗？”
　　“之前疼，现在好多了。”
　　洪叔掏出锤子和凿子，想要把锁链撬开。
　　然而刚刚用点力，就听到叮的一声，在这夜深人静下，格外清晰。
　　吓得洪叔连忙看向巡逻队，好在没发现。
　　不能撬了，武者耳清目明，再大点声，他们一定听得见。
　　这是精钢锁链，看来救下炎奴，逃出茶山堡，是想都不要想。
　　“孩子，你服个软，求管事饶命，他说不定放了你。”洪叔苦劝道。
　　炎奴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洪叔你问到了阿翁的消息吗？”
　　洪叔只得撒谎道：“问到了，问到了，你阿翁还在军中，他年老体衰，只在后方打杂，这一年下来，都没上过战场呢。等胡蛮被击退，他就回来了。”
　　“太好了，我一定要等阿翁回来！”炎奴欣喜若狂。
　　“对，所以你可不能死了，明天我求管事过来，你也一定要向他乞饶，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说些好听的。”
　　“好！我记得了！”
　　洪叔这才放心离开，留下炎奴再熬一夜。


第18章 济水之战
　　炎奴感受着体内因吃了蒸饼，而又再度澎湃的真气，咧嘴一笑。
　　他把自己最开始的真气，叫做‘锤子真气’，几个蒸饼吃下去，瞬息间就从周身穴窍中滋生。
　　不仅如此，还比耗尽前，又壮大了一成。
　　唯一让他困惑的是，妖怪姐姐教他的《泰皇白玉经》真气，没有恢复，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不够多？
　　“不管了，再练一次就是。”
　　炎奴开开心心地开始了练功，把恢复的锤子真气，又一次转化，形成两大气旋。
　　那两大气旋散功之后又重练，失而复得，生灭轮转，竟是比初次凝聚时，要更精纯磅礴了几分。
　　且随着锤子真气不断消耗转化，气旋则不断壮大。
　　这个过程中，伤势也在缓缓恢复，待锤子真气消耗殆尽，伤势又好了一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乐陵的声音再度传来：“炎奴儿，你练得很快嘛，不枉我传你《泰皇白玉经》。”
　　“此功玄门正宗，炼精化气，你需要多吃些补药，才能练得快……可惜姐姐没有。”
　　“这茶山堡穷得要死，密室里不是破铜烂铁，就是一些没用的经卷，姐姐只找到一些疗伤药，对你的伤势有用，对你的修行无益。”
　　沈乐陵深知《泰皇白玉经》这种玄门正宗功法的难处，它不是魔道功法，会根据人体的情况来抽取精华。
　　所以人体精华越少，修炼的越慢，必须要有天材地宝，大补丹药去固本培元。
　　贫苦百姓哪怕练个几十年，都难以一元淬体。
　　炎奴现在气血亏损，就更糟糕了，如此炼精化气，定然每个穴窍练出的内息细若游丝，气旋根本无法壮大！
　　“来来来，把这些药都吃了。”
　　说话间，沈乐陵本人已经现身。
　　炎奴眼皮微抬，看见‘马教头’，站在自己身前，开了一瓶药膏，摸在他身上。
　　那药膏一抹，炎奴就觉得清凉透骨，伤口发痒。
　　“来，把这两瓶药吃了，你恢复得更快。”紧接着沈乐陵弹出两股水珠，放入两瓶药粉中调剂一番，便统统灌入他口中。
　　那两瓶药一进入肚子就消化没了，顷刻间，炎奴周身穴窍又充盈着锤子真气，精力旺盛。
　　“这是什么药？”炎奴惊奇地问。
　　沈乐陵淡定道：“生骨粉与融血散而已，加速恢复你伤势的。”
　　炎奴眨眨眼，没想到这两种药，他也能瞬间消化，并恢复真气。
　　“马教头！”
　　忽然一声传来，原来因为沈乐陵没有回避人，以至于附近的巡逻武者都赶过来。
　　“这贱民犯了什么事儿啊，搞得这么惨。”沈乐陵收起药瓶，面带困惑地迎了上去。
　　“嗨，这傻子得罪了廖管事，要示众三日，咦？还没咽气呐？”巡逻武者说着，发现炎奴还没死，有些惊讶。
　　沈乐陵一脸沉思：“是啊，我就觉得不对劲，这样的伤势，早该死了啊……难道……”
　　“难道什么？”巡逻武者们神色一凝，他们都听说了，昨晚有一队人被妖怪杀了。
　　要知道，死的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武者，也在军中挂了籍，但还是死了，说明妖怪不怕他们的红尘火！
　　不怕红尘火的妖怪，这种不争的事实，让堡内武者人心惶惶。
　　“难道是那妖怪救了这贱民，保了他一命？”沈乐陵狐疑地扫视四周。
　　众武者也纷纷看向附近，周围夜深人静，远方几缕幽灯微光点缀，伴着几声夜鸦啼鸣。
　　此情此景，一想到妖怪可能在暗中窥视他们，寻找猎物，就不禁战栗。
　　沈乐陵语气微颤道：“不对劲，我有不祥的预感……”
　　“噌！”
　　沈乐陵长刀出鞘，姿态凶厉，可是微微发抖的手，带动着刀片发出轻微的摇晃声，似乎是暴露了其内心的恐惧。
　　“刑场之地，咕唔……阴煞之气极重。”沈乐陵缓缓说着，话说半截，咽了口唾沫，众人看他竟已满头是汗。
　　眼见身为一流高手的‘马教头’，都如此紧张，悚然的气氛瞬间在众武者之间蔓延。
　　“这……这阴煞之气有什么讲究？”
　　沈乐陵艰声道：“阴煞之气可滋养邪祟，是以妖鬼邪祟最爱藏匿这等大凶之地……”
　　“我料到昨夜的妖孽可能在此，便来查看，没想到你们还在这挂个将死之人，又添血光，阴死之气更甚……”
　　“啊……”巡逻武者心里咯噔一下。
　　“妖……妖怪会藏在何处？”
　　众人把‘马教头’当做主心骨，却见他目光飘忽，似乎在躲避着谁的注视。
　　一只眼睛哪都瞟了，却就是没有看向场中心铁链锁挂的炎奴。
　　“莫非……”有武者连忙瞥了眼刑架。
　　如血人似的炎奴，双臂斜向上锁着，躯体自然垂下。
　　微低的脸庞粘着乱发，看不清表情，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在月色下狰狞恐怖。
　　一股寒风不合时宜地拂过，吹动其身体微晃。
　　那武者拔剑指着炎奴，脱口而出：“妖孽藏在他体内！”
　　“找死！别说出来啊！”沈乐陵惊悚一声喊。
　　那武者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原来‘马教头’眼神飘忽，言语含糊，是不敢点破妖孽的藏身处吗？
　　连‘马教头’都怕的话，他点破出来岂不是找死？
　　就在此刻，一阵阴风吹袭，刑场周围忽然弥漫着浓厚的水汽，将四面八方都给笼罩。
　　这让原本要逃走的他们，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跑。
　　“唰！”他们看见‘马教头’飞掠而出，钻入水雾中。
　　众人正要跟上，就听到凄厉的惨叫声：“放开我！”
　　刹那间‘马教头’倒飞而回，有一只血手钳着他的脖子，把他摔在地上。
　　众武者吓坏了，又见‘马教头’跪地哭喊：“饶我一命，我一定为你日夜牲祭，香火不绝。”
　　血手立刻把矛头指向一旁的武者，向其飞去。
　　其他武者腿一软，也纷纷跪下求饶：“我也给你生祭，给你香火，不要杀我！”
　　他们求饶之下，发现血手消失，脸色大喜，没想到真的有用！
　　“我这就回去上香！”武者们连忙要走。
　　却听到‘马教头’的声音，变了样：“唉，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真要是万民香火对我有用就好了……我盘踞一地，享用香火修行，岂不美哉？何苦东奔西走？”
　　沈乐陵轻叹着，摘下眼罩，那只左眼如涌泉般飞出水流。
　　众武者毛骨悚然，想要逃跑，却已被一股阴气缠身，紧接着就被水流包裹。
　　沈乐陵又借炎奴，搞定了一波武者。
　　她将尸体尽数埋了，清理掉了所有痕迹，朝着炎奴说：“我把你放了，日后培养成惊世武者，好不好？”
　　“好哇。”炎奴应道。
　　“小事一桩，不过……从此以后，你都得听我的！”沈乐陵咯咯一笑。
　　炎奴本就是奴仆，只是单纯地反问：“你也是贵族吗？”
　　沈乐陵顿了一顿说：“我无父无母，天地所生，当然高贵！”
　　“你比堡主还厉害吗？”炎奴又问。
　　沈乐陵听恼了：“咯咯咯咯……你拿我与凡人比？茶山堡主区区二流，过几日我便去吃了他！”
　　炎奴记得洪叔的话，纠正道：“我听说堡主是一流高手。”
　　“哈哈，这穷乡僻壤的武者多爱吹嘘！难不成还活在梦里？”沈乐陵嗤笑一声。
　　随后解释道：“无论是堡主张绪，还是韩胡马三名教头，以前也许真是一流，可如今天下大乱，乃至比过去任何时候都乱！人人自危……习武者甚多！”
　　“不谈胡蛮中的强者，单说世家豪族结寨自守大力招募乡勇，还拿出族中典籍培育武者……就已令曾经的一流，到如今只能算是二流。”
　　“亦如五百多年前，三元淬体都算天下第一，直到出了个霸王……”
　　炎奴恍然大悟：“时过境迁，过去的强者，未必今日还强。那往日的贵族也未必今日还贵。”
　　“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是吗？”
　　沈乐陵一乐：“对，天道昭昭，变者恒通！”
　　“大灾生妖，大乱孕魔，大劫之下出英雄！这天下比之过去，又不知强了几分啊！”
　　“这便是孟子说的，此一时，彼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
　　炎奴眼睛放光，阿翁一直教他等，等官军、等朝廷、等世家、等仙人……却等得天下动荡。
　　太平真的是等来的吗？他不知道，但他无比向往外面的世界……
　　“炎奴儿，我帮你把那什么管事、堡主都杀了，从此以后你便跟着我，我带你去江南闯荡，一定不会亏待你。”沈乐陵语气诱惑。
　　然而听了这话，炎奴反而失落，迟疑片刻说道：“你要带我去那么远？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沈乐陵错愕，她看出炎奴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没想到会被拒绝。
　　“阿翁就要回来了，我要等他。”炎奴坚定道。
　　“你阿翁又是谁？他在哪？”
　　“济水战场，洪叔说阿翁在军中打杂，打赢了就回来了。”
　　沈乐陵一愣：“济水战场？可是在青州刺史苟稀的军队中？”
　　“对对对，就是这个苟稀！”炎奴很高兴：“你也知道吗？”
　　沈乐陵撇嘴：“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从北边逃过来的……你不用等了，炎奴儿，你阿翁死了。”
　　炎奴浑然不动摇：“不会的，洪叔说我阿翁还好好的。”
　　沈乐陵摇头道：“那他肯定骗你的！”
　　“苟稀大军连战连败，丢了济水以北全部的城池，于是渡河下令烧毁全部船只，这才拖延了大半年。”
　　“而就在一个月前，秃发氏终于准备好了所有渡河船只，二十万晋军屯于济水之南，与其对峙。”
　　炎奴点头：“我知道。”
　　沈乐陵语气凝重道：“但你肯定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济水已经是青州最后的门户，苟稀决定死守南岸，每个渡口就有万军驻扎，另备强弓重弩无数。”
　　“秃发氏不渡河也就罢了，如果强行渡河，必被半渡而击之。”
　　“然而令苟稀没有想到的是，秃发氏渡河了，却只来了一个人！”
　　沈乐陵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仿佛也不敢置信那一幕。
　　“一个少年！他就一人一剑一扁舟，迎着万箭齐发登岸，在万军之中杀了三十多个来回，直杀得晋军丢盔弃甲，放弃渡口！”
　　“不仅如此，他还单人守住渡口，越战越勇，杀退了晋军一波又一波的驰援，足足六个时辰。”
　　“晋军集结最多的时候，足有十五万人列阵，却被他一人杀得溃败二百里。”
　　“最终秃发氏不损一兵完成渡河，晋军崩溃南逃，而那少年阵斩十万人，轰动天下。”
　　炎奴呢喃道：“他一人杀了十万人？”
　　沈乐陵沉声道：“也许有些是逃兵吧，反正苟稀最后收拢败军，发现自己只剩十万兵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阵斩十万，我觉得万人斩是一定有的。以至于战场尸横遍野，煞气滔天，引来无数邪祟精怪，我就是被那群过去抢食的家伙所伤，才一路南逃到了这里。”
　　“少年叫‘秃发亚克’，是秃发氏部落酋长‘秃发树机能’的第六子，是我见过最强的凡人！”
　　“我觉得就算是劫运期的修士，不顾红尘火，也不敢和他打！那血色的剑气，太恐怖了！”
　　“而且实在是太轻松了，就用了一只手，我怀疑他没有用全力……”
　　炎奴呢喃着：“阿翁上战场和这样的人拼命吗？”
　　“所以我说他已经死了。”沈乐陵说道。
　　然而炎奴却挤出笑容：“不是还有很多人活下来吗？”
　　沈乐陵摇头道：“活下来的，都是见势不妙跑得快的武者，大军过万人山人海，很多在后面都没见到敌人，只看到血光冲天，前军溃败，就都哄散逃跑了。”
　　“对呀！阿翁在军中打杂，肯定在大后方，安然逃走了！”炎奴激动道。
　　他把沈乐陵的话与洪叔的话一对应，心里仿佛已经看到了阿翁回家的样子，哪怕是逃兵。
　　“你……你怎么这么执拗！你阿翁回来又如何！你不还是贱民？”沈乐陵十分恼火。
　　炎奴凝声道：“阿翁要我好好的，在这里等他……我不能让阿翁回来见不到我。”
　　“你宁可留下来当奴仆？宁可在这里被折磨死？也不要跟我走？”沈乐陵感觉不可思议。
　　炎奴思索道：“嗯，吊三天的话，我死不了的。”
　　沈乐陵气极：“嗯你个头！那姓廖的一定会杀死你！”
　　炎奴眉头皱起来：“一定么？不，他说话不算话的。若真如你所说，我就挣开锁链逃跑，躲到茶山上等阿翁……”
　　“你怎么可能逃出去！”沈乐陵寄宿的马教头的身体都不禁有些肿胀扭曲。
　　炎奴坚定道：“可以！”
　　说到这，他冲沈乐陵道：“这还得感谢你的神功，等我逃出去，你记得去茶山西南的桑林中，我给你挖泉水。”
　　“泉水？”沈乐陵错愕。
　　“山上的泉眼不是你喝干的吗？”
　　“那又怎样！”
　　“你救我一次，但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桑林那里十年前也有一口清泉，只是被堡主埋了，你喜欢喝泉水，不管多深我都给你挖！”
　　听到这话，沈乐陵有些愕然。
　　最后轻哼一声，急匆匆地挥袖离去：“哼！用不着，你在这吊着吧！我不管你了！”


第19章 挣脱枷锁
　　到了第二天上午，炎奴又练光了一身真气。
　　他伤势已然好了一半，表面虽然狰狞恐怖，但内在的伤势几乎痊愈。
　　不过吊了一天，他感觉肚饿，眼睛直勾勾盯着路边的野草。
　　这时有一名路过的武者，炎奴连忙喊道：“大叔，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多谢了。”
　　路过武者愣了：我跟你很熟吗？
　　一个被鞭挞快死的贱民，示众三日就是不要他活命的，竟然还找自己讨吃的？简直可笑！
　　“哈哈哈，大傻子，你是不是想吃断头饭？”
　　炎奴没听说过断头饭，反问道：“断头饭比草好吃吗？”
　　“草？你还吃草？”路过武者大笑。
　　炎奴点头道：“我太饿了……”
　　路过武者也是起了玩心，要逗傻子，见路边有草，随手拔了几根，塞进炎奴嘴巴。
　　“来来来，我请你吃草！”
　　怎料炎奴大口咀嚼，好似吃得满嘴香：“多谢大叔，还有没有？”
　　“……”路过武者错愕片刻，歪嘴一笑：“真是饿死鬼，什么都吃！”
　　“要吃草是吧！有的是！我给你吃！吃死你！”
　　他又找了些草，一把一把往炎奴嘴里塞，逼他咽下去。
　　“不！不要！”
　　洪叔正好与管事走来，见到炎奴在被人往嘴里塞草，洪叔连忙扑上来抱住武者的腿。
　　“炎奴，快吐出来！”
　　“吐什么吐，都给我吃了！”廖管事笑着下令。
　　“管事！你不能这样啊！你答应我的，只要炎奴知错你就饶他一命的。”洪叔在一旁急切道。
　　廖管事没理他，只是呵呵一声：“炎奴儿，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啊，命真大……来，不准吐，都给我咽下去！”
　　“好！”炎奴很是听话，咀嚼几下全给咽了。
　　“哈哈哈哈！继续！”廖管事见炎奴乖乖吃草，不禁大笑，然后挥手让人继续喂草。
　　人吃一点草不一定会死，但吃一肚子草，肯定会死。
　　大把大把的草往炎奴嘴里塞，他来者不拒，全给吃了。
　　炎奴到后面干脆不咀嚼了，囫囵就往下干咽。
　　“来吃，咽下去！还有！有的是！”
　　“你吃一肚子草，也算是个饱死鬼。”
　　路过武者疯狂喂草，炎奴那叫一个大快朵颐。
　　“别……”洪叔哭丧着脸，他昨晚让炎奴今天服软讨好，没想到炎奴真的听话……但却是以这种方式。
　　也不能什么都听啊，傻小子，吃一肚子草，人还能活么！
　　只能想着，赶紧求管事放人，然后看能不能呕吐出来吧。
　　洪叔抹了抹眼泪，说道：“廖管事，草也吃了，您就发发慈悲，放了他吧。”
　　“放了？”廖管事俯身看着他：“我可没答应你……只是过来看看他死没死而已。”
　　“什么！”洪叔终于怒不可遏：“你……你为什么如此狠毒！他只是个痴儿！”
　　“我狠毒？”廖管事冷声道：“这天下到处是妖魔，出了城，走不出五十里就得喂妖怪！”
　　“前日堡中已有人被妖怪吃了，昨夜又有人失踪！”
　　“真正狠毒的是妖怪！是胡蛮！”
　　“要没有他们，这天下安宁，我又岂会在这破坞堡中，终日管理你们一群贱民？”
　　“你一个个都不省心，以为我让你们天天拼命蓄水、冶兵是为了什么？胡蛮就要来了！”
　　“秃发氏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济水一战，晋军大败！如今青州门户大开，天下兴亡尽在我等豪族手中！你们能够安身立命，得一夕安寝已是万幸！也敢说我狠毒？”
　　洪叔被廖管事一通狂喷，已是晕晕乎乎。
　　他哪里懂什么天下兴亡，但却也知道外面兵荒马乱。百姓只能躲在这里，依附于豪族，才能活下去。
　　炎奴已经吃了一肚子草，活不了了，他又何必再惹贵人不高兴？
　　于是洪叔颤颤巍巍着，不敢反驳一言。
　　然而炎奴在一旁，听到济水之战，眼睛一亮，无比期盼地问道：“管事！管事！济水之战，我阿翁他活下来了吗？”
　　“是不是快回来了？”
　　炎奴想着阿翁从军归来，他就开心。但是昨晚沈乐陵说的话，还是让他有些难受，于是见管事提起济水之战，他就连忙追问。
　　不过，廖管事哪知道他阿翁是谁？
　　“啊？什么东西？什么你阿翁？”
　　洪叔颓丧着脸，知道炎奴活不成了，便说道：“他阿翁，是去年底，堡主送出去支援青州刺史的那支乡勇军之一。”
　　“哈？啊哈哈哈！”廖管事错愕，随后哈哈大笑！
　　“那群白发兵，不早就死了吗？”
　　他的大笑，让炎奴笑容僵硬。
　　廖管事嘲弄地看着炎奴：“你竟然还在等？白发兵刚送过去的时候，就被苟稀拿去送死了！”
　　“各家豪族的兵，都死在了济水以北，正是靠着拿这些兵去送，苟稀才能安然逃到南岸，且有时间烧掉所有船只……”
　　说到这，廖管事有些愤愤然嘀咕：“苟稀那狗东西，是真废物，据险而守，二十万大军打不赢人家三万！还有脸妖言惑众！真要是一个人能斩万军，胡蛮早就横扫天下了！”
　　炎奴难以置信，大喊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跟洪叔不是这么说的！”
　　“嗯？”廖管事斜眼看向洪叔。
　　“对不起……炎奴，叔骗了你，就不该跟你说什么够数了就有消息……都是叔的错，是叔害了你。”洪叔低着头，非常后悔。
　　他为了隐瞒一个消息，撒了一个谎，弄到如今的局面。本以为定量啥的一辈子不可能达标，结果偏偏炎奴是痴儿，硬给做到了。
　　此时此刻，炎奴圆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廖管事。
　　“死了，就再也不能吃，再也不能笑，再也不能思念，再也不能保护所爱的人……”
　　他脑海中盘亘着阿翁的音容，这就是他所爱的人。
　　从他记事起，就跟着阿翁，是阿翁带着他耕耘，带着他守护，带着他流浪，带着他回家……教他道理，教他活着。
　　纵然他们拼命地干活，也没有一天好日子，但阿翁总说，苦一苦很快过去，明年都会好起来。
　　他们等过了义军，等过了官府，等过了朝廷，等过了世家，等过了仙人……无论是怎样的痛苦，他都报之以微笑。
　　只要有阿翁在，炎奴愿意一直等下去！
　　但现实总是不允许。
　　“咿……”忽然他张开嘴，用一种傻笑的表情，呜咽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一笑，笑得廖管事心里发毛：“疯了？”
　　洪叔也茫然地看着炎奴。
　　此刻的炎奴双眼通红，笑声中夹杂着哭呛。
　　他记得阿翁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到时候你不要哭，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
　　炎奴也始终记得，阿翁最喜欢他的笑容。
　　所以炎奴大张着嘴，拼命地想要笑。他要让阿翁听到，他要让阿翁看到。
　　然而，过去那随随便便，哪怕是打到濒死就能绽放的灿烂笑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越笑不出来，就越急。
　　他保持着咧嘴笑的姿态，喉咙里，只能挤出僵硬的哭声：“咿咿……咿咿……”
　　洪叔颤声道：“管事，你给炎奴一个痛快吧。”
　　“吵死了，杀了他！”廖管事之所以这么针对炎奴，就是最烦他爱笑。
　　他们这群豪族都整天愁眉苦脸，压力极大，炎奴一个贱民，凭什么天天笑得那么幸福？
　　此刻一声令下，一名武者拔刀就斩。
　　“噗！”武者的钢刀剁在了炎奴脖子上。
　　炎奴脖子一歪，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武者惊愕地看着刀锋，他没想到这刀会砍不下去！这可是脖子啊，怎么架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伤口架住了！
　　毕竟炎奴浑身都是被鞭子抽打得皮开肉绽的血痕。
　　以至于这一刀下去，发出了貌似钝刀子捶肉的声音。
　　“你干什么？架脖子上好看啊？快杀了他啊！”廖管事催促道。
　　武者咽了口唾沫，换个角度又砍了一刀，还是砍不动！
　　这下子廖管事也瞧出不对，金刚不坏？
　　与此同时，炎奴止住呜咽。
　　“我不会再等了。”他死死盯着廖管事，双目赤红，好像已经没有值得他等待的人了。
　　廖管事看着眼眸赤红如要喷火般的炎奴，惊得浑身一颤。
　　“咚！”忽然一声巨响。
　　炎奴的右手臂，向前猛地一挥！
　　锁链绷直，带动的锁链与铁柱连接处发出巨响。
　　然后炎奴收回手臂，向后蓄力，一阵哗啦啦响动后，又猛然击出！
　　“咚！”这一次的巨响更大！连耸立的铁柱子都振动了！
　　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太快！太重！炎奴在拼命挥拳，不，准确地说是抡大锤！
　　真气灌注于外物激发劲道的法子……他只懂得这一招！
　　一锤！两锤！三锤！四锤！
　　“咚！咚！咚！咚！”
　　一锤重于一锤，一声比一声响！如同敲击在心头！铁柱与锁链的连接处，已然不堪重负！
　　廖管事惊骇地连连退后，远处的武者听到巨响也在纷纷赶来。
　　“怎么可能？他如何有这么大力气！他不是应该快死了吗？”
　　谁也没想到，看似濒死的炎奴，还有这么大的劲道，这么浑厚的真气！
　　那他之前为何不用？还要挨上两百鞭子？一直以来炎奴都是个任人欺负而不知的傻子，却没曾想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殊不知炎奴始终记得阿翁的话：若是他们打你骂你，千万不要还手，但如果要杀你……你一定要跑！谁挡你就杀谁！
　　直到此刻，炎奴终于痛失了对这里的全部依恋。
　　“啊！”他咆哮着，全身肌肉紧绷，血脉喷张！
　　体内的锤子真气，奔涌沸腾，连带着璇玑、华盖二窍中的气旋，也在疯狂旋转！
　　两种真气，一齐发力，只听到一声轰鸣巨响。
　　“嘭！”
　　锁链终于被他扯断！
　　炎奴挥舞着右臂拷着的锁链，抡圆了胳膊，狠狠砸在左边的铁柱上。
　　“梆！”
　　锁链为精钢所制，但是立柱不是，茶山堡也没那么浪费，在刑场上立纯精钢的柱子。
　　这一击如重锤，狠狠砸碎了锁链与铁柱的连接处。
　　炎奴挣开了枷锁！
　　他迈步向前，手腕上依旧套着两条六尺长的锁链！在地上拖着！
　　“快！快拦住他！”
　　此刻刑场，已经被上百名武者包围！
　　廖管事惊悚地退到人群中，他虽然也有些精妙功夫在身，但毕竟没怎么实战过，而此刻炎奴的气势太过恐怖！
　　炎奴如个血人儿，穿着一条破裤子，赤着脚每一步都能踏出血印。
　　他环顾四周，自己已经身陷重围。
　　“莫要挡我……”炎奴一字一顿，认认真真。
　　然而回应他的是：“杀！”
　　一个个武者，劲气勃发，刀势浑重，从四面八方袭来。
　　炎奴当即腾身而起，双臂挥舞锁链，横扫周身，发出风雷之音！
　　“叮叮叮！”
　　“噗噗噗！”
　　各种金石交击声，各种血肉碰撞声。
　　锁链六尺之内，磕着就死，擦着就飞！
　　炎奴丝毫不吝啬真气，一出手就是全力，没有任何招式套路，也根本不知轻重！全然只是一个字，砸！
　　砸个稀巴烂！


第20章 横扫重围
　　炎奴不懂任何招式，反正抡圆胳膊就是狂轰乱砸！
　　手臂带动锁链，灌满了真气就是一阵挥舞！下手没轻没重！
　　“呼啦！”
　　空气发出凄厉的呼号，一名武者被砸到腰肋，噗得一下骨头直接爆碎，整个人翻飞出去，凌空还留下了点点血雾般的轨迹。
　　“叮……叮叮叮！”
　　还有的武者明明持刀架住，奈何劲力不足，锁链又是天然刚中带柔，他荡不开这威势猛烈的玩意儿，链头因格挡之势绕过刀身，正好砸在面门上，当场爆头而亡。
　　就这样，一名又一名武者被砸飞出去，不是筋骨爆碎，就是内脏挪移，一身精妙刀术，统统使不出来！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场中血雾飞泄，噼里啪啦被锁链干碎了数十人。
　　“退后，快退后！他的功力在我等之上！不可硬拼！”
　　远处还有更多的武者赶到，但在场之人，却已经不敢上前。
　　洪叔趴在地上，看着炎奴大杀四方，整个人都傻了，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炎奴说自己没学过武的话。
　　廖管事在人群中更是双眼失神，没想到炎奴能干翻堡内这么多好手！
　　他不知道，炎奴的功力是沈乐陵评的三流。虽然放眼天下不强，但茶山堡也不是什么大地方，若同样让沈乐陵来评，除了韩胡马三名教头算是二流，其余武者大多不入流！
　　“啊啊啊！”炎奴好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拖着锁链，双腿奔腾如飞，直接撞进人群。
　　“快快快挡住他！”廖管事见他朝自己这边冲来，吓得连连退后，拼命怂恿。
　　“我来！”人群之中钻出个光头，身长九尺，浑身筋肉虬结。
　　炎奴锁链自上而下猛砸，光头武者飞身而出，如猛虎跃涧，欺身贴近，双掌刚猛拍出。
　　噗得一下，炎奴就倒飞两丈。
　　“这傻子根本不会招式，出手粗陋，还胡乱浪费真气，已是后继无力！”光头狰狞一笑。
　　他一身功力不亚于炎奴，开碑掌更是炉火纯青。
　　反观炎奴，看似大杀四方，实则粗陋不堪，才几十息的功夫就把一身真气几乎耗尽，双手还被锁链的反震之力弄得筋骨损伤，血肉模糊。
　　此消彼长之下，炎奴便给他一掌毙……
　　“什么？”
　　光头错愕出声，只见炎奴没事人一样又站起来了。
　　“嘁！还有余力么？”光头不以为意，只道炎奴终究还是有护体技巧，便扑上去双掌如狂风骤雨般砸下。
　　炎奴挥链狂舞，抽得刑场碎石崩溅！沙土纷飞！
　　光头怒目圆睁，一双肉掌连连拍打，不仅硬抗了锁链，还反震锁链倒飞。
　　“哈哈哈！你竟然用掉本命真气？那死吧！”
　　光头察觉到锁链上的真气精纯至极，立刻就知道，炎奴拼命了，把武者的真气种子都给拿来挥霍了！
　　如此一来，炎奴体内空空如也，等于自废了内功。
　　“嘭！”
　　炎奴再度被一掌拍飞，周围武者尽皆叫好！
　　“还没死？”光头走过来，却见炎奴正趴在地上啃草。
　　“嗯？哈哈哈哈！”
　　光头仰头大笑，还以为炎奴被他打傻了。
　　反正炎奴真气尽失，也不足为虑，他转过身来喊：“快来看啊，这傻子被我打得啃……”
　　“咻！”
　　锁链自下而上，破空飞来，光头猝不及防，被砸得横飞进旁边的人群。
　　大口呕血，肩胛骨爆碎，右臂已经废了。
　　“呃？”
　　光头看着炎奴再一次站起来，乃至染血的头发飞扬而起，气劲充盈，惊得满脸不可思议。
　　本命真气都用了，功力尽废，怎么可能又恢复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炎奴已经冲进了人群！
　　“一起上！砍死他！”光头咳血大喊。
　　霎时间，四面八方，无数刀劈斧凿。
　　炎奴统统无视，硬顶着上去一通狂舞！叮叮当当声接连响起，呼喊惨叫声不绝于耳！
　　“哇！”
　　“天啊！”
　　“他他他砍不死啊！”
　　炎奴一对锁链，横扫八方！
　　再度恢复了初始的勇猛，乃至于更胜一筹！
　　光头虽然受伤，但功力与炎奴不相上下，找准一个机会，恐怖的开碑掌力印在炎奴身上，真气灌入，势要震碎他的经络。
　　“什么？这……”光头本以为炎奴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掌力如泥牛入海，尽数被这血人儿接纳了！
　　虽然真气只分为阴寒、阳热、中正三种，但每个人的真气波动不同！再加上掌力、拳劲这类招式的转化，打进他人体内充满了破坏力，极难化解。
　　除非有特殊的化功法门，否则必成内伤！更别说纳为己用了！
　　“你会化功！”光头惊骇。
　　炎奴则一脸无辜，不懂为什么光头要给他灌输真气。
　　他更不知道，自己早在婴儿时期，就适应了中正的真气，与震荡冲击的掌力，这一身‘锤子真气’，就是那时候与他共生，伴随他长大的。
　　感受自己再度壮大两成的功力，炎奴想起阿翁的教导，眼睛微红，道了声：“多谢。”
　　“嗯？”光头反而怒不可遏，抽刀就砍：“去你吗的！”
　　炎奴见状，只好一锁链砸下：“一锤！”
　　光头功力与他相当，全力抬手抗住，顺带剁了他两刀。
　　炎奴吃痛又砸一击：“两锤！”
　　光头吃不起，惨叫一声。
　　“三锤！”炎奴连击三下，犹如打铁，光头的脑袋如西瓜般爆碎。
　　解决这个劲敌，炎奴想要突围，但是自己被团团包围，乱刀加身！
　　阿翁说了，谁挡就杀谁，拼命去杀！
　　“莫要杀我，莫要杀我……不然我把你们全杀了！”炎奴横扫重围，犹如大风车。
　　如果去掉锁链，他双臂轮流挥锤般的‘风车拳’，根本不值一提，可配上锁链，再接浑厚的真气，真可谓狂风暴雨，势如破竹。
　　他冲杀出刑场，身后是无数所谓好手，躺尸一片。
　　其中不乏功力与他相当的，奈何炎奴刀砍不入，被他活活莽死。
　　茶山堡乃是豪族建立的军事堡垒，培养的武者，皆持制式钢刀，正好被他那诡异特性所克制。
　　再加上吃草立刻恢复真气，生生不息，根本不怕浪费。
　　两者合一，哪怕炎奴只是个不懂招式的愣子，也硬是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大胆刁民！找死！”
　　忽然，炎奴听到一声怒喝，刚一回头，就见眼前寒光乍现，一抹刀光狠狠地劈在他的面门！
　　“胡教头！您终于来了！”被杀得七零八落的幸存武者，哭丧着脸喊道。
　　来者高高瘦瘦，蓄着山羊胡，身穿锦袍，双手各持一把钢刀，正是堡内教头之一，众人眼中所谓的一流高手。
　　然而他看到炎奴摇晃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也是一脸发懵。
　　自己突袭一刀都砍在对手脸上了，那人竟然没死？
　　“好厉害的护体神功！”胡教头不敢大意，哪怕功力远胜对方，也当即使出他最拿手的绝技。
　　咚咚咚！脚尖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泥土四溅之下，胡教头奔腾如电，刀势如狂风般斩来。
　　炎奴根本看不清他的刀法，只抡圆了胳膊，暴力一砸。
　　然而胡教头已经掠到身侧，闪电般在他脖子、胸腹、手臂各砍两刀。
　　他的身法太快了，刀光更快。
　　两人擦肩而过，炎奴急忙回身，就又是一片寒光！
　　他从头到尾摸不到对方身影，只能胡乱舞动锁链。
　　“叮叮叮！”空气中发出阵阵金铁之声。
　　胡教头在场中上下翻飞，寒刀清啸环舞，连斩如风！
　　阳光普照之下，刀光连成一片，每一刀都威力不凡。
　　炎奴在狂刀飞舞绞杀的中心，直接被打得天旋地转，失去重心，浮空不落，脚不沾地。
　　“好俊的刀法！”又是一人赶到，出言赞叹。
　　“韩教头！”场外人齐声喊道。
　　韩教头立马横枪，注目观战，本是轻松心态，然而看着看着，却逐渐凝重，乃至于目瞪口呆。
　　炎奴都被胡教头那令人窒息的连斩刀法杀得飞起，不早该被砍成肉泥？怎么还能反抗？
　　“梆！”
　　混乱之中，胡教头终于吃了一锁链，横飞出去，嘴角溢血。
　　他捂着肩膀，凄厉大叫：“这是什么妖怪！”
　　韩教头也大惊失色：“你全力以赴，也只砍得他皮肉伤？”
　　“什么皮肉伤！他本就遍体鳞伤，我一套下来根本没伤他分毫！”胡教头啐了口血，又恐又惊！
　　“这是绝顶的护体神功？”韩教头惊疑不定道。
　　“不！他没用真气护体！是单纯的金刚不坏！”胡教头喊叫着，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刀上的劲道完全没有被抵消或者卸掉！就是特娘的切不动！
　　霎时间在场的武者皆震撼难言，单纯的金刚不坏？那得把肉身横练到什么地步，才能硬抗这么一通狂暴斩击啊？惊世武者也不可能啊！
　　“开什么玩笑！那谁能把他打成这样？”韩教头惊问。
　　众人心说对啊，炎奴浑身是伤，看得凄惨至极，简直是血人儿！这是谁干的？
　　韩教头左右追问：“到底是哪位绝世高手，把此子打得遍体鳞伤？”
　　几名知道前后因果的幸存武者，纷纷看向廖管事。
　　“是你？”胡教头惊愕不已，廖管事是士人，虽然也练了武，但却是文职，难不成深藏不漏？
　　“你把他伤成这样的？那你快上啊！”
　　廖管事一听要他上，一脸慌张：“是我下的命令，但不是我鞭打的！”
　　“那是谁！”
　　“他……”管事目光搜寻昨日鞭挞炎奴的武者，却发现那人早已经死在锁链下。
　　他一指尸体，韩、胡两名教头都懵了，都认识这是个不入流的武者，怎么可能伤得了这少年？
　　这时有人把炎奴的身份和为何被打成这样说了出来，韩胡二人面色古怪。
　　“吗的，你这是打出了个什么怪物？”
　　“堡内三百好手，伤亡近半！你自己去跟堡主交代！”


第21章 这不玄学
　　廖管事神色焦急，他也知道这祸大了！他也不过是依附于张家的门生而已。
　　当即声音颤抖道：“妖怪！这傻子一定是被妖怪附体了！之前还被鞭子抽得要死，他不可能有这么强的！”
　　没错，只能是妖怪了！
　　韩、胡二人神色紧张，最近堡内确实闹妖怪，如今一个贱民大杀四方，诡异至极，定然是妖怪所为！
　　修行者中，就有金刚不坏类的神通法术！
　　再一看炎奴，正趁着他们不敢上前之际，蹲在地上啃草！
　　吃草？妖孽！肯定是妖孽！山羊精，还是野牛怪？
　　“这妖怪怕鞭子么……”
　　“莫非是成精之前，被鞭子抽怕了？继而相克？”
　　韩教头连忙把长枪扔了，抽出一根马鞭！
　　妖人金刚不坏，他纵然一身本领都在长枪上，也还是要‘遵循玄学’，换成鞭子应敌！
　　胡教头也有样学样，弃刀持鞭。
　　“并肩子上！”韩胡二人，飞跃而出，联手杀向炎奴。
　　然而两条小鞭子，着实不趁手，韩胡二人也不会鞭法，只能提振真气，以力压人，随意抽打。
　　正好，炎奴也不懂招式，双臂如风车，锁链交替挥舞。
　　一时间，四条鞭锁，疯狂舞动绞杀在一起，都在乱招相拼！
　　不过炎奴战过这么久，已然有了不少经验，再加上精钢锁链，又粗又长，岂是两条马鞭可以比拟？
　　另外几番耗尽真气又瞬间补充，生生灭灭之间，他的真气壮大了很多，比之韩胡两名教头也差不了太多。
　　再加上他运功无忌，直接连本命真气都肆意挥洒，全是拼命的打法。
　　以至于两名高手合力夹击，炎奴反而越打越猛！
　　“鞭子确实有用！可以破防！”看着炎奴身上又添几道新伤，两人暗喜，但紧接着就被锁链砸得吐血！
　　“娘的，我抽他一鞭轻伤，他砸我一下要命啊！”
　　“老马呢！怎么不见他人？”
　　“不知道，可能在堡主那里！”
　　“走！去找堡主，堡主家学渊源深厚，知道怎么杀妖！”
　　韩胡两名教头已然萌生退意，运用身法拉开，却不知炎奴正好真气见底。
　　眼见他们撤走，炎奴低着头，又开始找草吃。
　　“快跑……”连两大教头都跑了，其余武者更加恐惧。
　　廖管事见势不妙，想到过去如何对待炎奴，也连忙逃跑。
　　临走时见到不远处，那洪叔还跪在地上发呆，眼珠一转，立刻上前将其拖走：“你跟我来！”
　　廖管事挟持洪叔，急冲冲朝着堡主府邸的方向逃去。
　　“洪叔！”炎奴见洪叔被挟持，立马追了上去。
　　其他不入流武者，根本不敢拦他，哄散逃跑。
　　炎奴一路追到了练武场，这里成片的练武房，又走出许多武者，他们功力要精深了许多。
　　“快杀了他！快！”廖管事一边跑，一边喊。
　　精锐武者见到炎奴都傻眼了，全身都是疮口，头发粘结着血液，赤着脚拖着染血的锁链，简直像是索命的怨鬼。
　　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冲杀上前。
　　“杀！”
　　一波波武者接踵赶来，从廖管事身边跑过，堵住路口，迎战炎奴。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破空而来的精钢锁链。
　　“咚咚咚！”沉重的声音接连响起，小巷左右的墙壁被砸得石粉飞溅。
　　炎奴连冲带打，横冲直撞，锁链鞭击，从这头杀穿到那头。
　　他冲出巷子，又见一群武者，眼见真气见底，大喝一声：“不要命的来挡我！”
　　武者们被他杀得胆寒，如见修罗。
　　“跑！快跑！”
　　他们的士气终于绷不住了，残留的武者又砍不动炎奴，只能狼狈逃窜。
　　炎奴气喘吁吁，真气挥霍空了，也不理逃跑的，发现路边有作为羊饲料的草垛，连忙扒上去食了顿草，腰间再别了几把，才继续去追管事。
　　就这么吃吃喝喝，打打杀杀，炎奴一路追到了堡内的一栋华丽建筑前，他知道这是堡主的府邸。
　　看到被挟持的洪叔，炎奴飞速逼近。
　　廖管事见炎奴一路杀穿到了这里，整个人恐惧得不行，手指成爪扣住洪叔的咽喉：“停下！你……你放下武器！不然我杀了他！”
　　炎奴止步，抬起双手，还真的在找怎么解开镣铐。
　　廖管事暗道自己糊涂了，锁链是拷死在炎奴手上的，怎么放下？
　　“那……你自裁！”
　　炎奴停下动作：“你告诉我，什么叫自裁？”
　　“你连自裁都不懂嘛！”
　　炎奴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告诉我，到底什么叫自裁？”
　　“自裁就是让你用尽真气，轰自己的头！”廖管事想到炎奴真的尝试解镣铐，心说这傻子一根筋的。
　　炎奴知道他会变卦，还是缓缓抬起了手掌，眼睛却忽然看向洪叔：“洪叔，他不要咱们活了……”
　　听到这话，洪叔双手发颤：“别！”
　　“轰！”炎奴狠狠一掌，轰在自己脑袋上，还真用了全力。
　　劲道强大的令空气震荡出肉眼可见的波纹，炎奴染血的长发都在飞扬舞动。
　　然后乱发落下，他缓缓放下手抓了把草吃。
　　廖管事眼睛都看直了，这一掌下去竟然屁事没有。
　　随后见炎奴好像一副‘我自裁了’等他放人的样子，廖管事嘴角抽搐，难怪非要他说到底什么是自裁……痴儿，前日也是这样，硬找他的漏洞，纯把他当死人不成？
　　“你你……搁我这做样子呢！我是让你死！让你去死！”
　　话音刚落，洪叔一拳头砸在管事脸上，喊道：“我去你吗的！”
　　原来炎奴等得不是他，而是洪叔。
　　这一拳，灌注了洪叔全部的怒火与真气，直把廖管事打得碎牙崩飞，翻倒在地上。
　　“吗的！不要咱活了，你咋不去死！”
　　洪叔终于忍无可忍，不给一丁点活路，特么还不打死你？
　　要论功力，廖管事也属三流，奈何从未实战过，再加上目中无人，根本没想过洪叔会反抗，注意力都被炎奴自裁吸引，当场就被揍懵了。
　　炎奴浑身浴血，拖着锁链走过来：“阿翁只想活命，但总有人，不给他活路。”
　　“别！别过来！”廖管事被揍得满口是血，吓得屁滚尿流，仓皇无助，怀疑自己在做噩梦！
　　直到被炎奴的阴影笼罩，他才顶开洪叔，硬着头皮打出一拳，这拳气劲磅礴，功力不俗！
　　然而炎奴脚步不停，迎着拳头，抡圆了胳膊挥锁就砸。
　　廖管事见炎奴来势汹汹，锁链恐怖至极，惊得又主动收拳，扭头就跑。
　　可他没有完全躲过，锁链狠狠砸断了他的腿。
　　“啊啊啊啊！”廖管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炎奴俯瞰他，高举锁链：“贵人，请你去死。”
　　“不要杀我！”廖管事涕泪横流。
　　他瘫在地上，仰望着这个伤痕累累的贱民，仿佛见到了索命的恶鬼，再没有了之前豪言‘天下兴亡尽在豪族手中’的胆气。
　　“我……我乃……”
　　“嘭！”炎奴一锁砸下，不管以前是什么，现在是烂泥了。
　　洪叔看着眼前的浴血修罗，很难将他和整日傻笑的炎奴儿对应起来。
　　“你……你是炎奴儿么？还是妖怪？”
　　炎奴咧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洪叔，和我一起离开这吧，我想去找阿翁。”
　　“姜翁他死了！”洪叔茫然道。
　　然而炎奴目光绽放坚定的神采道：“我还是不信！阿翁说，天下太平，他就回来了！”
　　洪叔恐惧地低声摇头：“外面到处是乱军盗匪，妖魔胡蛮，我不去……我不去……”
　　炎奴沉默不语，很是困扰。
　　洪叔又颤声道：“炎奴儿你有本事，快离开茶山堡，莫要等他们聚齐了人手，快走，快走！”
　　说着，洪叔连连退后，往远处藏身，不敢待在这里。
　　炎奴失落地低下头，随后坚定地朝堡外走。
　　然而还没等他离开，耳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他猛然回身抽打锁链，一名枪骑纵马而来，枪头灵巧如蟒蛇，先是荡开锁链，随后去势不减，裹挟飞驰之力，捅在炎奴胸腹之间。
　　“噗！”
　　钢枪缠绕一股螺旋气劲，狠狠扎进炎奴体内，冲击力直接顶起炎奴。
　　枪骑冲击，势若疾风，炎奴下身拖在地上，滑行数丈，最后被钉到豪华建筑的墙根底下。
　　“堡主！”
　　刷刷两道人影落到场中，正是韩胡二人，他们朝着枪骑躬身施礼。
　　随后又连忙提醒：“小心他金刚不坏！”
　　“哦？”枪骑正是茶山堡主张绪，阴鸷般的眸子审视炎奴。
　　金刚不坏？没有啊，枪头深扎进去，几乎要从炎奴后背贯出！
　　而且炎奴浑身是伤，无数血痕狰狞交错，哪里像是有金刚不坏？
　　韩胡二人也很惊愕，随后大喜道：“还是堡主厉害，有杀妖手段，一下子便捅死了他！”
　　张绪把枪头抽出，甚至都把炎奴的肠胃给带了出来，他回首喝道：“发生甚么事了！”
　　两人连忙把发生的事都说了，张绪脸色青黑，掏出一张符纸来，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他是个屁的妖怪！没一丁点妖气！一个贱民单凭粗陋手段，就把你们杀成这样？这分明是个奇才！姓廖的他人呢！”
　　韩胡二人，看向堡主府邸门口的烂泥。
　　张绪恼火：“我才离开一夜，你们就搞成这个样子！”
　　而就在他们谈话之际，却没注意到，炎奴的肠子又默默缩了回去。
　　“好痛！钢制的东西不是伤不了我吗？为何他的枪可以？”
　　炎奴不懂，但他的忍耐性极强，竟然硬撑着剧痛又站了起来，同时运转玄功，治疗伤势。
　　痛归痛，脏腑还是老实地复位，以破损状态继续运作。
　　“嗯？”察觉到身后动静，张绪很是惊讶，这种伤势还能站立？
　　回头看到炎奴露出来的肠子已经不见，更是震撼。
　　“好个硬骨头，竟然把肠子又塞回去了？”
　　张绪微微摇头，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种地步，那这种硬骨头就没啥好留的了。
　　“飒！”张绪立马抬枪，闪电般一刺！
　　“叮！”炎奴抓起锁链挡住，交击之下，空气波纹震荡，他身体向后撞塌了墙壁。
　　“好深厚的功力！”张绪身子也后仰，胯下骏马，扬起马蹄长嘶。
　　韩胡二人更惊讶，就小半天没见，炎奴的功力竟然又强大了几分。
　　“但却只会蛮用！”张绪淡淡说着，跨马向前，改为横扫！
　　枪刃精准地切在炎奴的脖子上，这一下势大力沉足以把他的头颅给扬了！
　　然而事与愿违，炎奴只是横飞出去。且马上半跪而起，双臂抡圆了向下一砸，两条锁链自上而下，破空轰鸣！
　　“什么！”
　　张绪没想到这一下不破防，炎奴忽然还手，令他猝不及防。
　　真气仓促间提振，横枪一挡，直接被震下马来。
　　“堡主！”韩胡二人大惊。
　　之前能一枪捅穿，莫非只是出其不意？
　　“就是这神通，金刚不坏，堡主，用马鞭！用马鞭！”韩胡二人扬着鞭子，急忙提议。
　　张绪哐哐荡开两拨锁链，错愕道：“为何用马鞭？”
　　韩胡二人连忙把鞭子克牛羊成精的理论说了，张绪呵斥：“放屁！这一点也不玄学！”
　　他挺枪而上，与炎奴战作一团。
　　“堡主，我来助你！”韩胡二人各持一鞭，连忙加入。
　　炎奴并不真傻，知道那螺旋劲气能伤自己，便专心注意用手铐格挡钻击，哪怕因此硬挨上几鞭子。
　　以至于张绪偶尔打到几下，皆为挥扫，完全不奏效。
　　“我不信你没罩门！”张绪蹲身找到一个破绽，长枪一个撩挑，自下而上，斜切进炎奴的胯下。
　　然而炎奴不仅没事，反而大跨步地向前，骑着枪杆就过来了，锁链狠狠挥砸。
　　“嚓！”张绪一时收不回枪，无奈只能放弃长枪，撒手退后。
　　再看韩胡二人，鞭影森森，竟是抽得炎奴皮开肉绽，屡屡建功。
　　“难道……是我不懂玄学？”


第22章 我贱民也
　　张绪惊疑不定，暗想这炎奴儿真是妖怪？可那符纸为何不燃？
　　‘祝由符纸’对妖气极为敏感，稍有一点，常温下即可自燃。
　　“或许是符纸受了潮？此子怪异，是妖邪准没错！”
　　“好在我回族中，请来了老祖铁券！”
　　张绪面色恭敬，从怀里捧出一块铁铸的书轴，上刻八字：平和神炁，消荡妖凶。
　　前日茶山泉眼枯竭，他前去探查，用符纸测出茶山有妖出没。
　　晚上又死了九名武者，马教头劝他回族中求宝，他便连夜赶回了华县城内，请来了老祖留在张家的玉箓、铜契、铁券三大法器之一。
　　箓可通神，契可役鬼，券可伏妖。
　　虽然他并非玄士修者，没有法力无法驱动这铁券真正的威力，但却能以精血相祭，请出祖宗炼制在里面的三光神炁。
　　三光神炁专克妖邪，犹如阳光照雪，火遇干柴。
　　“请老祖在天之灵庇佑……”
　　“赫……噗！”
　　张绪静心闭目，叩击牙齿，咬破舌尖，喷出一缕血箭！
　　精血洒上铁券，瞬息间被吸收了进去，下一刻，一股似光非光，似雾非雾，五色俱全之物，虹喷而出，灿若涌泉。
　　张绪连忙冲到炎奴近前，手握铁券一挥！
　　炎奴只觉得眼前一晃，五颜六色的花里胡哨之物就喷他一脸。
　　“妖孽还不现行！”张绪脸色惨白，表情却是兴奋至极。
　　韩胡二人，也是满脸期待，虽说张家老祖陨……啊不对，是升天了，但张家的底蕴尚在！
　　然而很快，他们的神色就变得僵硬。
　　“一锤！”炎奴抓着锁链，摆臂一拳，穿透三光神炁袭来！
　　之前都是挥舞锁链，这忽然挺身向前，把锁链当做护臂来砸，反让众人猝不及防。
　　张绪站在正前方，同样也被三光神炁迷了眼睛，等发现炎奴挥拳打来，已来不及躲闪，顿时本能地抬起手。
　　“铛！”精钢锁链与铁券猛烈碰撞！金铁交击之音铮铮震耳！
　　张绪倒飞而出，手指上全是血，再看铁券，已有一丝破损。
　　“怎会没用？你……你不是妖怪！”张绪深知，三光神炁威力巨大，再厉害的妖怪受了，也不可能一点用没有，除非炎奴是活生生的凡人！
　　各个豪族修士留下的镇宅之物，往往不会是能对凡人奏效的东西，万一家里人乱来，伤了凡人，红尘火的反噬可是直接找修士的。
　　除非，有替业者！即法器符纸放在家里，还有别的修士过了趟手……那以后若是伤了凡人，就是找他了……哪怕那人只是摸了一下，也会‘惹火上身’。
　　无视距离，因果追寻！
　　有此考虑，张家老祖便没有留下一件伤人利器。
　　三光神炁就对凡人无用，张绪与韩、胡二人都被喷到，也是丝毫无损，仿佛那只是一道彩虹。
　　“两锤！”炎奴得势不饶人，趁着对方没有武器，直冲蛮打，右手打完，左手又捶！
　　张绪不敢再拿祖先遗物格挡，只能运功护体，以手臂招架！
　　可手臂哪扛得住精钢铸就的锁链？
　　“呃啊！”张绪倒飞而出，摔倒在地，这一下架得他右臂骨骼当场粉碎，铁券也握不住，弹飞出去。
　　“三锤！”炎奴双臂轮流交替，攻势那是一下接着一下，如同打铁一样，循环往复，得理不饶人。
　　这回，他是抡圆了胳膊，锁链甩动起来，竖劈而下。
　　眼看就要打死张绪！
　　“咴咴！”关键时刻，忽然听到一声战马嘶叫！嘭得一下，炎奴被踢飞出去！
　　张绪的爱马，忠心护主，追赶上去，直立而起，扬起蹄子，又是狠狠一记践踏！
　　噗嗤！炎奴的腹部直接被踩得血沫飞溅。
　　“啊？”
　　“啊？”
　　“什么？”
　　张韩胡三人，眼见战马重创炎奴，目瞪口呆，怀疑人生。
　　这是什么道理！他们一群高手打了半天，还不如马蹄一踩？
　　“战马克制牛羊成精？”韩胡二人又开始瞎想。
　　“闭嘴！”张绪破口大骂：“哪有这种玄学！都怪你二人误我，说什么狗屁妖术，不知道在哪学的护体神功罢了！”
　　“他就是个凡人！”
　　张绪差点被打死，可谓后怕不已，再加上确定了炎奴一定是凡人，自然恼羞成怒。
　　此刻终于不再多想，全力运转真气，捡起了自己的长枪，纵步上前一个直捅！势要杀死炎奴！
　　炎奴挥舞锁链，把战马砸飞，朝着不远处满是青草的花园冲去。
　　可紧接着又被从身后插了个对穿！枪头从后腰处，将他钉在地上！
　　不过虽然惨痛，但他的肝胆肠道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摧残，竟还能运转。
　　“飒！”炎奴反手挥舞锁链。
　　张绪立刻抽枪退后，想要架开，却发现炎奴压根没把锁链甩起来！
　　假动作！
　　他没有真气甩不动！
　　“呵！”张绪挺枪再刺。
　　但炎奴已经争取到了时间，连滚带爬躲闪，顺带以头抢地，啃草补充。
　　终于拖到再度真气充盈，瞬间弹起身子，用锁链勉强挡住来袭枪头。
　　可后续杀招却是连绵不绝！
　　张绪心无旁骛，枪枪直击，枪枪全力！长枪冒着点点寒光，急刺如骤雨，每一击还都用上了螺旋劲。
　　炎奴看到满眼都是枪影，只能全力运转《泰皇白玉经》，双臂缠着锁链竖在胸前，护住头脸胸等要害。
　　仅仅刹那间，他身上就多了十几个血窟窿！
　　“这小子，流了数升血！还……还不死？”韩胡二人看痴了，人总共才四五升血，炎奴这是真的战到把血流干啊？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好在这小子不懂招式，只要专心使招，他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果不其然，炎奴节节败退，不停地向后跃，张绪却能如影随形，捅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原来刺他就行？他怕螺旋劲气？”韩教头羞愧难当，他也是耍枪的，毒龙钻之类的招数他也会，结果却被唬得主动弃枪持鞭，早知道这么简单，他早就破了这贱民的金身。
　　可惜，长枪扔在了刑场，周围也没有兵刃了。
　　干脆站在一旁叫好：“堡主威武！”
　　张绪家学渊源深厚，功力虽然和韩胡二人差不多，但战力却远胜于他们。
　　如今确定了炎奴是凡人，张绪心头再无滞碍，枪术是越使越快！可惜右臂粉碎骨折，不然战斗会瞬息间解决！
　　“啊啊啊！”炎奴没有办法，只能拼命，干脆放弃了防守，真气不要钱一般消耗，两条锁链虎虎生风，绞杀周围一切，这才一时之间，逼得张绪没法靠近。
　　不过，不靠近就是。
　　“可笑……”张绪横枪而立，冷笑着就这么站在攻击范围外，默默看炎奴乱舞。
　　可紧接着脸色一变，看到炎奴一边乱舞，一边朝着一个方向转移。
　　不是逃跑，而是……
　　“铁券！”张绪之前右臂粉碎，铁券被弹飞了，之后又是一番激战，他都没有来得及去找。
　　韩胡二人也没眼力见，竟然还在一旁吹捧，反倒是炎奴注意到了此物对张绪的重要性。
　　炎奴捡起了铁券，张绪如疯了一般杀上来。
　　然而枪法却投鼠忌器起来……他能压制炎奴，靠的是枪枪直击，可炎奴频繁用铁券格挡，张绪也就束手束脚了！
　　此乃先祖遗物，又是家中瑰宝，张绪岂敢毁伤？
　　“还给我！”
　　一声咆哮下，炎奴还真就把铁券扔到了地上。
　　张绪错愕，没想到他真给了，连忙俯身去拿，却陡然间感觉汗毛炸起！
　　竟然是炎奴同步挥舞锁链，趁机要砸死他。
　　“他不是傻子！”张绪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放弃了铁券，一个不可思议的凌空扭身，躲开了这一击！
　　只听得一声巨响，地上青石板碎裂开。
　　“铁券呢？”张绪再回头，就见铁券被锁链砸断了！
　　“不！”
　　他疯了一般扑回去，可还没来得及伤心，就见一阵强光闪过！
　　张绪这才想起来一个都快要被忘记的族中训诫……
　　“轰！”
　　断裂的铁券，轰然爆炸！乱石迸溅、尘土飞扬！
　　巨大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
　　张绪首当其冲，然后是炎奴与韩胡二人。
　　他们头昏脑涨，耳鸣目眩，体内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待耳鸣消失，尘埃落地，现场已是一片狼藉。
　　“咳咳咳……”张绪剧烈咳血，恍恍惚惚地坐起来，看着眼前炸出来的大坑，欲哭无泪！
　　法器并非法宝，本质上还是器物，倘若内在无保护性的符印，则单纯的承受能力，和同材质的凡俗器物，并无区别。
　　一面铜镜，一锤子能砸碎，那一面法器铜镜，也照样一锤子能砸碎。
　　铁券储存着老祖的法力，一旦破损，便再也收纳不住，所有能量一瞬间爆发出来。
　　他没有被炸死，只能庆幸老祖注入的法力并不多。
　　可饶是如此，他全力真气护体下，也还是被炸得衣衫残破，浑身焦黑，皮肉糜烂，部分脏器移位……内外伤皆是极重。
　　再看韩胡二人，干脆就被炸死了！
　　只因二人根本不知道法器还会爆炸，没有来得及全力护体。
　　其实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老祖已然是八十年前的人物，虽然留下了‘不要让法器爆炸伤到凡人’的训诫，但毕竟没见识过，本来他们也会小心保管法器的，所以一代代传下来后人都快忘了会爆炸这一茬。
　　“子孙不孝，没能守住先祖之物……”张绪摸到几块铁券的碎片，伤心、羞愧、惶恐之情一齐涌上。
　　这时，炎奴也缓缓爬动起来，拖出一条血迹，挪向远处的一片草地。
　　张绪一愣，随后怒视炎奴，恨之入骨！
　　“竟然还活着？该死！你该死啊！”
　　“赫～你才该死呢！”炎奴颤巍巍地支撑着身体，呼吸声如同拉一个破风箱。
　　他伤势也极为惨痛，身上大片大片的伤口被撕裂开，深可见骨！双手经脉断裂，腹部糜烂的甚至可以看到肠子，但肠子异常坚挺，竟然也不往外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内脏被震得移位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致命。倒是内脏移位的痛苦，他是实打实地承受着，可再怎么痛也不妨碍他活着。
　　“咳……”终于，他吃到了草，呼吸可谓极为困难，以至于啃草时还要忍受窒息感。
　　“动……动不了了……”拼了老命爬到草地，刚啃一口，炎奴就瘫软不支，苟延残喘。
　　他发现无论自己意志有多么坚定，手都抬不动了……那里的筋不堪重负地断了。腿要好一些，但也同样肌肉撕裂，无法动弹。
　　鞭伤、枪伤都还好，但那法器爆炸威力巨大……他感觉自己，在操控一个濒临崩溃的身躯。
　　就在这手脚瘫痪之际，炎奴忽然发现，他还有一个器官能动，那就是肠子。
　　如臂使指犹如第三只手似的，还能从中间断开。他连忙操控肠子流出来，覆盖一片草地就食。
　　果然也行，摄入不少羊草后，精力充沛，锤子真气忠诚地刷新，让他得以默运不需要经络就能运行的《泰皇白玉经》。
　　“呵呵……我该死？”张绪缓缓站了起来，在场只有他知道法器会爆炸。
　　尽管他的身体也是摇摇晃晃，还耗尽了真气，但也正是靠着第一时间真气护体，反而伤势最轻。
　　见到炎奴瘫倒在地，肠子都流了一地，心想这已经是死定了。
　　于是走到近前，目光俯瞰，掐住了炎奴的脖子，将其提到半人高：“你说我该死？”
　　“我远祖为故汉丞相，北平侯也！高祖为故魏御史大夫也！”
　　“我老祖九华山修道八十载！我父位列琅琊名士……”
　　炎奴听得一头雾水，沙哑说道：“我听不懂……”
　　张绪正要嗤笑，却紧接着听到一句：“……但感觉越来越没用了。”
　　他眼神一厉，确实，张氏开枝散叶，几百年来分了很多家。他们家这一支越发没落。
　　张绪手中用劲，狠掐炎奴的脖子。若非真气耗尽，这一下就能捏碎炎奴的喉咙。
　　“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评价我族！”
　　“我，贱民也。”
　　炎奴身体劲气勃发，张绪的手如触电般被震开，踉跄两步瘫坐在地。
　　他脸色大变，这贱民怎么还有真气！
　　凭什么啊！反反复复，用不完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
　　眼见炎奴以头抢地，手脚抽动，好似蠕虫，半天站不起来，张绪连忙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兵器杀之。
　　他知道，炎奴现在体内真气充盈，再不杀掉，死的就是自己了！
　　然而，法器爆炸之下，现场哪还有兵器？他那把长枪已然烂掉，枪头都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
　　张绪只能捡起石头，朝炎奴狠狠砸去。
　　“嘭！”炎奴头一歪，还在努力地站起来。
　　张绪吃痛，看了看手，自己倒是被破碎的砾石划破了手指。
　　“啊？”
　　“你怎么还不死啊！”
　　张绪发了疯狂砸炎奴的脑袋。
　　“死啊！死啊！死啊！”
　　“嘭嘭嘭！”石头在炎奴头上碎裂，散落无数石粉砂砾。
　　可是没有用，炎奴的身体就好像铜墙铁壁一样，任由石头如何猛烈地轰砸，都丝毫无损。
　　他依旧扭动着想要拍起来，一双眼睛赤红着盯着张绪，表情并没有多么凶恶，但那种直勾勾的专注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你……”张绪瞳孔震颤，一种极端地恐惧涌上心头。
　　眼看杀不死，他转身爬行逃跑。
　　“来人啊！快来人杀了他！”
　　张绪仓皇无助地在地上爬着，可周围不是尸体就是爆炸的痕迹，没有一个人。
　　他已经要崩溃了，眼角含泪，声音扭曲。
　　这并非他脆弱，而是憋屈的，炎奴太过于不讲道理，真气硬是用不完，流了好几升血也不死！
　　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助和心酸涌上来，竟是哭了。
　　“吗的！吗……对了！马！”
　　“我的马呢！快来踩死他！”
　　张绪想起自己的战马曾重创炎奴，此刻犹如找到救命的稻草。
　　然而那匹马早就被炎奴打伤逃走了，他喊了半天也没见踪影。
　　“马呢！马呢！救一下啊！”
　　张绪一边爬，一边回头，待他爬出十丈远时，炎奴就已经运功粗浅治疗了一番腿部筋肉，喘着粗气，缓缓站起，肠子复归原位。
　　尽管双手还是无法行动，下垂在身体两侧，但炎奴却脚底真气一震，蛮横地向前一跃！
　　他以身体带动锁链，逼近距离的同时……上身后仰，腰部弯曲！
　　不顾这样加剧了腰腹惨痛的伤势，而把自己后仰成了一张大弓！
　　高昂着头颅，横空而来拖着两条锁链，犹如凤鸟之姿。
　　“这是什么疯子……”
　　张绪十分绝望地看着近乎瘫痪的炎奴凌空跃来，以身为弓，折断腰椎，抡圆了自己，外加真气灌注，终于带动了双臂乃至锁链，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手中锁链，破空呼啸，夹杂风雷之音！以石破天惊之势劈下！
　　张绪知道自己要死了，目眦欲裂地咆哮：“贱民！安敢杀我！”
　　他临死之际，只听到破风箱般的声音。
　　“此一时，彼一时也！”


第23章 牢山水女
　　法器爆炸之时，一股法力波动传荡到地下四十丈。
　　“嗯？”地下的一处密室洞窟中，盘坐修炼的‘马教头’脸色一变，愕然抬头。
　　“有修士斗法？不对，只有一个人的法力波动。”
　　“我让张绪回去取宝，他竟请来了一名修士？”
　　“麻烦，还想说闭关呢……罢了，赶紧换上玉衣开溜了，咯咯咯嘻嘻……”
　　霎时间，无数水流钻出‘马教头’的左眼，汇聚成一具六尺高的水人儿，再看‘马教头’壮硕的尸体倒在地上已然干瘪。
　　水人儿没有脚，下身如涌泉翻腾，在地上流淌。
　　也没有脸，面目如一汪清池，波光粼粼。
　　自然系妖物的身体，被天道点化的那一刻就具有活性，此正是沈乐陵的本体。
　　她所在的位置，乃是堡主密室下方，隐藏的第二个密室！
　　两座密室之间，隔着一条地下河，水质如黄浆，流淌在地下极深之处，正是所谓的‘黄泉水’，为天地间最常见的极阴寒之物，易伤元神，修行者的神识不宜触碰。
　　所以她第一次来时，没有发现河水下面还有个密室。
　　昨夜沈乐陵气冲冲地离开，固然是被炎奴气到，但也是为了检查一个疑点。
　　炎奴所说的那口泉眼……沈乐陵作为水灵之体，怎会不知道？
　　只不过她发现时，那里埋得只有‘黄泉水’。
　　本以为是自然形成，便没有多想。
　　可炎奴说，十年前还是清泉，是堡主埋了……这就奇怪了，闲得没事毁掉一处清泉作甚？
　　再加上堡主密室下方，也有黄泉水。
　　沈乐陵当即意识到，还有第二个密室，那条黄泉水是堡主大动土木，故意引过来掩盖某物的，继而毁了原本的清泉。
　　果不其然，她从西南桑林开始往下，一路顺着找，就找到了这第二个密室。
　　第二个密室中，终于有好东西了，好几瓶只有修士才能炼制的丹药，以及一套极为上等的珠襦玉匣，或称‘金缕玉衣’。
　　先汉皇室的专用丧葬殓服，整根金丝连缀起四千块大小不等的玉片，全部是极品白玉，温润晶莹。玉衣更是工艺精巧，拼合得天衣无缝，也不知道张绪是盗了谁的墓挖来的。
　　此物对凡人来说，其实没什么用，无非是让尸体保存极为持久。至于以求重生，那都是虚妄。
　　很多东西，在凡人手中和在修士手中，根本是两个概念。譬如朱砂、云母、赤石脂，这都是炼丹的好材料，但对凡人而言是剧毒。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玉衣可保精气不会外泄，再加此物极度阴寒，反倒是养鬼、养僵尸的好东西……当然对妖怪也有裨益，穿戴此物吸取日月精华，事半功倍，还能抵御许多辟邪之物！
　　“这张绪也算是个懂玄学的，还专门把玉衣埋到‘黄泉水’下养了数年，品级更上一层楼。”
　　“总算没白来一趟，正好成为我的义骸！嘻嘻嘻……”
　　娟娟水流，钻入玉衣之中，那玉衣立刻充实起来，恍如活物般行走。
　　起初僵硬，重如铠甲。可随着她多走两步，转上两圈，玉衣萦绕水汽，竟然长出水嫩的肌肤，精致的五官，乃至美轮美奂的玉色华服。
　　她水灵之体，对变化之术加持巨大，世间万容万貌，她都能变得栩栩如生，且很难被逼出原形。
　　若有金缕玉衣搭配，更是事半功倍。
　　“怎么没动静了？”
　　隔着黄泉水，沈乐陵不好神识探查地面上的情况。她实在好奇，那短暂急促，一瞬爆发的法力波动，到底是在干嘛。
　　“好熟悉的感觉，呃……不会是法器爆炸吧？”
　　沈乐陵想起来，他把张绪忽悠走了，除了趁机下密室，也是为了华县张家的法器。
　　法器这东西，又不是法宝，她拿到手就能用，已经想好了如何骗取。
　　但如果上面的波动是法器爆炸，那岂不是说……张绪带回来的法器没了？
　　“上去看看！”沈乐陵挥一挥衣袖，洒出一粒豆子，落到土墙边上。
　　她口中念念有词，周围浮现出一粒粒水汽凝珠，如雨般浇灌豆子。
　　待吸收了全部的水汽，豆子立即发芽，以迅猛之势生长，化为长长的藤蔓，又粗又壮，钻入头顶的土。
　　泥土不停地被撑开，约莫半刻钟，一条地道就被藤蔓挖出。
　　地道两尺宽，周围撑土的藤蔓一圈又一圈，覆满了墙壁，沈乐陵体型娇小，腾身一转，犹如在空气中游动的小鱼儿，顺着地道便向上飞去。
　　沈乐陵悄悄摸摸地回到地面，神识横扫，当场愣住。
　　“啊？”
　　不怪她大吃一惊，只见茶山堡内，狼藉一片，堡主张绪，韩、胡二教头，皆已被人打死！
　　其麾下豢养的武者，损伤大半，幸存的也已丧了胆，躲藏在各处建筑中，向外偷看，被她神识扫到。
　　“发生什么事了？”
　　沈乐陵走到张绪的尸体旁，看了看场中被炸出来的大坑，一阵茫然。
　　她才离开多久？茶山堡就闹翻了天？她恍惚间有一种洞中一日，地上一年的感觉。
　　这时，她发现了一条血迹，顺着血迹搜寻，看到了拴着锁链浑身浴血的炎奴！
　　炎奴双手不能动，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向堡外蹭着，以至于拖出了这样一条血路。
　　这样的坚定，让沈乐陵想起来昨晚，炎奴说他一定能逃出去。
　　“这小子，一个人挑翻了茶山堡？”
　　“你……你管这叫逃出去？”
　　沈乐陵心神俱震，没想到这才半天不见，炎奴就杀疯了？
　　什么情况，他怎么做到的？
　　张、韩、胡仨人，怎么说也是二流高手，武艺精湛，功力深厚，竟然被个半死不活的人打死了？
　　“好吧，这两人是炸死的，这么说来是张绪太大意了，带来的法器于战斗中被损毁，发生了爆炸，以至于阴沟翻船？”
　　“那其他人呢？”
　　虽说茶山堡不算什么，整个琅琊郡，这样的豪族坞堡有两三百个，但这么多武者被一个没学过武，只练了一天《泰皇白玉经》的少年荡平，也未免太离谱了！
　　就算炎奴有真气底子，转化之后功力算是三流，他也不懂用啊。
　　而且炎奴还受了伤，锁在刑场，这种局面，沈乐陵都不知道茶山堡这群人是怎么输的，讲道理，这么多人耗也耗死炎奴了吧！
　　“嘶，这伤势也太恐怖了！”
　　“腰完全断裂了吗？看来是要残废了……”
　　沈乐陵查看炎奴，见其伤势惨重到了极点，心脏虽然还有微弱跳动，但已然是濒死之际，生机几乎断绝，就这还在往外爬？这是什么意志？
　　“泉水……”
　　忽然，沈乐陵听到微不可闻的声音，那是炎奴在默默提醒着自己，泉水还没去挖。
　　“……”沈乐陵懵了：“笨蛋，你别爬了啊！”
　　“嘁！我晚上来一步，你就死了！”
　　虽然觉得炎奴残废，没什么用了，但沈乐陵也不多废话，还是吐出几颗丹药，用她的本命源泉活水化开，直接融入炎奴的脏腑器官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浸润全身。
　　炎奴本是坚定地往外爬，结果被这救治弄得浑身酥软，紧接着感觉一股神念催促着他‘笨蛋，快睡快睡’，搞他晕晕乎乎，当即昏昏睡去。
　　沈乐陵见他终于停止折腾，点点头，同时指尖并如剑，在镣铐上一抹，叮当作响，就解开了炎奴沉重的枷锁。
　　她在那不断作法，治疗炎奴，只见腾地一下，不远处张绪尸体的怀中，有符纸燃烧，点了锦绣华服，以至于火越来越大。
　　沈乐陵知道这是‘祝由符纸’受妖气助燃的缘故，也不多管，又张开手掌放出无数水流，如一条条触手般缠绕炎奴，将其卷到自己怀中。
　　“嘿嘿嘿，就算残废你也归我了，还是跟姐走吧！”
　　她带着炎奴找了匹战马，飞身骑上去。
　　绣口一吐，飞出一颗灵珠，如枣般大，晶莹剔透，水汽缭绕。
　　沈乐陵在场中转了几圈，便把死人散发的元气精魄悉数吸收。
　　虽然没有活人效果好，但也差强人意。
　　只见她跨马沿着炎奴杀来的轨迹，一路收获，灵珠萦绕的水汽更为浓郁了一些。
　　光天化日下，沈乐陵完全是肆无忌惮！
　　然而整个茶山堡，已经没有高手了，剩下的不入流武者，都纷纷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只偷偷观望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女人。
　　这么明目张胆地到处骑马纵横，洪叔当然也看到了，见到马上还有炎奴，急忙追了过来，畏畏缩缩地喊：“敢问贵人是谁？”
　　“嗯？”沈乐陵认识洪叔，见他发问，咯咯一笑。
　　忽然飘飘而起，一身水合袍紧束丝绦，隐隐有朦胧之气，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祖龙东巡餐寿果，仙人到此饮福泉。”
　　“牢山自古奇胎定，妙水生我沈乐陵！”
　　她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说话间已然纵马飞上了天。
　　那匹红鬃马踏着点点波光，凌空驰骋，越过了高墙，就此远去。
　　“仙人！是仙人啊！”
　　许多家奴和武者，纷纷跑过来，仰望着这一幕。
　　洪叔呼喊着跪拜下来，他知道炎奴被仙人带走了，也就不担心了。
　　……
　　夜晚，张家的家主，看着堂下闷着白布的尸体，怒拍桌子：“狗屁的仙人！妖孽！该死的妖孽！”
　　不管沈乐陵走时多么潇洒，她的妖气是骗不了人的。
　　现场只有张绪的尸体被烧了，张家人已经查明，是祝由符纸自燃导致的。
　　更何况堡内高手死光，沈乐陵根本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吸纳精气，还纵马踏空而去，所以等张家人赶到时，现场还有很多地方残留着她的妖气。
　　不过，也正因为沈乐陵的嚣张，所以张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反而不在乎汇总上来的关于贱民炎奴的情况，只当一切都是妖孽在幕后掌控。
　　“父亲，三弟被妖孽害死，要给他报仇啊！”张家家主朝着堂中一人急切道。
　　那人长发披散，容貌俊美，身穿精致白袍，青玉缎带。
　　看起来和张家家主差不多大，却是他的父亲，着实养身有术。
　　这人原本闭着眼睛，此刻微微半睁：“骂完了？”
　　张家家主一愣，随后定了定神，微微下拜，缓声道：“父亲，不仅三弟被害，老祖留下的铁券也被毁，此事必不能罢休。”
　　“你要如何？”
　　“如果孩儿没记错的话，这牢山水女……就是当年杀害沈家嫡子的那个妖怪吧？”
　　“嗯，二十年前的事了。”
　　张家家主嘴角微翘：“既如此，我们可以把消息告诉沈家，请沈家的修士出手杀妖，而我等为其助阵。这不仅能为三弟报仇，还能就此结识一名真修。”
　　他嘴上说报仇，但所谓三弟，不过是个庶出子，他哪里在乎？心里最想的还是结识一位高深修士。
　　老祖陨落后，张家的情况就很微妙，只有几个族人还在九华山潜修，道行不高，寄人篱下，至少近几十年，不会出大能。
　　而今天下妖魔丛生，张家手头上能随时动用的力量，却都是武者，这就很难立足。
　　当初苟稀就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底蕴，讨伐流贼时，被一个灵妙期的‘天义老仙’给玩得团团转，人家没有用法术控制任何人，只是用变化之术潜入进去，撒播谣言，外加烧了粮仓，就导致苟稀惨败。
　　同理，真要有强大的修士想搞他们，张家绝对焦头烂额。
　　如今他们张家的地界上，有了牢山水女的消息，正好能拉沈家合谋。
　　然而他父亲淡淡道：“哦，你都有办法了，便去办吧。”
　　张家家主极为无语，他知道父亲性情淡薄、懒散，极情于武，不问世事。
　　没想到连亲儿子都死了，还是一点不急。
　　“父亲，我在沈家当代家主面前，只是晚辈，要想见到仙家，这事还是您出面更好。”张家家主叹息道。
　　只见他父亲长身而起，微风拂动得他裙裾飞扬。
　　“太麻烦了……”
　　说着，人已经飘飘然而去，丢下张家家主一脸凌乱。
　　“唉……”张家家主苦涩叹息，但也拿自己的父亲没有办法。
　　他父亲张素问，琅琊名士，人称‘梦呓先生’……
　　瞧这名，就知道为何族中长辈跳过父亲，让儿子当家主。
　　不过张素问虽然懒散，但对剑法却极为专一，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沉浸进去了。
　　其剑术之高，惊世骇俗，曾斩妖邪，名动江湖。
　　可以说，就算不求助于修士，他只要愿意出手，也可以报仇。
　　“算了，还是得我来……张全！”家主朝门外喊道。
　　一名老者闪身而入，躬礼道：“家主。”
　　“你也看到了，我父亲他老人家不愿出手，也不愿出面……这事还得靠你了。至于我，只能亲自去一趟沈家了。”家主说道。
　　张全立即遵命：“老朽一定办到，为三公子复仇！”
　　“你等会儿！”张家家主急忙叫住他道：“别急，我知你忠心，但你真不是那妖怪对手。”
　　“牢山水女当年从沈家嫡子那里得到了许多道经丹药，早已不是野路子……又兼灵秀之姿，二十年过去，恐怕已经是神识期！”
　　“这……”听到是神识期，张全脸色泛苦，对方不还手，他都不一定能杀，还手……他得死。
　　张家家主又道：“族中符纸已是不多，连找她都难……所以我会把老祖的‘铜契’给你，你焚香生祭，再以精血为引，可请铜契中的老鬼相助。”
　　“你再多带些人马，想必能围剿此妖……”
　　“唔，若是契中老鬼还提什么要求，你自行定夺吧。”
　　张全大喜，家主把法器交托于他，这样他就有把握了，虽说不是专门伏妖的铁券，但铜契也不错，里面的老鬼博闻多知，精通道术，很是厉害。
　　他连忙道：“家主放心，老朽一定不负重托。”
　　张家家主又道：“听着，报仇并不是重点。就算失败，也得给我盯死此妖！我要借此机会，请来沈无形。”


第24章 志在天下
　　第二日清晨，茶山南坡。
　　沈乐陵盘坐于一块青石上，默默颂念道经修行。
　　修行之路分炼炁、采服，前者靠体悟天心，后者则对资源依赖极大。
　　她原本是野路子的妖怪，后修行了沈家的《玉华经》，成了炼炁士，汲取日月精华的效率极高，便不需要服食了。
　　炼炁士只需要治一部经典，用作心中存想，每日静诵、体悟，如此半个时辰就可提升一天道行。
　　也就是提升对天道的感悟，继而早日突破境界。
　　道行道行，就如在求道之路上，一步一行地刻下脚印，日积月累，每天只有一次绝不能中断，否则非大秘法而不能补缺。
　　时至今日，沈乐陵已有二十年道行。
　　“啊唔……”炎奴躺在一旁，忽然苏醒，打了个哈欠。
　　其实他昨晚就从昏厥中醒来，只是因为好几日都没好好睡觉，于是就又困了过去。
　　“不要乱动哦，真没想到，腰断成那样，都没有残废！咯咯咯咯……我好不容易把你全身经脉接续上，小心又断了。”沈乐陵咯咯笑着。
　　“你是妖怪姐姐？”炎奴听到沈乐陵的声音，才认出她来。
　　沈乐陵现在才真是个漂亮大姐姐，皮肤晶莹白皙，跟个玉人似的，五官精致到雕琢过一般。
　　“是我……嘻嘻，我好不好看？”沈乐陵嫣然一笑，真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
　　“好看！但你不是不管我了吗？”炎奴惊奇地说道。
　　“你……”沈乐陵气闷。
　　那一夜，她确实说不管炎奴了，怎料炎奴靠自己挣脱了枷锁，还硬是杀穿了茶山堡。
　　她实在惜才，也一直想有个武者跟班，却始终没能找到值得信任的，如今总算有个心思简单，天赋极高，还直接把妖怪当正常人看的少年，当然就不愿放过。
　　“咦，我肚子缝上了，我记得最后还把腰椎扭断了，都是姐姐你治好的吗？多谢你了，你又救我一命。”炎奴摩挲查看着自己，虽然全身上下依旧血痕无数，狰狞恐怖，但那都是皮肉痕迹，真正的内在筋骨、脏腑，都已经好了小半。
　　炎奴嗅了嗅味道，有浓厚的药味与清香，也不知道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好药。
　　沈乐陵玩味道：“哼，你知道就好！没我救你，你早就死了！害我把药都用完了！”
　　“有不少还是名贵的灵药，你赔我！”
　　炎奴全身上下就一条破裤子，连掏荷包的动作都省了，直接坦然道：“我没钱。”
　　沈乐陵呵呵一笑：“我知道你没钱，所以你得给我为奴还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炎奴没说话，看向茶山堡的方向。
　　“咯咯咯……我把你带出来，你也别想着回去了，你杀了张家人，回去就是一个死字！”沈乐陵生怕炎奴又说什么回去等阿翁，直接就把话给他堵了！
　　然而炎奴却只是说道：“茶山堡死了那么多武者，以后打仗，谁来保护大家？”
　　“啊？”沈乐陵错愕，随后哈哈大笑。
　　“茶山堡不过是张家名下庄园之一，他们麾下部曲、门生众多，有的是人，自会派人来管。”
　　“纵然是张家死光了，也还会有什么孙家、李家接管坞堡，天下豪族之间亦有兼并，驭民之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倒是你要担心担心自己了，现在肯定到处找你！”
　　“是不杀我不罢休吗？”炎奴感觉浑身上下痛得要死，于是运转《泰皇白玉经》滋润全身，他不把气旋都用干净，就仿佛全身难受。
　　沈乐陵白了一眼：“废话！你杀了张家这么多人，还打烂了他们传家宝，张家肯定不会放过你。”
　　炎奴严肃道：“我不能死，我要一直活着！”
　　见他说的严肃，沈乐陵眉头一挑：“哦呦？你想长生？”
　　“咯咯咯……别想了，你贱民出身，没有仙骨，不可能长生。”
　　炎奴楞道：“我只是想等到太平，阿翁说了，只要我好好活着，总会见到太平的。”
　　“太平……呵呵，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有生之年是等不到了。”沈乐陵冷笑。
　　“为什么？”
　　沈乐陵摇摇头：“想要太平，最起码也要天下一统。然而神洲现如今混乱不堪，诸侯割据，豪族自治，反贼遍地，邪魔肆虐。”
　　“除此之外，又有猃狁、羌渠、秃发、魔戎、愚纹，五大胡蛮氏族纵横披靡，简直是前所未有之大乱世！”
　　“皇城正被猃狁氏围攻，司马家都自顾不瑕了，我看就要亡国了。”
　　“太平？且等着吧！”
　　炎奴听不太懂，只是恍然道：“原来统一就能太平……姐姐，咱们去统一天下吧！”
　　“噗……哈哈哈！”沈乐陵都快笑喷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志在天下！”
　　炎奴坦然道：“我是贱民啊。”
　　“你还知道你是贱民啊！”沈乐陵捂嘴笑道：“就你这样直来直去的大傻子，若不是姐大发慈悲，你死多少回了？”
　　“你充其量也就能当个武夫，最多最多做个将军，除非跟对了人，辅佐明主一统天下，才真有可能看到太平。”
　　炎奴亢奋追问：“谁是明主？带我去找祂吧。”
　　沈乐陵发现了，这小子顺着杆儿就往上爬，好赖话听不懂的。
　　她连忙摆手道：“行了行了，咱一个妖怪，一个贱民，操这个心干嘛！”
　　“我呢，只想成仙，至于你，就好好跟着我，我传你绝学，你供我驱驰！”
　　炎奴思索片刻道：“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但你能去济水吗？”
　　“去济水干嘛？我就是从那逃过来的，咱们去南方！”沈乐陵站起来：“啊我知道了，你又要去找你阿翁对吧？”
　　炎奴老实点头：“我不信阿翁死了，我一定要找到阿翁！”
　　沈乐陵知道他的固执，眼珠一转，咯咯笑道：“好哇，我带去你找，济水找不到，就去其他地方找，直教找到为止！好不好？”
　　“好！”炎奴连连点头。
　　沈乐陵又道：“但这路上你都得听我的！”
　　“知道！”
　　见炎奴开心地答应，沈乐陵也是一笑，心说真好骗！
　　对付炎奴这种直性子，糊弄他就完事了。
　　“快运功休息吧，再修养两日，就可以出发了。”
　　炎奴迫不及待道：“我现在就可以出发！”
　　“不行！给我躺好，运功养伤，万不可留下后遗症。”沈乐陵严厉道。
　　“好吧……可是我肚子饿了。”炎奴舔了舔嘴唇。
　　沈乐陵淡淡笑道：“放心，跟着我饿不着你！”
　　她绣口一吐，飞出一颗桃核落入土中。
　　单手掐起法诀，食指尖淡青色的光芒越聚越多，那光芒柔和、朦胧，撒入空中，顷刻间化为一团水雾。
　　雾气笼罩在土地上，一点点地渗透进去，不一会儿，地里就有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嫩芽越长越大，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升起、壮大，约莫半刻多种，就长成了九尺高的一颗小桃树。
　　炎奴看呆了，他从小种地，从没见过植物能长得这么快。
　　“好快，我和阿翁在地里忙活大半年，才能有收获，你一下子就把树种起来了。”
　　沈乐陵颇为得意：“咯咯咯……没什么！种物速成的法术而已，和真正枯木逢春、花开顷刻的神通相比，不过是小把戏罢了。”
　　“哦，原来是小把戏。”炎奴恍然。
　　“……”沈乐陵撇嘴，意识到自己就多余谦虚这一句！
　　“还没完呢！催华术！”
　　沈乐陵又冲桃树吹了一口气，这股水汽滋润进去，令那枝叶上迅速地开花、结果，十几个呼吸后，就令桃树硕果累累。
　　她摘下一颗诱人的大桃子，咬下去，满口汁液，津津有味。
　　炎奴也连忙摘了两颗，大快朵颐。
　　“姐姐，我想学这个！”
　　沈乐陵又摘了一颗说道：“我说过了，你无法修行，自然也学不了法术。”
　　“只有世家贵族才能孕育仙骨，最低的条件，家里也得是三代士人。”
　　“修士修士，他首先得是‘士’！”
　　“你别看我，妖不一样！大多是天道点化，世间万物除了你们人类，又有多少具备灵窍？真要说起来，每一尊妖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炎奴哦了一声问道：“修士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帮忙种地呢？这样大家就不会饿肚子了。”
　　沈乐陵愣了一楞，好笑道：“咯咯咯，你是不是以为皇帝用金锄头种地？”
　　“诶？”炎奴好奇道：“皇帝是用金锄头种地吗？”
　　“……”沈乐陵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深吸一口气，掐了个清心诀。
　　只觉神清气爽，心如止水后。
　　这才说道：“仙者，入山修道之士也，莫不飘渺绝迹幽隐山林，诚欲远彼腥膻而得清净。”
　　“你指望闲云野鹤，为凡人种地，岂不可笑？”
　　“可笑吗？”炎奴楞道。
　　“不可笑吗？”沈乐陵指着他说：“修行者炼炁、采服、悟道、游历、习法术、参神通……哪个不充斥至理，妙趣无穷？何必浪费时间在种地上？”
　　“纵然是种地，也是养奇花、栽异果，打理园圃以孕天材地宝，合药炼丹。”
　　炎奴问道：“到底图什么呢？”
　　“为求羽化而登仙，长生而不死！天地闭时而浩劫无碍，天地开时而神通万化！”沈乐陵仰首望天，心驰神往。
　　炎奴津津有味地听着：“然后呢？然后呢？”
　　“然……然后？”沈乐陵错愕。
　　炎奴奇怪道：“都长生不死了，难道不做点什么吗？”
　　“当然是朝游北海，暮宿苍梧，遍历八荒，逍遥自在。”
　　“哦，就是游玩和睡觉？我也行啊，那要这长生有何用？”
　　“……”沈乐陵沉默，她还真没想过成仙之后干什么。
　　炎奴嘀咕着：“原来仙人，就是闲人？”
　　“你……你懂什么！仙人自有仙人的乐趣！凡人永远不会明白！长生不死了，自然有的是时间去想做什么！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炎奴还要再问，沈乐陵已经受不了他了，直接往他嘴里塞桃。
　　“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快疗伤！”


第25章 契中老鬼
　　深夜，茶山西南隅，一队骑兵看着低矮的山峦，神情冷漠。
　　他们正是张家派出来除妖的队伍，共计三十五人，个个都是从小在张家长大，精心培养的死士。
　　不仅二元淬体，还参加过多次杀妖活动，胆魄十足、经验丰富。
　　身上配有‘朱砂’、‘雄黄’等克制妖邪之物，又练就一身阳热真气，弱小邪祟靠近都不敢。
　　“大人，西南桑林有妖气，但是没有找到马蹄印。”
　　“我等不敢深入，以免打草惊蛇。”
　　茶山不高，也就几百丈，但却占地方圆几十里。他们带着两张符纸，一远一近搜索妖气，最后汇总于此，判断出妖孽并未走远，还在这茶山西南隅的山沟里。
　　听了汇报，张全眉头一挑道：“那妖孽是故意用了法术，令马蹄凌空踏波而行，故而没有留下脚印。”
　　“只是没想到竟然没有走远，真是胆大包天！欺我张家无人？”
　　“既然确定了大致所在，接下来交给‘冯先生’就是。”
　　张全令手下摆好供桌，高置香炉，点起沉香，又牵来麞鹿麂玉署三牲。
　　随后走到供桌前，拿出一张如文书契约般的铜箔，双手恭谨地捧着置于案上。
　　“噗嗤！”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请冯先生配飨！”
　　精血洒在铜契上，然而半天没有动静……
　　张全脸色一黑，直接把铜契卷起来：“也罢！”
　　“哎！”陡然间一股幽光从契中遁出，在场所有人瞬间感觉浑身发冷，好像气温骤降。
　　就见沉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袅袅青烟本是笔直上升，忽然一晃，弥漫出一个鬼影。
　　那鬼影朦朦胧胧，身着青衫，纶巾佩剑，士人打扮，英俊绝伦，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模样。
　　“多喷一点精血啊，这么点喂蚊子呢！”他一脸抱怨，声音与常人并无不同，就是说话自带一股阴冷，令人不自觉地汗毛竖起。
　　张全躬礼道：“先生出来就好，先享用血食吧。”
　　“本月已然供过了，你们张家人何时对我这么好，又加供一次？嘿嘿嘿，定怀不轨！”冯先生淡淡笑着。
　　“冯先生，我张家对您不薄，月月生祭不休，香火不断……”张全说着。
　　然而那冯先生直接打断道：“少废话，你们张家人的香火有屁用！”
　　他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瞥见麞鹿麂三牲，鬼影当即钻了过去，就见那三只小鹿受惊乱蹦，奈何被绳索牵着，逃脱不开。
　　不一会儿，就口鼻生烟，枯瘦干瘪地倒下。
　　“求我办事就这么点血食？”冯先生吃得不过瘾，知道张家有事求他，便大张其口。
　　张全早有准备，又派人取来许多牲畜，随后躬礼道：“冯先生尽情享用，只望过后助晚辈除妖，以报三公子血仇。”
　　冯先生吸食牛羊元气精魄，大快朵颐，听了这话笑道：“原来是除妖？你们张家除妖还要找我？怎么？三光神炁耗尽了？”
　　张全心里也是哀叹，铁券若还在，哪用得着求这老鬼？
　　可惜三公子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有此法器还能给妖怪打死，乃至损毁了法器。
　　“老祖的铁券别有他用，而今日这妖非同凡响，恐有神识期修为，只得请求冯先生襄助。”
　　听到是神识期，冯先生面色一肃：“神识期？怎么不让张桐回来？”
　　张全张了张嘴，没有多说。只因张桐正是张家老祖，劫运期修士，能感应天机，趋吉避凶，万里之外有人要对其不利，都能心生劫运，一清二楚。
　　这等层次的修士，本已经很难陨落，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几年前探索九龙山，竟然陨落在了魔道手中。
　　也不知怎的，天道似乎没有提醒他此行有杀劫，否则他根本不会去，自然也不会陨落。
　　“老祖闭关参修神通，不宜打扰。”张全随便找个了理由应付。
　　冯先生哼哼一声，也懒得管，正好张家有求于他，他也可以趁机提要求，便说：“神识期的妖怪，我不是对手，另请高明吧！”
　　张全连忙道：“冯先生莫急，除妖之事，我等武者自当奋力，只是请冯先生帮忙化解妖孽法术，外加通灵感气，以免妖孽逃遁……”
　　冯先生就知道是这样，他只是故意拿捏罢了。
　　虽然他只是灵妙期的鬼修，但加上一群大族武者，他也不怕神识期的妖怪。
　　“不行不行，我区区一小鬼，修为低微，又被困在这铜契之中，能化解几个法术？若是被伤了精魄，这点血食哪够弥补？不值当！不值当！”冯先生频频拒绝。
　　张全沉声道：“如何能弥补？”
　　“怎么也得个几斤玉髓啊。”冯先生试探道。
　　张全直接道：“愿奉上三名人牲，任你吸食，事成之后还有三人！”
　　听到人牲，冯先生瞪大了眼睛，寻常牲畜只能算是血食，保他饿不死，对修为增益不多……但人就不同了！
　　灵俱魂全，气完精足，周天圆满，天道所眷。为万物之灵长，万象之性宗！天材之瑰命，地宝之奇英！
　　采服之道，每天采补或者服食灵物，然后修炼半个时辰方可增加一日道行。
　　张家人把他关在铜契中，一个月才供一次血食，早就让他的道行断了。
　　但若是天材地宝，或者灵丹妙药，则可以不必天天服食。
　　比如一斤玉髓可抵半年的修行，那么吃了之后，虽然还是要一天一天地增加道行，但至少未来半年，不用每天都服食了，可以一口气闭关过去，自动增道行。
　　所以提供给他道行资源，一直以来，都是张家不愿开的先例！主要就是怕他有个几年的道行后，会突破到神识期，挣脱铜契约束。
　　没想到今个为了除妖，终于松口了，竟然要给他人作为血食？
　　冯先生吸干牲畜后，就见两名骑兵纵马而来，绳索拖着三名奴仆。
　　都是茶山堡的杂役，他们双手反缚，浑身是伤，被骑兵压着跪在地上，神情紧张、惶恐。
　　他们已经先行被逼着胡乱咒誓，又辱骂天道，如今被拖过来，眼见这阵仗，哪还不知道自己要被生祭，纷纷哭喊起来。
　　“对我好大的待遇啊。”冯先生冷冷一笑。
　　张全淡笑道：“先生意下如何？”
　　“不如何，我只要玉髓。”冯先生看也不看那三名奴仆。
　　张全眉头一挑，有些苦恼，一斤玉髓半年，三名普通人也是半年。
　　但玉髓珍贵稀少，非常昂贵，从性价比上来说，当然是人更便宜。
　　没想到被关了这么多年，这只老鬼还挑嘴。
　　“好吧，一斤玉髓，事成之后，还有一斤。”张全点头道。
　　“看来此妖着实厉害，详细说说！”冯先生还是没有急于答应，好不容易可以得到资源，哪里那么容易妥协。
　　张全当即道：“此妖跟脚上乘，灵秀之姿，乃胶东牢山上一口清泉所化，擅长水灵法术。二十年前就得了玄门正宗法门，习得了沈家的《玉华经》，或许还懂得以水生木的法门。名曰沈乐陵，号牢山水女。”
　　冯先生挑眉道：“牢山水女？此妖与我颇有渊源！我不能害她！”
　　张全瞥了瞥嘴，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只因这冯先生五十年前就被老祖收服在铜契中，而那时候牢山水女恐怕还没开灵窍，只是一池普通清泉，如何会有渊源？
　　但是冯先生却一脸认真道：“你别不信！那牢山自古就是名山，滨于东海，虎踞龙盘，是以海外常有仙家西来，途经此山落脚……当年始皇帝东巡，曾游此山，高设祭坛，求见蓬莱安欺生。”
　　“如此名山，我生前怎会没有游历？犹记得那是个盛夏……”
　　张全打断道：“事成之后两斤！”
　　“啧！”冯先生严肃道：“我真不能害她！你听我说完！那年盛夏，我攀上牢山，东望沧海，口干舌燥之际，忽有清泉从石缝中涌出，我痛饮之后，顿觉浑身清爽，疲倦尽消，大叫：好甘泉！”
　　张全望向茶山桑林，忧心耽搁太久，妖孽会察觉，便道：“三斤！”
　　“诶～”冯先生摆手说：“那甘泉解我口渴之难，我当场就拜了三拜，手指泉水道：你这甘泉定有灵智，来年若成妖身，我必有所报！”
　　张全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生莫要太贪心。”
　　冯先生一脸激动道：“你懂不懂啊！那甘泉于我有恩啊！我怎能害我的恩人？”
　　“一共给你五斤玉髓，若不应，先生就请回吧！”张全冷淡道，说罢就要卷起铜契。
　　冯先生见状，立刻痛惜道：“唉，非我不应，只是叹……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当年，她涌泉来我痛饮，哪知今日决死生……那五斤能不能先给？”
　　“我只准备了两斤。”张全挥挥手，就有人捧着盒子上来，里面赫然躺着好几块纯白温润如膏油般的美玉。
　　“好好好！”冯先生鬼影一飘，手在美玉上来回地抚摸，神色享受。
　　不一会儿，那两斤美玉髓，就黯淡无光，成了粗糙丑陋的玉石，乃至变得酥软，用力碾压就成了粉。
　　“速速出发吧。”张全催促道。
　　冯先生瞥了他们一眼：“不急，对付神识期的妖，你们怎能不准备黄泉水？”
　　“黄泉水流淌于地下数十丈，若是取出，便没了效果。”张全说道。
　　他当然清楚黄泉水是最克制元神精魄的常见之物，但必须得是活水。
　　冯先生笑道：“那是你们不懂保存，修士拿黄泉水炼丹药，难道也要待在地下数十丈吗？”
　　“请冯先生指教。”
　　“你们喝下去就行了，这最简单了，嘿嘿嘿。”
　　听了这话，张全脸色一沉，黄泉水肮脏阴寒，又是泥浆水，喝下去还不得坏了身子？
　　冯先生摊开手：“反正主意我出了，人体五行俱全，就是最好的载物。若让黄泉水的阴寒散于全身，那妖怪再用神识扫你们，必伤元神。”
　　张全说道：“现在挖黄泉水，耽搁时间，我怕妖孽跑了！”
　　冯先生观望桑林，通灵感气，半晌后说道：“妖怪不在桑林中，这些妖气是被故意聚起来，欺骗你们的。”
　　凡人只能依靠惊妖铃或者符纸之类的东西，探测妖气，经验丰富的妖怪很容易就欺骗引走他们。
　　“那……那妖怪在何处？”张全凝声道，心说还好请动了这鬼修，不然别说打赢妖怪，恐怕追都追不到。
　　鬼对气息最为敏感，因此通灵感气之能，比同层次的妖怪和人都要厉害。
　　只见冯先生指着茶山东南隅一片光秃秃的石峰说道：“那有月华凝结之象，隐约还有妖气，想必妖孽就在那石峰中修炼。”
　　“放心，有我盯着，她跑不掉！你们速速取水！”
　　张全这才派人去做，直到了后半夜，凌晨之际，所有人都喝了一肚子的脏水，面色难看。
　　“短时间内毒不死的，关键时刻运功逼吐出来，还能污那妖怪的本源水。”冯先生从容道。
　　张全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要亮了，你行不行？”
　　冯先生撇嘴道：“你把我当什么鬼了？我可是鬼修！只要不是正午阳光，我都不惧。”
　　“带着铜契，跟我来！”
　　只见他头前带路，张全收好铜契在后面跟着，虽然冯先生能鬼体出游，但不能离开铜契三丈远。


第26章 大开杀戒
　　炎奴运功疗伤了一天一夜，中途吃了两次草，真气稳定成长，已然比之前的堡主张绪还要浑厚几分。
　　沈乐陵沉浸于修炼，从头到尾都没有检查过炎奴的真气，她上次检查炎奴是三流，以为现在还是三流。
　　关于横扫茶山堡的问题，她也问了，可炎奴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一路狂舞乱砸。
　　她还以为炎奴是武学奇才，本能地学着别人打出许多精妙招式。
　　实在是炎奴才修炼《泰皇白玉经》三日，真气上没什么好考效的。
　　这神功起码也要练上一年才可能登堂入室，估摸着炎奴还在可怜兮兮地从周身穴窍里慢慢汲取精气呢。
　　“吃点桃吧。”
　　炎奴又练光了真气，吃了许多草后，感觉口干舌燥，起身去摘桃。
　　“嘶……”他的伤势并没好全，行走间疼得龇牙咧嘴，但也并无大碍。
　　沈乐陵用本命活水和无数好药，把他从濒死之际救回来，已是万幸，说他起码还得再疗伤两天，才能起身行走，否则脉络筋骨又会断裂。
　　殊不知炎奴锤子真气生生不息，无限支撑着气旋对固本培元丹药的需求，以至于这一天一夜下来，泰皇白玉功疗伤的效率，远超沈乐陵预料。
　　炎奴不仅能起身行走，甚至还能剧烈运动！功力更是大有长进！
　　“唔唔……”他啃着桃子，跳到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吃，一边眺望茶山堡的方向。
　　忽然，他瞥见了远处黑暗中有人影耸动。
　　“咦？”炎奴想到沈乐陵说张家人到处找他，要杀他。
　　于是立刻跑回沈乐陵身边，用力摇晃：“别睡了，有人来了。”
　　沈乐陵睁开眼，目中精光闪烁。
　　她看了看天色，确实也要天亮了，月华之精已经很稀薄了，于是便收了功。
　　“我留在茶山，自然是有把握的，若无修士，张家人想循着妖气找我，就是痴心妄想。”
　　话虽如此说，她也不托大，坐立不动，神识扫荡周围。
　　然而这一扫却坏了事，脸色一变，一股极阴寒的力量伤了她的元神，让她眼冒金星，心神不宁，乃至头晕目眩，坐立不住歪倒一旁。
　　炎奴急忙扶住她：“你咋了？”
　　“可恶！有鬼！”沈乐陵精神恍惚，恨声说着，总算知道张家人怎么找到她的，原来养了鬼修！
　　“有鬼？”炎奴茫然。
　　沈乐陵心神不宁，烦躁道：“三十六名武者，还有一只鬼，他们耍阴招伤了我的元神！”
　　她虽然受伤，但之前粗略一扫，也知道敌人已经把这里包围，而且准备充足。
　　这支队伍虽然不强，但恶心之处就在于，和武者打完全没好处，反而招惹红尘火烧道行。
　　此刻又伤了元神，施展法术极为困难，她若想要突围出去，恐怕不死也得遭重创。
　　“伤了元神？是很重的伤吗？”炎奴看她痛苦，就知道这肯定是很严重的伤。
　　沈乐陵喝道：“废话，元神是无法自愈的。”
　　“那怎么办？有药不？”炎奴关心道。
　　然而沈乐陵听了这话，死死盯着炎奴：“有……我吸了你的精魄，足可治好！”
　　人是大补之物，她想起此刻抱着自己的不正是个人吗？炎奴没有红尘火，又是年轻的武者，甚至还是童子身！吸收其精魄，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了！
　　难道要吃了他吗？
　　沈乐陵挣扎片刻，玉手呈爪，探向炎奴面门。
　　炎奴对于她的恶意浑然不觉，反而大喜道：“能治就好，那你快吸啊！”
　　“……”沈乐陵的手停在炎奴眼前，仅咫尺之遥，却僵硬住了。
　　“你快快吸我精魄疗伤啊，我最能忍了，不怕疼！”炎奴不知道精魄乃性命之本，还在那关切地催促。
　　沈乐陵见他一脸天真地关心自己，眼神变了又变，最终放下手来。
　　“带我上马，逃离这里，快！”
　　说罢洒出一把豆子，迎风膨胀，似乎要长成某种人形事物。
　　“妖孽受死！”一名武者跳上石岩台，腾空一掌拍来，掌含朱砂。又是一剑紧刺，寒光凌厉。
　　炎奴当即把沈乐陵护在身后，硬生生抗住这一掌。但这掌力古怪，有一股阳热气息，打得他血气翻腾。
　　剑也同样带有这股真气，一股红色的剑芒在他身上捅了个血窟窿。
　　好在对方真气没有自己多，泰皇白玉功稍作运转就压下了这股阳热的烈毒，将其积郁在体内。
　　乃至硬着头皮反打出一拳，将那人轰飞出去，暴吐鲜血。
　　“滚开！”又有数名武者上来，长剑急刺。
　　炎奴直接以肉掌应敌，以浑厚的真气震开剑身，但剑上的烈毒他不懂化解却是不断侵入体内，在他丹田与穴窍中越积越多，令他觉得浑身燥热，五脏六腑如焚。
　　其中一名老者飞跃而来，隔空挥出一道剑气，更加恐怖。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人影扑上来，挡住这一剑。
　　炎奴一看，竟然是个浑身藤甲，形如枯槁，皮肤褶皱，五官呆滞的士兵！
　　同样的士兵，还有三十多个，把石台上挤得满满当当，都是豆子变得！
　　“撒豆成兵？用得好迟钝啊……”冯先生的鬼影飘了上来，烟气缭绕，一股寒意笼罩全场：“不用怕，她不敢伤你们！”
　　说罢双手挥出三十团惨绿色的鬼火，洞射进藤甲兵体内。
　　那些木人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枯萎，显得暮气沉沉，行动迟缓。
　　果不其然，那武者两剑就把藤甲兵斩飞，化为人形树雕般的玩意儿。
　　其他藤甲兵也只是上前阻挡，当做围墙，不敢还手，被砍得七零八落。
　　炎奴趁机抱着沈乐陵，跳上马背，但是他不会骑马，力道太重，把马惊了！
　　战马扬蹄嘶吼，几乎要把二人掀翻下来，好在炎奴抓得紧。
　　“好马儿快跑快跑！”炎奴催促着，一只手死死箍着马脖子，一只手紧紧抱住沈乐陵，就这么半歪斜着伏在马背上，任由惊马狂奔。
　　冯先生猛然拔剑一挥，荡出一道鬼气森森的灰色弧光。
　　他一身青衫，纶巾佩剑，实则并非真物，都是鬼气所化。
　　那佩剑是用他自己的鬼体炼制，其实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这么做不过是冯先生喜欢剑术罢了。
　　鬼体剑气飞出，一个个豆子变得藤甲兵舍身去挡，纷纷凌空化为木屑。
　　其势如破竹，直取沈乐陵！
　　“哼！”关键时刻，沈乐陵强行凝结心神，在马上回身掐出一个古怪的手诀。
　　冯先生眉头一皱，心说强行用法术么？且看你能用几次！
　　就见沈乐陵身上浮现出一片片白光，化为一副珠玉甲胄的虚影，轻松扛住了鬼体剑气。
　　“什么！金缕玉衣！张全你没说她有这个啊！”
　　冯先生一下子就认出来，关键时刻是沈乐陵用法力催动了金缕玉衣防御。
　　此物能抵挡邪祟法术，不仅是极佳的义骸，那些武者带的朱砂、雄黄等辟邪之物，也会对沈乐陵没效果。
　　“我真不知道她有此物！”张全喊着，他不仅不知道沈乐陵有此物，甚至都不知道是从张绪那里偷来的。
　　三公子张绪从盗墓贼那里淘换来的金缕玉衣，偷偷藏起来是打算日后自己用的，谁也没告诉。
　　“这下难伤她了！”冯先生摇摇头。
　　张全急道：“那你用道术啊！”
　　“唉，这么多年没用，搞忘了！”冯先生两手一摊！
　　张全冷哼一声，脚步飞掠，凌空连斩三道剑气，其中还夹杂着雄黄朱砂。
　　然而沈乐陵不怕这些破煞的玩意儿，她的妖体有金缕玉衣护着，同时吐出一片水汽帘幕笼罩周身，把三道剑气全部挡下，只是荡起阵阵波纹。
　　至于其他武者的刀剑，那就更无法突破了。
　　炎奴抱着沈乐陵，就这么在水汽护持下，硬冲出重围。
　　“冯先生，破她的水幕！别告诉我你不会！”张全唤来战马，骑上去穷追不舍，数十名部曲也都连忙上马追击。
　　冯先生凌空飞着，思索道：“她元神受伤，法术不稳，我们一齐出手，可以破之。”
　　“好！”张全身体如箭般飞出，胯下骏马都受不了力道，直接吐血倒毙。
　　他身与剑平齐为一字，凌厉的剑气好似闪电般袭来。
　　此为三元淬体，真气外放为实质。
　　冯先生也同时出手，一缕缕灰色的寒气环绕张全，盘旋向前，最后汇聚于剑尖顶端。
　　一灰一白两股力量蕴含强大的破坏力，狠狠撞上水幕。
　　“飒！”沈乐陵的水幕被瞬间撕碎，乃至剑气还有余力，钉在她胸前。
　　“叮！撕拉！”金缕玉衣被崩碎一个口子，无数白玉的残片碎末飞溅而出。
　　与此同时，张全还呕出一口黄泉水，束水如箭，沉重地射在沈乐陵胸上。
　　“啊啊啊！真当我不敢杀你们！”
　　沈乐陵的伤口与七窍皆在喷水，玉脸含煞，怒不可遏，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得死在这不可。
　　当即不再顾虑，双目之中顷刻间有千百条水流触手蔓延而出，杀气凛然。
　　那些水流从空气中汲取水汽壮大，很快就像是凌空飞流的一道道溪泉，裹挟着巨大力量在桑林中奔流宣泄！
　　“悬河泄水！”
　　“不好！她要开杀戒了！撤撤撤！”冯先生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化作一缕鬼影遁入张全怀里的铜契。
　　“护我！”张全也知道这妖怪要杀人了，连忙向后飞速逃窜。
　　三十五名部曲，则悍不畏死地扑杀上去，仿佛就是送死一般，他们全力运转真气，还把身上各种辟邪之物统统洒出。
　　但这只是微微削弱了水流，就听得轰隆隆，部曲们全被水流卷入，浑身淹没。
　　不仅强大的劲道把他们冲击得吐血，那奔流宣泄的水中，还有一股抽取人体精华的力量。
　　不一会儿，他们就化为一具具干尸。
　　“飒！”一道水流，笔直飞射，蔓延出数十丈，直取张全。
　　张全惊惶万状，身体噗噗作响，拼了老命爆发真气，逃窜速度又快了几分。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才发现水流没有追上来。
　　“呼……差点死了……”张全心有余悸，为了逃命，他用秘法强行爆发，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不亏不亏……”冯先生从铜契里钻出说道：“这妖怪大开杀戒，红尘火反噬，足以让她二十年道行一笔勾销！现在恐怕维持不住神识期的境界了。”
　　张全骂咧道：“吗的！那也难对付，道行没了，法力尚存，她反而百无禁忌了。”
　　冯先生观望着远去的妖气，从容说道：“徒有法力没有境界，就如同无根之萍，纵然再多，也只是灵妙期的品质。”
　　“你还说！先生若全力出手，我不至于差点死了！”张全气急，他看出冯先生出工不出力。
　　冯先生一脸冤枉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怎么敢让你死啊，万一铜契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那先生不用道术，是不想要玉髓了？”张全怒道。
　　“诶～”冯先生严肃道：“好久没用了呀！而且她境界跌落到与我同等高度，我才好与她斗法嘛！急什么！”
　　“快快召集更多人马追杀她，不要给她机会修养。”
　　“下次找到她，就好对付多了，我自有妙策！”
　　张全沉声道：“下次希望能见到先生的本事！”
　　“一定一定！下次一定！”冯先生连连答应。


第27章 逆天资质
　　“哇哇哇！我的道行！呜呜呜呜……”
　　沈乐陵在马背上嚎啕大哭，不仅眼睛撒泪花，就连身体各处都在往外飙水。
　　她声音凄厉，手脚乱动，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简直撕心裂肺。
　　炎奴连忙哄她：“不要伤心了，那道行怎么弄？我帮你啊。”
　　沈乐陵哀痛不已：“没了！没了就只能重头来过！每日只能攒一次。道行道行，是日积月累体悟天道的进度。没有道行，每一重境界都需要极高的悟性和机缘才可能突破……”
　　她知道有些妖怪，一味地堆砌法力，不修道行，到死也是灵妙期。
　　虽然说并非一定不能突破，但那无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道行犹如苦海中的一架桥梁，一步一个脚印，登临彼岸，最是扎实。而没有道行，就像是要游过苦海般，千难万难。
　　炎奴似懂非懂道：“那就重头来过啊，就像我打铁，一次不够数，我就打两次，天天打，不打够我不罢休！”
　　“你懂什么！我积攒二十年的道行，就这么没了，呜呜呜，我还要倒欠三十年！”
　　“……啊！我的三花种子，别散！别散啊！”沈乐陵通灵彻视，能够看到旺盛的红尘火在焚烧自己。
　　这火无有实质，但却在飞快地抹去她的道行。
　　眼看着道行降了才一年左右，她泥丸中的元神就从一颗米粒光辉，陡然间消散，变成一团金灿灿而又松散的灵性光雾，此为‘识海’。
　　人人皆有元神真性，此乃灵性意识存在的基础，只不过凡人的不叫元神，而叫魂魄。
　　踏入灵妙期，人才能真正意义上控制自己的魂魄，继而化为识海。
　　而将浩渺的识海凝缩成一粒种子，就会生出神识。未来这个种子要一步步展开，化为真正的金花元神，也就是天仙道果的顶上三花之一。
　　同样，法力位居于下丹田的气海，本已然结成玄花种子。
　　当道行又降了几年，它也从凝聚的颗粒，散化为一团元气旋。
　　虽然量没有变，可谓浩浩汤汤，但品质已然大大褪色了。
　　“还有我的……我的精元命轮……”沈乐陵又内视中丹田，绛宫之中，代表她道体的元精种子，也爆炸为一片混沌。
　　这令她的寿元直接从两百四十年，降到了一百八十年。
　　元神、元精、元气，分别代表真性、真命、真法，若结成金银玄三花，便是天仙道果。
　　可现在连种子都没了，直接崩溃成修道者最初的状态。
　　赫然是从神识期，跌落回灵妙期了。
　　而红尘火还在烧，最终烧尽了她全部的道行才消失。
　　从头到尾，沈乐陵没有任何办法，此为天道之火。
　　“呜呜呜……我只能再活一百五十年了……”沈乐陵伤心断肠。
　　炎奴惊愕：“啊？你还能活这么久？那你再攒二十年的道行又有什么关系嘛！”
　　沈乐陵大怒：“你说得轻巧！早知道就吸了你的精魄，也不至于二十年的苦功丧尽！”
　　她好后悔自己心软，当时如果吸干炎奴治愈元神，届时全盛状态的她凭着金缕玉衣，肯定可以全身而退。
　　谁曾想，一念之差，二十年每天做早课攒的道行，就全没了。
　　炎奴张大嘴巴：“哎？原来你没吸我的精魄吗？怎么不吸啊！我不是让你吸了赶紧疗伤吗？”
　　“你……你……”沈乐陵见他理直气壮地反问自己，气得三尸神暴跳，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炎奴关切道：“现在吸还来得及吗？你先吸我，把伤养好啊。”
　　“我……我……呜咦呜呜！”沈乐陵气得真恨不得掐死他。
　　但终究还是放弃了，现在吸了炎奴，她的道行也回不来了。
　　沈乐陵憋着哭，只觉得满心都是委屈。
　　又因为炎奴不会骑马，以至于她的哭声还无比颠簸……
　　“可恶，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杀回张家！”沈乐陵哭了一阵，越想越气，咬牙切齿。
　　炎奴思索片刻道：“好，我陪你。”
　　沈乐陵恼火道：“你陪我又有何用！三十年以后，你或许还能名动江湖，现在你不过是天地间一蝼蚁。”
　　炎奴被他怼了也不生气，反而劝道：“我劝你想开点……不是杀了那么多恶人吗？你刚才可太厉害了，噗得一下就把他们全部解决。”
　　“那有什么用！这些武者吃一个才顶半年修行，但却要烧掉一年多的道行，我亏大了！”沈乐陵说着又悲从中来，浑身淌水。
　　刚才那种情况，她再不还手就会死，可只要用法力伤害了凡人，就会被红尘火反噬。
　　所以她只能全吃了弥补一点损失，这样她就算境界跌落，也起码还算是法力高强。
　　倘若对方红尘火不是太多，硬扛着反噬也是有的赚的，奈何这都是专门培养来杀妖的部曲，身上挂了军职，红尘火少说也是一年半起步，别说沈乐陵二十年道行，就算是五十年，也能给烧没了。
　　以至于她现在，还倒欠三十年。当然这种欠的，不用一天天地还，是可以通过采服天材地宝，一口气消掉的。
　　不过在消掉之前，她是没法再修道行了，攒一天烧一天。
　　“咋这么能哭啊……”炎奴全身都给她搞湿，呢喃道：“你是水做的吗？”
　　“我本来就是水做的！”沈乐陵气得爆捶炎奴背后。
　　“咳咳……”炎奴咳出一口血。
　　沈乐陵这才想起，炎奴方才为她挡了好几掌。
　　她连忙收手，冷哼道：“哼，你伤上加伤，怎么还不死！”
　　“咦？你前日的伤竟然好了这么多？”
　　她检查炎奴伤势，发现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也就是今天的新伤较为严重，但那些阳热烈毒也被浑厚的真气压制住了。
　　“怎么恢复这么快？你的泰皇白玉经……啊？你何时真气如此浑厚了？”
　　沈乐陵吓了一大跳，五日前炎奴的真气还只是堪比三流，这才过去多久，竟然提升到了三倍？
　　常人起码要以精妙功法练三十年，才可能拥有这么多真气。
　　炎奴好奇道：“我练得很快吗？”
　　“何止是快！简直逆天！”沈乐陵惊疑不定道：“我听说过有天才，五年练就常人一甲子的功力，但没听说过五天就练出二十年功力！”
　　“尤其是泰皇白玉经，这是出了名要堆砌资源的功法，我还想着给你找些补药固本培元……你……你到底怎么练的？”
　　炎奴一五一十道：“就是照你说的练啊，等把真气练没了，我就吃饱后再练……”
　　“等会儿……”沈乐陵听迷糊了，问道：“把真气练没？练功只会越练越多，哪有练没了的道理！”
　　“你……你练给我看！”
　　炎奴当即运功把锤子真气，转化融入两大气旋。
　　“你以前的真气竟然还在？”沈乐陵有些奇怪，泰皇白玉功怎么说也练了五天了，旧有的真气应该早已转化完了才是。
　　但她也不多说，默默关注炎奴练功。
　　大约一个时辰后，炎奴把锤子真气统统转化为了气旋，他受的内伤又好了不少。
　　“嗯……转化完后，就是炼精化气，以周身穴窍为泉源，汲取人体精……诶，你干嘛？”
　　沈乐陵惊愕地发现，炎奴没有炼精化气，而是直接消耗气旋，归返体魄。
　　别人都是炼精化气，他搁这又返气为精？有病吧！
　　“虽然这样可以快速疗伤，但泰皇白玉经修炼过程，本就能缓慢疗伤，用不着消耗……算了，我且看你如何回气！”
　　沈乐陵默默看着，又过了一个时辰，炎奴的气旋已经枯竭。
　　这个时候，就得炼精化气，恢复气旋了。
　　然而炎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要把气旋抽散！
　　“诶！住手！你怎么消耗本命真气！”沈乐陵立刻打断炎奴：“你这不就散功了嘛！”
　　炎奴不解道：“我就是这么练的啊，用完之后，再重新汇聚气旋，每次都会比之前更壮大。”
　　“重头练，功力的确会增长更快，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沈乐陵惊疑不定。
　　万物自有阴阳生灭循环之道，真气、法力这种东西，生生灭灭，破而后立，就会更为精进壮大。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得不偿失，毕竟二十年功力散尽，就得再练二十年回来，哪怕因破而后立更快，壮大了一成，也毫无意义。因为有这二十年的时间，练到四十年功力不好吗？
　　倒也有奇人，利用破而后立的道理，开创了嫁衣玄功，能把真气灌顶给他人，自己重修，继而进度更快。
　　但这门功夫的精妙，在于那灌顶之法，让功力没有浪费。至于练功者自己，那是几十年都难以出头，往往要到七老八十，才算是神功大成，功力散尽后能短时间内重修回来。
　　“难道你已经可以迅速重修？那你……练给我看。”沈乐陵见炎奴一脸真诚，再想到这傻子五天就功力如此大进，犹豫了一下，就让他散功。
　　炎奴当场耗尽本命真气，就此体内空空如也！
　　“你练啊，你现在自废功力，我倒看你怎么练回来！”沈乐陵催促道。
　　炎奴回头伸手：“抓两把草给我。”
　　“啊？”沈乐陵撇撇嘴，玉手中浮现出一大把豆子：“饿了？你就直接吃豆子吧！”
　　“诶？有羊草籽么？”炎奴好奇道。
　　沈乐陵一头雾水，但还是抓出了一把草籽。
　　她会的不是水灵道术就是以水生木的法门，是以体内积攒了很多种子、豆子。有些法术，要用到草籽。
　　炎奴也不客气，呼啦啦全吃了，体内锤子真气如精气之火般腾起，充盈于周身穴窍。
　　他嘴角一咧，暗想：原来草籽也可以。
　　另一头，沈乐陵大惊失色：“什么！”
　　她亲眼感知到炎奴的真气从无到有，瞬间刷新，这诡异的一幕，让她心神失守，再加上本就受了重伤，以至于嘴角哗啦啦淌水。
　　“为什么你吃些种子，就能恢复真气？”
　　炎奴理所应当道：“真气不是吃东西就能补满吗？你不能吗？”
　　“我……”沈乐陵目瞪口呆，脑子里乱糟糟的。
　　吃东西当然能补真气，但那无不是灵丹妙药！
　　炎奴吃的草籽，就是她给的，她哪能不晓得，这就只是普通的草籽而已。
　　“难道我随手采集的草籽，是天材地宝？”她又从体内抓了一把，仔细研究。
　　她对草木的了解，远胜常人。此刻却怎么也看不出，这草有何稀奇处！
　　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炎奴已经又正常练功，重聚出了气旋。
　　本身就有浑厚的真气底子，只是转化一下而已，练得当然就快。
　　难怪炎奴没有固本培元，一身功力进展神速，简直是废话，只要吃草就能把散尽的真气补回来，任谁都能练得这么快！
　　“你吃什么都能补充真气？”
　　“不，只有吃草和蒸饼，哦，还有生骨粉与融血散。”
　　“蒸……蒸饼儿？”沈乐陵神情恍惚，这都啥啊？
　　草，蒸饼，生骨粉与融血散，这这这……都不挨着啊！
　　“你自身的这种真气叫什么名字？”沈乐陵心乱如麻，不知道这是炎奴体质的问题，还是这真气的问题。
　　炎奴咧嘴笑道：“锤子真气！”
　　“哈？”沈乐陵一愣，又道：“我是问你，怎么练来的！”
　　炎奴老实地说：“就是抡锤子抡出来的啊。”
　　“我……”沈乐陵不仅元神受伤，本体刚才也受伤了，再加上强行施法和被红尘火反噬境界跌落，连番打击下，真的差点给炎奴气晕过去。
　　她好半天平缓心神，才说道：“不对……你这真气精纯，起码也是上乘武学！”
　　世间的功法，通常就分为基础、精妙、上乘、镇派、绝世，以及传说中的‘天授仙书’。
　　泰皇白玉经属于修仙典籍里的上乘，但仅淬体部分的小章，在世俗里就算绝世神功了。
　　沈乐陵虽然认不出这锤子真气，到底哪门哪派，也看得出这是武学里的上乘。
　　“这种上乘真气，绝不是你那打铁的洪叔能教你的，他自己都只懂点基础而已。”
　　炎奴挠头道：“那我不知道了，反正我学会运气后，体内就有许多真气可用。”
　　“什么！是这样？”沈乐陵瞪大眼睛：“有人给你灌过顶？”
　　“啥是灌顶？”炎奴也一脸好奇。
　　沈乐陵见他这样子，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
　　但灌顶之人就算是游戏人间的大能，给炎奴体内下了什么奇异的阵法，也不可能令真气如此再生。
　　蒸饼？草籽？这都是什么鬼啊！哪有吃这个补真气的！
　　而且太快了，简直是立刻刷新，犹如天道在给他灌顶！
　　咦？这种特征反而更像是传说中的……
　　“逆天资质？吸溜……”沈乐陵死死盯着炎奴，嘴角再次淌水，这回是馋的！


第28章 炼丹奇材
　　“真的有逆天之姿么？原来不是传说？”
　　“咕噜……”
　　她忍不住在炎奴背上摸索，从伤口处舔血，甚至猛嘬一口！
　　但很可惜，也就是一般武者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用吸元秘术吸收出精魄，亦或者必须炼成丹药。
　　很多天材地宝都有特殊的吃法，否则就是浪费。
　　“诶嘿嘿……痒，你怎么了？”炎奴笑道。
　　“咯咯咯咯……我想吃了你……看看你是不是什么天材地宝。”沈乐陵怪笑着，眼神如饥渴的饿狼般。
　　炎奴脸色一变：“不要杀我！”
　　沈乐陵咯咯笑着：“现在知道怕了？你知不知道你很可能是旷古烁今的逆天资质！”
　　“什么逆天资质？”炎奴警惕地回头。
　　“呵呵……”沈乐陵抚摸着炎奴的背后，好整以暇地解释道：“体质根骨可分为低下、中人、高上、卓越、灵秀、绝世六种，世间一半人都是中人及以下。”
　　“而剩下一半人，卓越者百里挑一，灵秀者万中无一，绝世之姿更是举世罕见，一个时代有那么一两个。”
　　“这都是仙家大能归纳的，可那位大能说，在这之外，还有他无法评价的逆天资质。”
　　炎奴听得津津有味：“无法评价？什么意思？”
　　“就是无法评价啊……”沈乐陵感慨道：“要知道那位大能早已羽化，是真正的仙人，可就连他也说，有些资质独一无二，打破常规，逆天而存，不该出现。”
　　“可见这就是真正的不可思议之体！”
　　“这么说吧，天生阴阳瞳、九阴绝脉是典型的卓越之姿，纯灵之体、天灵仙骨，这都是典型的灵秀之姿，先天两仪道胎，更是绝世之姿！”
　　“但不管哪种，都是顺应天道至理，乃阴阳五行造化之功。”
　　“而逆天资质，却是打破了造化常伦，悖逆玄学。”
　　说着，沈乐陵一点自己胸前，身体一下子变得半透明，浮现出一颗灵珠。
　　“我本是牢山上一口清泉，忽然一日开了灵智，后天结出一颗玉珠，便是我的妖骨了。”
　　“而你们人不同，玉骨天成，天定了是哪根骨头就是哪根。可不管是人还是妖，都只会有一根玉骨。”
　　“然而就我所知，魔道有一位修士，不仅悟性绝佳，还拥有不可思议的‘通体玉骨’，即全身上下都是仙骨！”
　　“以至于他的修炼速度，是普通修士的两百倍！”
　　“这简直离谱，人人都是一块仙骨，凭什么那魔修全身都是？至今为止这也是修仙界的谜团。”
　　“此等鬼才，便是逆天之姿。”
　　炎奴瞪大眼睛：“我一块都没有，你怎么也说我逆天？”
　　“啧……”沈乐陵白了一眼：“你没听懂吗？重点不是有几根仙骨，算了，我还知道个更离谱的，嗯，你知道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吧？”
　　炎奴摇头：“不知道。”
　　“这……”沈乐陵只能简单解释一下五行原理，然后叹道：“……总之五行道术、五行遁术，基本涵盖了世间所有法术。我天生水灵体，又因水生木，所以学木行道术也很擅长。而土克水，所以土行道术就会特别克制我，张家人用朱砂、雄黄对付我，不仅因为这些是辟邪之物，更因为它们五行属土，对我效果加倍。我若不是有金缕玉衣，当时就果断吸你精魄了。”
　　“总之此等五行生克，就是天道伦常，玄学至理。”
　　“可是魔道中出了个怪胎，你猜他是什么属性！”
　　炎奴歪头道：“他五行皆有？”
　　沈乐陵嗤笑道：“五灵体质虽然罕见，但并不逆天！也是算在灵秀之姿里的……而那魔头是不可思议的‘五行克金之姿’，就是在他手里，甭管金木水火土！什么都克金！”
　　“哦……”炎奴淡定点头。
　　沈乐陵愕然：“你怎么不诧异？你知道这有多逆天吗？是不可思议之天克哦！他就算拿根杂草，也能破了别人苦参百年的金系神通。”
　　炎奴反问道：“不用金属性法术不就好了？”
　　“诶？你这倒是说对了！”沈乐陵点头道：“那魔修最终被泰山仙宗的掌门出手镇杀，剥皮拆骨拿去炼丹了，炼出了什么不知道，反正后来遭遇了一场浩劫，山门都没了，一群魔道趁机报仇灭了泰山仙宗。其典籍散落各方，这才有你现在能修炼《泰皇白玉经》。”
　　沈乐陵见炎奴一脸‘这也没啥’的样子，嘿嘿笑道：“你初次听说五行之道，理解不深，所以不知道什么都克金，是何等离谱！”
　　“怎么都是魔道？”炎奴发问。
　　“正道也有……但我知道的只有一个。”沈乐陵当初欺骗世家子，打听了很多在修行界不算是大秘密的消息。
　　“那就是琅琊王氏出的一位号称注定成仙的奇才，公羽真人。”
　　“他不仅根骨、悟性绝佳，还拥有不可思议的‘天赐纯精’之体。九岁就破了童子身，元阳纯精竟不缺一毫，可无限交媾，于是十岁开始练阴阳采补之术，之后三十年连跨淬体、灵妙、神识、劫运四重门槛，成就得道境大能，期间不知道采补了多少人……但纯精状态永远是满的，理论上还是童子身……”
　　炎奴听得仔细，反问道：“啥是交媾？”
　　“呃……”沈乐陵支吾两下，语气有些不自然道：“总之跟你有点像，你是补真气，他是补别的。但你还要吃东西，他不用，仿佛天道自动给他补……”
　　炎奴哦了一声说道：“你说我不能修仙，那我还能是逆天之姿？”
　　“这就是你倒霉的地方了！”沈乐陵激动道：“逆天之姿只在于违背天理，并不一定能修仙！”
　　“传说吃了之后有大好处，虽然只是传言，可这绝非空穴来风。”
　　“你没有仙骨，还没有红尘火，偏偏体质奇异，貌似逆天。这不是找死吗？你和天材地宝有何区别？”
　　“妖怪见了想吃你！道士见了想炼丹！”
　　炎奴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她：“那你会吃我吗？”
　　沈乐陵发出嘿嘿地笑声：“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奇特体质，还不懂怎么吃，且先养着，等我学会了炼丹再吃你！”
　　炎奴的情绪有些失落：“姐姐，我愿意成为你的丹药……”
　　沈乐陵怔住。
　　可炎奴紧接着说：“但我不想死，有没有能拿我炼丹，而我又不会死的方法？”
　　“呵呵……”沈乐陵错愕不已：“我拿你炼丹，自然要取你性命，你可真怕死啊，连当丹药却不想死的话都说得出来。”
　　她感觉十分可笑，这也许就是痴儿的脑回路吧。
　　炎奴却很认真地说：“姐姐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回报你，我愿意给你吸精魄，也愿意你拿我炼丹。”
　　“但我不能死，我还没有看到太平！我必须去找到它！”
　　“……”沈乐陵沉默半晌。
　　她还从未见过，此等清奇的人类。她行骗天下，见过无数诡谲人心，唯独没见过这样真诚的傻子，在其面前一切都可以轻松直言。
　　“你知不知道，精魄就是人的命，吸了你就没命了。”沈乐陵幽幽道。
　　炎奴一惊，他还真不知道，连忙说：“那有没有让你吸了精魄，还不会死的办法？”
　　“哈哈哈天哪，没有的……精魄是你全身精气神的总和，我唯有发动吸元秘术将其凝聚才行，你等于会被我炼死，真以为我啃你两口就行了？”沈乐陵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炎奴沉吟道：“那姐姐能不能等我？”
　　“等你什么？”
　　“我会努力找出这样的办法，如果找到，到时候你再吸我精魄，拿我炼丹！”炎奴斩钉截铁，可谓死脑筋。
　　沈乐陵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答应道：“好哇，我等你！炎奴儿，等你找到不死的办法，我再吃你。”
　　她根本就不想吃炎奴，否则也不会和其废话。
　　但炎奴说的有趣，于是就顺口约定。
　　“太好了！”炎奴见她答应，如释重负。
　　“咯咯咯……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沈乐陵预定的丹药！”
　　沈乐陵坐在马上，瞧着炎奴的背影，会心一笑。
　　传说吃了逆天之人，修为暴涨，甚至可能天道功德加身，杀人不沾因果，乃至有人说炼成金丹吃了可立地成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或许真的有大好处吧，但她不想为了验证这个传言，而杀了这个难得的笨蛋。
　　否则仙途缈缈，岂非太寂寞了……


第29章 武道神话
　　两人说话间，已经不知道被马带到哪了。
　　炎奴根本不会骑马，全程都是这匹战马自己带路。
　　就这么跑着跑着，直到日头高悬头顶，前面出现了一座村庄。
　　这是真正的村庄，而非豪族坞堡，这年头像这样田舍俨然的村落已经很少了，大多都糟了祸乱，去依附当地豪强。
　　“以前茶山村也是这样的……”炎奴看着这样的村庄，露出怀念的笑容。
　　不过这样的村子，显然也不安宁，周围构筑了防御工事，整个村子被栅栏围了起来，挨家挨户还挂着一些祈福辟邪的桃木符。
　　“这位大叔，这里是……诶，你别跑啊！”
　　炎奴任由马儿把他带到村口，就见到一名扛着锄头的中年农夫，刚要打听，那人却吓得扭头就跑。
　　边跑还边喊：“马贼来了！马贼来了！”
　　炎奴左右看了看，哪有马贼？
　　沈乐陵咯咯一笑：“说的是你呢！”
　　“你看看你自己，精赤着上身，浑身伤疤，满裤子都是血，确实挺像马贼强盗的。”
　　炎奴无辜道：“我连鞋子都没有，一看就是贱民啊。”
　　“哼，你是挺落魄的，可偏偏骑着高头大马，马鞍极为精美，身后还载着我这个大美女，如同劫掠来的大户小姐。”沈乐陵说着做出一副柔弱矜持的样子，调笑着。
　　炎奴看她如此柔软模样，关心道：“你的伤更严重了吗？好虚弱的样子。”
　　“……”沈乐陵无语。
　　而就在这时，村里跑出来了一群扛着锄头、草耙的农夫，大多年纪不小了。
　　“是马贼吗？不像啊……”
　　村里的老者很快就看出炎奴不是什么马贼，他浑身是伤，凄惨至极，没有武器，就只是骑着马带着美女而已。
　　不过这马具太名贵了，怕不是拐了大户小姐偷了匹马从豪族坞堡跑出来的逃奴？
　　“乡亲们，我不是马贼！我这就走！”炎奴见他们畏缩不前，便扯着缰绳想走了。
　　他和沈乐陵现在被追杀，应该找个僻静的地方赶紧疗伤。
　　然而炎奴着实不会骑马，拉扯缰绳，这马却原地打转。
　　“你坐后面，我来吧！”沈乐陵看不下去了，让炎奴跳下马，自己向前一蹭。
　　这时人群中有一名老者，颤巍巍站出来：“后生，你……你是从茶山堡来的吗？”
　　炎奴从不撒谎：“对啊，对啊！华县张家到处找我，要杀我呢。”
　　农夫们神色骇然，被当地豪强追杀，有必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吗？
　　“算了算了……村长，快让他们走。”
　　一听被张家人追杀，农夫们生怕掺和进来，鬼知道是什么事情，万一也被杀了怎么办？
　　农夫们大多想着赶紧把他们打发走，然而村长却鼓起勇气问道：“容老朽问一句，二位知道济水那边的战况吗？”
　　“我们村的青壮都去参军了，好久没消息了……你们茶山堡有没有消息？”
　　这种自然村的青壮，必要服兵役。
　　而济水惨败后，青州北部都乱成一锅粥，官面上竟然无人往乡村里传消息。
　　僻静的小村又没有过路客，自然消息闭塞。
　　村长看沈乐陵美艳万分，气度不凡，心想是茶山堡的大小姐，豪族都有消息渠道，肯定知晓战况，这才竭力地想打听。
　　一时间，其他村民也都眼巴巴地看着二人，他们都想知道自家孩子如何了。
　　“济……”炎奴眼睛微红，见村民也和他之前一样，拼命关心济水之战的事，便想如实地告诉大家。
　　然而沈乐陵眉头微皱，说道：“不知道！”
　　紧接着把炎奴拽到身后，拍马离去。
　　路上，炎奴沉默不语。
　　沈乐陵主动道：“你也不想他们伤心吧……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的，等胡蛮往南打，会有越来越多的流民逃过来的。”
　　“我们就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炎奴低声说：“我知道……我在想怎么阻挡胡蛮。”
　　“啊？”沈乐陵白了一眼：“关你屁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张家！”
　　“听着，人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有资格想那么多。”
　　“明白了……”炎奴重重点头：“请姐姐教我变强。”
　　“当然！”沈乐陵沉吟道：“你体质特殊，虽然不能修仙，但不停地吃草炼气，可以迅速变强……唔，但前提是你得淬体。”
　　一路上，沈乐陵向炎奴讲述了一些习武的基本道理，并把《泰皇白玉经》的淬体法门，拆解给他听。
　　“你总是练气返精，太浪费了！这主要是别人用来疗伤的法子，虽然也能增强体魄，但只是提升力量而已，而人体力量的提升是有极限的，这条路早已被证明是死路。”
　　“此功有专门的淬体法子，你只要学了，以你现在浑厚的功力和那随意挥霍真气的体质，很快就可一元淬体！”
　　沈乐陵十分感慨，炎奴的特殊体质，如同有用不完的真气，假以时日，定然成为天下间真气最磅礴的存在。
　　她讲完了一遍淬体法门后，炎奴却大段都听不懂：“听得我好懵，绛宫是什么？紫府又是什么？什么叫内彻泥丸，下照五脏之中，皆觉洞照于内外，令一身骨血蜕变？”
　　“有真气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淬体？”
　　沈乐陵解释道：“淬体是淬体，真气是真气。”
　　“六元淬体，就是让你更好地使用真气，更多地使用真气，乃至改变真气的展现形式。它是令人脱胎换骨，生命升华的道路，化腐朽为神奇。”
　　“就像劲骨丰肌，并非字面上描述的增强筋骨力量，乃是增强筋骨对能量的容性，使其被淬炼为一种玄性物质。可以高强度地灌注自身能量，继而再做出诸多变化。”
　　“所以淬体不拘泥于人体，我清泉之躯不也照样能淬体？”
　　“真气法力，这些就像是装在水桶中的水，而淬体就是改变品质，与加强你流出的效率。”
　　“如果没有淬体，你真气、法力这些能量越多，越容易伤己！最多也只能瞬间爆发常人二十年的真气，再多就等于自爆了。”
　　“所以不淬体，你哪怕有五百年的真气，也只是持久力强罢了。”
　　炎奴听得很是迷糊，真气是会伤害自己的？有么？
　　他全力一掌拍在脑袋上，也没事啊。包括别人的真气灌注进来，都被他接纳了。
　　炎奴暗想，也许只是他不怕掌力吧，于是便没有多问。
　　沈乐陵还在继续说：“同时，这也是修仙者要劲骨丰肌的原因，为的就是增加我们的施法速度与威力，不过分依靠法器、法宝。”
　　“如此不断地淬炼下去，输出上限才会越大！一元二次、一元三次、一元四次，每多一次，效率就是前者两倍，理论上好像是没有极限的。”
　　“我已经一元九次，而有的大能听说一元八十次。毕竟对我们来说，只有一元淬体比较有用，其他可有可无。”
　　“若突破至‘得道境’，就压根不需要淬体了，天道会淬炼出一种金身玉体，即便体内有毁灭天地的能量，也可以瞬间释放，再无限制。”
　　“当然，这些事情对武者没意义，凡人寿命有限，很难有超过六十年的真气，所以一元一次，就已经足够用了。”
　　炎奴恍然道：“但我应该不一样吧，我能修炼出很多真气！”
　　“对，所以一元淬体对你极为重要，它决定了你输出的上限。”沈乐陵感慨道：“很多武者都不懂淬体法门，继而到死也只是三流。”
　　“一元淬体后，打破上限，爆发极限为四十年真气，算是二流高手，当然……通常没有这么多真气，实际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而这样的高手如今多到可以结成军队了，因为很多豪族都拿出淬体法门培养部曲。”
　　“二元淬体，力及百骸，能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处，摘花飞叶亦有莫大威力，纵然是舌头都能杀人！可为一流。”
　　“而想踏入顶尖行列，需得三元淬体，真气能如法力一般外放布气，刀剑之气可纵横于数丈之外，这就是可以学习到的顶峰。”
　　“总之你好好记着法门，听不懂的地方我之后会一一给你讲解。等你打好基础，日后前途无量，前三元淬体对你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炎奴见她不说了，连忙追问：“那后三元呢？”
　　沈乐陵有些没底气道：“呃……我不是武者，自己也才一元淬体，而太高深的武学境界，其实我也不是很懂。”
　　“前三元只要真气量足够，又有相应的法门，就可以达到，无非是时间问题……这个泰皇白玉经有充足的讲解。”
　　“但是后三元，则是要求气与意合，意与神合，是心境与体魄的双重升华。”
　　“意贯天灵、势若龙虎、水火既济，这都像是修仙的境界了，甚至更难，因为修仙可以每日体悟天心，积攒道行，只要道行够多，纵然悟性奇差也能突破！此乃天道酬勤也！”
　　“但你们武道……那就纯粹靠个人才情了，从第四元开始纵然有名师指点，那也是未必能突破的，而一旦突破，就是惊世武者，可战修士。”
　　“所以凡是武者，都崇拜霸王，他生生凭借一己之力，把武道开发到了堪比劫运期的高度。”
　　炎奴听得津津有味：“你提过几次霸王了，他到底是谁？”
　　沈乐陵很诧异：“你不知道霸王？”
　　“还记得我曾说，五百多年前的那个时代，最多不过三元淬体，直到出了个霸王吗？”
　　“他是天生的将帅，二十四岁时起兵征战杀场，直到他三十一岁时自刎，都未尝一败！”
　　“曾破釜沉舟，自断后路，五万大破五十万，于金戈铁马中悟出第四元，战意冲霄，通贯天灵。”
　　“又曾孤军绕后，霸气决然，自信必胜，以区区三万人反包围六十万联军的后路，杀败当时全天下的诸侯，包括同时代的兵仙，并将汉高祖逼得无路可逃，差点自杀。这一战，他突破出第五元，霸气成势，龙虎交汇。”
　　“最后垓下之战，他遭遇百万大军十面埋伏，当他的爱人在怀中自刎时，他突破到了第六元，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只知道蓬莱大仙称其为‘水火既济’。”
　　“这第六元，他没有亲自传过，因为不久后，他为了证明‘天亡于我，非战之罪’，带着残兵杀穿了重围，又放弃离开，一人反杀数千敌军，才自刎把首级送给了对面的昔日故人。”
　　“七年的沙场生涯，他将淬体期生生提到了六元！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自刎时，云端之上，群仙俯瞰，为其送行。此后五百余年，他开辟的淬体元度，也没有探索完。”
　　说着，沈乐陵见到炎奴只是思索，没有一丝惊讶，顿时无语：“你不惊讶吗？你知道霸王是多少人心中的神话？”
　　“神话为什么自刎了？”炎奴好奇道。
　　“……”沈乐陵愣了愣神，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他确实是‘非战之罪’，因为战场上他一次也没输过。哪怕最后绝境他都杀穿了重围，可以东山再起，甚至一人差点冲垮百万大军，向人证明他其实可以赢。”
　　“但他放弃了……也许是他爱人死了，心灰意冷吧，所以他不愿过江，送走了宝马，回去赴死。又因为没人能杀得了他，最终选择自刎。”
　　炎奴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他的朋友越打越少，敌人越打越多才心灰意冷的。”
　　“诶？”沈乐陵惊了一惊。
　　炎奴单纯道：“你看啊，他每次都赢，但敌人每次都比他多十几倍。你还说他击败了全天下的诸侯，可最后为何还有更多的人要杀他？”
　　“而且你说他自刎把首级送给了故人，为什么他的故人，在对面敌营里啊？”
　　“这……”面对这连番发问，沈乐陵无法回答。
　　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痴儿问住，炎奴仅从只言片语，就好像看到了关键，她竟然无法反驳。
　　只能说：“行了行了，我读书少，仅听别人说过他关于武道造诣方面的事，其他的你得问文人……”
　　“哦……”炎奴点点头，随后又问：“你上次说的那个‘秃发亚克’，达到什么地步了？他超越霸王了吗？”
　　沈乐陵皱眉道：“他？武学造诣上，肯定没有，因为他才四元！可是他的剑意威力却极大，速度和力量也强到恐怖，不似凡人！应该是别的法子增强了战力。”
　　“单说淬体，霸王死后，还没人达到六元呢。毕竟他没有亲自传下来，只有修士通过观察记录了一些心得，但各家有各家的说法，都挺玄乎的。”
　　“对了，意贯天灵什么‘意’都可以。剑意、刀意这些我没法指点你，但你想突破到四元，可以效仿霸王，从战场征伐中领悟属于自己的‘战意’。”
　　“如今天下大乱，这条路最简单直接了，大半的惊世武者，都是武将。”


第30章 惊世骇俗
　　两人说话间，又看到了一片山。
　　这座山比茶山高得多，也大得多，山峦盘踞到极远处，郁郁葱葱，有大片鸟群起落盘旋。
　　“此地是旗山，山顶有甘泉！而且还不少，正是我疗伤的好地方。”
　　“炎奴，就在此山与张家人周旋，大约今晚就有一战！”
　　沈乐陵是水灵之体，相隔数里就能闻到泉眼的味道。
　　她一旦本体受伤，源泉被污浊，就得吞噬泉眼，以弥补自己的本源活水。
　　算了算时间，应该来得及，张家第一波围剿几乎被她团灭，重新组织人手再到追过来，不会太快……而且那鬼修定然避开正午作战。
　　炎奴有些奇怪：“今晚就必有一战？这么快就能打听到我们的行踪？”
　　沈乐陵撇了撇嘴道：“追我们还用得着打听？”
　　“鬼物最擅长感气，更别说我受了伤，一路都有妖气留下，很难甩掉的。”
　　“若是逃到其他地界，恐怕张家还会与其他豪族联手，所以我才要找个好的疗伤地，尽快恢复实力。”
　　“此祸躲不过！反正道行没了，等搞定那只鬼……”
　　“这张家……我非要闹他个天翻地覆！教他们晓得什么叫鸡犬不宁！”
　　两人来到旗山脚下，就看到一条溪泉，顺着泉水就能找到泉眼。
　　然而沈乐陵忽然停下，眉头紧皱。
　　“什么？此地有妖！”
　　她举目四望，察觉到山上有浓郁的妖气，毫不掩饰，而且这种妖气分布，更像是划清领地。
　　“这座山有妖怪洞府，还养了很多野兽。”
　　炎奴有些奇怪：“诶？这才走多久，就遇到妖怪了？”
　　沈乐陵揉了揉鼻子：“是一只犬妖，而且已经盘踞此地很久了。”
　　“我第一次来琅琊……你是本地人，就没听说过旗山有什么传说吗？”
　　炎奴回忆道：“犬妖的话，我知道一个！阿翁说十六年前，也就是我出生前一年，犬妖盘踞一座山定居，很多游侠去讨伐他，都死在山中。”
　　“唔，最近几年消停了，只听说恶狼野狗出没，但那犬妖再也没人见过了。”
　　“原来那犬妖盘踞的就是这座山啊……”
　　沈乐陵察觉到重点，不禁追问：“它不骗人吗？直接就吃？”
　　“几年前是这样的，路过的商人，还有各村的百姓，都是被抓到就当场吃了。”炎奴说道。
　　“啧……还是个不修道行的野妖！这种最烦了，虽然只是灵妙期，但法力多得要死！”沈乐陵深知这种妖怪很棘手，境界高可以压制，但她现在跌落境界，就很难办了。
　　她想了想，忽然从体内抽出一团本源活水，强忍着晕眩与痛苦，飞速地制作了一道水符，凌空打入炎奴的体内。
　　炎奴茫然地看着她，感觉体内这股水有种要飞向沈乐陵的牵引力，随后平息。
　　“你留下来，我独自上山。若是情况不妙，我会回来找你……但如果你感应到刚才的牵引力，你就自己上去找我。”沈乐陵头晕目眩道。
　　炎奴见状很是关心：“还是我们一起上山吧。”
　　沈乐陵摇头：“不，这种恶妖杀你如喝水，你给我留下来好好修炼！”
　　“我在你体内打入的水符，位于你的神藏穴，能够为你抵挡法术，还可吸收真气壮大……虽然以真气壮大的效率很低，但至少可以尽快耗光你的真气。”
　　“你把真气灌输给它，然后食草重聚，再让它吸干……再食草……”
　　“嗯……我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就没听说过这么修炼的，太奇怪了……你姑且一试吧！”
　　炎奴听了，大叫简单：“有这枚水符就太方便了，我岂不是吃吃喝喝就能不断提升真气？”
　　沈乐陵严肃道：“你忘记我说的嘛，不淬体，你一招最多用出二十年的真气。”
　　“一味地提升真气，只能增强你的持久力……遇到那只鬼，你就是个补品！”
　　“好在真气无比浑厚的话，你至少不用怕这山里的兽群。这种盘踞一地的妖怪，定然是养了很多野兽去消耗武者的，而你最不怕消耗！”
　　炎奴抿了抿嘴，颇为委屈道：“姐姐，我真没懂怎么淬体，很多词你说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乐陵见状，温声安慰：“这不是你笨，实在是你的底子太差。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和你说清楚，你自然听不懂。”
　　“没关系，腾出空来，我会慢慢教你的”
　　“你好好提炼真气吧，我也很好奇，一个人的真气，是否真的能无限生灭循环壮大。”
　　说罢，沈乐陵独自拍马上山，顺着一条溪泉，不断深入。
　　遇到崎岖地形，马儿凌空而起，踏波飞奔，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迹。
　　炎奴见沈乐陵远去，先附身就着溪泉喝了两口水。
　　随后沿着泉岸到处找，到处挖，最终凑到大量的羊草，堆积成山。
　　炎奴一屁股坐在一块青石上，盘腿开始‘修炼’。
　　正常来说，他以淬体之法，把真气耗尽，少说也要一个时辰。
　　战斗时会快很多，但再快，也没有直接把真气灌输给水符要快，只用三个呼吸！
　　那道水符位于他后心，吸收真气后，只隐隐壮大了一丝，而炎奴堪比二流高手的真气，就此荡然无存。
　　没关系，吃草回复，锤子真气腾地一下刷新。
　　再默运《泰皇白玉经》，重聚气旋，渐渐的，锤子真气统统转化为阴阳二气旋，乃至壮大了一成。
　　算算时间，整个过程下来，只用了半刻钟！
　　再吃草，再重聚，如此反复，泰皇白玉经那是越发熟练，真气越发壮大。
　　炎奴认真做事起来，那叫一个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所以一个时辰下来，他体内真气破而后立，生生灭灭了足足十六次！
　　每一次，真气量都会提升一成！
　　于是短短一个时辰，炎奴的真气就翻了四倍半。
　　什么概念？他本就达到了常人修炼精妙功法三十年的真气，如今更是相当于有了一百三十五年！
　　体内的真气犹如大江大河，浩浩汤汤。
　　璇玑、华盖中的两大气旋，更是周流不息，好似雷雨天气的暴风眼。
　　为何武者的境界划分，二三流还有真气要求，后面就只管淬体进度？不再要求真气的多寡？
　　因为人的寿命有限！若无惊天奇遇，谁能靠自己练出百年的真气？
　　纵然是神功，能缩短这个时间，那一辈子能练出六十年的真气，也已然是了不得的内家宗师了。
　　很多顶尖高手，三元淬体，实际上也才二十年的功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顶尖武者，剑气纵横，刀气磅礴。
　　正常来说，多数人有个四十年功力，就算是练到头了，毕竟平均寿命摆在那。
　　然而此时此刻，炎奴轻而易举就拥有了无比浑厚的真气量，绝对是惊世骇俗。
　　而这还没完！
　　这种破而后立，生灭壮大，乃是越到后面，越可怕的。
　　两个时辰过去，炎奴的真气已经是最初的二十一倍。
　　三个时辰过去，九十七倍！
　　即相当于常人两千九百一十年的真气！仿佛从神农之世就开始练！
　　水符在炎奴的真气灌输孕养下，不停地壮大。
　　当然，此符与真气相性不合，乃是将其当做精气能量般提炼吸收，继而壮大的效率极低。
　　可不架不住炎奴的体量太磅礴了！
　　三个时辰不知道灌注了多少真气进去，硬生生把水符催养大了十几倍，乃至从原本的透明之色，蜕变成一种青色水符。
　　炎奴并不能感知到它的颜色，只是忽然之间，感觉到它跳动起来，仿佛要从体内脱离而出。
　　一股牵引力朝向山顶的方向。
　　“嗯？姐姐在呼唤我。”炎奴立即停止自己的‘修炼’。
　　此时已然是夜幕降临，炎奴睁开眼，双目精光闪烁。
　　他弹身而起，落到地上，身后青石轰然炸裂，气浪卷动烟尘滚滚。
　　这是他无意间释放真气踩碎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便顺着小溪往上游而去。
　　“砰砰砰！”
　　其奔跑如飞，速度极快，脚底震荡出空气波纹，把地上踩出一个个大坑，尘土飞扬，砂石乱溅。
　　炎奴完全不懂身法，根本就是蛮力腾跃，每一步都跨出十丈远，划出一道道抛物线。
　　“如此多真气，哪怕每次只用百分之一，也能坚持好久了。”
　　炎奴铭记着沈乐陵对他的再三嘱托，没有一元淬体，就千万不要一次爆发超过二十年真气，那等于自爆。
　　所以每一步，他都只消耗这么多，不敢过多调动，生怕因为不懂武学，而把自己害死。
　　然而即便如此，每踏出一步的消耗，都仿佛人家毕生功力爆发，亦是极为可怖！


第31章 返璞归真？
　　“砰砰砰！”
　　炎奴飞奔上山，身姿起起落落。
　　而就在他某次落地时，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骚动。
　　他瞥了一眼，只看到一片灌木丛。
　　天色太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藏着。
　　于是炎奴俯身捡起一块趁手的鹅卵石，朝灌木后砸去。
　　这一砸灌注了真气，石头在凌空就崩裂开，如天女散花般落下。
　　“嗷呜！”一头黑灰色的恶狼蹿了出来，它的腿脚已经被砸烂，猩红着眼却不敢靠近炎奴，拼命仰头狼嚎。
　　“咕噜……”炎奴看得都馋了，以前和阿翁宰过一头狼，那是他少有的几次吃肉。
　　此刻见恶狼嚎叫，炎奴呼得一下扑上去，速度极快……然后，就把恶狼撞死了……
　　“这家伙呼唤了狼群……还是赶紧去找姐姐吧。”
　　炎奴有些可惜地看了眼恶狼的尸体，没有去管，反而加快了脚步。
　　山路虽然崎岖，但他身形矫健，一双赤脚大跨步地腾跃于怪石上……他不敢踩树，树枝撑不住他的劲道。
　　“嗷嗷嗷……”
　　狼群最善追捕，山林之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
　　炎奴飞奔着张望，时不时瞥见恶狼穿梭密林的踪影，于是随手折断一根粗长的松木枝，权且当作武器。
　　但以树枝当武器，真气不能用多，否则直接就爆碎了。
　　所以他只需要用上很少一点点真气，凡有恶狼扑咬，或戳或劈，就足以打断恶狼脆弱的腰肢。
　　不过这群狼，眼睛猩红，目光凶狠，根本就悍不畏死，死掉一只还有更多的扑上来。
　　乃至于错落有序，交叉掩护，犹如战阵厮杀。
　　其中还有大量的野狗，与狼群合作围攻，仿佛一家人似的。
　　若是寻常人，纵然是功力高绝的武者，也迟早会被这群恶狼野狗耗尽气、力。
　　不过炎奴最不怕的就是消耗，他也实在是不懂什么招数，纯靠真气蛮打，反正用不完！
　　就这样也不知道一路打死了多少狼狗，炎奴来到了半山腰。
　　忽然听到前方有厮杀声，狼嚎犬吠，亦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叫。
　　“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人被狼群围攻么？”炎奴没有迟疑，立即纵身赶去。
　　很快就看到一座洞府，立了一块碑刻有三个字，但炎奴一个都不认识。
　　旁边有条溪泉，是从更高的石峰上流下的。
　　而在洞府门前，有一名持枪青年，正被围攻。
　　他身上骑着一只两尺高的猴儿，那小猴子竟然也有真气，正在以小铁片当做暗器，飞射狼群。
　　而青年则背靠着石壁，面对狼群恶犬围攻，一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
　　然而也很明显，青年与小猴子，都气喘吁吁，已是强弩之末。
　　恶犬将其团团围死，经常假意扑击，俨然是在等他们彻底没力气。
　　炎奴二话不说跳进场中，木棍横扫一大片，喊道：“跟我来！”
　　青年大喜，连忙跟上，但紧接着就有些无语，只因炎奴舞枪弄棒的招式太乱来了。
　　粗陋至极，纯粹是浪费真气。
　　旗山之中不知多少犬狼，这么浪费怎么行！他本人就是即将被活活耗死在这，无法逃脱的。
　　青年正要询问，忽然脸色一变，改为提醒：“小心！那灵兽又来了！”
　　“汪！”一条巨大的黄狗踩踏着树枝，腾跃数丈，从远方猛扑而来。
　　这条大狗，和其他犬狼不同，眼神清明，乃至极具灵动。
　　它速度奇快，倏忽间就蹿到炎奴身旁，裹挟惊人的劲气，单单冲击的气浪，就搅碎了炎奴的木棍。
　　凶残气息扑面而来，血盆大口，犬牙交错，冒着寒光咬下。
　　“嘭！”炎奴一记上勾拳。
　　这一拳，二十年功力！
　　呼啸一声，狠狠揍在大黄狗的下颌，空气都扭曲了，交击之处有肉眼可见的波纹，哗得一下膨胀开！
　　大黄狗的嘴巴被强力合上，血沫横飞。
　　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飘血的轨迹，重重落到狼群中。
　　不过很快，它就晃荡着脑袋爬起来，吐出舌头，淌着口水，发出怪异的冷笑声，狗眼恶狠狠地盯着炎奴。
　　“咔咔……”大黄狗动了动碎裂的下巴，不停滴血，缓缓退后。
　　炎奴面色凝重：“这就是山里的妖怪么？”
　　“不，它是半妖灵兽，是旗山犬妖的子嗣！”青年看到炎奴竟然一口气把真气‘全爆发’了，顿时脸色焦急。
　　“你还有真气吗？快！用我的枪！”
　　他把手中长枪投出，炎奴顺手接过，抡圆了胳膊就是一砸！
　　“……”青年家传精妙枪术，见他如此用枪，简直浑身难受。
　　然而炎奴一招一式，都爆发二十年的功力，威力无俦。
　　“梆！”
　　一枪砸下，乱石迸溅！气浪膨胀！
　　大黄狗虽然闪开，但也心有余悸。
　　这条狗之前怪笑，也是以为炎奴一口气把真气都耗尽了，哪曾想炎奴是招招都有这么厉害。
　　人家二十年功力往往是分成一百多招用，炎奴倒好，每招都能爆发这么多，还能挥霍一百次！
　　“好恐怖的威力！”青年吓了一大跳。
　　“人不可能有这么多真气，所以是招式精妙到我看不懂？”
　　青年自认天资卓越，年仅二十四岁，就二元淬体，名列一流，否则哪敢来这旗山？
　　然而看了炎奴的‘枪法’，才知人外有人。
　　每一击的威力，都相当于常人二十年功力爆发，若全靠真气灌注，那可能吗？
　　不可能，任他有一甲子功力，也使不出两招。
　　所以这背后，定是有极度精妙的运气发劲技巧在支撑，每一招仅凭少许真气，就可振幅出数十倍威力。
　　否则没法解释。
　　真正的绝技，不在于外表有多少变化，而是其内在发劲。
　　绝顶高手，普普通通的一刀劈下，就有莫大威力，便在于此。
　　想通此节，再看炎奴，看似胡锤乱打，实则大巧不工！一招一式，信手拈来，返璞归真了。
　　“嗯？这是……”
　　紧接着，青年又发现精妙绝伦之处，那就是炎奴真气的品质非同凡响。
　　真气灌入武器再转化为劲力的速度越快，则品质越高。
　　另外就是武器承受真气时的震颤频率，品质达到绝学一档，音如千鸟齐鸣。
　　神功一档，则大音希声！
　　只见炎奴手中长枪，震颤幅度微不可见，明明劲力纠缠，却无枪鸣之声……这是典型的神功真气。
　　“劲化为二，一左旋，一右旋，是玄门正宗的功……诶不对！中间这是……”
　　“啊？三相之力！”
　　青年的神色一变再变，心绪一震再震。
　　只因他看出，炎奴的真气性质，不止阴阳两种，还有一种中正平直之力，一气贯之。
　　三种力量，犹如双蛇环绕一束流星，此等结构他是闻所未闻。
　　这并非青年孤陋寡闻，而是炎奴情况太过特殊。
　　炎奴学了泰皇白玉经，但此刻并非正常使用……
　　锤子真气顽固地共生于他，只要不是把锤子真气全部转化为气旋。那么每次运功，都是阴阳二气旋，纠缠锤子真气，一齐发出，三体纠缠，威力浩大。
　　世间真气，只有阴寒中正阳热之分，中正真气不可与另外两种的功法同练，所以能够同时拥有三相之力者，世所罕见。
　　偏偏炎奴自带一种真气，从头到尾也只练过泰皇经，并无功法冲突之忧。
　　无意之间，把泰皇经的淬体篇章，抬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梆梆梆！”炎奴以枪为锤，乱砸狂挥，虎虎生风，扫荡得周围飞沙走石、犬吠狼嚎！
　　每一下真气所化的力道都巨大无比，威力堪比三元淬体武者的剑气。
　　而炎奴压根没有淬体，想真气外放必须达到三元，所以炎奴打出的所有劲道，本质都是加速了空气，也即是掌风之类的东西。
　　以掌风堪比破体剑气，这等于是用三流武者的手段，打出了顶尖武者的效果。
　　如此一通乱舞下，那条大黄狗根本不敢近身，面露惧色。
　　许多避之不及的恶狼，直接被扫成肉沫。
　　“好枪！又长又硬，我喜欢！”炎奴喜形于色，连连夸赞。
　　他发现这枪比锁链好用太多了，真气传播得快不说，还几乎没有多少浪费。
　　青年见他招式清奇，把那半妖灵兽杀得节节败退，忍不住喝彩：“好！”
　　激动之余，眼中含泪：“这是家父炼制的玄铁枪，坚韧卓绝，合该以此枪杀妖！”
　　“汪汪！”
　　大黄狗听得懂人言，冷冷瞥了眼青年，又见炎奴实在是厉害，不愿正面抗衡，遂猛然狂吠几声，便退到了黑黝黝的洞穴深处。
　　其他恶狼野狗，顿时跟疯了一样，悍不畏死地冲杀炎奴，消耗他的真气。
　　“又是这样！这恶犬狡猾，它要耗尽你的真气，再来杀我们！”青年神色焦急。
　　随后问炎奴：“我后继无力，兄弟你还有多少真气？”
　　炎奴也不知怎么说，便道：“就剩一点了。”
　　“什么！那我们快走！”青年脸色大变，就剩一点点可还行？
　　如若耗尽，便是死期，不如趁着还有余力，突围出去！
　　“好。”炎奴也不恋战，带着青年往更高的石峰上跑去。
　　“诶？你这是往哪跑！”青年跑一半发现，炎奴不是下山，而是上山，朝着更高的一片山峰而去。
　　但现在想回头也不行了，后面全是恶狼野狗。
　　炎奴想护着青年，所以也没用全力跑，始终与其并肩。
　　可如此一来，怎会有狼群跑得快？
　　青年差点就被追上来咬到，得亏是他肩膀上的小猴子，尚有一丝余力，用暗器杀了两只跑得最快的狼。
　　“这山上专门养了一大群恶狼野狗，消磨我们的精力。许多游侠来旗山除妖，大多连妖怪的面都见不到。”
　　青年气喘吁吁，没有真气，他根本甩不开狼群。
　　眼见小猴子渐渐也没真气了，他神色悲痛，叹了一声：“兄弟，咱俩只能走一个，求你把我的猴儿带走，他叫丸子！”
　　说罢，他让小猴子跳到炎奴身上去，但是那小猴子死死抓着他的头发，吱呀乱叫，眼中含泪。
　　“兄弟，这把玄铁枪送你了。”
　　青年抓起猴子，扔给炎奴，随后抽出一把匕首当做武器，眼神极度地挣扎。
　　“我跟旗山犬妖仇深似海，这些麾下走狗，我死也要多杀几只！”
　　“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停下拼命的时候，一杆枪从身边飞过，当场插死一头狼，乃至那狼尸体都爆裂开，血浆喷涌。
　　炎奴的人紧随其后，抓起长枪，又开始了大风车枪法！
　　青年看着眼前飞沙走石，血沫横飞，目瞪口呆。
　　“你……你还有如此多少真气？”
　　炎奴的招数大开大合，一点也不像真气要见底的感觉。
　　“呃，还剩一点点。”炎奴憨厚回答。
　　“……”青年着实无语，已经不信他的一点点了。
　　见炎奴一杆长枪爆杀数十头野狗，虽然威力锐减，不比与半妖大战的时候，但也是非同小可。
　　忍不住追问：“到底还剩多少，一成？还是两成？”
　　炎奴恍然道：“哦，不到半成。”
　　“什么！”青年脸都吓绿了。
　　无比急切道：“兄弟！莫要恋战！莫要恋战！”
　　“走走走！”
　　炎奴却并不焦急，反而说道：“这些野狗疯了一样追，不如我留下来，你趁机逃下山去吧。我还要上山找我姐姐，咱们不顺路。”
　　说着，把小猴子扔给青年，那猴子立刻紧紧抓住青年的头发不放。
　　青年肃然道：“兄弟你救我命，我岂能舍你而去！”
　　当即挥舞匕首，也加入战局。
　　他和猴子都是强弩之末，拼杀半天，只解决数条野狗。
　　再看炎奴，已经杀了七八十条了，扛着枪浴血而归。
　　青年有些茫然道：“兄弟，你真气耗尽……了吗？”
　　“快了。”炎奴的确已经真气见底，大概还有‘二十年’。
　　而剩下的野狗，改变了策略，只采用佯攻游击，不再一窝蜂冲上来送死。
　　“这些野狗恶狼，训练有素，刚才那条大黄狗，实际上在暗中指挥呢！若是短时间内死掉太多，它们也不会硬碰硬，总之怎么能消耗咱，就怎么来。”青年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炎奴点点头，问道：“有蒸饼吃吗……”
　　这临近山巅的地方，到处是石头，他低头找不着草。
　　“有！”青年连忙掏出好几张，蒸饼是最常见的食物，做法简单，还便于保存。
　　两人一边往高处跑，一边大快朵颐。
　　果不其然，恶狼野狗追了一会儿，忽然又变得悍不畏死，嘶吼着围攻上来。
　　炎奴只能提前回身，再次开启反杀时刻。
　　这回青年已经麻木了，说好了真气快用尽了呢？这到底是什么神功？
　　众多恶狼野狗，终究只是普通野兽，妖怪将其养得悍不畏死，就是拿来当消耗品的。
　　只要耗不死炎奴，那要灭的就是它们自己了。
　　终于，炎奴杀得恶狼野狗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前前后后剿灭了四百有余。
　　远处传来一声犬吠，残留的不再纠缠，一窝蜂跑了个干净。


第32章 垂治真经？
　　旗山众多恶兽，被炎奴几乎剿灭一空。
　　青年看得那叫一个神驰目眩，完全无法想象，炎奴用的是何等神功！
　　说好的只剩半成真气呢？结果把兽群杀光了？
　　无数游侠的噩梦，就这么被破除了？
　　“兄弟……你到底练得是什么武功？呃，若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他着实忍不住想问了。
　　炎奴性格坦直，笑道：“泰皇白玉经。”
　　“啊！”青年先是惊骇，因为这部功法太有名了。
　　泰山仙宗四十年前的覆灭，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其很多功法流落到各地，为人所熟知。
　　可紧接着，青年就面露困惑：“此功确实厉害，但着重于疗伤防御，且固本培元的补物越多，就修炼越快。”
　　“可……并没有消耗极低，威力巨大的绝技啊。”
　　他算是钻了牛角尖了，认定炎奴年纪轻轻，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的样子，哪怕练神功，充其量有个三四十年的真气就顶天了！之所以招招威力巨大，在于有特殊的武技。
　　泰皇白玉经是修仙典籍，而仙家都是用法术的，当然不会有什么武道绝技记录。
　　“此功练就阴阳二气，而我观兄弟可驾驭三相之力……你还练了什么？”
　　炎奴半天没说话。
　　青年连忙道：“不要误会，我就好奇，兄弟若不愿说，就当我没问！”
　　炎奴并没生气，纯粹是不晓得对方想问啥，有些迷糊道：“呃，你问得莫非是……锤子真气？”
　　青年眼睛一亮，呢喃道：“垂治真炁？”
　　在他心中，那必是盖世神功，是以脑中自动浮现出这样四个大字。
　　“这就是兄弟的绝技？”
　　炎奴坦然道：“除了泰皇白玉经的真气，我就只有这个。”
　　青年双目异彩连连：“原来如此，垂治……垂治……典出《尚书》，垂拱而天下治！好名字！”
　　“啊？不就是铁锤子的意思吗？”炎奴愕然不已，不知道青年在说什么，这就是他随便取的名字，他自己取得他还不知道吗？
　　青年感慨道：“非也非也！此神功名字大有文章！”
　　“意指不费力气就令万民安定，天下太平！”
　　“正意合此功事半功倍之神妙！开创此功者，志向高远！”
　　炎奴听不太懂，但听到太平，还是肃然道：“我正是要天下太平。”
　　“兄弟好志气！”青年向他躬身行礼。
　　他本就只是想知道炎奴那种‘仅有少许消耗就威力巨大’的绝技名字，如今这垂拱之名，不正和心意吗？
　　就像是长乐谷的《希夷秘典》一样，取自《老子》：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世间神功之名，大多有典有故。
　　虽然炎奴此功，乍一听有点像‘锤子’，实则不然。
　　就像疾剑山庄的《忽然剑道》，乍一看名字也不对劲，其实典出《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所以炎奴这神功，定然是叫‘垂治’，而非锤子。
　　青年看炎奴也不像读过书的人，装束惨淡就剩一条裤子，恐怕是山野村夫。暗想这门神功，乃是有高人传授于他，而此少年不懂其意，才念成了锤子。
　　另外垂治真炁是指真气，而整套功法本身，恐怕另有其名，比如叫《垂治真经》。
　　至于此功如何练，从何来，谁创的，就不必多问了，以免惹人不快。
　　武林中大多数神功绝学，都是这样，只流传个名字与特征，真正的秘辛只有使用者知晓。
　　青年默默记下，行礼感谢炎奴：“此番多谢兄弟救命，请问恩人名讳！”
　　“我叫炎奴。”
　　“你姓严？什么闫？”青年听这名字有点怪，不像是大名，倒是乳名叫‘檀奴’、‘胡奴’的有很多。
　　炎奴眨巴眼：“双火为炎，我姓姜。”
　　青年点点头，他看出来炎奴比自己小很多，再次行礼道：“原来是姜炎老弟！在下黄霭，黄半云。”
　　炎奴有点奇怪：“你怎么有两个名字？”
　　黄半云一愣，想到炎奴是山野之人，便也不在意，当即一笑：“在下字半云，姜老弟称呼我表字即可！”
　　炎奴爽朗一笑：“噢，表字，你好！”
　　“啊？”听了这称呼，黄半云差点抑郁了！
　　肩膀上的猴子，手舞足蹈，拍手大笑，发出咔咔怪声。
　　黄半云哭笑不得地摆手：“不不不，别叫我表字……呃，我的意思是说，你叫我半云就行。”
　　“半云，我记住了，多谢你的枪。”炎奴把长枪递还给他。
　　黄半云看着这把家传的玄铁枪，犹豫半晌后说道：“救命恩情无以报答，这杆玄铁枪在兄弟手中大放神威，我之前说赠予兄弟，此刻定不能反悔，还请收下！”
　　“这不是你父亲的枪吗？”炎奴惊讶道。
　　黄半云神情悲伤：“我父乃昔日青州八侠之一，十六年前与诸多游侠结伴除妖，来此旗山，却是死在犬妖手中。”
　　“家父遗物本不该送人，但今日一战，我连一头灵犬都杀不掉，何谈找那旗山犬妖报仇？我也许永远都追不上妖怪的脚步，与其此枪在我手中蒙尘，不如送给恩人。”
　　“恩人身负绝学，他日必然名动江湖，若有意，或可斩杀此妖……”
　　他意气消沉，似乎觉得今生报仇无望，不禁萌动心思，反将希望寄托于炎奴这种身负‘垂治真炁’神功的少年。
　　“旗山的大犬妖，到底有多厉害？”炎奴一边走，一边好奇询问。
　　关于旗山犬妖，他知道的仅限于小时候听得故事，具体多厉害根本不清楚。
　　黄半云跟上，严肃道：“他盘踞此山十六年，劫杀附近的村民和路人……可谓吃人无数，成了气候了。”
　　“但实不相瞒，具体多厉害我也不知道……”
　　炎奴疑惑道：“我看附近的村庄还好啊，村民并没有太惧怕此山的妖怪，听说这犬妖最近几年消停了，是为什么？”
　　“呵呵……”黄半云忽然冷笑一声：“费县城中，来了一位半仙，号曰‘乌龙老道’，卖‘却妖符’，让村民挂在家门口。至此之后犬妖就再也没进过村，都只掠走没有符的路人。”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几块桃木符。
　　炎奴恍然：“我在附近的村庄见过，家家都挂着这种桃木符，原来此符这么厉害，保护了百姓安宁！”
　　“厉害？假的！”黄半云气愤地将桃木符都扔到地上，咬牙切齿。
　　“假的？”炎奴眉头一皱。
　　随后也意识到，姐姐也去了那村庄啊，见到这符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半云愤然道：“我就是被蒙骗了，以为此符有用，才迫不及待入山报仇……”
　　紧接着他对炎奴又深深一礼：“若非兄弟救我，我定然命丧于此！”
　　“请再受我一拜！”
　　“小事小事！”炎奴咧嘴一笑。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座耸立的崖壁前，炎奴绕了半圈，发现没路了，而那条溪泉也已然断流。
　　他感应到水符有向上的牵引力，而周围没有打斗的样子，暗想姐姐应该在这崖壁上面疗伤，所谓旗山老妖并不在山里。
　　于是炎奴坐下来，问道：“既然此符是假的，那为何妖怪和野狗真的都不骚扰村民了呢？”
　　“那个乌龙老道，恐怕是旗山犬妖的化名！”黄半云恨声道。
　　炎奴迅速反应道：“你是说，犬妖自己卖符，驱除自己？”
　　“没错！”黄半云沉声道：“那‘乌龙老道’最近几年忽然冒出，十里八乡的村民都买了他的桃木符，他不仅大赚钱财，还声震一方。”
　　“我为了给家父报仇，听闻此事也买了几块。”
　　“然而什么却妖符，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是普通的桃木牌子！”
　　“当然，我不懂制符。”黄半云指着肩膀上的小猴子：“但丸子也是天道点化，开了灵窍的灵兽。它对桃木符，就没有任何反应。”
　　“可我还是抱有侥幸，以为是丸子修为低微不算妖的缘故。但我们刚才遭遇的大黄狗，吃了许多人，已经是半妖了，距离凝结妖骨只差一口气。”
　　“它看到我拿出此符，还淌着口水嘲笑我，我这才想通自己上了大当。”
　　“此符既然没用，但偏偏挂了此符的村落，犬妖及其麾下都不来侵犯……如此只有两种可能，乌龙老道要么与旗山犬妖沆瀣一气，要么他就是旗山犬妖！”
　　“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更大！”
　　炎奴这就有点不懂了，奇怪地问：“为什么后者可能更大？”
　　黄半云神色忧郁道：“犬妖伪装成人类，在城中行骗，恐怕是想对官吏、士子下手，甚至可能觊觎大族子弟。”
　　“很多变化高明，善于骗人的妖怪，都爱这么干。”
　　“旗山犬妖应该是领悟了厉害的变身术，继而想吃上等人了，也就对普通的村民放手，顺便弄了个乌龙老道的假身份，给自己造势。”
　　正说着，忽然有清脆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没错，有了名望才好结交士人。”
　　“不过这条笨狗还是太蠢，真以为这点花招，能骗过大族？符卖得越多，破绽就越大。”
　　“如今天下妖精过多，真以为士人还像以前那样好骗？”
　　炎奴惊喜地抬头：“姐姐！”
　　一片如月华般的光辉洒下，黄半云震撼地看着一名翩翩佳人，明艳绝伦，轻盈飘逸，凌空踏波而下。
　　难道是开创垂治真炁的高人？不，这是仙人吧？
　　若有仙家相助，大仇可报也！
　　他不禁激动地躬身行礼：“平原郡黄霭，黄半云，拜见仙家！”
　　“仙子冰肌玉骨，文洁素雅，灵若秋水，飘似轻霞，今日得见仙容，如沐春风，若知仙子道号，不胜荣幸。”
　　沈乐陵见他上来就是一通彩虹屁，心里不喜，脸上淡淡一笑：“我沈家修士，一日不登仙，便一日不以道号称……本座于苍梧山，精修九十载，只称乐陵沈忘心。”
　　啊？炎奴在一旁错愕不已。


第33章 张口就来
　　炎奴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沈乐陵在那吹什么。
　　上午还哭唧唧，说二十年道行没了。现在又说自己修行九十载，名字还变了。
　　黄半云倒是啊了一声，激动道：“原来是乐陵沈家的仙子，家父曾有幸得见沈家无形真人，却不知与您是何关系？”
　　乐陵正是在平原郡，沈家乃当地豪族，中上门第，他当然知晓，只不过沈家的修士，他就听说过一个沈无形。
　　没想到眼前仙子也是沈家人，父子两代都遇到沈家的大能，何其缘分！
　　见他发问，沈乐陵张口就来：“无形那孩子，算是我侄儿吧。”
　　“真要说起来，炎奴儿，我收你当弟弟，比沈无形还大一辈呢。”
　　黄半云不可思议地看着炎奴，一脸懵逼。
　　作为下品寒门，那沈无形已经是他家里曾接触到的，最厉害的修士了，没想到刚才抡……呃应该说是大巧不工的少年，竟然辈分上还大一级？
　　只能说……这位沈家的大能，不拘小节，玩得是真的花……啊应该说是雅。
　　炎奴也同样茫然，但只是问道：“姐姐伤好了么？这旗山犬妖听说很厉害，我怕他会伤害你。”
　　“咯咯咯咯……”沈乐陵的笑声若清泉滑池：“区区小妖，也幸得他不在山中，若在，本座翻手可灭之！”
　　“哦……”炎奴挠挠头。
　　黄半云不知道炎奴是怎么认大能为姐姐的，但想必是这沈家大能和蔼可亲，随性自在。
　　于是他尽可能地想融入进来：“沈真人所言甚是！”
　　“我父十六年前为除此妖而死，之后几乎每年，都有游侠讨伐，奈何都失败了。”
　　“这等野妖食人无算，被红尘火反噬多次，恐怕根本就不修道行！”
　　“大约也就最近几年，才开始爱惜羽毛，伪装成‘乌龙老道’，想要正经提升境界。”
　　“不过纵然犬妖法力高强，也决然不是沈真人的对手。”
　　“沈真人，此妖作恶多端，祸害一方，请您斩妖安民！”
　　沈乐陵慵懒一笑：“吾与此妖无冤无仇，又何必徒开杀戒。”
　　“可是……”黄半云还没说完。
　　沈乐陵就轻瞥了他一眼：“你父亲死在此妖手中，是不是很想亲自报仇？”
　　“想！”黄半云听了这话眼角发红，连手都在抖：“半云做梦都想报仇！”
　　他低下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颤声道：“请……请真人发恩！”
　　“你不该求我，而是该求他。”
　　黄半云茫然地抬头。
　　沈乐陵指着炎奴淡淡道：“你先对他磕三个响头。”
　　“邦邦邦！”黄半云毫不犹豫对这炎奴连磕三下，乃至于还一直在磕，直教自己血染土石。
　　然而刹那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冰凉的水流缠在了他身上。
　　清冽的声音传来：“我再取你精魄，自会为你报仇……”
　　“啊？”黄半云被一股水流缠绕，浑身彻骨冰寒。
　　炎奴连忙挺枪撩断水流：“姐姐，你杀他干什么呀！”
　　见挥枪断流水更流，干脆又闪过去，以身断流。
　　沈乐陵就知道他会阻挡，立刻将水流收回：“张家人很快杀到，犬妖也随时可能回来。我不吸他精魄，如何治愈元神？”
　　“治愈元神需得有丰盛的精魄，这黄半云是士人出身，年纪不大，二元淬体外加二十年功力，正合适。”
　　“姐姐，你不是吸了三十五个吗？”炎奴想起沈乐陵大开杀戒，吸干了张家的部曲。
　　沈乐陵摇头道：“他们一肚子黄泉水！这种精魄提炼出来补别的还行，而元神上的伤，我不加重就不错了！”
　　“他们的准备一环扣一环，肯定还有别的招对付我。”
　　“好在我已用泉眼治好了本体，只要再治好元神，外加我没有道行，债多不压身，直接开杀戒，方有把握！”
　　炎奴不懂玄学，听她说了这么多，自己无从反驳，焦急万分：“姐姐，要不咱们跑吧！”
　　沈乐陵凝视着他：“我不恢复元神，一定会死。”
　　“你说了‘一定’是吧……”炎奴只能脑子里拼命地思考如何让姐姐修复元神，而又不用黄半云死的方法。
　　与此同时，黄半云抱紧怀中的猴子，浑身发颤地看着沈乐陵，既是冷得，也是气得！
　　“你……是妖怪？”他暗咬牙关，羞怒于被妖怪如此轻易骗过。
　　实在是他没想到，会有人认妖怪为姐姐，他确定炎奴是人，还是恩人。
　　炎奴喊了声姐姐，他就见到如仙人般风姿绰约，踏波而来的沈乐陵，第一反应就是仙人。
　　只能说他脑海里对于妖怪的刻板印象实在太重，意识不到一个妖怪会有如此清灵秀雅的丰神仪态。
　　别说他，很多年轻的世家公子都被骗过。
　　沈乐陵瞥了他一眼：“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本会死在野狗口中，多活一刻已是万幸。”
　　黄半云知道和妖怪没什么好说的，看了眼思索的炎奴。
　　忽然他抓起脖子上的小猴，奋力扔出。
　　“恩人，我把命还给你，放我的丸子走！”
　　那猴儿嘶叫着还想跑回来，却被黄半云狠狠地瞪了一眼。
　　随后黄半云盘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引颈就戮：“你们能斩杀犬妖，我可瞑目。”
　　沈乐陵深深地看着他，眼睛微眯没有说话，只是又看向沉思的炎奴。
　　炎奴忽然说道：“姐姐，下面还有条凶恶的大黄狗，是什么灵犬，它的精魄行不行啊？”
　　“也行……”沈乐陵随口就答。
　　炎奴惊喜：“那就吸它吧！”
　　沈乐陵说道：“但我上山，没有去动那条狗，你可知为何？”
　　炎奴摇头。
　　“那条狗不是天道点化，而是旗山犬妖与野狗生下来的……他这种动物精怪是很好繁衍的，子嗣中还有概率开启灵窍。若是吃了，犬妖必与我死不罢休，我借地疗伤，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再惹强敌。”沈乐陵凝声说着。
　　炎奴却眉头一挑：“不是区区小妖，翻手可灭吗？”
　　“……”沈乐陵白了一眼：“你不知道我刚才在骗人么？”
　　炎奴点点头：“猜到了……反正你不是在骗他，就是以前在骗我……”
　　沈乐陵撇嘴道：“那犬妖盘踞此山多年而不灭，岂是简单的？他吃过太多武者，法力高强，虽然不知道到底多少法力，但我现在也是灵妙期，肯定不是对手。”
　　“这妖怪到底在哪啊？”炎奴一路杀上来，也没见到传说中的大犬妖，最厉害的就是那只通了灵性的大黄狗。
　　对于这个问题，沈乐陵半天也不说话，反而突然看向黄半云。
　　“一定在费县城中，犬妖数日不回都是……”黄半云感觉没动静，于是睁眼回答，正撞上沈乐陵直勾勾的目光。
　　霎时间他鼻尖冒汗，低下头继续说完：“……都是有可能的。”
　　沈乐陵嘴角微翘，冷笑一声：“行了，把你的猴儿叫回来吧，它在旁边快急死了。”
　　“杀我就是，请放过丸子！”黄半云神色焦急。
　　“你说这些有何意义？它如此亲近于你，定是因你而生……妖物的执念，万世而不易。你若死，这猴子也不会独活的。”沈乐陵语气深沉。
　　黄半云愣住，他从小没了母亲，十二岁时又死了父亲，身边只有一只捡来的小猴陪伴，几乎万念俱灰。
　　为了报仇，他每天苦练枪术，寒来暑往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每次想念父亲就抱着猴儿哭诉，又不知流了多少泪。
　　他与小猴相依为命，不知多少个日夜。
　　忽然有一天他发现这猴子能听懂他说话，后来还能和他一块练功。
　　黄半云本以为这是天生灵智，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而中途开了灵窍吗？
　　“为什么？”
　　沈乐陵平静道：“极情于物，极欲于物，就可能天道感应，点化为妖。”
　　“兽类最简单，本身就有一定的智力和欲望。植物其次，再难是人间的器物，历尽沧桑，受红尘浊世熏陶，方有微末可能。”
　　“而最最难的，是天地自然之物，因缘际会之下，才勉强有一丝可能。”
　　炎奴好奇：“姐姐，你是因何而生啊？”
　　沈乐陵摇摇头道：“我当然是……天地之灵秀，造化之玄奇！”
　　说完她一指弹出水珠，瞬间没入黄半云体内。
　　“看在炎奴的份上，我姑且饶你一命。但我的法术可以随时杀死你，去！下山守着，尽快调息恢复……若有武者到来，你用真气冲击水珠，我就会知晓。”
　　黄半云忧虑地摸了摸自己胸口，随后站起身来：“是，只要能杀死犬妖，我什么都做。”
　　“半云，你没有武器太危险，玄铁枪还你。”炎奴觉得自己用什么武器都行。
　　沈乐陵咯咯一笑：“不必！”
　　她掐了个手诀，指尖荧荧之光水汽浓郁，问道：“你用多长的枪？”
　　“丈六！”黄半云惊疑不定道。
　　沈乐陵二话不说，手指对着路边的一根倒木：“呵！”
　　霎时间那根倒木发出噼里啪啦声，犹如裂帛。
　　黄半云走过去一敲，哗啦啦整根木头表面如酥粉般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心，赫然是一杆长矛！
　　杆长丈六，质地坚韧，矛头锋锐，还有倒刺。
　　黄半云拿起来，稍作舞动，微微点头，他家传六妙金枪，刚柔并济，并不拘泥于铁枪。
　　这样一杆木矛，虽然远不如他那玄铁枪，但也是要工匠精心磨制，工序繁复，方可成品，至少两三阵是不必担忧坏掉的。
　　黄半云没想到，沈乐陵竟是‘呵木成矛’！
　　“这兵器够用了，但下山时那灵犬若对我出手，我恐怕……”
　　沈乐陵冷声道：“我现在就去取它精魄！”
　　黄半云明白了，当即向二人行礼，感激地看了一眼炎奴，带着猴子下山去了。
　　沈乐陵等黄半云先行一步，才带着炎奴下到半山腰，去找洞府中的灵犬。
　　旗山的恶狼野狗，基本被炎奴肃清，这是沈乐陵早就料到的事。
　　那些野兽，无非就是打消耗，而炎奴最不怕的就是消耗……
　　所以沈乐陵进山后发现数百只野兽，也根本不担心炎奴。而那条灵犬，鬼精鬼精的，料想炎奴自保有余，追杀不足。
　　唯一让沈乐陵惊讶的是炎奴功力的提升，简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嘶！这么多？”
　　“竟然真的能行……这还有天理吗？”
　　沈乐陵震撼地查看炎奴的功力，单从能量角度来说，炎奴已经超越她了！


第34章 法力源泉
　　“这就是逆天啊……无论多少真气，你只要吃草就能恢复，似乎都……违背了法则？”沈乐陵神情恍惚。
　　炎奴奇怪道：“姐姐不是知道吗？若无姐姐给的水符，我也不会修炼得这么快。”
　　沈乐陵面色古怪道：“你这根本不叫修炼……”
　　她虽然教炎奴用这种方法，其实心里是没底的，因为这太违背常理了。
　　破而后立会壮大一成没错，但得老老实实地花时间修炼回来。
　　然而炎奴直接跳过了这个过程，吃草就瞬间补满，十年功力如此，百年功力如此，就连千年功力都是这样！效果就如同真的练功练了千年似的！
　　区区普通的草，会有这么多能量吗？
　　沈乐陵摇摇头，无法理解，姑且只能认为，这种逆天之姿，是世界在给他灌顶。
　　“出！”
　　沈乐陵念头一动，炎奴就感觉胸口一震，一枚硕大的青色水符，显化而出。
　　看到这水符，她差点流口水了，连忙伸出手指点了上去。
　　“咿咦咦咦……”这一瞬间的爽快，让沈乐陵都快要飘起来了。
　　扑哧一声，她化作一大团冲天泉水，泛滥起一片片白花花的清浪。
　　这竟然是忍不住，现出了原形。
　　炎奴面前水汽弥漫，水花交叠不休，但一条水线，始终连接在自己胸口，与水符相接。
　　水符缓缓收缩，颜色也越来越淡，显然正在返本还源。
　　好半晌，沈乐陵才又重新凝塑为人，收回了手指。
　　“咯咯咯嘻嘻嘻！”沈乐陵笑开了花，意犹未尽地看了眼水符，挥挥手又让它没入炎奴体内。
　　“笑啥呢？”炎奴感觉沈乐陵的眼神，令人发毛。
　　沈乐陵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是我的本命源泉所炼制的水符，它现在元气充盈，可炼化出两万段的法力！”
　　“而且你滋生的能量绝不止这些，为了保证能快速耗尽你的真气，定然有太多被浪费掉了。”
　　“两万段？”炎奴歪头。
　　沈乐陵颤声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修了二十年，才两百五十段的修为。”
　　“一段是多少？”炎奴问道。
　　沈乐陵解释道：“法力从仙骨中凝结出来，就是一段一段的。我撒豆成兵，每造一名藤甲兵，也只消耗一段法力！很多简单的小戏法，连一段都不用。”
　　炎奴张大嘴巴：“姐姐若吸收了水符，岂不是挥手造出两万大军？”
　　沈乐陵敲了他一下脑袋：“账不能这么算，我说我两百五十段的修为，是指我的法力上限，姐这二十年下来，算上回复的法力，可不止才提炼两百五十段。”
　　“只有经过仙骨凝结出来的法力，才属于我。”
　　“水符里的是元气，我只是取走了，还没有炼化。嗯，怎么说呢，我现在相当于吃了一颗补元灵丹，只要我用了法力，就能快速为我补充消耗。”
　　“不仅如此，不断炼化，还能增长修为，这比辛苦提炼日月精华要快捷多了，省略了很多步骤。”
　　炎奴大喜：“这不就相当于拿我炼丹了吗？我可以不断地为姐姐补元。”
　　沈乐陵双手负后，绕着圈打量炎奴：“是啊……你就犹如我的法力源泉，有你在，我几乎不可能法力枯竭。”
　　“我相信那个传说了，你真的是非常可怕的天材地宝……”
　　说着，她有些郁闷：“但你可千万别把它撑爆了，这水符是我三分之一的本源，一旦爆炸，可不是吸几个源泉可以弥补的，我纵然不死，也废了。”
　　“知道我为何牵引水符，打断你修炼，让你赶紧来找我吗？”
　　“就因为我感觉水符差点就要爆炸了……”
　　“啊？”炎奴暗自庆幸，还好他听话，水符一动，他马上停止修炼，不然恐怕要害死沈乐陵。
　　“三分之一的话……也就是说姐姐最多存六万段？元气就多得没地方放了是吗？”
　　沈乐陵错愕摇头：“那倒不是的……我可以一直存，因为我有妖骨！”
　　“世间有采服之道，那条路只需要一直吃丹药，炼化药力，再加上积攒道行，迟早就能成仙，传说有九转金丹，吃完一颗几乎是坐等成仙。”
　　“原因就在于这类元气充盈之物，吃了根本不用担心撑爆自己，仙骨妖骨都能无限储存元气。”
　　“甚至就连凡人，只要他有仙骨，都能吃丹药，比如士人常吃的五石散，有仙骨吃了就是在打基础，没仙骨吃了纯属附庸风雅……”
　　“丹药、日月精华里的元气，首先进入仙骨，然而修行者要做的，就是把它凝练出来，纳入气海，形成元气旋，之后结成种子，长成玄花。”
　　“而你体内的水符，相当于我没有妖骨的一部分本体，当然是有极限的。得亏我是灵秀之姿，若是寻常符箓法器之流，早就爆掉了！”
　　炎奴恍然点头：“明白了，每当水符攒到两万段，就需要宣泄，等姐姐把元气吸走。”
　　沈乐陵有些苦涩道：“是啊，只能这样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真气……”
　　“你没有仙骨，真气就算能无限的增长，恐怕也不能无限地储存，小心会爆体而亡。”
　　炎奴连忙问道：“那我的极限是多少？”
　　沈乐陵想了一下，摇头道：“呃……我也不知道。毕竟从来没听说过有谁，把真气练到这么多的……”
　　“总之一旦感觉到真气膨胀，身体有要爆掉的感觉，意味着你到极限了，千万不能再破而后立了。”
　　炎奴当即点头，表示自己会时刻注意。
　　“可惜，可惜啊……你怎么就没有仙骨啊……”沈乐陵长叹一声，心生惆怅。
　　没有仙骨，就无法修仙，就注定不能长生，纵然逆天，也不过一世传奇。
　　终有一日，她会看着炎奴消散于岁月中。
　　以至于沈乐陵一直走到犬妖洞府前，都一路不言。
　　炎奴越是逆天之姿，她就越觉得可惜。
　　“姐姐，你是不是本来就打算吸这条大黄狗？只是在吓唬黄半云？”炎奴忽然发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来炎奴见沈乐陵轻车熟路来到洞府，先从外面把另一条出口用水帘幕给堵了，意识到沈乐陵早想对这大黄狗动手。
　　“呵呵。”沈乐陵挥手洒出一把豆子，很快做出三十名藤甲兵，进入洞府开路。
　　然后淡淡说道：“废话，不然还用你救那黄半云？我若想要他的命，上山时不早把他吸了？”
　　“我是炼炁士，修炼只需要吸收日月精华，对服食并不依赖，只偶尔解决几个当零食罢了。”
　　“我发现这黄半云会丧命于恶犬之手，而没有管……就是等你救他，乃至一救再救……他也就能成为我们的帮手，之后若是能杀回张家，绝对用的着。”
　　炎奴问道：“又不怕得罪犬妖了？”
　　他感觉沈乐陵心思太复杂，一会儿一个说法。
　　看起来乐呵呵的时候，突下杀手。看起来喊打喊杀的时候，又实则不想杀。
　　沈乐陵头疼地跟他解释道：“这犬妖盘踞多年，一定是周边豪族默许的，似乎有些交情。结不结仇……呵呵，恐怕都一样吧。”
　　说着，眼睛盯着炎奴，露出笑容：“但还好，我捡了个宝贝。”
　　炎奴歪头道：“那姐姐何必胁迫半云呢？明明你没想杀他，却非要绕个这么大的弯子，说什么看在我的份上？”
　　“阿翁说待人以诚。半云他一心想为父报仇，咱们帮他，他也会帮我们……”
　　沈乐陵冷笑：“就是因为他心里全是复仇，才绝不会甘心死在我手中。”
　　“他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只能寄希望于你能阻止我。”
　　“如果他真的心存死志，那我最后放过他，他就应该劫后余生，感激涕零……而不是因为我给他种下水珠，忧心忡忡，更加紧张……”
　　“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恩人比朋友更靠得住！”
　　“他知道你救了他一次，就会救他第二次。”
　　“然而灵妙期通灵彻视，凡人在我面前别想撒谎，他以为做做样子我看不出来……呵呵，我不喜欢心机深沉之人。”
　　炎奴琢磨着：“是么？他想为父报仇有什么错？他想活命有什么错？我看他很爱那只猴子……他哪怕不说那些话，我本来也不想他死。”
　　沈乐陵玩味地一笑：“他确实珍爱那只猴子，可那又如何？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在乎……”
　　“如果一开始就和他坦白身份，他知道我是张家要除掉的妖怪，定不会配合。我说什么，他都会疑心三分！”
　　“既如此干脆一开始就软硬兼施，我知道你一定会救他，所以我来当这个恶人。”
　　“我要他劫后余生，我要他依赖你，记得没有你……他都死两回了！”
　　“接下来他只能相信你，恨我没关系，我说的话他虽然会排斥，但不敢不听。”
　　“如此，方能所用！”
　　炎奴撇撇嘴，终于明白沈乐陵的用意。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去玩弄别人呢？就不能真诚一点吗？”
　　沈乐陵摇摇头：“炎奴，我骗过很多人，正因为我看过世间太多诡谲人心，所以我不愿意信任人类。”
　　炎奴震惊道：“啊？连我也不信吗？”
　　沈乐陵白了一眼：“你憨的不像人……”
　　炎奴有些急了：“你可以信我啊！”
　　“我……”沈乐陵嘴角微颤，见他没听出来，只得直白道：“我当然信你，你从不撒谎。”
　　炎奴哦了一声，紧接着苦恼：“那我咋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你不用分辨，以后只需要记住，仅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沈乐陵认真道。
　　炎奴这才笑了：“这个简单，我记得了。”
　　“你不怕我这句话，也是假的？我可是个骗人精。”沈乐陵斜眼道。
　　炎奴竟无所谓地说：“我不怕，我相信你。”
　　“为什么？”沈乐陵反而皱眉，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炎奴依旧不知人心险恶？
　　然而炎奴却反问：“姐姐难道不希望我相信你吗？”
　　“……”沈乐陵哑口无言。
　　随后露出无奈的神色：“炎奴你记住，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可以信任，其他所有人，你都要警惕他们害你。”
　　炎奴想了想点头道：“我知道，肯定很多人想吃我，拿我炼丹。”
　　沈乐陵愣了愣神，喜悦一笑：“知道就好，看来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两人说笑着，幽暗洞府里的恶犬却是焦躁不堪。
　　在炎奴清理掉大部分兽群后，洞穴里能汇聚的野狗就不多了。
　　而此刻，沈乐陵作法封堵后门，又回到正面撒豆成兵。
　　那半妖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
　　“吼汪唔……唔！”洞内巨大的犬吠声传出，可以听出严厉的警告之意。
　　对此沈乐陵根本不屑一顾：“你还威胁我？你在搞笑吧！”
　　“汪汪唔唔汪！”犬吠声越发激烈。
　　沈乐陵玉手一指：“去！”
　　甬道本就不宽，三十名藤甲兵手持盾矛，排成一行行，列阵前行，直接就把甬道堵死了。
　　他们表情僵硬麻木，但脚步整齐，踏得洞穴内回音铮铮。
　　炎奴跟在后面探头探脑，只见层层密密的木人，以盾护身，向前推进。
　　长矛攒攒簇簇，整齐划一地向前突刺，所有藤甲兵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这让恶狼野狗，根本无法招架，它们凶恶地咬上去，那群木头人也无知无觉……
　　只听见甬道里，长矛入肉之声噗噗作响，可谓狼挡杀狼，狗挡屠狗。
　　“姐姐，你这群豆子兵挺厉害的。”炎奴看得津津有味。
　　他见过两次撒豆成兵，上次还没怎么见识过，就被张家人轻松荡平打碎了。没想到这一次撒豆成兵犹如血肉磨盘，冷酷推进，杀得一群野兽毫无还手之力。
　　沈乐陵双手负后：“我的藤甲兵，不惧伤痛，没有要害，表皮坚韧，力比牛马！寻常三流武者都不能敌之。”
　　“若数量够多，结成阵列，令行禁止，更显威力！”
　　“区区恶狼野狗，对付武者还能消耗真气，遇到修士……呵呵，根本没有意义。”
　　炎奴好奇道：“那上次怎么一下子就被打碎了？”
　　沈乐陵想起上次吃的大亏，气呼呼道：“我上次是不愿伤人，怕招惹红尘火罢了！”
　　“也是我大意了，没料到张家还养了鬼。”
　　“本来鬼修就善于消磨生机，克制生命和‘灵傀’类的法术，他还祭出鬼火……入体纠缠，截断生机，我的木人就迅速枯萎，威力大减，犹如朽木枯叶，被轻松打碎。”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水符的元气，我倒要看看那只鬼还有什么花招！”
　　此时藤甲兵已经肃清了最后的恶兽，把洞穴的各个角落都走遍了。
　　最终在一个狭小的通道中发现了大黄狗，但通道太狭小，藤甲兵进不去，大黄狗缩在最深处，谁也捅不着。
　　“呵呵。”沈乐陵吹出涓涓细流，凌空飞进通道。
　　很快炎奴就听到黄狗嘶吼咆哮声，那声音越发衰微，最终平息。
　　沈乐陵收回水流，露出满意地神色：“我要闭关治愈元神，炎奴，你也要尽快修炼。”
　　“快教我两招吧。”炎奴迫不及待道。
　　怎料沈乐陵摇摇头：“临时抱佛脚，你能学多少？”
　　“如今危机就在眼前，倒不如把你的优势发挥出来！你的真气已经绰绰有余，我让你修炼，是让你淬体！”
　　“明明有两千年的真气，却要控制自己每次调动不超过二十年……即便如此，战力也堪比顶尖武者，因为没人会像你这样一次性用掉他们‘毕生功力’。”
　　“可想而知，如若你能一元淬体……再加上我的水符护体，恐怕可斩修士……”
　　说到这，沈乐陵自己都有点恍惚，没想到随便捡个人，会是个一元淬体就能斩修士的怪物。
　　“对付张家，你才是我的底牌！”
　　“这次定叫张家后悔惹我！”


第35章 风雨欲来
　　深夜里，一朵乌云笼罩旗山，朦胧之中有小雨飘落。
　　一行六人，纵马而来，队伍中还驾着五辆大车。
　　张家的斩妖队伍比起上次少了很多，但并非张家无人，而是他们知晓，沈乐陵已经没有道行，债多不压身。
　　平庸武者来再多，也是平白送死。
　　所以这一次，俱是精锐，统统都是三元淬体的顶尖武者，乃是张家于乱世之中，花大资源栽培出来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张家全部的积攒。
　　张全询问鬼影冯先生：“水女确定在此山中？”
　　冯先生仔细望气一番，才说道：“就在山中，不过这旗山里，还住过一只妖怪。”
　　张全哈哈大笑：“不碍事，那水女躲入旗山，就是自寻死路了。”
　　“旗山是乌龙老道的洞府，他本体乃是一条野狗，吃人无数，法力高强。几年前扮成修士，到处行骗，名声在外，意图混入沂水河畔的‘拖兰雅集’与一众名士谈玄论道。”
　　“却不料那一届拖兰雅集，请来了一名道行高深的散人修士，于是乌龙就被其识破，当场镇压。”
　　“不过这老狗因祸得福，成了高人坐骑，传授道法，算是正道妖修了。”
　　冯先生回头道：“是么，可他不在洞府里，这旗山的妖气，都是他很久之前留下的。”
　　张全哦了一声，立刻对手下吩咐几句。
　　那名部曲当场纵马离去，看方向是去费县城。
　　“无妨，我知道他在哪，遣送一封口信，告诉他洞府被占，或许会赶回来。”
　　冯先生呵呵一笑：“既如此，此战也不需要我多管闲事了。”
　　说罢，他就要钻回铜契。
　　“哎哎！”张全连忙拦住：“这可不行，乌龙来不来还是两说的，他已经当人坐骑，没了自由，若是高人不许，他也来不了。”
　　“冯先生，你上次就出工不出力，但凡帮我挡一挡水女的妖术，我也不至于受这么重内伤。”
　　“这次我带的人少，还请先生祭一手尸兵之术。”
　　说罢，一摆手，麾下部曲掀开了大车的遮盖，四辆赫然满载着年迈村民的尸体，还有一辆俱是兵器甲胄。
　　“冯先生，尸体我都准备好了，起尸吧。”
　　“……”冯先生一看这些都是新鲜尸体，神色惊愕：“何必如此，我用道术就是，那水女的道术粗陋，定是自学，同等境界下哪是我的对手！”
　　张全冷笑一声：“先生原来还记得自己的道术啊！”
　　冯先生脸色一黑：“就算是尸兵之术，有骸骨为凭借即可，也用不着新鲜的尸体。”
　　“新鲜的尸兵，强度会更高。”张全说道。
　　“呵呵，不愧是张桐的族人，就是狠，佩服佩服！”冯先生冷笑着鼓掌，要不是受到铜契约束，不可以伤害持有者，他都想一巴掌呼死张全。
　　张全叹息道：“冯先生，非我心狠，这乱世之中老朽无用，人命如草芥。这次带来的都是我张家栽培的顶尖高手，家主不希望有人折损。”
　　“是是是！”冯先生乐了，斜眼道：“要不怎么说您张家英雄辈出呢！”
　　张全脸色一僵，他们家越发没落，这是无从反驳的。否则也不至于老祖一死，修行界几乎没人顶梁的情况。
　　“好了，你若真不愿为我张家做事，便请回吧！”张全沉声道。
　　冯先生连忙堆笑：“这妖怪很厉害的，这样，我拼死解决她好吧！事成之后再多给一斤玉髓！”
　　“说好一共五斤，不可能再多了，先生。”张全微笑：“您若不要，那就算了。其实咱们只要盯紧这女妖即可……等家主请来沈无形真人，您就可以休息了。”
　　冯先生瞠目结舌，合着他就是个哨兵？
　　“沈无形……这名儿怎么那么耳熟？”
　　张全回忆了一下说：“你死那年，他应该刚当上平原太守！”
　　“什么！是他？他不是没有仙骨吗？”冯先生惊愕不已。
　　张全解释道：“这就是沈真人传奇的地方了，他二十岁当上平原太守，已经是沈家内定的继承人，结果有一日被人发现具有天灵仙骨！原来是小时候，长辈摸仙骨疏漏了，没有摸头……于是他辞官入苍梧山修道，至今已有五十年。”
　　冯先生沉思道：“他跑出来除妖，莫非已经劫运期？”
　　很多家族、宗门都要求修士，不到劫运期不要斩妖除魔……否则很容易犯杀劫而不自知。
　　而劫运期一旦有危险，或被人的恶意锁定，天道会提醒的，继而除妖时可以判断该不该去。
　　“是！前几年就达到了。”张全说道。
　　冯先生无比郁闷，沈无形比他还小十五岁，竟然就劫运期了，他却困在铜契里，当个灵妙期老鬼。
　　“这女妖干了什么，劫运期修士愿意亲自跑一趟？”
　　张全亢奋道：“这几十年来，沈家男丁不旺，打从沈无形开始嫡系一脉就代代一根苗……”
　　“这女妖二十年前杀了沈家的嫡子，是那一代里，沈无形唯一的后人，你说沈无形为何要出头？”
　　冯先生撇撇嘴：“难怪……所以你们张家希望我杀了此妖，借此给沈无形献礼是吧？吗的，就给我五斤玉髓？当个人吧！”
　　“真的不能加了，冯先生。”张全坚定摇头，涨道行的资源说什么都不给多。
　　冯先生气闷，上次吸了两斤玉髓，这一日已经开始涨道行，且未来一年都可以涨。
　　事成之后，还有三斤，相当于未来将会有一共两年半的道行。
　　他在灵妙期困了五十年，绝非一般的灵妙修士可比，有这两年半的道行，拼一拼，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突破。
　　一旦达到神识期，这铜契就困不住他了！干了！真要是等沈无形来解决此妖，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哼……”冯先生默念三声诀，周身鬼气森森。
　　忽然分化出五十道鬼气射入尸体，尸体纷纷站起来，双目闪烁着惨绿色的幽光。
　　他们自觉走下车，纷纷穿戴器铠甲，拿起兵器。
　　紧接着冯先生又冲他们连点，一团团黑雾缠绕而出，让这群尸兵看起来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进山！”张全一挥手。
　　五名高强武者下马入山，五十名尸兵也奔腾如飞，在山路中如履平地。
　　一双双绿光之眼，于夜色下寒意渗人。
　　山林中，黄半云见状，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用真气触动体内的水珠。
　　只要他发现武者进山，就要通知沈乐陵，虽然他很想就此逃掉，可又怕水珠取他性命，只能遵从。
　　“女妖让我等一群武者……这、这哪是武者，分明是一群恶鬼！”
　　黄半云又惊又怒，怒的是豪强除妖本是天经地义，竟然为此杀了五十个村民。
　　惊的是那群尸兵看矫健的姿态，实力恐怕比他还强。
　　什么概念，一群普通村民的尸体，顷刻间化为五十名一流高手！这还没算那黑雾有什么恐怖之处呢，恐怕他单挑一个都打不赢！
　　黄半云拼命地跑，急匆匆来到半山腰。
　　只见这里雾气朦胧，而洞府外的大空地，早已部署了超过三百名藤甲兵，枪立如林。
　　“嘶！”黄半云有些头皮发麻，这是斗法还是打仗啊？
　　然而这还没完，他向前走去，透过水雾，隐约见到军阵后有八名藤甲兵，抬举着一块桦木制作的方台。
　　沈乐陵立在台上，衣袂飘飘，姿神端严。
　　双手如拈花般交叉在身前，紧闭双目，默念有词。
　　方圆数百丈，水汽缭绕，土壤中、树木上、溪流里，不断地有雾气升腾。
　　而头顶的乌云，则越来越沉，小雨越下越大。
　　“原来天上的乌云是她凝聚的……”
　　如此水汽循环之中，黄半云浑身湿透，感觉连呼吸都是水。
　　这些水黏在身上，阴凉冰冷，让黄半云不禁打了个摆子。
　　但是那群藤甲兵，沐浴此水，反而越发茁壮高大，藤蔓虬结。
　　可以想象，那身藤甲更为坚韧，一身蛮力更加巨大。
　　黄半云不敢久留，连忙穿过军阵朝山上跑，来到一处高地默默观察。
　　“唰唰！”
　　张家武者来得极快，旗山洞府前，一个个高手似鬼魅般立在树梢。
　　“水灵之体果然不凡！竟然有这么多法力……”
　　冯先生凌空悬浮，他观看着小雨连绵，充满湿气的环境，感慨着：“在这里，我的鬼火难有成效啊。”
　　张全眉头一皱：“可否破之？”
　　冯先生撇嘴道：“这些藤甲兵，有妙水护体，几乎不可能再以克制之法破掉，硬杀吧！数量虽多，但我的尸兵更强！”
　　“我会给你们披上鬼气甲，不用担心她的吸元秘术。”
　　张全当即挥剑而上，武者与五十名尸兵皆冷酷杀出，一个个也黑雾环身。
　　“除妖！”
　　“杀！”
　　两军立刻刀兵相见，藤甲兵以军阵推进，每一次戳击都是蛮力。
　　反观尸兵确实更强，他们分散开来，刀光剑影中鬼气成形，杀得藤甲兵木屑纷飞。
　　很明显，尸兵的战力，高出藤甲兵一大截。
　　如此，五十名一流，再加五名顶尖武者，结成雁形阵，势不可挡。
　　仅仅一个照面，前排的藤甲兵就被砍得粉碎。
　　“哈哈哈，女妖，任你准备充足，也不过如此！”
　　“竟然不逃，还敢留下一战？”
　　张全嗤笑着，他剑气最强，一剑一个，连续斩碎数名藤甲兵。
　　其他武者，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就像是一柄尖刀，洞穿藤甲兵的防线，直取沈乐陵。
　　“你们还敢来找死！”沈乐陵猛然睁眼，神光四射。
　　就听见轰得一声，巨大的水流从天而降，就好像是头顶的那朵乌云在涌出瀑布。
　　水势极快，又裹挟着磅礴之力，当头砸下！
　　“哦？一口气全用了？”冯先生有些惊讶，他早就注意到头顶乌云，积蓄了磅礴的水汽，定然是沈乐陵要施展水行道术的媒介。
　　但他没想到的是，沈乐陵会一口气，催发全部的水，瞬间爆冲而下。
　　不留法力了？这不是浪费吗？真当他没有防备？会被一口气全砸死？
　　几乎没有任何前奏，冯先生立即手指山体，大喝一声：“哈！”
　　就听见轰隆巨响，山体直接裂开，层层泥土翻滚，一座巨大的砾岩从地上隆起。
　　那巨岩就好像一把大伞，撑在了众人头顶，硬顶着瀑布般的水流冲击，护住下方的武者与灵傀。
　　滚滚乌云降下大水，犹如天河倒灌，冲刷顽石，激起无数水花飞溅。
　　若从远处看去，场面极为壮观。


第36章 从天而降
　　“喝石之术！”见此情景，沈乐陵脸色一变。
　　顾名思义，这是喝令岩石的法术，与她的‘呵木成矛’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她的‘呵木’只能拿来做做玩物，眼前的鬼修却能喝令数十万斤的巨岩，这在精通程度上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
　　五行道术中，喝令金木水火土，是潜力最大，运用最广的法术。
　　但很少有人在灵妙期，就把法术参修到这个地步。
　　“喂，老鬼，你的土行道术很厉害嘛？”沈乐陵嘴上调笑着，心里却是暗自一咯噔。
　　她低估这只鬼了，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鬼修，没想到还精通土行道术，这正好克制她。
　　“唉，整天闲得没事，只能钻研法术了……你若只有这点本事，不如死在我手中。”冯先生的鬼影始终悬浮在张全头顶，眼见距离足够，猛然一剑挥斩。
　　他的鬼体宝剑，可吸精夺魄，寒光凌厉直取沈乐陵的妖骨。
　　“一只笼中鸟，也想杀我？”沈乐陵嫣然一笑，甚至都没躲避，反而冲他挥了挥手。
　　只见这一剑，眼看着就要斩杀沈乐陵，冯先生的身体却突然飞速退后！
　　“嚓！”冯先生气到极点！
　　他不可离开铜契三丈！
　　而持有铜契的张全，虽然没有被瀑布水流轰砸，但也被地上奔腾的水流卷走了。
　　冯先生可以在巨浪上漂浮，武者们不行啊，巨大的水量形成了洪水，又有沈乐陵催动，谁还站得住？
　　“可恶……”冯先生看着自己被铜契牵引着退后，心里难受极了。
　　被人炼在法器里，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自由，他无比渴望自由。
　　但是张桐的炼制手法非常狠毒，如果铜契被毁，他也会死，是以他还不得不保护这个鬼东西。
　　冯先生一边护住张全，一边环顾四周，明白了沈乐陵的用意：“原来如此，还是为了布置地形……”
　　两方的灵傀是绞杀在一起的，他用岩石护住尸兵，也等于护住了藤甲兵。
　　另外藤甲兵不怕水，相反还能持续地获取生机，只要不是被瞬间斩碎，任何刀劈斧凿都能很快恢复。
　　此时此刻，天河倒灌般下来的庞大水量，从半山腰处，形成山洪。
　　“轰隆隆！”
　　洪水裹挟着泥石与树木，滚滚而下，因地形不同，漫山遍野，一时间分布着大量的水洼与支流。
　　一个个尸兵、藤甲兵，都被卷入其中，躯体破碎、凹陷。
　　即便之前没有被砸到，可光洪水的翻卷就有不俗的破坏力。
　　而藤甲兵很快恢复，尸兵则缺胳膊少腿，看起来破破烂烂。
　　五名武者也在湍急的水流中浮沉，这股水带有极强的吸力，若不是黑雾护体，他们全部要被沈乐陵吸干。
　　好半天，武者们才狼狈地跳上岸，频频咳嗽。黑雾虽然能护体，可架不住窒息啊。
　　“牢山水女，你花费这么多法力布置水网又有何意义？这座山最多的……终究还是‘土’！”
　　冯先生说着，鬼体宝剑插入地下，再一拔，竟然抽出一条土舟，状若泥板，十尺方圆。
　　泥板载着张全等武者，逆流而上，所过之处，泥沙滚滚，水域化为一片沼泽。
　　洪水河道浮出砂石填充，水流被土壤吸收，上游水浪尽皆被阻。
　　众武者踩着泥板冲着土浪，呼啸而来，冯先生飘在张全上空。
　　“妖孽受死！”
　　一道道剑气挥洒而来，尽皆阳热炽烈。
　　这是真正的剑气破体外放，威力惊人。
　　沈乐陵不善搏斗，只是操控藤甲兵阻挡。
　　“扎根！”
　　藤甲兵环绕沈乐陵，双腿扎入泥土，藤蔓虬结，根深蒂固。
　　剑气纵横之下，虽然木屑纷飞，但它们皆不退一步。
　　破碎掉一排藤甲兵，后排立即顶上，犹如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战士，以肉身抵挡剑气的层层推进，保护沈乐陵。
　　而其中还经常夹杂着冯先生的鬼剑，那个威力更大。
　　“可恶，这只鬼生前必不是无名之辈……”
　　沈乐陵感觉十分棘手，这只鬼的厉害，远超出她的预估，尤其是土行道术，堪称信手拈来，举重若轻。
　　合着上次交手，这只鬼纯粹在摸鱼？
　　得亏她吸了水符中的巨量元气，法力能极快地补充，不然早就扛不住了。
　　“哼！”沈乐陵连续点出数十颗水珠，没入周围的松树中。
　　霎时间一条条粗壮的树根，从树下破土而出！
　　树根带起大片泥沙，好似一根根鞭子朝敌人抽打！
　　“资质不错，可惜你的法术都软绵绵。”冯先生淡淡一笑，长剑指着土舟，连点好几下。
　　瞬息之间，泥板土舟分散为五份，每名武者脚下皆有一块。
　　他们四散而出，躲避了树根抽打，同时也完成包围圈，向内收缩，将沈乐陵困于死地！
　　“是吗？”沈乐陵见自己被包围，四面八方都有剑气袭来，并不慌张。
　　原来树根的抽打，不过是表象，真正目的是为了翻开土石，在周围开辟出一条条河道。
　　此时此刻，于武者的包围网中，沈乐陵掐住手诀，周围大片的积水，立刻如沸腾般活跃。
　　脚下被泥土困住的池水，就像是一方泉眼似的，涌动喷薄，越生越多，散出一条条支流，顺着河道分布向四方。
　　“唰！”张全恐怖的剑气贯穿之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只是扫灭一团水雾。
　　千钧一发之际，沈乐陵化作一团妙水，钻进了水流，不见踪影！
　　“在那呢！”冯先生一指。
　　就见二十丈外，一条支流的末端，沈乐陵浮水而出。
　　“这……莫非是水遁？”张全眉头紧皱，这也太快了！
　　瞬息间二十丈！这怎么打得着？
　　冯先生却呵呵笑道：“非也非也，化作水灵，顺流而走，这不过是她天生的水行天赋而已。”
　　“真正的五行大遁神通，无视任何阻挡，八荒四极无所不至，投身入海，可从西湖登岸。烈焰缠身，可于火山而出！天下大可去得！”
　　“若有大小如意之术，更可借一滴雨水，遁至沧海！一粒黄沙，登临天山！”
　　“更有甚者，能遁出天地之外……”
　　张全等武者，神色肃然，没想到传说中的五行大遁，如此厉害。
　　确实，这么一比的话，沈乐陵不过是小道也。
　　变成水融入河流中，在各条支流之间来回穿梭罢了。
　　如此一看，整个地形，更像是沈乐陵用来自保的，都是为了方便她游走躲避。
　　清泉点化，水灵之体的沈乐陵，在水网密布之地，那当然如鱼得水，可以遁入水中隐藏，这属于她的天赋神通。
　　“咯咯咯……”沈乐陵立在水中，盈盈一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来啊，试试杀死我。”
　　“咻！”一名距离她最近的武者暴怒，闪电般斩出一剑，剑气纵横三丈。
　　然而沈乐陵就好像一团水被凌空撒手，自由落体地跌入河流。
　　再出现时，已经在另一边，众人身后的十丈之外。
　　武者们十分头疼，不知道如何能打到沈乐陵。
　　但是冯先生却乐了：“哈哈哈，费这么大功夫，只为了在这方寸之间腾挪拖延？”
　　他一剑划出，没有剑气，但是剑锋所指之处，升起一块块砾岩，堵住了河道。
　　划地成峰！
　　这一座座丈高巨石，混合着泥沙，犹如堤坝，再次困住了水流蔓延。
　　沈乐陵只能在她的水域蔓延之处穿梭，然而冯先生时时刻刻都在借助大地，吸收她的水体，让她的水越来越少，水域越发干涸。
　　固然，沈乐陵现在没有危险，不惧刀兵，闪躲自如。
　　但等沙土步步侵蚀，就等于在不断缩小她的生存空间，败亡好像是迟早的事。
　　同时几名强横武者，四散开来，追杀沈乐陵。
　　只要沈乐陵冒头，迎接她的就是一片剑气。
　　“水妖，你已经没有反制手段，还不逃跑吗？无谓挣扎，到底为何？”冯先生隐约有点感觉不对劲。
　　“咯咯咯，真以为吃定我了？我还没发力呢……”沈乐陵很是吃力，只能在一条条支流中穿梭，并不断用木行法术开辟河道。
　　“嗯？”冯先生突然明悟道：“你从头到尾的举动，都是为了布置地形，自保拖延，好像一开始，就在等一个人。”
　　“是那个少年？难道他在帮你部署着什么？”
　　冯先生左右张望，他刚来时，就在想沈乐陵身边应该还有一个少年，但也没深想，毕竟沈乐陵的伤好了，有可能是把那少年吸干了。
　　此刻才警觉到，沈乐陵应该是在等人，可是……那个少年，武功低微，能做什么呢？
　　冯先生用鬼气聚化出三颗骰子，每一面都有阴阳的符号，在掌中轻轻一摇，竟是占了一卦。
　　卦象大吉！
　　他没有停，继续占卜，结果又是大凶！
　　接下来是第三卦，第四卦，第五卦，卦卦都不一样，一会儿小吉，一会儿中凶。
　　天机混乱！
　　冯先生脸色一变，凡人占卜可能随机，但修士不会，得到的结果是有用的，是消耗法力的。
　　像现在这样，同一件事每一种卦象都来个遍，正是天机混乱的象征，福祸不定。
　　“张全，给我恢元丹，我知道你带了！让我恢复法力，我直接开神通，将此妖拿下！”冯先生严肃道。
　　张全一惊，随即付之一笑：“冯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族中旁系子弟，怎会有恢元丹？”
　　冯先生咬牙道：“就在你怀里，元气充盈，当我看不到？”
　　“先生，咱们价都谈好了，眼看着就要成了，你临时加价，未免有些过分吧。”张全习惯了冯先生胡侃瞎聊，讨价还价，所以根本不在意。
　　眼下的情况，完全就是大局已定嘛！
　　“我没跟你开玩笑，天机混乱必有惊人的原因！非大威能而不能屏蔽天机！咱们速战速决，未免夜长梦多！”冯先生说的严肃。
　　可这突然说出，张全哪里听得进去？
　　只是怕他在这关键时刻撂挑子，张全想了想才道：“也罢，事成之后，多给先生一些血食，牛羊百口如何？”
　　冯先生无奈，只能尽快填掉沈乐陵的水域，缩短她的游走空间。
　　“轰！”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另一侧的山峦传来。
　　“什么东西炸了？”
　　“好像在天上！”
　　众人循声抬头去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远方离地二十丈的高度，一阵阵爆炸般的激流涌动，那是空气被强力挤压所致。
　　“轰！轰！轰！”
　　震荡的波纹，还没消失，就很快有新的出现，并且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由远到近，响声越来越大，倏忽间，已然到了众人近前。
　　直到这时，大家才看清怎么回事，这赫然是有人正从远方凌空踏风而来。
　　其脚底迸发强大的气劲，踩踏空气，无依无凭，凌空虚渡。
　　左右横跳，如闪电般交替弹射身体！
　　“是何妖怪？”张全惊疑不定地大喝一声，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每一下催动的力量，都相当于常人三四十年的真气爆发。
　　威力简直跟自爆一样！
　　“姐姐！我来了！”炎奴的声音响彻山谷。
　　这一嗓子，不仅张家武者皆如雕塑般发愣。
　　就连沈乐陵都看痴了：“这小子竟然这么用真气！但……还真适合他……”


第37章 横空烈轰
　　“是那个贱民！”张全难以置信地喊着。
　　小雨早已经停了，月色洒下，众人都看清了炎奴的面目。
　　精赤着身上，光着脚，就一条染血的破裤子。
　　身上的伤都已好了，只不过纵横着无数疤痕，那是伤口的颜色与周围皮肤不同所致。
　　黑色的长发简单用草绳扎起，绕了一圈又一圈，高高束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羞耻，炎奴胸口还挂着草环，倒也是能遮住一些风光。
　　张全紧盯着炎奴脚下迸发的劲气：“这是……腿风？”
　　“他怎么会这么厉害？妖孽教了他什么？”
　　三元淬体以下，真气无法破体外放，单靠真气化劲，催动空气形成如此恐怖的震浪……那还不得如自爆般耗尽四十年功力？
　　谁会真的这么干啊？一口气把真气用了，就为了凌空跳一下？哪怕有，也不可能连续爆发这么多次。
　　所以炎奴必不可能是如此使用，定然有不可思议的振幅技巧。
　　张全的想法，基本和黄半云一样，然而冯先生却神情凝重：“小心！他真气多到离谱！”
　　“什么？”张全错愕。
　　紧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气浪，从天而降，正是炎奴朝着已经看呆了的人群，重重一拳砸下。
　　“咻！”
　　张全反手就是一道剑气，如乘舟破浪般划开了拳风，乃至犹有余力，直取炎奴。
　　劲气就是劲气，哪比得上真气直接破体凝结成形要来得厉害？
　　任他爆发的力量再大，也不过是一股风罢了。
　　“哼！”张全护体真气一运，硬抗这股劲风，身体只是微微晃动。
　　炎奴面对剑气，则躲闪不及，干脆一枪横扫！
　　“嘭！”
　　金石之音凌空炸响！剑气轰然消散！
　　剑气虽然品质碾压于他，单以拳风无法抵挡，可他四十年功力往玄铁枪里灌注，也不是吃素的。
　　炎奴挡下剑气，前冲之势也顺便遏止，翻滚着地坠下，眼看就要撞上地面，他单掌朝下方一拍空气！
　　嘭得一声，整个人就好像撞上了无形气墙，滞空了刹那。乃至还踩踏空气，一个二段跳，向后翻了个跟头。
　　然而他没有基本功，落地站不稳，于是身侧震出点点波纹，微调重心，身体绷紧如雕塑，似不倒翁般晃了三晃，这才站定。
　　“泰皇白玉经！”冯先生眉头微蹙。
　　他有极强的感气之能，老远就看出来炎奴不是什么绝技增幅，而是体内真气浩荡如大江大河。
　　周身穴窍，充斥能量，璇玑华盖二穴，更是有着如暴风眼般的气旋。
　　“此子是泰山仙宗的人？你们追杀他不找死吗？我特么就知道要出事！”
　　冯先生的语气无比忌惮，这可是赫赫有名的宗门。
　　绝非什么终南山、苍梧山、九华山之流可比，这些洞天福地虽然也聚集了很多修士，但只能算作一脉流派。
　　天地间能开山立派，号称仙宗的，至少也出过一位真仙！
　　不过，冯先生的忌惮，丝毫没有意义。
　　张全冷声道：“冯先生，泰山仙宗四十年前就被魔道覆灭了！什么泰皇白玉经，我张家也有残卷！这小子不过是个贱民，也不知道水妖用了什么手段！短短几日就有如此厉害？”
　　“啊？泰山仙宗亡了？”冯先生惊愕。
　　他就被关了五十年，没想到不仅天下大乱，后起之秀如云，修行界还有这等恐怖的大变故。
　　毫无疑问，眼下是个大争之世！
　　“那这小子，怎会有如此多的真气？”冯先生眼神茫然。
　　如果是泰山仙宗的人，那真气多到离谱还是有可能的，各个宗门都有极深的底蕴，无非就是资源堆砌呗。
　　可既然是个贱民，变强就这几日的事，那这就奇了怪了。
　　张全挑眉：“很多吗？又能有多少嘛？”
　　冯先生语气严肃：“是你的百倍！”
　　“哈？”张全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可能！百倍？几日前他还是贱民！”
　　在场的武者，都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咯咯咯……”沈乐陵从炎奴身旁一条水流中浮现而出。
　　“炎奴儿！我都做好了周旋到天亮，等你出关的准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淬体成功了，不枉我费心给你讲解。”
　　沈乐陵露出欣慰满意的神色，炎奴的淬体速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炎奴也很高兴：“是啊，我一次就成功了！然后试了下威力，结果反震之力把我都掀飞了……”
　　“我一寻思，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岂不是可以借此飞起来？”
　　沈乐陵惊喜，眼神放光：“你、你一次就成？好好好，奇才！我的奇才！”
　　她疗伤之际，细细讲解了几遍淬体，就让炎奴去后山自己练，叮嘱炎奴不练成一元淬体，就不准过来。
　　其实心里非常担心炎奴一知半解，然后不断淬体失败。
　　到时候她若撑不住了，就只能带着炎奴狼狈逃命。
　　好在，炎奴没有让她失望，竟然一次就成功？武学悟性也是绝顶？
　　乃至于炎奴还有时间，自己练习摸索出了一手如此炸裂的身法！
　　“嘻嘻嘻……”沈乐陵倚靠在炎奴身侧，玩味地看向敌人：“我说你们来找死，就是来找死！”
　　说着，她一拍炎奴肩膀：“这一人一鬼交给我，你把其他杂鱼先解决！”
　　张全之外的四名武者，亦是三元淬体的高手，只不过比起张全战力较弱一筹而已，竟然被叫做杂鱼，不禁生怒。
　　“嘁！真气多就可以为所欲为嘛！”
　　一名武者率先动手，踏前一步，闪电般出剑，一道炽热的剑气宣泄而来。
　　“武者的强大，从来不是真气量来决定的……我擦！”
　　炎奴脚下嘭得一下尘埃四射，整个人弹射而出，就好像被扔了过来一样。
　　乃至于凌空又炸一声，背后空气发出轰鸣声，形成狂风涌动，进行了二段加速！
　　与此同时，他抡圆了胳膊，玄铁枪呼啸着砸下，轰然劈散了剑气。
　　那名武者惊悚地看着长枪杀到眼前，拼了命朝一旁闪去。
　　然而炎奴太快了，玄铁枪又长，抡下来时稍微偏转方向，斜向一扫！
　　“噗嗤！”
　　那名武者的身法已经很快了，然而手臂还是被擦到一下，血肉当场爆裂而出，手中剑根本握不住，直接就甩飞了。
　　甚至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劲道带动，滚出两丈远！
　　再看炎奴，人还顺着惯性横空飞跃，眼看要撞上一棵树，连忙又狠狠打出一拳，这才止住冲击之势。
　　而那拳风轰鸣，已然震得那棵大树直摇晃，落叶纷飞如雨。
　　在场众人都惊得头皮发麻，他们从未和每一招都如自爆般的人打过，本以为能凭借精妙的技巧致胜，然而等真过上手了……才意识到这有多恐怖。
　　什么技巧都是狗屁，人家一招一式皆有莫大威能，速度还不慢，直接一力降十会了！
　　“你们……”炎奴身上飘满了落叶，转过身来，露出和善的笑容。
　　“想走的快走，想留的趴下……不要命的来挡我！”
　　他说的真诚，然而别人却听得气炸了肺。
　　“吗的，这贱民……”剩下三名武者，神色凝重，虽然心中恼火，但不敢再与炎奴正面过招。
　　他们瞬息间分散站开，同时从各个角度斩击！
　　炎奴见状二话不说，盯死一个就往上冲！
　　身后震浪轰鸣，让他仿佛一颗流星砸来，逮着一个就是锤！
　　“梆！”
　　那人身法卓绝，闪身拉开的同时，又忽然矮身躲过长枪横扫。
　　其嘴角微微翘起，回身一剑斜撩而上。
　　此时两人可谓已经擦身而过，毕竟炎奴是直冲突进而来，所以这人的剑几乎是从炎奴身后斜斩。
　　炎奴整个人都随着惯性前进，其前方耸立着一块砾岩，必然要像之前一样，反震减速。
　　那一瞬的僵直定教他必死无疑。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炎奴压根没有减速，轰得一下撞上了岩石，粉末纷飞。
　　紧接着硬生生摩擦着碎石，一个转身，横枪震散了剑气。
　　又嘭得一声，身体弹射而起，这回没来得及挥枪，迎面就撞上了敌人。
　　“噗！”那人狂吐一口鲜血，面如金纸地倒飞三丈，在地上又滚出一丈，起不来了。
　　炎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瞬息间又朝着剩下二人杀去。
　　剩下两名武者剑气连斩，封锁了炎奴的闪躲角度。
　　炎奴不懂招式，打斗全凭本能。
　　剑气纵横他看都看不清，更别说躲，干脆脚下一蹬，腾空到了天上。
　　躲过所有剑气的同时，炎奴再度加速空气，借助反震之力，不仅仅止住了下坠之势，乃至还凌空无凭借……又跳了数尺高！
　　滞空刹那，故技重施，又侧身三段跳，横飞数丈。
　　如此反复，四段！五段！左突右飞，横空折跃，在天上不下来了！
　　众人剑气也只能斩出三丈远，炎奴又跳的这么高，根本打不着他，只能绝望地仰视。
　　可他们的招式一旦停下，炎奴直接一个俯冲，抡圆了铁枪就是狂砸乱舞。
　　“这怎么打！”
　　“他会飞！”
　　他们没见过这么棘手的敌人，一时间都方寸大乱，疲于奔命。
　　沈乐陵见此则大喜过望，原本炎奴不懂招式，强横有余而灵巧不行，更别说追击了。
　　之前那条大黄狗虽然打不赢炎奴，但也能轻而易举地逃掉。
　　可如今炎奴靠着这一手自创的‘横空烈轰’般的战法，竟然弥补了机动性的不足！
　　本来这群武者，可以靠轻功周旋，剑气反击，拖延很久。
　　结果炎奴动辄以‘四十年功力’进行加速，一杆铁枪横扫，磕着就死，擦着就伤！谁顶得住？
　　炎奴在那大杀四方，远处正与沈乐陵斗法的冯先生，瞥了过来，看着地上被撞碎的岩石，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心说不愧是泰皇白玉经。
　　“冯先生，快把你的尸兵调过来！”张全急切催促，脸色难看。
　　他就是不希望这一战会有精锐折损，才杀了附近村庄的几十名老朽，好让冯先生炼制强力的尸兵，充当消耗品。
　　然而炎奴的强大，完全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
　　杀得太快了！才两个照面，家族培养的顶尖武者就一死一残，还有两个随时都会死，他如何不焦急？
　　“张全，走！事不可为了。”冯先生稍作分析，就果断想撤。
　　就算有五十名一流的尸兵，又能如何？不过拖延片刻罢了。
　　而且没有尸兵周旋，茫茫多的藤甲兵，一旦将他们团团包围，就麻烦了。
　　他判断出在场武者合起来都不是炎奴的对手，除非他亲自出手。
　　但冯先生尽管有招能杀死炎奴，可牢山水女也不是吃干饭的啊。
　　既然事不可为，不如先撤，从长计议。
　　“他再厉害也是凡人，你用法术害他啊！吸干他啊！”张全有些不甘心。
　　“呵！”冯先生白了一眼，长剑一指，朵朵鬼火飞掠而出。
　　鬼火速度极快，且轨迹飘忽，沈乐陵随手扬起水流，只扑灭了一半，剩下一半，尽数轰在炎奴身上。
　　此鬼火能截断生机，融炼精魄。
　　不过炎奴身上一股水汽翻腾，胸口隐约浮现一团青色纹路，嗤嗤几声，鬼火还没来得及展现威力，就直接熄灭了！
　　“喏！”冯先生丝毫不意外：“这女妖把本命源泉都分了他三分之一，练就为护身符，寻常加害型法术都会被化解！”
　　“除非你把恢元丹给我！”
　　冯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掐了个手诀。
　　霎时间远处所有尸兵，抛下藤甲兵，如同疯了一般，涌向炎奴。
　　他们形如鬼魅，身上还有黑雾缠绕，双目绽放绿光。
　　对此炎奴丝毫不惧，甚至隐隐感到兴奋！
　　“又来一群不要命的……咦？”
　　炎奴兴奋之情忽然一僵，惊愕地盯着一名尸兵：“村长？”


第38章 走火模式
　　炎奴认出尸兵，正是之前问他济水之战情况的那名老者。
　　目光再一扫，他又看到了之前喊他马贼的农夫大叔。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被控制了吗？”炎奴难以置信道。
　　眼前五十名皮肤灰败，眼放绿光的尸兵，竟然全部都是之前路过的村庄里，那群等待孩子从战场回来的村民。
　　沈乐陵早就发现了，冷声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被张家杀了，尸体练成灵傀。”
　　“凭什么？”炎奴惊怒地看向与沈乐陵周旋的一人一鬼。
　　张全远远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不说话。
　　“他们犯了什么错？”炎奴见他不答，声音瞬间拔高，如虎啸龙吟。
　　这一嗓子，四十年功力！堪称炸裂！
　　霎时间，声浪席卷八方，山谷轰响，回荡不止。
　　周围空气呼啸，碎石震颤！
　　距离较近的两名武者双手捂着耳朵，惨叫一声。地上本就重伤濒死的那位，更是猛吐一口血，内伤迸发，当场暴毙！
　　唯有尸兵不受影响，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围攻炎奴，然而炎奴理都不理。
　　屹立不动，怒目而视，任由尸兵乱刀劈砍，犹如金刚不坏！
　　张全离得较远，感觉耳膜刺痛，经脉气血翻涌，骇得脸色大变。
　　他嘴唇微动，竟不敢回答。
　　倒是冯先生幽幽道：“别看我，他干的。”
　　“为了剿灭你们，张家不想再损失人手，便杀了附近的村民，让我练出尸兵。”
　　“非要说这群村民犯了什么错，也许是……老了吧。”
　　老了吧！
　　这三个字，几乎将炎奴气疯。
　　本就愤怒的他，又想起了阿翁，也是这个原因而被送去战场，没有回来。
　　霎时间，炎奴气血上涌，双目一片赤红。
　　全身上下都在震荡着无形气劲，好似笼罩着一层气焰。
　　裤子呼呼作响，如站在烈烈风中，更别说他的头发了，长长的发丝根本扎不住，直接崩开草绳，腾飞而起，摇曳波动。
　　见他这样，张全反而一脸大喜：“他真气失控了！”
　　沈乐陵也神色焦急：“不好！炎奴你快调息默念心法……”
　　话说一半，沈乐陵就愣住了，之前为了速成，她没教炎奴心法，炎奴那根本就是刷出来的真气。
　　冯先生也看出情况，微微摇头：“练功最忌急功近利，真气越多，越容易走火入魔……”
　　“哈哈哈！”张全惊喜大笑，炎奴的真气是他百倍，走火入魔的风险也是百倍。
　　所谓走火入魔，顾名思义，就是失控与疯癫。
　　失控很简单，犹如一把强弩，箭矢上了弦，揣在身上也没动它，忽然就自己把箭射出去了。
　　真气本来正常地按照功法惯性运转，但偶尔也会出偏！
　　如未得到及时纠正，就容易留下隐患，越积越多，则迟早有一日会失控，不再按照既定的路线运转，开始乱窜。
　　严重的还会气血逆行，毁坏经络，阻碍人体机能，甚至影响大脑，使人发疯发狂。
　　真气越多，则走火入魔的可能就越大。
　　炎奴三千年功力，可谓完全是速成的，运功惯性并不足，如今怒火中烧，直接就真气失控了。
　　“轰！”炎奴猛踹地面，整个人如野牛般冲向张全。
　　横空烈轰，势如雷霆。
　　沈乐陵大急：“不！不要用真气！”
　　这时候还主动用真气，失控只会更加剧烈。
　　而且炎奴真气太多，此刻如何控制自己只用四十年？恐怕稍有不慎就会爆体而亡！
　　然而紧接着，沈乐陵就错愕了。
　　炎奴这波冲刺，速度比之前还要更快！赫然爆发了六十年功力！
　　“什么！”
　　“竟然突破了？”
　　沈乐陵脑子嗡嗡的，一元一次，最多爆发四十年功力。
　　炎奴爆发六十年还没事，岂不是一元二次了？
　　这才间隔多久？竟然连续淬体两轮！
　　不过，也确实有走火入魔会突破的先例，虽然极度伤身乃至会死，但战力会比以往更强。
　　“砰砰砰！”
　　炎奴横冲直撞，周围尸兵钢刀加身，全被他劲气震飞。
　　反倒是缠绕的黑雾，冰凉刺骨，渗透进他的体内，不过水符迅速应激，顷刻间又将其化解。
　　炎奴就这样硬顶着劈砍，活生生冲出了包围。
　　两名武者耳膜破裂，早被音波震出内伤，躲闪不及，直接被一枪横扫，砸得血沫横飞。
　　“嘶！”张全看得头皮发麻，这一击，七十年功力！
　　他最后两名部曲，被扫成了两截，乃至都快炸碎了。
　　“炎奴！停下！快停下！”沈乐陵见炎奴爆发的真气，都在六七十年之间徘徊，就知道他没法精准控制真气。
　　每次只想用四十年，但因为失控，继而不小心多用了几十年。
　　劲骨丰肌，每多一次，上限就翻一倍，一元二次的上限是八十年。
　　现在炎奴还在六七十年间徘徊，没事，可万一失控加剧，不小心用到了九十年呢？
　　然而炎奴好像没听见，横空烈轰，飞速冲锋。
　　“早让你走你不走，吗的！给我恢元丹！”冯先生气得想杀人，要不是不能伤害张全，他都想自己抢了。
　　张全见家族精锐死伤殆尽，就剩自己，知道大事不妙，终于掏出小瓶，倒出药丸。
　　冯先生接过两颗药丸，也不吃，只是放到鼻子前深吸一大口气，就见两颗药丸化作两条元气流，飘入体内。
　　霎时间，他感觉元气充盈，急忙炼化法力，补充消耗。
　　见炎奴追杀上来，冯先生不愿对其出手，只是驾驭滑板，载着张全躲开，朝远处拉开距离。
　　炎奴一个凌空折射，爆出了八十年功力，追击上去。
　　冯先生皱眉道：“凡人，冷静点，你想爆体嘛……诶诶诶？”
　　只见炎奴凌空又一段加速，一百六十年功力！
　　“什么！一元三次？”冯先生这才脸色一变。
　　他着急忙慌地驾驭滑板让张全躲开，这一次已经非常勉强。
　　结果炎奴爆发更多真气，又一次凌空折射，三百二十年功力！
　　沈乐陵已经看傻了：“这就是走火入魔？”
　　冯先生更是有点崩溃：“这特么是泰皇白玉功？”
　　躲不开了！速度太快了！
　　“吗的……”冯先生只能舍身挡在张全面前，张开双臂，身体冒出滚滚黑雾防护。
　　“嘭！”
　　震耳欲聋的碰撞，轰然炸响。
　　强劲的冲击波把周围的一切都掀飞，飞沙走石之下，张全狂吐鲜血，撞上一棵树，断了不知道多少根骨头。
　　“呃……”冯先生有些痛苦地漂浮在上方，鬼体明暗不定，俨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你他娘的怎么不用石头挡！”张全颤巍巍爬起来，面如金纸。
　　冯先生定了定神，才说道：“他真气失控，无法护体。”
　　“那又怎样？”张全觉得莫名其妙。
　　“我不杀凡人……”冯先生斜他一眼。
　　张全气得面孔扭曲，原来冯先生是怕石头会把炎奴撞成肉饼，才以鬼体加黑雾挡下这一击。
　　“你特么想我们死嘛？”张全咬牙怒道。
　　冯先生傲然道：“真气而已，这点水平还不至于……我糙！”
　　他脸色忽然大变，只见滚滚烟尘，逐渐散去，一个发光的人儿走了出来。
　　炎奴的左手臂，通红一片！拳头上更是氤氲着火光！
　　那不是皮肤泛红这么简单，而是内在发射出红光，由浅到深，红里透白，光辉氤氲，热量把周围的空气都灼得扭曲。
　　犹如烧红的烙铁……是的，就像火炉里的烙铁！
　　“这是什么鬼东西！”冯先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而是难以相信他看到的。
　　炎奴没有三元淬体，真气不能破体外放，此刻手臂在不断地蓄力，汇聚了太多的能量，自然就会发光发热。
　　但冯先生想不明白的事，凭什么不爆炸啊！这是手臂，又不是铁！
　　就算是铁，高浓度激发了这么多能量，也该融化了！
　　然而没有，那条胳膊，宁可炽烈如烙铁，也没有丝毫损伤。
　　甚至还富有弹性，上面连汗毛都还在！
　　“你真的是人？”冯先生有点怀疑自己身为一名鬼对活人的判断力了。
　　“呼！”炎奴横空烈轰，突刺而来。
　　在夜色下划出一道红色的轨迹，犹如一颗炽烈的流星。
　　冯先生见状终于不敢硬抗，立刻剑指地面：“喝！”
　　轰隆隆大地震颤，一块块砾岩耸立起来，形成石壁，拦截在炎奴面前。
　　“不要！”沈乐陵终于赶到，一团妙水裹住炎奴，不想他撞死在岩石上。
　　然而妙水沾染上去，哗啦一下就沸腾了，直接成了开水！
　　乃至升腾出冲天的滚烫蒸汽！
　　沈乐陵吓坏了，生怕把炎奴烫熟了，可是炎奴屁事没有，皮肤没有丝毫灼伤的痕迹。
　　他裹挟着磅礴的劲气与热浪，爆轰在了岩石上。
　　这一击石破天惊，空气瞬间膨胀，掀起恐怖的波纹。
　　霎时间乱石崩溅，粉尘飞扬！岩石布满裂纹，急速碎裂。
　　“什么！”冯先生惊骇地发现这块巨岩，竟然硬生生要给他轰开了。
　　这一下不是放水，他是真的挡不住了！
　　“我错了！别！”


第39章 无须淬体
　　剧烈的碰撞下，轰鸣声连绵不绝。
　　炎奴手臂上不知道汇聚了多少的真气，催动成劲气，迫使空气加速，急剧膨胀。
　　缭绕的水蒸汽，好似云雾一般弥漫。
　　扬起的尘埃与碎石，如浪潮般奔涌四溢，搅动着现场飞沙走石。
　　有三棵大树断裂了，在第四棵树前，张全已经完全瘫痪，背靠着大树七窍流血，艰难地抽搐着。
　　而在他身前，屹立着冯先生，其张开双臂，鬼体胸膛处，破开一个大洞，冒着滚滚黑烟。
　　“张家我擦你吗……”冯先生忍不住骂街了，他伤势极重，鬼体不停地闪烁。
　　关键时刻，他还是挡在了张全前面，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那铜契有损。
　　他拼了老命，终于还是化解了炎奴这恐怖一击的威力。
　　可是自己，也被重创了本源，这种创伤，需得有亲属的香火才能治愈。
　　而他的家族，早就被张家灭了。
　　“你的……神通呢？”张全艰声道，据他所知，冯先生是参悟过一个神通的。
　　“我的神通，只针对法术……谁知道一个凡人这么强……”
　　冯先生哭丧着脸，他要恢元丹，就是为了恢复满法力，好施展那神通。
　　只要水女对他施法，他就能反噬对方。
　　没曾想一个凡人，直接把他锤爆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败得太快，他体内的法力还有很多，恢元丹的药效也还在。
　　“起！”冯先生再度造出土舟，载着张全想走。
　　然而张全伤得太重，这一被挪动，立刻惨叫一声：“呃啊！别动我！”
　　与此同时，冯先生浑身抽搐，如遭雷击：“啊啊啊！”
　　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好半天才缓过来，彻底不敢再动张全。
　　这是铜契的禁制，他绝不可以伤害精血记录在铜契上的人。
　　哪怕明明是好心，想载着张全逃走，而牵动了张全身上的伤势，他的灵魂也会受到极大的折磨。
　　“走不掉了……”
　　张全与冯先生，都意识到了这个绝境。
　　“快给我疗伤……此次若能活下来，定有重谢……”张全拼命哀求冯先生。
　　冯先生咬牙切齿，没有理他，反而问道：“你不能动了是吧？”
　　“我快死了……”张全艰难道。
　　“那就好。”
　　“嗯？”张全瞪大眼睛。
　　冯先生冷冷地看着他，张全动弹不得，自然也无法拿铜契要挟。
　　跑是跑不掉了，或许这也是个脱离张家的机会。
　　与此同时，炎奴再次从烟尘中走出，浑身赤果。
　　毕竟全身上下就那么一条破裤子，经过多番大战与高速移动，再加上刚才这么狠狠一撞，终于彻底撕碎了。
　　然而炎奴对此一无所觉，眼神专注地盯着二人，再度冲刺！
　　“别！”看着这个煞星，冯先生脸都要绿了，张全更是瞳孔地震。
　　好在，沈乐陵飞速赶到炎奴身边，一把将炎奴拉住。
　　她的表情又羞又急，羞得是炎奴浑身精光，连忙呸了一大口水，喷了炎奴一身。
　　又扔几个豆子，化作藤蔓缠绕在炎奴身上，形成铠甲。
　　接着嘴上焦急道：“傻子，你没疯吧？”
　　“没啊。”炎奴见她阻拦自己，皱眉不解：“怎么了？”
　　沈乐陵一阵错愕：“呃……诶？你没有失去理智？那你之前怎不理我？”
　　炎奴快速说道：“我冲起来的时候，耳边轰鸣声太大，你好像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当时只顾着把他们全宰了。”
　　“……”沈乐陵看着炎奴双眼依旧赤红，但从说话来看，他只是生气、发怒，而并非入魔。
　　“姐姐，我没事，别让他们跑了！”炎奴愤然道。
　　“放心，他们跑不了。”沈乐陵见他没事，满心困惑，挥手耸立一道水幕，开始检查炎奴的身体。
　　本来计划中，沈乐陵就没有指望炎奴一个人扫灭敌人。
　　只不过炎奴太给力，竟然开发出了横空烈轰战法，摧枯拉朽得出乎了她的意料。
　　更是走火入魔反而战力大增，把对方打得半死。
　　整个过程堪称惊悚，把她都给看懵了。
　　不过她还是担心有失，不敢让其再战，所以为其检查，想着帮他镇压暴动的真气。
　　结果这一看不得了，整个人都傻眼了。
　　“你的淬体呢？！”
　　她惊悚地发现，炎奴压根没有淬体，这简直是个鬼故事。
　　炎奴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淬完了啊！我一口气用了一千两百年的真气都没事，是不是一元六次了？”
　　“神特么六次了！你你你……你连一次都没有！劲骨丰肌会让你的筋骨改变成另一种物质！虽然还是血肉，但你会有脱胎换骨的感觉！而且你的真气品质也会升华！”沈乐陵难以置信地说着。
　　同时更不可思议地发现，炎奴体内乱窜的真气，丝毫也没有伤害到他。
　　什么气血逆行，什么经络损伤，什么摧残大脑，通通没有，就只是单纯的‘走火’。
　　走火不入魔！走火不伤身！
　　炎奴皱眉道：“我连一次都没有？我照你说的做了啊，然后也不知道成没成，就加了点真气试了一下，发现好得很。”
　　“这……”沈乐陵哭笑不得，她终于明白为何炎奴说自己‘一次淬体就成功’。
　　原来是炎奴一知半解，并不知道什么叫成功，按照淬体步骤做完后，其实是失败了，但尝试增加输出发现没事，当然就自以为成功。
　　走火入魔后，炎奴其实非常清醒，只是因为失控，而总是不小心多用一些，然后发现没事，就以为突破了。
　　于是越用越多，乃至能量聚集太多，胳膊都发光了……
　　但是即便如此，真气也没有伤害炎奴一根毫毛！这就离谱！
　　沈乐陵眼神迷离道：“你的真气根本不会伤害你……你想用多少，都没事……”
　　炎奴喜道：“原来我不用淬体？”
　　“我寻思也是啊，我就感觉我的真气凭什么伤害我？但姐姐一直说我必须淬体……”
　　沈乐陵一巴掌捂到脸上：“是姐错了……”
　　她暗想炎奴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这小子身上的潜力还大有可挖掘之处。
　　“你难道是逆天之姿……”冯先生忽然搭话。
　　两人的交谈声虽小，但冯先生作为一只鬼，还是听得清楚。
　　听到这里，冯先生自然也反应过来了，炎奴就是传说中的逆天之姿，那种违背常伦，悖逆天道的存在。
　　如同超级天材地宝，活着就是‘怀璧之罪’。
　　“呵呵，这就是你的遗言吗？”沈乐陵冷笑着。
　　冯先生焦急道：“等一下！我只是个困在法器里的可怜鬼，被逼无奈啊，有话好好说！”
　　“水女！咱们有渊源的，我在牢山还喝过你的水呢！”
　　“是么，我请你喝个饱！”沈乐陵不理他，双手合十，水汽萦绕。
　　冯先生连连摆手：“别用法术，我不想死就只能对你用神通了，咱们好好谈谈啊……嚓！”
　　沈乐陵从口中喷出连绵不断的水流，悬空蜿蜒，越来越大，越生越多，最终如同空中奔流的大河！
　　这股巨大水流，疯狂宣泄，再一度形成洪水。
　　这正是她自创的秘术‘悬河泻水’，施法快，范围大，威力足。
　　面对此术，冯先生也只有一招可挡。
　　“这是你逼我的。”冯先生看着滚滚而来的洪水，很是无奈，他早看出沈乐陵的修为才二百五。
　　几番交锋，法力怎么也该耗尽了才是，竟然又可以施展大型法术！肯定是提前吃了灵丹妙药。
　　一时间冯先生心酸不已，他被困五十年，啥资源都没有，生前三百段法力，如今还是三百段法力。
　　纵然精通术道，消耗极低，也得精打细算。
　　还好，他也吃了恢元丹。
　　轰隆隆，眼看张全被洪流淹没，与铜契一起挣扎于翻滚的泥沙中。
　　千钧一发之际，冯先生浑身一亮，镀上了一抹玄色。
　　他挥了挥手，冲着浪涛轻轻吐出二字：“逐去！”
　　刹那间，河水倒流，按着原路返回！
　　好似时光在回退似的，席卷的泥沙也脱离水流，复归原位。
　　看到这法术回溯的一幕，沈乐陵惊得娇躯一颤。
　　“是地煞神通！唔唔唔咕……”
　　滚滚潮水，回推倒涌，万流归宗，缓缓从沈乐陵的口中强行灌入。
　　“咕噜噜……”她目眦欲裂，极度痛苦，几乎要被水柱撑爆了。
　　得亏她水灵之体，拼命返本还源，这才抗住洪流倒灌入体的。
　　换做常人施展法术被这样反噬，定然爆体。
　　“噗呃……”沈乐陵痛苦地伏在地上，浑身发颤，七窍滴水。
　　“姐姐！”炎奴大惊，连忙扶起沈乐陵。
　　“我没事，快杀了他！”沈乐陵难受地说着。
　　冯先生也很虚弱，见状凄惨道：“你没事，还不是因为我手下留情了！要杀你的是张家，我也是受制于人啊。”
　　然而炎奴已经横空烈轰而来，犹如一头狂牛。
　　“卧槽！”
　　冯先生连忙岩突阻挡，并且是连续升起好几块巨石。
　　“这家伙，真不怕岩石……”
　　炎奴高速撞上来，与他操控岩石用同样的速度撞击炎奴，又有何区别？
　　但就是毫发无损！
　　最开始他以为是泰皇白玉经的护体神效，但现在知道，炎奴就是免疫。
　　“嘭嘭嘭！”炎奴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岩突，石粉嗤嗤飞溅。
　　冯先生无可奈何，因为炎奴免疫砾岩的伤害，再加上强大的真气灌注能开碑裂石。
　　以至于一副肉掌拍在岩石上，就如同拍打豆腐似的！
　　巨大的裂纹遍布砾石，用力一挣，就轰然炸裂。
　　冯先生无法逃跑，只得疯狂地升起岩壁阻挡。
　　他尝试在岩石上加入法术，但统统都会被水符化解。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炎奴真气不多了，这一次没有用那能量超高凝聚的炽烈之拳！
　　其实炎奴单纯用一千两百年的真气，冯先生是有法化解的，因为单单从能量角度去折算为法力的话，只相当于一百二十段。
　　可是那炽烈之拳的真正妙处，就在于能量极度高压！
　　三元淬体才能真气外放，炎奴巧妙地利用了自己不能真气外放的特点……把庞大的能量憋在手臂，疯狂蓄力，这才造就了那辉煌一拳。
　　“嗯？犬妖来了？喂！犬妖来了啊！我感应到他的妖气了！”冯先生突然大喊。
　　然而炎奴横空烈轰起来，是听不清人家说话的……
　　他左突右闪，连破数重石墙，冯先生顾此失彼。
　　炎奴的距离越来越近，冯先生受限于铜契，毫无躲闪空间。
　　就在冯先生绝望地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炎奴却忽然停下。
　　“真气耗……咦，你怎么散功了！”
　　像炎奴这样用真气，纵然有别人百倍的真气，也得用完了。
　　只是冯先生没想到，炎奴为了干掉自己，把本命真气都给用了。
　　“你疯了吧！犬妖真的来了啊……”


第40章 敢吃我草
　　炎奴四下张望，周围一片狼藉，连根草都没有。
　　脖子上准备的储备粮，也因为出乎意料的暴走战斗，而炸成了满天飞屑。
　　而就在他寻草之际，一个高大的黑影从远处急速奔来。
　　“糟糕，犬妖真的来了！”沈乐陵摇晃着站起来，她的感应要比冯先生差一些，直到此刻才发现。
　　“撒豆成兵！”
　　沈乐陵刚才消耗了大量的法力，暂时只有撒豆成兵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一把挥出，三十名藤甲兵很快现身，另外边沿地带，还有之前战斗中剩下的一群藤甲兵，合计有一百多名。
　　“挡住他！”
　　沈乐陵一声令下，同时让炎奴赶紧到自己身边来。
　　“吗的，敢杀我的崽？”
　　巨大的声音响彻全场，来者横冲直撞，一头扎进了藤甲兵的阵列中。
　　他力量恐怖，一巴掌一个，将藤甲兵拍成粉碎。
　　只看到一阵木屑纷飞，人影就轻松就洞穿了藤甲兵组成的防线，站在了洞府门口。
　　来者正是乌龙老狗，看起来，就像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鹤发童颜，黑色长袍。
　　他神情愤怒地看向自己的洞府……隔着老远，他就闻到自己的崽死掉了。
　　诞下有灵智的子嗣非常难，他生了上百条狗，开了灵窍的就这一个！
　　好不容易就要养成妖了，结果竟然被杀了。
　　他迅速将目光锁定在沈乐陵身上，嗅了嗅鼻子，说道：“妖孽，你好大的胆子。”
　　乌龙语气阴森，杀意凛然，他有血气感应神通，立刻就分辨出自己的崽死在何人手中。
　　沈乐陵呵呵一笑：“小小犬妖，可笑可笑！一条老狗也敢管我叫妖孽？”
　　她表面从容不迫，暗地里疯狂回复法力。
　　乌龙傲然道：“我受高士传道，已为正道妖修……”
　　他话还没说完，沈乐陵直接打断：“太行东首日霞峰，上浮云霄下列龙。自古皆有求道者，不知何处拜仙宗。”
　　“吾为太行仙宗洗心池泉水所化，曾于万仙顶听讲，受玉河真人传道，朝阳观里刻我姓，通天峡里记我名。”
　　“休说斩一只半妖，纵然是你主人当面，吾倒要看看他是何跟脚！”
　　霎时间全场死寂，乌龙直接懵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就说了一句话，沈乐陵蹦了十句。
　　而且说的头头是道，除了太行仙宗和万仙顶声名远扬以外，其他都说的不明觉厉。
　　好家伙，一出生就在仙宗里？
　　两相比较，他忽然没脸自报家门了，怎么说？某位外道山人的坐骑？
　　他本是吃人野狗，纯纯的野路子，一朝拜入高人胯下，某些场合他就能号称正道妖修了。
　　但如果沈乐陵说的是真的，那和这等跟脚比起来，还是野路子……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乌龙有些怀疑之际。
　　沈乐陵得势不饶人，称热打铁道：“吾于此山寻仙草，你家小狗狂悖无礼，已被我送入黄泉，骸骨就在洞府中，且进去收尸吧。”
　　乌龙勃然大怒，好家伙，在我洞府杀我的崽，还敢如此嚣张！
　　霎时间身上爆发出恐怖的妖气，一对犬牙暴突而出，足有一尺半。
　　不过忽然心念一动，注意到了一个亮点：“仙草？什么仙草？”
　　“别……别听她……”张全快气晕了，虚弱地想说话，奈何伤势太重，气若游丝。
　　乌龙耳朵微动，转头看他，认出这是张家的人。
　　他就是被张家的一名武者通知来此的，不过那名武者骑马比较慢，他先到了。
　　正当此时，冯先生忽然冷笑一声：“休要听她胡说，这洗心池女只是受玉河真人传道，并无师承，亦不过是座下浇花童子罢了。”
　　“区区童子也敢狂妄！乌龙，不要怕她，玉河真人不会为四株龙刍草大动干戈。”
　　“夺得此草，张家与你各执一半！”
　　乌龙凝视他：“龙刍草？”
　　张全瘫在地上，气得直哼哼。
　　沈乐陵瞥了眼老鬼，随后眼神一厉：“胡说！总共就两株，何来四株？”
　　冯先生哼哼道：“才两株？那另外两株在哪？”
　　“另外两株当然是……根本没有了！”沈乐陵先是脱口而出，随后停顿又说没有。
　　冯先生促狭道：“到底几株草，真当你能瞒过张家？我等大费周折，损失这么多高手，你当是无的放矢吗！”
　　乌龙听他们争吵，脑袋来回摆，感觉信息量巨大。
　　直到这里，才忽然反应过来：“好哇，我说张家怎么要斩妖除魔了呢，还道是转了性，原来是为了龙刍草！”
　　张全派去的人，跟他说要除妖，他心说这不扯淡吗？如今可谓是恍然大悟，觉得这才符合张家的风格。
　　“到底什么是龙刍草？”乌龙喝道。
　　冯先生与沈乐陵都惊讶地看着他，随后沈乐陵露出嗤笑，冯先生则有些尴尬。
　　这搞得乌龙难为情了，即将恼羞成怒之际。
　　冯先生终于说道：“古语云：一株龙刍，化为龙驹。驽马食之，一日千里……穆天子曾以此养八骏。”
　　乌龙眉头一皱：“长什么样？”
　　冯先生一指沈乐陵：“她一定知道，你我合力将其拿下，细细逼问就是。”
　　“此女已经被我们算计，用红尘火烧到了灵妙期……不足为虑。”
　　说到这，冯先生对沈乐陵冷笑：“洗心池女，你杀我们这么多高手，差点就让你赢了，可终究你没算到乌龙这么快赶回来吧？”
　　“你心生劫运，可料到有此一劫？哼，今日旗山，天机混乱，注定你棋差一招！”
　　乌龙听得直皱眉头，啥？心生劫运，这女妖原本是劫运期？
　　遭算计烧到灵妙期，还杀了张家这么多高手？
　　乌龙看了看狼藉的现场和局势，好家伙，张全这边基本是完败啊，自己但凡来晚一点，好像女妖都能走了。
　　虽然那老鬼句句都是‘不足为虑’，但乌龙听完反而心里犯嘀咕了。
　　嗯？今日旗山，天机混乱？
　　乌龙眼睛一眯，手在袖中，摸出一副‘六爻骰子’，随手算了几卦。
　　凡是玄士修者，都会算卦，这简直是基本功。他这些年号称乌龙老道，亲近名士，当然也得会。
　　别的可能算的不好，但‘天机混乱’这一点，最好算……
　　“还真的是天机混乱！”乌龙老道算完心里一惊，瞥了眼沈乐陵，心说难怪劫运期修士都要栽在这。
　　来寻仙草前，感应不到危机，等发现天机混乱已经晚了，必然已经摊上天机混乱的事。
　　乌龙老道搞清楚了情况，眼神越发冷冽，福祸不定，福祸相依，拼了！
　　沈乐陵见状，毫不畏惧地呵斥道：“老狗，我劝你别摊这趟浑水！”
　　乌龙肺都要气炸了，太特么嚣张了，这是老子的地盘！
　　“呃……呃……人……人……”张全见他被耍得团团转，拼命地想要提醒他。
　　然而他已然是瘫痪濒死，只能竭尽全力地发出哼哼。
　　乌龙老狗察觉到不对，回头看了他一眼。
　　人？现场有妖有鬼，确实还有个人，不过完全是个凡人，没有真气，连红尘火都没有，他随时可以吃了。
　　再加上一直关注龙刍草的事，继而忽略了那人的行踪。
　　“在那……嗯？他在吃什么？”乌龙一旦关心此事，鼻头微动，就能瞬间感应到炎奴的行动。
　　只见其趁着大家交谈之际，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老远的山坡山，手在往嘴里塞什么东西。
　　好像是……草！
　　乌龙悚然一惊，连忙冲了过去。
　　他跑得极快，乃至奔跑中，双腿的膝盖忽然向后反拐！手脚并用，速度立刻又飙升一截！
　　沈乐陵见他终于注意炎奴，立刻大喊：“快吃！”
　　“你在吃什么！”乌龙咆哮。
　　他好似一道黑色闪电，倏忽间已经冲到了炎奴身后。
　　见其嘴巴鼓鼓囊囊，他一把抓起炎奴，扭过来，拼命掰开嘴：“给我吐出来！”
　　然而草都没了，炎奴口中空空如也。
　　“呃？入口即化？老子吃了你！”
　　乌龙大怒，提着炎奴直接发动吸元秘术！
　　这是把人精魄炼出来的法术，几乎所有妖怪领悟的第一个天赋，就是此术。
　　一股黑色气息笼罩炎奴，紧接着是莫大的吸噬力。
　　然而与此同时，炎奴体内浮现出一张水符纹路，将黑气化解。
　　乌龙的手仿佛触电一样，不禁松了一下。
　　炎奴弹身而起，直接跳到空中，轰隆隆飞了起来。
　　“什么！”
　　乌龙大惊，抬头仰望，通灵感气之能马上就发现炎奴体内那恢弘的能量！
　　怎么可能！一瞬间从一个没有真气的凡人，变成三千多年真气的怪物？
　　沈乐陵见炎奴完成补充，哈哈大笑，调戏道：“老狗，我宁可给凡人吃了，也不给你！”
　　“龙刍草？！”乌龙声音嘶哑，眼珠死死盯着炎奴。
　　不光乌龙震惊莫名，就连冯先生都傻眼了。
　　他终于知道，炎奴这一身真气如何来的了，好家伙，吃点草，真气爆满了？这真是仙草啊？
　　冯先生嘴角一抽，他当然不信，并且很快意识到，这是炎奴的问题，不是草的问题。
　　什么龙刍草，他完全是顺着沈乐陵的意思说的，随便找了个已知的仙草名。
　　他见沈乐陵提什么仙草，吸引了乌龙的注意，就顺手帮忙圆而已。
　　直到此刻，冯先生才明白，沈乐陵这是为了掩盖炎奴的奇异。顺带手，还把矛盾关键转移到了‘仙草’上。
　　如此，就等于有一个牵扯敌人的东西。
　　“炎奴如此简单就能恢复实力，这条狗不足为虑了。”冯先生暗自庆幸，他赌对了。
　　炎奴散功后，水女这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乌龙老狗的对手。
　　但他还是选择帮水女这边，只因他实在是受够张家了。
　　张家赢了，他依旧是仇人的工具。不如赌一把，帮更弱的一边。
　　“轰隆隆！”
　　炎奴横空烈轰，如一轮大日，通体炽光。
　　彻底明晰自己可以随意调动真气后，他也不小打小闹了，一上来就是一千年，打算速战速决。
　　于是乎，他全身都如烙铁般发光。
　　乃至这一次，又有不同。
　　他身上穿着藤甲，高温竟然直接将其点燃了！
　　腾得一下，炎奴浑身都是烈焰，俯冲而下，好似一条火凤飞来。
　　乌龙看痴了，这凡人吃了草后，不仅是能量磅礴，输出也是极为恐怖，可以把能量超高压缩。
　　体质似乎也发生了蜕变，如此高浓缩汇聚的能量，炽烈无比，他却如鱼得水？
　　“嘭！”
　　乌龙同样调动庞大的法力，护住周身，张开獠牙，迎击而上。
　　震撼的碰撞响彻山间，火焰与黑气随着冲击波向外暴涨。
　　乌龙不擅术法，喜欢用法力加持肉搏能力。
　　然而此刻，却倒飞而出，连续撞毁十棵大树。
　　“噗嗤！”乌龙吐了口血，充满煞气地站起来。
　　他不再是老者的模样，化为一条直立的黑皮大狗。
　　“这人几个呼吸前，还是凡人！狗屁都不是！如今却能与我匹敌！”
　　“一株龙刍，化为龙驹。驽马食之，一日千里！”
　　他瞬间想到了关于龙刍草的描述，这不就是脱胎换骨吗？这不就是一日千里吗？
　　一步登天起，一朝化龙飞。
　　看着炎奴的火光划破黑夜，犹如一颗火流星在眼中不断放大。
　　乌龙老狗气得眼珠子都绿了。
　　“吗的！敢吃我的草！”


第41章 衔环结草
　　乌龙老狗心中嫉妒，恨不得把炎奴吃了。
　　说不定那样，还能吸收到一些药效。
　　“吼！”乌龙仰天长啸，身体飞速产生变化。
　　从原本七尺来高，一下子长到了九尺，浑身缭绕着黑气。
　　体态龙精虎猛，浑身上下都充实起来，并且黑毛不再飘摇，而是如铠甲一般，紧密贴合全身，勾勒出他虬结的肌肉，质感上似乎变得极为坚韧。
　　这正是乌龙这么多年来，精心研究的强化法术，足以让他的肉搏能力，增强数倍。
　　而半空中，炎奴因为知道自己能随意用真气，便决定一鼓作气，速战速决。
　　然而他低估了乌龙的强横，这家伙吃人无数，法力之多，是沈乐陵的两倍！
　　再加上炎奴没有时间凝聚泰皇白玉经的气旋，体内只是上乘品质的锤子真气，威力就要小了许多。
　　“嗡嗡嗡！”
　　炎奴俯冲而下，挺枪直刺，枪声发出响亮的鸣颤！
　　可是还未碰到乌龙，就率先感觉到一股阻力。
　　是那缭绕的黑气，看似飘渺，实则犹如气墙般阻挡。
　　玄铁枪疯狂震颤，出现了一种凝滞感，速度与力量都大大下降了。
　　如此扎下，又遇到乌龙体表如皮甲般贴身的黑毛，那东西坚韧紧密，难以洞穿。
　　待到连黑毛甲都给穿透，扎进肉里时，玄铁枪上千年真气瞬间爆发的力量，几乎彻底泄尽。
　　炎奴把枪都给扎弯了，也只透入三寸，枪头卡在了肌肉中。
　　“哼哼！凡人！”乌龙面露不屑。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炎奴啥招式都没有，握枪的姿势都不对！
　　这姿势看起来不像是握枪，倒像是握着锄头、锤子似的。
　　有一种随时要开抡的感觉，简直贻笑大方。
　　本来山里有个凡人，这事还有点奇怪，乌龙琢磨这到底是个啥角色……但现在看到炎奴这一枪，乌龙瞬间认定，他的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甚至就是普通的乡野村夫。
　　连件衣服都没有，身上穿的还是水女给造的藤甲，现在都快烧没了。
　　这就更气人了！让这么个人把龙刍草吃了，简直越想越气！
　　只见他闪电般出手，一手把住枪杆，一手去抓炎奴。
　　可这时弯曲的长枪因韧性而自动绷直，炎奴整个人向后一缩，让乌龙捞了个空。
　　乌龙反应也很快，瞬间把枪头拔出，用力向身后一拉，同时一拳挥出！
　　“嘭！”
　　“轰！”炎奴顺着这一拉，硬吃了乌龙一拳，双腿狠狠踩踏在乌龙的胸口。
　　这一下，啥也不管，炎奴眼里只有枪头扎出来的伤口，直接就把剩余全部的真气，都从伤口处爆发进去！
　　不仅如此，炽烈发光的脚底，刚挨着乌龙，就点燃了他的毛发。
　　瞬息间在乌龙胸口燃起大火！
　　“什么？全用了？”乌龙脸色一变，感觉胸口剧痛，恐怖的能量几乎要爆开，连忙用法力压制住。
　　但身体还是被这一脚，狠狠地踹飞出去，乃至手也握不住枪了。
　　因为炎奴用脚发劲，犹如放了一波横空烈轰，再加上硬吃了乌龙一拳，产生了一股向后的巨大爆发力。
　　就听见轰然一声，两人各自倒飞。
　　乌龙撞进了树林，木屑纷飞，胸口汩汩冒血。
　　炎奴则是真气耗尽，飞出十余丈，如流星般，就要坠落山崖。
　　“起！”
　　冯先生剑指悬崖边缘，轰隆隆巨响，山崖边缘的部位，直接错位！
　　一大截岩石如阶梯般升起来，拦截了炎奴。
　　“咚！”炎奴的脑袋狠狠地撞上岩壁。
　　碎石迸溅，粉末纷飞。
　　他已经没有了真气，顺着陡峭的岩壁如滚石般跌落。
　　因为这是一座耸立的巨大砾岩，所单独形成的石峰，所以表面极为不平整。
　　炎奴碰碰撞撞，翻滚下来，一路又不知道砸碎多少凸起的砾岩。
　　待落地时，已然灰头土脸，浑身渣粉。
　　“咳咳……”乌龙咳嗽两声，捂着胸口走出，咬牙切齿。
　　他身上黑毛焦糊，秃了一大片。
　　炎奴的确不懂招式，可行为却天马行空。
　　常人刚才那个局面，不是化解乌龙那一拳，就是干脆松开长枪躲闪。
　　可他偏不，硬扛一拳，也要盯着乌龙的伤口猛打。
　　更无厘头的是，一共才交手两次，炎奴已经把三千五百年的功力全给用了。
　　杀敌一千，自损一万？
　　“拿命换我重伤？”
　　乌龙看着被炎奴撞得坑坑洼洼的岩壁，知道这是冯先生的法术，便朝冯先生点了点头。
　　冯先生差点绷不住，看向老狗也点了点头。
　　“咦？这都没死？”乌龙忽然一怔，本以为这一下撞得惨烈，炎奴得死了。
　　哪曾想炎奴晃了晃身子，爬了起来，拍打自己身上的碎石粉末。
　　虽然灰头土脸，但看起来又好像没什么事。
　　炎奴嘴角渗血，身上有黑气侵入，水符一阵阵闪烁，将其化解。
　　胸腹之间还有一个巨大的拳印凹陷，这是纯粹的蛮力，打碎了他的脏腑。
　　不过区区小伤，炎奴早已习惯，纯当无事发生。
　　冯先生眼珠一转，意识到沈乐陵拿三分之一本源制作成水符放到炎奴体内的用意，便道：“咦，好硬的身体，此子吃了龙刍草，体质强横，不要用拳头……乌龙，用法力渗透他。”
　　乌龙却眉头一皱：“可是那水符……”
　　冯先生哈哈大笑：“区区水符又能抵挡几次？而且你想用吸元秘术吃掉此子，不还得破掉水符？”
　　乌龙一想对啊，他一把提起炎奴，直接发动吸元秘术。
　　尽管被水符阻挡，但他持续不断地发动，总能破掉的……
　　而手中的刺麻感，只要稍微注意，就不可能震开他。
　　炎奴的脑袋被狗爪握着，双脚悬空，无法挣脱，感受着水符一张一翕，一阵阵地化解吸元秘术，陷入沉思。
　　“悬河泻水！”沈乐陵见炎奴这么快就把真气耗尽，有些无奈。
　　她希望炎奴能多坚持一些时间的，没想到五个呼吸就不行了……
　　但炎奴的选择也并没有错，犬妖厉害，几十年上百年的真气，根本是挠痒痒，打得天花乱坠也只是剃毛，倒不如狠狠来两手重的！
　　只能说，炎奴修炼的时间，太短了……
　　现在的局面，很不妙。
　　乌龙虽然一心想要用吸元秘术吞噬炎奴，而水符能坚持很长时间，可万一乌龙不耐烦，直接把炎奴咬死了呢？
　　想了想，沈乐陵也只能提前参战，吐出滚滚潮水，犹如浮空大河，席卷宣泄而来。
　　“软绵绵的法术。”乌龙嘴角翘起，周围卷起黑色的旋风。
　　虽然黑气旋风只有三尺范围，但滚滚波涛却不能渗透半分，当真是水泼不进。
　　乌龙老狗的法术，都是围绕防御与加强力量的，虽然不懂什么远程术法，但防范这些术法的手段却很厉害。
　　对此沈乐陵紧皱眉头，这犬妖出乎意料的厉害。
　　她更擅长变化与催生，而非战斗，除非给她时间，创造出有利地形，法术的威力才会够大。
　　此时此刻，她正在暗中部署藤蔓，这就是她希望炎奴能坚持久一些的原因。
　　“就这点水平？”乌龙见这声势浩荡的一招，都突破不了自己的护体罡气，不禁嘲笑地看着沈乐陵。
　　冯先生则用自得的语气说道：“此妖与我等大战一夜，早已是强弩之末，用不出厉害法术了，除非……”
　　“除非什么？”乌龙偏过头微微分神，手中习惯性再次发动吸元秘术。
　　而就在这时，炎奴毫不犹豫地一枪插进乌龙的伤口，他在罡气防护圈内，并不受影响。
　　“噗嗤！”尽管炎奴现在没有真气，可乌龙的伤口太大，枪头锋锐还是扎进了肺里。
　　就在同时间，水符应激化解吸元秘术，乌龙手掌一震，竟是松开了。
　　炎奴趁机脱离，朝着沈乐陵狂冲而去。
　　“吗的！咳咳……”乌龙肺都要气炸了，肺管子里汩汩冒血。
　　因为炎奴出手的时机，与水符化解时对他的反噬同步，以至于就这么挣脱了他的钳制。
　　这波着实是大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凡人被他抓在手中，任人宰割，竟然还敢刺他？
　　“想跑？给我去死！”乌龙抬手一掌，打出一团狼头般的黑气，呼啸而去！
　　触碰到炎奴的瞬间，水符浮现，疯狂化解。
　　炎奴砰得一下被炸飞，一头撞上了……突兀耸立而出的石壁。
　　“我拦住他了！”冯先生抬着剑喊道。
　　“好！”乌龙狗腿一蹬，就追上炎奴。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又是一块岩石突起，把炎奴撞飞了出去。
　　“嗯？”乌龙狐疑地看向冯先生：“你的法术太弱，别添乱！”
　　说罢，掌中汇聚恐怖的黑色罡气爆轰而出。
　　然而炎奴被这股黑气，碾压在地，犁出两丈多远，只惹得水符光芒大放，疯狂护体。
　　“这水符怎么还不破！”乌龙有些懵了。
　　殊不知水符元气充沛，哪怕只有沈乐陵留下的零头，也差不多高达五百段。
　　乌龙又不会精妙术法，单纯以罡气形式，法力轰击，那就纯粹白给，想要耗尽水符，也差不多要付出五百段的法力……这直接就是乌龙的全部法力了！
　　“嗷呜！”乌龙气急败坏，终于选择扑上去撕咬，不再浪费法力。
　　面对扑咬，炎奴目眦欲裂，拼命抡起长枪狠狠砸在乌龙头上。
　　还别说，乌龙竟然真的停下了。
　　“枪不是这么用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只见黄半云手持一杆枪，扎在乌龙的天灵盖上，同时整个人倒立于空，身体与长枪形成一条笔直的竖线。
　　他在高处俯瞰洞府前的大战已经很久了，炎奴大发神威，击败老鬼，他看的那是如痴如醉，直叹垂治真经盖世无双。
　　然而局势突变，乌龙老狗竟然在炎奴最虚弱的时候杀到。
　　尽管炎奴吃了龙刍草，雄起了片刻，可还是不敌。
　　眼见恩人要死于自己杀父仇人之手，黄半云终于坐不住了。
　　他直接从山上跳下来，裹挟俯冲之势，全力一击，用尽了他生平绝学，一枪扎在乌龙头顶！
　　此乃乌龙老狗黑色罡气护体的唯一罩门！
　　“嘁……”乌龙老狗眼珠向上，嗤笑了一声，脑袋猛然一抬。
　　黄半云脸色剧变，直接被掀飞了出去，手中长枪也如开花一般，撕裂成了扫帚……
　　他摔在地上，再看乌龙老狗，这家伙摸了摸头顶，抓下来一抹头发，连一滴血都没有。
　　“怎么会……”黄半云脸色灰败，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我找到了罩门……都不破防？
　　乌龙老狗瞥了他一眼：“吓老子一跳。”
　　原来他之所以停下，纯粹是因为头顶罡气罩门猛然遭受袭击，吓了一跳而已。
　　“你来干嘛！”炎奴惊问。
　　黄半云咬牙切齿道：“我与此妖有血海深仇。”
　　他站起身来，挡在炎奴前面：“快去吃龙刍草，我来挡他！”
　　炎奴皱眉：“你会死的！”
　　“我父亲从小教我，大恩未报，刻刻于怀。衔环结草，生死不负！”黄半云语气坚定，心中释然。
　　他太弱了，而这一刻杀父之仇与救命之恩合二为一。这或许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不管打不打得赢，死也得死在这里。
　　不过炎奴听了却是一喜：“衔环结草？哪呢？快给我！”
　　“啊？”黄半云茫然。


第42章 烈火青莲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乌龙老狗已经闪电般杀到炎奴身旁。
　　至于黄半云，他理都懒得理。
　　然而黄半云虽然没有威胁，可他却找到了极重要的情报：乌龙的黑色罡气，竟然防范不了头顶。
　　就听见咻得一下，几道水流悬浮上天，横空而来，绕过了罡气，直击乌龙。
　　“你当我吃素的！”沈乐陵操控着水流轰击。
　　没有罡气阻挡，这一次终于伤到乌龙，水流中暗含强劲的法力震荡，轰得乌龙头昏脑涨，看东西都重影了。
　　不过第二道水流就不奏效了，乌龙微微歪着身子，罡气就把水流统统掀飞。
　　他的罩门，只是头顶很小一片。
　　不过炎奴和黄半云已经趁机跑开，炎奴直接把玄铁枪扔给半云：“枪给你用，快把草环给我！”
　　“啊？龙刍草又不在我这！”黄半云总共就见炎奴吃了一次草，与乌龙一样，被龙刍草的事忽悠了，没听懂炎奴找他要草环是啥意思，还以为是说龙刍草。
　　“草环？什么草环？龙刍草是环状的？”乌龙逼问着，双掌齐出，各抓一个。
　　这速度太快，黄半云拼死拦在炎奴身前，挺枪直刺。
　　“嗯？好枪法，有点眼熟……”乌龙愣了一下，一巴掌拍飞了玄铁枪。
　　如此，黄半云勉强和乌龙过了半招，就再无还手之力。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沈乐陵拿出她设计好的诱饵，喊了声：“老狗！”
　　只见她摊开左手，一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杂草，赫然躺在掌心：“呵呵，既然你们不让我走，那它也不能便宜了你们。”
　　说罢，她直接把草吃了。
　　霎时间，磅礴的元气从体内逸散而出，浓郁到沈乐陵如同置身于一片荧光之中。
　　“龙刍草！”乌龙看傻了眼，真是好浓郁的元气！
　　殊不知，这是沈乐陵把体内储存的大量元气，主动散了出来。
　　她从水符那里吸过一波堪比两万段的元气，短时间内也消化不完，不如拿出一部分，当做肉骨头扔出来喂狗。
　　冯先生也知道沈乐陵的用意，凝声道：“不要在凡人身上浪费时间了！这女妖才是关键！”
　　话音刚落，乌龙就果断舍弃掉搞了半天也破不掉水符的炎奴。
　　嗷呜一声，真如恶狗扑食一般，直冲沈乐陵。
　　然而他扑了个空。
　　沈乐陵噗通一下，化作一团水，很快从炎奴的身边浮现。
　　之前的悬河泻水，也并非无用功，正是为了把水域蔓延全场。
　　此刻略施小计，两人的位置，就因为假装吃了一株龙刍草，而立刻互换了。
　　唯一可惜的是，元气并没有散尽，乌龙张大嘴巴，鼻头耸动，在沈乐陵原本的位置，到处吞吸，捡漏了一大波元气。
　　“真是仙草，仅仅一小股元气，就有五百段！”
　　乌龙得了好处，他的眼神顿时更加贪婪，大张着狗嘴，舌头一吐，都淌出口水了。
　　而与此同时，沈乐陵又拿出一株草，塞进炎奴口中。
　　“哼，龙刍草我早已吃腻，药效对我无用，倒不如给这少年吃了，怎么说他也帮过我。”沈乐陵悠然道。
　　乌龙狗眼暴突，纵然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羊草，可乌龙不敢小觑，反而恨自己书读得少，有眼无珠！
　　旗山上他住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有仙草，人家一来就找到了。
　　恐怕正是因为……此宝贝与普通的羊草长得太像！
　　“住手！”乌龙疯了一般扑过来，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但是沈乐陵已经把草塞进炎奴口中，而且暗藏玄机。
　　她掌心涌出妙水，还裹挟着一团草籽！
　　这是沈乐陵身上储存的最后一点草籽。
　　草籽虽少，但受到妙水的催化，急速生长，塞了炎奴满满一大口。
　　甚至因为沈乐陵是捂着炎奴嘴巴长草，所以这草直接顺着食道长进去，一步到胃，顷刻间就消化没了。
　　炎奴瞬间饱食，真气爆满，三千八百年功力！
　　“炎奴，这是我最后的草了，我需要你为我争取片刻。”沈乐陵低声严肃道，同时挥手又在炎奴身上覆盖了一层藤甲。
　　“没草了？”炎奴看向高处的山坡：“山上不是还有吗？”
　　沈乐陵心里无语，真相要给乌龙知道了，一定会毁掉所有的草。
　　乌龙听了沈乐陵的话，冷笑道：“最后一株草？不可能，不是有四株吗！”
　　“你吃了一株，他吃了两株……还有一株，藏在山中么？”
　　乌龙回想炎奴的话，不禁也看向那处山坡。
　　那里有大片的草地，而龙刍草和普通羊草很像，常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这妖女恐怕是将其混在草地里，掩人耳目，等安全之后再去采！
　　“哈哈……这山上这么多草，你去找吧。”沈乐陵不禁大笑。
　　“哼，杀了你若没有……我大不了把这座山的草全吃了！”乌龙冷笑。
　　沈乐陵无语，有些哭笑不得。
　　“那我先锤死你！”炎奴身上瞬间闪亮起火光，通体炽烈。
　　藤甲十分耐烧，点燃的火焰温度又高。而炎奴脚下，又是半尺深的水泽。
　　于是乎，炎奴上半身燃着熊熊大火，炽烈的脚又沸腾出无数蒸汽萦绕。
　　“嗤……”
　　炎奴升腾的气焰哗哗作响，他半蹲着身体，捡起玄铁枪，忽然突击！
　　长枪在前，犹如鸟喙，火焰在后，恍若凤尾。他横空烈轰而出，周围水汽如浪花般向两侧掀开。
　　呼啸声犹如山崩！
　　乌龙毫不示弱，他刚才吸了一股元气，此刻法力也在缓缓恢复，根本不虚炎奴。
　　这条老狗杀气腾腾，飞扑而上。
　　两道即将碰撞之际，炎奴唰得一下消失在眼前，竟然与他擦肩而过。
　　“什么意思？”乌龙刚一回头，就是一阵火光冲脸。
　　紧接着感觉到胸口剧痛，玄铁枪轰进了伤口。
　　他勃然大怒，挥爪还击，却又打了个空。
　　“好快！”乌龙瞪大狗眼。
　　发现炎奴不断地在空中折射，甚至有时候干脆一头撞上石壁减速，然后踩踏石壁冲刺。
　　他的真气几乎只用来加速，打到乌龙身上的，也就六十年的功力而已。
　　大概是堪堪越过罡气护体，能碰到乌龙伤口的力度而已。
　　“嗤嗤！”
　　但是因为炎奴散发的热量太过惊人，身体比烙铁还可怕，所以哪怕只是轻轻碰到，亦如炮烙之刑！
　　“砰砰砰！”
　　炎奴在两块石壁之间，来回穿插，一手挥舞玄铁枪，一手疯狂地拳击。
　　冯先生见状，长剑急指，在乌龙周围竖起好几块岩石，几乎将其团团包围，以供炎奴踩踏。
　　他一边喝石，还一边还焦急道：“乌龙，我打不到他啊！”
　　“死鬼！你特么给我停下！”乌龙应接不暇，发现炎奴撞上石壁毫发无损，反而借助其减速折射后，终于痛骂老鬼。
　　这不是帮倒忙吗？有老鬼的石壁在，炎奴的机动性更高了。
　　炎奴横空烈轰，打得乌龙身上噗噗作响，也打得四方石壁上遍布裂纹洞坑，碎石迸溅，粉末纷飞。
　　因为每一击的力量太大，还会把自己震飞。
　　所以炎奴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弹球，打一拳，倒飞，然后横空烈轰，折射换个角度再打！
　　突刺冲锋，撞墙配合，又打一拳，如此反复的高速运动战，杀得乌龙眼花缭乱。
　　炎奴整个人就这么如流星般，从四面八方狂轰滥炸，乌龙被疯狂压制，胸口的伤势，也一点点越磨越大。
　　“可恶，他又盯着我伤口打……”
　　炎奴打的最多的就是乌龙胸口的枪伤，如果因为速度太快没打准，那也得在乌龙身上点把火。
　　乌龙时不时还被烫个拳印模样的伤疤，杀伤力不大，羞辱性极强。
　　反过来乌龙很少击中炎奴，若是以黑气反击，却还会被水符挡下。
　　“吗的，你只会打这里吗？”
　　“因为打这里，你最痛啊。”激战之余，炎奴还老实回答。
　　“吗的！”乌龙气急败坏。
　　他朝着一个方向猛冲，想拉出石阵范围，到了空旷地带，炎奴的机动性就会大为下降了。
　　没有石壁减速，炎奴就得浪费更多的真气。
　　然而乌龙跑到哪，岩突就跟到哪……
　　“老鬼！”乌龙憎恨地看向冯先生：“你在找死！”
　　冯先生感应到沈乐陵在地下部署的庞大藤蔓，心说大局已定，不禁笑道：“不好意思，我摊牌了！我……”
　　“最后一株龙刍草，你想独吞！”乌龙愤怒道。
　　“……”冯先生哑口无言。
　　乌龙暗想，当龙刍草只剩最后一株时，他不可能再分给老鬼，不，他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想分给老鬼，只打算最后独吞。
　　老鬼此刻定然也是如此打算，所以想平衡场上局势，坐收渔利。
　　“呃……是，是啊……”冯先生敷衍道。
　　就在这时，沈乐陵也出手了，挥手操纵一根根藤蔓蜿蜒而去！
　　一根缠绕到炎奴身上，形成新的铠甲，等于又给他身上的烈焰添了一把柴。
　　其余的藤蔓，则统统缠住乌龙。
　　“该死！”乌龙老狗勃然大怒，身上迸发出更多的黑气，搅碎身上的缠绕。
　　然而源源不断有藤蔓破土而出，缠绕于他。甚至这种藤蔓，分泌出一种液体，如膏药般贴在他身上。
　　哪怕是撕碎，也零零散散地粘着他。
　　他越挣扎，身上裹得越厚，越发臃肿。
　　“说我软绵绵？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沈乐陵双臂一展，脚下的土地瞬间震荡翻动起来，钻出一根根虬结粗壮的藤蔓。
　　这些藤蔓还在生长，各个都有拳头那么粗，以沈乐陵为中心，扩散蔓延。
　　所过之处，地面都被交叠覆盖，越垒越高。
　　最终全部朝着乌龙汇聚而去，他直接被掩埋，如同陷入到扭曲丛林的海洋中。
　　这个场面，极度壮观。
　　“厉害！”冯先生都忍不住惊叹，翻腾的植物，层层叠叠，令人头皮发麻。
　　“那当然！万千虬结的藤蔓，裹挟巨力绞杀，纵然没把乌龙碾成齑粉，他也肯定逃脱不掉。”
　　沈乐陵刚说完，就见乌龙脖子上浮现出一个项圈，绽放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笼罩乌龙，保护着它。
　　上面还印有一面金牌，赫然写着‘乌龙驹’三个字。
　　如此项圈，拔地而起，硬生生磨灭藤蔓，轰出一条通道，吊着乌龙的脖子，将其提到空中。
　　“什么！”沈乐陵才知道，乌龙竟然有一件精品法器！
　　不过这法器……狗链？对啊，乌龙是某修士的坐骑！
　　乌龙脱身而出，意识到这是主人隔空搭救，大喜过望。
　　“哈哈哈哈！你们胆敢杀我，我主人定会为我报仇！”
　　沈乐陵听了这话，更要杀他：“起！”
　　霎时间巨大的扭曲丛林，从四面八方掀起，向中间形成合围。
　　犹如一片巨大的花朵，正在收束成花苞……
　　但是这收束太慢了，乌龙腾空而起，就快要被拽出范围。
　　沈乐陵大喝：“炎奴，快干掉他！”
　　炎奴喊道：“我真气用完了。”
　　“啊？”沈乐陵的法力已经耗尽，脸色难看，莫非就要放纵这条狗跑了？
　　“半云半云，你不是说衔环结草吗？草环呢？”炎奴在黄半云身上摸索。
　　“姜老弟，衔环结草不是这个意思！”黄半云哭丧着脸。
　　这片植物海洋虽然可怕，但尽在沈乐陵掌握，除了顺带手把张全吸干了以外，其他人如同海上行舟，丝毫不会被翻滚的藤蔓绞杀进去。
　　黄半云眼见乌龙就要伏诛，都要喜极而泣了，结果又生变故，心里也是极度痛苦。
　　“不，不能让他跑！你们把我吸了吧！”黄半云目眦欲裂，恨不得自己化为别人的法力。
　　但是沈乐陵不缺元气精魄之流，她只是来不及回复。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在他们眼看着乌龙飞出了扭曲丛林的包裹范围时。
　　“吱吱吱！”忽然一个草环，从天而降，精准地挂在了炎奴的脖子上！
　　“诶？”众人看去，赫然是那只拥有灵智的小猴子。
　　“多谢！”
　　炎奴张口就吃，全部塞进嘴巴。
　　原来最初炎奴找黄半云要草环时，黄半云虽然没听懂，但他的猴子听懂了……
　　丸子身为灵猴，能听懂人言，又心思简单，炎奴要草环，就给他个草环便是了。
　　而且它知道，炎奴是要什么样的草环。
　　因为早在炎奴飞来参战的第一时间，脖子上就挂着一个用草编织成的环，只不过后来烧毁了。
　　这件事黄半云没有放在心上，猴子却记得。
　　而黄半云加入战局，乃是抱着必死决心，继而担心猴子，便没有让它一起下来作战。
　　这使得猴子一直留在山上，听到炎奴说要草环，它非常实在，马上去找一模一样的草编制一模一样的环儿……
　　直到此刻，终于送到炎奴手上。
　　“轰！”炎奴真气爆满，顷刻间拥有高达四千两百六十一年的功力！
　　“什么！”乌龙在天上看得仔细，炎奴吃下的只是普通的草而已，而且是一大把！
　　“给我回来！”
　　炎奴冲天而起，通体炽烈，仿佛一道赤色闪电追上乌龙。
　　他拽着乌龙，毫不吝啬真气，疯狂回降。
　　仿佛一颗火流星，向即将合拢的巨大花骨朵中坠落！
　　“你走不掉了！”沈乐陵拍手大笑。
　　乌龙极速坠落，惊骇大叫：“是最后一株龙刍草！亏我以为在山上的草地里藏着，结果你竟然交给一只猴子，还和其他杂草编织成环……”
　　“这……”沈乐陵和冯先生都有点绷不住了。
　　忽然觉得，骗这条狗，挺没意思的。他们到后面都没有在圆这个谎言了，没想到这条狗还是看不穿，脑子里全是龙刍草。
　　这时乌龙这才注意到边缘的冯先生，眼中迸发出希望：“老鬼，我都要死了，你还不帮忙？他们杀了我，就是杀你！”
　　说着，炎奴已经抱着他狠狠地撞进藤蔓中心，向深处陷落。
　　冯先生嘴角一抽，长剑一举，掐了个诀：“起！”
　　乌龙见状，升起了希望，竭力地挣扎，想借着项圈之力爬出，哪怕脖子都快被勒断了。
　　可下一秒，一块块巨石从底部隆起，好似一只大手，握住了乌龙，将他狠狠地拽下。
　　“老鬼！老鬼！”乌龙气疯了，最终被完全掩埋在藤蔓中。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炎奴也被缠绕其中。
　　那炽烈如烙铁般的身躯，点燃了周围所有的藤蔓！
　　沈乐陵心念一动，马上掐了个诀：“都出去！”
　　顿时这些藤蔓一个个分泌油脂，越烧越烈，很快整片丛林化为一片火海！
　　“啊啊啊啊啊！”乌龙深陷火海，烈焰颤声，惊悚地惨叫。
　　“炎奴，你没事吧？”沈乐陵询问同样在火海中的炎奴。
　　“没事，就是有点呛……咳咳……”炎奴周围，不是烈焰，就是蒸汽，要么就是滚滚浓烟。
　　沈乐陵早有准备，知道他不怕前两者，稍微试探一下毒烟后，连忙将准备好的一根特殊藤蔓射到炎奴脸上，遮住其口鼻。
　　炎奴顿时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抱着乌龙在大火中熬炼。
　　项圈法器的光辉，还在庇护乌龙，但已经无法将其救走了。
　　乌龙沉浸在窒息与高温中，痛苦万分，却又死不了。
　　巨大莲花状的藤蔓，彻底闭合。
　　内在火红，外在青绿，犹如一朵耸立在山腰的巨大火莲，待它燃烧到极盛时，火光冲天，比之山巅更高。
　　沈乐陵等人在外面，仰望这恐怖的火莲，心说这法术的威力，一下子上升了几个档次。
　　大约熬炼了两刻钟，炎奴主动从烈焰中走出。
　　浑身不着片缕，只有烈焰与灰烬。
　　“他就剩一块骨头了。”


第43章 鬼火入体
　　“终于报仇了……”黄半云泪流满面，浑身激动地发抖。
　　小猴子也在他肩膀上拍手大叫。
　　黄半云朝众人深深一礼：“多谢诸位铲除此妖，半云感激不尽。”
　　炎奴抖了抖身上的灰烬，说：“这有啥？他早就该死了。”
　　“别抖了！你先把衣服穿上！”沈乐陵大叫着，小手一挥，令之前那条不易燃烧的藤蔓蜿蜒到身旁。
　　藤蔓缠绕到炎奴身上，形成一副藤甲衣。
　　“这件注入了我大量的妙水，寻常的火焰是点不着的，但你要是想烧，我可以令其分泌油脂。”
　　炎奴心想这不错啊，每次他进入炽烈状态，衣服都得化为灰烬，有了这件就好多了。
　　接下来，沈乐陵尝试用水扑灭大火，然而火势太大，她的水喷进去直接蒸发。
　　冯先生则调动泥土掩埋，但烈火青莲又太庞大，少许土石根本扑不灭。
　　两人面面相觑，只能合力挖一圈壕沟，又筑一圈土墙，把燃烧范围与外隔绝。
　　“就等它自己烧尽吧。”沈乐陵说着。
　　又有一根藤蔓破土而出，一阵扭动，吐出几件杂物。
　　金、银、玉佩，以及一张铜契，这都是从张家武者尸体中弄来的。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铜契。
　　“小姐有心了，冯某日后就供小姐驱使。”冯先生凑了过来，见铜契无损，满脸堆笑。
　　“你本源被炎奴重创，还敢帮我们？”沈乐陵眼神玩味。
　　冯先生拱手一礼：“二位，冯某的诚意，你们应该已感受到了。”
　　“我与张家亦是血海深仇，他们杀我全家，将我炼制于法器里，距今已有五十年。”
　　“二位，虽说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只要你们对付张家，就是我的恩人。”
　　炎奴盯着他：“尸兵怎么回事？”
　　冯先生苦笑道：“别看我，那些村民，是张家人杀的，只因新鲜尸体炼制尸兵更强。你认识他们？那你去村里一问便知。”
　　炎奴恼怒，看向因为一番激战，滚落到山坡下的一具具白发尸体，依旧觉得心中怒火难平。
　　沈乐陵微微颔首：“这只老鬼，第一次出手完全是在看戏，第二次出手虽然动了真格，但也对你手下留情了。”
　　冯先生悠然道：“冯某今年八十五岁，从未杀过凡人。”
　　“不过除妖就另当别论了。”
　　沈乐陵斜他一眼。
　　冯先生连忙堆笑：“我说的是乌龙这种妖怪，而像小姐这般美丽正义的女妖，冯某敬仰都来不及呢。”
　　“咯咯咯……我最讨厌心机深沉之人！”沈乐陵笑吟吟道。
　　“……”冯先生急忙住嘴，同时心里吐槽：这里心机就你最深，你好意思说我。
　　他当即变了副正经面孔，指向炎奴。
　　“老狗的主人恐怕会赶来，此地不宜久留！”
　　炎奴手中，除了乌龙的妖骨以外，还有一副法力耗尽的项圈。
　　这项圈护住了乌龙足足两刻钟，甚至差点就把他带走了，可见幕后修士的强大。
　　“嗯，先离开这！”沈乐陵也是这么想的。
　　一行人当即飞奔下山。
　　本来冯先生只需要钻入铜契中即可，但炎奴却希望带上村民的尸体，于是冯先生只好飘在天上，同时操控尸体自己跑下来。
　　当他们一路来到之前的村庄时，隔着老远依旧能见到旗山方向冲天的火光。
　　“呜呜呜……”
　　村庄里无人关心远处的火光，这里一片萧条，许多门户明显有‘侵门踏户’的痕迹。
　　尘土中还有许多血迹，空气中隐隐传来哭声。
　　“活下来的多是妇人。”冯先生环顾一眼，就知道大部分屋子里都还有活人。
　　不过多是老弱妇孺，张家是选择将年龄最大的五十名男人杀了。
　　炎奴循着最近的哭声来到一户人家。
　　黑乎乎的小屋子里，点了盏幽暗的油灯，一名老妇人对着灯，手捧一件衣服哭泣。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老妇人麻木回头，见到门外妖妖鬼鬼，也不害怕。
　　忽然，她眼中有了神采，那是因为瞧见了熟悉的面孔。
　　老妇人拿着灯，眼神直勾勾地走出，越过炎奴与黄半云，停驻在一具老者尸体前。
　　“归来耶？”老妇人沙哑着问着。
　　但尸体虽然被驱动着站立，却不会说话，脖子上有深深的血痕。
　　老妇人面露惨色，她是亲眼见到老伴被杀的，方才不过是抱有一丁点希望而已。
　　此刻瞥见尸体脖子上的刀痕，她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
　　炎奴与黄半云同时出手扶住。
　　老妇人哭了一阵，才开始思考这些人的来头。
　　“你们是……”
　　炎奴说道：“我阿翁说落叶归根。我杀了张家人，把尸体给你们带回来了。”
　　她嘴角苦涩，眼前这群人可谓成分复杂。
　　黄半云游侠装束，冯先生则明显是一只鬼啊，是这鬼以赶尸般手段，将尸体运回来的。
　　老妇人又认出炎奴和沈乐陵，白天来过，是被张家追杀的，并且她已经知道沈乐陵是妖怪了。
　　因为张家人来此，是以斩妖之名，要求村里献上尸体助阵。
　　村长不同意，吵闹起来，被张全宰了，随后干脆大开杀戒，共挑出五十名年迈男子杀之。
　　万没想到，所谓斩妖豪族血洗了村子，炎奴他们反而把尸体送回。
　　人非人，妖非妖，鬼非鬼。
　　“多谢诸位……”老妇人哀痛地感谢。
　　沈乐陵连忙吩咐冯先生：“把尸体摆在村中心的空地，让各家认领吧。”
　　冯先生剑指微动，其余尸体就自行走到村中心，然后往地上一躺，彻底成了普通的尸体。
　　他们的动静很大，吸引出不少妇人从窗棂间向外观望，却不敢出门。
　　老妇人主动走出，呼唤村民们出来认领。
　　很快空地上聚满了人，哭声震天，几乎全是妇人，男子还都是十岁以下的孩童。
　　唯一算是青壮的，乃是一名缺腿的农夫。他一条腿齐根没了，只能杵拐，因为残疾而没有被征兵，又因为年轻而没有被张家杀害。
　　如今村里，这残疾人反而算是顶梁柱了，只见他一瘸一拐走过来感激众人。
　　炎奴拉住他说道：“先让村长他们入土为安吧……唔，要不我帮你们挖？”
　　他注意到村里缺少壮力。
　　缺腿农夫想要拒绝，却又面露难色，倒不是村中无人。
　　别看身后一群妇人，但都是干农活的，真要是连坑都挖不了，日子都别过了。
　　唯一为难的是，想让村中长辈们都入土为安，把五十人一起下葬，绝非小工程。
　　正犹豫着，炎奴已经开始找铲子了。
　　见状冯先生说道：“行了，我来吧。且选一片坟地，我用法术为你们开土。”
　　冯先生擅长土行法术，这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多谢诸位恩人，今晚就在村里歇脚吧。”缺腿农夫见有高人，也不矫情，连连感激。
　　然而沈乐陵摇头拒绝：“不必客气了，我们不能久留。”
　　说着看向冯先生：“一切从速吧，你行不行？”
　　冯先生微微皱眉：“现在？行……”
　　虽然开土做坟本身是小菜一碟，但他现在状态太差，连番大战下来，可谓本源受创，法力枯竭，一下也没休息。
　　不过既然张口了，不能说不行。
　　“走吧！”
　　冯先生强打精神，再令尸骸起立，一步一步向村外走去。
　　全村的人都跟着，呜咽不止。
　　正常来说是没有半夜下葬的，但如今这世道能下葬就不错了。
　　他们村现在活着都难，也没有多少讲究。
　　缺腿农夫带着大家来到一处荒丘，冯先生手指地面：“开！”
　　他浑身颤抖，身形飘忽，荒丘的土壤立刻翻滚起来，随后自行向两侧分开！
　　与此同时，沈乐陵找了个地方，撒下种子，种了一片松树。
　　她不断催生，大树越长越高，最后一声令下，崩裂成好几节。
　　几节断木噼里啪啦发出声响，黄半云上前扒开表面变得松软酥脆的树皮，好家伙，里面竟然是光滑的木板。
　　村民们都惊呆了，直叹是仙家手段。
　　“棺材怎么做？”沈乐陵有些茫然。
　　“不用不用，咱们苦命人有块木板就行。”村民都不敢劳烦。
　　冯先生当即让尸体自己拖着木板进入坟地，铺好之后，尸体又自己躺了上去，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不动了。
　　这诡异的场面，甚至都冲淡了大家的悲伤。
　　“轰隆！”
　　冯先生合上一座座坟，并立起岩石为石碑。
　　“碑文你们自己刻吧……我不行了。”
　　冯先生恍恍惚惚，终于干不动，鬼体如蜡烛溶解般模糊。
　　沈乐陵连忙把他带到一边，享受月光的沐浴，同时溢出一股元气。
　　冯先生深吸一口气，尽数收纳，总算好过一些。
　　“要不你也弄个符给我。”炎奴忽然说道。
　　冯先生错愕。
　　沈乐陵咯咯笑道：“就是炎奴神藏穴里的护身水符。”
　　“老鬼，你也凝结一张本命符给炎奴，他以真气灌注，你定期回收里面的元气，如同吃了补元神丹。”
　　冯先生眼睛一亮：“真的可以？之前我还只是猜测，所以你的磅礴元气，都是靠那水符得来的？”
　　沈乐陵点头：“没错，但你也得拿出三分之一的本源来。”
　　“这……”冯先生都快哭了：“不是，我的鬼体本源被重创了，你没看到吗？我用法力凝结护身符，防身效果绝不弱你。”
　　沈乐陵白了一眼道：“又不是要你的防护能力。”
　　“主要是得能快速吸取真气，并且容量够高。”
　　“你若只用法力制符，连炎奴两成真气都吸不完，就会爆炸。”
　　冯先生一想是啊，炎奴真气太多了，还非得用本命符才能吸。
　　他哀叹一声：“我的鬼体本源已经受损两成，再少整体三分之一，缺失过半，岂不是无法突破境界了？”
　　沈乐陵知道身体的本源受损，修行速度、施法能力都会下降。
　　如若缺失过半，天道会将其当做不完整的生灵，继而无法突破境界。
　　不过没关系，沈乐陵笑道：“本源分化出来而已，放在别人体内，不还是你的？你想突破时，收回来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冯先生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将手中鬼体宝剑，直接炼化成一团火焰。
　　这火焰阴恻恻的，飘摇着紫色的幽光，乃是一部分本命鬼火。
　　他仔仔细细将其凝结成一团火符，射入炎奴体内的灵墟穴，与神藏穴的水符遥相呼应。
　　做完这一步，冯先生萎靡不振，鬼体闪烁不定，越发缥缈，好似烟霞。


第44章 捅马蜂窝
　　“此符不是护身的，而是护心，它能保护你的元神……唔，你没有元神，它保护的是你的魂魄与大脑。”冯先生虚弱地说着。
　　沈乐陵一笑：“不错，炎奴你的心灵没有任何保护，上次在茶山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睡着。”
　　“多谢！”炎奴咧嘴一笑，马上坐在野地的田垄上修炼。
　　这回，他有两个消耗真气的符了。
　　一青一紫，一水一火，一阳一阴。
　　炎奴以真气灌注，仅仅一个呼吸，就把真气用尽了。
　　“好快！”这是炎奴的想法。
　　正要去找草，沈乐陵已经递过一把给他，这是沈乐陵用草籽培育的。
　　一路过来，沈乐陵随手收集了很多草籽，毕竟身边有炎奴这么个吃草大户，且经过上次大战没有草吃的窘境。
　　身为‘种树能手’，沈乐陵准备多研究研究，生发羊草的法术。
　　“呼！”炎奴吃过之后，真气爆满，四千六百八十七年功力。
　　“好浪费！”这是冯先生的想法。
　　大部分真气并没有被水火二符储存住，而是逸散出来，回归于大自然。
　　冯先生与沈乐陵，站在炎奴身边，都能感受到元气忽然浓郁起来，连忙开始吸收。
　　“好厉害！”这是黄半云的想法。
　　他感受不到元气，但是拿修仙者的本命符来修炼真气，本身就很离谱了。
　　更奢侈的是，沈乐陵竟然直接给炎奴吃掉一把龙刍草。
　　“炼垂治真炁是不是非得要龙刍草？”黄半云不禁问道。
　　“对……嗯？”沈乐陵反应过来：“龙刍草？”
　　黄半云说道：“就是你刚才递给他的草啊。”
　　“……”冯先生与沈乐陵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黄半云神色凛然，以为问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立刻说道：“抱歉，是我多嘴了，你们不用回答，就当我没问过。”
　　“你……”沈乐陵用一种很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他家猴子都懂了，黄半云竟然还以为有龙刍草？
　　黄半云以为他们觉得自己心怀鬼胎，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误会我，以后我都不会问功法的事了。”
　　冯先生倒是很快释然：“你家里没有修仙者吧？”
　　黄半云摇头：“没有……算上我，才是第三代士人。”
　　沈乐陵也明白了，黄半云对于修行界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去相信，一个人能吃草炼气，那太离谱了，只能选择相信龙刍草的设定。
　　这一点，乌龙老狗其实也一样，他根本不知道逆天之姿的事，再加上见识少，所以到死都相信龙刍草的存在……
　　这其实不是蠢，而是在他们的认知中，如果去觉得那是普通的草，更蠢。
　　关于草环的事，乌龙到死都还解释了一波，对此黄半云坚信不疑，也以为自家猴子捡到了龙刍草。
　　“嗯，小友，有些事，以后你会慢慢懂得。”冯先生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他安心地凑在炎奴身边，吸收炎奴逸散出来的元气。
　　沈乐陵也在吸收，说道：“原来炎奴修炼时，有这么多元气往外散……”
　　“可惜了，这样吸收，效果是最差的。元气的消散速度太快，会顷刻间稀释到整个世界中。”
　　冯先生嘀咕道：“下次应该给他弄个阵法，让他在阵法里修炼，然后阵法还能吸收他逸散出来的元气。”
　　沈乐陵偏过头：“你会阵法吗？我不会阵法，听说很难。”
　　冯先生吃惊道：“阵法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乾元星斗轮流排列。”
　　“不难？你不要太装！难道你阵法很厉害？”沈乐陵回忆道：“当初我忽……我和人论道，那人说一般人不要去研究阵法。”
　　冯先生哑然失笑：“他说的没错，是你理解错了。学阵法很难，最大的难处，就是贵。”
　　“贵？”沈乐陵有些懵逼。
　　冯先生无奈道：“一名阵法大师精心调配阵图，以石头布阵，也不如一名阵法学徒，拿着金子照图摆放……”
　　“这是什么道理？”沈乐陵想不通。
　　冯先生摊手道：“反正就这个道理，要不怎么说一般人别研究阵法呢？用不起。”
　　“世间第一的阵法，在蓬莱岛。世间第二的阵法，在始皇陵。”
　　“人皇都休想找到蓬莱岛，真仙都别想进始皇陵。”
　　他们聊着，时间很快过去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炎奴重炼了八次，功力高达九千一百三十四年。
　　因为前后生灭了很多次，所以泰皇功的重练速度比以前快了，但快得不多。
　　不过不练还不行，泰皇功的真气不会跟着吃草恢复，而没有泰皇功，他的真气品质低了两级。
　　“不行了，火符和水符都满了。”炎奴朝冯先生说道。
　　冯先生手一招，火符映现在炎奴胸前，轻轻触碰，冯先生顿时爽到飞起。
　　“嘶！”
　　“这和吃仙丹有何区别！”冯先生嗨到不行，这一下吞吸了两百段法力，里面还有剩余。
　　沈乐陵也吸取了一波元气，神采奕奕道：“早不就和你说了，相当于吃仙丹……”
　　“唔……”冯先生接纳完元气后，很快就又神情萎靡。
　　元气虽然比很多丹药都充足，但是振奋感却只有一瞬，不像丹药那样持久。
　　冯先生目光黯淡道：“可惜，元气只能补充法力，我的本源受损，非香火不可弥补……”
　　“你还有后人吗？”沈乐陵询问。
　　冯先生恨声道：“没了……一个都没了，张家灭了我满门。”
　　“我是最先被杀的，这才有机会被祭祀为鬼。”
　　“也正是我变成了鬼，张桐反而留了我一命，将我封印在铜契里，镇守张家。”
　　沈乐陵询问道：“你看你道术精湛，生前恐怕就不是无名之辈吧？对了，一直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冯先生傲然负手：“冯脩，冯君游！”
　　“吾十五岁时就名动江湖，十七岁入山修道，结交玄士无数，人称弘农酒徒！”
　　然而场面寂静，半晌沈乐陵才说：“冯君游？不认识。”
　　“……”冯君游眼神黯然。
　　黄半云忽然说道：“弘农郡？”
　　“你知道？”冯君游连忙追问。
　　黄半云摇摇头：“我从未听说弘农郡有姓冯的士族。”
　　“唉！才消亡五十年，就无人记得了吗？”冯君游仰天长叹，神色悲戚：“世间再无弘农冯氏啊……”
　　炎奴拍了拍他安慰道：“我记得你不就行了？”
　　“……”冯君游心说这管什么用啊。
　　他悲伤地立在空中，月冷风清，只觉萧瑟。
　　声音幽怨犹如鬼哭：“七十年前旧酒徒，如今不复在江湖。奈何一夜西风里，吹作秋声满地无。”
　　炎奴听不懂诗，困惑道：“张家为何灭你满门？”
　　黄半云也问：“是啊，什么仇什么怨，士族之间的事有必要灭人满门？这种行为岂能为士林所容！”
　　冯君游微微摇头：“其实我不知道……张家与我冯家没有仇，甚至曾是世交。”
　　“啊？那为何……”众人都有些惊讶了，没有仇，灭人满门？
　　冯君游低头思索：“想要灭掉豪族，往往是先除了所有修士，然后再灭凡俗后嗣。”
　　“五十年前，我在山中修道，张桐来找我喝酒，当时他比我高一个境界，再加上两族世交，我当然不会拒绝。”
　　“结果喝着喝着，他就把我杀了……同时被杀的，还有冯家的其他几个修士，他们修为还不如我。”
　　“之后就是张桐让我的家人，将我祭成鬼。香火塑造鬼体需要七天，等我苏醒时，冯家已经灭门了，鲜血染红了庭院。”
　　“当时张家很多人，还有张桐都在场，他见我成形，很快将我祭炼到法器中。”
　　“所以整件事，对我而言，就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忽如其来，等我回过神来时，什么都没了。”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何杀我全家，也许练了什么邪功？”
　　大家都听怒了，张家这也太狠了。
　　先灭修士，再灭族人，还要把人练成鬼。
　　直到死之前，都还友好的喝酒，这完全是借助信任，把别人害死。
　　“也许恰恰就是没有仇，所以才能接近你，凭借信任灭了你……”沈乐陵呢喃道。
　　“怎么可以这样！”炎奴双目赤红。
　　黄半云最重恩义，愤然道：“这华县张家草菅人命到令人作呕，简直不当人子！”
　　他实在不太会骂人，不当人子，已然是他骂人最重的词汇了……
　　黄半云最初见到炎奴连件衣服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是伤疤。
　　就知道恐怕与当地的张家有关，有些豪强欺压乡里，凌性奴仆，这并不罕见。
　　只是没想到，张家一步步突破了他的想象，无论是灭冯家满门，还是随意屠杀百姓，都已经是无视国法了。
　　“我想现在就灭了张家。”炎奴直截了当道。
　　黄半云一惊。
　　有豪强欺压，而国法管不动的话。自然也会有人看不惯豪强欺压百姓，一怒之下便杀了豪强，亡命江湖。
　　黄半云的父亲，便是这样的人，以至于身为士人，饱读诗书兵法，却无法做官为将，只能在江湖上闯出个青州八侠之一的名号。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说哪位侠客能灭掉某世家的。
　　当今天下，为世家之天下，每一个豪族都牵扯极大，师徒门生、名流好友，官场人脉，这还没算修行界的牵扯。
　　能灭掉一个世家的，只可能是另一个世家。
　　炎奴只是平民，妄图灭掉张家，就如同去捅马蜂窝！
　　“你想清楚了吗？若灭豪族，天下再无你容身之地……”黄半云有些惆怅地看了眼那杆玄铁枪，又看了看炎奴。
　　炎奴坚定道：“我从不撒谎。”
　　沈乐陵咯咯一笑：“好哇，我们一起闹他个鸡犬不休。”
　　她被坏了道行，早就说过要张家后悔惹她。
　　冯君游就更别说了，直接道：“覆灭张家，我可以死。”
　　一妖一鬼一贱民，本来也没有容身之地。这里所有人，都要灭了张家，不是有仇，就是有血海深仇。
　　唯一可以置身事外的就是黄半云，沈乐陵看向他：“你体内的水珠，我可以收回，你想走随时可以。”
　　黄半云眉头一挑：“不必多言！炎奴救了我的命，又报了我的仇，他要灭张家，我定从之！”
　　“吱吱吱！”他肩膀上的猴子叫嚷着。
　　炎奴咧嘴：“那好，我们一起去灭了张家。”


第45章 一目先生
　　众人决定覆灭张家，当即就要告辞。
　　眼见恩人要走，村民们纷纷汇聚过来，想要磕头感谢。
　　炎奴却叫住他们：“别跪！”
　　沈乐陵点头：“没错，千万别跪他，小心红尘火一泻千里，妖怪随随便便就会把你们吃了。”
　　村民们听到这里，才没有跪谢，旗山上可就有妖怪呢。
　　想到妖怪，他们看向旗山方向，惊异地发现，那里隐隐有火光冲天。
　　咋回事？有人放火烧山了？妖怪不灭火吗？
　　黄半云见状，激动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旗山犬妖已被他们除去，化为灰烬！再也不能害人了！”
　　村民瞪大眼睛，那条成精的野狗，为祸乡间十六年了，甚至从更早乌龙还是半妖时开始算，有三十年了。
　　如今终于被除了，不仅再也不用买那桃木符了，还报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仇。
　　“犬妖终于除了，请英雄们务必留下姓名。”缺腿农夫激动道，他的腿就是给狼群咬坏的。
　　沈乐陵嫣然一笑：“不必了，这狗有主人，是一名高深修士，恐怕正在寻我们报仇呢……”
　　“啊？”村民们一听，这条恶犬吃人无数，竟然还有高深修士收下，甚至还有脸报仇？
　　他们都是乡野村民，不懂修士之间的事，但懂道理……他们就觉得这很没道理。
　　黄半云惊呼：“对了，那修士还不知道是谁杀的犬妖，请诸位务必保密。”
　　“放心，我们什么都不说。”村民们十分感激他们，当然不会说。
　　冯君游飘过来，淡淡道：“说不说都一样，这事都不用打听。”
　　“犬妖来之前一定是征求了主人同意，那名修士完全可以问张家，了解这次围剿的对象。”
　　“退一万步，就算咱们先把张家灭了，这件事也还有一名知情者活着。”
　　“谁？”沈乐陵问道。
　　“此次行动，算上张全，一共是六名顶尖武者。你们只杀了五个，还有一个负责去和犬妖报信，没有参战。”冯君游说着。
　　沈乐陵一惊：“犬妖独自赶过来，这个报信者来得慢，还在路上？”
　　冯先生摊手道：“谁知道呢，也有可能就和那名修士在一起。”
　　“他们见到旗山的场面，自然知晓是谁干的。咱们躲不掉。”
　　炎奴将长枪往地上用力一竖：“不管他！我先灭了张家再说！谁挡我就杀谁！”
　　“啊！”村民惊诧，灭张家？
　　“你们不是被张家追杀吗？”村民急切道。
　　炎奴将长枪扛在肩上，往村外走。
　　“此一时，彼一时了！”
　　村民望见众人远去，方向正是华县城，意识到，炎奴这是要去给他们报仇。
　　他们想要劝阻，却又想起这些人神通广大，一个个不是妖啊就是鬼啊的……
　　顿时眼眶微红，连连拜谢。
　　……
　　三个时辰后，华县城外。
　　炎奴因为要赶路，修炼速度慢了一些，三个时辰下来，又破而后立二十四次。
　　四万六千一百七十年功力，让他的周天穴窍，熠熠生辉。
　　当然，常人看不到，至少得是灵妙期通灵彻视。
　　“你这身功力太过恐怖，在修士眼中，周天三百六十穴，好似天上群星璀璨。”
　　沈乐陵说着，手指微颤，在炎奴身上略施小术，布下一层隔绝。
　　她懂敛气之术，之前若不是受伤，逃跑时是不会有妖气留下的。
　　铜契在沈乐陵腰间挂着，冯君游从铜契中钻出一个头：“嗯，但还是能感觉到大概七十年的功力。”
　　“多少？”黄半云瞪大眼睛。
　　沈乐陵咯咯一笑：“不碍事，来，换一身装束，我们进城。”
　　她手指拨弄，一滴滴妙水洒遍炎奴。
　　顿时那身藤甲衣开始变色变形，化为贴身的皮甲劲装，赤白相间。
　　又用草绳扎住炎奴的长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名普通的游侠。
　　“呼！”做完这些，沈乐陵又将几颗种子埋入地下。
　　微微念咒，大概半刻钟后，种子涨成豆荚一般形状，成长到半人高。
　　几片巨大豆荚连成一片，沈乐陵忽然喝令一声，豆荚裂开，一些细枝末节纷纷剥落，露出一辆车来。
　　她在车上挥手造出幕帘，坐了进去。
　　又向外撒豆成兵，造出十名藤甲兵，其中八名如炎奴一样，身上的藤甲变化，拟态成皮甲模样。
　　但还有两名却是趴在地上，变化成了两匹马……
　　“上车！”
　　木马拉车，八名甲兵护卫，黄半云手持缰绳，坐在马车右御的位置，炎奴扛着枪，坐在左御。
　　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往城里去。
　　“你的变化之术惟妙惟肖，为我生平罕见。”冯君游诚心惊叹。
　　“那当然！不然我二十年来如何立足江湖？”沈乐陵多次被说法术软绵绵，没有威力。
　　可实际上，她的变化拟态之术，绝对是有数的精湛，早已如冯君游的喝石之术一样，信手拈来。
　　只能说，各有所长罢了。
　　“驾！”马车径直入城，城门口的兵丁，问都不敢问。
　　没看到冷漠至极的两列甲兵吗？虽然马车比较朴素，但出行有卫兵的，就是默认不用交城门税的。
　　马车直入城北，一路上，城中景象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萧条，相反还挺热闹。
　　总有人悬刀佩剑，三五成群。
　　这都是从各地赶来或路过的游侠，天下大乱，豪杰并起，有点本事的人都想出一份力。
　　他们一部分从门派中出山，一部分从南方赶来。有的是为了报国杀贼，有的是单纯想出人头地。
　　这些人的到来，要吃要住，拿着钱到处采买，继而让城中百姓得以生计。
　　不过即便如此，路边依旧有饥民，形态病弱，走到哪里都能看到。
　　或跪在路边插标卖首，或蜷缩于巷道咳嗽不已，亦或者已然倒毙于道旁。
　　“又有哪受灾了吗？”炎奴眉头一皱。
　　沈乐陵说道：“城中百姓往往没有田地，靠小本经营或给人做工为生。若世道不景气，有个什么三病五灾的，家里便会揭不开锅。”
　　“再加上兵荒马乱的，年年都有从外地逃难来的饥民，这幅情景我走南闯北，去到哪都能看到。”
　　马车很快在距离张府最近的一处客栈停下，这里汇聚的游侠更多，一个个喝着酒高谈阔论，都说要让胡蛮好看。
　　沈乐陵拿出白银，让黄半云包下两间客房。
　　进了房间，冯君游这才从铜契里彻底飞出，眺望窗外，望气感应。
　　按照原计划，他们要先确定城中强者、高人的位置与数量。
　　不过此刻一看，却是感觉不对，整座城都缭绕着瘟疫气息。
　　“城中有疫病。”冯君游一眼瞧出，很多人都已经病气缠身。
　　只不过健壮武者比较能抗，表面才没什么事。而体弱的饥民，就先显现出来。
　　炎奴一惊，疫病？阿翁当初也重病一场，差点死了。
　　“那怎么办？有药可治吗？”
　　冯君游继续观察，挑眉道：“倒也不是很严重，就是传播得猛烈，全城到处都是，这家客舍里几乎人人都有。”
　　“不过你有泰皇白玉功，染上也没关系。”
　　“我是说他们！他们怎么扛过去？”炎奴指着路边饥民。
　　冯君游说道：“通常染上疫病，只要不撞上疫鬼……人体就可以自行化解。”
　　“疫鬼？”炎奴发问：“你不就是鬼吗？你是说只要你这样的妖魔鬼怪不杀他们，就可以扛过去是吗？”
　　“不是……”冯君游哭笑不得，急忙解释：“我是人……不对，我是鬼修，疫鬼是天道点化的另一种鬼，专门在疫病流行之地出没，吸死病人。”
　　炎奴茫然，沈乐陵指了指客栈另一片客房：“喏，那边就有一只疫鬼。”
　　“哪呢？”炎奴看去，却连鬼影子都没见着。
　　“凡人看不见的，来，你拿着铜契，这是降鬼利器，可以帮你看到鬼神。”
　　沈乐陵轻轻抬手，铜契浮空而起，落入炎奴手中。
　　炎奴紧接着就感觉眼前一亮，有五道诡异而丑陋的影子，飘进一栋草屋。
　　“看到了！”炎奴急忙跟上去。
　　吸精血招里面的鬼，只是铜契最基本的用途，那还得看冯君游给不给面子。
　　铜契本身是一件法器，在修士手中有降鬼之力，感应到鬼只是其中一个功能。
　　冯君游被炎奴牵引着走，连忙钻进铜契，只露出一个嘴巴说道：“这客栈聚集了太多病人，人员复杂，正是疫鬼喜欢来的地方。”
　　“这是五只鬼啊。”
　　炎奴看到五只怪物，有手有脚，状为人形，可全身光秃秃的，脸上甚至没有眼睛。
　　不，还是有一只长了眼睛，但仅仅长了一只眼。
　　冯君游解释道：“这其实是一只疫鬼，是由五份鬼体构成的‘一只鬼’。”
　　“他们五个总是形影不离，其中长眼睛的那个，叫‘一目先生’，其余四个全都无法任意行动，一切都要听从一目先生的命令。”
　　“并且还要仰赖这只眼睛才能看东西，因而统称这五只为‘一目五先生’。”
　　炎奴惊奇，跟进了屋舍，这是一屋通铺，里面躺了八个人。
　　有的人盘腿运功，有的人躺着睡觉，有的人躺在塌上呼吸沉重，哼唧咳嗽。
　　四只怪物排在一目先生背后，这让炎奴想起了自己排队领饼的样子。
　　待一目先生盯着一人时，一只怪物凑到安稳睡觉的男子身前，鼻子微吸。
　　“这是咱的香客，不许吃。”一目先生开口阻止。
　　于是那怪物退回来，另一只怪物又接近盘腿练功的男子。
　　“这是个恶人，不许吃。”一目先生再度阻止。
　　第三只怪物接近了呼吸承重，频繁咳嗽的男子。
　　“这是个好人，不许吃。”
　　说完这话，一目先生指着剩下的五人：“这五个既无大善也不作恶，普普通通，好像正等着我们吃。”
　　于是怪物们按照顺序去吸食剩下的五人，每有一个怪物吸一次，那人就变得虚弱，疾病加重。
　　眼看着有人鼻息减弱，即将殒命时，炎奴直接持枪扑了进来。
　　“吃我一枪！”


第46章 庞大家业
　　炎奴长枪直刺，捅中一目先生。
　　然而枪头穿透过去，感觉上好似只刺中空气。
　　炎奴催动真气也只能发出劲道，而这伤不到疫鬼。
　　一目先生瞥了眼炎奴，又看到炎奴手中的铜契，冷哼一声。
　　“这是个莽夫，我们走。”一目先生说罢，与四只怪物一块，腾飞而起，穿透墙壁飘出了屋舍。
　　炎奴连忙追出屋外，但一目五先生已然飞远，找不着了。
　　“可恶！”
　　炎奴四处都见不到那疫鬼的踪影，无奈之下，只得回到房间。
　　刚一进门，就发现沈乐陵也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解道：“你们怎么不拦着？这只鬼都要把人吸死了。”
　　“疫鬼受天道行事，刚才的事就和人吃饭一样，为天理，修士若伤害他会遭天谴。”冯君游摊手道。
　　沈乐陵补充道：“你没有染上疫病，所以他不会动你，疫鬼只会吸食染病的人。”
　　炎奴看着手中的长枪：“但我也碰不到他。”
　　冯君游摆手道：“疫鬼想对付很简单，你看你拿个铜契，他就吓跑了，生怕你是莽夫不顾天谴把他弄死……”
　　“其实普通人想避免疫鬼吸食，只需要定期奉献香火就行了。”
　　“拜好瘟神疫鬼，然后吃饱喝足，一般的疫病还是挺好扛过的。若是扛不过，看病服药就是。”
　　“归根结底，有钱就没问题。”
　　“可问题是没钱。”炎奴挠了挠眉心，看向外面染病的饥民。
　　全城都有疫病流行，然而穷人却只能忍耐，哪怕熬过去，也因为没有供过香火，而要遭受个什么疫鬼猎食。
　　说着，他的目光眺望着百丈外，一片奢豪宅邸。
　　其中一栋高大恢弘，占地极广，风格威严。还有一栋台高插汉，溪泉萦绕，清净典雅。
　　炎奴问道：“哪一户是张家？”
　　“都是张家，他们族人众多，又有门生，住的地方自然就要大。”冯君游说道。
　　炎奴跃跃欲试道：“张家应该很有钱吧？”
　　沈乐陵白了一眼：“废话！你也是穷久了，不知道富贵人是何样的……”
　　说着她看向黄半云：“你也是士人对吧？”
　　黄半云抿嘴道：“是……半云家境贫微，为九品寒门。”
　　“你家有多少亩田地？”沈乐陵又问。
　　黄半云老实回答：“千亩薄田。”
　　“多少？”炎奴震惊地看过来。
　　他和阿翁在茶山堡种地时，才十亩田，而且田是张家的，他们要交很重的租。
　　阿翁走后，炎奴连田都没得种，日夜干些杂役，跳水劈柴打铁修屋。
　　黄半云竟然管拥有一千亩田，叫家境贫寒？
　　“你不是寒门吗？”炎奴重新打量黄半云，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啊。
　　黄半云有些惭愧：“在下确实是寒门。”
　　沈乐陵笑道：“寒门也有‘门’啊，下下门第，也是‘门第’啊。”
　　“名下定然也投寄了一些佃农耕种……不过他家确实混得不好，竟然才千亩。”
　　一股没见过世面的气息笼罩着炎奴：“千亩还不好？”
　　沈乐陵当即解释：“朝廷按照九品选士，根据不同的品级，士人可以获得田产。”
　　“高得不说了，其中第九品就是赐田千亩……注意这只是朝廷赐的田，而且只是一个人的。”
　　“各大家族本身就有很多良田，如若族中人才辈出，再加上不断兼并，名下田产是与日俱增的。”
　　黄半云拱手道：“姜老弟，我确实从小家境贫寒，只因我父常接济乡里，收租甚少。后又杀了当地一名欺压百姓的豪强，而亡命江湖，朝廷收回了他名下的一千亩。”
　　“我从十岁开始，就只能靠着祖上传下的五百棵桑树，与二十亩鱼塘生活。”
　　“现在这一千亩薄田，还是我长大后，出仕国家，朝廷新赐的。”
　　又是桑树又是鱼塘，炎奴都听懵了。
　　听了别人的家境贫寒，炎奴才知阿翁想要良田十亩，平安喜乐，自耕自足，是何等卑微。
　　到最后，炎奴更是听得愕然：“你还是个官？”
　　黄半云点点头：“是，平原郡书令史，负责传达太守与各县的文书，大概管十几个小吏吧。”
　　“你当着官怎么跑过来除妖了？”炎奴十分茫然。
　　黄半云有些羞赧道：“呃……我虽为官，但日夜习武，只想为父报仇，两年前本打算是辞官的。”
　　“然而太守知道情况后，言孝道为重，放我离去，留官休假，钱粮照领，不用上班。”
　　炎奴难以置信，认知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连九品的黄半云都如此，那被称为没落的张家呢？
　　他又低头看了看窗外，那许多病弱的饥民，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家到底有多少钱？”他眼眸微微发红。
　　冯君游想了想：“抱歉，我真不知道，反正五十年前，我家都有十五万亩良田，商铺过百。我俩家世应该差不多吧？”
　　“太少了……”沈乐陵连忙摇头：“张家这些年兼并了许多乡村，光茶山堡就有五万亩良田，八百亩桑树林，而这样的庄园坞堡，张家有八处。”
　　“这还没算他们在城中的产业……再加上一流门阀衣冠南迁，留下的空白……张家虽然官场上没落，但财富上是大为增长的。”
　　“唔，我假扮马教头时，曾听张绪说，张家在城内囤积了可以坚守三年不出的粮食，还有药材、牲畜、兵器、铠甲无数。”
　　“仅我所知就有这些，具体还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反正世家皆豪富，张家再没落，也有五百年的家业。”
　　炎奴长枪顿地：“就散了他这五百年家业！”
　　……
　　午间，黄半云和炎奴首先来到城东校场。
　　这里正在招募兵丁，有些人自知武艺粗陋，老老实实在一处排队报道。
　　还有些游侠，则围聚在一处擂台下，眼睛紧紧盯着台上。
　　台上耸立着一名铠甲少年，双拳滴着鲜血。
　　他眼睛半睁微闭，就好像在打瞌睡一样。
　　不断的有武者跳上台，刀枪剑戟往他身上招呼，但没有一个能抗住一拳。
　　有的原地瘫软，无力站起，被士兵抬下去。有的则受到一股刚劲，直接倒飞出擂台。
　　简直是换着花样地击败对手，让炎奴看得津津有味。
　　黄半云走过来低声道：“打听清楚了，他是张家的年轻一代的英才，十九岁二元淬体，练出了近三十年真气，是一流高手。”
　　“前来投军的游侠，只要能接他一拳不败，就能成为军官，不用从小兵做起。”
　　“坚持得越久，军职越高。”
　　炎奴问道：“哦，张家的，那我要现在打死他吗？”
　　这时怀里的铜契，微微冒出冯君游的嘴巴：“最好别，我们的目的是灭了张家，总得先把分散在各个坞堡的张家旁系族人，都召集回来，才好一网打尽。”
　　他们已经商定好了计划。
　　从招募入手，先接近张家负责军权的族人张奉。
　　然后炎奴找个机会，偷偷把他打死，由沈乐陵占据他的身躯，尝试掌控张家的军队。
　　毕竟想灭了张家，光炎奴厉害没用，尤其是沈乐陵和冯君游，都不宜蛮横出手，以免倒欠太多道行。
　　所以必须追求一网打尽，速战速决。
　　“唔，总之让他们重用我是吧？那我和这人打个什么程度？”炎奴眉头微皱。
　　黄半云一笑：“打平手就行，我正好和他实力差不多……老弟，我先上去给你打个样。”
　　说着，黄半云跳上擂台。
　　怎么说他也是一流高手，所以刚一上场，仅仅一个架势，对方就把眼睛睁开了。
　　“总算来个像样的。”那所谓张家的英才，当即与黄半云战作一团。
　　两人在擂台上，杀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解，各种精妙地招式看得让人如痴如醉。
　　底下围观的诸多游侠武者，忍不住喝彩。
　　这是两大一流高手的对决，而且是不用武器，徒手拆招，这更考验对真气的运用。
　　“好！”炎奴也看得入迷，觉得打得真好看！
　　大约半刻钟，黄半云主动停下，拱手道：“好武功，但没有必要打下去了，我的武功都在枪上。”
　　铠甲少年也微微一笑：“我的功夫都在剑上……你，很好，可愿为我张家客卿，投军报国？”
　　“若不愿报国，我何必来此？”黄半云一笑。
　　这时一名黑色华服男子，缓缓走来，他正是张奉，除家主以外，张家的二号人物。
　　他鼓着掌笑道：“好，我张家又多一员悍将。”
　　黄半云跳下去，自报姓名，与张奉虚与委蛇，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铠甲少年立在场上，似乎因为终于热身，来了精神，扫视全场：“还有谁，愿意上来一战？”
　　铜契微震，表示：按计行事。
　　炎奴当即喊道：“我！”
　　“哦？”铠甲少年期待得看向炎奴，在黄半云之后还敢上来，定然不凡！
　　炎奴走上台，一脸木讷。
　　铠甲少年见他半天不动，挑眉道：“还挺客气，那我先不客气了。”
　　说罢，他率先出手，一掌拍来。
　　炎奴抬手去挡，哪知道对面是虚招，身法一闪，来到炎奴背后！
　　“好木啊……就这？”铠甲少年非常失望，没想到炎奴的破绽这么大，菜得太离谱了。
　　当下一招绵掌，印在炎奴背心。
　　炎奴瞬间被拍中，刹那间感觉到一股阴寒真气涌入体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股阴寒真气，瞬间被四万六千一百七十年功力荡平……
　　乃至气旋一转，还自动反震出‘一小股’真气，荡进铠甲少年体内。
　　“什么！”
　　“噗呃！”那少年瞪大眼睛，口眼鼻耳往外冒血。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炎奴，噗通一下软倒在地。
　　直到此刻，炎奴才转过身来……
　　却只能错愕地看他死掉了。


第47章 攻占瓮城
　　炎奴正在按计行事，还在考虑如何与其周旋。
　　然而这张家年轻一代的英才，招式着实精妙。
　　突然一个滑步，趁炎奴不注意，死在了他身后。
　　一切发生得太快。
　　霎时间，全场陷入死寂。
　　在台下负手而立，欢喜又得一员悍将的张奉，笑容瞬间犹如被拍扁在墙上一样僵硬。
　　游侠们也一个个好似木雕般呆滞，直勾勾看着那具软泥般的尸体。
　　黄半云更是刹那间紧绷，脚指头弯曲抓地。
　　现场气氛凝固地仿佛大家连呼吸都停止了。
　　最终率先打破沉寂的，还是炎奴。
　　“我真不是故意的。”炎奴心里委屈。
　　“……”冯老鬼则停止了思考。
　　炎奴其实非常菜，如果不用横空烈轰的话，人家可以秀得他摸不着衣角。
　　泰皇白玉功自动反击，本来并不强，但四万六千一百七十年功力的应激触动，就不是一般人能碰瓷的了。
　　偏偏还是一股阴寒柔性的真气……但凡那少年练的是中正真气，直接泥牛入海，他也不会死。
　　怪只怪，炎奴不会武功。
　　“贤侄……”张奉终于回过神来，颤声呼唤擂台上的少年。
　　然而那少年，已然被自己加速回流的阴柔掌力，冲得经脉尽断，气血逆行，七窍流血而死。
　　他勃然大怒，张家招兵买马，年轻一代的英才也投入军中，正要在这乱世成就一番功业，结果就这么死了？
　　炎奴还说不是故意的，这谁能相信？
　　能把一流高手反震致死，谁敢说没用全力！
　　其实真要是打得难解难分，一时失手，把人打死了，张奉都能忍耐，他会借机恩威并施，降服一员猛将。
　　如此张家虽然没了一个少年英才，可也多了一位更强的英才啊。
　　但是刚才的情况，怎能是失手？
　　在张奉看来，更像是炎奴故意被一掌打中，借此对拼内功。
　　然后趁势全力反击，以精妙手段把人震死。
　　这是什么？这是圈套！这是蓄谋已久！
　　“狗东西，敢下阴招！”
　　唰的一下，张奉跳上擂台，体表可以肉眼可见地看到真气流转，赫然是三元淬体。
　　仓朗朗他拔出宝剑，剑锋亮起青光，蔓延出三尺剑芒，凝而不散！
　　“说！谁派你来的！”
　　张奉寻思既然是蓄谋已久，肯定是有人指派，想要在擂台上趁机杀死张家的英才。
　　然而炎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上擂台，是为了得你看重，让你在帐中宴请我……”
　　张奉怒极反笑：“杀我贤侄，还想让我请你吃饭？”
　　“……你看我还有机会吗？”炎奴平静地凝视。
　　“晚了！”张奉眼神冷酷。
　　他挺剑直刺，决意先把炎奴重创，拖入地牢慢慢拷问。
　　青色的剑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随后爆出雁形剑气，封锁了炎奴所有的闪躲角度。
　　“轰！”
　　擂台爆碎，强劲的冲击波瞬间膨胀。
　　张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手就已经出现在面前。
　　所有人都看到，炎奴爆发出惊人的气劲，倏忽间突进两丈，杀到张奉身侧，恐怖的一拳轰出。
　　“完了！”这是张奉最后的念头。
　　此刻眼前只有放大的拳头，以及恐怖的冲击波。
　　然后，拳头停在了他面前。
　　原来炎奴又向前迸发气波，想打死张奉的同时减速。
　　刹那间张奉感觉颅内一阵轰鸣，眼前一黑，双脚离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飞。
　　整个人好似风吹落叶般，连续数十个后空翻，横贯而去。
　　激流涌动的气波涤荡出数丈，呈肉眼可见的扇形劲风向前扩散。
　　站在张奉身后的黄半云，也受到波及。
　　他先是震起，向后飞出数丈，又腰部一沉，登登登连退数十步，最后一脚顶在城墙上，这才止住。
　　再看一旁，张奉已经狠狠拍在城墙根，墙体遍布红色的裂纹，好似灌血的蜘蛛网。
　　过了一会儿，裂纹上果然流出血来。
　　“嘶！”
　　在场的游侠们，头皮发麻，骇出一身冷汗。
　　他们双眼几乎要瞪出来，盯着保持轰拳姿势，还在向后滑溜的炎奴。
　　炎奴犁出三丈，这才站定。
　　“这这这这！”
　　“惊世武者？”
　　游侠们连话都说不利索，在他们看来，一拳打死顶尖高手，不是惊世武者是什么？
　　此时的炎奴，头发飞扬而起，衣襟更是剧烈震颤，周身劲烈的旋风，呼呼鼓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气势冲霄，天垂异象，龙虎交汇？”
　　“他已然五元淬体？”
　　他们大多都是不入流，一部分是三流，只有极少数的二流高手。
　　见炎奴气焰腾腾，他们没有见识，甚至怀疑这就是所谓的‘势若龙虎’。
　　“狗屁五元淬体！他连二元都没有！”
　　“此子不过是真气太多罢了！现在定然后继无力，放箭！”
　　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惊怒交加，他看出炎奴只是真气太多，但到底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有些势力会用特殊方法，培养出几百年功力的怪胎。
　　当年天下第一王斯文就有五百年功力，不仅如此，还五元淬体，这就已经强得可怕了，而他偏偏还是疾剑山庄的人，学了快到不可思议的‘忽然剑道’，这才一剑斩六仙，号称‘仙人长生我无敌’。
　　相比起来，炎奴二元淬体都没有，真气虽多，却浪费严重，以军阵对抗，未必不能杀之。
　　城东校场，位于城池内侧边缘，是被围在一个瓮城中的。
　　除了走上城墙的楼梯、城垛以外，向外的通道就只有两面小城门。
　　场中除了来应征的几百名游侠、乡勇外，还有五百名披甲精兵。
　　城墙之上，更有两百名弓箭手。
　　中年文士强自镇定，立刻命人放箭。
　　“簇簇簇！”
　　箭雨落下，炎奴气劲再度暴涨，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外震荡。
　　“饶命啊！”
　　“不关我事！”
　　“我就是来混口饭吃的。”
　　游侠们也被箭雨波及，想要逃窜。
　　但是出口已经被精兵堵住，仔细一看，竟然各个都是三流武者。
　　“杀！”这支部队，结成军阵，杀气腾腾，步步推进。
　　前有精兵，后有炎奴，游侠们夹在中间，极为无助。
　　而就在这时，炎奴一步踏出，拳头向后。
　　身体陡然间变红，犹如烙铁一般，直至熠熠生辉。
　　“张家的跪着，投降的趴下，不要命的来挡我！”
　　话音刚落，整个人犹如陨石般冲锋，身后的气流好似飞扬的羽翼。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吓坏了，这是什么东西？他是妖怪吧！
　　中年文士骇然，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分辨，这是多少真气了。
　　“挡住！快挡住他！”中年文士连连下令。
　　游侠们才不理他，哗啦啦趴了一地。
　　五百精兵，虽然纪律严明，可也头皮发麻，不敢力敌，向两旁散开。
　　霎时间这支队伍，不停侧移，左右变成两支方阵，腾开了中间的位置。
　　然而炎奴根本不是突刺，飞到半途，竟然开始转圈！
　　“呼呼呼！”
　　炎奴双臂展开，划出一道道赤红的弧线，并瞬间从身体两侧轰击劲气，令自身螺旋转动。
　　与此同时，天上降下一道水流，令藤甲衣分泌出油脂，身上瞬间燃起大火。
　　而那股水流也蒸腾为汽，剧烈膨胀。
　　炎奴以劲气带动火焰与蒸汽，形成火光冲天的旋风。
　　“啊？”刚才还杀气腾腾的精兵，脸色剧变。
　　仓促之间，结成军阵的他们，根本躲不出多远，大部分都卷入眼前急速逼近的火焰陀螺中。
　　“轰！”
　　一座岩石突然耸立在前，挡住炎奴，让其狠狠撞了上去。
　　惊人的碰撞下，更激发了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四射。
　　炽烈的火焰，灼热的水蒸汽，席卷的碎石烟尘，与张家的武者一时间都绞杀在一起。
　　一个个人翻滚着，燃着火焰被掀飞，身上的铠甲与血肉如开花般绽放。
　　碰撞中心，可谓风卷残云。
　　足足持续了数个呼吸，才徐徐消散。
　　在旋风的余韵之中，炎奴浑身破破烂烂，披散着头发，赤着脚。
　　他穿透烟尘，缓缓走出。
　　“你……你难道是秃发亚克？”
　　中年文士脸色一变再变，近乎扭曲。这年头会攻击张家军的，不是秃发氏还能是谁？
　　看到炎奴的战力，他忽然想起了北方恐怖的济水之战。
　　本以为是败军夸张的传说，但现在感觉，也许是真的。
　　“秃发氏竟然打到这里来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警钟怎么还不响？”
　　中年文士颤抖着，扭头想跑。
　　可是身后的通道外，忽然有两队表情僵硬冷酷的藤甲兵走了进来，堵住了去路。
　　再看城墙上，放箭的弓箭手已不知何时倒了一片。
　　而那警钟，更是被一条藤蔓牢牢缠住。
　　“啊……”
　　“有修士！”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哇凉哇凉的。
　　有修士不顾红尘火，把瓮城攻下来了？
　　北方有些妖魔与胡蛮合流，攻城略地。秃发氏，真的是秃发氏来了！
　　“你你你……”
　　中年文士见跑不掉，而炎奴一步步靠近，终于扛不住压力。
　　他急忙跪下：“我为张氏后军司马，主管城内守军一应粮草器仗，愿投秃发氏，以成王业！”
　　“乞请饶命！殿下，乞请饶命啊！”
　　炎奴停下脚步，左右看了两眼，还真就转身走了。
　　中年文士大喜，连忙站起来跟在后面。
　　眼见炎奴又走向其他没有被卷入火旋风中的残留武者，中年文士大喝：“还不拜见秃发氏的王子殿下！”
　　残留的武者已经不敢再战，见上官都投降了，也只能跪下俯首。


第48章 尽情闹吧
　　得知炎奴是秃发氏的强者，那群游侠反而急了。
　　“该死，秃发氏就打来了？”
　　他们很多是为了抵抗秃发氏，才来投军的，也许本事不咋地，但踌躇满志。
　　结果刚来报名，秃发氏就杀进城了？
　　游侠们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炎奴，既不甘心，又不敢妄动。
　　直到有一豪客，见炎奴没有真气护体，经过他身边。
　　顿时鼓起勇气，腾身而起，拔剑斜斩。
　　“跟他拼了！”
　　“李兄！”
　　此人似乎颇具威望，他一带头，马上一大帮相熟的同乡游侠，也弹身而起，准备拼了。
　　“嘭！”
　　然而炎奴一抬手，就用气劲把那豪客震飞。
　　见状，准备一起拼了的同乡游侠们，全都尬住了，颤颤巍巍不知如何是好。
　　其余蠢蠢欲动的游侠，也都继续躺平。
　　那豪客见完全没法打，挣扎坐起，自知必死，破口大骂：“胡蛮秃狗，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放肆！”中年文士眉头一拧：“把这个狂徒拖下去砍了。”
　　一名军士拔刀就斩，黄半云却已经赶到，一脚将军士踹飞。
　　“不当人子！你这就投了？”黄半云怒不可遏。
　　中年文士只知道他是刚刚投效张家的一流高手，若是之前，他得敬上三分。
　　可如今自己都投秃发氏了，便喝道：“狂徒！秃发氏大军已要入城，你不知负隅顽抗，只会害得满城血光吗！”
　　黄半云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秃发氏要入城了？”
　　中年文士确实感觉不对，怎么城外没有喊杀声？
　　难道真就凭着秃发亚克一个人，想要攻破城池，再让大军来受降？
　　黄半云不跟他废话，闪身一拳打来。
　　中年文士站在炎奴身后，躲都不躲，冷声道：“在殿下面前，你还敢撒野！”
　　“嘭！”黄半云直接越过炎奴，一拳把中年文士揍飞了。
　　“殿下，你……噗……你怎么……”中年文士满脸不可思议，他狂呕鲜血，胸口凹陷一个拳印。
　　炎奴拉住黄半云，看着他问道：“你到底在哪看到秃发亚克？”
　　“……”中年文士人傻了，当即又一大口血喷出。
　　黄半云也有点无语：“不是……他是把你误认为秃发亚克了。”
　　“我想也是。”炎奴连连点头。
　　“……”黄半云心说：这还用想啊？第一反应不就该知道是说你吗？
　　他扫视一眼狼藉的现场，苦涩道：“老弟，咱不是按计行事吗？”
　　炎奴抬起手来：“我真不是故意的，现在还有机……”
　　“有有有！有机会。”黄半云连忙说道：“你先把手放下。”
　　炎奴挠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黄半云见状郁闷道：“你之前那一拳，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会的，主要威力集于中间的位置，其他都是顺带震出来的风。”炎奴咧嘴笑道。
　　此刻冯君游从铜契里冒出。
　　这老鬼一脸头疼的样子：“计划有变，但还好沈乐陵在城墙上，暂时没有惊动全城。”
　　“哼……”
　　一名明艳绝伦的女子，从城墙上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到场中。
　　“你气死我了，又让我欠了两百多年道行！”
　　沈乐陵气呼呼的，为了兜底，她不顾红尘火，直接控制了局面，以免走漏风声。
　　不管是用法术伤人、杀人还是控制人，都会招惹红尘火。
　　好在炎奴把校场内一千多人威慑住了，打死的打死，投降的投降。
　　她只需要对付城墙上的两百名守军。
　　“对不起，姐姐。”炎奴一脸歉意：“这些人给我下跪了，你快吃了吧。”
　　沈乐陵扫一眼中年文士，以及残留的几十个精兵。
　　这帮人的红尘火已经衰弱到极点，她知道这都是炎奴特意给自己留的。
　　炎奴哪知道什么受降？
　　他们是来灭张家的，管它什么后军司马，为虎作伥者肯定一并干掉。
　　炎奴见这帮人下跪了，便顺手放过，主要就是为了给姐姐还道行的。
　　此刻这帮降卒，全都懵逼了。
　　中年文士知道自己搞错了，嘶吼道：“怎么回事！你……你到底是谁！”
　　炎奴老实道：“姜炎奴。”
　　中年文士一听这名儿有点熟啊，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沈乐陵的水流如一条条触手般飞来。
　　中年文士吓坏了，不敢三七二十一向喊道：“等一下，姜炎奴，我认识你！我真的认识你！”
　　他拼命地回想，生死关头，终于给他想起来。
　　“啊对了！茶山贱民！你是那个茶山贱……”
　　中年文士的声音戛然而止，生无可恋地看着炎奴。
　　他常年待在城里，什么除妖的事都没参与，可也听说了，茶山堡的事。
　　只是没想到，这贱民杀回来了。
　　再看沈乐陵，这水流，可不就是牢山水女吗？还有那只鬼……靠，张全干什么吃的？
　　“怎么可能是你们……”
　　中年文士难以置信，在挣扎中死去。
　　他万万没想到，这帮子家伙不仅没被剿灭，还敢攻城。
　　这时候张家，乃至周围所有郡县的豪族，防范的都只有秃发氏。
　　沈乐陵大肆吸取这帮家伙，在没有玉髓等天材地宝的情况下，人的精魄就是最普遍的还道行之物。
　　“老鬼，你要吗？”沈乐陵吸了十几个后问道。
　　“不，我从不杀凡人。”冯君游摇摇头。
　　沈乐陵撇撇嘴，当即把剩下的精兵都吸了。
　　“唔，消了一百年道行，我还欠一百三十年。”
　　冯君游笑道：“放心，张家的府库中，定有加道行的天材地宝。”
　　“据我所知，张家常年囤积玉髓，府库里肯定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送到九华山。”
　　张家除了老祖张桐，还有其他修士，只不过境界都不高。
　　采服之道，全靠资源，张家定期都会囤积一批送去九华山。
　　“那就好。”沈乐陵微微点头，一招手，用水流把墙上的张奉抠了下来。
　　看着这稀烂的尸体，她很是郁闷，随意修复了一番，让外表充实，便化作一缕清泉钻了进去。
　　她占据张奉的尸体，扭了扭身，把骨头摆正，掐了个诀。
　　扭曲的面孔立刻丰满红润起来，身上的血污也被洗干净。
　　在场还剩下近千名游侠、乡勇，这些人大部分都老老实实趴着。
　　还有约莫百来人，尴尬地站着，他们都准备拼了，结果局势连番变化，把他们看懵了。
　　一直在破口大骂的那名豪客，意识到不是秃发氏进攻，脸色一松，接着弹身而起。
　　他本以为是炎奴随手没用力，现在才知道，炎奴恐怕没想杀他。
　　“妖……诸位，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炎奴咧开嘴：“当然是覆灭张家。”
　　那名豪客并不惊讶，刚才都杀了张家那么多人了，肯定是冲着张家来的。
　　“你们难道要建立妖国？”那名豪客脸色有些难看。
　　所谓妖国，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北部边境的并州、幽州，已经混乱到了极点。
　　有恐怖的大妖根本不修道行，但法力极度高强，其攻占城池，圈养人类，建立起妖国。
　　炎奴挠头道：“我就只想灭了他们，把钱粮分了，让所有人都能吃饱喝足，服药治病。”
　　众人都愣了，就为这个？
　　那豪客茫然道：“你们就为了开仓放粮？”
　　炎奴点头道：“张家不给人活路，该死。”
　　那豪客这才想明白了，面色古怪道：“你们要起义？妖……妖怪起义？”
　　“啥是起义？”炎奴问道。
　　“……”那名豪客嘴角一抽，很是无语。
　　他想了想，鼓起勇气道：“我知你们厉害，也知张家倒行逆施，的确该死……”
　　“但他们至少没有南迁，而是举旗招兵，决意死守城池，你们这群妖怪灭了他们是爽快，可城中混乱，胡蛮大军来日若杀到，谁来阻挡？”
　　他的同乡兄弟们都惊呆了：大哥，你敢这么和妖怪说话？
　　炎奴倒是不以为意，反问道：“你刚才不就想挡吗？我觉得你比刚才下跪的有用多了。”
　　豪客一愣：“我不过一武夫，仅有一腔血勇罢了。”
　　“如今国家危亡，我李象只想尽一份力气。”
　　此刻沈乐陵已经处理好张奉的尸体，走了过来：“少废话，你难道要我这妖怪来管你们？我可没这闲工夫。”
　　“现在我只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们一起灭了张家，之后你们是亡命江湖，还是起义割据都与我无关。”
　　“第二，我灭了你们，再灭了张家。”
　　沈乐陵模仿张奉的声音，有模有样。
　　李象嘴角一抽，这有的选吗？
　　说实话，这一群妖怪杀进城，他们能活着就已经很稀奇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急于答应，这可是妖怪啊，说什么灭了张家就走，什么开仓放粮，恐怕有诈。
　　但不屈从，现在就得死，李象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兄弟们。
　　那群游侠都说道：“李兄，我们听你的。”
　　李象压力巨大，他带着乡里的好兄弟们，一起来投军报国。只因大敌在外，秃发氏肆虐青州。
　　而张家纵横华县，何等作派，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样的豪强换做别的时候，他早就带着兄弟们砍他几个，然后亡命江湖。
　　李象想了想，苦涩抱拳：“我听命就是。”
　　霎时间他的同乡好友，也全都应诺。
　　其他各地来的游侠，那还有啥好说的，也都顺服。
　　冯君游沉吟道：“这群人实力太弱，没什么用。”
　　“现在计划有变，瓮城被我们占了的事，瞒不了多久。”
　　炎奴冲到校场边缘，捡回寄存的玄铁枪，斗志昂扬道：“那就不瞒了！”
　　沈乐陵咯咯一笑：“好！你带人造反，我来剿灭你！”
　　“嗯……嗯？”炎奴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乐陵指着自己：“我现在是张奉，本来按照原计划，咱们暗中召集张家所有族人，可这事都给你破坏了。”
　　“如今这里全是妖气，张家还死了这么多人，总得有个交代。”
　　“正好，你带人造反，我调人来围剿你。”
　　“你要他一个人，承担所有人的围剿？那我们还不如直接杀出去。”黄半云激动道。
　　沈乐陵摇头道：“不一样，张家有很多克制我和老鬼的方法，但炎奴不怕！咱们分开行动，我只要不被怀疑，就能帮衬着他……”
　　“反正和他说什么计划，他都会搞乱……还是我自己弄比较好。”
　　“炎奴，你就带着这群人，尽情地闹吧。”


第49章 大祸近矣
　　张府范围极大，东苑占地四亩，标志性建筑，乃是一栋清净典雅的高耸阁楼。
　　西苑则更大，占地二十亩，房屋连绵一片，庭院错落有致。
　　华县大大小小的官员，张家的门生故吏都住在西苑。
　　因为衙门太小，以至于他们直接在家里办公。
　　“季诚，我们的兵力已达极限，再招人，小小的华县可养不起了。”张府西苑之中，一群人正在处理政务。
　　他们身前摆放着美酒佳肴，一边听着歌姬奏乐，一边端详着各地呈上来的简报。
　　而在正位上，倚坐着一名美丽的青年，生得纤巧消细，面凝鹅脂，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蜀锦华服。
　　他手持一把寸长的小刃，正在对镜微微修剪自己的眉毛。
　　下坐的诸多士人，对他的服妖行为，早已习惯，只能默默等待他修完。
　　此人姓张名信，字季诚，虽然排行老四，但是家主一母同胞的弟弟，为嫡系宗家子，是以地位截然不同。
　　因眉如墨画，号‘画眉公子’，谁也不能在他修眉毛时打搅。
　　家主如今不在，整个华县，兵事由张奉说了算，政务则由画眉公子一手把控。
　　好半晌，画眉公子才放下小刀。
　　下方士人再度拱手，汇报政务。
　　画眉公子还在对镜顾姿：“吾于河东卫阶孰美？”
　　“……”士人愣了愣，心中腹诽：卫阶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仙人都痴爱他，你怎么好意思和他比？
　　但他嘴上还是笑道：“公子美仪容，卫阶不能比也。”
　　画眉公子嘴角微翘，唤婢女端水上前，仔细的清洗双手，又用绢帛擦拭。
　　这才回答：“征兵之事，自有二叔打理，何必问我？”
　　士人说道：“城内又汇聚了不少武者，张奉将军突发奇想，还要再练一千精兵，实在是万万不可啊。”
　　“城中已养了两千部曲，每日人吃马嚼，负担不小，而我等困于一隅之地，长久以往下去，我张家恐入不敷出。”
　　青州刺史苟稀大败后，已经彻底失去了对于青州各郡的控制。
　　各郡县的豪族，借助在当地的影响力，可以自行招募军队，任命官员。
　　张家在华县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县令、都尉、书吏全都是张家的人。
　　所有官吏，不是张家的族人，就是张家的门生。
　　这些年来，他们花重金，打造了一支两千人的脱产精兵，分为两部，每部有一千人马，又分五曲，每曲两百人，这既是‘部曲’。
　　都是由武者构成，多为三流，二流可为军官、军侯。
　　部曲之下，还有屯兵，百人为一屯，都是些乡勇青壮构成，传授了些简单的武功，统统不入流。
　　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务农屯田，一半的时间操练，多分布在乡下的坞堡，可自给自足。
　　这部分不脱产的屯兵，整个华县各个地区合起来，大约有五千。
　　但随着张家对于北方秃发氏的恐惧，其数量还在与日俱增。
　　如此，张家至少就有七千军队，而若是战时，把麾下奴仆杂役也都武装起来，兵力就无法计算了。
　　华县八乡人口不到七万，且多为老弱，税赋极重，可谓民力竭尽。当然，张家名下奴籍佃农人口还有两万多，他们其实承担了主要的生产。
　　但一个人口不到十万的华县，养两千脱产武士已经是极限，想养三千几乎不可能。
　　除非，近百名张家族人，都愿意降低生活标准。
　　不过这事，大家提都不提。
　　画眉公子平静道：“如今时局紧张，秃发氏随时南下，二叔想要再练一部人马，也是为国守土。”
　　“天下兴亡尽在我等，诸位，国事为重。”
　　那名士人听完，有些无语，国事为重，那倒是说个办法啊。
　　他看着手中的财物支出简报，头疼不已。其实已经入不敷出了，只不过张家底子厚而已。
　　随即又谏言道：“既如此，不如夺了费城。”
　　张家疯狂爆兵，自然是想成就一番事业，若是能不断扩张，兵力当然可以不断增加。
　　但周围的豪族也是这么干的，再加上大家死要面子，以至于各地豪族都在募兵屯粮，坐吃山空，谁也没敢动谁，却又相互警惕。
　　画眉公子问道：“费县豪族与我张家世交，有何理由夺之？”
　　那名士人狠厉道：“等夺下费城，自有理由。”
　　这意思是想夺了再说，理由不好找吗？
　　“呃……”画眉公子想了想：“不妥，等大哥回来，再议吧。”
　　那名士人叹息一声，又道：“那请开宗族府库，将家主囤积的粮草财物取用。”
　　“岂可！府库囤积三年所需，是大哥下的死命令。”画眉公子果断拒绝。
　　下方的士人们面面相觑，看来成就一番大事业只是理想，死守城池坐观时局变化，才是现实。
　　不管养多少兵，等敌人打来时都不会出城一步的。
　　这时一名老者谏言：“季诚，可再提升一次药物价格，城中汇聚了许多游侠，也染上疫病，又颇有钱财，可从……”
　　“行，那就再提价一次。”画眉公子不用他说完就果断同意。
　　“不可！”那名士人连忙站起来：“此计可一不可再，城中百姓已经买不起药了，借此牟利，饮鸩止渴也！”
　　“周世！退下。”画眉公子直呼其名。
　　周世极为无奈道：“主上若图大事，当起兵伐胡，夺郡县举大义，建立基业。”
　　“若图自守，当经营百姓，开府库聚民心，守住家业。”
　　“二者皆不为，可谓上则无义，下则不仁，大祸近矣。”
　　画眉公子有些不满，刚要发怒，但看到镜中美丽的自己，想到生气会长皱纹，便又云淡风轻起来。
　　他温声道：“你说的事等大哥回来再议吧，可还有其他良策。”
　　“……”周世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见他走了，大家继续探讨，药铺提价多少合适。
　　整个华县所有的药物，都垄断在张家手中。
　　所以只要城中疫病横行，不管是军队还是商贾，亦或者百姓、游侠，都得从他们手中买药。
　　张家养了那么多部曲，因为是武者，所以不是光喂饱饭就行了，还有饷银，乃至赏赐。
　　那些武士染了病，又有钱，肯定买药。张家借机一涨价，就等于把赏赐的钱又回流了。
　　疫病是天灾，大家不会想把钱花哪了，只会觉得身为张家部曲，待遇有多好。
　　如此，既收买了军心，又赚了钱。
　　武者本就身强体壮，再加上有药，根本不会有事，所以连战斗力也不会损失，可谓一举三得。
　　纵然疫病传染的快，会弄得人心惶惶，不少百姓因此破家治病。
　　可只要军队稳定，便掀不起风浪。
　　此事张家干了不止一次，那是屡试不爽。
　　“就这么办了。”商讨完后，画眉公子站起身来，整理衣冠：“可还有政务处理？”
　　众人寻思：你人都站起来了，那就没有了呗。
　　就在要散场之际，忽然外面有人传来消息。
　　“不好！城中有反贼聚众祸乱，有千人之众，已经杀向了东市！”
　　“什么！”诸多士人哗然。
　　他们刚才还在说，造反掀不起风浪，结果真就有人造反啊。
　　画眉公子非常淡定，看着报信者问道：“我二叔何在？”
　　“老夫在此！”沈乐陵手扶着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行礼，看她浑身是血，又吓了一跳。
　　画眉公子连忙迎上去：“二叔，这是何人所伤！”
　　与此同时，堂上一枚高悬的白玉符箓，发出金石之声。
　　众人一惊：“有妖气！”
　　沈乐陵也心里一慌，果然不能小觑张家，他们还有一件法器！
　　这玉箓，比铜契铁券，都要精良，应该就是张家最重要的镇宅之宝了。
　　不过沈乐陵面色不变，恨声道：“没错！我正是被妖孽所伤，反贼为首的家伙，状若贱民，但绝非凡人！”
　　“那妖孽十分厉害，又蛊惑了一群反贼，已经占据了城东校场。”
　　“若非将士用命，我险些死于妖孽之手。”
　　众人一愣：“妖孽？”
　　他们暂时没有怀疑，毕竟人被妖怪所伤，也会沾染妖气，不过很快就会散尽。
　　于是沈乐陵急切道：“是！立即派出府内部曲，先行阻挡，多备降妖手段！”
　　画眉公子连忙让人去取府内符纸、符箭，又让人多备朱砂等辟邪之物。
　　世家豪族不是什么妖怪都能侵入的，张家除了有三大法器，还有各种符纸。
　　测妖气的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各种抵抗法术加害，降妖镇鬼的符。
　　那些符纸虽然不能直接激发出攻击性法术来，但妖怪若挨着了符纸，也是够吃一壶的。
　　吩咐下去后，画眉公子狐疑道：“妖孽为何相助反贼？这妖孽又是从何而来，到底怎么回事？”
　　沈乐陵说道：“我率领五百精兵想要消灭反贼，发现对方有老祖传下的铜契，应该是张全事败了，牢山水女回来复仇。”
　　画眉公子听了，想要皱一皱眉头，但连忙止住，表情依旧端着，眉毛舒展，不温不火。
　　不过语气却相当急切：“张全竟然遗落了传家宝真是该死，还好这水妖不知死活，敢入城造乱，一定要夺回传家宝。”
　　沈乐陵又说道：“我没有见到牢山水女，所以也可能是其他妖怪。”
　　“唔，还是要小心，说不定妖怪有两个，一个正面厮杀，一个是水女，变化为人，想混入军中。”
　　“我等先约定一个暗号！”
　　画眉公子点头道：“二叔所言甚是，暗号便取‘眉如墨画’吧。”
　　沈乐陵眼皮微微一抽，这是什么梗。
　　她看着对方，的确眉如墨画，心说：这是时时刻刻提醒别人，你美眉很好看？
　　无所谓了，都行。
　　她瞥见士人们取来了符纸，又忌惮堂上悬挂的玉箓，暗道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沈乐陵拿出军令大喝道：“我现在就去城西调兵！”
　　“你立即召集各坞堡的族人，带兵回援！我等定要夺回老祖遗物！”
　　画眉公子面对兵家大事，丝毫不慌，反问道：“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吧？城中可是有两千精兵。”
　　沈乐陵大声道：“城东的五百精兵，全军覆没！城墙上的卫队也被歼灭，我们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东部城墙。”
　　“什么！”全场哗然，总共就两千名部曲，这就折了四分之一？
　　画眉公子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惨败，不过是一些贼子，竟有这么厉害？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急匆匆地提笔写下文书，立即让人送往各个坞堡。
　　然后唤来婢女端水净手，淡淡道：“我去请父亲出山，二叔你速去调兵。”
　　他扫视那些士子门生：“尔等先行一步，伏妖克贼，若能夺回铜契，记大功一件！皆赏十金，田千亩。”
　　“切记，若不敌，府库也不容有失，当死守以待二叔救援。”
　　众人连忙应喏，诸多士人带着各种符纸、符箭，率领府内数百名部曲、家兵，立即出发。
　　反贼从城东杀来，先要破东市，然后才能攻到府库。
　　最后才能到张府的豪苑，而且会先到张素问所在的东苑。
　　想到这，画眉公子不仅不慌，甚至有点兴奋：“竟然有贼子造反，还从东边杀来，太好了。”
　　他面露仰慕的神情：“终于又能见到父亲出手了，区区小贼，翻手可破之，那场面一定很美。”


第50章 就是造反
　　东市汇聚了华县以及周边大部分商贾，其中张家的铺子是最多的。
　　他们自古以来，就垄断了当地的粮食与药材，强盛时药物还远销到青州之外。
　　只不过现在没落，势力缩水，困于一隅之地罢了。
　　可即便如此，单凭这两门生意，张家的富贵也不会断。
　　如今疫病流行，东市药铺人满为患，甚至还额外多开了三间门铺。
　　出入者络绎不绝，但是却没有两种人。
　　一种是士人，一种是穷人。
　　药铺之外，百姓踌躇不前，面有菜色。
　　墙根与巷道间，还堆积着不少饥民，他们连踌躇的资本都没有，只是向东市里往来的豪客商贾乞讨。
　　但是饥民多数染了疫病，别人哪敢亲近，有条件的甚至派奴仆驱离。
　　“给口吃的吧……孩子已两日没进食了。”一名妇人抱着小男孩，哀声乞求。
　　一名身披铠甲的武士部曲见她脏兮兮，恐有疫病，呵斥道：“滚开！老子的病就是给你们染上的。”
　　他本来染了病，想硬抗，毕竟现在药太贵了。
　　可没想到病情越来越严重，只好来买药，反正他给张家卖命收入高。
　　但终究是一大笔钱啊，也不知道主上把这些病人都留在城里干什么。
　　“没病没病，贱妾已然好了，便不会再染病了，求求大人给口吃的。”妇人急忙解释。
　　她虽然面有菜色，但确实没病。或者说，家里就是因为买药治病而破落。
　　更难受的是，她病哪怕好了，还是没有收入，只因原来的雇主不再找她缝衣浣纱，家中断了生计。
　　“少废话。”这名武士直接走开：“主上就是太仁慈了，早该把你们全部驱离，也不至于疫病如此横行。”
　　小男孩忽然喊道：“疫病就是从军中传来的，我娘就是给你们洗衣染上的。”
　　“不可胡说！”妇人连忙抱走男孩。
　　但是那武士见别人因此言围观过来，顿时勃然大怒，拔刀就砍：“还敢造谣！”
　　刀光寒烈，倏忽而下。
　　不过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突然跳进场中，徒手握住了钢刀。
　　“嗯？”武士怒视于他，发现这少年浑身破破烂烂，鞋子都磨没了。
　　“什么东西！”
　　武士迸发真气，全力压刀。
　　然而连少年的皮都没破，反而少年握着刀锋，裹挟着一股恐怖的气流，反压回来。
　　“噗嗤！”
　　少年将刀背活活按进了武士的脖子，鲜血喷溅。
　　见有人杀了张家的部曲，周围人惊呆了。
　　药铺中一名中年锦衣剑客，跨步而出，冷声道：“你要造反嘛！”
　　说完，他愣了，只见少年不是一个人。
　　在少年身后，有一大群武者走来，人数众多，把路口都给堵了。
　　一个个身强体壮，穿着各色劲装，手持兵器，队伍排到极远处，赫然是成百上千的游侠。
　　他们走路尘土飞扬，咚咚作响，层层推进。
　　虽然没有排列什么阵型，可这么一窝蜂地走来，也是杀气腾腾，来者不善。
　　“把兵器放下！谁允许你们聚众……你给我停下！”
　　少年脚步不停，还握着那把刀，抬起手来就往他脸上糊。
　　因为之前杀得那名武士，此时还挂在刀背上，以至于他根本是在拖着一个尸体前行。
　　这豪横的样子，把人看愣了。
　　“锦绣剑法！”那中年剑客目露凶光，瞬间拔剑，一套帅气地剑法如水银泻地般使出。
　　嘟嘟嘟，钢剑砍在肉上，皮肉凹陷，但剑锋不入！
　　少年硬顶着满脸的剑影，一刀招呼过来。
　　“什么武功？”中年剑客心里困惑，闪身后仰，脚尖点地，飘逸滑行，轻松躲开。
　　乃至于还反手一剑，精准地刺中少年的眼睛！
　　然而惊悚的是，剑刺在眼珠子上，少年眼皮都不眨一下！
　　反而怒瞪着大眼珠子，身后呼啸一声，瞬间向前冲击，唰得一下直接贴到剑客脸前。
　　“叮！”
　　中年剑客亲眼见证，少年用眼珠子的薄膜，活生生顶弯了锋锐的剑锋！
　　以至于钢剑弯曲到极限，清脆地崩断。
　　这一幕，直接把中年剑客吓尿了！
　　“呃哎？”他的表情瞬间失控，展现出了常人难以做出的惊悚颜艺。
　　“噗嗤！”
　　少年右手呼噜一贯，捅穿了他的脖子，至此刀背上串着俩人。
　　“嘟嘟！”
　　身后又有张家的武者拿剑斩他后颈，瞬息间就已经连斩了两下。
　　少年周身劲气狂舞，那人只感觉眼前哗啦一下，就被一只手按在了墙上。
　　“呼呼呼……”那人脖子被握着，感觉自己卷在狂风之中。
　　“妖……呼噜噜……”
　　无数的劲气，猛烈抽刮，他的脸都要吹破了，刮出各种形状，整个身体都在少年的手上呼啦晃动。
　　这回少年右手没动，左手握着这名武者，就往刀上噗嗤一插。
　　一番搏杀，说起来慢，其实不过几个呼吸间。
　　从头到尾，少年都是握着最初那名武士的刀锋，然后便三下五除二，一通稀里哗啦，就串上了三名武者，其中那名中年剑客，还是一流高手。
　　这一幕幕，直接把剩下的武者都看傻了。
　　就连跟少年过来的自己人，都吓到了，有个骑猴持枪的青年，忍不住摸了一下脖子。
　　招式太恐怖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招式，完全是随手施为，就和瞎胡闹一样。
　　偏偏无比契合，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堪称天马行空，羚羊挂角。
　　“好……好强……”
　　少年身前还围着许多负责看守药材的武士，他们身披铠甲，手持钢刀，却踌躇不前，好像之前那群‘钱不够买药不敢进门’的百姓。
　　“你……你是人是妖？”
　　“我是贱民。”少年回答得相当老实。
　　少年正是炎奴，他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敌人。
　　武士们懵了，这时跟在少年身后的游侠，已经一窝蜂冲杀上来。
　　现场顿时一阵刀光剑影，百姓商贾皆惊吓叫喊地逃进店铺，不敢出来。
　　同时，炎奴已经走到妇人面前。
　　妇人吓坏了，紧紧抱着小男孩，小男孩倒是很大胆地看着他。
　　炎奴赶紧把手上的刀葫芦扔了，蹲下身露出和善地笑容，指着药铺对面的粮店：“想吃啥，去拿。”
　　小男孩看向母亲，妇人不敢妄动。
　　炎奴站起身来，走进粮店，就听见咚咚咚……
　　先是房梁被掀开，随后四面墙都塌了，只剩下堆积如山的粮食，暴露出来。
　　“这是张家的店……”
　　店铺中有人抱头蹲防，弱弱地说着。
　　“对啊，就是要把张家的东西全分了！”
　　炎奴说着，一路拆过去，把所有挂着张字的招牌，全部砸了。
　　在以前，这副牌子，就是地位的象征，谁也不能在张家的店里造次。
　　而现在，这将全部成为历史。
　　“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华县张氏！”
　　待他把所有的粮店和药店都砸开后，他纵身一跃，横空烈轰，好像一颗陨石，爆砸进人群里。
　　“百姓进屋，武者趴下，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说着，随手轰死两个武功较高的。
　　东市终究只是市场，张家只驻扎了少许武者，再加上炎奴已经把高手灭了，是以剩下的很快就被砍杀干净。
　　“噗嗤！”黄半云忽然捅死了一个趁乱杀进布匹店里抢钱的游侠。
　　“炎奴，小心咱们的人中，有人趁乱打劫。”
　　炎奴回身怒视，他特意把张家的店都砸开，而把其他店铺留着，一方面是他只针对张家，另一方面则是留下这些房屋，让百姓躲避厮杀。
　　没想到还有人专门杀进那些店铺？
　　将近一千多名游侠，鱼龙混杂，有些确实侠义为本，但也有些，其实就是强盗。
　　这些人在霸占东市之后，一下子泾渭分明起来。
　　炎奴毫不客气，直接冲杀过去，在东市里硬生生杀了两圈，大约干掉五十来个。
　　李象也怒不可遏，在人群中嘶吼：“我等起事，乃在除暴安良，救济百姓。”
　　“把张家的东西给人分了，其他店铺统统不许动！否则休要怪我的刀太利！”
　　他素有威望，又有一百多个生死弟兄，很快带人维持住了秩序。
　　至此，东市被彻底占据，一部分游侠发放药材钱粮，一部分集结，准备攻打府库。
　　不过，他们都没注意到。
　　有三个游侠，刚才没有抢劫，却是趁乱换了衣服，抹黑脸庞，混进百姓之中。
　　这三个人，不愿造反，打算逃出东市，去投张家。
　　他们知道沈乐陵变成了张奉，如此情报，定能成为晋身之机，重重有赏！
　　“嘭！”
　　忽然地涌岩石，把他们双腿裹住，随后就好像地滚石似的，直接拉扯到了炎奴面前。
　　“啊？”三人吓坏了，拼命挣扎，却双腿被石头锁死。
　　冯君游从炎奴身旁冒了出来，神色玩味道：“你们三个小鬼，竟然敢在我老鬼眼皮子底下搞鬼？真是见鬼了！”
　　三人懵了，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只鬼看在眼里。
　　想想也是，他们怎么敢在鬼面前搞鬼的啊！
　　殊不知，沈乐陵也早已料到此节，所以才让冯君游跟着炎奴。
　　一方面帮衬，另一方面冯君游的岩突，还能保护炎奴。炎奴真气太多，爆发过剩可能把自己撞死……有岩石垫着点，不仅没事，还有组合技。
　　“我们错了！我们只是不想造反……”
　　炎奴询问怎么回事，冯君游便说了这三人的密谋。
　　还不等炎奴搞明白，李象听一半就懂了，勃然大怒：“你们这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啊！”
　　说罢，李象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三人斩首。
　　并长剑举天：“张家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倒行逆施，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今日我等举大计，只为报国救民。”
　　“有乱命者，斩！有掠民者，斩！有通敌者，斩！”


第51章 眼光不行
　　李象是被迫参与，虽然也痛恨豪强欺压百姓，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造反。
　　不过，既然做了，就不能后悔了。
　　若是一盘散沙，必死无疑，反正是死，为什么不好好做？
　　于是他立即整顿军心，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把被迫聚集起来的游侠，真正掌握在麾下。
　　经过刚才一轮战斗和肃清，也只剩八百来人了。
　　但这八百人的纪律与之前已然判如两人。
　　“苍天有眼！”
　　“娘，我们有饭吃了。”
　　“多谢义军！多谢义军！”
　　“早拿到这药，孩儿他娘也不会死了……呜呜呜……”
　　李象迅速安排人手发放粮食与药材，穷苦百姓人人皆有。
　　百姓喜极而泣，感激涕零。
　　八百游侠也是面带红光，热血沸腾。
　　所谓游侠，以武乱禁，多好勇斗狠，行侠仗义时，也主要是对付其他不良游侠，很少有人敢对豪族出手。
　　全青州只有八个人，杀过世家子，曾经合称青州八侠，就知道有多稀有了。
　　如今他们八百个人，竟要覆灭张家，真是干得好大事。
　　就在他们喜滋滋给百姓发放钱粮时，有一人忽然从商铺中冲出。
　　此人羽扇纶巾，一眼就看得出是士人。
　　这让大家有些奇怪，东市竟然有士人？要买东西，不是差遣奴仆来买吗？
　　只见这名士人，催促道：“尔等造乱洗劫东市，已经抢了许多钱财，还不快快逃命去？”
　　“嗯？”众人看着他，眼中喷射怒火。
　　“好大胆，没见到刚才把张家的部曲都杀了吗？没见到都说要覆灭张家，举大计吗？”
　　“这话什么意思，把我们当来抢劫的强盗了？”
　　“杀了他！”
　　游侠们刚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就被这士人冷嘲热讽为强盗，顿时怒不可遏，要将其砍死。
　　眼看乱刀加身，士人冷汗涔涔，但还是大喝道：“既然不跑，还不直捣张府？在这分什么钱粮，等着张家聚重兵围剿嘛！”
　　“咦？”李象上前止住兄弟们。
　　士人见李象果然识大体，心里暗松一口气，随后说道：“若图大事，当兵贵神速，迅速杀灭张家，掌控全城，安定百姓再分钱粮不迟！”
　　“若是只图小利，当杀人越货，来去如风，立即挟重金从东门而出，亡命江湖再求爽快不迟！”
　　“尔等本就人少，以卵击石，如今战又不尽全功，退又不知及时，犹如千钧之重系于一发，还在这沾沾自喜？”
　　李象惊出一身冷汗，这人说的对啊。
　　怎么造反造一半，就在这开始分钱了？
　　时间不在他们这一边，张家随时可能撤离，并调重兵围剿，可谓进退自如。
　　他们就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灭了张家，再谈其他。
　　等大局已定，张家的财富还不是予取予夺？想怎么分怎么分。
　　“先生是……”李象连忙行礼。
　　“周世，周惇元。”
　　“你是张家的门生？何以……”
　　周世摆手道：“多说无益，东市先不用管了，张家大部分的财富都在府库中。”
　　“立即进兵先夺府库，钱粮不动，只取铠甲兵器，留一支信得过的精兵驻守，然后直取张府，绕到西苑去找张信。”
　　“只要拿下张信，事就成了一半，若能把城中的士族一网打尽，则大局可定。”
　　李象听了，也知道兵贵神速，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马上他就振臂高呼：“兄弟们随我来！杀入张府，救济斯民！”
　　“杀！”
　　众人一窝蜂，朝着府库杀回去。
　　炎奴扛着从黄半云手中接过的玄铁枪，与众人并肩而行。
　　他路上询问冯君游：“这人说得对吗？”
　　冯君游笑道：“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是对的。”
　　“只不过他不知道，敌人的军队是沈乐陵在调动。更不知道，你的真气用不完，所以他当然不敢等张家聚集重兵。”
　　“而我们恰恰相反，是为了彻底覆灭张家，故意要让张家把族人都聚集起来，一网打尽。”
　　炎奴又问：“那咱为啥听他的？”
　　“没关系的，都一样。”冯君游面露微笑：“他干他的，咱干咱的。你正好问问他，张家有何底牌。”
　　另一边，李象已经搞清楚周世为何帮他们。
　　无非是不受重用，又兼张家倒行逆施，让他心灰意冷。
　　得知张家不顾百姓死活，又要涨价饮鸩止渴，料想到大祸不远，于是就来东市看看情况，结果就看到这帮人造反。
　　本来周世不打算露面的，但看到李象豪言要举大计，报国救民，又整顿军纪，形式颇有章法，再加上麾下‘大将炎奴’勇猛无敌，他顿时起了心思。
　　张家已经是取死之道，琅琊郡各豪族多是如此，虽然有力量，却没有雄心去抵抗秃发氏。
　　既如此，还不如投了义军，趁着秃发氏没来，赶紧发展壮大，尚有生机。
　　对此，李象惊喜至极，没想到会有士人帮他。
　　他不过是个乡野武夫，没读过书，正愁灭了张家之后咋办呢，他或许明辨是非，但让他说怎么治理，怎么发展，就完全麻掉了。
　　“请问张家还有啥厉害人物吗？”炎奴凑过来问道。
　　李象连连点头：“对对，先生请告诉我们张家的底牌，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周世沉吟道：“张家底牌有两个，一个是瘟神，一个是梦呓先生。”
　　“什么！瘟神？”冯君游惊得飞起来。
　　周世瞥了他一眼：“放心，张家老祖留下的法器，是没有直接伤害凡人功能的。你是鬼当然怕，但普通人反而可以轻易砸破那枚玉箓。”
　　冯君游说道：“你连这事都知道？你不是普通的门生吧？”
　　周世黯然道：“我乃齐郡周家的族人，本也是六品门第，但我族被秃发氏屠灭一空，只剩我南逃至此。”
　　“本来要一路去江南，可我又心有不甘，为报国仇家恨，于是宁可在华县张家寄人篱下。”
　　“张家为了拉拢我，说了很多，我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没想到都是敷衍，他们心中只有家，没有国。”
　　冯君游不管这个，追问道：“瘟神到底怎么回事？张家还能养神？”
　　“怎么可能！”周世摇头：“张家老祖留下三件法器，一件奴役鬼，一件有三光神炁，还有一件玉箓，可以通神！”
　　听到只是通神，冯君游放下心来。
　　不过是能与神灵沟通而已，神灵愿不愿意帮忙，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瘟神是什么？”炎奴惊问。
　　“就是掌控瘟疫的神灵……”冯君游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城中的疫病，难道是张家请瘟神释放的？”
　　周世微微点头：“是的，那块玉箓所通之神，正是‘夏瘟神刘元达’，玉箓挂在张府的正堂上，夏天的时候，一切疫病都不入张家。”
　　“张家人就算染了瘟疫，只要回到家里，立刻就好了。”
　　“有此倚仗，他们才敢让城中疫病横行，趁机抬高药价，赚取钱财。”
　　“最开始，疫病是自然形成，他们用了此计，且主要是为了从军队手中，回流钱财。”
　　“但尝到了好处，渐渐就无法收手了，每年夏天都要来一两次。”
　　“面对疫病，丝毫不处理，反而任由其壮大。如果没有自然形成瘟疫，他们甚至会用玉箓通神，请瘟神降下疫病。”
　　炎奴勃然大怒，李象等人也愤慨至极。
　　本以为是天灾，没想到是人祸！
　　别人祭拜瘟神，是为了消灾解厄，张家祭拜瘟神，是为了降灾赚钱。
　　“给我杀！”
　　炎奴手持玄铁枪，说话间已经来到府库。
　　他双目赤红，迎着一队骑兵就冲了上去，身后八百义军都跟不上他。
　　“大胆反贼！不知死活！”
　　“放箭！”
　　这是从张府赶来守卫府库的一支部队，仅有两百来人，得知反贼占了东市，就选择留在府库里死守，做足了准备。
　　仔细一看，骑马的都是士人。
　　这年头世道乱，士人或许实战不行，但内功基本都还可以，毕竟功法好，资源多。
　　他们没有上，纵马退到府库的最中心。
　　庞大的仓储区，有围墙箭垛，他们关闭大门，上百名弓箭手一起放箭。
　　义军举着从东市拆来的门板往上冲，一个个都被周世点燃了怒火，斗志与之前攻占东市截然不同。
　　炎奴更狠，所过之处，周身涌动着凤翼般的激流轨迹。
　　他迎着箭雨，吹落无数。奔腾飞踏，风云席卷。
　　“轰！”
　　长枪破空突进，裹挟着鸟喙状的狂风，狠狠轰碎了大门。
　　“什么！”
　　“快挡住他！”
　　一排排甲士就在门后，举盾持枪，每个人都有个二十年的功力。
　　但炎奴每个呼吸，都在爆发七十年功力，看得就让人头皮发麻。
　　一杆长枪，直捣黄龙，炎奴一个人就突进了军阵之中。
　　“好一员无双猛将！就是太过莽撞……”周世在后方赞叹，他看中李象这支义军，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有炎奴的武力。
　　否则别的不谈，梦呓先生那一关就过不去。
　　不过他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只因炎奴越来越不像人，打着打着身体突然发红！发光！
　　然后……然后飞起来了！
　　飞到高耸的箭垛之上，一枪把箭垛打爆，将里面射箭的弓兵全部轰飞。
　　“嘟嘟嘟嘟！”
　　炎奴就像是一只在空中翱翔的凤凰，所过之处，无数箭垛轰然倒塌，到处是飞扬的士兵与碎木头。
　　“这……他是人吗？”周世惊骇道。
　　李象嘴角一抽：“他是妖怪……”
　　“啊？”
　　周世懵了，连忙追问，李象这才把其实是妖怪要灭张家，自己等人被迫起义的情况说了。
　　“我……你们……操！”周世捂着心口，吐出血来。
　　“先生！”李象连忙抱住他。
　　周世在李象怀里，整个人都蔫了。
　　本以为李象是民间雄主，心怀大志，看透了时局，带着这帮人是做足了准备，才造反的，没想到是被迫。
　　毕竟造反这种事，怎么可能不深思熟虑啊！
　　又本以为炎奴乃李象的兄弟，天纵奇才，武功盖世，犹如当年的关云长，哪知道是个莽夫妖怪。
　　一群妖怪来灭豪强，救济百姓是什么流派啊！
　　周世郁闷地吐血，义军灭了张家，和妖怪灭了张家，是两个性质。
　　前者可能只是周边豪族趁机攻打，以给张家报仇的名义，夺取华县。像张家这种修行界比较弱的世家，灭了就灭了，不会有人管的，从秦汉之际到现在，世家灭族的也有不少。
　　但后者则必然惊动修行界，谁家没有族人在世俗里？妖怪随便灭族还得了？
　　这捅得马蜂窝大到离谱。除了并州有尊金角大妖，因为太强，暂时还没有被灭以外，其他这么干的妖怪或者散修，都死了。
　　随时随地都有人要来除妖，这华县百姓还怎么活？他们还怎么发展壮大？
　　周边豪族、秃发氏、朝廷、修士……华县绝不能同时面对这么多敌人。
　　“唉……”周世苦涩一笑，他必须承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不行。
　　当初也是以为张家所图甚大，张家家主心怀壮志，于是留下。结果一切都是做样子，人家只是借助他齐郡周家的名望而已。
　　之后画眉公子主政，从不喜形于色，别人冒犯他，也淡淡揭过。
　　周世以为此子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是干点大事的人，于是又奋力地支持他，想要他成为家主，又经常献言献策。
　　哪曾想每次都是‘知道了’、‘等我大哥回来决断’、‘此事由二叔处理’、‘下次再议’。
　　才知道画眉公子脾气好，纯粹是心里只有美丽，干正事都不上心罢了。
　　如今炎奴、李象，又是这样，完全和他设想的不同。
　　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辅佐李象这个烂摊子，最起码李象的确有报国救民之心。
　　“万万不能让这帮妖怪留下……”
　　李象连忙说：“放心，他们承诺了，灭了张家就走，不会给城中百姓带来灾难的。否则我必不答应起事！”
　　周世挣扎着站起来：“那就还有生机。”


第52章 武烈雄风
　　府库守军不多，又有炎奴这般无双突进，义军跟着就冲杀进去。
　　干翻了箭塔，炎奴身上插了几十根木刺。
　　看起来好像扎了好多支箭，其实都是木头箭塔爆碎后，他横空烈轰无脑突进，不小心冲撞木刺、木屑而扎上的。
　　不过扎得不深，倒也无碍。
　　“他就是那个妖孽！快用符！”
　　那群士人终于确定了谁是妖孽，虽然没有感觉到妖气，但炎奴这样子，不是妖孽是什么？
　　两军已经绞杀在一起了，由不得他们多想。
　　呼呼呼，他们骑着马，兜着圈子，待到一个机会靠近，射出一支支符箭。
　　箭头裹着符纸，破空而来。
　　“嗯？”炎奴感觉莫名其妙。
　　迎着符箭，劲气冲浪，直杀向这群士人。
　　“什么？没用？这不是法术？”
　　符纸伤妖，符箭破法。
　　他们以为炎奴周身的劲气，是某种御风的法术，毕竟凡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真气？
　　如此，符箭可破之，撕裂这样的法术屏障。
　　但他们想错了，这些普通的气劲震浪，轻松就把符箭掀飞，甚至半空中就折断碎裂。
　　“快用符纸！”
　　眼看炎奴杀到面前，速度太快。
　　这帮士人只好拿出符纸，全身灌注真气护体，硬着头皮往炎奴身上贴。
　　炎奴如今身体如烙铁般炽烈，符贴上来，直接就燃了。
　　乃至还把他们的袖子点着，炎奴又用劲风催动，一个个士人顿时全身都烧起大火，惨叫不已。
　　“吃我朱砂掌！”
　　又有张家的死士高手，掌含朱砂，一口气用掉全身真气，狠狠地拍在炎奴身上。
　　这一掌，四十年功力！
　　“噗！”然后这位高手，就被反震之力，当场冲得经脉尽断，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吗的不管用啊！快撤！撤！”
　　还没有上的几名士人，拍马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往后撒符纸。
　　“来挡我！”炎奴轰隆一声，就追了上来。
　　在最后面的一名士人，回头一看，炎奴如火流星般砸来，连忙跳马逃生，生怕被撞死。
　　但是跳得仓促，脚还勾在马镫上，顿时以头抢地，脑浆迸裂而死。
　　“诶？”炎奴没想到他自杀了。
　　又见那战马还在拖着尸体跑，他不想撞死这匹马，于是横空烈轰减速。
　　结果却一屁股刚好坐在了马背上。
　　“嗤……”炎奴身体炽热，马鞍瞬间着火！
　　“咴咴咴！”战马被他的屁股烫得嘶叫，疯狂奔驰。
　　炎奴立刻平息真气，身体渐渐恢复，一把将燃烧的马鞍抽出扔掉。
　　结果身体不稳，几乎摔下。
　　他连忙用胳肢窝夹着枪，双手抓紧缰绳。
　　这战马吃痛，跑得飞快，一下子就追上了前面逃窜的士人。
　　士人见他骑马追来，又洒出符纸。
　　炎奴没事，但因为没有劲气呼啸，符纸沾上了冯君游！
　　鬼体与符纸触碰，两者一起如雨雪消融般融化。
　　“哇呀啊呀！”这老鬼惨叫一声，连忙钻进铜契之中躲避。
　　“老鬼！”炎奴一急，立即松开右手，持住玄铁枪，往那人后心一捅，一甩。
　　稍稍用些真气，那士人就噗嗤一下，喷着血从马背上滚下。
　　“原来骑马是这样的……还挺快啊。”炎奴发现一只手拉缰绳，也能坐得很稳。
　　这匹马受了惊，反而并不乱顶，只是一个劲向前跑，是非常稳定地节奏。
　　于是炎奴顺应着颠簸，忽然觉得这比横空烈轰舒服多了，还挺带感的。
　　横空烈轰会让他很不舒服，首先听不清声音，也看不清远处，其次气压很大，脑子里嗡嗡的。
　　虽然真气催动的气劲并不会伤害他，但他撞击普通的空气或者灰土也会感觉到剧痛。
　　于是乎，炎奴骑着马，不断越过逃窜的士人。
　　“噗！”
　　“嗤！”
　　他或砸或捅，左挥右扫，一枪一个，越发自如。
　　从府库出来，炎奴沿着大街一路追杀。
　　百姓们都吓坏了，缩在路边，看着士人们仓皇逃窜。
　　他们不知道怎么了，这群士人为何如此狼狈，难道胡蛮打进城了？
　　紧接着就见一名少年，浑身破烂，插着木刺流着血，风尘仆仆，持枪杀来。
　　所过之处，隐隐有劲风呼啸，长枪一甩，就是一道寒光。
　　士人被一个个追上，杀得人仰马翻，倒入血泊之中。
　　疯狂的战马践踏过去，载着更疯的少年，呼啸而去。
　　眼看着，就杀尽了张家的士人，直冲进那片尊贵典雅的张府。
　　“疯了吗？”
　　“敢杀张家的贵人？”
　　“是造反了吗？”
　　百姓们看着一地的尸骸，纷纷让妇孺躲进家中。
　　但也有胆大的男子，趁机冲上去扒拉张家人的锦衣。
　　家里太穷了，尽管可能会惹祸，但不拼一把，家里日子怎么过？
　　见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百姓上街拔下士人的衣服，抱着锦罗绸缎就往家跑。
　　有好运的，还从尸体上摸出了金银白玉。
　　大家你一件我一件，竟然也并没有争抢。
　　只因百姓也不傻，这抢的可是贵人的东西，万一张家杀回来，事后追查咋办？
　　唯有大家都藏了，才能合起伙来哄骗贵人追查。
　　于是乎的，等李象、黄半云领着义军赶到时，满街士卿都是果体。
　　血肉混着尘泥，摆着各种姿势，都快折腾烂了。
　　周世嘴角一抽，怀疑自己晚到一刻，连尸体都会被毁尸灭迹了。
　　不过乱世如此，他全族被秃发氏屠灭，见过更惨烈的状况。
　　于是只是轻叹一声，对李象说道：“留下一些人马，给他们收收尸吧，张家终究是体面人，事后我自会粉饰。”
　　李象惊愕：“杀都杀了，我还得尊重他们？”
　　周世幽幽道：“死于兵灾，自食其果，倒也没有什么。但若想做大，万不可得罪天下士族，否则你什么都做不成。”
　　李象一想，便留下了几人负责收尸。
　　他们已经夺取了府库，那是整个张家的后勤重地，粮草器仗，铠甲马匹，灵丹妙药，应有尽有。
　　所以此刻的义军，已经焕然一新，一个个身披铠甲，手握精良兵刃。
　　乃至还得到了一百匹好马，李象带着他的生死弟兄，摇身一变成了骑兵。
　　“不可去东苑，梦呓先生剑术通天，但好在慵懒无比，我们直取西苑！”周世说道。
　　李象当即带兵绕过东苑，不过黄半云从百姓口中打听到了，炎奴杀进了东苑，连忙也纵马跟进。
　　刚冲进去，就看到一群奴仆婢女，仓皇往外逃。
　　见到黄半云持枪纵马进来，吓得尖叫一声，哭喊求饶：“不要杀我们……”
　　“之前进去的人呢？”黄半云问道。
　　一群婢女哭哭啼啼，有个胆大地说道：“那位将军一路上喊着什么不要命的来挡我，我等奴婢哪敢阻拦，纷纷躲开，他也没管我们，骑马直冲向梦呓先生的阁楼了。”
　　说着一指东苑深处的一栋阁楼。
　　“你们走吧！找百姓的房屋躲起来。”
　　黄半云不管她们闲杂人等，朝着阁楼而去。
　　而在那阁楼之上，有一英俊的男子，正抱着剑，倚靠着阑槛小憩。
　　那潇洒姿态，仿佛天地间什么事都不能打搅他。
　　而在一旁，还立着一名美丽的青年，正是画眉公子。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炎奴，在高处全程看到了炎奴纵马冲杀来的场景。
　　从长街那头，杀到这头，再到杀进东苑，一路上什么花团锦簇，都纷纷被他的战马踩得稀巴烂。
　　又有两名守卫阁楼的顶尖高手，拔剑阻拦，也被一枪一个，干净利落地解决。
　　鲜血飞溅到炎奴身上，染红了他破烂的衣服。
　　玄铁枪却不沾一滴血，亮银发白。
　　劲风呼啸，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刚毅的脸庞。
　　“好一个汉家子……”画眉公子看痴了，咬着嘴唇，眼神有些迷离。
　　汉家子这个称呼，自从大汉灭亡以来，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意指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大丈夫。
　　晋人崇尚文气玄风，便把炎奴这般充满阳刚之气、武烈之风的人，称为汉家子，简称汉子。
　　画眉公子本不喜这类武夫，觉得粗俗，就像蛮夷一样腥膻。
　　但那是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汉子，今日见到炎奴，他竟有些怦然心动。
　　忽然他反应过来，这人是来杀自己的。
　　而且张府的守备力量，已经全部死伤殆尽。
　　“父亲，二叔还没有来，反贼已经杀到楼下了。”画眉公子的语气有些焦急，但他的眉头依旧舒展，云淡风轻。
　　而他身旁抱着剑，小憩的正是梦呓先生张素问。
　　炎奴杀到了楼下，长枪一指画眉公子：“那个女人走开，不要让我误伤你！”
　　画眉公子俯瞰楼下的炎奴，炎奴虽然总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但面部轮廓其实无可挑剔，双目更是灿若晨星。
　　两人四目相对，画眉公子愣了一楞，感觉他好独特，英姿勃发，与其他人的俊美截然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画眉公子问道。
　　炎奴很老实：“姜炎奴。”
　　画眉公子淡淡一笑：“原来还没有成年么……可惜了，你今日就要死了。”
　　“但我，会记得你。”
　　姜炎奴一头雾水，直接一枪荡出劲气，扫向三楼小憩的男子。
　　“你完了，你惊醒了我父亲！”画眉公子喊着。
　　果然，一股恐怖的意念掠过在场所有人的身心。
　　冯老鬼瞬间从铜契中涌出，目光惊诧：“什么！这剑意……”
　　“噌！”
　　一道拔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但是张素问并没有拔剑。
　　霎时间，炎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困意。
　　浑浑噩噩，不知所为。
　　不过刹那间，他就清醒，一团紫色的鬼火闪耀出来，包裹了炎奴全身。
　　与此同时，他看到一道寒光飞掠而来，这是一种有别于剑气的能量。
　　它不是由真气构成，给人造成一种极大的心理压力。
　　炎奴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慵懒迷离的意境。
　　“躲开！”老鬼斩出鬼体剑气，却被寒光轻松切开。
　　此时此刻，寒光已经到了炎奴脖子上，水符也呈现出来，疯狂化解。
　　但是寒光太快，且品质截然不同，水符根本化解不过来。
　　炎奴也爆发出气劲阻挡，但这就更不能阻碍这一剑了，寒光就好像烙铁洞穿猪油，剪刀划过绢帛。
　　“噗嗤！”炎奴被瞬间斩首。
　　冯君游傻眼了，关于张家的强者，冯君游早已感应到了。
　　这清幽典雅的楼阁中，有位惊世武者，四元淬体，剑意贯通天灵，在楼阁之上萦绕出一股白气。
　　当然，凡人看不到。
　　他根据感应出来的强度，剑意大约是两百段。
　　但是他错了，这张素问其实有四百段的剑意，以至于连他的鬼剑术都无法阻挡。
　　“吗的！张桐竟然有这么强的后人？”
　　冯君游气急，心里哇凉哇凉的。
　　四元淬体，对应修士的灵妙期。但踏入灵妙期容易，成就四元淬体却很难。
　　从意贯天灵开始，武者才是真正蜕变。后三元淬体，一个比一个恐怖。
　　剑意、剑势，与真气无关，乃是武者全新的力量，消耗的是精神力。
　　武者的‘意’，根据强度，修士们也用‘段’来衡量。
　　四百段剑意全力迸发，威力相当于四百段法力的法术伤害。
　　这已经非常强了，别看那乌龙老狗有六百段法力，他若是对上张素问，也会被一剑秒了。
　　想要抵挡这股剑意，一般情况下，也得是四百段的灵妙期法术，而乌龙这种野修压根不会。
　　冯君游与沈乐陵倒是会，但他们法力上限都没有这么多。
　　就算有，耗尽法力挡住了，也是任人宰割，毕竟张素问还有真气呢。
　　冯君游原本想着张素问只有两百段，他帮忙挡住剑意，炎奴凭借超高的真气，可以赢。
　　哪曾想，张素问隐藏了实力，忽然爆发出三百段剑意，瞬间斩首了炎奴。
　　“好快的剑……”炎奴的头在地上忽然惊叹一声。
　　“啊？”冯君游蓦然回首。
　　只见炎奴被切开的脖子，蹿出肠子样的玩意儿如牵线一般，把脑袋拽回到脖子上弥合。
　　两者相连后，炎奴甚至还好奇地搭了把手，把脑袋往回呼噜。
　　最终头颅与脖子严丝合缝，肌肉血管骨骼，全都对应在一起，尽管没有完全修复，但亦是藕断丝连。
　　炎奴一手扶着头，弹身而起，支棱起来。
　　“你你你……没事？”冯君游骇然闪烁，犹如见了鬼一般。
　　炎奴赤着眼，充斥血丝，盯着楼上惊讶地站起来的张素问。
　　来了句：“好痛！”
　　张素问迷离的眼睛逐渐放大，那慵懒的瞳孔正在地震。


第53章 假寐神功
　　见到那璀璨寒光斩杀炎奴，头颅飞扬，画眉公子不禁陶醉这绝美一剑。
　　随后闭上眼睛侧身叹息，想到那豪烈的炎奴，就此逝去，实不忍心看那丑惨的模样，他想把对方最动人的英姿留在心里。
　　“一片愁心落玉楼，可怜秋风不忍看。”
　　画眉公子抬起袖子遮掩，还在那陶醉着，缓缓抹掉一滴清泪。
　　直听到炎奴那一声‘好痛’，才陡然清醒。
　　他放下袖子，露出两只懵逼的眸子，死死盯着楼下，正见到炎奴扶着头支棱起来的一幕。
　　“哈？”画眉公子眉头颤动，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断了头都不死？就算是大妖，遭受如此恐怖的剑意斩杀，也该现了原形啊。
　　他非常清楚，父亲最厉害的一击，就是被惊醒的那一刻。
　　人如果睡得甘甜，忽然被人闹醒，会特别生气多疑，情绪瞬间波动到极点。
　　父亲借助这股强烈心意，开创出了一式绝技，名为‘睁眼要杀人’。
　　其要领，便是不醒则已，一醒惊魂！
　　可如今这一剑惊魂倒是惊魂了，却是被炎奴吓得。
　　“吾于梦中杀人乎？”张素问瞪着眼睛，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于是整个人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地板上。
　　“嘭！”
　　失重感令他立刻清醒认识到，这不是梦。
　　他翻身而起，就见炎奴已经高高跃起，一枪戳来。
　　“父亲！”画眉公子急呼。
　　张素问面对炎奴的反击，忽然全身放松，眼皮微微垂落，身体一晃，好像有种站不稳的感觉。
　　却是疏忽间一闪而过，飘出数丈远，落到了另一间房的屋顶。
　　“轰！”炎奴这一枪落空，戳得楼阁木屑纷飞。
　　画眉公子连忙抬手护住脸庞，整个人被劲气掀到楼阁深处。
　　好在，这一击炎奴并没有用太多真气，只是想把张素问逼走而已。
　　炎奴瞥了眼狼狈的画眉公子，暗想这应该是张素问的女儿，娇滴滴的，姑且不用管她。
　　下一刻，炎奴又横空烈轰从楼阁上冲出，一枪砸到张素问所在的屋顶。
　　然而张素问半睁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左肩一沉，身子一晃，却是飞速飘到了右边的屋顶。
　　这飘忽的身法，再一次轻松戏耍了炎奴。
　　“没有用的，父亲的梦游身法，乃是把闪躲完全交给身体本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游到哪……”画眉公子在楼阁上扶着阑槛观战，暗自呢喃。
　　他身上衣服有些破漏，手臂上还插着几根木刺，但面容依旧云淡风轻。
　　刚才被劲气掀飞，他全力护住了脸，然后就迫不及待赶紧出来看父亲大发神威。
　　张素问很少出手，每次出手，都堪称潇洒绝伦。
　　其天纵奇才，自创‘梦呓剑道’，可分为三部分：假寐神功、梦游身法、浑噩剑意。
　　最为厉害的，就是假寐神功，平日里半梦半醒，实则是在练功。
　　功力一转，人体会进入一种假寐状态，把真气交给‘真我’本能，这远比常人‘刻意用心’地练功，效果更好。
　　正是挖掘到了‘真我’比‘自我’更厉害，才又开发出梦游身法，也由此他的剑意带有浑噩意境，能令人昏睡。
　　当然，也正是他本来就天性懒散到了极点，又极诚于剑道，才能开创出这等神功。
　　“咻！”
　　张素问飘飘忽忽，在花园中腾挪出一阵阵残影。
　　假寐状态下，他的身体极为敏感，稍有风吹草动，真我本能就能做出最正确的闪避。
　　炎奴直来直去地追杀，根本摸不着衣角。
　　“七十年功力么……”张素问轻轻呢喃，如在梦呓。
　　天灵之中一缕剑意，也有类似灵妙期的望气通灵之能。
　　什么妖魔鬼怪，武者之意，皆可一概斩之。
　　他能感应到炎奴的功力，正是七十年，这已然非常强了。
　　张素问自己也才有这么多真气，几乎是所有内家宗师的水平。
　　虽然不知道炎奴为何断首而不死，但只靠这种程度，他丝毫不虚。
　　或许炎奴身上被加持了某种妖术吧，张素问可以很肯定对方是人，而且武功低微，招式直来直去。
　　如此，七十年功力根本没意义，张素问能以极低的消耗轻易戏耍。
　　不过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咦？”
　　只见炎奴速度飙升，在冲刺一半的时候，轰然折射一枪轰爆了一间屋子。
　　因为速度太快，他的头都飞扬起来了。
　　得亏手是一直抓着的，连忙又按回脖子。
　　“竟有一百七十年功力！”
　　张素问眼眸睁大，瞳孔微凝，假寐状态因为心绪太过波动而被破掉。
　　他意识到炎奴有掩盖气息的法术加持。
　　原来不是七十年功力，而是一百七十年！
　　不，看样子还有剩余，这简直惊世骇俗！
　　刚才这一下爆发猝不及防，得亏自己的身法高绝。
　　不然给戳到的话，绝对够自己吃一壶的，起码也是重伤。
　　“炎奴，你和他的身法差太远了，尽量扩大你的轰击范围。”冯君游提醒道。
　　炎奴断了头还是有影响的，若速度太快，头会飞……
　　虽然不会死，可眼睛长在头上啊。
　　头一掀首先就有种晕眩和剧痛，其次视野上是天旋地转的。
　　这就导致炎奴无法像大战乌龙一样，连续横空烈轰，疯狂折射冲杀。
　　张素问的身法太诡谲飘忽，移动时身体左右前后都晃出残影，好像同时朝多个方向挪移，甚至临空变向。
　　刚才炎奴的速度，绝对是够了，可方向错了，那爆发再多真气，速度再快也没意义。
　　炎奴说道：“老鬼，你能阻他一下吗？”
　　冯君游说道：“我的法力得帮你防备他的剑意！”
　　“不用吧？”炎奴按着头说道。
　　“别大意！谁知道你再被竖劈一剑，还能不能活？而且剑意又不是只有切割！”冯君游凝声道。
　　他已经明白炎奴的诡异，应该是其逆天之姿的效果之一，但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了。
　　小心无大错，刚才炎奴被断头，他可是吓坏了，此刻不敢再小觑惊世武者。
　　“知道了……”炎奴不再多说，手掌在头上不断缠绕发丝。
　　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而专注，再度突刺，身如惊鸿贯月。
　　张素问也再度运功，进入假寐状态，倏忽间躲开。
　　不过这回，炎奴却在两者距离还没有完全拉开之际，上半身发出强烈的红光。
　　“吒！”
　　炎奴声若洪钟，喉中爆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什么！”张素问刚进入的假寐状态，瞬间又破了。
　　嘴巴大张着，满脸不可置信，双目圆瞪，几乎要跳出来。
　　什么狗屁一百七十年，他万万没想到……
　　这声爆喝，六千年功力！
　　霎时间，花园中空气如爆炸般膨胀，声波激流如潮水，周围的房屋纷纷震荡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听不见了，只觉得世间一片死寂，唯有脑海里一阵尖锐的嘤嘤嘤。
　　首当其冲的是炎奴自己，他身首分离，整个人倒飞进楼阁中。
　　高耸的三层楼阁，嗡嗡震荡，又被他这么一撞，竟然倒塌。
　　画眉公子暴吐鲜血，捂着眉毛从楼上坠落，埋在废墟边缘。
　　冯君游也被震飞出三丈，鬼体疯狂闪烁，却又飞不出去。
　　铜契的约束，好似空气中有无形的墙壁，让他贴在半空中被声浪疯狂晃动，急忙掐了个诀，身体化为一团虚无的黑雾，这才不受影响。
　　相比起来，张素问距离反而远些，大约有四丈多远。
　　他千钧一发之际，怀中宝剑弹射出半截，横截在身前，滚滚剑气护体。
　　可即便如此，这六千年声波功，威力也是恐怖至极。
　　相当于五百段的粗浅法术爆发，再怎么粗浅，那也是五百段啊！
　　轰隆隆，花飞叶碎。
　　张素问身体不受控制地划出两丈，撞碎了身后的一面墙壁，眼耳口鼻都渗出血来。
　　而在隔壁院落中，黄半云还没见着人呢，就被这声大喝从马上掀下来。
　　他捂着耳朵，趴在地上，真气护体。
　　得亏离得远，不然恐怕都要聋了。
　　音波呼啸，持续了好一阵，才缓缓平息。
　　“我让你扩大范围，没让你用音波功啊！”冯君游喊着。
　　炎奴从废墟之中，提头爬出，浑身是血。
　　他神情恍惚，把头放回脖子上，才定了定神。
　　然后从身上拔下来一块瓷器碎片和两根贯穿腹部的碎木头，随手扔掉。
　　“抱歉，我只用了点零头，没想到威力这么大，你没事吧？”炎奴冲他咧嘴一笑。
　　“……”冯君游无语，是啊，炎奴确实只用了零头。
　　而且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吼声，竟然没事。
　　真气震荡声带，是最简单的一种音波功，别人会用特殊手法，防止声带撕裂，炎奴完全不用，真气不会伤害他。
　　反倒是爆发出去的声浪爆炸空气，将炎奴耳膜差点震碎了，但是炎奴有更浑厚的真气护体，泰皇白玉功防御很强，尤其是有四万年真气的情况下……
　　总体下来，他除了被震飞，几乎没什么事。
　　既没有聋，也没有哑，更没有内伤。
　　最大的伤势，是撞倒阁楼，被木头贯穿了身体。
　　“你的胃……”冯君游指着木头上带出来的一块胃壁。
　　炎奴楞了一下：“要捡回去吗？”
　　“你问我？”冯君游有点崩溃道。
　　炎奴想了一下，他的愈合并没有多快，于是从木头上把胃壁剥下来塞进肚子。
　　果不其然，内脏一阵蠕动，恢复原位，能看出是碎裂的，就像破镜拼回去一样。
　　“父……父亲……”
　　“快……快杀了他……你不可能输得……”
　　画眉公子被一块巨木压着下身，一手护着脸，一手伸向张素问。
　　他无比崇拜自己的父亲，又好看又潇洒武功又高。
　　麾下众多士人被杀，反贼纵横城内，他都没有在意，因为父亲是无敌的。
　　心里完全没有想过，会打成这样。
　　这一刻，画眉公子忽然有些恐慌，难道父亲真的要败了？
　　那张家岂不是要完了？这不可能，他们传承了五百年，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
　　“父亲！他肯定没真气了！快杀了他啊！”


第54章 渎神血咒
　　“别吵！”
　　张素问听着儿子慌张的叫喊，呵斥一声。
　　他的情况并不好，七窍流血，体内真气暴走，几乎要走火入魔了。
　　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尝试进入假寐状态。
　　“噗嗤……”却是呕出一口血，只得拼命压制内伤。
　　此刻他，再没有之前的从容与潇洒，稳定的心境被破了，无法进入假寐状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素问的语气变得焦躁。
　　直到此刻，他才开始关心家事。
　　“城中有反贼肆虐，族中士人多被他杀了……二叔调兵迟迟未归……”画眉公子沙哑地说着。
　　他的伤势其实是最轻的，因为声波爆发时，他在楼阁之上。
　　此刻的伤势，主要是楼倒塌压住了他。
　　再加上他全力护住脸，眉毛竟然依旧美美的。
　　“什么……”张素问听到这个情况，更加难以维持心境。
　　天灵中一缕剑意频频颤动。
　　意由心生，他的意乃是慵懒浑噩，万万不可浮躁。
　　可现在听到家业要完了，心里一急，剑意几乎要消散。
　　以前张家再怎么没落，也还是六品世家，自有众多族人去管。
　　他生性懒散，日日夜夜沉浸于剑道，正是家大业大，才凡事都不需要操心。
　　可如果张家完了，他有何面目去见二十四代先祖？
　　“淡定……淡定……我不能因为家族要覆灭，就心烦意燥……”
　　张素问强行平定心绪，眼神渐渐恢复从容，终于稳住了剑意。
　　他淡淡地看着炎奴，说道：“小友，你到底想要什么？吾都可以给你。”
　　张素问想谈一下，同时积蓄剑意。
　　剑意用法多样，这一回，他不在追求斩首，而是打算把对方绞碎！
　　然而，炎奴根本不给他积蓄的时间。
　　“贵人，请你去死！”
　　他的身体忽然发光，一手按着头，一手长枪前指，仿佛流星般飞射而来。
　　空气发出恐怖的轰鸣声，炎奴倏忽间就杀到张素问面前，无比耀眼。
　　“怎么可能……”张素问浑身汗毛炸起，目眦欲裂，根本不知道炎奴这是多少年功力！
　　说好了没真气了呢？
　　“嗤！”他只能全力迸发出剑意，又爆发出所有的真气化为剑气，一股脑轰出。
　　无论炎奴有多少真气，催动出来的这些劲气，在剑意剑气面前，就好像绢帛撞上烧红的刀子，轻松撕裂。
　　然而炎奴身上可不只是真气，此刻火符与水符一齐触发，浮现而出！
　　紫色的鬼火护住心神，化解了剑意中的浑噩效果。
　　青色的妙水护住身体，如同涌动的屏障，竭力阻止剑意绞杀。
　　又有老鬼在侧，张素问只剩下的最后一百段剑意，未能建功。
　　“父亲！”
　　画眉公子声嘶力竭，终于爆发出一股功力，从废墟中爬出来。
　　但是什么用也没有。
　　这一刻，炎奴水火缠身，青紫二气螺旋纠缠，如同无法阻止的旋涡，碾过了张素问。
　　待烟消云散，张素问已经身体被撕裂。
　　只剩一截身子，血肉模糊落到了画眉公子面前。
　　严格来说，那是一把破烂的宝剑，已经被高温融的和血肉不分彼此。
　　“不……不……”画眉公子摇晃着站起，环顾破败狼藉的花园，神情恍惚。
　　“炎奴，你在哪？”这时，黄半云牵着一匹马闯进来，看到了恐怖的现场。
　　一条巨大的沟壑，贯穿了两处庭院。
　　周围的花草燃起大火，两排楼房倒塌，一块厚厚的砾岩，耸立在尽头。
　　“我在这。”炎奴回答着。
　　黄半云顺着看去，发现炎奴整个人嵌入了岩石，活生生轰出个洞来。
　　炎奴用力一挣，整块巨岩就爆碎了。
　　他又一次变得光溜溜，沈乐陵留给他的藤甲衣已经完全炸没了。
　　全身灰头土脸，血与粉尘混合。
　　“外面怎么样了？”炎奴抖了抖身上的粉尘。
　　“别抖了……”黄半云嘴角一抽，连忙把外衣脱下，给炎奴裹上。
　　“义军杀入西苑，去找张信了，只要抓到他就大局已定。”
　　听到自己的名字，画眉公子恐惧地一抖，无法想象自己落入反贼手中会如何。
　　怎料炎奴哦了一声，指着画眉公子：“把这个女人带上，我们去汇合。”
　　“……”画眉公子一副文弱的样子，没有说话。
　　冯老鬼眼睛一瞥，有些狐疑：“不对，他是男的。”
　　“嘤嘤嘤……”画眉公子低头痛哭。
　　“……”冯老鬼啧了一声，见一个男人这么哭，也懒得管了。
　　只是问炎奴：“他也是张家人，你不杀吗？”
　　“这么娇气，说不定和张家的事无关呢？不是有个叫周世的帮我们吗？问问他就是了。”炎奴无所谓道。
　　画眉公子听了，瞳孔一缩，本以为能混过去，没想到周世投靠反贼了。
　　“英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每日在院中伺候父亲，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画眉公子梨花带雨。
　　他一瘸一拐扑在炎奴怀中，竭力恳求，为了活下去也是拼了。
　　不过炎奴没搭理，顺手一把将他扛在肩上。
　　“放开我，你脏死了！”画眉公子大惊失色，炎奴身上又是血又是灰，他护住脸竭力挣扎。
　　炎奴已经知道他是男人了，根本不搭理，大跨步地朝西苑赶去。
　　黄半云急忙跟上，一行人很快来到西苑。
　　这里已经被李象带人占据，不过他们翻遍了全府，也没找到画眉公子。
　　倒是抓到一大堆妇孺，此刻都聚在大堂中，由周世一一分辨。
　　“有吗？”李象急切询问。
　　周世也很急，仔细检查，叹息一声：“糟了，还是来晚一步，让他跑了。”
　　“张家在各个坞堡，还有势力，万万不能让他出城！”
　　李象蹙眉道：“怕就怕，张家的外部势力，已经在路上了。”
　　周世认真道：“那倒还好，我有法守城。但如果不能收编张家的部曲，我们的力量就太薄弱了，根本不可能图谋周边的郡县做大……”
　　正说着，炎奴蹦蹦跳跳，扛着个人跑进大堂。
　　见墙角缩着一堆妇孺，便随手把画眉公子也扔了过去。
　　“咦？”周世一眼就认出画眉公子，那淡黄色的华服女装太显眼了。
　　“张信！”
　　他大喝一声，面色狂喜。
　　抓到了张信就好办了，如此才有可能收编城内剩下的部曲。
　　“谁？”炎奴歪着头。
　　“哼，周世，我张家待你不薄，你投靠反贼，叛国求荣，岂不为天下人耻笑！”画眉公子摔在地上狼狈不堪，见到周世更是可恨。
　　周世连忙说道：“我非叛国，乃为救国，你张家倒行逆施，百姓水深火热，秃发氏若至，定然生灵涂炭。”
　　“今有破虏将军后人，举义兵抗击胡蛮，你当识时务顺应大义归降，以免城中百姓惨遭兵祸。”
　　黄半云一阵错愕，破虏将军后人，说的谁啊？
　　冯老鬼瞥了眼周世，轻笑了一下。
　　画眉公子也愣了：“哪个破虏将军？”
　　李象硬着头皮拱手说道：“在下为故大魏破虏将军李曼成的后人，李象，李巨野。”
　　这都是周世教他说的，如此，还算是个落魄士族。
　　画眉公子反应过来了，这说的是前朝的破虏将军李典……李象是李典的后人？
　　“山·东的李家，不是灭族了吗？”
　　周世淡笑：“非也，还留有一支族人。”
　　画眉公子呵呵一笑，知道这是冒认，但无所谓了。
　　他此刻已经知晓周世的用意，只要自己投降，李象的身份就坐实了。甚至周世还能利用这一点，设法收编城内张家的部曲。
　　但他不得不接受。
　　毕竟自己小命都在对方手中，若想活命，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画眉公子甚至松了口气，庆幸还好有周世在，他反而才有活命的机会，不然下场必然很惨。
　　“在下愿降……”画眉公子管不了许多，他得想活下来再说。
　　然而话说了一半，炎奴听他们一唱一和，忽然回过味来。
　　他大声喝止：“等一下，这女装的家伙，是张家主事的？”
　　周世心里一咯噔，见炎奴一脸怒意，暗叫不好。
　　然而冯老鬼才不管那么多，冷声道：“正是，除了家主，就他说了算。”
　　“请你去死！”炎奴怒视画眉公子，挺枪直刺。
　　周世大喝，扑上来死死抱着他：“不可！”
　　炎奴把他推开，就听到画眉公子急道：“你不能杀我！否则必不为士林所容！”
　　冯老鬼咬牙切齿：“你们灭我弘农冯氏时，怎么不这么说？今日我也要你张家血债血偿！”
　　画眉公子一愣，急道：“你这个老鬼，你冯家谋反，是被皇帝灭了九族，我张家不过是马前卒而已！”
　　“什么！”冯老鬼一愣。
　　随后拦住炎奴：“炎奴你先等一下……”
　　他冷冷看着画眉公子：“你给我说清楚，我冯家忠于皇帝，为皇帝所信任，绝无可能谋反！”
　　画眉公子吞了口唾沫：“冯氏五十年前忠于皇帝，是大魏的皇帝……灭你全家的，是当今的皇室。”
　　冯老鬼僵住了，随后惨笑一声。
　　黄半云黯然道：“原来如此，正是绝无可能谋反，才糟了……”
　　他没有说下去，冯老鬼已经什么都懂了。
　　冯老鬼凄厉地哀嚎，他虽然被封印，但也不是啥都不知道，也晓得现在是司马家的天下。
　　他家忠诚于大魏，但其他的世家后来都拥护司马氏篡位了啊。
　　全都要篡位，那谁不篡位，不就诛谁九族么？
　　改朝换代之事，而且已经改成功了，这就不存在什么‘不为士林所容’了。相反，这也能解释为何冯家被灭后，不再有人提及。
　　一个家族被灭，名号不会消失的这么快，士林之中必有流传。然而冯家短短五十年，已经完全不被人所知，可见定是得罪了司马家，而不是什么张家，张家人只是执行的。
　　冯老鬼发着呆，嘴里呢喃着：“司马家……”
　　见他没动静了，炎奴才不管什么死马不死马的。
　　张家害死那么多无辜者，血债累累，不差这一个。
　　眼见炎奴挺枪冲来，画眉公子知道这家伙的厉害，他认定了要杀自己，这里无人拦得住！
　　于是画眉公子一狠心，咬破舌尖，猛然间喷出一口精血，直射堂上挂着的玉箓。
　　玉箓一直挂在堂上，周世和李象他们不会动这种法器，是打算留给炎奴‘这帮妖怪’的。
　　此刻一口精血碰上去，瞬间通神。
　　“瘟神在上，杀我者必受我张家血咒！叫其百病缠身而死！”
　　这是画眉公子不得已地办法，想要吓退炎奴。
　　哪曾想炎奴更气了：“就是你让这狗屁的瘟神来降灾害人？”
　　冯老鬼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炎奴莫要渎神！”
　　他不是怕血咒，毕竟起咒者只是个凡人，那这血咒在修士眼里，也就那么回事了，还是有法可解的。
　　冯老鬼是万万没想到，炎奴心里丝毫没有对神灵的敬畏，直接当着通神法器的面，骂人家是狗屁。
　　亵渎神灵有两种会被听到，一种是指名道姓，人家无论相隔多远都能知道谁在议论。
　　还有一种是在庙宇或者通神法器面前骂，那和当着面辱骂没有区别。
　　炎奴骂都骂了，冯老鬼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轰！”
　　只听得堂上有惊雷声，那枚玉箓迸发出一缕灰光，钻进炎奴体内。
　　不过炎奴没什么感觉，噗嗤一下，枪头扎进画眉公子心口。
　　“你……你……疯了？我有血咒……”画眉公子疼得面孔扭曲，倒在血泊中。
　　他绝望地看着炎奴，没想到这家伙认死理，才不管什么利益瓜葛，当着瘟神的面，硬是要捅死他。
　　别说血咒了，连神灵都敢骂。
　　“噗嗤！”
　　炎奴拔出枪头，画眉公子抽搐着扭曲，并瞥见了亮银枪头上反射的自己痛苦的表情……很丑陋。
　　“不……”他惊悚地流下泪来，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在恐慌，恐慌自己死时的样子太难看。
　　可是心脏已经被扎了个透心凉，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面孔。
　　最终，以极其狰狞的样子，咽了气。


第55章 张家覆灭
　　画眉公子一死，顷刻间又一道血光进入炎奴体内。
　　这道红光常人看不见，冯君游知道，正是血咒，炎奴已然百病缠身。
　　不仅如此，体内血光与渎神所招惹的灰光融合，让疫病的威力大增。
　　只是等疫病症状突显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冯君游眉头紧蹙，却不知如何是好。
　　周世见画眉公子就这么死了，仰天长叹道：“你杀了他，外面的军队怎么办！张家剩下的族人定然与我们不死不休。”
　　炎奴长枪一跺，发现自己全身酸胀乏力，但还是坚定道：“交给我！”
　　“你你你……难道要把人全杀光嘛？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有士兵，华县以后怎么办？”周世激动道。
　　冯君游说道：“我们就是故意把张家所有的力量调集过来，才好一网打尽。”
　　“至于如何做，早已做好了准备，只会消灭张家残留的族人，剩下的部曲交给你们收编。而能降服多少，就看你们的了。”
　　周世长叹一声，就是降服不了多少啊。
　　他感觉糟心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还得仰仗这伙人的武力。
　　只能接受现实，拱手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请你们手下留情，多留些精兵。”
　　“放心，我不是嗜杀之人。”炎奴点点头。
　　“……”众人皆无语。
　　“报！”
　　这时有义军探报，朝李象拱手：“大帅，四面八方都有大批兵马靠近，张奉带着四千多部曲杀来了。”
　　“还是来了……四千人马，果然是把张家的部队全部聚集了。”周世连忙出府查看，但却丝毫不慌。
　　义军从府库中得到了大批器械，其中就有重弩。
　　周世已经在张府各处围墙下埋了伏兵，乃至外围的民房也有义军隐藏。
　　他从容地调兵遣将，早已做好了准备，保证敌军杀不进张府。
　　当然，光守住张府没什么用，敌人有四千多，他们才八百，没有降服张信，就只能靠妖怪们了，否则他们连这座城都占不下来。
　　“二位，请吧。”周世朝炎奴和冯君游拱手。
　　冯君游手一勾，顺手就把堂上的玉箓取了下来。
　　“带着它！”
　　炎奴点点头，一手拿着玉箓，一手扛着枪大跨步地走出了张府，眼前黑压压一片敌军，从好几条街道涌来。
　　中军统帅，那赫然就是沈乐陵，她打马上前，观察了一下张府，看到炎奴立在空旷的广场上，便露出微笑。
　　“将军，你还在等什么？我们已是来晚了，族人恐已遇害！”
　　沈乐陵身旁，还有许多张家的族人，他们一身戎装，脸色焦急。
　　本来早该到了，偏偏沈乐陵非要等各个坞堡的族人都到齐。
　　“你们不知道反贼的厉害，我们不聚集重兵，恐难剿灭。”沈乐陵说道。
　　副将们叹息一声，晚都晚了，只能哀叹这场大祸，张家死伤惨重，要更加衰落了，当务之急是灭了反贼报仇。
　　“将军，下令进兵吧！”
　　“不急！”沈乐陵扫视周围：“我张家的族人都在此了？”
　　“没有，还有几个族人在后面，另有张志张珲二位将军，各领一部人马，准备从南面夹击，以防贼人走脱。”有副将说道。
　　沈乐陵挥了挥鞭子：“让他们都到我这来。”
　　“呃……”副将们面面相觑，但还是执行军令。
　　很快张家所有的族人，全部聚拢在沈乐陵身边，位于帅旗之下。
　　张志张珲二位将军，更是把原本绕后的军队都带来了，询问道：“兄长，召集我等可是有要事商议？”
　　沈乐陵指着广场上的炎奴，对左右说道：“你们看他手中是何物。”
　　众人一看，心说原来如此，这不是族中至宝‘玉箓’吗？
　　这可是先祖遗物，张家的传家宝之一。铜契和铁券可能有些族人不认识，但玉箓就挂在堂上，张家人都见过。
　　“吗的，难道此贼是打算以传家宝威胁，要和我们谈判？”张家的族人们猜测道。
　　沈乐陵轻轻一笑：“不管如何，我们都不能毁坏家宝。”
　　“哪位将军愿为先锋，斩杀此贼，夺回先祖遗物，以振军威？”
　　他们都没见过炎奴，不知道他的厉害。
　　顿时一员膀大腰圆的武将出列：“我来！”
　　他拍马而出疾驰而至，裹挟战马冲击之势，大刀兜头就是一斩。
　　炎奴无视了这一击，反手就是一枪。
　　枪头激流涌动，连刀带人一块戳穿。
　　“噗嗤！”那武将滚落下马。
　　“……”擂鼓助威的小兵手都才刚扬起来，一时间僵住，不知道该不该捶下去。
　　看着族中老将，战不过一合就死了。
　　沈乐陵大怒：“谁还能出战！”
　　张志眉头一皱：“兄长，此子一流。”
　　“你不行？”沈乐陵反问。
　　当着这么多人面，张志硬着头皮道：“当然行，我去斩他！”
　　张志也是一流高手，他手握长枪疾驰而出，而炎奴步行冲锋，周身涌动的气流越来越多。
　　“什么！把真气全用了？”张志以为他舍命一击，于是打算避其锋芒，等炎奴真气耗尽再反杀。
　　他拉扯缰绳，拨弄马头，向旁边一偏，躲过了炎奴直冲的一枪。
　　可炎奴并没有力竭，轰然跳起，长枪一扫。
　　张志的脑袋直接被砸烂，无头尸体飞出。
　　“嘶……”张家族人们倒吸一口凉气。
　　气势汹汹而来的大军，见状都鸦雀无声。
　　“张珲，你上！”沈乐陵点名道姓。
　　“我……”张珲惊愕地看着兄长：“这是顶尖高手……”
　　如今族中残留的族人，只有张奉是顶尖，能与之匹敌。
　　“怕什么！我们一起上！”沈乐陵也拍马向前。
　　张珲心说原来如此，兄长这是怕打不赢，于是才叫上自己，二者合力把握就大……
　　“诶？”他跟着拍马来到阵前，可走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兄长不可，你是主帅岂可轻动？而且咱们干嘛和他斗将啊？”
　　沈乐陵没有回答，只是玩味地看着他：“你猜？”
　　“我猜？”张珲心态爆炸：两军阵前死生之地，主帅带我上来送，还让我猜？
　　“你你你……”他立刻感觉到不对，意识到眼前之人恐怕不是张奉。
　　可惜为时已晚，炎奴奔腾如飞，长枪如龙，已经杀到近前。
　　张珲目眦欲裂，全力爆发真气，挥动大刀抵挡。
　　但这毫无意义，炎奴一掠而过，将他轰成两截。
　　沈乐陵一指身后：“帅旗之下，皆可杀！”
　　“呼！”
　　炎奴速度不减，直冲帅旗。
　　帅旗之下，那是张家最后十几个族人。
　　沈乐陵反过来冲着全军朗声道：“只诛首恶，投降不杀！”
　　“啊？”全军躁动，人都傻了，这不是应该跟对面说的吗？
　　他们的主帅回过头叫他们投降？
　　“张奉你你你……”
　　“他不是张奉！”
　　张家最后的族人们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调令士兵：“挡住他！挡住他！”
　　可是他们反应过来，士兵还懵着呢。
　　一时间将令不明，全军混乱。
　　“张家的跪着，投降的趴下，不要命的来挡我！”炎奴瞬间爆发出无数激流，好似风暴席卷而来。
　　看到这一幕，前排的士兵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
　　将军们让他们挡？怎么挡？若是平时，军令如山，硬着头皮也得挡。
　　可如今主帅喊投降，那就有的选了，他们本能之下，就直接听从这个更能活命的选项。
　　哗啦啦，前排武士，纷纷扔下武器，抱头趴下。
　　就听到头顶咻得一下，巨大的呼啸声掠过。
　　不仅如此，帅旗周围的士兵，也全部趴下，霎时间好像一圈护城河，凸显出中间的将帅‘孤岛’。
　　张家族人四散奔逃，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轰！”
　　炎奴横空烈轰，越过士兵，如一颗陨石砸碎了帅旗。
　　武功不好，跑得慢的也被炸飞，只剩下最后几个跑得快的，趴下来隐藏在士兵中。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张府中也传出喊声，李象带着八百义军，主动出击，反包围四千大军。
　　这四千多人根本没有战意了，仅有些武功高的军官，施展轻功想要突围，却被周世早已安排好的重弩射杀。
　　至此剩下的兵卒再也翻不起风浪，大片大片地投降。
　　沈乐陵妙水飞出，张奉的尸体摔倒在地，士兵们这才知道主帅早死了。
　　但事已至此，小兵们只能听天由命。
　　“还有几个漏网之鱼。”冯君游从炎奴身旁钻出。
　　“在这呢！”
　　“这里也是！”
　　士兵指着混在他们中的张家人，生怕那恐怖的‘火流星’砸到他们这来。
　　张家人穿的铠甲和他们区别极大，一眼就能分辨，纷纷被手下的士兵给指认出来。
　　“吗的，你们吃我张家，拿我张家，安敢如此！”张家残存的几个族人大怒，没想到墙倒众人推，平日里赏赐不少的部曲，此刻竟然毫不留情地背弃了他们。
　　部曲们很是羞愧，但也有人小声嘀咕：“药卖得那么贵，日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虽然不知道瘟神的事，把疫病归结为天灾，但张家的药卖得贵，却是都看在眼里的。
　　每年赏钱虽然多，可花在医药费里的开销也不小，到头来，家里日子好像也没有多少享受。
　　“找死！”张家最后几人，穷途末路，拔剑乱砍。
　　唰得一声，炎奴飞奔而来，气势磅礴。
　　左边是恢复成绝色女子的沈乐陵，右边是羽扇纶巾的冯君游。
　　他们吓坏了，跪地求饶。
　　沈乐陵见状乐了，水流缠绕而出。
　　他们绝望之下，色厉内荏道：“妖孽，你们真要把我张家赶尽杀绝嘛！你也别想活！”
　　沈乐陵不屑道；“张家很了不起吗？坏我二十年道行，我说过要让张家后悔惹我！”
　　他们很快就被吸元秘术，抽掉了精魄，有了这一笔精魄，沈乐陵欠下的道行，一笔勾销。
　　甚至还有剩余，以至于沈乐陵盘膝练功，很快就把今天的道行给攒了。
　　至此张家覆灭，族中财富统统被义军接管。
　　四千余降卒，一个个接收义军的收编。
　　“咳咳咳……”
　　炎奴忽然拼命咳嗽，他身体疲乏无力，头晕目眩，感觉体内异物丛生。
　　“你咳嗽什么啊！”沈乐陵楞道。
　　炎奴咳得难受，双手扶着膝盖，低着头吐出两口浓痰，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后颈直接裂开。
　　随着他低头猛咳，脑袋与脖子分离，一扯一扯的。
　　“啊！”沈乐陵尖叫一声，浑身漏水。


第56章 天道不公
　　沈乐陵吓坏了，一方面是这一幕太惊悚，炎奴怎么把脑袋咳掉了？
　　另一方面，也是关心炎奴，这是怎么了！
　　冯君游连忙解释，把剑意断头，与瘟神诅咒说了。
　　“你疯了嘛！敢亵渎神灵！”
　　沈乐陵焦急不已，指尖亮起水花，滋润在炎奴的断颈之处，加速愈合。
　　同时她能发现，炎奴咳嗽之中，有常人看不见的疫病之虫散出。
　　“老鬼……咳咳咳……我好难受……”炎奴呼吸沉重，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头疼、目眩、心悸、恶心、呼吸困难……感觉体内异物丛生。
　　一时间本来要过来的李象周世等人，见他咳嗽，都不敢靠近了，疫病可是会传染的。
　　黄半云倒是凑近扶住炎奴，关心道：“你怎么样……嘶！你怎么这么烫！”
　　他手放在炎奴身上，仿佛摸到了一块火炭似的。
　　此刻炎奴浑身发热，并不是真气所致，真气不会伤害他，所以在体内汇聚过多时，仅仅向外传递光热，而不是传递给炎奴。
　　每次开启炽烈模式，严格来说，只是外界觉得热，炎奴自己是凉快的。
　　而现在是炎奴身上每一寸血肉自己在发烫，乃是单纯的生病发烧。
　　冯君游凝重道：“人一旦病得太严重，身体就会发热，烧死疫病之虫。但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扛得过去则罢，扛不过去……呃……”
　　说着说着，他忽然愣了，炎奴不怕热啊。
　　他连忙把手放在炎奴身上，仔细感受。
　　果不其然，炎奴现在的体温太高了，常人这种体温，早就死了！
　　但炎奴不会受到伤害，再加上元气足，所以身体为了抗击这种疫病，可以不断升温。
　　“呼，身体热乎乎的，好一些了。”炎奴感觉体温飙升，反而痛苦减轻了。
　　冯君游立刻说道：“汇聚真气，全身发热，烧死这些疫病之虫！”
　　“我真气用完了。”
　　沈乐陵二话不说，一把草已经塞进炎奴口中。
　　炎奴咽下去，立刻就拥有了五万多年真气。
　　霎时间，通体发光，黄半云给他的那件外衣瞬间烧着。
　　他沐浴在炽烈中，顿觉得浑身舒适许多。
　　等到黯淡下去后，冯君游看得仔细，他全身的疫病，由内到外都被烧没了……
　　“我好多了。”炎奴蹦蹦跳跳。
　　“别抖了！”沈乐陵立刻又给他穿上一件藤甲衣。
　　“你的确好了……但只能说……治标不治本吧。”冯君游看着炎奴体内的血光继续向外释放各种疫病之虫。
　　这些疫病本不会立刻显现，但经过灰光的强化后，几乎是爆发式增长。
　　冯君游摇摇头：“只要血咒在，疫病就不会彻底消失，杀之不尽，灭之不绝，不断滋生，直至你死为止！”
　　他掐了个手诀，挥出一缕鬼火进入炎奴体内，想要尝试撼动血咒。
　　沈乐陵也同样注入一团妙水，与老鬼合力，但血咒有灰光保护，他们丝毫不能动摇。
　　别说血咒，就连那些疫病之虫，他们想用法术杀死都做不到，灰光轻松就化解了他们这点微末法术。
　　“你亵渎神灵，瘟神将一缕神力射入你体内，你又中了一道神诅。”
　　“现在这些疫病，所有的药，所有的功法，都休想医治，只能靠人体硬抗。”
　　“得亏你发烧没有任何副作用，再加上有炽烈模式，这才扛得住。”
　　说到这，冯君游有些庆幸。
　　发烧既是治病的，也是疫病杀死人的一种症状，是以这方面没有被阻止。
　　炎奴可以借此，以发烧遏制疫病。
　　“那咋解除这种诅咒？”炎奴问道。
　　“办不到的，神灵的咒诅，非仙人与神灵而不可解。”冯君游苦涩摇头，神灵的诅咒岂是他这种小鬼能解决的。
　　“我只能给你笼上一层鬼气，防止疫病散播出去，不然你现在就是个超级瘟疫源。”
　　炎奴蹙着眉，万分不解：“到底啥是神，啥是鬼？”
　　沈乐陵诧异道：“你阿翁没有告诉你什么是鬼神吗？”
　　炎奴摇头：“阿翁经常妖魔鬼怪一块说，我也分不清。”
　　“原来如此……”沈乐陵神情恍然，乡野之人，往往分不清细节，敬畏一切怪力乱神，本来也搞不清楚。
　　再加上炎奴性格直烈，爱钻牛角尖，很多事情跟他说不明白，想必阿翁也习惯了，继而自己也不太懂的事，就不会给炎奴说得太详细。
　　沈乐陵哀叹一声，炎奴但凡了解这些东西，也不至于敢渎神。
　　当即连忙解释给他听：“仙、妖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天道开妖灵窍，你们人类还要仙骨，妖类可以自己凝结妖骨。”
　　“魔，其实也是修仙者，只不过不为正派所容，行事无忌，不敬天道，修行对他们来说，只是为了力量和手段。”
　　“至于鬼、神，本质上都是灵体……人死归土而为鬼，归天而为神。”
　　听到这，炎奴瞪大眼睛：“我阿翁总说要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原来人死了能变成鬼？”
　　“那如果阿翁去世，是成为鬼，还是神？”
　　他现在还对阿翁活着抱有幻想，没想到听到人死了就能变成鬼，那就更要找阿翁了，死要见尸！入土为安！
　　怎料，沈乐陵轻叹，摇摇头：“非神非鬼，化为乌有。”
　　“什么！凭啥啊！”炎奴急切不已。
　　“事实如此……”沈乐陵抿着嘴，不断滋润炎奴脖子上的伤口。
　　“因为人死归土而为鬼，不过是人们的幻想。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文化传说，实则没有意义。”
　　“这世间有天道，而无‘地道’。人死后想脱胎为灵体，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拥有仙骨。”
　　“死后灵魂有七日不灭，若入宗祠，受家族香火祭拜，可能凝为鬼体。”
　　冯君游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如此……而如果受到天子册封，享国家万民祭拜，祭于天道，则为神灵。”
　　“不过封神成功的可能很低，不是说天子想封就能封的，权威不足就是贻笑大方，重点还在于万民信仰够不够。”
　　“尤其是近两百年，修仙之风盛行，没谁会有仙骨还留在红尘浊世之中，既如此，万民也不会记得他们。”
　　“所以迄今为止，一半的神灵为始皇帝所封，一半是光武大帝所封，其他皇帝全部失败。”
　　炎奴追问：“瘟神是谁封的！”
　　冯君游告诉他：“光武帝，分封功臣为神，有云台二十八将为二十八星宿，又有诸多开国之臣，化为三雷、四火、五瘟神，共计四十尊神灵。”
　　炎奴蹙眉：“这皇帝有病？怎么还要封瘟神？”
　　冯君游面色一肃，生怕他口无遮拦，急忙道：“不可胡说！光武帝圣德灵威，龙兴凤举，攘除祸乱，诛灭无道，是应天命而成帝业，受天下士族和百姓爱戴。”
　　“其册封瘟神，乃为主管天下疾病，如此天下一切疾病皆有解法，而不至于朝廷束手无策。”
　　“那为何百姓还是病死？”炎奴歪头。
　　“呃……”冯君游无法回答，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见炎奴不断追问，只能说道：“有解法，不一定就有条件能治病……天下若不乱，百姓丰衣足食，当然遇病不忧。”
　　“这与瘟神无关，若无瘟神，则一切任自然，那纵然万贯家财，也可能病死，何其苦也。”
　　炎奴有点明白了，没有瘟神，则不光是穷人病死，富人也会病死。
　　一切任自然，谁都可能得上药石无解的疾病。
　　见他沉思，冯君游又说道：“如果没有仙骨，那成为鬼神还有第二种，即天道点化。”
　　“这和妖的来历很像，没有仙骨就得看天道给不给造化了。”
　　“若人死时执念极深，情达于天，哪怕没有仙骨，天道也有可能令其化为疫鬼灾神，受天道辖制，生来就是给人间带来灾难祸患的。”
　　“像那一目五先生，就是天道点化的疫鬼，专门吸死染病之人。而灾神就更厉害了，可降下种种灾害，为祸一方。”
　　“你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天道秩序，哪里降灾，自有天理在，若无灾神，则一切任自然，说不定哪天皇城就被地震毁灭了。”
　　炎奴呢喃道：“所以咱们贱民死了，最多只能成为灾殃么？”
　　仙骨仙骨，什么都是仙骨，天道天道，什么都要天道。
　　仙家无庶民，就连变成鬼，都只是贵人有资格。天道何其不公？
　　“为什么没有地道？”
　　冯君游哑然失笑，他怎么知道呢？
　　沈乐陵歪了歪头：“故老相传的东西，真一半假一半的。人们都说敬天礼地，天道我是感应到了，可地道却根本不存在。”
　　“总说皇天后土，其实只有皇天……没有后土！”
　　说着，她俯下身，抓起一把土：“也许所谓山河水土，自然万化就是地道吧，它自然而然养育一切，无知无觉，承载着世间万象众生，无欲无求。”
　　炎奴呆呆道：“万物都依赖它，它却没有任何要求，我觉得比你口中的天道伟大多了。”
　　沈乐陵将沙土撒落，吹了口气，洗尽手中的尘埃：“天道有意人有情，独独大地没有心。它所有的意义都是我们赋予的，自己终究是没有意志的死物。所以天地秩序，皆由天道所定。”
　　“如何能让地道存在？”炎奴茫然。
　　沈乐陵好笑地耸耸肩：“我怎么知道？那是魔道中人想的事，他们不敬天，只礼于自然，甚至弄了个地狱，拷虐修士。”
　　“天地理论上应该是一齐开辟而出，如今只有天道，也许地道还没到出现的契机吧。”
　　“什么契机？”炎奴频繁追问。
　　奈何沈乐陵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玄之又玄，我连天道都弄不明白，何谈根本不存在的地道？总之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我修的是五行道术，别的也不懂，所以别问，问就是火生土！”
　　火生土？所以是差一把火么？
　　炎奴听不懂，只是默默记下，不再追问。


第57章 均田者死
　　义军占领了全城，发放钱粮，安抚百姓，城中一片欢呼声。
　　不过周世却是愁眉苦脸地走过来，向众人行礼：“几位神通广大，覆灭张家，为城中百姓除去一恶，大快人心，我等凡夫俗子，感激涕零。”
　　炎奴困惑道：“既然是大好事，你哭丧着脸干嘛？”
　　周世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只是连连作揖。
　　冯君游倒是立刻反应过来，淡淡说道：“炎奴，你把城中士族几乎杀绝，我们一走了之，他们接下来可就麻烦咯，周围豪族定然群起攻之吧？”
　　沈乐陵咯咯一笑：“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是帮你们收编了这么多士兵吗？难道你们没有信心守住华县？那趁早投降吧。”
　　周世叹息道：“可我们无名无分，收编不了多少啊。”
　　“若是有兵在手，周围豪族不足惧之，我有法破敌，乃至夺郡县以壮大。”
　　“但这些降卒暂时威慑于你们的武力，等你们走了呢？”
　　“没有士族的支持，纵然那些武者一时降了，事后也会政变夺城，就算我处理得当，他们也会逃窜，投奔到其他豪族那里。”
　　“给多少钱都只会带着钱跑，毫无战斗力，因为跟着谁，都比跟着我们有前途。”
　　炎奴惊愕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杀光了张家的士人？”
　　冯君游对他解释：“夺了张家基业是贪，灭了张家全族是反，除非没有活路，否则谁愿意把命卖在这？”
　　炎奴有些茫然，呢喃道：“都把张家灭了，想活命还得看其他士族的脸色？”
　　“是的……”周世躬身道。
　　炎奴眉头一皱，长枪跺地：“那我不走了，豪族敢来就把他们全灭了！”
　　“万万不可！”周世与冯君游异口同声。
　　他们都非常清楚，灭完张家走了，华县义军只需要面对周边豪族的觊觎，这个局虽难，也还是有解的，还属于世俗层面的博弈。
　　可如果妖怪留下来，将要面对的敌人会数不胜数。
　　尤其是炎奴沈乐陵他们，本来就被修士追杀。
　　冯君游讲完利害关系，对周世说道：“反正你们本来就是被迫起义，灭亡张家的事，都甩在我们身上吧。”
　　沈乐陵拍了拍炎奴：“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我们走了，对这里来说才是好事。”
　　炎奴点点头。
　　周世见他们的确要走，拱手感激：“如此就好。”
　　然而炎奴聆听着满城的欢呼声，忽然说道：“我们走后，你们也不用怕周围的豪族。”
　　“你看大家多开心，赶紧把田都分了，这里就是所有人的家，谁又不愿意保护自己的家？”
　　他很小的时候，阿翁还有自己的田，天下大乱后，为了保护茶山村，阿翁带领全村，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全都上阵了，赶走了数倍于己的山贼，因为那时候茶山村是他们的家。
　　后来，地成了张家的，茶山村变成茶山堡，阿翁和大家同样是守城，却都是被迫的，以至于苟稀一到，大军轻松破城。
　　那一战昔日的村民几乎全死，阿翁从此再也没有心气儿，再也没有拿起过刀。
　　也从那之后，炎奴只为阿翁而留下，阿翁在，那里还是家，阿翁不在，就没有家。
　　炎奴深知，人们想要什么，可此话一出，大家都惊愕了。
　　周世更是头疼得快要裂开：“你还要我们均田？”
　　“对啊，张家有几十万亩田，你们还没开始分吗？”炎奴反问，他还以为现在占了城后，百姓已经把张家那么多田地给分了。
　　李象摇摇头：“我们还在清点张家的财产，但因为没有士人，我手下又都是大老粗，那些卷书认识我，我不认识他。”
　　“所以城中百业待兴，千头万绪，实在是两眼一抹黑。”
　　说着，他看向周世：“得亏有先生在，否则我等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今城里，就剩周世一个士人，所有政务全部依赖他，听到李象也在考虑均田，直接一个后仰，晕了过去。
　　“先生！先生！”李象大惊，连忙抱住他。
　　好半天才把周世弄醒过来，周世颤声道：“你杀了我吧……”
　　“先生何至于此？”李象急道。
　　周世嘴唇发白道：“均田者死，千古如此！岂不闻王莽之下场？与其死无葬身之地，不如主上现在就杀了我。”
　　李象出身草莽，也没怎么读过书，惊愕问道：“王莽？”
　　周世叹道：“昔日王莽复古，恢复千年以前的旧田制，扬言回到尧舜之世，实则倒行逆施，祸害万民，其罪罄竹难书。”
　　“他将天下耕地尽数收公，以一对夫妇百亩为原则，超过了的土地，一律没收重新分配给没有土地的农夫，私人不准买卖。”
　　“以至于四海沸腾天下皆反，光武大帝顺天命而出，应者如云，一期之间，横扫神洲，海内靖平。”
　　“王莽被义军碎尸万段，头颅被深受其害的百姓共提击之，切食其舌，至今首级还被硝制，收藏在洛阳宫中，警示历代皇室。”
　　炎奴奇怪道：“为什么天下皆反？”
　　既然民怨沸腾，定有缘由，可他却没听出来问题所在。
　　“万民无辜丧失土地，何以不反？”周世斜他一眼。
　　炎奴歪头：“不是有一百亩吗？”
　　周世愤愤然道：“人人都是皇帝的佃农，天下再无私田，你当是好事？此举只会无论士庶，人人皆贫。”
　　炎奴无从反驳，隐隐感觉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但不知道怎么说，只恨没读过书。
　　李象也不甘心道：“可现在我们无名无分也无人，不均田还能怎么办？百姓如何支持我们？”
　　周世急道：“百姓只图衣足饭饱，我们把田交给他们种，只收很少的租就是，万万不可显出均田之象。”
　　“否则世家群情激奋，天下又有谁能抵挡？”
　　“王莽拥有天下，都碎尸万段，如今我们不过占一县之地，就敢杀士族，均其田，必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他又对炎奴说道：“你们把张家的士族杀尽了，再也不会有人敢投奔我们。”
　　“没有天下士族的认可，我们几乎是在夹缝中生存，不被灭掉都算是烧高香了。若敢均田，必化为齑粉！”
　　炎奴终于恍然：“所以只要天下没有了世家，就可以均田了么。”
　　“……”周世生无可恋，拔剑就要自刎。
　　李象连忙阻止：“先生！先不均田就是！我们把田给百姓种也是一样的。”
　　“但周围豪族虎视眈眈，我们若不均田，哪有办法抵抗？”
　　周世郁闷道：“有办法抵抗，有办法……只要不均田陷入绝死之境，那就这周边几个庸碌豪族，我自有办法应付……”
　　李象面露喜色：“原来有办法，我还以为绝境了，要真是没活路了，我管那许多，不如一条道走到黑，起码获得百姓的支持。”
　　炎奴一听在理，拍手道：“对啊！不给活路者，皆须一死！”
　　“不算绝境……不算绝境……有活路，我定能将这华县操持起来！”周世头疼道，只要不均田，就不算绝境。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李象拉着周世的手，一脸放心。
　　周世眼角含泪，一想到这城里，没几个读过书，就他一个人要操持，直觉万斤重担加身。
　　但即便如此，这烂摊子，他拼了命，也要谋划破局，否则国仇家恨，如何能报？
　　城中百业待兴，又有张家这许多资本，倒也不是不能拉扯起来。
　　想到这，他还真就想到了一些法子，紧接着，他微微瞥了眼旁边一脸憨厚的李象，心里一惊：“这大老粗，莫不是在激我吧？”
　　接着又看了看炎奴，怀疑这俩人在一唱一和。
　　若真是如此，那李象就是外表粗俗，内心细腻，或许真能辅之。
　　周世定了定神，心里好过一些。


第58章 老鬼落泪
　　最终炎奴与李象等人，相拜告别，沈乐陵和冯君游都表示去府库挑一点东西，就离开华县，亡命江湖。
　　炎奴没什么好挑的，就站在府库之外的大街上，默默地看着这座城市。
　　回想起周世仿佛送走洪水猛兽一样欣喜的神色，他心中有些失落。
　　从小到大，他都是在干活、干活、干活。
　　总是被动等待，逆来顺受。
　　蓦然回首，最值得回味的事情，竟然是小时候和阿翁从乱军中杀出……
　　直到大闹茶山堡，他才终于感受到快意。
　　那一天，他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充满干劲下定了决心，要天下太平，可是心里其实非常茫然。
　　这一次，终于主动要干一件大事，他固然快意恩仇，除去了张家，可又非事事皆如人意。
　　到底如何天下太平，他完全不懂，这一次，似乎他什么都没改变。
　　“姜老弟，你在想什么？”黄半云一直陪伴着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炎奴如此专注地沉思。
　　炎奴老实回答：“我感觉自己太弱了。”
　　“……”黄半云一听这话，感觉有点聊不下去了。
　　想了想说道：“你还弱？你已经很强了，而且还能更强……若是你觉得自己不懂什么招式，我可以教你枪法。”
　　炎奴期待地反问道：“你的枪法能天下太平吗？”
　　“……”黄半云嘴角一抽，有点后悔提自家的枪法。
　　他缓了口气，说道：“想要致太平，先得平天下，光靠武力是不行的，必须要有经天纬地之才。”
　　炎奴问道：“你是吗？”
　　“……”黄半云神情尴尬，连连摆手：“我不是，我虽然从小读书，但更多是在习武。”
　　炎奴苦恼道：“那上哪找这种经天纬地之才呢？”
　　黄半云头有点晕，无奈道：“他们自会想办法平定天下，又岂需要你我担心？”
　　炎奴坚定道：“可我不想等了，想自己做点什么。”
　　黄半云倒吸一口气：“姜老弟，这天下的大才，都在世家里，找到又能如何？”
　　他就差没有明说，世间大才都不会听炎奴这样的泥腿子。
　　炎奴眉头紧皱，随后忽然舒展：“你能教我吗？”
　　“啊？教你枪法？”
　　“教我识字。”炎奴见许多人出口成章，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他只恨自己没读过书。
　　黄半云见他目光坚定，便点头道：“当然，我这就去拿些书带上路。”
　　攻下张府，张家的大量书籍自然也都无主，周世已经将其收藏保管起来了，他去讨要几本就是。
　　炎奴也准备回府库找沈乐陵，而就在他即将离去之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唤。
　　“大哥哥，谢谢你打倒那些恶人！”
　　说话的，是之前药铺门前的小男孩，他十分大胆地靠近炎奴。
　　身后，则是他的母亲，有些畏畏缩缩，但还是跟上来，向炎奴躬身感激。
　　炎奴立刻就笑了，蹲下身问道：“你们现在能吃饱了吗？”
　　小男孩重重点头，其母亲说道：“托您的福，家家户户都领了钱粮……”
　　这时，远处又有更多人，见炎奴平易近人，便围了上来。
　　“是他，是那员小将杀尽了张家人。”
　　“他是妖怪……”
　　“可他救了我们……”
　　他们都认出炎奴，之前他打爆东市无数商铺，又持枪纵马，穿街过巷，杀穿无数士人，早已给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义军到处宣传，炎奴是妖怪，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这才让百姓心悸，见到炎奴在街上发呆，也不敢靠近。
　　现在见小男孩靠近没事，他们才跟上来道谢。
　　炎奴跟他们聊着，十分开心，失落一扫而空。
　　他意识到虽然很多事情，不如人意，但他还是努力改变了一些东西的。
　　既如此，他只需要继续努力就好了。
　　……
　　另一边，沈乐陵在府库中，看着张家囤积的修行资源，挑挑拣拣。
　　“真是平庸啊，没什么好东西。”
　　“大多数是炼丹的材料，与我无用。”
　　沈乐陵嘀咕着，最终只取走了五十斤玉髓，以及十二朵赤灵芝。
　　各种材料，除了玉以外，便只有草木类的可以不经加工由修士直接吸收修炼。
　　“你真是不识货啊……”冯君游指着一口坛子说道：“这里面可是上好的松苓酒！”
　　“松苓酒？有什么用？”沈乐陵隔着坛子，除了酒味，没有嗅出什么特殊之处。
　　冯君游一笑：“此酒是当年竹林七贤，刘伶发明的。他在山里找一棵千年古松，将上好的药酒装在陶制的酒瓮中，埋在古松的下面，九年以后再挖出来。”
　　“酒瓮上，要用金粉配火漆绘制‘归藏阵’，如此配合古松与深山酒水，又形成五行归藏之势。通过这种方法，古松与日月的精华就都吸到了酒中。”
　　“松苓酒酒色为琥珀，灵气内敛，一般人嗅不出来，具有延寿的功效，修士喝一斤，能抵一年的修为。”
　　沈乐陵大为惊喜，喝一斤就抵一年，这岂不是比玉髓还厉害？
　　她看着大瓮：“好好好，这么一大坛少说得有四十斤吧！”
　　没想到张家最珍贵的东西，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坛酒。
　　全都喝了，将药力统统炼化，那就是四十年的修为啊。
　　这和炎奴用水符提供的元气不同，元气只加法力。
　　此酒是元神、元气、元精三方面全部增长，沈乐陵只有二十年修为，炼完这酒，一跃能达到六十年，提升到三倍。
　　“还好有你，不然就错过这等好东西。”沈乐陵扑上去打开封口，张口就吸，酒水如束灌入她口中。
　　冯君游自得道：“那当然，我弘农酒徒，绝非浪得虚名。”
　　他平生最好酒，哪怕没喝过，也要跟人打听清楚。
　　除了一些罕见的仙酿之外，世间大多数酒他都认识，包括很多堪比丹药的药酒、灵酒。
　　“诶诶诶！你别全喝了！给我留一半啊！”冯君游见沈乐陵要独吞，连忙也扑上去狂吸。
　　倒不是觊觎这些修为，主要是曾经的大酒徒，被关押了五十年，一直都滴酒未沾，早就要馋死了。
　　“呼噜噜！”
　　两人拼命地吞吸，一坛酒很快精光。
　　冯君游已经是竭力吸收了，但奈何沈乐陵控水之术精妙，抢不过啊。
　　总共四十斤，沈乐陵就喝了三十斤。
　　不过药效没有消化，那么这三十斤酒水，就无法都消解掉。
　　此刻沈乐陵体重飙升三十斤，整个人都丰满起来。
　　她眼神迷瞪，顿时有些醉醺醺的。
　　“你这女人好贪心！我找的宝贝，你还想独吞？”冯君游心里可惜这一坛好酒。
　　“别急嘛，玉髓都给你好不好？”沈乐陵咯咯一笑，声音媚意如丝。
　　“……”冯君游见她这样，不禁问道：“你是不是没喝过酒？”
　　“呜呜呜呜……人家没喝过啦！”沈乐陵忽然又哭出声来。
　　冯君游头皮发麻，这女妖竟然喝醉了！
　　心里暗想：她不会发酒疯，把我铜契撕了吧？
　　“好好好，你喝了就是。”冯君游连忙安抚，不敢惹她，并且立刻将玉髓卷入体内。
　　玉髓才五十斤，一斤抵半年，也能增加二十五年的修为。
　　算上喝酒的十年修为，冯君游还赚了五年！
　　这女人喝了酒后，账都算不清了吗？
　　“走吧！”冯君游有点头痛：“还有个‘狗主人’随时可能杀出，他的法器很不错，还舍得给狗，不是境界高超，就是善于炼器。”
　　“就算实力不怎么样，还有张家在九华山的修士呢。”
　　“其他小修不算什么，但那张桐是劫运期大能，不管张家为了谁灭我满门，总归是张桐亲手杀的我，还奴役我五十年……”
　　“我现在没有资格找他报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乐陵一蹦一跳地离开府库，听到这话，嘻嘻嘻狂笑。
　　“你干嘛？”冯君游无语道：“这有啥好笑的？”
　　沈乐陵咯咯乐道：“张桐早就死了，这事连炎奴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
　　冯君游楞了一下，随后瞳孔地震：“张桐死了？”
　　他懒得问，看到远处的炎奴，立刻呼唤。
　　炎奴依依不舍地与百姓们分别，一步三回头，拼命傻笑着摆手。
　　等走到冯君游身边，这老鬼拉着炎奴追问：“张家的老祖张桐，听说死了？真的假的？”
　　炎奴说道：“是死了，当初张家举办了大型祭奠，杀了好多牛啊鹿啊的。”
　　冯君游浑身一震，大型祭奠，这是打算让张桐成为鬼修啊！
　　“然后呢？”
　　炎奴回忆道：“然后他们哭哭啼啼的，之后披麻戴孝了好久。”
　　冯君游一听，意识到张桐恐怕真的死了！
　　想成为鬼修，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被人杀得形神俱灭，那连当鬼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一缕真灵逃遁，也必须在七天内祭祀，否则也会彻底消散于世间。
　　“张桐陨落在哪的？”冯君游语气极度激动。
　　“九龙魔窟呗，还能是哪……”沈乐陵说着跳到炎奴背上，一把抱住，趴在炎奴肩膀上闭着眼睛好像想睡觉。
　　炎奴莫名其妙，便微微弯腰，让她好好睡。
　　冯君游则在一旁喜极而泣：“死了……死了……”
　　他真不知道这事，张家一直瞒着他，张全还和他说什么在参神通，狗屁！原来张桐已经死了！
　　那老东西死了，他终于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
　　冯老鬼一边暗自解恨，又同时感到遗憾，没有亲手报仇的遗憾。
　　情绪激动之下，他的眼角，陡然间滑落一滴泪，落入掌中，这是鬼眼泪。
　　鬼是没有眼泪的，除非有大执念得解。
　　而这泪珠，凝而不散，可长存于世，是练就九转金丹的核心材料之一。
　　九转金丹成，服之可登仙。
　　不过这事，非寻常修士可知，九转金丹的配方，很多大能之间流传的都是残卷，只有六大仙宗有完整的。
　　冯君游低头，怔怔地看着这滴鬼眼泪，只意识到这东西恐怕是珍贵的天材地宝，但并不知如何使用。
　　“她怎么了？”炎奴背着沈乐陵，闻到一股酒味。
　　冯君游一大执念得解，只觉得心胸开阔，随口说道：“她？喝醉了，还好只是睡觉，不是发酒疯……不然以后不能让她沾酒。”
　　这时黄半云背着一箱书，骑着马追上来。
　　冯君游点点头：“先往东边走吧，等这女妖清醒点，再考虑去哪。”
　　“那去北边吧。”炎奴说道。
　　冯君游摊摊手，表示无所谓。


第59章 天道神通
　　琅琊郡位于青州最南端，北边是北海郡。
　　所以一路向北，很快就来到了琅琊郡与北海郡交界处的安丘县。
　　炎奴因为作战时稍微懂了点骑马，再加上黄半云的悉心指导，他已经粗略掌握了骑术。
　　他骑在前面，沈乐陵趴在他厚实的背上呼呼大睡。
　　炎奴在马上一边骑行，一边练功，如此真气又生灭了三十二次。
　　功力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一百零七万两千三百年。
　　此刻已经临近黄昏，他和黄半云看到了前方有一处村落。
　　村庄一片祥和，妇女在家门口洗衣服，男子在推动石磨磨麦子，孩童于道路之间追逐打闹。
　　炎奴看得一阵欣然，随后说道：“我们绕开村镇吧，万一狗主人突然追上，打起来会波及他们。”
　　他和黄半云都拨马转入小路，继续往北走。
　　“随便野外找个地方生火，你教我识字。”
　　“好。”
　　两人转入小路，来到一处山涧，在一条小溪前下马。
　　生起火来，席地而坐，吃了点干粮，炎奴就跟着黄半云识字，沈乐陵依旧被背负在后面，睡得香甜。
　　过了一会儿，冯君游从铜契里冒出来：“嗯？你怎么不练功了？”
　　“我想读书。”
　　冯君游嘴角一抽，这么逆天的天赋，不好好练功，竟然读书……
　　他探查了一下炎奴体内浩瀚磅礴的真气，咋舌道：“行吧，你这身功力已经很恐怖了。”
　　“一段的法力爆炸，可以将岩石炸裂，一丈内普通人统统轰死。”
　　“你这功力，怎么说呢，单从能量角度，相当于十万段法力。”
　　“只不过受限于使用方式，威力会小很多，但集中爆发也能轰出半径十丈的大坑，杀伤范围在三十丈左右，普通人可能在四十丈外都会被吹倒。”
　　“虽然只是纯粹的冲击波，但劫运期以下，且没有特殊法术保护的修士，若在这全力一击的十丈范围内，也基本是死定了……”
　　炎奴说道：“我感觉现在想调动全部的真气，有些慢。”
　　冯君游一笑：“这很正常，经脉就那么点大，真气也是很低级的能量。”
　　“几千年上万年的功力，还能一息之间聚集起来，可你现在是百万量级的真气，想要一口气全部爆发，你光蓄力的时间，就要多出一百倍……”
　　炎奴皱眉，感觉蓄力一百息的时间，也太慢了。
　　如此，所谓的全力一击，他实战中基本用不出来。
　　冯君游见他苦恼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喂喂，你能单次使用一万年的功力，也已经恐怖至极了好吧！你还记得你六千年功力的一吼，隔着四丈将张素问重创吗？”
　　“如果狗主人追上来，他是神识期还能跑，但若是灵妙期，那他就是来送死的。”
　　炎奴回忆之前与冯君游的作战，说道：“我感觉你们修士还是很厉害的，上次与你交手，如果你不是用喝石之术，而是擅长其他什么，我可能就打不赢你了。”
　　冯君游淡淡一笑，的确，他上次输给炎奴，主要是他不杀凡人，又猝不及防没料到炎奴不怕岩石，给一拳打懵了，再加上还有铜契的约束。
　　但凡他是自由的，以炎奴当时的功力，想赢他没那么容易。
　　“嗯，修士有多种，力士、法士，还有最厉害的神通士。我和水女都属于法士型，各种功能的法术用出来，总有一款能搞死你，你最能打的是乌龙那样的力士型。”
　　“可你别忘了，你体内还有元气充沛的水火二符，灵妙期的法士，你基本都不用怕。”
　　炎奴追问道：“那神识期呢？”
　　“也不用怕。”冯君游淡笑道：“你当我是吃素的啊？我现在修为大涨，松苓酒外加五十斤玉髓，让我的元神、元精、元气三方面翻了一倍。”
　　“托你的福，我的法力更是涨到了七百段！并且还在继续涨！”
　　“咱俩联手，寻常的神识期也得死！”
　　炎奴不断修炼，火符也不断被充满，这期间，冯君游吸收了好几次火符中的元气，赚得那是盆满钵满，只恨自己炼化得太慢。
　　不过即便如此，他从小山村到现在一天过去，法力也从三百涨到了七百段，而且是与日俱增。
　　“这四百段法力提升，其中三百是松苓酒与玉髓的效果，而单纯炼化元气，每天能涨一百段。”
　　“那可是每天！因为你给我的这么多元气，我根本炼不过来！”
　　“这样永无休止地涨下去……啧啧，只有一流门阀的嫡系修士能这么奢侈，我以后能不用吝啬‘神通’的消耗了。”
　　冯君游满心欢喜，他被困五十年，法力一直是三百段。
　　如今跟着炎奴才一天，他就七百段了，这还是受他炼化速度所限，简直离谱。
　　这种法力堆砌速度，恐怕不亚于那些天天把人当饭吃的邪妖。
　　修为是修为，境界是境界。沈乐陵之前还是神识期呢，也才两百五十段法力。
　　寻常的神识期恐怕都没有冯君游现在的法力多，真打起来都不好说，何况还有炎奴这个怪胎？
　　“神通？就是你上次给姐姐灌水的那招？”炎奴好奇道。
　　冯君游点点头：“那是地煞神通中的‘逐去’，可以让事物返回去，复归原位。”
　　“当然，我境界太低，只能参悟第一层，逐去效果仅仅作用于法术所影响的事物，并且还得碰到我，但这已经很厉害了。”
　　“可千万不要小瞧神通，这是真正的天道力量，与法术有着本质区别，法术你用的法力越多，则威力越大，而且是可以学的。”
　　“但神通不是，它消耗的法力是固定的，在神通的效果范围内，任何法术都无法阻挡神通。”
　　“就算是仙人的法术，理论上我也能将其‘逐去’。”
　　“正所谓神通只有神通能挡，而且得是效果针锋相对的神通，届时就看谁的境界高了。”
　　炎奴想起冯君游前面说，修士里最厉害的就是‘神通士’，不禁感慨这的确厉害。
　　听起来，有点像自己的几个能力。
　　他问道：“和逆天之姿有点像诶，只要是砾岩或者钢铁，不管多大的力气，都不可能伤害我。”
　　冯君游白了一眼道：“你这才叫离谱好嘛？根本一点消耗都没有！”
　　“神通是天道赐予的，必须有对应的境界才行，还有法力消耗，并且遵循玄学，同样遵循五行相克之理，火系神通对上金系神通，境界压制会多算一级。”
　　“至于你的能力……简直莫名其妙。”
　　“哦……”炎奴挠头道：“那你为何是‘法士’，而不是神通士呢？”
　　冯君游摊手道：“因为我只有一个神通。”
　　“神通要以大悟性沟通天道参悟，悟到什么神通都是不好说的，有些比较鸡肋。”
　　“像那乌龙老狗，他就有钢牙铁齿神通，没什么鬼用，还不如你的玄铁枪硬。”
　　“蓬莱仙宗总结了一百零八种效用广大的神通，其中三十六种名列天罡，七十二种名列地煞。”
　　“我蒙天道眷顾，悟出了地煞神通，但也仅此而已。修行界对神通士的定义，是必须拥有两个以上的神通，因为常人最多只能悟出两个神通，这数量是天道定死的，倘若这两个神通都是鸡肋，那只能说没有缘分，还是老老实实练法术吧。”
　　“神通这东西，数量越多，效用越广，就越厉害，所以我们通常用‘神通广大’来形容这种人。”
　　炎奴好奇：“那怎么拥有两个以上呢？”
　　冯君游笑道：“那就得有异方了！”
　　“异方？”
　　冯君游眼神流露追忆：“除了沟通天道以外，神通还有额外的领悟方式，那就是靠一系列‘历练’来顿悟。”
　　“只不过什么神通需要做什么，经历什么历练，这些都不知道，纯粹靠试……试出来了一种，就知道一种。”
　　“有时候试出来了，都不一定理得清是哪些历练触发的顿悟，很多方法都相当复杂或苛刻。”
　　“所以每总结出一种神通的异方，那都是极其珍贵的秘辛，是各家或者各宗门保密的方子，相当于对某种神通，可以固定获得。”
　　“其中最为知名的一套异方，就是领悟‘五行大遁’的，此神通名列天罡，非常厉害，运用范围极广。”
　　“六大仙宗都有这个异方，所以仙宗弟子，大多数都会五行大遁神通。”
　　“知道为何我喜欢喝酒，号称弘农酒徒吗？”
　　炎奴恍然道：“和异方有关？”
　　冯君游郁闷道：“我冯家世代流传了一套异方，名为‘化酒神通’，可从万物之中喝出酒来。”
　　“但这个方子非常苛刻，首先要获得以酒为名的称号，其次要连续喝过一千天的酒，这两条历练还好，我早已达成。”
　　“最难的是第三条历练，我必须喝遍世间所有的酒，包括灵酒和仙酿，我上哪喝去！”
　　炎奴发现盲点：“既然如此困难，你家是怎么知道这个异方的？”
　　既然异方都是试出来的，总得有人达成过，才能知道是怎么做。
　　冯家也就和张家差不多，有何本事喝遍世间所有酒类？
　　对此冯君游叹息一声：“我家传承也有五百多年了，那时候世间的酒类还很少……灵酒不过三种，仙酿更是只有一种，即蓬莱玉液。”
　　“五百年前，我祖有幸去参加蓬莱大会，喝到了一口蓬莱玉液，这才顿悟了化酒神通。”
　　“可这之后就麻烦了，越来越多的修士发明出新的灵酒仙酿……”
　　炎奴错愕，随即明悟：“啊，原来是这样的？此一时，彼一时也！”
　　“世间每多一种酒，你这异方的要求，就也多一种。”
　　“那反过来，若是所有的灵酒仙酿都失传了，你是不是只要喝普通的酒就行了？”
　　冯君游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何德何能，让那些大能发明的酒失传？”
　　“我说了，所有的异方都是试出来的。先祖最开始留下的方子，只是将要喝的酒名，都给列出来而已。”
　　“因为化酒神通，能从万物中喝出自己喝过的酒，所以那时候我冯家什么酒都有，都是先祖以神通所化。”
　　“然而冯家历代的后辈，照着方子喝，却都没有顿悟神通，起初还以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后来才确定，原来这个方子要求喝遍‘所有’酒。”
　　“如此一来，这个异方想要实现，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难。”
　　“自先祖陨落之后，我冯家再也没人能顿悟化酒神通，甚至好几代修士，死在了找酒的途中。”
　　“到了我这一代，早已放弃了，冯家早就衰落到没有大能修士了。”
　　“唉，只是可惜了这个温和的异方。”
　　炎奴听得入迷，感觉修行界好有意思。
　　黄半云也啧啧出声，他们都没有仙骨，也就不会有所谓的境界。
　　神通这种力量，对他们来说也就听个乐子。
　　不过炎奴很快注意到一个重点：“温和？啥意思？”
　　冯君游幽幽道：“因为有些异方……非常残忍……”


第60章 局部淬体
　　炎奴眉头微皱：“残忍？”
　　冯君游沉重地点头：“异方个个都很奇异，要么就很苛刻，而其中一些条件，不乏残虐行为，甚至祸国殃民。”
　　“五行大遁因为用的人多，所以我们观察仙宗弟子的一些独特行为，也能大概猜出其中一项‘历练’是什么。”
　　“应该是要用五种属性的方式，分别杀死八字是纯五行命格的人。”
　　“比如用火烧死火命之人，用水溺死水命之人，用剑斩杀金命之人……”
　　“因为纯五行命格的人很少，仙宗弟子那么多，大家都想顿悟五行大遁，又哪有那么多恶人给他们杀？”
　　炎奴眼睛瞪大：“你是说为了悟神通，就随意杀人？”
　　冯君游叹息一声：“是的，类似的情况越发不罕见了。”
　　“如果你们见到有修士，无缘无故针对凡人，或者做一些奇怪的事情，那可能只是单纯的‘历练’，对方刚好符合他的条件罢了。”
　　“草！”黄半云忍不住惊呼。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父亲曾有机缘偶遇过沈无形，沈无形曾对父亲做了一件奇怪的事。
　　“冯先生，一名修士搞大我父亲的肚子，这是什么异方？”
　　听到他的话，炎奴奇怪地看过来。
　　冯君游更是错愕：“啊？”
　　黄半云连忙改口：“呃，我是说，在我父亲肚子里，缝入了一块木雕。说是大机缘，让我父亲不可取出。”
　　“最后还送了我父亲几张符纸，指点他去除妖，说我父亲若能除去一妖，他们还有再见的缘分。”
　　“我父亲何等侠义，这之后到处筹备除妖的事，且足足两年都硬扛着没有取出肚里的木雕，直到去除旗山犬妖而死，木雕都在肚子里。”
　　冯君游想了一下说道：“可能是异方吧，我不知道。”
　　“只能说感觉像……你父亲有仙骨吗？”
　　黄半云摇头。
　　冯君游眉头一挑：“那可能真的是异方了，修士哪有闲工夫和凡人浊骨聊什么仙缘？”
　　“可能你父亲八字吻合，或者其他情况上符合条件，而那名修士掌握的异方，需要在这种人体内植入某种木雕。”
　　“或者更复杂，有的人要植入木雕，有的人要植入石雕、银雕之类的。”
　　“更甚至这些可能是障眼法，给你父亲符纸才是重点……或者就只是让你父亲去除妖……这些都有可能啦。”
　　“修士们为了隐瞒自己的异方，会故意做些多余的事。”
　　“说什么若除去一妖，跟你父亲还有再见的缘分？嗯……可能让你父亲死在妖怪手中才是重点，如果没死掉，他还会再来找你父亲。”
　　黄半云倒吸一口凉气，直感觉遍体发寒。
　　炎奴听得发恼，问道：“这修士是谁啊？”
　　“沈无形。”黄半云眼神茫然。
　　他一直非常尊敬沈无形，毕竟父亲总是和他说自己遇到沈无形的仙缘，话语之中非常骄傲。
　　所以黄半云从小，就也耳濡目染。
　　可此刻，得知这一切可能只是为了神通而采取的历练后，他忽然有点崩溃。
　　他父亲直到死，都为遇见沈无形而感到自豪。
　　难道他父亲一直都被忽悠了？甚至父亲死在妖怪手中，也是人家算计的一环？
　　“哦，是沈无形啊？听说他劫运期了，那肯定是为了异方了，这种境界的修士，几乎是偶遇不到的……”冯君游的语气非常肯定。
　　而他的话，惊醒了沈乐陵。
　　“谁？你们说谁？”沈乐陵打了个激灵，从炎奴背后支棱起来。
　　她睡眼惺忪，酒效已经消解，修为翻了一倍。
　　“姐姐你醒啦，我们在说一个叫沈无形的家伙。”炎奴回头看向她。
　　听到这个名字，沈乐陵冷笑一声：“哦，我侄子啊。”
　　炎奴咧嘴笑，想起沈乐陵曾经骗黄半云说自己是什么沈忘心，而沈无形是她侄子，继而炎奴的辈分也水涨船高。
　　“姐姐，你侄子把半云的父亲，骗得好惨。”炎奴立刻将刚才大家聊的事说了。
　　沈乐陵伸个了懒腰，见怪不怪道：“肯定是异方，不然我侄子哪有那么闲？”
　　“我上次听黄半云一说就猜到了，沈无形十八年前去平原郡，其实是为了追杀我的，骗你父亲不过是顺带的。”
　　冯君游看着她：“说起来，这次张家为了对付你也请了沈无形，你得亏是遇到了炎奴。”
　　“……”沈乐陵瞳孔一缩。
　　她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惊悚道：“你说什么？你说张家请了沈无形来杀我？”
　　冯君游点头，将他从张全那里知道的事说了。
　　“……你杀了他嫡系后代，沈家又偏偏一脉单传，他不追杀你才怪呢。”
　　沈乐陵顿时六神无主起来，她仓皇地看着天上，身上又开始冒水了：“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现在才说！沈无形是劫运期！”
　　“快走！快走！”
　　她拼命拍打炎奴的肩膀，慌张极了。
　　冯君游反而浑然不惧：“劫运期又如何？我的晚辈而已，我还和他喝过酒呢。”
　　“你又打不赢他！”沈乐陵无语，喝过酒顶什么用！
　　冯君游一笑：“你这么怕他？信我，劫运期出门必占卜。而炎奴这小子逆天，走到哪都天机混乱。”
　　“沈无形不敢来的。”
　　所谓劫运期……心生劫运，能知祸福。寿元六甲子，神识三千丈。
　　可元神出窍，离体游走，哪怕寿元尽了，也能借尸还魂，夺舍重生。
　　所以理论上，从这一境界开始，已经得了‘长生’。
　　也正是因此，很多劫运期反而怕死，往往先从天道那里确定祸福，还要自己再占卜一番，才敢下山。
　　“你说不敢来就不敢来啊！张桐也是劫运期，不还是去了九龙魔窟！”沈乐陵激动道。
　　冯君游摊手道：“你看，劫运期修士，不作死就不会死。”
　　“非要去福祸不定的地方，这不就好死不死犯了杀劫？相信有这个反面例子在，那沈无形一定顾虑重重。”
　　沈乐陵怒吼道：“他万一来了呢！我二十年前杀了他后人，他对我是恨之入骨！”
　　“十八年前他得知我在平原郡，追得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最后得亏他中途和一位散修起了冲突，我才趁机逃掉。”
　　“然而即便如此，他都祭出一尊黄巾力士，追杀了我三百里！”
　　“那一战我所有法器都毁掉了，一路仓皇逃到东海，并从海底掘地三百丈，把自己埋起来，才躲过那黄巾力士的追捕……”
　　“但凡没有那位散修横生枝节，但凡黄巾力士拥有神识，甚至但凡黄巾力士的智力高一点，我都死定了。”
　　“对了，他就算不来，派一尊劫运期的黄巾力士，我们也打不赢啊！”
　　冯君游见她说的严肃，皱眉沉吟。
　　“你若是真怕，我们逃也没用，他一定找得到我们。”
　　沈乐陵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浑身紧张地冒出水来。
　　好半晌她才说道：“炎奴，我们分开走！”
　　炎奴皱眉：“姐姐，我不会丢下你！”
　　沈乐陵沉声道：“带上你走得太慢了，我借用一条入海的河，可以快速水行到东海躲起来，你们去牢山等我躲过这风头……他只是为了杀我，与你们无关。”
　　“我劝你别这么做！”冯君游朗声道：“你和炎奴在一起，天机混乱，他可能不会来。”
　　“但你若单独行动，那才是必死无疑。”
　　沈乐陵一时踌躇。
　　炎奴问道：“我们现在能打赢劫运期吗？”
　　沈乐陵严肃道：“休想，你就凭着真气还想和劫运期过招？境界每提升一层，法力品质，法术强度都会提升，从武者的角度来算，你和他差了六个层次！”
　　“更别说，他一定还有神通什么的……算上我和老鬼也不够沈无形打的……”
　　“炎奴，如果他真的来了，我一定会逃跑，绝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炎奴看了眼黄半云在地上给他写的字，攥着拳头道：“那我继续修炼，先不读书了。”
　　终究还是活命更重要，不把敌人解决，还读个屁的书。
　　沈乐陵感知他体内磅礴的真气，说道：“不，你要淬体。不为别的，只为提升真气的品质，若能三元淬体，你还能真气外放，说不定能伤到沈无形。”
　　炎奴盘膝而坐，立即按照沈乐陵之前教他的，进行淬体。
　　霎时间，真气臌胀，泰皇白玉功的两轮恢弘气旋，洗练周身。
　　氤氲的元气，从头顶冒出，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云气。
　　看到这一幕，沈乐陵连连摇头：“错了错了，我知道你上次为何淬体失败了，你的控制力太低。”
　　“你按照我说的方法淬体，其实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洗练到位，元气全都散了。”
　　她和老鬼对视一眼，忽然异口同声说道：“你把功力散到五六十年左右试试！”
　　真气越多越难控制，不能指望炎奴短时间内能学会控制一百多万的真气。
　　果不其然，炎奴散功，降到六十年左右，再试了一次，效果就好多了。
　　沈乐陵大喜：“对，再试一次！”
　　炎奴尝试第三次，虽然好多了，但依旧只淬炼了一点点。
　　“这样下去，恐怕要淬炼好几天才行。”冯君游呢喃道。
　　真气多淬炼快，但真气多炎奴控制力就差，如此无论如何也无法速成。
　　“撕拉！”
　　忽然炎奴将玄铁枪头，插入体内，剖出了自己的肠胃。
　　“你干什么！”沈乐陵吓一跳，不知道炎奴为何突然自残。
　　炎奴控制着肠胃延伸出来，然后用双手抓着，直接捧在眼前往里面传导真气。
　　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他把肠子拿出来淬炼是什么鬼。
　　“我太笨了，让我淬炼全身总是控制不住，你们说内视……感觉……都太飘渺了，我觉得还是拿在手上控制得仔细点……”
　　炎奴知道自己的脏腑受损也不会死，继而萌生了剖腹取出来淬炼的想法。
　　此刻的他，甚至还把肠子翻来覆去地捶打，左歪歪右揉揉，如同在炼铁似的，好像拿在手上淬炼，就能控制得稳定一样。
　　还别说，他这样一来，不用内视，他想往哪里传导真气，就直接手挪过去，以掌力往那里灌注。
　　如此，他简直是在把双手当做淬炼工具一样，反复摩弄肠胃，以类似打铁的方式淬炼。
　　沈乐陵和冯君游都看傻了，黄半云更不用说了，当场就给跪下了。
　　“嗡！”
　　也不知过了多久，炎奴的肠胃，一阵颤动，蒙上一层玄色，脱胎换骨，完成了一元淬体。
　　“我成功了吗？”炎奴咧着嘴，抬头问道。
　　沈乐陵茫然道：“啊？我哪知道？你……觉得呢？”
　　冯君游望气感应，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道：“算成功了吧？至少肠胃一元淬体了……”
　　从来都是全身淬体，没见过有人只淬炼一部分的。
　　“那我继续！”炎奴二话不说，马上继续二元淬体！
　　这回更加激烈地摩弄自己的肠胃，如同在玩一个毛线球。
　　果然，这种操作，他淬炼起来就简单多了，一个时辰后，他的肠胃又完成了二元淬体！
　　力及百骸！当然，只是肠胃部分，力量能完全集中于一点。
　　“三元淬体就能真气外放了是吧？”
　　炎奴见又成功了，感觉‘手感正热’，决定趁热打铁。
　　“不是，你光肚子能往外放真气，其他经脉怎么办……呃……”沈乐陵说着，忽然噎住了。
　　炎奴不怕自己的真气伤害啊，就算所有的真气集中在腹部往外喷，也没关系。


第61章 沂蒙山人
　　什么是逆天，炎奴向他们展现得淋漓尽致。
　　神通虽然强大，犹如法则的力量一般，但也还是要遵循玄学的。
　　你能用神通，那我也能用。
　　就好像一盘棋，神通依旧处于棋盘的规则内，但是逆天之姿不同，好似把车马砲摆在了围棋上。
　　炎奴打破了常规，这种局部淬体，还算不算武学体系，水女和老鬼都无法评价。
　　严格来说，炎奴依旧没有淬体，但他却拥有淬体者的肠胃。
　　这条路走得通吗？仔细想想，肯定走不通，至少第四元‘意贯天灵’是做不到的。
　　只有大脑才能生成意念，肠胃哪来的‘天灵’？
　　所以终有一日，炎奴还是得完成全身淬体，否则永远会卡在气血冲关。
　　此时已经是明月高悬，刚刚到了亥时。
　　夜风吹拂着篝火，这荒郊野岭偶尔响起几声鸦鸣。
　　炎奴做起事来，极为专注，他盘弄着肠胃，认认真真地冲击第三元淬体。
　　沈乐陵和冯老鬼紧张地看着，为其护法。
　　忽然远方传来了哭嚎声，人声混杂，动静也越来越大。
　　冯君游循声望去，见到一股煞气升腾，好像那里尸横遍野似的。
　　看方向，是之前经过的那座祥和的小村庄。
　　“发生什么事了？”黄半云惊问。
　　炎奴也抬起头来，当然，他俩看不见煞气，只是隐约听到凄惨的哭叫声。
　　沈乐陵立刻说：“没什么，炎奴你专心淬体！其他交给我。”
　　炎奴差点就打断了淬体，沈乐陵知道他正是关键时刻，不想他前功尽弃。
　　如今远处冲天煞气，一定是出大事了，说不定就是有敌人追杀上来。
　　这时候，肯定是让炎奴稳定淬体，更为重要。
　　沈乐陵带着冯君游，走开一些，低声说道：“你感觉到修士了吗？”
　　“没有，也许是凡俗中的刀兵之祸？”冯君游仔细观察，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法力波动。
　　“难道是匪贼屠村？这不能让炎奴知道。”沈乐陵眉头一皱，不愿横生枝节。
　　这若是让炎奴知道，恐怕会立刻抛下淬体赶过去。
　　冯君游幽幽道：“他若事后知道你看着这村庄灭亡，而没有告诉他，心里一定怨你。”
　　“哼……关我屁事！”沈乐陵冷声道：“你且在这护法，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旁边就有条河，她噗通一下融入水中，以水行之术，向村庄的方向急速游去。
　　冯君游白了一眼，漂浮到三丈高，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可看着看着，他脸色有些凝重，只因那股煞气渐渐消散了。
　　这不合理，煞气因各种凶恶不祥之事而出，特点就是凝而不散，长期萦绕，犹如痼疾沉疴。
　　说一个地方煞气极重，肯定是指长期如此，若是一下子就散了，那不仅不能叫凶煞之地，反而应该叫‘消煞’之地。
　　“难道是水女作法，化解了煞气？”
　　“不对，她没必要浪费法力，更不可能化解得这么快。”
　　冯君游很奇怪，但他也没什么能做的，只能守在炎奴身边，不停地观望。
　　黄半云提议道：“要不我去看看？”
　　冯君游撇撇嘴：“你可拉倒吧，就算有什么麻烦，水女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你就别添乱了。”
　　正说着，哭喊声可一直没停，此刻竟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很快黄半云就见到一群村民仓皇跑来，有男有女，怀抱着孩子，狼狈不堪。
　　身后还追着十几名骑手，骑手穿着各样，凶恶蛮横，看起来像是马贼。
　　他们追赶上来，挥舞钩绳，抓钩村民。
　　铁钩狠狠扎进几名女子的肩窝之中，用力一拽，村民就哭喊着被拖拽在地。
　　见状，冯君游二话不说，升起石墙，从下到上，将炎奴完全笼罩，封闭在一座石室之中。
　　以免炎奴被这番惨状吸引，中断修炼。
　　与此同时，黄半云目眦欲裂，爆吼一声：“不当人子！”
　　他纵马横枪，冲去救人。
　　马贼们远远见到冯君游施展法术，飘忽忽跟个鬼似的，面色一变：“啊啊……有鬼，快走！”
　　他们拖拽着几名妇孺，调转马头，但黄半云不可能放过他们，骑马追杀上去。
　　眼见黄半云越追越远，冯君游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大喊一声：“别追！回来！”
　　可是妇孺都被拖在地上，惨状无以言表，向他哀嚎求救，黄半云哪里听得进老鬼的话，一溜烟追下去已经不见了踪影。
　　冯君游眼睛一眯，横眉瞥着扶老携幼来到眼前的狼狈村民，猛然间拔出鬼剑，朝着他们横斩而去。
　　“饶命！”
　　“不要哇！”
　　村民们吓坏了，有的瘫倒在地，有的跪地求饶，还有的转过身去，用身体护住孩子。
　　他们眼角带泪，神情惊悸而又无助，一时间千般滋味，万般情状都有。
　　冯君游的鬼剑硬生生止住，眼神中流露出茫然，有些怀疑自己。
　　他绝不杀凡人，生怕这一下砍错了。
　　而就在这犹豫之下，回身弯腰保护孩子的那位母亲，忽然转过来，将怀里的孩子砸向冯君游。
　　同一时间，其余村民也如闪电般飞扑，从四面八方涌向冯君游。
　　“咻！”冯君游脸色一变，急忙再挥剑，可这回却是晚了一点。
　　尽管还是一剑斩飞了扔过来的孩童，又迸发鬼气吹飞几人，但还是有一个村民成功抓住了他。
　　“嗤嗤嗤！”
　　“呃啊啊啊啊！”
　　冯君游的鬼体，犹如带血的猪肉放上了烧红的铁板。
　　嗤嗤冒烟，所触之地顷刻间溶解。
　　他本就本源残缺，这一下更是痛彻心扉。
　　反手一剑斩碎贴过来的村民，冯君游向后飘着，背靠石室，浑身闪烁个不停。
　　再看被他斩碎的那一个个村民，扑在地上，变回原型，竟然是一个个纸扎人。
　　纸上还绘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对他的鬼体能造成巨大伤害。
　　“鼠辈……滚出来！”冯君游气得怒喝。
　　从村庄方向的哭喊与煞气，再到马贼追杀村民，都是有人暗中布局，只为将他们拆散开来。
　　难怪那煞气很快散了，原来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恐怕是将以前收集的大量煞气，一下子释放出来所致。
　　还有那些马贼和村民，他就感觉有点不像活人。
　　但也只是一点点感觉而已，一切伪装得太像了，对方的纸扎术堪称绝妙，敛气之法更是惊人，冯老鬼擅长感气，却是等对方图穷匕见才从纸人身上感觉到法力，至于幕后的修士，到现在都没寻到踪迹！
　　得亏心里本就因为被人追杀而警觉，换做平时吊儿郎当的状态，恐怕直接被阴死了。
　　“不在吗？只是派了些纸人过来？”冯君游警惕四周。
　　忽然一抬头，瞳孔一缩。
　　只见就在头顶上空，有成群的大鸟盘旋，它们静谧无声，凝视着下方。
　　而在其中一只大鸟背后，端坐着一名执杖童子，身穿黄衣，唇红齿白。
　　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已经洒下漫天黄纸。
　　这些黄纸，哗啦啦劈头盖脸地朝老鬼身上招呼。
　　冯君游无处可逃，他的铜契还在炎奴身边，一起护在石室之内呢。
　　他只能在石室周围两丈左右活动，而黄纸却密密麻麻，如雪花般落下。
　　“逐去！”冯君游二话不说，直接用上杀手锏。
　　他全身蒙上一层玄色，一指点中已经飘到近前的一张黄纸，硬抗了一下伤害。
　　霎时间漫天黄纸，逆流而起，顺着原来的轨迹，统统又飘回去了。
　　所有黄纸都聚集在黄衣童子的掌中，而那童子俨然受到了反噬，闷哼一声僵硬地从鸟上坠落。
　　夜风吹得童子飘摇不定，落到地上，竟然也是个纸人。
　　不过握着的那根手杖，却是法器，微微一亮，童子马上站了起来，原本纸一般的质感，顷刻间又变得柔润如活人似的。
　　“地煞神通！”执杖小童子嘴巴不动，发出一声惊叹，竟然是老者的声音。
　　他语气之中还有着羡慕意味，有种倒霉蛋看到好运者的感觉。
　　“神识期啊……你不会就是那条老狗的主人吧？不敢露面？怕丑？”冯君游嘴上不饶人，心里极有压力。
　　纸人这种低端灵傀之物不会有自主施法的能力，可刚才在天上，那纸人童子用了驱符之术。
　　这种借物施法的技巧，非常高明，至少也得是神识期，且花了大心思钻研法术。
　　如此一来就麻烦了，敌在暗，己在明，人家能立于不败之地，自己只能见招拆招。
　　沈乐陵在还好，偏偏被引走了，他一个受约束的老鬼要给炎奴护法，还被阴了一波重伤，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贫道沂蒙山人，修道七十载，与尔等无冤无仇，尔等邪祟竟杀我爱犬，教其尸骨无存，何其残忍！还夺我法器，真是胆大妄为！”幕后的修士，借纸人童子说道。
　　他的语气正义凛然，自有一股威势在。
　　冯君游却哈哈大笑：“乌龙不过一条吃人恶犬，你也收入麾下，还好意思来报仇？”
　　“哦，我听明白了，你要拿回妖骨与那狗项圈是吧？”
　　任何一块玉骨都是稀有材料，上次从乌龙身上得来的项圈也是精良法器，此人恐怕是为此而来。
　　“哼，邪祟受死！”沂蒙山人不再废话，只见那纸人童子挥动手杖，手中厚厚一大黄纸飞舞而出。
　　与此同时，童子还从口中吐出连珠炮般的一颗颗铜丸。
　　这些铜丸速度极快，威力巨大，还有符文绘制。
　　冯君游被铜丸洞穿，身上立刻出现一个无法恢复的弹坑。
　　乃至铜丸还沉重地撞击了他身后炎奴闭关的石室，轰出一个洞来……不，是两个洞！
　　洞穿了石室的正面，又从背面墙壁透出，再飞出了十几丈远，才深深镶嵌在一棵树上。
　　“嘶……”冯君游鬼体闪烁，而铜丸还在连射。
　　他连忙再次使用逐去神通，霎时间所有铜丸倒飞回去，灌入童子口中。
　　“咕咕咕噜……”
　　童子疯狂抽动，数十枚铜丸一股脑反噬回去，拥挤在口中，将其瞬间炸碎成漫天纸片。
　　“区区外道杂修，装什么玄门正宗？”冯君游一笑。
　　对方修为、境界都碾压他又如何，任这法术如何厉害，只要碰到他，一招逐去，都能倒流回去。
　　敌人还会因此受到法术反噬，眼下才两次反噬，这纸人童子，就直接崩溃了。
　　至于剩下飞舞而来的镇鬼符纸，冯君游随手一个喝令，直接升起一面石壁阻挡。
　　黄纸符绕过了石壁，飘忽忽而来，冯君游身体往石壁上一靠，如同关门一样，两边的岩石突出，将他合围起来。
　　符纸突破不进去，很快垂落在地。
　　“真身出来吧，用纸人休想赢我！”冯君游探出身来，却感觉到头顶有一股法力波动。
　　没料到，对方不是两招齐发，而是三招！
　　天上盘旋的数百只大鸟，有上百只俯冲而下，如自杀式冲锋。
　　冯君游瞳孔一缩，唰得一下来到石室上方，撑起一面鬼气盾，同时一座座岩石耸立而起。
　　“轰！”
　　巨大的爆炸瞬间崩裂岩石，霎时间尘埃飞扬，层层叠叠的石壁尽皆被炸开。
　　现场一片狼藉，臌胀着惊人的法力波动，少说也是三百段法力爆炸……
　　而这样的大鸟，天上还有四百只在盘旋。


第62章 局部天才
　　一只大鸟飞下来，鸟爪握住手杖，身体一阵扭曲折叠，竟然又变成一名童子，原来也是纸扎鸟。
　　这全新的纸人童子，凝视着滚滚尘埃，沙尘迷进眼睛，都不需要眨一下眼皮。
　　幕后的沂蒙山人，借此发声，淡淡揶揄。
　　“用不出第三次逐去了么……”
　　他深知神通消耗巨大，而且是固定消耗。
　　不管是逐去大法术，还是小法术，都一样。
　　所以他连发三招，逼老鬼用神通，真正的杀招留到最后。
　　此刻烟尘之中，只剩下残垣断壁。
　　冯君游飘在炎奴上方，无比虚弱，下半身好似一缕烟雾般缥缈，只有上半身清晰可见。
　　正如沂蒙山人所料，冯君游用不出第三次逐去。
　　他以前只能用一次，一次就要两百五十段消耗。
　　是现在法力大涨了，才能连续用两次，且剩余两百段法力。
　　乃至因为仙骨里元气充沛，等于吃了大量的恢元丹，若能休养个半刻钟，恢复五十段法力，就还能再用第三次。
　　只是可惜了，敌人是个老阴物。
　　不知道提前做了多少手准备，可谓重重布置。
　　那些纸鸟，每一只都有三段的法力，算上刚才爆炸的一百只，一共五百只……这沂蒙山人竟然准备了一千五百段的法术爆炸物！
　　这恐怕不是临时制造的，而是提前造好的。
　　尽管纸鸟不能长期存在，但只要法术足够精通，维持个一天还是可以的。
　　面对两个灵妙期和两个凡人，这沂蒙山人身为神识期前辈，竟然先是准备大量道具，然后预谋拆散队伍，最后还隔空斗法，不敢真身出面……
　　简直稳健到了极点！
　　“不愧是狗主人……你是真的狗……”冯君游语气无奈。
　　他为了抵挡这一击，钻进炎奴所在的石室中，耗尽剩下全部的法力，不断重塑岩石和施展鬼气盾，这才勉强挡下。
　　沂蒙山人还是过于谨慎了，他若是一股脑把天上的纸鸟都轰炸下来，必杀老鬼。
　　但他怕，怕老鬼还能再用一次逐去。
　　刚才纸人童子已经被反噬崩溃，轰炸是他亲自驱动，若是被反噬，会直接飞到他本体那里，不死也得残。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纸人童子凝视着尘埃之中惨兮兮的老鬼，手杖一挥，身上又飞出十几张符纸。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蹿了出来，周身劲气勃发，挡在老鬼身前。
　　他吹散了尘埃，也吹散了所有的符纸。
　　震开的气流中，显出一名精赤上身，腹部裂开一道口子的少年。
　　“你们打得好激烈……要不是就差一点，我都想跳出来帮你了，老鬼你还好吧？”
　　冯君游见炎奴的肠胃，已经三元淬体，松了口气。
　　“你终于成功了！我真要扛不住了。”
　　炎奴看向纸人童子：“这就是狗主人？”
　　“是沂蒙山人！”纸人童子发出愠怒的声音。
　　“我休息一下，交给你了，炎奴……”冯君游虚弱而安心道。
　　他元气多得炼不完，此刻在不断地恢复法力。
　　然而他的话，引得对方大笑：“可笑，指望一名武者来阻挡我吗？”
　　沂蒙山人早就感应到石室内的炎奴。
　　不过是一个凡人，而且还没有红尘火，丝毫不足惧哉。
　　“嗯？”见他轻视炎奴，冯君游一愣，这才发现炎奴体内只有六十年的真气！
　　对了，之前为了淬体，他们让炎奴把真气降到六十年左右，这还没来得及补呢。
　　“呵呵……”冯君游暗想，若非如此，以这狗主人的稳健，他要是看出炎奴的真正功力，恐怕根本不敢来。
　　只见炎奴提着玄铁枪，划开下半身的藤甲裤子，藤蔓里面寄存着大量的草籽。
　　他抓出一把就往嘴里塞。
　　沈乐陵为了他，不知道收集了多少草，每次给他套衣服，里面都装满了草籽。
　　如果沈乐陵在，催生这些草往炎奴嘴里灌就行，不在也没关系，炎奴直接吃草籽也是可以的。
　　“不对……”沂蒙山人生性谨慎，他虽然不知道为何冯君游这么在意炎奴，且对炎奴极为自信，但这种疑点始终萦绕着他。
　　此刻见炎奴堂而皇之地吃草，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赶紧杀完了事，以免节外生枝。
　　“嘟嘟嘟嘟嘟！”
　　纸人童子口中喷出大片铜丸，直取炎奴，空气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呼啸声，彰显出这铜丸的威力。
　　炎奴带着铜契，闪身躲开，同时又抓了一把草籽往嘴里塞。
　　这一闪直接是六十年功力！
　　速度极快的同时，还当场就散功了，把沂蒙山人看得一愣一愣。
　　不过就算如此，炎奴的速度，也比不上人家转头的速度。
　　恐怖的连珠炮，一路扫过去，追射炎奴，在地上留下无数深坑，炎奴后面的树林，更是木屑纷飞。
　　最终几颗铜丸狠狠撞上了炎奴的身体。
　　“轰轰轰轰轰……嘟～叮当……”
　　铜丸一颗颗轰在炎奴身上，可是却没有洞穿的声音，反而悉数弹落在地，叮当作响。
　　“咦！”
　　不仅沂蒙山人惊讶，就连冯君游和炎奴自己都愣了一愣。
　　对此，炎奴干脆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硬抗着一连串的铜丸轰击。
　　他身体紧绷，向后滑动，铜丸不能留下丝毫印记。
　　“这是谁的神通？”沂蒙山人愕然，炎奴只是凡人，老鬼没有法力，他一时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炎奴的体内气息陡然一变，凭空滋生磅礴浩荡的真气，周身穴窍如一颗颗耀眼的星辰，功力将近一百一十八万。
　　“什么！”
　　还没等人反应，又是一阵刺眼的红光亮起，恐怖的真气，从炎奴腹部爆冲而出，将铜丸悉数轰飞。
　　这股真气，有两尺粗，好似一道光柱。
　　轰得一下，就碾了过来，那纸人和其手中的法器，当场化为乌有！
　　法器也因此爆炸，在真气洪流中爆出一团巨大的膨胀光球。
　　真气光柱，去势不竭，爆轰在二十丈外的山壁上，炸出一个两丈深的大洞。
　　“小心法器爆炸！”冯君游看着冲击而来的光球，焦急大喊。
　　然而炎奴没有躲，扎下马步，三只手挡在身前。
　　是的，三只手。
　　一只巨大的真气手臂，从腹部钻出，遮在了前方。
　　狂暴的能量席卷过来，这条真气手臂都如海浪中的顽石，巍然不动。
　　“真气外放化形？”冯君游瞪大眼睛。
　　这可不是简单的喷射，而是控制真气在体外一定范围，塑形成想要的结构。
　　他不敢相信炎奴有这么高超的控制力。
　　待一切尘埃落定，真气的赤色光辉渐渐消散，冯君游这才看到，一条肠子缩回炎奴体内。
　　“……”冯君游怔了怔，问道：“你能控制肠子？”
　　“对啊，它比我的手臂还要灵活，不然我淬炼它干嘛？我淬炼手不好吗？”炎奴理所当然道。
　　他全身上下最灵活，控制最容易的，不是手，不是脚，恰恰是他的肠胃。
　　炎奴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如此，可以说是完全随心意控制一般轻松。
　　若是让炎奴用其他地方释放真气，那控制力简直是稀烂的，总感觉真气不听使唤。
　　但是真气在肠胃中运转时，却异常听话，仿佛他的肠子是武道奇才……
　　冯君游搞清楚情况之后，完全傻眼了，这就好像一个人，用手写字奇丑无比，但用脚写字，是书法大师一样。
　　这其实都算合理，无非是练呗，但肠子凭什么这么好用？
　　“你身上还有什么逆天之处，你一块说了吧！刚才的铜丸又是怎么回事？”冯君游眼神恍惚。
　　炎奴挠头道：“我不知道啊。”
　　他左顾右盼，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敌人不见踪影，沈乐陵也不知所踪，就连天上的大鸟都不见了。
　　“快去之前的村庄，水女可能被这外道杂修困住了！”
　　冯君游暂且放下对炎奴的研究，这里爆发这么强烈的动静，沈乐陵怎么也该赶回来了。
　　但是没有……那恐怕是遭遇了什么。
　　炎奴心忧姐姐，当即火力全开，横空烈轰而出。
　　随后他还嫌弃这样慢，将肠子蔓延出来，缠绕腰间，喷射真气。
　　“小心我的铜契！”看出他要做什么，冯君游急忙提醒。
　　高浓度真气凝结成形威力太大了，铜契挨着就会破损！
　　炎奴点点头，将铜契从肚子上的伤口塞进去，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它。
　　“……”冯君游叹息一声，什么都不想说。
　　只见炎奴前面的真气护体，后面的真气加速。
　　霎时间全身翻腾赤红色的气焰，呼啸一声，飞了出去。


第63章 水中呼吸
　　就在炎奴与纸人大战的时候，那祥和的山村里，村民们的确在惊悚地哭喊着。
　　他们看向村外，那世代供养这里的小河之上，有一名女子浮出水面。
　　她头顶有一道光束冲天，眼眸凝视着村庄。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变得杀气腾腾，踩着波涛，滚滚而来。
　　这女子身后，飞舞着千百触须般的水流，张牙舞爪，一看就来者不善。
　　百姓们吓坏了，携老扶幼，疯狂地朝另一个方向逃跑。
　　“孩儿他爹快跑！”
　　“有妖怪啊！”
　　他们来不及带上任何财物，有的人鞋子都跑飞了。
　　村里有三十名手握长枪的青壮，留在最后面，他们肩并着肩，长枪指着水妖，却是害怕得频频退后。
　　这伙人，是乡党组成的民兵，为首的穿着军袍，乃是二流高手，在安丘军中任职。
　　是他庇护家乡的好几个村子，可以按照国法来征兵，不必整个村子的青壮全被征召。
　　也正是如此，这个村庄的村民，才能在这乱世之中，过得相对较好，与旗山附近的那种‘老人村’形成鲜明对比。
　　有武力才能保卫家乡，有地位才能荫庇乡里。
　　可是他们的武力，对付强盗还可以，对付妖怪就差远了。
　　面对强大的水女，他们虽然在断后，但也只是跑得慢一些而已，主要想为身后跑得慢的老人挡一挡。
　　一般凡人对付妖怪，主要靠红尘火，可若是妖怪不管不顾，那就没辙了。
　　“傻孩子们！快跑！”
　　“让老朽留下来给妖怪吃……”
　　“二蛋，听话！”
　　一群跑不动的老者，忽然都停了下来，他们拉扯着村里的青壮，催促他们快跑。
　　年轻人是村子里的希望，老人们自认没什么用了，在妖怪杀来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留下来给妖怪吃，继而给村里其他人争取生存机会。
　　整个村子，大多都姓葛，同属于一个宗族，沾亲带故。
　　所以听了老人们的选择，青壮们极为不舍。
　　但被称为二蛋的军官，还是拎得清的，抹了抹眼泪，果断下令：“走！”
　　葛二蛋带着民兵悲痛地逃离，丢下了数十名老者。
　　同时间，水女踩着浪花席卷进村，冷冷扫视着这片屋舍俨然，静谧祥和的村庄，眼中升起怒意。
　　她胸脯剧烈起伏，玉脸含煞：“还是晚了一步。”
　　紧接着一阵阵波涛向四方席卷扩散，浮空而起。
　　这些水冲刷一座座房屋，并溅射出密集的大雨浇灌。
　　茅草屋顶不堪重负地坍塌，屋中的财物全部泡了水，冲得到处都是。
　　村子犹如遭遇了水灾，鸡飞狗跳，原本完好无缺的茅舍泥房，变得一片狼藉。
　　随后，水女来到村庄另一侧的边缘，的目光锁定留下来的那群老者。
　　“没有红尘火，还敢留下来？”
　　“找死！”
　　她勃然大怒，身后的水流，飞射而出。
　　那群老人神色怆然，不作任何无意义地挣扎，很快裹进水流之中。
　　红尘火立刻反应，焚烧而来，可水女却好像没看到一样。
　　与此同时，高空一只大鸟背上，盘坐着一名鹤发童颜的修士，嘴角上扬。
　　他手持一面镜子，镜面始终反射着月光，照耀在水女的头顶。
　　可刹那间，他脸色剧变，青筋暴起，喷出一口血来，面如金纸。
　　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一个方向，骇然呢喃：“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纸人化身，与法器手杖尽皆被毁，被一个凡人，用庞大到莫名其妙的真气炸毁了。
　　这导致他留在法器中的神识，也随之毁灭，元神受创，镜面一下子黯淡下来。
　　霎时间，水女眼前的景色也变了。
　　她赫然发现自己用水流裹住的是一群年迈的村民，而红尘火滚滚烧来。
　　“什么！”
　　她立即收回了水流，可是红尘火已经触发，只要用法力法术伤害控制凡人，都会招惹红尘火。
　　一时间，好不容易还清欠债，且攒出来的一日道行，又没了。
　　乃至于，又欠了二十年的债！
　　“幻术？”
　　沈乐陵环顾四周，咬牙切齿。
　　这片村庄，之前在她眼中，到处是烈火与尸体。
　　逃跑的则是一群没有红尘火的强盗贼匪。
　　可恍惚间，贼匪竟然全都是村民，村庄虽然也到处是残垣断壁，但这都是她刚才放水灭火所致。
　　原本，这些应该是完好无缺的。
　　“这……是谁！”
　　沈乐陵找了一圈也没有感应到修士，猛然抬头，才看到一个端坐在怪鸟身上的家伙。
　　哪怕在灵妙期的通灵望气之下，此人也几乎不逸散任何气息。
　　毫无疑问，自己是被这家伙的幻术欺骗了。
　　道行通常是看不出来的，沈乐陵知道自己没道行了，对方不知道。
　　对方只知道她是灵秀之姿，这种资质有二十年道行就足以踏入神识期，若有顿悟，十几年道行可能忽然就突破了。
　　为了防止她临场突破，这名修士明明厉害得很，却不惜大费周折，用幻术引诱她屠村，简直是太苟了！
　　“可恶，别跑！”
　　只见鹤发童颜的修士，嘴角溢血，眉头紧锁，驾驭着怪鸟就要逃跑。
　　沈乐陵也不知道他为何受伤，但见此机会，也是不甘示弱，直接操控水流席卷而上。
　　她的修为因为喝酒翻了一倍，这可不仅仅是法力变多那么简单，包含了精气神三个方面。
　　施法速度与威力也都全方位增强了。
　　当即一招悬河泻水，如逆流登天的大河，追击而去。
　　“小小水妖，就凭你也想留下老夫？”
　　“镇！”
　　那人周身涌动出一张张符纸，轻松阻挡了悬河泻水。
　　乃至让水流变得软绵无力，稀拉拉如大雨般洒下。
　　这和沈乐陵给炎奴的水符，化解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毫无疑问，此人展现出来的修为，碾压了沈乐陵数倍！
　　只用几张普通的辟邪符，就化解了沈乐陵的绝招。
　　这修士自然是沂蒙山人的本尊，他的元神受创，再加上出现炎奴这样的大变数，这才不敢再战。
　　不是他怕了谁，而是他生性谨慎，绝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修为碾压，境界高一层，法器众多，都要层层布置，分化敌人，可见他的谨慎。
　　只是可惜，功归一篑，千算万算，没想到一个凡人真气多到离谱。
　　“吾去也！”
　　他挡下沈乐陵的水，也不还手，一拍怪鸟，加速逃离。
　　“哼！敢小瞧我？”沈乐陵忽然取出一块玉箓。
　　这赫然是张家的传家宝，那块通神玉箓。
　　通神，只是凡人以精血催动的功能，作为法器，它当然在修士手中能焕发更强大的威力。
　　沈乐陵的一道道水流，刹那间裹上一层青色的罡气，变得无比坚韧和锋锐。
　　在夜空之上，好似一道道发光的刺鞭，洞穿了符纸的阻挡。
　　所谓罡气，是法力的激发态，可攻可守，妙用繁多，罡气之于修士，就如同破体真气之于武者。
　　沈乐陵在罡气法门上学得不精，但借用通神玉箓，也可以激发出威力不菲的罡气。
　　“哦？”沂蒙山人眼看就要被射穿，连忙向下一沉，在空中与水流擦肩而过。
　　而水流太多，顷刻间已经漫天飞舞拦住了各方去路，从四面八方又向他挥舞抽打而来。
　　“法器不错！”
　　沂蒙山人盯着那枚玉箓，眼睛一亮。
　　他立马从怪鸟身上跳下来，将怪鸟爆炸，挡住头顶的水流。
　　同时手指微动，袖子里飞出一支毛笔，绽放淡黄色的罡气，划破长空。
　　唰唰唰，毛笔所过之处，交缠着澎湃的罡气，摧枯拉朽地轰碎了沈乐陵所有的水流。
　　乃至从天而降，直取沈乐陵本尊。
　　沈乐陵不可能挡得住，但好在她之前是裹挟了河水淹进村庄，此刻脚下都是水域，立刻全身融入其中，遁出十几丈。
　　“轰！”
　　毛笔爆轰而下，炸出一个深坑，水花四溅凌空又蒸发。
　　接着贴地飞行，继续轰击沈乐陵，所过之处，罡气蒸发水份，撕碎房屋。
　　沈乐陵在水中遁逃，疲于奔命，毛笔紧追不舍，村庄到处是爆炸声。
　　“唉……不行。这水女攻伐不足，逃命的本事却很厉害。”
　　“我不能恋战了。”
　　沂蒙山人只要这样打下去，迟早能杀了沈乐陵，可是天边亮起一抹红光，有个恐怖的家伙正在以超高的速度飞射而来。
　　“吗的，他真的是人嘛！”
　　来者每一息绽放的真气，都是一万年，跟不要钱似的。
　　而且天知道为什么这个凡人，没有被自己的真气撕裂？
　　沂蒙山人不想应战，连忙收回法器，手握着毛笔，也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飞行。
　　‘火流星’来势汹汹，速度太快，他必须御笔飞行。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速度。
　　“别跑！”
　　“咻咻！”
　　一道淡黄色的光辉，一道赤红色的光辉，先后划破天空。
　　逃出村子的百姓，仰头就看到这两道光辉掠过头顶，随后赤红色的追上了淡黄色的，在空中交汇。
　　“轰！”
　　猛烈的碰撞，绽放出灿烂的洪流。
　　百姓们吓坏了，全部趴倒在地，不敢再往前走。
　　他们抬起头，就见到爆炸中心有两个人影坠落下来。
　　一个周身罡气护体，半跪在地，正在频频呕血。
　　还有一个浮现出一道水符与一道火符，青色的妙水与紫色的火焰纠缠全身，一头撞上突兀冒出的岩石，翻滚在地。
　　“炎奴，你怎么样？”冯君游的脑袋，从炎奴肚子里冒出来。
　　他没想到炎奴就这么和对方硬撞。
　　罡气的品质远高于真气，就像是铁棍洞穿水幕一般，水再多，也能插进去。
　　顶多因为阻力太大，而威力层层削弱罢了。
　　此刻炎奴就被一道罡气重创了肺部，右半边肺叶几乎撕碎，乃至还有残留的伤害，正在被水符不断消解。
　　“糟了！你不能呼吸了！”冯君游面色凝重，炎奴肺部撕裂，已经停止了起伏！
　　不过炎奴浑身赤果，轻松翻身而起，中气十足道：“你说啥？”
　　“啊？”冯君游惊讶地发现，炎奴虽然肺部无法呼吸，可是皮肤浸泡在水中，竟然在呼吸。
　　“内息术？不对，这又是他的天赋。”
　　现在炎奴身上，水火二符激活，一层妙水一层鬼火，这种状态下，竟然所有接触妙水的部位，都在呼吸！


第64章 徐行追止
　　“可恶……”
　　沂蒙山人低估了炎奴的速度。
　　毕竟单单从能量输出上来说，炎奴那可是每一息都喷射一千段啊！
　　沂蒙山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样奢侈，不是他没有这么多法力，而是他凭什么都浪费在加速逃跑上？这么多法力，都用在战斗上不好吗？
　　他堂堂神识期啊，修为更是碾压，这一人一妖一鬼绑一块都抵不过。
　　想要撤走，也得是他主动飘然而去。
　　被一个凡人撵着追，还要疯狂消耗法力逃窜？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了，不然还修个屁的仙！
　　所以沂蒙山人意识到炎奴能追上自己后，也没有再继续加速。
　　只是他没有料到，炎奴竟然敢直接撞击自己，强行逼停！
　　千钧一发之际，他用罡气反击，又用幻术想要迷惑炎奴。
　　结果炎奴身上，有妙水护体，又有鬼火护心，幻术罡气统统能被化解。
　　“区区灵妙期的本源符箓，不可能完全抵挡我的罡气……他竟然还能站起来？”
　　沂蒙山人脸色发白，同样受了伤，虽然炎奴只是真气，但能量太庞大了。
　　又是高速撞击，着实吃不住。
　　不过终究大部分伤害被化解，他呕了两口血，还是保持一脸从容的样子站起来。
　　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嘴边的血迹，只是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他淡定道：“凡人，好武功……”
　　炎奴长枪跺地，回头喊道：“姐姐！你还好吗？”
　　只见一条水流蔓延而来，沈乐陵浮现而出：“我没事！这家伙用幻术操控我，害我差点屠村！”
　　“什么！”
　　炎奴看了看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村子，以及趴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村民。
　　他身上又泛起红光：“狗主人，你来了就别走了！”
　　沂蒙山人脸色一沉，恼火对方的称呼，但也懒得纠正。
　　他知道若纠结这个，不过是自取其辱，干脆无视。
　　反而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他挥动毛笔，掸了掸身上的尘埃：“老夫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岂是尔等邪祟能阻挡的？”
　　说罢，他转过身，挥袖而去，同时眼睛一闭一睁，身上闪过一抹玄色。
　　竟然无视了众人，背对着炎奴，想要潇潇洒洒地缓步离开。
　　沈乐陵与冯君游，同时说道：“他开了神通！小心有诈！”
　　“什么诈？”炎奴没有鲁莽追击，对方走得这么慢，让他多走几步也没事。
　　沈乐陵有些郁闷道：“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悟出过神通……我只知道这狗主人开了神通！”
　　炎奴又看向老鬼。
　　冯君游抿嘴道：“不用看我，那微微闪过一下的玄色，是使用神通的特征，但看样子并不是主动发威的那种，所以不展露出效果，谁知道是什么神通？”
　　“那也不能让他跑了啊！”炎奴等了一下，没有发现奇特之处，立刻赤光一闪，追击上去。
　　“咻！”他周身气焰炽烈，发出惊人的破空声。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炎奴凌空飞了半天，与对方的距离也丝毫没有缩短！
　　沂蒙山人依旧在缓步行走，背影就在眼前，区区十丈而已，堪称近在咫尺，但炎奴就是不能靠近。
　　炎奴并没有任何阻碍感，他能体验到自己在飞行的感觉。也可以一直加速，身体并不会有什么挤压感，这意味着并没有东西阻挡它……可就是距离不变。
　　只要朝向沂蒙山人，他就几乎是原地冲锋。
　　“这是什么神通？”沈乐陵问道。
　　冯君游苦恼道：“不知道……神通那么多，就连仙人也不一定全都知道。”
　　“炎奴你绕开试试！”
　　炎奴咻得一下，从缓慢行走的沂蒙山人左侧掠过。
　　但是他想横向靠近，也不行。
　　包括从上方俯冲，也一样。
　　更甚至，炎奴腹部喷出真气洪流，都如同开花一般，向上下四方分叉，而不直线轰击。
　　就好像，两者之间的距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锁死了似的。
　　炎奴惊奇道：“我和我的真气，都无法靠近他十丈之内……”
　　“我也是……”冯君游鬼体飘忽，在对方身后来回飞行。
　　沈乐陵也尝试了一下，同样如此。
　　任何人，都无法靠近沂蒙山人！
　　“这么厉害的神通，竟然没有名气？你这是全新的异方？”冯君游惊呼道。
　　“哈哈哈哈！”
　　沂蒙山人仰天大笑，一步步地朝着山外走。
　　甚至一边走，还一边吟诗。
　　“超凡不用肮脏骨，入道须闻妙丹香。”
　　“仙家法力玄难量，外道山人有异方！”
　　他简直潇洒极了，缓步徐行，悠悠哉哉，硬是没人能近身！
　　冯君游眉头紧皱，对方这诗等于是承认了，的确是某种新发掘出来的神通。
　　沈乐陵咬牙：“开什么玩笑？就这么让他走？”
　　“走不了！但恐怕只能等他神通时间过了……”冯君游郁闷道。
　　沈乐陵问道：“这神通持续多久？”
　　冯君游摇头：“我怎么知道！世间神通那么多，总有些不为人知的。但只要是神通，就不可能无节制使用。”
　　“他走得这么慢，应该是神通的必要条件，或许可以叫做……徐行追止？”
　　徐行追止，描述得相当直白了。
　　缓慢行走，也无人可以追得上，与他之间的距离犹如静止了一般。
　　这神通，老鬼以前从未听说过，但类似的却有。
　　比如七十二地煞神通之一的‘隐沦’，此神通能让自己或他人，乃至一切物体可以隐去身形与遮蔽气息，最高境界更是完全无法触碰，犹如不存在一样。
　　冯君游分析着：“隐沦神通哪怕最低境界，也要消耗两百五十段，并且只能持续半个时辰。”
　　“徐行追止或许不用消耗这么多，但他的法力有限，纵然有一千段，又能坚持几个时辰呢？我们等他法力耗尽就行了。”
　　沈乐陵点头道：“这么一想，还挺鸡肋的，也就看起来潇洒。”
　　冯君游一笑：“嗯，如果只是单纯的‘追止’，可以位列地煞。但多了个‘徐行’，一下子就鸡肋起来。”
　　如果非得徐行，那这神通不过是拖时间的玩意儿。
　　沂蒙山人慢慢走，众人慢慢跟，他又能走到哪里去？
　　“炎奴，不用浪费力气了，我们慢慢跟着他就行！”
　　冯君游话音刚落，忽然天上有纸鸟俯冲而下！这是之前没有用掉的四百只纸扎怪鸟！
　　紧接着沂蒙山人，还向后洒出漫天黄纸，从四面八方，飞射一鬼一妖。
　　“真当老夫怕了你们不成！”
　　沂蒙山人的法术用出，老鬼连忙躲到炎奴身后。
　　“不好，对方能还手，那这就不是慢慢追和慢慢跟的问题了，而是对方近似‘无敌’，我们想跟，就得不断地挨打！”
　　“我来挡！”炎奴高高跃起，劲气喷薄，挥枪震开符纸。
　　但是纸鸟成群结队地俯冲而下，轰然爆炸！
　　“轰轰轰！”一只纸鸟，三段法力，四百只就是一千两百段法力爆炸。
　　更关键的是，之前超浪费的飞行，让炎奴现在真气已经见底。
　　“姐姐！”炎奴毫不畏惧，迎着恐怖爆炸，将所有真气，一股脑地爆发而出。
　　他相信沈乐陵，一定能给他补充上！
　　沈乐陵见他毫不犹豫地散功，咯咯一笑，飞扑在炎奴身后。
　　掌中瞬间催生出大把的草，塞进炎奴体内。
　　她极力地用法力保护这团草，以免被炎奴自己的真气摧毁。
　　“噌！”
　　炎奴几乎是无缝衔接，补上了真气，功力将近一百三十万！
　　庞大的赤红色手掌，瞬间展开，好似撑起一面巨幕。
　　沂蒙山人回头看着这一幕，心里恐惧异常。
　　他的连环杀招，就是看准炎奴真气不多，没想到顷刻间又恢复了？甚至更多？
　　“变数！大变数！”他目眦欲裂，不敢有丝毫怠慢，无论如何，也得杀了这个凡人。
　　刹那间，他念头急转，一狠心，将大量的法力灌入毛笔之中。
　　“去！”左手一指，毛笔飞射而出，裹挟着惊人的罡气！威力巨大！
　　“真气终究是真气，纵然你体内浩如烟海，又能用出多少！”
　　“凡人，你与妖为伍，与鬼为伴，合该有此一劫！”
　　“邪祟，受死！”
　　本来就艰难抵挡的爆炸中，又冲进一件法器，炎奴绝计无法抵挡。
　　罡气轻松突破了炎奴的真气防护，犹如一把利剑。
　　眼看就要将炎奴轰杀，千钧一发之际，冯君游从其腹中钻出。
　　“逐去！”
　　“什么！”沂蒙山人头皮发麻，就见毛笔裹挟着罡气，倒飞而回！
　　这是他自己的法器，自己的法力，徐行追止可管不着这个。
　　霎时间磅礴的罡气，返本还源，又变回法力，一股脑涌入体内。
　　“噗嗤呃啊！”
　　沂蒙山人如遭雷击，狂吐鲜血，身体上下发出好几声爆响。
　　“杂修，你急了……”冯君游哈哈一笑。
　　他可是一直在恢复法力，这么久过去，已经能再放一次逐去神通了。
　　老鬼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就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出。
　　终究是沂蒙山人没有沉住气，被炎奴瞬间回满的一幕吓到了，先手用出了最强杀招。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杂修！噗咳咳咳……”
　　“你不过是一只鬼！”
　　沂蒙山人虽然重创，但他的徐行追止神通依旧存在，这是一种状态，只要缓慢徐行，就能维持。
　　不过这一回，他不能潇洒散步了。
　　两腿踉跄，一颤一颤地走着。
　　“我是鬼，亦是正道！你虽为人，却枉为人！”冯君游傲然道。
　　他从不杀凡人，或许这没什么，但他觉得人总得有些原则，仙人亦如是。
　　“呵呵……”沂蒙山人一边恢复伤势，一边狼顾回首：“学了五行之道，就是正道吗？”
　　“咳咳咳……老子出身寒门，一无所有，兢兢业业七十载，苦心经营，艰难求道，大半法术都是自创，你有什么资格蔑视我！”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怨念。
　　“我不是说道术的问题……算了。”冯君游很无语，他和对方说道德，对方和他聊人生……
　　但修行界中，通俗的‘正道’与‘外道’之分，道德成分确实也并不高，主要是根据所学经典来划分的。
　　正经修士，所学都是阴阳五行四象八卦衍生出来的‘正道法术’。
　　这沂蒙山人，精通的是纸扎术、弄丸术，乃至一些根据奇门理论自创的杂七杂八法术。
　　不能说是野路子，但也正宗不到哪里去，这种就叫做‘外道杂修’。
　　通常是极为没落的家族，或者是寒门中走出的修士。
　　沂蒙山人便是出身寒门，家里四代都是底层士人，才出了他这一个仙骨。
　　可是家里没有修仙典籍……为了求道，他必然要经历很多蹉跎。
　　毫无疑问，沂蒙山人能走到今天，说自己‘苦心经营’，肯定是没错的，不然也不会养成‘稳如老狗’的习惯。
　　但这经营到什么方向去了，就不好说了。
　　从用幻术让沈乐陵屠村，只为担心‘灵秀之姿’会产生变数这一点来看，简直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呵呵，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恐怕出身大家族吧？”
　　“你想修道，就有功法，你想学法术，就有典籍……天道都眷顾你，还让你领悟出地煞神通……甚至死了，还能将你生祭为鬼。”
　　“你没有资格鄙夷我……我今日每一份实力，都是靠我自己争来的！”
　　此刻尘埃散去，炎奴歪着头走出来：“狗主人，我没鄙视你啊。”
　　“闭嘴！”
　　沂蒙山人气急，重伤之下，终于显露出他充满怨念的一面。
　　“凡人，你是一流世家吧？没有仙骨，都给你堆砌出如此多的真气，你又浪费了多少资源？”
　　炎奴简直莫名其妙：“我是贱民……”
　　“哈哈哈！笑死我了，贱民？这是你们新一轮的风雅吗？我记得了，下次参加雅集，我也这么说……”
　　沂蒙山人根本不信，他已经认定炎奴背景不凡。
　　或者说，他认定所有优异的强者，都是跟脚背景所致。
　　“你们没有资格与我谈论正邪，只要我成仙，我就是世间最大的正道！”
　　沂蒙山人吃下了一颗丹药，身体的伤势一下子就稳定下来，乃至周身元气充沛，急速恢复法力。
　　“麻烦，徐行追止还在，我们还是拿他没办法。”冯君游呢喃道。
　　炎奴却愣了一下，挠头说道：“他都和我们对话了啊……”
　　“嗯？对话怎么了？”老鬼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炎奴继续说道：“他听得见我说话！”
　　沈乐陵瞪大眼睛道：“对啊！用音波功！”


第65章 惊天一吼
　　炎奴提出对方听得见，或许能用音波功震死后，沈乐陵与冯君游一下子就举一反三，想到了很多。
　　只见沈乐陵呵木为矛，挥手掷出。
　　长矛飞速逼近，不过在距离十丈的时候，长矛凌空飞了半天，等耗尽了力量，才原地落下。
　　“法术造物也不行，那直接用这个。”冯君游见状，捡起一块石头，飞速射出。
　　就见石头上的法力全部留下，但是石头却逼近了对方，速度不变，唰得一声，就要洞穿沂蒙山人的后心。
　　“嘭！”
　　沂蒙山人挥舞毛笔，轻松扫飞了石头。
　　沈乐陵见状，咯咯一笑：“他这神通，原来只是拿来装高人的。”
　　“我知道怎么解决他了，你们保护好大家，以免误伤！”炎奴说着，直接就开始蓄力了。
　　之前他还苦恼，想要爆发百万年真气，需要蓄力一百息。
　　此刻，不正是个大好机会吗？
　　“呵呵呵，音波功就想杀死我？”沂蒙山人听到众人的话，嘴上强硬，心中阴郁。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徐行追止，其实是个鸡肋神通，弱点非常多。
　　不然他也不会羡慕老鬼的地煞神通。
　　他徐行追止时，能看见能听见，能感觉到微风吹拂，能享受到雨水的洗礼。
　　锁定距离只针对他人，以及他人所独有的事物，譬如真气、法力、剑意、法宝之类，包括人造的事物。
　　但是自然事物，却可以接近，哪怕是人为推动。
　　所以别说声音，就算是扔一块石头，也是能砸到他的。
　　当然，说好听点，是不剥夺他享受自然事物的权力。
　　总之只要找准方法，那么他缓步徐行，不仅没有无敌，相反，还如同靶子一样。
　　也就是炎奴等人刚刚接触时，能被唬到一下而已。
　　沂蒙山人非常清楚，该神通除了装高人，最大的用处就是趁对方还懵逼之际，反杀对方。
　　这不是逃跑的神通，而是战斗辅助型神通。
　　刚才他就是这么做的，重重杀招一齐放出，想毕其功于一役，奈何老鬼的逐去神通好了，以至于功亏一篑。
　　而像刚才这样的打击，他已经放不出来了。
　　四百只纸鸟，是提前做好的，用了也就没了。
　　毛笔的罡气，也耗费了他大半的法力，此刻只剩下三百段。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不，绝不……”
　　“幻术·镜光！”
　　沂蒙山人掏出铜镜，霎时间一道清幽的光束照在炎奴头上。
　　然而火符一闪，紫色的鬼火将其阻挡。
　　为什么沂蒙山人选择用幻术迷惑沈乐陵，而不是冯君游，就是因为这鬼火能护心，化解幻术。
　　虽然因为境界太低，火符并不能完全化解，炎奴还是会断断续续地受到影响。
　　但镜光属于幻觉类，改变他人的观察与感知。
　　这玩意儿主要靠骗，若是效果断断续续，那就等于没用了。
　　此刻炎奴一会儿看到沂蒙山人大发神威，放出强大的罡气。
　　一会儿又看到对方原地没动，捧着个镜子。
　　眼前的幻象不断闪屏，那这幻象还有个屁用。
　　“可恶。”
　　“要用那个神通吗？”
　　“副作用太大了……即便能打死那个凡人，他临死也能把我轰杀。”
　　沂蒙山人心里苦闷，只恨自己懂的法术少。
　　纸扎术局限太大，弄丸术倒是威力不错，他最高能把铜丸加速到突破音障，但不知为何，铜丸对那凡人也无效。
　　思来想去，他唯一能伤到那凡人的，是罡气。
　　可是炎奴，体内除了火符，还有一水符，元气充沛，能够抵挡罡气这种典型的法术伤害，再加上炎奴真气太多。
　　如此层层削弱，他这三百段罡气打下去，恐怕还打不死炎奴。
　　正彷徨间，炎奴已经蓄力了十几万真气。
　　他并没有全身发光，而是腹部如有一轮大日，冉冉升起。
　　最后汇聚在胸口，形成一轮光旋，熠熠生辉。
　　其微微颤动，缓缓旋转，好像群星构成的旋涡，周围还有如同树状图一般的发光经络，好像闪耀的纹身。
　　这一次蓄力，和以往不同，以前炎奴是以调息之法，内在积蓄真气。
　　但这次，炎奴的肠胃已经三元淬体，可以真气外放化形。
　　于是他突发奇想，来了一手‘向内外放’。
　　源源不断的真气，先汇聚腹部，然后化形，压制成一个星旋般的光团，送到胸口。
　　在别人看来，这和自杀没区别。
　　外放的真气，甭管什么造型，它就和剑气似的，极具破坏力，处于某种高能激发态，可熔金碎铁。
　　怎么能在体内运送，那还不把身体磨灭的连渣都不剩？
　　这和绽放最强剑气轰杀自己有何区别？
　　但是，炎奴却违反了常理。
　　外放高能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也没关系。
　　这团恐怖的能量光球，随意输送，运动到哪，炎奴的身体都不会蒸发一滴血，损伤一块肉。
　　此刻送到胸口只是习惯，炎奴还可以操控肠子，把能量送到手上，送到脚上，甚至送到眼珠子上。
　　只见他一边蓄力，一边研究。
　　一会儿舌尖亮起，内蕴无数真气。
　　一会儿左眼大放光芒，如星辰般闪耀。
　　一会儿头顶发丝，噌得一下支棱起来，好像发光的星链。
　　有了肠子这个‘控制器’，炎奴可以间接地增强自己的控制力，把真气输送到任何地方。
　　只汇聚到一只眼，只亮一根发丝等等操作，已经变得很轻松。
　　继而他可以把所有的真气，都精准地压缩在喉咙。
　　不过，从肠胃以外的地方，真气无法外放，最终爆发出来的能量，还是只能加速空气。
　　但这也够了，他现在正是只要加速空气，震杀敌人，破体真气反而不行。
　　“武功真有意思……”
　　炎奴从下颌到喉咙，延伸至胸口的星旋，瞬间亮起一条条脉络，密密麻麻，好似发光的纹身。
　　这句话，声音如若洪钟大吕，震荡出肉眼可见的气浪，轰鸣不止。
　　他只是小试牛刀，就已经威力恐怖。
　　而等他真积蓄了百万年真气，瞬息爆发，又该是何等光景？
　　“你管这叫武功？”
　　沈乐陵和冯君游连连退后，各自法力护体，来到瑟瑟发抖的村民身前，又撑起水幕与鬼气。
　　“卧槽……”沂蒙山人更是脸色剧变，他知道，若有百万真气爆发，哪怕只是催动空气，也绝对扛不住。
　　“打断他？不……他现在爆发也有几十万，我还是扛不住……”
　　“跑？不行，三百段法力，绝对跑不赢他。”
　　沂蒙山人心急如焚，恨自己不会遁术。
　　他大声喊道：“放我走！我给你们徐行追止的异方！”
　　“好哇，你先说。”沈乐陵笑道。
　　“……”沂蒙山人咬牙切齿道：“你先让他停下！”
　　炎奴积蓄的真气越来越恐怖，其实已经足够杀死他了，但还在继续凝聚。
　　沈乐陵说道：“谁知道你憋着什么坏？”
　　“你先说，我们就放你走，放心，我很讲信誉。”
　　沂蒙山人才不会这般轻信，他沉声道：“我把异方藏在了一座洞府中，放我走，我会告诉你们具体位置。”
　　“那洞府在沂蒙山？”沈乐陵猜道。
　　“……”沂蒙山人眼皮微颤，说道：“没有我的指引，你们是找不到那座洞府的。”
　　沈乐陵知道他这人谨慎，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也干脆懒得套话，反正这神通也不过如此。
　　于是笑道：“那算了，炎奴你要么？”
　　“我要他死！”炎奴一段段树状光纹，延展而下，抵达双腿。
　　他纵身一跳，越过沂蒙山人，来到了对方的正面，这是为了让对方受到最大的冲击。
　　沂蒙山人缓步靠近，距离炎奴十丈时，原地踏步，随后微微偏转，走向另一个方向。
　　徐行追止的十丈范围内，并非有什么东西阻挡，并非什么无形壁障，只是单纯的距离锁定。
　　哪怕一个人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撞上去，也不会感受到任何压力，和在空旷之地飞行是一样的。
　　因此不存在炎奴站在那，会被挤着往后退的说法。
　　他拦截在前面，沂蒙山人反而也不能靠近炎奴十丈，原地踏步起来。
　　沂蒙山人的眼神如困兽之狼：“别逼我！”
　　“否则我死也要带走你！”
　　炎奴无动于衷，画眉公子死前也这么说的，就像是技穷了一样。
　　“死也要带走一个？”冯君游却脸色一肃，据他所知，同归于尽的神通是有不少的，效果各不相同，但往往是谁杀了对方，自己也得死。
　　沈乐陵忽然朗声道：“不好！难道他有‘断魄索命’神通？”
　　冯君游听了，瞬间大惊失色：“什么！炎奴你先等一下！”
　　炎奴奇怪道：“他说有就有了？总不能就这么放跑他！”
　　“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沈乐陵语气焦急道：“我绝不能拿你冒险！”
　　沂蒙山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见那女妖如此紧张炎奴，心里一喜。
　　他当即狠声道：“没错！不想被断魄索命，就放我走！”
　　“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沈乐陵见他认了，焦急之色尽去，点头道：“你会断魄索命，那就太好了，炎奴杀了他！”
　　“嗯？”沂蒙山人一愣，脸色瞬间惨白。
　　“你……”
　　沈乐陵咯咯一笑：“我刚才随口编的神通，你竟然都会，厉害厉害！”
　　“我好想见识一下你的断魄索命！”
　　冯君游在一旁也哈哈大笑，他博闻多识，也从未听说过断魄索命神通。
　　刚才脸色大变，纯粹是本能配合。
　　两人一唱一和太过默契，沂蒙山人一事不察，就上了当，暴露了他根本没有强行同归于尽的神通。
　　他勃然大怒：“好好好！去死吧！”
　　事已至此，他只能拼了。
　　“抽魂！”
　　霎时间沂蒙山人身上蒙上一层玄色，又开启一大神通。
　　“啊啊啊！”他双眼暴突，似乎极度痛苦，某种力量将他的灵魂从天灵中抽出。
　　炎奴看不到灵魂，但也知道情况不妙，好在蓄力已经完成。
　　他胸前炽光一闪，百万真气轰然爆发。
　　“吼！”
　　一百万年真气所爆发的声波，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用声波来称呼。
　　那直接就是，超高能的激流冲击波。
　　空气已经被催动到了极点，肉眼可见的震浪狂潮，瞬间碾过沂蒙山人。
　　“轰轰轰轰！”
　　冲击波暴涨般扩散，以极快地速度摧毁一切。
　　无数尘埃腾飞而起，无数树木吹折碎裂，蘑菇状的尘埃将所有人淹没，现场瞬间一片漆黑。
　　沈乐陵和冯君游位于三十丈之外，撑起巨大的罡气水幕和鬼气盾，法力不要钱一样地输出，拼命抵挡。
　　村民们惊悚哭喊地趴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只感觉大地都在震颤。
　　冲击波越过百丈之外，这才跌落回声波。
　　整片山区无数动物东奔西跑，惊恐震惶。
　　山谷回荡着吼声，传播到更远处，不断扩散。
　　五百丈之外，黄半云刚刚解决十几个纸人，就被巨大的声浪吓得卧倒。
　　“卧槽……”
　　这吼声太熟悉了，他惊惧回头，就看到远处升起的蘑菇云。
　　声响还在扩散，十里之外，三名路过的骑兵，也听到了这声巨吼。
　　先是很明显的如虎啸龙吟般的吼声，随后是一阵轰鸣动静，带起阵阵回响。
　　“什么声音？”
　　“家主，好像是从那边山区传来的。”
　　“谁的吼声竟能传这么远？”
　　三人有些骚动，而为首之人，正是张家的家主。
　　他们都看起来极为狼狈，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这正是被华县的义军追杀所致。
　　实在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大摇大摆地回家，家没了……
　　他这次去沈家，并没有请动沈无形。
　　沈无形算了几卦之后，把他给打发了。
　　一回来，家业尽失！
　　他这个家主，直接成了孤儿。
　　得知是沈乐陵和一群妖怪灭的，他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没能灭掉水女，没能搭上沈家，反而自己家族覆灭，家业全丢，这打击不可谓不大。
　　那帮反贼，竟然还要收服他，他都快气疯了如何能答应？结果就是被反贼追杀，随从几乎全死。
　　仅剩下两个二流的忠仆，拼死带他逃了出来。
　　此刻，他意气消沉，正无路可去呢，还在考虑投奔哪一家豪族，想着以后该怎么寄人篱下，又怎么东山再起。
　　结果就听到了这声恐怖的大吼。
　　“如此惊天一吼！必是修士！”
　　“会是哪一家的？”
　　“不管了，先去拜见就知道了！”
　　原本消沉沮丧的张家家主，精神一振。
　　他都混成这副模样了，自然满脑子都想报仇。
　　这可是妖怪灭族啊，任何家族都不能容忍。
　　想必任何修士听说了，都会愿意维持世家的尊严。
　　所以现在他见到一个修士，就想拜见，希望能请动去杀水女。
　　“家主，若是邪修该如何是好？亦或者是妖怪呢？看动静，好像是在斗法……”手下忠仆提醒道。
　　张家家主紧紧拽着马鞭：“你们怕了吗？既然是斗法，那肯定也有正道修士！”
　　“我等红尘火旺，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他再怎么没了家业，也是六品士人，门第不小，跟很多正道修士，也算是能搭上话的。
　　倘若是正邪斗法，那可太好了，他正好能结个善缘。
　　为了报仇，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族中五老，虽然老祖张桐死了，可在九华山，还有一名神识期与四名灵妙期，都是张家的旁支族人。
　　平日里各个都闲散得很，扬言不到劫运，绝不出山。
　　但如今家族在世俗都灭亡了，他们怎么也得出动了。
　　不过即便如此，张家家主还觉得不够，复仇的阵仗越大越好。
　　恨不得天下共诛妖邪，为家族复仇。
　　想到这，他已经迫不及待。
　　带着两名骑兵，立刻快马加鞭，赶往‘惊天一吼’之处。
　　而吼声，还在传荡，直到十五里外的安丘城，都能听到。
　　安丘城中，一间静谧的小院，黑漆漆的，没有掌灯。
　　独有一名少女穿着雪白烟纱裙，披着红色的斗篷，坐在石亭中，正在借着月光，审视一副地图。
　　她面如白玉，颜若朝华，不施加一丝粉黛，依旧娇嫩欲滴。
　　眼眸死死盯着地图，不停流转，神情极为专注，自有一股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般的气质，令人见之忘俗。
　　地图上面标注着一个个失陷的城池，以及逼近安丘的军势，她深蹙娥眉，似乎只能看出绝境。
　　“吼！”
　　寂静的深夜，没来由的一声吼，将少女惊动。
　　声音不大，但豪迈旷达，似乎从极远处传来，回荡良久。
　　她长身而起，惊疑不定，不知是谁发出这样一声吼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如此吼声，也不知道传了多远，恐是仙家中人在城外斗法……”少女看向院外的天边，神色忧郁。
　　胡蛮与妖邪合流，所向披靡，秃发氏每到一城，必有邪祟陪同。
　　也许是族中的修士，发现了秃发氏的妖邪在城外，继而大打出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这定是秃发氏要来安丘的前兆。
　　正思考着，城中忽然一道剑光冲天。
　　一名道人御剑而出，飞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认识这名修士，正是家族回来帮忙守城的修士，道号‘石榴真人’。
　　“咦？真人才刚刚出城？那城外又是谁在斗法？”
　　少女咬着嘴唇，隐隐感觉今晚要有大事发生。


第66章 天理何在
　　恐怖的冲击波震荡十息左右，威力已经完全过去。
　　炎奴全力一击，那可是敌友不分的。
　　若要保护平民，沈乐陵和冯君游也得要拿出全部的法力来抵抗。
　　此刻一妖一鬼，法力枯竭，一边恢复，一边用少许的罡风鬼气，吹散尘埃。
　　爆炸中心一座巨坑，残肢碎肉掺着尘土，碾在其中。
　　沂蒙山人已经死无全尸了。
　　不过他们能感觉到天空之上，传来一阵阵痛苦的惨叫。
　　这是凡人所听不到的声音，这是灵魂哀嚎！
　　“什么，沂蒙山人这都没死吗？”沈乐陵感觉难以置信。
　　冯君游解释道：“他在最后关头抽出自己的灵魂，暂且规避了形神俱灭。”
　　寻常的空气震荡、碎石、烟尘，能摧毁沂蒙山人的肉身，却伤不到灵魂。
　　当初老鬼能被炎奴打伤，是为了保护张全，主动承担了伤害。不然他只需要鬼气化，炎奴就拿他没辙。
　　“神识期的元神也可以出体？”沈乐陵咋舌。
　　她只听说过劫运期能元神出窍，放弃肉身逃命的。
　　神识期凭什么可以？其元神脆弱无比，就犹如一颗种子，埋在识海中孕养。
　　强行拔出来，必然无法存活。
　　“当然不行，所以他才这么痛苦啊，这无非是从立即死，变成了慢点死。”
　　冯君游驱散了尘埃，看着半空中极度煎熬扭曲的元神种子。
　　那样子，就好像一个人被剥了皮扔进了油锅中。
　　浑身在冒烟，似乎在缓慢地溶解。
　　沈乐陵感觉好笑，这有何意义？肉身都没了，灵魂也得死啊，难道还想转为鬼修？
　　有仙骨的死者，灵魂能坚持七日消亡。
　　神识期也是一样，无非是这七天能保持意识清醒而已，呵呵，那反而更清晰地体验魂飞魄散的痛苦。
　　“等我恢复些法力，直接把他炼了！”沈乐陵不断地恢复。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是炎奴，他的肉身正在从爆炸中心的上空坠落。
　　但这肉身，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其灵魂竟然也被强行抽出。
　　“完了……”冯君游就在担心这种事，敌人最后来了一句去死吧，这怎么可能只是抽自己灵魂苟活？
　　抽魂神通，自己也要灵魂出体，劫运期以下使用，犹如鸡肋。
　　但沂蒙山人给逼急了，别无选择，利用这一点苟活一会儿，同时绝杀炎奴。
　　“炎奴是凡人，又没有仙骨，抽魂必死！”
　　“那怎么办啊！”沈乐陵焦急万分。
　　只见炎奴的灵魂，消散得极快，如果说沂蒙山人的元神像是下油锅，那么炎奴就像是豆子扔进了石磨，飞速地磨灭。
　　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办法，这种魂飞魄散是天道法则。
　　他俩若是劫运期，甚至神识期，都有一丝可能想出点办法，拖延一下，但他们只是灵妙期，那就束手无策了。
　　没有神识，他们连心神外放都做不到，用法力碰上去，就等于是加速抹杀。
　　“我说了！我死也要带走他！”
　　沂蒙山人目眦欲裂，知道他恐怕逃不掉了，他没有家人，孤零零一个，想转鬼修，都是痴人说梦。
　　“你去死吧！”沈乐陵怒不可遏，将堪堪恢复的一段法力，注入铜契，咻得一下打出。
　　铜契最擅长对付灵体，霎时间一道幽光，洞穿了沂蒙山人。
　　“呃唔唔啊啊啊！”沂蒙山人凄厉惨叫，得亏沈乐陵法力枯竭，不然再多用几段法力，他都得魂飞魄散。
　　“铜契能不能收纳炎奴？”
　　沈乐陵见一时杀不掉沂蒙山人，也不想浪费法力了，当务之急是救下炎奴。
　　可冯君游苦涩唉声说道：“铜契是约束，不是保护，即便收进来也只有鬼体才能存活。”
　　“炎奴必死无疑，此乃天道至理……诶？”
　　忽然他脸色一变，惊骇至极地盯着炎奴仅剩的一截破败残魂。
　　破破烂烂，薄若烟霞，颜色几乎透明，就好像即将被稀释的青烟。
　　但是，这一进程停止了。
　　“他抵住了魂飞魄散！”
　　冯君游瞠目结舌又惊又喜，沈乐陵也看出妙处，更是喜极而泣。
　　不知为何，炎奴的魂魄，忽然就扛住了法则的磨灭。
　　这不是天道手下留情，大家都能感受到，磨灭还在继续，那是一种天威。
　　可偏偏就是抹杀不下去了。
　　沈乐陵与冯君游都意识到，这恐怕又是炎奴逆天之姿的能力。太像了，和那万刃不破，烈焰不焚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又有所不同。
　　因为刚才，明明就可以磨灭啊，都灭了大半了，突然就不行了？
　　这是临时出现的全新能力！
　　不仅如此，炎奴还清醒过来，来了句：好痛！
　　所有人都傻眼了，首先凡人本来就不可能在魂魄状态下清醒，灵妙期都不行。
　　要知道当初冯君游被杀，醒来时已经是七天后，魂魄被凝聚成了鬼体。
　　其次炎奴现在，那是三魂尽丧，七魄没了六魄。
　　这种情况就连神识期都不可能清醒，炎奴凭什么说话！
　　一妖一鬼无法理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逆天之姿不是天生的吗？怎么还能增加的？
　　他们都感觉不可思议，更别说沂蒙山人了，这山人压根连逆天之姿的存在都不知道。
　　眼看着自己在不断消亡，而炎奴竟然没事了，沂蒙山人几乎要气到爆炸。
　　“怎么可能！他扛住了天道磨灭？”
　　“天道你在干嘛！”
　　沂蒙山人快疯了，天道在他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是皇天！那是上帝！那是根源！怎么可能有人能悖逆天道？
　　他堂堂神识期，都要魂飞魄散，凭什么一个凡人，一个没有仙骨的凡人，还能活？
　　“我吃了你！”
　　沂蒙山人一想到自己会死，而敌人还能活，就极度地痛苦不甘。
　　可忽然他灵光一闪：诶？自己若是能吞噬炎奴，是不是也不用魂飞魄散了？
　　他不知道，但这种时候，他什么都愿意尝试。
　　“嗤！”
　　他飘忽而上，撞上了炎奴的残魂，一口将其吞噬。
　　“可以吞噬！”沂蒙山人大喜过望。
　　对，这才合理，他是神识期元神，对方只是凡人残魂，怎么也不可能抵抗他的。
　　抗住天道磨灭，或许只是某种特殊情况。
　　“你敢！”沈乐陵惊怒，又挤出一段法力，从铜契中射出一道幽光。
　　这再次重伤了沂蒙山人，可却无法阻止。
　　山人惨叫一声，不管不顾，飞速炼化炎奴的残魂。
　　一切发生的太快，谁也无法阻拦。
　　可是忽然间，沂蒙山人扭曲咆哮，似乎痛苦加剧了千百倍。
　　“呃啊啊啊啊啊啊！”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只消化了一点点，陡然间又消化不动了。
　　乃至于，炎奴那一丝丝灵魄，反过来在吞噬他！
　　“怎么可能！”
　　大家都懵了，继扛住天道磨灭之后，炎奴又扛住了元神炼化！
　　他们是又惊又喜，沂蒙山人那就是惊悚到极点了。
　　不能炼化炎奴，那和吃了个祖宗进来有何区别？
　　纵然炎奴的残魂弱小无比，消化力量极低，那也能一丝一丝地磨死他。
　　不，比这更恐怖，炎奴反过来吞噬他，吸进去第一口，确实只能消化一丝丝。
　　但是第二口，瞬间就消化了！吸多大一口，就消化多大一口……
　　不仅如此，炎奴还三魂重聚，七魄再生！
　　浑然然，意念饱满，心神俱足！
　　“什么！”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沂蒙山人面孔扭曲到了极点，难以置信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还有天理嘛！还有法则嘛！
　　凭什么就吞噬那么一丝丝，他就补足了全部的灵魂之力？这完全违背了天道的灵魂守恒法则。
　　“噗嗤！”炎奴一口接着一口。
　　虽然吞的少，但是绝对炼化，反过来他堂堂神识期元神，却怎么也炼化不动对方。
　　此消彼长，这谁顶得住！
　　反而因为炎奴吃得慢，他更加痛苦。
　　“走开！你给我走开！”
　　沂蒙山人绝望了，撕拉一下，将吞进来的炎奴，赶出体外。
　　就这一两息的功夫，他的元神寿命，已经撑不过七天，纵然不经受任何打击，也最多两天就会被天道彻底湮灭。
　　炎奴飘在空中，无法飞行，而沂蒙山人可以飞遁。
　　眼看他要跑，炎奴闪电般一伸手，抓住了对方灵体的脚。
　　“你不要过来啊！”沂蒙山人疯狂蹬踹，拼命驱赶。
　　但是炎奴死死拽着，沿着他灵魂攀爬而上，一边爬还一边吞噬，犹如索命恶鬼！
　　“砰砰砰！”
　　两人的灵魂纠缠，扭打在一起，直接开始了灵体肉搏。
　　本来沈乐陵还很放心，可紧接着就发现不对，因为炎奴被打得灵体频频闪烁，不断蒸发。
　　当然，通常来说，这是很合理的。
　　一个是神识期元神，一个是凡人的魂魄，两大灵体力量差距极度悬殊。
　　沂蒙山人随便一击，都能重创炎奴，反观炎奴拳打脚踢，也不过是挠痒痒。
　　唯有灵体吞噬，能撕裂一大块元神，对其造成重创。
　　此刻的炎奴，完全是死缠烂打，不管被打成什么样，都死死拽着对方，不断吞噬。
　　依靠着吞噬消化带来的灵力恢复，这才能扛住对方的疯狂打击。
　　“他的逆天之力到底是什么？”
　　魂飞魄散可以扛住，元神炼化也无效了，还有凡人灵体清醒，跨级吞噬消化等等。
　　说起来慢，实则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间，炎奴就已经展现了好几种奇异。
　　沈乐陵隐隐猜到炎奴的逆天之姿，恐怕是适应外界的力量。
　　毕竟除了适应，没什么词可以描绘，这种刚开始有用，很快又没用的变化。
　　但既如此，怎么灵体打击又不能适应了呢？
　　这个可比天道磨灭，元神炼化，都要简单多了。
　　沈乐陵自己都懂一招灵力护体的简单法术，可以抵挡这种伤害。
　　所以炎奴悖逆天道之后，又被灵力拳头打得不断受伤，简直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炎奴这种适应，是从惊天一吼之后二十二息开始，直到二十五息结束。
　　声波跨越十五公里，传播到安丘城，只回荡了这三息的时间。


第67章 没完没了
　　“炎奴，我来助你！”
　　沈乐陵带着铜契飞身而起。
　　她虽然法力用完了，但老鬼刚才一直没动，就是在积蓄力量。
　　尽管才两段法力，但沂蒙山人又是被法则消融，又是被炎奴吞噬炼化，早已穷途末路，虚弱不已。
　　老鬼一招‘拘魂术’，射出一道鬼气锁链，便将其轻易束缚。
　　“呃啊啊啊！”
　　沂蒙山人被绑住，一时无法挣脱，炎奴爬上来疯狂炼化。
　　天知道炎奴是什么消化功能，灵体竟能同步壮大。
　　他的元神越来越弱，炎奴的魂魄却越来越强，此消彼长之下，逐渐反超。
　　当炼化过半时，炎奴虽然还是凡人灵魂，但却已经是神识期的强度，这简直离谱！
　　“天道！天道啊！”
　　沂蒙山人此刻反而成了脆弱一方，被炎奴轻易拿捏。
　　炎奴磅礴的灵力，将他任意搓圆揉扁，随意撕扯。
　　“饶了我，饶了我！”
　　他歇斯底里，几乎心智融化。
　　“我的异方是要被不同生肖的人追杀时，缓步徐行，保持十丈，回头看着他们血流干……”
　　他精神崩溃，嘶哑着，直接把异方交代出来，只求能活命。
　　但是为时已晚，乃至听了他的异方，炎奴更恼火了，毫不留情地将他彻底吞噬。
　　冯君游听了这个异方，心说这也太简单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并不简单。尤其是在不知道这套异方的情况下，极难触发。
　　被人追杀，不赶紧跑，也不反杀，还要缓缓走着，吊着对方追击，等对方血流干而死？
　　这到底谁追杀谁啊？
　　对方血都要流干了，还要追，必有血海深仇，彻骨之恨。
　　能让人缓步徐行，不被追上，定然也是身受重伤，追得很慢，说不定是在地上爬行……
　　都这种情况了，要么赶紧走，要么回头把人解决就是，却还要在十丈开外等着对方血流干而死之后才放心走。
　　如此反复十二回，对应不同生肖之人。
　　这一套下来，有一种稳健到堪称变态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果不知道异方，天知道要无意间这么做多少回，才能触发？
　　“我现在这样，就是魂魄吗？”
　　炎奴把沂蒙山人彻底炼化，灵体强度比老鬼还高！
　　灵力充沛，一拳就能打飞老鬼。
　　当然，是在老鬼不用法术的情况下。
　　炎奴压根没有境界，从品级上来说，他的魂魄是最低级的凡灵。
　　要知道就连凡灵，都要分为野人魂、玉骨魂、心意魂、心势魂。
　　后两者是四元淬体和五元淬体武者的灵魂，虽然品质和灵妙期与神识期相对应，但也属于凡灵，只要没有肉身保护，就会魂飞魄散。
　　至于炎奴，毫无疑问是野人魂。
　　现在他灵魂出窍，天道法则简直是无时无刻地要磨灭其灵魂……
　　但也没什么用，已经浮于表面，流于形式。
　　乃至炎奴还能保持清醒，灵魂搏斗，外加那无视品级的消化功能……玄学正斯文扫地，天道简直在摸鱼。
　　从这一点来看……炎奴现在是人世间，最为离奇独特的一个‘野人魂’。
　　“咦？我咋回不去了？”炎奴想钻回肉身，但整个人飘忽忽，浮空三尺，手脚乱动，根本不受力。
　　于是他模仿横空烈轰，喷射灵力，消耗灵体，这才飘到尸体上，但却又融合不进去。
　　“废话，你丢了魂，说回去就回去啊？正常来说，你应该是死了才对……”沈乐陵笑着吐槽。
　　冯君游说道：“抽魂神通，是强行抽离你的灵魂，这一招，对付劫运期之下，堪称绝杀。”
　　“只有从劫运期开始，才有随意‘还魂’的能力。”
　　“而劫运期之下，必须是肉身完好，灵魂也完好才行。”
　　“那山人的元神，哪怕是神识期，没了肉身，也会被消磨，而一旦缺失了一点点，就不能回魂了，要么等死，要么转为鬼修。”
　　“你一个野人魂，就更不消说了。”
　　世间神通很多，最厉害的一百零八个位列天罡地煞。
　　除此之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神通，被称为‘小神通’。
　　抽魂就属于小神通，因为使用条件是灵体出窍，所以这其实是专属于鬼修的神通。
　　不过参悟神通这事……说不准，谁都可能悟出抽魂。
　　所以正常修士想用，就得等到劫运期，可以无副作用的元神出窍才行。
　　不然就会像沂蒙山人这样，自己也得等死。
　　他那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不用就是直接被炸死。
　　“那我咋回去呢？我以后就是鬼了？”
　　炎奴虽然灵体出窍，感觉良好，但他现在除了灵体和土地，啥也碰不到啊。
　　灵体虚无，五行之中，唯有承载一切的大地能触碰他。
　　沈乐陵捂着嘴笑道：“你回不去，是因为你刚才损伤了灵体用来飘移……”
　　“本来你不乱动，我们给你按回去就能回魂。现在必须等你灵魂修复才行。”
　　冯君游点头：“你天赋异禀，刚才吞噬炼化一点，就直接回满灵力。”
　　“一会儿让水女去找几个土匪山贼，提炼出精魄给你补充就是。”
　　两人修整了一下，恢复了一会儿法力，之后从巨坑里沂蒙山人的尸体上，抽出一截仙骨。
　　至于法器，很可惜全部损毁了。
　　而这时，黄半云牵着马走来。
　　他看着狼藉的现场，又看到一动不动的炎奴，大惊失色。
　　“姜老弟！”他哭嚎着跑过来。
　　“别哭丧了！人没死呢！”沈乐陵撇嘴道：“你刚才干嘛去了？”
　　黄半云俯下身一摸，果然炎奴还有心跳。
　　“我杀马贼啊……”
　　沈乐陵眼睛一亮：“马贼何在？”
　　“呃，都是纸人……”黄半云纯粹是被引走了，等追了老远，把纸人都干掉，才意识到自己上当。
　　沈乐陵又询问那群村民，结果很失望，安丘地界没有山贼。
　　安丘朱家为了练兵，把周围的山贼乃至妖怪，都清除了……
　　除妖时，来了一尊叫石榴真人的大能，隔着老远就飞剑斩杀了山里的一条蛇妖。
　　“隔着多远？”沈乐陵极力追问。
　　“两三百丈吧……”葛二蛋说道。
　　沈乐陵这才松了口气：“那应该不是劫运期。”
　　冯君游点头，劫运期可以隔着三千丈就把一只小妖给斩了。
　　“看来安丘城内有剑修，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炎奴喊道：“村庄破损成这样，怎么办？”
　　“顾不得了，这里的动静肯定能惊动城里的修士，咱们换个地方，找几个不要命的，先给你回魂再说。”
　　沈乐陵用藤蔓抱起炎奴的尸体，正要离去。
　　忽然三名骑兵纵马而来，他们快马加鞭，一脸亢奋。
　　“何方高人在此斗法？”
　　“还请留步！”
　　“晚辈华县张氏家主，拜见仙家！”
　　众人留步，回头一看，一名士族带着两名随从，看起来还挺落魄的。
　　来者正是张家家主，他看着现场恐怖的大坑，兴奋至极。
　　随后目光锁定沈乐陵，兴奋之色渐渐消去。
　　这里到处都是水流，还有藤蔓生长，再加上沈乐陵的绝色，张家家主越看越不对劲。
　　他虽然没见过牢山水女，但张全见过，坏了水女的道行后，回来描述给他听了。
　　此刻沈乐陵的姿态，不就是活脱脱的牢山水女吗？
　　“水……水女！”张家家主神情一下子惊悚起来。
　　刚才这里在斗法的，是水女？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强？
　　想要除掉水女，为家族报仇，结果就遇到水女本尊，这也太倒霉了。
　　与此同时，大家脸色也都微妙起来，谁？张家家主？
　　好嘛，就差他呢，果然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沈乐陵乐了，正愁要找几个不要命的，给炎奴恢复，结果就送上门了。
　　换做平时，她肯定要好好地耍一耍，毕竟这人火旺得很。
　　不过得知安丘城内有正经修士，随时可能赶来，她也懒得多废话了。
　　当即款步上前，仙姿尽显，眼神微妙道：“只有你吗？沈无形呢？”
　　“牢山水女，你灭我张家，不得好死！沈无形马上就到！”
　　张家家主悬崖勒马，连忙让两名死士随从阻挡，自己扭头，又快马加鞭逃离。
　　同时张口就来，想要吓住沈乐陵。
　　“咯咯咯，哪呢？他若在，绝不会藏头遮尾的……”沈乐陵一眼看出他撒谎，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老鬼说中了，那个沈无形，不敢来！
　　“哈哈哈！”
　　眼见两名死士随从拔刀冲上来断后。
　　沈乐陵一鞭子抽上去，将两人鞭挞得凌空飞舞，血沫溅射。
　　接着又有一道水流飞射而出，直取张家家主。
　　“什么！”
　　谁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
　　“你你你！你疯了嘛！我有十年红尘火！”张家家主懵逼了，这女妖不管不顾，那他就根本别想跑掉！
　　“十年？呵呵，我两百年都欠过！”
　　“无所谓了，谁让我的道行被你们毁了呢……你选的嘛！”
　　沈乐陵冷笑着，债多不压身，以后慢慢补就是。
　　她的水流紧紧缠住张家家主，吸元秘术顷刻间发动！
　　“嗡！”
　　忽然之间，一道寒光从极远处飞来，那是把熠熠生辉的宝剑，瞬息间就斩断了水流。
　　同时寒光一转，射穿了沈乐陵。
　　她化作一滩水落下，从数丈外的水流上浮现，脸色惨白。
　　得亏她反应快，又是水灵之体，不然这一剑非得重创不可。
　　“不好！是那名剑修！”冯君游看到远方有一个光点在放大。
　　这名剑修隔着将近二里地，让飞剑先到，救下了张家家主，自己还在飞过来的途中。
　　“好快的飞剑，跑不掉了……”
　　沈乐陵知道不妙，好在那两名随从已经被她抽出精魄，当即将其交给炎奴。
　　“快回魂！”
　　炎奴都不用炼化多少，他就吃了一口，灵魂立刻饱满。
　　冯君游立刻抓着他，按回躯体。
　　这回严丝合缝，炎奴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种种浑浊的感受，正在回归。
　　与此同时，天边那人，踏着另一柄飞剑而来。
　　“石榴殷红似丹砂，身如黄脂与紫霞。不但开花亦结子，更能滋润吾莲华。”
　　此人容貌俊美，一身殷红色鹤氅，随风浮动，气质尊贵飘逸。
　　手指微动，飞舞的宝剑就乖乖落入掌中。
　　张家家主大喜过望：“石榴真人！您就是朱家的石榴真人吧！”
　　“是我啊，我还和您孙子吃过饭呢！”
　　“这帮妖孽，灭了我张家全族，现在还要杀我，请真人诛此妖凶，匡明正道！”
　　石榴真人听了，眼神冷冽：“原来张家是你们灭的，我才听说，还在想谁那么大胆，没想到今晚就见到了。”
　　“小小水妖，当着吾面，也敢杀人！”
　　沈乐陵和老鬼，都心中苦涩，百口莫辩。
　　也没什么好说的，当灭了张家那一刻，就是捅了马蜂窝。
　　石榴真人必是被炎奴那一嗓子引来，那惊天一吼声音太大，听到的修士恐怕都会打探一下。
　　但不管是谁来，基本都是帮张家的，纵然不帮，也不会帮他们。
　　他们现在法力才刚刚恢复了一半，而石榴真人是出身高贵的神识期剑修，和外道杂修根本不是一码事。
　　境界、修为、神通、法术，乃至法宝兵刃，全方位碾压他们。
　　更关键的是，他并非劫运期，出山大概率有道友在附近相互扶持，小概率可能还有长辈护道。
　　纵然赢了他，麻烦更大……没完没了……


第68章 全身蜕变
　　“此剑名曰‘丹若’，星铜所铸，罡气如虹，曾斩妖邪十九……”
　　石榴真人有两把剑，一把宽剑踏在脚下，一个细剑浮于掌中，毫无疑问他介绍的是掌中剑。
　　沈乐陵眼神凝重，之前若不是及时水行逃遁，差点就被此剑斩了。
　　此剑为上乘法器，表面布满云纹龙篆，内在还有诸多符文，管她什么水灵之体，斩实了必然重伤，若是劈碎妖骨更是直接死。
　　这还是对方没有用罡气，否则杀伤范围会更大。
　　“等一下！”
　　“这位真人，我乃弘农冯氏子，张家之事别有情由……”
　　冯君游拱手一礼，细细说来。
　　他知道不打最好，接连的战斗，简直没有喘息的时间。
　　如今跑又跑不掉，只能寄希望于石榴真人讲道理。
　　他当即把张家的所作所为，一一说了，言明自己是为族报仇，水女和炎奴都是为民所计，一怒之下，杀了豪强。
　　老鬼话语中，淡化了沈乐陵的报复心，因为水女那个理由摆不上台面，只会起反作用。
　　还别说，石榴真人很认真在听，这又给了众人恢复法力的时间。
　　与此同时，炎奴缓缓站起。
　　他首先感觉全身上下，舒适无比，之前战斗的伤势，已经不再痛了。
　　深吸一口气，肺部臌胀，但炎奴依旧能感觉到它是破碎的……
　　就好像肺部习惯了这破损的样子，强行以破烂漏气的形式呼吸，空气竟然还乖乖被约束。
　　沈乐陵来到炎奴身旁，用手按住他的肩膀。
　　“别冲动，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和正道修士厮杀。”
　　她知道炎奴无比神奇，可谁知道这样的神奇能走多远。
　　而且这样战斗下去，逆天之姿定然暴露，这等于又捅了另一个马蜂窝。
　　“哦……我也不想打，我想读书。”炎奴老实道。
　　听到这话，黄半云指着背上的行囊：“放心，书我都保护得好好的，等过了这一劫，我就教你识字。”
　　炎奴露出笑容，就在狗主人来之前，他有过短暂的学习，已经懂得写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很棒。
　　“咦？”沈乐陵手搭在炎奴身上，同时也是检查他的身体。
　　犹记得炎奴灵魂被抽离时，身体是一具尸体，了无生息。
　　不过后来，黄半云过来时，就发现炎奴的身体有心跳和气息，当时炎奴还没有灵魂归位。
　　要知道三魂丢了身体还能活，可以如同植物一般。但三魂七魄尽出，身体就会变成尸体，此乃天道之理。
　　所以炎奴的情况就让沈乐陵很奇怪，此刻一检查，果然炎奴体内有了诸多变化。
　　“肺都碎了，竟然也能呼吸？”沈乐陵瞪大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
　　炎奴咧嘴：“我感觉好得很……”
　　这可不是简单的呼吸，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呼吸，那是一种拿渔网把水捞起来的感觉。
　　还有肝胆脾肾，都成了肉泥，原本只是受伤不死，但脏腑无法正常工作会痛苦，力量会被虚弱，运动会受到影响。
　　可现在一问，炎奴表示都不痛了，就如同这些脏腑本身就有‘肉泥形态’一样。
　　以前，他只有一个部位有这种状态，那就是肠胃。
　　而如今包括其他内脏、骨骼、肌肉、经络，这些炎奴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也都有了这种状态。
　　一种看起来破破烂烂，但却偏偏神采奕奕，健康无比，甚至还很活跃的状态。
　　“对……就是健康……他的身体将这些情况，视为‘全盛状态’。”
　　沈乐陵又惊又喜，她感觉这很荒谬。
　　炎奴这种情况，医学上就该是死人，但是炎奴身体表示：不，我很健康。
　　“还有血咒……神力庇护着疫病，不会被任何药物、法术所医治，并且滋生和变异速度提升数倍，但现在只是滋生，却不再破坏炎奴的身体。”
　　“种种疫病，都寄生在炎奴体内，越积越多……”
　　“它们在汲取炎奴体内的能量繁殖，咦？有些疫病竟然在修复炎奴的身体？”
　　沈乐陵作为旁观者，只能检查出，炎奴体内的血咒和瘟神之力，依旧在正常地工作。
　　人体与疫病，好像在和平共处，但这种事，瘟神的咒诅怎么可能允许呢？
　　于是问道：“炎奴，你能感觉体内的瘟神之力吗？”
　　“哪个是瘟神之力？”炎奴反问。
　　“还能是哪个！除了你的真气，你体内还有一股神力。”沈乐陵低声道。
　　“呃，是这个？”炎奴忽然身体浮现出护体水符，霎时间妙水缠身。
　　他紧接着说道：“不对，这是你的水符。”
　　然后他将妙水收入体内，火符又冒了出来：“也不对，这是老鬼的。”
　　“呃……”见到这一幕，沈乐陵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开什么玩笑！自己的本命源泉活水，炎奴凭什么可能调动！
　　也就是做成了护身符，寄宿在炎奴体内，当法术加害时能触发出来而已，毕竟这是属于沈乐陵的本源。
　　而现在，炎奴竟然能主动控制？就好像这成了他的力量一般！
　　“你……你别放出来啊！”
　　沈乐陵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大敌当前，炎奴一个凡人，在这放出法术力量，不一下子暴露了吗！
　　本来炎奴惊天一吼之后，真气见底，看起来就没什么特殊的。
　　如今这水火二符往外涌现法术力量，顿时在修士眼中，好似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醒目。
　　果不其然，本来一直没关注凡人的石榴真人，眸子瞬间瞥了过来。
　　“咦？”
　　他一眼就能鉴定炎奴是凡人，十几年的真气，练的是泰皇白玉功。
　　丹田和各处穴窍中还有另一种上乘真气，除此之外还中了血咒神诅，体内又有一妖一鬼的本源水火。
　　诸此种种，简直是个大杂烩！
　　但这些都不重要，毕竟乍一看的话，不过是一妖一鬼，精心培养的凡人武者而已。
　　石榴真人不相信是炎奴自己控制的水火二符，因为没有仙骨，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唯一让他震惊的，是炎奴的魂魄。
　　“野人魂竟然可以这么强？”石榴真人眉头一皱，炎奴的灵力丰度，都和他不相上下了。
　　这极度不合理，所谓灵力就是供应灵体存在的能量，对应于人体的精元、气血。
　　而可控的灵力，就会变成精神力，对应于人体练出来的真气。
　　他修炼数十载，又吃了许多天材地宝，元神才有今日的壮大。
　　一个凡人凭什么？
　　“妖孽么？”石榴真人怀疑自己被欺瞒了，神识瞬间侵入炎奴识海，锁住炎奴的魂魄。
　　“给我现出原形！”
　　“呃啊啊！”炎奴只觉得灵魂一阵刺麻。
　　之前和狗主人肉搏，都没有这般剧痛，如果是之前灵体状态拳打脚踢，只是外伤，那此刻这种剧痛，就如同在抽筋拆骨。
　　毫无疑问，他若真是妖怪，这股强烈的灵魂刺激，定然能让他现出原形。
　　可他并不是，刹那间灵墟穴一枚火符涌现。
　　炎奴浑身燃起紫色的火焰，灼烧石榴真人的神识，将其排出体外。
　　石榴真人头顶插在发髻上的玉簪，亮了起来，神识立刻受到了一股保护，区区灵妙期鬼火，根本伤不到。
　　他从容地收回神识。
　　同时沈乐陵怒骂一声：“你这混蛋！”
　　她驱动玉箓，罡气水流扶摇而上，冲刷向天。
　　石榴真人周身浮现一道道剑罡，将沈乐陵的罡气水流，尽数荡碎，任由其怎么冲击，都无法突破。
　　他淡定地看着炎奴：“原来的确是人，噬魂的秘法吗？”
　　“你又弑杀了多少人？”
　　修士自己壮大魂魄方法很多，但凡人壮大魂魄就很难了，这种绝对属于邪恶秘法。
　　冯君游连忙指着沂蒙山人的尸体解释：“误会了，方才与这外道斗法，机缘巧合之下，他的元神被此子所炼化。”
　　“哈哈哈！”
　　石榴真人如同听了个笑话，摆摆手道：“行了，妖怪的嘴，骗人的鬼。”
　　“我方才认真听你说了那么多，你的意思无非就是张家死有余辜，而你们是为民除害……”
　　“闭嘴吧，纵然张家治理百姓如何不善，亦有国法在，也不是尔等妖邪能肆意杀戮的！”
　　“你们当着我面杀了人，还想狡辩吗？”
　　冯君游心沉到谷底，他和人讲道理，人家和他讲国法……
　　那他懂了呀，他也曾是世家正道修士，如何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
　　什么为全家满门复仇，什么为民除害，那都不能成为灭亡世家的理由，他们是妖是鬼，灭了张家就是罪，没有对错，这是立场。
　　老鬼无奈地给了沈乐陵一个眼神，表示唯有一战。
　　沈乐陵毫不惊讶，她太了解正道修士了，早已放弃幻想。
　　当即双手交叉，瞬间大地震动起来。
　　一根根藤蔓蔓延而出，赫然是之前在旗山上一样，一大片植物海洋拔地而起。
　　她准备良久，地下已经部署好了无数植物。
　　不过石榴真人毫不惊讶，这种部署怎么瞒得过神识期？
　　绣口一吐，飞出一道罡气，托举着张家家主来到空中。
　　“炎奴，你怎么样？”沈乐陵问道。
　　“没事……就是弄得我好痛。”炎奴龇牙咧嘴，刚才的灵魂剧痛，的确难受，不过并没有伤他。
　　沈乐陵操控藤蔓，瞬间给他与黄半云，附上藤甲。
　　其中一根藤蔓长进炎奴肚子，为他供应草料！
　　石榴真人淡淡地抚摸自己掌中的宝剑：“你们处心积虑，又有何意义呢？我自一剑灭之！”
　　炎奴仰着头，愤怒之余，又有些郁闷。
　　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结果这人上赶着过来要杀他们。
　　这就是所谓无容身之地吗？真是一刻都没得歇息，他好想读书啊。
　　“那个石榴，我不认识你，你非要杀我吗？”
　　张家家主在天上怒吼：“我知道你，姜炎奴，我父我兄弟都是被你所杀！”
　　“今日石榴真人在此，你们一个都走不了！灭我张家，就该想到今日！”
　　炎奴没有理他，只是盯着石榴真人：“我还有机会吗？”
　　石榴真人看都没有看他，只是端详自己的宝剑：“你是凡人，我让你先出手。”
　　听了这话，炎奴有些疲惫的神色，转而变得坚定。
　　既然不得安宁，那也只能打出个安宁了。
　　一瞬之后，炎奴已经散尽全身功力，通过腹部的藤蔓，进食了草料。
　　嗡得一下，体内如烘炉一般，瞬间刷新了磅礴的能量。
　　锤子真气一百四十三万年功力！
　　但与过去不同的是，泰皇白玉功也被同步刷新了！也是一百四十三万年阴阳二气旋！
　　另外，之前频繁抵挡法术，已经元气见底的水符、火符，也统统充满了元气。
　　各个是两万段。


第69章 老鬼之殇
　　他们不知道炎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经过之前一战，的确是脱胎换骨，蜕变无数，今非昔比。
　　单说能量，就不是之前可以比拟的。
　　“啊啊啊！”
　　炎奴感觉浑身能量澎湃，他咆哮着，身上青色妙水与紫色鬼火一齐迸发！
　　妙水与紫火与真气不同，运转极快，也可以从身体任何部位，浮现涌出。
　　于是刹那间，炎奴一左一右，身体两侧的水火如羽翼般升腾。
　　“莫要挡我！”
　　轰然一声炸响，炎奴冲天而起，如凤鸟翱翔，紫青二色，映照夜空，划出令人震撼的轨迹。
　　石榴真人原本淡定地在抚摸自己的剑，此刻一个激灵，惊悚地看向炎奴，直接傻眼。
　　“什么怪胎！”他万万没想到，刚才十几年功力的凡人，瞬间变得这么强！
　　嗤嗤嗤！殷红色剑罡，如蛟龙般从剑上绽放，直轰炎奴。
　　霎时间水火凤凰，与蛟龙剑罡碰撞。
　　剑罡的确锋芒至极，但是水火二符，却是能量浩瀚。
　　这次，可不是被动触发。
　　炎奴能主动控制两股本源，就好像调动真气一样，于是毫不吝啬地将两万段鬼火，两万段妙水，不要钱一样地宣泄出来。
　　“他真的能控制！”
　　石榴真人、冯君游与沈乐陵，全都震骇莫名。
　　某种意义上来说，炎奴正在用法术！
　　他没有法力，没有仙骨，没有境界，没有修为，乃至用的还是人家寄存在他体内的本源，这简直离天道之大谱！
　　“轰！”
　　石榴真人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拼死一闪，狼狈地躲过这恐怖的四万段水火冲击，不敢硬拼。
　　开什么玩笑，虽然只是灵妙期的品质，但四万段还是过分了啊。
　　而且一口气把本源全部爆发，不会自爆吗？
　　石榴真人自己总共才六千段法力！这已经很多了，这是中等世家修士，在神识期的平均水平。
　　“我被一个凡人，用法术碾压了？”
　　“不对……不对……绝对不对劲！”
　　石榴真人须发皆燃，衣服破烂，还在他御剑速度极快，一道寒光掠过，这才躲过了炎奴的轰击范围。
　　“嗤……”石榴真人左手掐诀，身上浮现法力符文，立刻化解了侵入体内的水火之力。
　　他再没有之前的从容，瞳孔不停地震。
　　本来他御剑而来，非常淡定，境界全场最高，修为全场碾压，解决几个小妖还不手到擒来？
　　怎料突然之间，局势大变！让他措手不及。
　　“昂！”炎奴见他躲开，呼啸一声，犹如凤鸣，凌空一转，划出一个弧线，继续轰击。
　　石榴真人疯狂闪躲，剑罡极力护体，在天上被撵着跑。
　　“你肯定不是人！”
　　他一边狼狈闪躲，避其锋芒，一边掐诀造出六个法力骰子，不断地摇！
　　虽然他才神识期，但身为朱家人，还是被请动，下山镇守安丘城。
　　别的他不管，只是负责解决胡蛮中的妖魔。
　　下山前，他算了几卦，卦象还行，未必能斩妖除魔，但也能全身而退，于是这才下山。
　　今夜城外响起惊天一吼，他马上认为是胡蛮的妖魔来了，当即出城迎战。
　　结果不是胡蛮，而是几个小邪祟。
　　哪曾想就这么一大意，就出了大变数，连忙算起卦来。
　　“什么！天机混乱？”
　　“难道此子逆天？”
　　他算明白了，顿时头皮发麻，意识到自己碰到了逆天之姿。
　　这种怪胎，不能以常理度之，都是违背天道伦常的！
　　“炎奴！你怎么这样用本源……”冯君游的铜契在炎奴体内，此刻他发现炎奴的一个情况，突然神色怆然地说道。
　　炎奴没理解：“啊？不然怎么用？”
　　沈乐陵也反应过来，无语道：“你把我们本源燃尽了……”
　　水火二符，分别由沈乐陵和冯君游的三分之一本源构成。
　　里面固然储存着两万段的元气，但不可能一口气用出来，除非燃烧本源。
　　不然之前沈乐陵他们早就用了，也学着炎奴这样全都轰出来不好吗？
　　毫无疑问，真要是这么用，就如同本源自爆。
　　炎奴不懂这个，发现自己能运用水火二符后，直接就全力爆发。
　　这一招，固然惊天动地，连石榴真人也要避其锋芒。
　　但却等于毁了水火二符，乃是一次性消耗掉了，和散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冯君游惨笑一声：“我再也无法突破境界了……”
　　没了，他没有族人了，他本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又给了炎奴三分之一。
　　如今等于没了三分之二，本源损失过半，再也无法突破。
　　“也罢……不能浪费，杀了他！”沈乐陵怒吼道。
　　“簇簇簇！”
　　她操控万千条藤蔓冲天，好似参天巨树，又像是巨型莲花。
　　还在不断收缩，从四面八方包裹石榴真人。
　　上面分泌着无数油脂，炎奴瞬间将其点燃，两人再次合力展现出烈火青莲的攻势。
　　“哼！子母剑网！”
　　石榴真人搞清楚状况后，让自己惊骇的情绪平复下来，头一仰，脖子伸直，又一把宝剑从口中升起。
　　“噌！”
　　他手指微动，两把宝剑立刻飞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如鱼龙飞转。
　　咻咻咻，所过之处，剑罡殷红闪耀。
　　一剑纵飞，划出一道道经线轨迹，一剑横飞，荡出一道道纬线轨迹。
　　子母二剑形成天罗地网，不仅护住周身，让烈火与蒸汽无法靠近，还绞碎了无数藤蔓，不断磨灭沈乐陵的无数藤蔓。
　　“好高明的剑术……”沈乐陵脸色发白，修行界的剑术，通常指的就是‘剑道法术’。
　　它是各种法术流派中，攻伐最强的一类，与正统五行道术，都属于世家、宗门酷爱钻研的门类。
　　无数藤蔓只是稍稍阻碍了石榴真人。
　　紧接着炎奴呼啸而来，强势轰击剑网。
　　石榴真人看穿炎奴只是能量恐怖，实际使用粗陋不堪，并且还是一次性绝招后，放下心来。
　　“哼，不过如此。”他剑指频频划动，剑网威力大涨，铺天盖地绞杀炎奴。
　　炎奴水火之力虽多，却大量的浪费了，现在周围的水火之力已经越来越少。
　　层层剑罡威力巨大，终于洞穿了阻挡，轰在炎奴身上。
　　“糟了！”沈乐陵心中焦急，炎奴看起来威势巨大，可还是挡不住杀伐顶尖的剑罡。
　　千钧一发之际，冯君游坚定地从炎奴腹中钻出：“多谢你给我报仇。”
　　说罢，他毅然一掌拍在剑罡上。
　　霎时间万千剑罡，倒流而回。
　　“别！”沈乐陵见到这一幕，心中哀伤。
　　而石榴真人目眦欲裂：“什么！”
　　没想到是逐去神通，这一下法术反噬大发了。
　　他在空中频繁吐血，与此同时眼前水火凤凰不断放大。
　　“轰！”
　　恐怖的冲撞，在空中好似烟花一般，绽放出姹紫嫣红的色彩。
　　滚滚如潮水般的法力波动，向四面八方扩散，搅动着风起云涌。
　　两个人影，冒着焦烟坠落。
　　沈乐陵用巨大的烈火青莲接住炎奴，飞快地赶到他身边。
　　炎奴踉跄着站起，看到老鬼明灭不定，正在消散为烟，身体几乎都没了，只剩下一个脑袋，还在不断消散。
　　他关心道：“老鬼怎么了？”
　　沈乐陵苦涩道：“他要灰飞烟灭了。”
　　“什么！”
　　沈乐陵很快解释，原来逐去神通虽然厉害，但必须触碰法术。
　　石榴真人这恐怖的剑网，威力惊人，锋锐无比，之前狗主人的法术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老鬼本源受损，又接连作战，本来就伤重，硬碰了一下剑罡，虽然只是一瞬间，也足以镇杀他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样！那你别用啊！”
　　炎奴急了，眼眸赤红，哭喊道：“怎么救他！告诉我怎么救他！”
　　沈乐陵叹息道：“除非他现在还有后人，能为他敬香火，弥补本源……否则……”
　　老鬼连下巴都要消散为烟了，他淡笑道：“救不了了……炎奴，你不用为我伤心。”
　　“这世间我早已没了亲人，如今也算是大仇得报，没有遗憾了。”
　　沈乐陵叹息一声，黄半云也十分伤痛，虽然只是短暂相处，但他们经历无数战斗，早已不是一般的情谊。
　　再加上老鬼突破无望，生命已无意义，是以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拍中剑罡。
　　此刻的他，在生命的最后，十分坦然，依旧还在吟唱那首诗。
　　“七十年前旧酒徒，如今不复在江湖。奈何一夜西风里，吹作秋声满地无……”
　　伴随着这首诗，老鬼只剩下半张脸，与袅袅青烟。
　　随着这股青烟，世间将再无弘农酒徒。
　　“老鬼，我会记住你的。”沈乐陵呢喃道。
　　而炎奴瞳孔地震，无法接受。
　　忽然他想到什么，一拍身上的藤甲。
　　腹部一吸，众多草籽就滚入肠胃。
　　刹那间，璇玑华盖两大气旋都补满不说，神藏灵墟二穴中的水火二符，也哗啦一下，就冒了出来。
　　元气充沛，本源饱满。
　　炎奴感受到水火二符回归，脸色大喜，心说果然如此。
　　他开心极了，拼命地喊道：“有了有了！老鬼你快吸我！”
　　老鬼已经准备安详归天，见状大惊失色，犹如见了鬼一般，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第70章 诛杀逆天者功德无量
　　“你……你把我们的本源造出来了？”
　　沈乐陵一个激灵，全身发麻。
　　炎奴把水火二符充满，这个他们已经不稀奇了，无非是炎奴总能被灌顶一波庞大的能量罢了。
　　但是能凭空造出本源，而且还是别人的本源，这就离了大谱了。
　　能做到这种事的，理论上只有一个，那就是天道。
　　所谓本源，对应人身上，那就是精之源泉。
　　血液的本源就是精血，一种造血物质。骨肉经络都有对应的‘精元’，它们合起来有一个更根源的东西，就是人的生命本源。
　　人若想断臂重生，易经换血，甚至返老还童，都要消耗这种本源。
　　修仙者将其不断蜕变，凝结为‘银花’，就完成了天仙道果的三分之一，称为‘人仙’，本源不灭即为不死。
　　至于泉水化形、白玉成精、琵琶为妖之类的情况，因为是非生命，所以本源很特殊，是一种天道赋予的特殊物质，或许可以统称为妖之本源。
　　妖之本源融合牢山上的一股清泉水，也就成了源泉活水，即沈乐陵的本体。
　　鬼也是类似的情况，人死而为鬼，意味着原来人类的生命本源没了，转而换成了‘香火本源’，融合沉香烟气等物聚出新的本体，即‘鬼体’。
　　如今老鬼本源缺失过多，又受了重伤。
　　这就相当于人不能造血不能愈合，身体的物质不能再生，一受伤就流血不止，若受了重伤，直接身体崩溃。
　　冯君游已经是濒临死亡，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
　　没有同族香火，就是必死无疑，哪曾想炎奴吃一顿草，就把他的本源给造出来了。
　　不是别人的，就是他的，就等于是‘冯氏族人香火所聚’的那种本源。
　　冯君游可以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属于自己的本源，活生生在人家体内冒出来。
　　这真的‘属于自己’吗？
　　忽然，他和沈乐陵，都想到了一个传说中的神通：“斡旋造化？”
　　世间一切万物万象，皆是造化之功。
　　而‘斡旋造化’就是三十六天罡神通之榜首，乃无上神通。
　　可无中生有，能转换事物的本质，造化万物。
　　乃至能颠覆原有的法则、秩序，重新改变甚至定义新的事物、法则。
　　此为创世的力量，总之就是可以凭空创造一切。
　　该神通之所以排在天罡榜首，在于这正是天道自己的力量。
　　至于仙人可不可以获得这种神通，就不知道了，只传说‘古之神圣女·娲皇’，拥有这种神通，继而创造了人类乃至种种事物。
　　炎奴体内凭空诞生能量，还可以说是世界给他灌顶，但诞生别人的本源，那就肯定是造化之力了。
　　当然，这和真正的斡旋造化相比，还差得远，但也可以说是一种间接的，或者局限的造化。
　　“快吸我！快啊！”炎奴催促道。
　　“哈哈哈！”冯君游这还客气啥，一个念头调出火符，回归本体。
　　有了原来三分之一的本源补充，而且还是元气满满的那种，冯君游立刻稳定住了即将散尽的鬼体。
　　随后抱元守一，疗养自己的伤势。
　　“真的有用……这完全就是我的本源……一点差别都没有。”老鬼震撼之余，心里惊喜极了。
　　本以为全族死光，他这个老鬼毫无希望了。
　　结果炎奴这个逆天之人，竟然能造化本源，那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啊。
　　不仅能把本源补全，以后正常修行。
　　甚至还能以此，不断壮大本源。
　　这可比吃什么丹药，效率都要高，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本源！
　　根本用不着炼化，就像刚才一样，吸进体内就直接回归了。
　　“离谱……我与水女，日后岂不是能成为天地间本源最磅礴的生灵？”冯君游感慨道。
　　一直这么吸收下去，本源的品质固然不会蜕变，继而恢复速度，乃至寿命大限都无法提升。
　　但‘量’能不断壮大，如此一来，那些消耗本源的法术，就能随便用了。
　　而且本源若足够庞大，那别人伤害本源的法术，也都会如同挠痒痒一样。
　　别人原本一百段的剑罡就能重创他们，那以后本源若是翻了一万倍，则一百段的剑罡，连磨灭他们本源的万分之一都做不到。
　　尤其是沈乐陵这种水灵之体，以及老鬼这种鬼体，除了仙骨以外，没有要害可言。
　　那么，他们的本源几乎就等于是生命力。
　　只要本源还有百分之三十，就算身体只剩下一缕水汽、一截鬼气也都能活。
　　并且能消耗本源滋生出妙水和鬼气，重塑本体。
　　“姐姐，你也吸！”炎奴手一摊，直接把水符从掌中浮现出来。
　　沈乐陵一触，水符就回归了，顷刻间她也本源饱满，回归到最初见到炎奴时的那种程度。
　　然后她手一指，又给炎奴一顿草。
　　水火二符唰得一下，又诞生在炎奴的神藏、灵墟二穴中。
　　“……”这一幕是怎么看都觉得震撼。
　　沈乐陵呢喃道：“我终于知道，你的锤子真气，是怎么来的了……”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锤子真气必然是很早的时候，某个武者灌入炎奴体内的。
　　是谁不重要，关键就在于，炎奴将其纳为己有了，并且可以造化。
　　可怎么造化的，还是没有头绪。
　　炎奴就是突然之间，脱胎换骨一般出现了这么多变化。
　　体内所有的事物，无论是外来的，还是自己练出来的，都一下子被适应了。
　　泰皇白玉功、水火二符，这些都早就有了，都是刚刚才成了炎奴身体的一部分。
　　“那仙骨呢？能不能因此拥有仙骨？”沈乐陵呢喃着，将乌龙的妖骨塞进炎奴的体内。
　　刹那间，妖骨就凭空消失了。
　　“啥？”炎奴摸了摸肚子。
　　沈乐陵叹息一声：“不行啊……和正常人一样，玉骨入体，天道回收。”
　　仙骨、妖骨都是玉质，统称为玉骨。
　　两者其实没有区别，无非是形状问题，仙骨都是人的骨骼形状，而妖骨啥样子都有，乌龙的是一颗犬牙，若是树妖可能会是一片玉叶子，而沈乐陵的妖骨则是一颗玉珠。
　　玉骨皆为天道所赐，体内没有这个就修不了仙，所有玉骨都有它独属的主人。
　　主人死后，玉骨留下来，唯一的用处是作为材料，炼器或者炼丹。
　　而之所以他人用不了，在于玉骨一旦插入外人体内，就会被天道收走。
　　瞬间消失，仿佛从未有过。
　　当然，沈乐陵不认为是炎奴造化不了，毕竟逆天之力的定义，就是打破天道的秩序。
　　炎奴已经打破这么多次了，不差一个仙骨，应该是还欠缺一个条件。
　　“你的逆天之力，到底是什么条件呢？”
　　“灵魂出窍？还是跟时间有关？”
　　沈乐陵脑子嗡嗡的，完全一头雾水。
　　“先别想了，石榴真人不见了！”冯君游疗好伤，第一时间就去查看石榴真人的生死。
　　毕竟现在还是战斗关头，注意力还是应该放在敌人身上。
　　石榴真人重伤是肯定重伤的，但坠落下来后，因为老鬼差点魂飞魄散的事，大家一时没管他，他就不见了。
　　“逃了吗？”
　　沈乐陵手指掐诀，藤蔓海洋蜿蜒浮动，到处搜索石榴真人的踪迹。
　　冯君游则扫视天空，感气通灵，也是毫无头绪。
　　“隐身术？他境界比我们高，若是施展隐身术，我们是感觉不到的。”
　　沈乐陵一笑：“跑了正好，杀了他还麻烦呢……我们快走。”
　　“不！没跑！保护张家家主的那道罡气还在！”冯君游指向天空。
　　只见张家家主，惊悚地看着炎奴，他被一道罡气笼罩，飞在空中。
　　早在开打前，他就被石榴真人保护起来了，全程目睹了恐怖的斗法。
　　本以为是观赏石榴真人如何为他复仇，把水女等人都杀了，结果却是炎奴把石榴真人打败了。
　　“真人！真人你在何处？莫要丢下我！”张家家主，这回是真慌了。
　　忽然，炎奴眼前寒光一闪，瞬间被斩首。
　　“在这！”冯君游终于感觉到一股模糊气息，立刻射出一团黑气，标记了敌人的位置。
　　原来石榴真人没有跑，而是隐身之后靠近，想要一击必杀。
　　见自己被发现，石榴真人干脆显出身形来，只见他衣衫残破，面容尽毁，头发焦卷如鸡窝，看起来凄惨极了。
　　不过手持那两把宝剑，还是能认出是石榴真人。
　　面对冯君游的黑气，以及沈乐陵立刻放射而来的罡气水流，石榴真人把两把宝剑一扔。
　　随后身上闪过一抹玄色，竟是启动了神通，霎时间他的身体就布满了蓝色的电光。
　　“电解！”
　　闪电护体，一妖一鬼的法术，刚触碰上去，立马就溃散了！
　　“咳咳……”
　　“你特么再逐去给我看看！”
　　石榴真人怒不可遏，本来他可以隐身离开，但自己俊美的脸庞被毁了容，他咽不下这口气。
　　逆天之姿又怎样？破绽太多了。
　　炎奴的强，是一种离谱的强，那么在不离谱的地方，就只是凡人而已。
　　他隐身时，看到了炎奴逆天的造化之体，惊悚之余又感觉这是大机缘！
　　逆天之人各个都是宝贝，太稀有了，传说炼成丹药，可立地成仙。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不容错过。
　　石榴真人还有底牌，那就是他的两种神通，不仅效果很好，还能配合使用，非常厉害。
　　他曾以此一人独斗三大神识期，而战到一死两逃。
　　虽然他酷爱剑道，但不得不说，往往两个强大的神通，才是一名修士的底牌。
　　只见他周身电舞银蛇，一脸正气道：“逆天者，天理不容也。”
　　“蓬莱宫曾有法旨，诛杀逆天者，功德无量！”


第71章 既是力士也是剑修
　　石榴真人一脸正气，眼眸瞥向炎奴。
　　而炎奴提着头站起来了，脑袋放回脖子，怒目而视。
　　对此，石榴真人只是稍稍吃惊，毕竟炎奴之前也全身是伤，内脏都碎了，正常情况下也是该死的。
　　另外地煞神通之中，本也有‘支离神通’，身首异处，四肢分离也不会死。
　　对此，直接打碎就是。
　　他就不信脑袋打碎了，还能活。人的泥丸宫至关重要，那里是稳定人之魂魄的。
　　没有泥丸宫，炎奴定然魂魄出体，受天道抹杀。
　　更别说，他还有‘电解神通’。世间一切雷电，都克制灵体，一点点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小心，是电解神通！”
　　冯君游往炎奴身后一缩，这玩意儿他可碰不得。
　　“电解神通，没听说过啊。”沈乐陵困惑道。
　　她只知道天罡地煞神通，除此之外，就知之甚少了。
　　好在冯君游见多识广，飞快地解释清楚。
　　所谓电解，顾名思义，是具有化解之能的雷电神通。
　　当然，此神通不入天罡地煞，自然是因为有不少弱点。
　　譬如这种电光只能缠绕身体，无法外放，甚至连自己的法术都能化解……
　　其次，电解神通只能化解同等境界，或者更低品质的能量。
　　对上劫运期，电解神通屁用没有。
　　相比起来，冯君游的逐去就厉害多了，别说劫运期，理论上仙人的法术都能返回去！
　　当然他现在的神通级别，也仅限于对法术奏效，所以对于石榴真人此刻附着的神通电光，老鬼无法逐去。
　　“这么厉害？他早怎么不用？”炎奴说着，轰然一声，瞬间布满气焰。
　　随后从肩膀处，射出一道真气光柱，轰击石榴真人。
　　“咦！”沈乐陵嘴角一抽。
　　只见炎奴肩膀上，立着一根细长而赤红发光之物。
　　状若天鹅颈，弯曲支棱着。
　　仔细一看，那不是肠子么？
　　炎奴的肠子本就缠在腰上，此刻竟是从后背向上，爬到了左肩上，曲线好像天鹅颈一般。
　　其通体炽烈发光，犹如一件法器，飞射真气光柱。
　　石榴真人眯着眼：“真气对我无用，你还不如就用拳头。”
　　果然，真气轰上去，电光一闪，就崩溃消散了。
　　“他境界比我们所有人都高，等于我们所有的法术，包括炎奴的水火、真气，都对他无用了！”沈乐陵皱眉道。
　　冯君游嗯了一声：“不过他自己也不能用。”
　　“现在别说用剑术，他甚至都不能碰自己的剑，否则会把里面的法术符文都给裂解了……”
　　“他之前不用，是因为在运转别的法术时，无法启动电解神通。”
　　沈乐陵好笑道：“那这神通有屁用！他难道要和炎奴肉搏？”
　　说着，她施法稍微治愈一下炎奴的脖子，以免打起来头乱飞。
　　冯君游也感觉奇怪，这招一开，等于自己禁用了自己法术。
　　堂堂剑修，此刻竟然把剑扔了，难道就准备用带电的身体，电死他们？
　　“嗯……也不能小瞧他身上的电光，抛去化解力量，其本身也具有正常雷电的效果……”
　　“炎奴，你只能用玄铁枪碰他，玄铁是隔绝雷电的。”
　　炎奴哦了一声：“和我肉搏是吧……”
　　刹那间，他身上长满了发光树状纹。
　　头发更是一根根飘起，熠熠生辉，如一条条星光链条，璀璨至极。
　　他的功力，因为刚才几次都没有破而后立，所以只是补满，并未增加。
　　但即便如此，一百三十万年锤子真气，外加一百三十万年泰皇功，也足以打死神识期了。
　　“那来吧！”
　　炎奴轰然飞出，随后凌空旋转，裹挟出一股浩大的旋风劲气。
　　所过之处，脚下的藤蔓之地，都被撕裂开一条沟壑。
　　对此，石榴真人丝毫不慌，身上再次闪过一抹玄光，开启了第二个神通。
　　紧接着，双手极快地挥拳，或者说……在甩手。
　　这拳打得相当敷衍，每一击都是小幅度寸拳，有点像是在撒娇。
　　可是，威势却极为惊人，只见空气发出巨大的呼啸声，一阵阵拳风叠加而出，形成一片恐怖的狂风。
　　频繁的挥拳，不只是前方拳风呼啸。
　　就连收拳的时候，也有同样的力量轰击到身后。
　　他几乎是朝着四面八方，都迸发出石破天惊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他没有反作用力，身体稳稳地站着。
　　只是脚底微动而已，但就已经令脚下的藤蔓，瞬间爆裂，踩到实地。
　　而露出的地面，也随着他脚落上去，而猛烈震荡，踩踏之处化为齑粉！
　　“九牛二虎之力神通！”冯君游终于知道石榴真人第二个神通是什么。
　　这是典型的力士神通，一旦启动，举手抬足，都会具有九牛二虎之力！
　　即，两万五千斤巨力。
　　这是恒定值，与神通者自己有多少力，或者用多少力量，都没有关系。
　　哪怕神通者只是用手指碰一下敌人，力量也会有两万五千斤之重！
　　当然，反过来，若是本来就有庞大的力量，开了这个神通反而力量压低。
　　总之所有对外发的力，都被强制锁定在了两万五千斤。
　　更厉害的是，神通者不会因这股力量受伤，其力量反震到身上，只取决于自己实际所用的力。
　　这就是为什么，石榴真人没有一脚把自己踩飞出去，疯狂挥拳，也没有被拳风震得后退，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奔跑、行动。
　　所有反馈的力量，都是正常的。而对别人与环境而言，却是石破天惊的。
　　这还是力士神通中，很寻常的一种。
　　大多是根据力量的不同而命名，最没用的是‘一鼎之力’，千斤而已。
　　而一象之力是一万两千五百斤，一龙为十二万五千斤。
　　除去天罡地煞，在种种小神通里，最厉害的就是‘十龙十象’。
　　站着不动，一口气能吹塌城墙。
　　“炎奴，拉开距离，飞上天去！”冯君游大喊。
　　只见短暂时间里，石榴真人打了一百多拳，用拳风硬生生冲垮了炎奴催动的浩荡劲气！
　　最后趁着炎奴旧力已散，而新力未生之际，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刺上来。
　　每一步脚下都在爆炸，乱石飞溅，所过之处，空气鬼哭神嚎。
　　他硬生生穿透了狂风，充斥电光的一拳，轰在了炎奴身上。
　　“咚！”
　　石破天惊的巨响，炎奴的胸口轰然爆碎，整个人如破布般飞出。
　　炎奴真气外放的气焰，被电光化解。
　　而催动的强劲空气，也抵不过时时刻刻迸发九牛二虎之力的石榴真人。
　　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个风暴眼。
　　呼吸、胸口的起伏、身体的微微摆动，都是在发力。
　　空气、灰尘、石头、木屑碰到他身体任何地方，都受到巨大的力量加速，尤其是石榴真人冲锋时，无论是身前身后还是脚下，都是气浪轰鸣。
　　而他本人，位于风暴中心，不为所动。
　　要不是之前撒娇般的连环拳，只看现在这样，就好像他真的是拥有无比庞大的力量似的。
　　“炎奴你怎么样！”
　　“没事……”
　　炎奴抽搐着站起，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而即便如此，他还在呼吸。
　　之所以在抽搐，乃是因为对方拳头上的电光。
　　此刻胸部大洞周围的肉都焦黑糜烂了，骨头甚至都有点融化，看起来极为狰狞。
　　“没打中吗？”石榴真人眉头一皱，那一拳是冲着头去的，结果炎奴躲开了。
　　“麻烦……再来！”
　　他双腿飞奔，好似移动的风暴，呼啸而来。
　　炎奴咻得一声，飞到了天上，不下来了，然后开始了蓄力。
　　石榴真人停下脚步，他之前见一拳没打死炎奴，暗道一声麻烦了，就是因为他没法飞行。
　　施展电解神通时，石榴真人不能用法术，而九牛二虎之力无法作用自身，继而不能‘一步冲天’。
　　单从他奔跑的速度和腾跃距离来看，石榴真人此刻只相当于二流武者。
　　“真气对你没用，真难受啊，那你试试我的全力吧。”
　　炎奴再次和之前一样，不断蓄力，打算施展百万真气的音波功。
　　九牛二虎之力虽然强，可他的真气更多，刚才的狂暴冲锋，石榴真人是飞快挥了百拳，才轰散他的劲气。
　　而那劲气，只是炎奴每息一万年功力往外爆发而已。
　　真要是百万年功力瞬间爆发，石榴真人定然挡不住……
　　毕竟电解神通，只能化解法力真气这种能量，和沂蒙山人的情况很像，大自然本身的力量，是能杀死他的。
　　“呵呵……你以为只是这点程度吗？”
　　“当初我凭借这两大神通，以一敌三，岂能是这么容易被拿捏的？”
　　“不要因为我的神通，就把我当做力士……无论如何，我永远都是高贵的剑修！”
　　石榴真人哗啦一下，取消了浑身电光，刹那间被扔掉的两把剑，寒光乍现。
　　而他也飞身而起，御剑直取炎奴。
　　他有数千段法力，根本不是沂蒙山人这种外道可以比拟的。
　　电解神通他能开启好几次，只要善加利用，夹杂剑术法术，再配合九牛二虎之力……同级之中，罕见对手。
　　炎奴区区凡人，手段太少，破绽太多，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第72章 炼魂为药
　　家学渊源深厚，传承底蕴十足的修士，与沂蒙山人那种寒门出身的杂修，的确大不一样。
　　石榴真人御剑破空，直取炎奴。
　　炎奴硬憋着真气，只将水火之翼展开，伴随着身体螺旋纠缠，飞向敌人。
　　石榴真人这一次却很从容，因为他已经看透了炎奴的虚实，无非就是能量多而已。
　　层层剑罡，如密网一般织出，只护住自己，并飞速拉开距离。
　　炎奴一击不中，消耗少许真气横空折返，水火二符的力量不要钱一样宣泄。
　　“来来回回，就只有这样而已。”
　　石榴真人大笑着，全力催动脚下的宝剑，速度飙到极致。
　　他的御剑术，比沂蒙山人灵活太多了，无论宝剑怎样飞旋流转，他都能稳稳当当地站在上面。
　　霎时间，两人在天空中呼啸追逐。
　　空气鬼哭神嚎，剑罡、水火交缠飞射，轰击、碰撞。
　　周围的小山挨着一下，就是一阵爆炸，乱石飞溅、森林大火。
　　黄半云知道这种战斗他无法参与，带着村民朝着远方逃窜。
　　“走，你们快走！”
　　黄半云把村民送走之后，自己留了下来，焦急观战。
　　怎料他们顾忌村民，石榴真人其实也顾虑，毕竟都是有红尘火的。
　　眼见村民跑远，他一下子放开来打，法术威力立刻变大，一下子波及范围也随之扩张。
　　黄半云自以为站在安全距离，猛然间一股法力爆炸，波及过来，掠过黄半云的上空。
　　“卧槽……”他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连忙趴倒在地，就听见哗啦啦，后面背负的书籍统统炸成碎纸。
　　炎奴见到这一幕，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无论是半云差点被杀，还是书籍被毁，都让他怒不可遏。
　　“吼！”
　　炎奴终于憋不住提前爆发，将积蓄的五十万年真气，全部吼出。
　　不过，却又有所区别。
　　他不再是全方位地轰击，而是只催动一个方向的空气，呈现扇形扩张。
　　这样一来，威力比较集中的同时，还着重轰击一个方向。
　　“哼！”石榴真人看着恐怖的震荡席卷而来，他脸色一变，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好在炎奴没有蓄满全力。
　　他急忙一层层剑罡形成护罩，并且向远处拉开距离。
　　音波功这种东西，距离越远，威力越弱，而且是以极大幅度递减的，从能量利用率来说非常鸡肋。
　　只见空中恐怖的爆炸，伴随着狂暴冲击波。
　　这一次惊天一吼，比之前要弱了很多。
　　至少在炎奴背后的方向上，威力大减，这俨然是为了不误伤自己人。
　　但如此，也就有破绽。
　　终究是石榴真人技高一筹，他找准一个机会，剑罡护体，以点破面，在天空中划出一个大弧线，来到炎奴身后。
　　他狂喷着鲜血，扛着惨重伤势，却是没死。
　　乃至整个人借助惯性逼近，三把宝剑忽然坠落，全身冒出蓝色的电光，狠狠一拳轰击而来。
　　“电解！”
　　“给我死！”
　　炎奴正是旧力未生之际，也知道真气会被化解，只能双手握着玄铁枪，用中间去挡。
　　怎料石榴真人毁容的面庞，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的拳头猛然张开，一掌打在了玄铁枪上。
　　恐怖的力量，让炎奴把持玄铁枪的双手都扭断了。玄铁枪横着一退，硬生生挤进了炎奴本就破烂的胸腔。
　　“撕拉！”
　　巨大的闪电从石榴真人掌心迸发，狂暴的法术雷霆涌遍炎奴全身。
　　“不是电解神通！”冯君游咬牙切齿，眼看自己的铜契都要被融化，立刻将这恐怖雷电逐去。
　　石榴真人闷哼一声，无伤大雅。
　　但老鬼逐去的时机晚了，炎奴如遭雷击，已经被电成了焦炭，冒着烟从天坠落。
　　石榴真人玩了个套路，他嘴上喊电解，实际上没有用神通。
　　那全身蓝色的电光，只是一种雷电法术，看起来和电解神通非常相似。
　　为了真实，他还故意弃剑，只用惯性靠近。
　　再加上是身后忽然杀到，就连老鬼都没反应过来。
　　炎奴以为是不怕真气、不能外放的电解，于是真气只是内部护体加持力量，用玄铁枪去挡，继而中计了。
　　电解神通攻伐性不高，但是法术雷电的效果却是极具破坏力。
　　“炎奴！”
　　沈乐陵踩在浪花上，接住了炎奴的身体。
　　她直接消耗本源，无数源泉活水浸润他全身，为其修复躯体。
　　然而已经晚了，尽管炎奴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修复，焦黑之处剥落，新生血肉再生，但这都是沈乐陵的法术所为，炎奴在此之前已经死了，灵魂已然脱出。
　　神识期修士的掌心雷，岂是凡人能吃得消的，就算是同为神识期的沂蒙山人，挨着了也一定能秒杀。
　　石榴真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神通法术信手拈来，不仅从音波功中活下来，还将炎奴直接轰杀。
　　此刻炎奴浑身焦糊，心脏骤停，大脑更是被电流摧毁。
　　他的灵魂茫然地飘在天上，还在做着反击动作。
　　愣了一会，炎奴看到下方的尸体，才意识到自己死了……
　　“咦？”石榴真人见炎奴没有魂飞魄散，惊了一惊。
　　常人身体死了，那就是死透了，灵魂出来很快就会消散无形。
　　结果炎奴不仅没有魂飞魄散，反而灵体还是清醒的，正怒视着自己！
　　“逆天者的魂魄也如此特殊么……”
　　他眼睛放光，马上就想到，若能炼化此魂，必有大妙处。
　　当即一挥手，将炎奴摄入掌中，神识探出，不断炼化。
　　然而他根本炼不动，不仅如此，炎奴一巴掌糊过来，伤到了他的神识。
　　“呃啊……”石榴真人脸色一变，神识急忙缩回泥丸宫。
　　最开始见到炎奴，他就曾惊讶于炎奴灵力丰富，和他不相上下。
　　现在又发现自己炼不动，当即不敢放出神识来……那只能被炎奴用灵体打坏。
　　“呼呼呼……”炎奴在他手中挣脱不开，拼命挥拳。
　　然而拳打脚踢，都只落到空处，根本伤不到石榴真人。
　　“笑话……我可是有肉身的。”石榴真人淡淡一笑。
　　元神在泥丸宫的识海中，拳打脚踢怎么可能碰得到？那犹如在另一个‘平面’，除非有伤心神的秘法，或者神识探进去攻击。
　　但炎奴只是野人魂，恐有一身丰富的灵力，却只能拳打脚踢，连灵魂飘移都不会。
　　“天道不能磨灭，元神也不能炼化……用雷么？”
　　石榴真人撕拉一声，再次绽放掌心雷。
　　炎奴惨叫一声，灵体映照出漂亮的闪电纹路，三魂七魄轰然溶解，如烟般消散。
　　然后……然后就没事了。
　　雷霆在灵体中肆虐而过，摧毁了炎奴大半个灵体。
　　炎奴如烟尘一般飘忽，和之前老鬼即将溶解的模样很像。
　　但是，从他的额头开始，向下蔓延着闪电裂纹，那是电流流过的痕迹，仿佛纹身一般，闪闪发亮，凝固在灵体内，十分漂亮。
　　石榴真人眼睛发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轰！”
　　炎奴反手一拳，灵力爆发，竟然打出了电光。
　　灵体虽然伤不到对方，可这电光却是实打实的！
　　“怎么可能？”
　　这团电光轰在石榴真人的胸前，让他如遭雷击。
　　他五官扭曲，浑身抽搐，胸前一片灼烧痕迹，心脏骤停了片刻，然后才恢复。
　　“呼……呼……”
　　石榴真人眼看炎奴又是一击‘灵魂闪电拳’袭来，吓得连忙扔开炎奴。
　　他猛烈喘息，眼睛充满血丝。
　　“雷霆专克灵体啊！这家伙竟然用魂魄储存我的掌心雷？”
　　看着炎奴的带电灵体，石榴真人脸都绿了。
　　这变化发生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他差点被自己的掌心雷打死。
　　“还好他电力不足……”石榴真人惊骇之余，又有些庆幸。
　　得亏炎奴储存的电力，只是他之前掌心雷的一半，而打出来的更是只有一点。
　　若不是猝不及防，打在他心口，截停了他的心跳。那换做其他地方，他能轻易用法力护体化解。
　　“不怕天道磨灭，不怕元神炼化，还不怕雷霆？”
　　“不对，雷电还是有效果的，他的灵体距离灰飞烟灭就差一点了！”
　　石榴真人暗想自己的掌心雷，也不是完全无效，这不是差点就把他灰飞烟灭了么？
　　他摸索出炎奴的情况，其灵体特殊，一部分雷霆会被储存，而另一部分来不及储存的，才会造成毁灭。
　　所以再加一把力就行了！
　　“混蛋！”
　　沈乐陵的罡气水流疯狂杀来，想要救回炎奴。
　　石榴真人冷喝一声，周身遍布蓝色电光，一脚就踏碎了水流，沈乐陵各种法术统统被化解。
　　借着这股力，他又一拳轰在炎奴身上。
　　这回，不是掌心雷，他身上涌动的是电解神通的雷霆。
　　“炎奴！”关键时刻，老鬼可没有闲着，他和沈乐陵是一起行动的。
　　此刻已经将之前炎奴吃剩下的张家随从的精魄，扔到了炎奴嘴上。
　　炎奴心领神会，张口吞下，霎时间神完意足，三魂七魄重聚。
　　飘忽的烟雾，也一下子恢复成健壮的少年灵魂。
　　“噗嗤！”石榴真人同时一拳轰上去，炎奴灵体再度爆裂。
　　不过这回，却只裂解了下半身，乃至又有一大团电力被吸收了。
　　炎奴上身闪电纹路遍布，蓝光璀璨，下半身只有一缕飘摇的烟云。
　　“又差一点！”石榴真人暗道可惜，电解神通的雷，主要功能是化解，破坏力不如法术掌心雷。
　　若是没有突然的恢复，肯定能打死炎奴。
　　结果没想到，炎奴吃了一口精魄，直接灵力回满了。
　　“太离谱了，吃一口就恢复了？”
　　“这……岂不是无限灵力？”
　　“既如此，干脆将其熔炼为药液……还好我带了‘石榴瓶’！”
　　石榴真人张开嘴，仰着脖子，从口中飞出一个通红如石榴的琉璃瓶。
　　霎时间炎奴的灵魂，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咻得一下，就被吸入了瓶中！
　　他立刻就把瓶子盖上，吞入腹中。
　　这是他的炼丹法器，内含‘北冥弱水’，任何灵体、鬼体、元神都不可能扛得住弱水的侵蚀，最终必然化入水中。
　　而这法器会从中汲取所有精华，形成高纯度的药液。
　　这既可以杀死炎奴，又可以炼成灵药。


第73章 招招自爆
　　“哈哈哈……”
　　石榴真人收了炎奴的灵魂，心情大好，本来他想诛杀炎奴，获取天道的无量功德。
　　功德可以兑换种种物质、能量，以及抵御红尘火。
　　当然，说是无量，其实是指‘无法计量’，逆天者逆天程度不同，功德也不同。
　　总之越逆天，天道给的越多，这一点蓬莱宫已经证实了。
　　不过石榴真人见到炎奴吸收一点精魄，就瞬间回满灵力，一时又改变了想法。
　　他不急着诛杀炎奴了，打算先养在石榴瓶内，不断炼出灵药。
　　等炎奴被炼得差不多时，喂一点精魄，让他回满，继续炼……
　　如此反复，岂不是无限灵力？
　　“糟了！炎奴被他吸入了瓶中……这是要把炎奴炼成药……”冯君游心急如焚。
　　沈乐陵倒是没有那么急，因为她注意到，炎奴又出现了适应。
　　第一波掌心雷，炎奴差点魂飞魄散，可紧接着就无效了。
　　乃至还吸收了电力，变成了带电灵体。
　　这毫无疑问是之前没有的能力，炎奴忽然就有了。
　　只不过，这一点，石榴真人没看出来，还以为雷霆破邪的玄学法则是有效的。
　　这并不是石榴真人蠢，而是情况与之前沂蒙山人完全不同。
　　雷霆之力是瞬间爆发的，一闪而过。
　　闪过之后，炎奴消散大半，然后一部分电力储存在体内。
　　这一幕，站在石榴真人的角度，确实会理解为，雷霆破邪有效，只不过炎奴灵体能储电，继而吸收了一部分威力而已。
　　之后第二波，电解神通之雷，又差点把炎奴打死，更加固了对方的想法。
　　世间有好几种雷，自然雷电是一种，而法术雷电有五种，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合称五行雷法。
　　刚才石榴真人用的是火雷，中者会电成焦尸。
　　另外神通之雷又是另一回事，被称为‘神雷’，又有若干种。
　　天道降下的雷劫，都是神雷，各种各样都有，恐怖至极。
　　电解神雷，只是其中一种，此番又被炎奴适应了，乃至储存进了灵魂。
　　“炎奴的逆天之力，到底怎么发动的？真就是灵魂出窍？”
　　两次都是灵魂出窍，由不得沈乐陵如此想。
　　“按照之前的经验，炎奴的逆天之力，一旦开启，会持续三到四息的时间。”
　　“不好……”沈乐陵盘算着，从炎奴适应火雷，再到收入石榴瓶，大概是五息的时间。
　　天知道里面是什么，炎奴恐怕会被炼死。
　　想到这，沈乐陵才急切起来：“这家伙把瓶子收哪去了？”
　　她才三十岁，修行更是只有二十年，纯靠骗人时套话打听，见识还是少了些。
　　之前见到石榴真人，从口中吐出宝剑，就感觉很惊奇。
　　结果法器石榴瓶，也装在里面，那家伙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法器？
　　冯君游受过系统的玄学教育，凝声道：“腹里乾坤，这是一种特殊法术，综合了炼器，可以在肚子里开辟一处空间。”
　　“类似的法术还有很多，像什么袖里乾坤，耳内乾坤，画卷乾坤……这都是一些正道修士常练的储物之法。”
　　“这家伙大概还没修到精深，空间很小，只存放一些小型法器。”
　　“我曾见高深修士，腹里乾坤练到无比庞大，还能收纳活物，肚子里直接藏了一座山……山上有洞府有道场……”
　　沈乐陵瞪大眼睛，这种开辟空间的法术，她只是隐约听闻，更别说学了。
　　“怎么救出炎奴？”
　　冯君游果断道：“剖开他的肚子，所有东西都会爆出来……”
　　“跟他拼了！”沈乐陵卷着炎奴的尸体，向炎奴肚子里塞了草。
　　果不其然，炎奴的尸体内，真气瞬间盈满……水火二符又一次滋生。
　　一妖一鬼，当即收回自己的本源，顿时本源充足。
　　“真是逆天的身体啊……”石榴真人冲天降下，两道剑光分别斩向一妖一鬼。
　　毫无疑问，这尸体也得带走，顺便斩妖除魔。
　　“老鬼你上，我没有攻伐型的本源秘术。”沈乐陵飞速掐诀，燃烧大量本源，射出一股源泉活水，附着在鬼体之上。
　　只见冯君游先是一掌打在斩向自己的剑罡上，直接逐去。
　　随后鬼体如一道黑芒，刹那间飞到沈乐陵身旁，又逐去了第二道剑罡。
　　老鬼速度极快，竟然也是燃烧了本源。
　　他为了触碰剑罡，身体大片崩溃，但很快稳住，源泉活水急速滋润，修复了他的鬼体。
　　这就是沈乐陵的本源秘术，无论是人、还是妖亦或者鬼体，她的源泉活水都能助其飞速再生。
　　当初在茶山堡，炎奴几乎全身都断了，内脏全都受损，肌肉筋骨崩溃，沈乐陵只用了很少的本源，就把他治好了。
　　也就是因为用的本源少，所以后来还需要药物配合泰皇白玉经疗伤。
　　那时候沈乐陵是舍不得本源，这玩意很难补充的，尤其是她这种无依靠的妖。
　　可现在……今非昔比了！
　　她现在抱着炎奴的尸体，就和抱着一个‘本源秘境’似的！
　　“来吧！”沈乐陵全身闪烁，本源燃烧，萦绕无数浓郁水汽。
　　冯君游更狠，他搞定了石榴真人的攻击后……近乎自爆一般，忽然绽放出四万段法力的鬼火剑气！
　　“剑术谁不会啊！”
　　“轰！”
　　浩瀚磅礴的鬼火剑气，不要命一样地宣泄而出。
　　这真是不要命，因为冯君游发出这招，当场就得暴毙。
　　得亏沈乐陵在打辅助，源泉活水吊住老鬼的命，同时间已经又给炎奴塞了一把草。
　　老鬼瞬间收回火符，终于稳定住没有魂飞魄散。
　　他一脸快升天的表情说道：“卧槽……活下来了……刚才差点没了……”
　　“但感觉好爽……”
　　老鬼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修士自爆，也就是这样了，体内如果储存了庞大的没有炼化成法力的元气，正常情况是用不出来的，除非通过燃尽本源的方式轰出。
　　通常将七成到十成本源燃烧掉，都叫做‘自爆’。
　　方法很多，爆炸只是其中一种，转化剑气、或者某种法术都算。
　　总之就是超界限释放，拿命换取‘决死一击’。
　　之前炎奴也是如此，体内水火二符直接全轰出去，两股四万段法术爆轰，石榴真人根本不敢接。
　　只不过炎奴他烧的是人家的本源……并且用得很粗糙。
　　此刻，水女和老鬼，直接自己烧自己了，他们用得更利索，配合还极为默契。
　　一个负责吊命，一个负责输出，炎奴的尸体则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刚才炎奴一直在高机动性战斗，他们想到一些用法，也来不及配合，毕竟一切的核心，是炎奴的身体。
　　此刻炎奴剩下一具尸体，任由一妖一鬼施展，他们反而得心应手了！
　　“嘶！”石榴真人见到这股‘玩命剑气’，脸色剧变。
　　其横贯数十丈，轰鸣不息，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他刚才还得意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急忙将宝剑扔掉，开启电解神通。
　　“轰隆隆！”
　　他迎着剑气，直冲而入，周身电光闪烁，万法不加身！
　　又有九牛二虎之力，强行突破到老鬼面前，爆轰一拳。
　　刚从濒死之际爬回来的老鬼，嘴角上扬。
　　“喝！”
　　“嘭！”巨大的山崖拔地而起，瞬间把石榴真人轰飞了。
　　饶是他九牛二虎之力又如何？这座如小山般的巨石，足有千万斤重！
　　“噗！”石榴真人吐血飞出老远。
　　电解神通只能化解法力这种能量，而喝石、令火、御水这类五行喝令之术，比较特殊，乃是就地取材，喝令物质。
　　他化解了上面法力令其无法再操控，但是岩石本身化不掉。
　　突然出现，他一头撞上去，当然重伤。
　　“符……符！”老鬼又要死了，几乎湮灭，就剩一截鬼喉骨在那发颤冒烟……
　　沈乐陵拼命稳住他，又刷新了一波炎奴。
　　火符飞出，源泉活水又飞快地修复他。
　　老鬼一脸活下来的表情……招招自爆，太刺激了。
　　而另一边，石榴真人已经面孔扭曲。
　　“吗的，这逆天者的身体，简直是超级法宝！”
　　“一妖一鬼简直是在作弊！”
　　“不行……我要被耗死了……”石榴真人服下丹药，眼见一妖一鬼抱着尸体，跳到巨大石壁上，居高临下，又要‘自杀式施法’……
　　他眼珠子都要气绿了，但顾不得许多，立刻扭头，飞遁而走。
　　固然他可以用电解神通，不惧对方这种低境界法术。
　　可对付炎奴，他已经耗费了太多法力。而开启电解，就不能御剑，人家反而能居高临下，他却只能在剑修与力士之间来回切换，这样非常浪费法力。
　　思来想去，石榴真人决定先行离开。
　　逆天者已经身魂分离，他已经得了魂，回头找上师门长辈一块，从长计议，再取此身。
　　不过他一边走，还非要回头说：“唉，下山斩妖魔，奈何魔道高……”
　　“二位法力高强，看来吾修为不济，还需回去再多练几年……”
　　“今日就到此为止，吾去也！”
　　他咻得一下，御剑急速逃窜。
　　“真人！真人你别丢下我啊！”张家家主见到石榴真人远遁。
　　同时，保护他的罡气，也消散不见，让他一屁股摔在地上，头破血流，不禁神情惶恐。
　　“休逃！把我弟弟还我！”沈乐陵大叫，带着老鬼追击。
　　石榴真人疯狂加速，头也不回。
　　“咚！”
　　就在他御剑逃出数百丈，忽然好像撞上了什么，坠落下来，翻了几个跟头，才重新稳定住。
　　“什么，结界？”
　　石榴真人倒吸一口凉气，他撞上了一面无形壁障。
　　空气自如出入，光线毫无遮挡，但就是把人拦下了，这一看就是结界，而且是‘画地为牢’型的，只圈禁生命。
　　“是谁！滚出来！”石榴真人双持宝剑，不断恢复法力。
　　他瞳孔震动，心绪难宁。如果只是水女和老鬼厉害，他跑就是了，他御剑术极快，真要想走，早在之前隐身时就能走了。
　　但他们在这打来打去，结果现场竟然还有第三方，这就令人惊悚了，简直细思恐极。
　　而且还在这画地为牢，布下了结界，圈定了方圆数百丈，还没被他发现？
　　他神识仔细查看，壁障上还有强大的阴煞之力，这恐怕不是什么正道修士。
　　沈乐陵和冯君游也意识到这一点，脸色一变，他们原来被困住了吗？
　　“哈哈哈！”
　　得意的笑声响起，从北边飞来一朵乌云，充满了煞气。
　　“草原空阔不宜秋，牧马长鸣四顾忧。一朝飞来双白燕，金戈铁马踏神洲！”
　　乌云浮现出一张脸来，声音充斥着桀骜之意。
　　“你们这群中原蛮子，斗法斗得挺热闹的嘛。”
　　“都别走了！”


第74章 怪力邪术
　　听到那首诗，石榴真人心就凉了。
　　因为那首金戈铁马踏神洲，是所有秃发王族修士所共同的诗。
　　他们部落的图腾，就是‘双白燕’。
　　石榴真人眼中含着怒火，手指微动，略施变化，毁容的面庞顷刻间恢复了俊秀。
　　他冷笑道：“一群山戎，无有文字，不知礼乐，昔日茹毛饮血，袭扰北地率兽食人，为中原所败。”
　　“尔等仰慕中原文明而臣服天子，年年朝贡，天子不以粗陋，允许市易，传授文字，赐授印玺，施以王化。”
　　“可是尔等蛮夷世代受封官爵，享用赏赐，却又心怀不轨，不知报恩，何其野蛮，也敢称我为蛮子？”
　　那朵乌云巨脸消失，转而迈出一名灰袍男子，他面容粗狂，短发披散。
　　听到喝骂，桀骜一笑：“我祖先臣服汉家天子，与尔等懦弱的晋人何干？”
　　石榴真人怒道：“大晋武帝亦赐封过秃发氏，允许尔等内迁于幽冀二州，杂居教化，避草昧而致文明。”
　　“如今秃发氏却起兵叛乱，屠掠州郡，无耻残暴至极！”
　　“哈哈哈！”灰袍男子不屑大笑。
　　随后他一脸蔑视道：“今日之中原，尽是歌舞靡靡之音，下作堕落，贪欲横流，竖子不闻军鼓，男儿争为娘子。”
　　“如此莺雀犬羊之国，也配称文明？”
　　“秃发氏起兵，旨在反晋复汉！尊天而伐南蛮！”
　　石榴真人差点被气晕，眼前的邪修，强词夺理，拿着中原文化当借口。
　　其满口标准的燕赵话，书倒是读了不少。
　　毕竟没读过书，也修不了仙。
　　自先汉以来，胡蛮酋长多受封官爵，臣服天子，这使得他们也在几代之后，出现仙骨。
　　所以胡蛮才会有修士，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
　　这些人联合中原的一些外道败类，以及妖怪，形成了所谓‘胡蛮妖魔’集团。
　　秃发氏都还算好了，近几十年才崛起，书读的不多。
　　五大胡蛮中，最厉害的是猃狁氏，出了个得道境大能，名叫刘文帝。
　　乍一听这名儿，还以为是中原人。
　　毕竟猃狁氏的单于直接改姓为刘了，自称汉室后裔……
　　因为祖上娶了汉室公主，所以号称有大汉的继承权……如今这帮胡蛮正在肆虐河洛，围攻大晋国都，扬言要重建大汉。
　　没想到秃发氏也学了这招，竟然也说要‘复汉’，只是没有无耻到改姓，毕竟祖上没有和亲过。
　　石榴真人一个清心术，怒气渐渐平复，冷笑道：“呵呵呵……你这蛮夷，学得几分人样巧言令色，我不屑与你争辩。”
　　“既然踏入仙道，从此便是世外人，人间分分合合，与我等无关。”
　　“你现在归去还来得及，未来仙途有望，我也好回山修行，不问世事。”
　　那秃发氏邪修从云团之中，抽出一把大刀，寒光四射。
　　他冷冽道：“少废话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像你这样的中原修士，我砍了不知多少。”
　　石榴真人心里一沉，嘴上笑道：“狂妄，一个灵妙期也敢叫嚣，真当中原无人？”
　　“华夏自古以来，仙人都不知凡几！就你们这点浅薄道行，在真正的高人手下翻掌可灭！”
　　秃发氏邪修桀骜道：“来啊！让他们来啊，你说的高人怎么都不来呢？”
　　石榴真人脸色阴沉：“你这点境界，还用不着高人出手……”
　　“哈哈哈！境界高有个屁用，都是一群软蛋！”秃发氏邪修的态度极度嚣张。
　　他只是灵妙期，然而法力却惊人的高，大约有两万段。
　　猛然间一刀挥出，漫天都是刀兵涌来，全是法术幻化的兵器，还附着恐怖的罡气。
　　无数刀枪剑戟罡气森森，形成兵器洪流，铺天盖地。
　　石榴真人浑然不惧，双剑齐出，剑罡编制为网，挡住洪流，乃至还要想要凭借品质，逆刺敌人。
　　一时间，天上刀光剑影。
　　而下方的沈乐陵和冯君游不禁错愕，一时不知道打谁。
　　石榴真人带着炎奴的魂魄，肯定要打的，不然怎么解救炎奴。
　　而秃发氏邪修，画地为牢，扬言都别走了，水女老鬼他们想离开这，就非得解决他。
　　这么一看，场中三方是各自为战。
　　既然那两个打了起来，沈乐陵心说正好坐山观虎斗。
　　“趁这机会，我们快多吸收一些本源！”
　　冯君游则有些奇怪：“他难道不知道炎奴尸体的情况？”
　　沈乐陵低声道：“这邪修只是灵妙期，没有神识，而且恐怕并没有来得多早，大概也是刚到。”
　　“但我们吸收本源，他自然也能看出炎奴尸体的奇异。”冯君游说道。
　　但沈乐陵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反正都要打，这邪修也不过是灵妙期而已。”
　　“他就算能赢石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他难道还敢以一敌三不成？”
　　说罢，她直接给尸体喂草，两人趁这机会，又吸收了一波本源。
　　怎料天上的秃发邪修，直接就看了过来。
　　就算没有神识，灵妙期也能通灵感气，如今距离这么近，怎么也能发现炎奴尸体的妙处了。
　　“咦？尸体型先天异宝？这还是头回见。”
　　秃发氏邪修眼神惊异，随后亢奋：“我说你们斗什么呢，原来在争夺这具尸体。”
　　当即手一挥，就是漫天刀兵从天而降，直取水女老鬼。
　　“哼！本想让你们多活半刻，竟然还敢妄动？真是不知死活！”
　　沈乐陵和冯君游都惊呆了，这邪修疯了吗？真敢以一敌三？
　　到底谁不知死活啊？一个灵妙期，竟然同时和一人一妖一鬼为敌，简直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好好好，那就先灭了你！”沈乐陵继续燃烧本源，给老鬼挂上源泉活水。
　　老鬼凌空三丈，鬼火剑气如浩荡风暴，恢弘宣泄。
　　四万段剑气何等恐怖，秃发氏邪修总共都没这么多，漫天刀兵，直接被横推破坏。
　　“可以不断造化本源的尸体吗？真是好东西。”
　　“能让人不断补充本源，发动自杀式法术，寻常修士根本不敢力敌。”
　　秃发氏邪修面对摧枯拉朽杀来的剑气，丝毫不怕，反而在琢磨这具尸体的奇诡之处。
　　同时身体退入乌云，霎时间乌云被剑气搅碎轰散，化为一片片碎云。
　　秃发氏邪修紧接着又从某一片碎云之中钻了出来，好像借此规避了伤害。
　　随后吹出一口饱含法力的气息，在空中又造出庞大的乌云。
　　“好高明的化云之术。”冯君游眉头紧锁。
　　这和沈乐陵融入水域的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极快速度在云团中挪移闪避。
　　除非自己的剑气范围再大一些，将那百丈宽的乌云全部搅碎，否则很难打中他。
　　老鬼每次发完剑气，都得补充本源。这个间隙，已经足够对方又化出乌云。
　　虽然这样耗下去，肯定是他们赢，但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有些犯嘀咕。
　　沈乐陵朝着石榴真人喊道：“喂，你补一下啊！就差一点就能杀死他了……”
　　“呃，你这家伙，怎么还被压制了？”
　　沈乐陵本来觉得，对方以一敌三，是在找死。
　　可突然发现不对劲了，只见天上另一边刀光剑影，不断斗法的那片区域，石榴真人正在节节败退！
　　他的剑罡明显比对方的法术厉害，怎么石榴真人反而招架不住？
　　“他神识期，竟然被灵妙期法术压制了？”
　　“喂！你行不行啊！你的剑术怎么这么弱了？你故意的吧！”
　　沈乐陵和冯君游这边，在靠着恢弘的爆发，频繁击碎乌云，压制邪修。
　　结果邪修分心应对他们，还能同时压制石榴真人？
　　“不……不是……这蛮子有古怪！”石榴真人艰难回应。
　　他也给打懵了，作为全场境界最高者，他竟然最拉胯？
　　石榴真人已经用尽浑身解数了，然而他华丽的剑罡，就是破不了对方普通的法术刀兵，乃至对方还能凭借更多的法力，摧毁他的剑罡。
　　这太离谱了，和炎奴打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法力品质是能看出来的，那漫天刀兵很明显就是普通的灵妙期法术，无非是法力用的多点，阵仗比较大。
　　换成谁来，都会认为他的剑罡能摧枯拉朽。因为这太明显了，明显得就好像一把木剑和钢剑在碰撞。
　　结果两者碰撞，互有损伤，对方硬是凭着法力更多，压着他打。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也是灵妙期似的。
　　可他不是啊……他没有感觉自己变弱，剑罡的品质、威力都没有减少，他甚至因为超常发挥，剑术威力比以前还大了。
　　也正是如此，沈乐陵严重怀疑他在假斗法……明明威力这么大，好家伙，隔着上百丈都隐隐感受到那漫天剑网的威胁，可结果却是层层溃败，这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你打我们重拳出击，打他就放水成这样？你憋着坏是吧！”
　　沈乐陵嘴上毫不留情，毕竟大家都是敌人，只是那邪修太嚣张，主动一打三而已。
　　“我……我没有！”石榴真人脸色凝重，忽然想到什么，嘶吼道：“啊！我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你们秃发氏的怪力邪术！”
　　“难怪那么多修士都死在你们手中，劫运期以上都不敢来，都说你们有怪力邪术……”
　　“就是这个吗？你们不怕境界压制？”
　　他下山之前，就听说胡蛮有怪力邪术，且不乏逆天之姿。
　　逆天之姿他理解，但怪力邪术是啥，一直不懂。
　　直到此刻交上手，他才亲身体验到了这种憋屈。
　　“啥？”沈乐陵和老鬼惊愕，怪力邪术？不怕境界压制？
　　听起来像是神通，但秃发氏邪修压根没用神通啊，神通是有明显特征的。
　　“什么邪术？逆天之姿的能力吗？”沈乐陵问道。
　　石榴真人茫然道：“不是逆天之姿，因为据说秃发氏人人都有……”
　　“人人都有？那的确就是法术了。”沈乐陵琢磨道。
　　见他俩都不知道啥是怪力邪术，老鬼就更不知道了，毕竟五十年前，什么秃发氏，不过是众多蛮夷里的普通一支。
　　秃发氏邪修听他们乱猜，仰头大笑：“哈哈哈！太可怜了……”
　　“你们那群顶尖世家，早就放弃了北方，我们答应与其划江而治，他们就乖乖滚蛋了……”
　　“留下你们一群可怜人，连先天异宝都不知道！”
　　“哼哼……”石榴真人冷哼一声，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划江而治’的事，这是修行界打完燕山一战后的协议。
　　不过沈乐陵追问：“什么划江而治？”
　　石榴真人欲言又止，随后简单解释了一下。
　　原来胡蛮与妖魔合流，肆虐北地，早就有一些修士下山降魔，其中不乏一流门阀的修士。
　　最有名的就是燕山一战，胡蛮和世家出动的修士，多达一千。
　　其中胡蛮才一百多个，剩下八百多个修士都是中原人，并且境界普遍碾压对方。
　　而结果却是，中原修士大败，损失惨重，一流门阀集体衣冠南迁……
　　留下他们这些中下层次的世家，接管了北方。
　　本来很多古老高人，就不管事，彻底割舍了世俗，远居山海，没有兴趣降妖除魔。
　　自打燕山一战之后，愿意出山的修士就更少了……
　　一流门阀更是干脆约定了不会再出动自家修士，而胡蛮一方，也答应了不会渡江南下。
　　以至于现在对抗胡蛮妖魔，连劫运期都不来了，只有二三流的家族，偶尔回来几个像他这样的神识期修士。
　　“五十年……世界就变成这样了吗？”冯老鬼听了，感觉难以置信。
　　中原修士人才济济，修行者数以万计。
　　而光老鬼知道名字的得道境大能，就有七十多个……登仙境都听说过十几个！
　　就算仙人不出，他也想不通是怎么败给妖蛮的。
　　哪怕是败了一次，也不至于就不打了吧？宁可让自己的家族往南边迁？都懒得派出更强者？
　　“为什么啊？你们这群正道，杀我都要出动劫运期，合着就挑软的捏是吧？仙人都躲哪去了？”沈乐陵嗤笑一声。
　　“你这妖怪懂个屁！”石榴真人冷声道：“大势如此罢了……北地合该有此一劫，我下山也只是尽一尽人事……”
　　“哼，且等天数再变，你看大能们收不收拾他们！”
　　沈乐陵白了一眼，什么天数，什么大势，她并不懂。
　　听起来，就像是找了个借口，不愿搭理世俗的事。
　　冯君游听着也像是这样，他也是世家出身，所以仔细一想，也理解了……别看各个顶级世家，一流门阀古老而强大，但世俗与修行界是割裂开的。
　　很多人境界高了，眼里压根没有家族了。什么家族，不过一渺小之物。
　　他当初才灵妙期，就完全不管家里的事了，根本就是闲云野鹤。以至于司马氏要篡位，家里可能被排除异己给灭掉，他都不知道。
　　更别说高境界存在了。
　　境界越高说明越古老，几百年前的人物，还管几百年后的子孙？血缘不知道差多远了，见都见不着面。
　　可能有个别修士比较独特，但大多数其实世俗家族都联系不上了……
　　能请回来的，都是年纪不大……不超过百岁的那种。
　　朱家难道就石榴真人一个神识期修士？并非如此，要知道连没落的张家几年前都有劫运期的张桐，朱家劫运期恐怕都不止一个。
　　只是石榴真人……年轻而已。朱家世俗里的人，他还认识……
　　“可恶，到底什么是先天异宝？”石榴真人本就连番大战，法力不多。
　　此刻明明境界更高，犹如境界和对方一样，打得那叫一个极度憋屈，已经是伤痕累累，在死亡边缘挣扎。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的人自然知道，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因为我其实也不知道……”秃发氏邪修哈哈笑着。
　　另外三人无语，搁这猜谜语呢？
　　这显然是某种秘辛，他们不知道，那人家不说也正常。
　　只见秃发氏邪修，一边化解老鬼的攻势，一边杀招频出，想要速度解决石榴真人。
　　而一旦老鬼停下，他马上就是一片刀光宣泄下来，犹如刀气长河。
　　逼得老鬼还不得不一直在生死边缘反复‘自爆’。
　　可以说，这邪修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这什么邪术，我怎么没感觉到？”冯君游奇怪道。
　　石榴真人凄厉道：“你们都是灵妙期，当然不存在境界压制，你们法力比他还多，自然能压制他！”
　　他算是看明白了，秃发氏邪修的法术，虽然粗陋，但却有一种‘将任何法术拉到同一级别’的奇怪能力。
　　不，不是拉到……而是‘犹如’！
　　因为他的法术威力没有下降，只是碰上对方的法术后，被‘视为’同样粗陋垃圾的法术……
　　“吗的……这蛮夷将我拉到和他同样的高度，然后用丰富的法力击败我……”
　　“把我弟弟放出来！不然你就去死吧！”沈乐陵喊道。
　　石榴真人艰难地说：“我现在怎么用腹里乾坤！”
　　说完噗嗤一声，他就被漫天刀兵砍伤，当即不再浪费法力用剑术，身体一震，直接开启神通冲了上去。
　　“电解？”
　　秃发氏邪修见他忽然无视自己的法术，横空而来，脸色稍微重视了一点。
　　因为同时间，老鬼又是一道恢弘剑气。
　　同时受到两面夹击，还用化云之术就是找死了，人家把云团全部绞杀，就能杀他。
　　只见他身上立刻闪过一抹玄色，随手丢了一把匕首。
　　“轰隆隆！”
　　秃发氏邪修硬抗了鬼火剑气，与石榴真人的轰击，只露出淡淡笑容，竟然毫发无损。
　　而那扔出去的匕首则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寄杖！”水女与老鬼异口同声，因为这是地煞神通，名气很大。
　　神通一开，能够将所受攻击产生的伤害，寄于其他物体身上以代受！
　　石榴真人面露绝望，他开启电解，用不了法术，刚才还是靠惯性轰击而来。
　　结果这招，直接被对方硬抗了，两人瞬间贴身，此刻他再想拉开，已经来不及了。
　　“噗！”秃发氏邪修一刀就将其横切两半：“听说你有腹里乾坤？”
　　石榴真人瞳孔一缩，绝望坠落，腹部一阵时空扭曲，好几件法器以及修炼资源，如满天花雨般洒下。
　　这正是被破了腹里乾坤，瞬间大爆！


第75章 焚异烈火
　　沈乐陵看到石榴瓶从空中落下，顾不得许多，直接燃烧本源，催生藤蔓冲天生长。
　　然而秃发氏邪修手更快，大手一挥，所有法器、材料都受到一股牵引，又飞了起来。
　　“马上就到你们了，别急嘛！”
　　他紧接着又释放出漫天刀兵，绞杀藤蔓，使其不得寸进。
　　沈乐陵给老鬼一个眼神，随后一手抱着尸体，一手藏好铜契，沿着藤蔓飞上去。
　　老鬼是心领神会，他还有一招逐去没用。
　　对此，秃发氏邪修毫无提防，他来得并不算早，主要在云层里躲藏，环绕一圈画地为牢。
　　他又没有神识，继而还没有见识过老鬼的神通。
　　老鬼忽然一掌，拍在刀兵之上，就见千百刀兵洪流倒流席卷。
　　“啊？”对方猝不及防，瞬间被法力反噬。
　　短暂时间里，牵引各种法器与材料的力量消失，所有东西又一次坠落。
　　沈乐陵趁机放出水流卷住一部分，主要是冲着石榴瓶去的。
　　“好胆！”秃发氏邪修勃然大怒，同时也卷向那些法器。
　　“轰隆隆！”冯君游不管三七二十一，见水流把石榴瓶抓到手，鬼火剑气立刻如不要命一般挥洒。
　　他不管什么怪力邪术，无非是法术碰撞后，将敌人的法术统统视为与自己同等层次。
　　既如此，那就是谁法力多谁厉害。
　　此刻全场，还有谁能和老鬼水女比拼法力吗？
　　要知道每次补充本源，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四万段元气。再用自杀式施法，一口气爆出，就犹如四万段的恐怖法术。
　　然而，邪修一直以来让人心里犯嘀咕的自信，终究不是无根之萍。
　　面对一妖一鬼无限本源爆发的优势，秃发氏邪修之前被压制许久，却始终胸有成竹，还是选择先解决石榴真人，那自然是有底牌在手！
　　只见他身上一抹玄色闪过，大嘴一张，口中喷出熊熊大火。
　　“吐焰！”
　　冯君游惊悚大叫，只见这烈焰滔天，摧枯拉朽地焚烧他的鬼体剑气。
　　任他爆发的鬼体剑气如何磅礴，如何浩瀚，都不过是火上浇油。
　　那烈焰一气焚烧，顺着剑气呼啦一下就蔓延开，顷刻间就把数十丈剑气化作火海！
　　看着铺天盖地的烈火轰下，他们直接绝望。
　　地煞神通之吐焰，名字很朴素，但威力惊人。
　　可吞吐烈焰，焚烧妖邪。这里的妖邪，指的是所有妖鬼精怪的法力、元气、灵体、肉身乃至神识！
　　总之除了人类修士以外，所有异类的能量物质在这股火面前，都只是绝佳的燃料。
　　此刻熊熊烈火，沾染上藤蔓，瞬间就把整片植物海洋都点燃了。
　　沈乐陵还想悬河泻水去阻隔，冯君游大喊一声：“别！”
　　哗啦一下，那水流就好像是火油一般，直接爆炸式点燃，烈焰更为浩瀚。
　　吓得沈乐陵瞬间截断水流，这才没有立刻引火烧身。
　　但火海遮天，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他们也无路可逃。
　　绝望，这就是攻伐型的地煞神通，绝对焚烧妖邪的力量。
　　任他们如何抵抗，如何阻拦，都只是在扩大火势，增强对方的烈焰。
　　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一旦身体被这种神通烈焰沾染，哪怕一点点，也会立刻被焚毁肉身，烧灭灵魂。
　　千钧一发之际，冯君游喝令岩石，突兀而起，与之前耸立的石壁相合，形成一座石室，将众人裹入其中。
　　岩石被火海淹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
　　虽然这种‘焚异之火’，对自然事物没有绝对燃烧的性质，但其本身也具有超高热量。
　　焚烧的能量越多，则火势越大，温度越高。
　　毫无疑问，用岩石阻隔，也坚持不了多久。
　　黑暗的石室中，黄半云感觉越来越闷热，就知道如果不是老鬼把他一块裹进来的话，他就死定了。
　　“这家伙竟然有两大地煞神通，难道胡蛮真的有天命眷顾？”冯君游语气绝望。
　　大多数修士，从天道那里领悟的都是小神通。
　　除了老鬼的逐去，沈乐陵游历了二十年，都还没有见过其他地煞神通！
　　饶是石榴真人，中等世家，正统剑修，好像应该气运不错，也只是电解神通与九牛二虎之力，没有一个地煞。
　　冯君游有一个偏防御性质的地煞，都被沂蒙山人羡慕嫉妒恨，称为‘天命眷顾’。
　　可想而知，秃发氏邪修两个神通，都是地煞，会是何等厉害。
　　而且还是一个保命，一个攻杀！
　　难怪只是灵妙期，就敢来以一敌三，蔑视全场。
　　“石榴瓶拿到了吗？炎奴若能醒来，还有希望！”
　　沈乐陵苦涩摇头：“我的水流被烧掉了，没能把瓶子卷回来。”
　　冯君游神情怆然：“那完了……”
　　“你一直喝令岩石遮挡啊，反正我们法力用不完！”沈乐陵说道。
　　然而冯君游叹息：“我会这么做的，但你也别把对方当成木头人……”
　　“如今外面一片火海，倘若他同时施法，一刀把岩石劈开……那我们一妖一鬼，沾上一点，都死定了。”
　　沈乐陵咬牙切齿道：“我才不要死在这里！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老鬼无奈，真没办法，焚异之火就是专门对付妖邪的。
　　若是强大妖鬼，还能跑，他们却连跑都跑不掉。
　　“若是引动炎奴体内的真气，可否抗之？”沈乐陵急问道。
　　冯君游哭丧着摇头：“真气可以，你不行……你引动真气，烈火会顺着你驱动的妖力，直接焚死你！”
　　“你只能以瞬间爆发的形式，无差别轰出，就像炎奴的音波功一样，去吹散火海。”
　　“但外面的火海，已经将近五万段，都是你我的力量养起来的。”
　　“姑且一试吧，若能蓄力六七十万年甚至更多的真气，或许还有可能把火海吹散……”
　　“啊啊啊！”沈乐陵憋屈至极，老鬼没说的部分，她也能想得到。
　　那就是即便吹散了，人家的神通，还能再放一次，而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蓄力了。
　　甚至可能连这一次都没机会，只要秃发氏邪修立刻劈开岩石，他们全都得死。
　　好不容易有用不完的本源，却被逼近了绝路。
　　沈乐陵不甘心，还是毫不犹豫地引动炎奴体内的真气，不断蓄力。
　　无论如何，也得拼一把。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他们在石室内，焦急如热锅中的蚂蚁。
　　几乎每一次呼吸，都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刹那，石室就被劈开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外面又发生了变故。
　　秃发氏邪修才不会给石室里的人机会，原本已经打算高举大刀，劈开火海中煅烧的岩石。
　　但是现场，还有一人，在烈火之中，那就是张家的家主！
　　此人仓皇绝望，衣服头发都被烧着，皮肤灼烫流脓，以为自己就要被烧死了。
　　结果怀中一颗金珠钻出，放出罡气护住了他。
　　那颗纯金铸就的圆珠，没有任何纹路，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上乘法器。
　　张家家主惨叫声渐渐停下，盯着那金珠，先是茫然，随后面露喜色。
　　这是沈无形给他的，对此什么也没解释，他为了礼尚往来，还回礼了十倍的金子。
　　但这并没有让沈无形另眼相看，反而不收，并把他打发了。
　　现在想来，恐怕大有深意。
　　沈无形真的不来吗？张家家主略一思索，也想明白了，恐怕是不愿意欠他人情。
　　自己什么目的，沈无形一定门儿清，怎会轻易让他搭上线，欠下凡人因果？
　　沈无形选择将一件法器放在他身上，既可以监视他的情况，确定水女行踪，又可以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如此一来，就不是沈无形‘因他而找到水女’，反而是‘他因沈无形而得救’，他还得感激涕零。
　　“这心机……恐怕水女露面时，沈无形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张家家主并不觉得被耍了，反而想通此节后，大松一口气。
　　来就好！这里神仙打架，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此刻已经吓坏了，只想活命。
　　“嗯？还有宝贝？”秃发氏邪修看到金珠荡开烈焰，认出是上乘法器，当即驱动宝剑斩去。
　　他得到石榴真人的诸多法器，其中最好的，就是丹若剑，也是上乘。
　　秃发氏缺乏炼器高手，所拥有的法器，基本都靠缴获。
　　所以他随手就拿丹若剑用起来，怎料那把‘丹若剑’没有为他所用，反而绕开了张家家主，朝着远处飞遁，脱离了他的掌控。
　　“什么？有器灵？不对……这只是法器，不是法宝……”
　　秃发氏邪修立刻追击，只见那把宝剑撞上了结界，出不去后，又绕着结界边缘飞行。
　　“是生命？啊，原来如此，你兵解了！”
　　他有些恍然，立刻一团磅礴的云团巨爪追上，宝剑放出剑罡抵抗，奈何被怪力邪术拉到同一起跑线，轻易镇压。
　　此刻这把上乘宝剑中，赫然寄宿着石榴真人的元神。
　　与沂蒙山人元神被不断消磨不同，石榴真人懂得兵解之术，他那把丹若剑，元神孕养了四十年，已具备兵解条件。
　　死后他能以丹若剑为体，继续修炼，未来还是有希望成为‘尸解仙’的。
　　这种兵解状态，和鬼修是差不多的性质。
　　“呵呵，苟活这么一刻，又有何意义？”
　　秃发氏邪修嗤笑，法力大手裹住宝剑，瞬间燃起煞气，不断磨灭里面的元神。
　　他杀人无数，又随着秃发氏征伐，不知道养了多少煞气，这些东西量变形成质变，已经成了灵煞，毁灭元神有奇效。
　　“别！别杀我！我的石榴瓶中有重宝，你且拿去！”石榴真人元神惨叫道，宝剑发出凄厉的颤声。
　　“你的东西，不都是我的吗？”秃发氏邪修不为所动。
　　“此宝不一样，你一看便知！”石榴真人凄厉地说着。
　　可他就是不说是什么，好像指望敌人能停下，听他好好说。
　　“呵呵……”秃发氏邪修冷笑一声，看出他在卖关子，根本不理。
　　此刻邪修一手揉捏石榴真人的元神，同时还驱动漫天刀兵，以及一部分火焰围攻金珠的护罩，张家家主在里面吓得连连尖叫。
　　再加上被火海淹没的石室……他一人镇压全场，可谓志得意满！
　　不过听了石榴真人的话，想起之前沈乐陵的水流，也是卷向此物的。
　　于是邪修虽然没有停止磨灭，但还是好奇的抓来石榴瓶。
　　“重宝？呵呵，你还能有啥重宝？”
　　“嘟……”
　　他打开了瓶子。


第76章 雷魂火体
　　石榴瓶一开，撕拉拉电光石火，秃发氏邪修只看到眼前一片蓝光。
　　“吃我一拳！”
　　灵体构成的拳头，从瓶口轰出，电光曦曦，蕴含着火雷与电解之雷！
　　“嘭！”
　　这速度太快，蓄谋已久，让人猝不及防。
　　秃发氏邪修没想到里面是个活物，再加上距离太近，他只来得及灌注法力，伸手去挡。
　　然而，火雷焚体，电解破法！
　　霎时间，电流涌遍全身，令他脑子嗡得一下，眼前一黑，心脏骤停，全身都失去知觉。
　　秃发氏邪修泛着白眼，冒着焦烟从天坠落。
　　哗啦啦漫天刀兵也一下子失去控制，拘束丹若剑的法术之爪自然也缓缓消散。
　　这就是石榴真人的计划，他知道炎奴灵魂带电，就算储存的电力不多，没打死秃发氏邪修，也能令其重创。
　　重点在于电解之雷，一旦被打中，至少那一刹那，邪修的所有法术都会失控。
　　所以石榴真人，就是不说瓶子里是什么，只道是重宝。
　　诱骗邪修打开瓶子，放出炎奴。
　　此刻，石榴真人没了束缚，立刻操控宝剑，迸发一道剑罡俯冲而下。
　　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然而偏偏这个时候，火海中的岩石展开一点，一具尸体被排挤了出来。
　　这赫然是炎奴的尸体。
　　尸体刚刚出现，身上还绽放着不稳定的赤光。
　　炽烈的火海，温度虽然高，却连他的发丝都没点着。
　　炎奴的身体被判定为人，再加上不怕高温，此刻是火海中最坚挺的事物。
　　不过火焰还是顺着沈乐陵留在炎奴身上的法力，烧了进去。
　　那法力是为了蓄力炎奴浑厚真气的，于是烈焰直接烧进他的丹田气海中。
　　“吼！”一股巨大的能量，从尸体上轰然爆发。
　　狂暴的风浪吹开周围所有的事物，冲击波急剧膨胀，向四面八方扩散。
　　这一爆，直接是一百三十万年功力。
　　“槽！”石榴真人差点哭了。
　　哪还敢继续施法，扭头就化作一道剑光逃窜。
　　但是他逃不出画地为牢的范围，千钧一发之际，他灵机一动，噗嗤一下刺入大地，往下方深钻。
　　冲击波虽然恐怖，但只能炸出十丈巨坑，更远处只要躲入地底就能活下来。
　　沈乐陵也是这么想的，她带着半云和猴，提前躲进了地下，把自己埋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他们距离爆炸中心还是太近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石室早就没了。
　　现场出现一个巨坑，炎奴的尸体就躺在那里。
　　而在巨坑边缘，黄半云残破的身躯，几乎不成人形。
　　若不是有沈乐陵的源泉活水，堪称自杀式的保护，他和猴都必死无疑。
　　而沈乐陵也因为大多数本源用来保护半云，只小部分保护自己，此刻已经开始崩溃了。
　　她的水已经丧尽，一部分被大地吸收，一部分化为云气升起。
　　只剩下最后一点泉水，在灰土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如同干涸的池塘。
　　她已经无法维持人形，甚至无法思考。
　　“水女！”老鬼从炎奴尸体的肚子里钻出来。
　　他只要躲进铜契，铜契再由炎奴的皮肉包裹，就没什么大碍。
　　此刻他立刻带着水符，飞出来。
　　但是他离开不了铜契三丈范围，而沈乐陵距离他十丈左右。
　　“糟了，水女已经没有办法主动回收本源了。”
　　冯君游急忙喝石，将炎奴的尸体撞得飞起，终于凑近了距离。
　　生死时速地救下沈乐陵。
　　“呃……”沈乐陵凝聚成一个水娃娃，一脸生无可恋。
　　她好半天才缓过神，心有余悸。
　　“你但凡慢一刹那，我都没了……”沈乐陵颤声道。
　　她的本源秘术是再生治愈，刚才‘自爆式治疗’，听起来很奇怪，但其实就是疯狂治疗再生吊命，然后到极限去死。
　　得亏老鬼靠谱，不然但凡慢一点点，她都死了。
　　“姐姐！”炎奴看到一尺高的水娃娃，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差点干涸殆尽的小水洼，就是沈乐陵的‘原形’。
　　他也是后怕不已，不断喷射灵力，从天上飞下。
　　炎奴现在的灵体，看起来也是极为诡异。
　　身上凝固着蓝色闪电纹路，熠熠生辉，还稀稀拉拉侵染着半透明的水，这些水在不断腐蚀他的灵体，就连电解之类也无法阻止。
　　“北冥弱水！”
　　这种侵蚀灵魂的水，老鬼一眼认出，因为他知道这是绝好的酿酒材料。
　　很多丹药灵液的炼制，也需要它，这东西腐蚀灵体极为厉害，得道境以下只要沾染上，就迟早会被其融化。
　　眼下炎奴的灵魂，正在彻底化为弱水的一部分，成为弱水中蕴含的灵力。
　　“没有适应吗？”沈乐陵急了，难道适应不是灵魂出窍？
　　她朝着炎奴喊道：“你别浪费灵力了，你快灰飞烟灭了！”
　　炎奴也感觉很痛苦，在瓶子里他就一直泡着这种水，那是一种全身都要融化掉的痛苦。
　　没想到脱离了瓶子，这些水还侵染在他灵体中，一块出来了，根本无法甩脱。
　　这架势，俨然是非要将其融化不可。
　　“北冥弱水侵蚀很慢，炎奴灵体能不断补充即可！”冯君游快速说着。
　　然而他们环顾四周，一片狼藉，只有张家家主可以拿来提炼精魄。
　　但是那金珠绽放罡气笼罩，保护着张家家主，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一会儿，外面发生了什么？”老鬼呢喃。
　　沈乐陵又刷了一波本源，让自己恢复女子状态，喊道：“不管，我们快走！”
　　她抱着炎奴的尸体，又用法力卷住炎奴的灵魂，好像放风筝一般朝着远处逃去。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炎奴忽然就适应了北冥弱水。
　　不仅弱水无法继续侵蚀，反而里面蕴含的灵力还反补回来，重构了炎奴的灵体。
　　一时间，炎奴的灵魂成了完好的少年模样，弱水好像血液一般，流淌周身，构成密密麻麻的经络图样。
　　并且在同时，炎奴尸体中的烈焰，也被存贮了。
　　只要仔细感受，就能看到焚异烈火，在炎奴的丹田里燃烧着。
　　显然，他又一次出现了蜕变。
　　“啊？”沈乐陵和冯君游，都看傻眼了。
　　适应的条件，到底是啥？这下子，他们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是要炎奴体内的真气大规模爆发？可刚才炎奴啥也没干，是沈乐陵帮他爆的啊。
　　他们想不通，实在分不清炎奴到底是什么能力。
　　这需要慢慢尝试，还是先走为上。
　　他们飞速逃窜，可却砰的一下，被无形壁障所阻拦，根本出不去。
　　“什么！”
　　“那邪修还活着！”
　　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猛然回头，就见秃发氏邪修从灰土掩埋中飞起。
　　身上只有雷电造成的伤势，刚才的音爆，丝毫没有伤到他。
　　毫无疑问，他又用了‘寄杖’。
　　“唰！”邪修浑身煞气，放出一只浓郁煞气构成的巨爪，握住了炎奴的灵魂。
　　煞气不是能量，这是邪修从杀伐之地、战场凶地收集的，属于一种特殊的材料。
　　电解之雷，无法破开此物。
　　只见炎奴惨叫一声，煞气之爪洞穿他的灵体，拽着他的上半身，巨大的力道几乎将他撕碎。
　　不过紧接着沈乐陵就注意到，煞气之爪刺进灵体之后，那些恐怖的灵煞就没有再能磨灭灵体了，乃至还渗透了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法宝？”秃发氏邪修恼火而困惑。
　　他一时间，还没有把这个古怪的灵体，和那具尸骸联系起来。
　　因为炎奴现在灵魂的样子大变，闪电纹路纵横，还有无数经络般的弱水支流。
　　这些东西，都是不可能出现在灵魂里的。
　　邪修越看越惊奇，还以为真是‘中原修士拿人灵魂炼制的法宝’，因为如果是法宝的话，那炼制一些雷火水进去，当然是可以的。
　　“放开我！”炎奴一拳轰出，却挣脱不开煞气。
　　他体内的电流太少了，最开始就只是吸收了石榴真人掌心雷的一半，上限就这么多。
　　吸收精魄后，恢复了一次。但刚才陆续使用，又已经见底。
　　“你是活人？”秃发氏邪修有点反应过来了，猜测这可能是逆天之姿的灵魂。
　　他看了眼炎奴的尸体：“逆天之姿的特性，能有这么多？”
　　正在他惊奇之际，一道虹光赶到。
　　巨大的白色剑罡，从天而降，轰击秃发氏邪修。
　　邪修脸色不变，随手扔了一件小玩意儿，直接使用寄杖，转移了伤害。
　　但是剑罡威力巨大，煞气之爪碎裂了。
　　沈乐陵趁机把炎奴，如牵风筝一般拽了回来。
　　“来者何人！”邪修腾空而起，朝着天边冷喝。
　　白色的巨大剑气，在空中凝而不散，有一白衣飘飘的俊逸男子，微微蹙着眉头降下。
　　他的声音，响彻全场。
　　“神剑当年匣里藏，白光万丈照常阳。如今世上多妖贼，谁是先生出手狂。”
　　邪修白了一眼，又来一个神识期剑修，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常阳兄！你终于来了！”石榴真人的丹若剑，从地下狼狈飞出，朝着白衣剑修迎去。
　　原来这是他的道友，而且关系莫逆，两人都收到了家族的求救，于是一起结伴下山。
　　当然，这名为常阳的剑修，不可能和他一起去朱家，而是在附近的高密城中守护自己的家族。
　　“石榴，你兵解了？”常阳脸色一变。
　　尸解仙与鬼仙类似，都是走旁门之路活下命来，但真正的仙路断了。
　　毕竟此刻只有元神是自己的，天生的精、气都由其他东西替代了，不再是最初的本质。
　　修仙修的就是真实，元神元精元气，分别修真性、真命、真法。
　　如此，前面几个境界还行，到了成仙的步骤时，就会面临极限。
　　只能凝结元神金花，而元精银花，元气玄花都凝结不了，永远不可能成就天仙境界，甚至连地仙都不行。
　　这一点冯老鬼也是十分清楚的，但他也没有太大的追求，鬼仙一样能长生，那就够了。
　　石榴真人悲戚道：“若非兵解，我如何能撑得到你来？”
　　原来他想尽办法，极力活下去，就是为了争取时间，等道友来救。
　　“可恶！你们这群孽障！”常阳见石榴如此，不禁眼角带泪。
　　他盛怒之下，就要施展庞大剑术。
　　怎料石榴一剑钻进他怀里，喊道：“不，把这画地为牢破掉，我们快走！”
　　常阳不解：“我给你报仇！”
　　“这秃发氏邪修有怪力邪术，无视境界压制，又有两大地煞神通……”石榴飞快说着。
　　常阳抱着丹若剑，激动道：“那又如何！我也有地煞神通！”
　　他没有理解，什么叫无视境界压制。
　　石榴来不及多解释，喝道：“我不想你有失！听我的，走！”
　　“都别走了！”秃发氏邪修一挥手，又是万千刀兵飞舞。
　　一时间，天上又刀光剑影。
　　刚一交手，常阳就理解石榴所说的无视境界压制，是啥意思了，不禁脸色一变。
　　而地上，沈乐陵他们见又来一个跟邪修打起来，心里暗喜，这样他们又有了一丝喘息机会。
　　“老鬼你看到了吗？炎奴体内的火……”她朝老鬼使了个眼色。
　　冯君游重重点头，丹田里养着焚异烈火，这可是神通火，专门克制妖邪。
　　当然，在场的妖邪只有他们俩，不过既是相克，也是相生！
　　妖邪之力就是此火最好的燃料，一旦相遇，如烈火烹油！
　　之前四万段鬼体剑气，瞬间就化为烈焰了。
　　所以若有妖邪配合，该神通也能拿来对付人类修士，只不过没有绝对燃烧的性质而已。
　　“炎奴你雷魂火体，如若合一，这些修士都不是你的对手。”沈乐陵目光灼灼地看着炎奴。
　　“姐姐，我咋回魂？”炎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又有很多异常，但他灵体有缺回不去啊。
　　沈乐陵几乎毫不犹豫，手指点在眉心，撕裂自己的元神。
　　她嘴角上扬：“吃我的！”


第77章 赤焰照天
　　“你想好了吗？”老鬼脸色一变。
　　元神可不是本源能弥补的，当初老鬼就设计伤了沈乐陵的元神，导致其心神不定，思维混乱，难以施法。
　　后来还是吸了灵犬的精魄，才养好。
　　“嗯！”沈乐陵点点头，主动撕扯元神。
　　霎时间痛彻心扉，嘴角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她想装作很不在意，可是太痛了。
　　马上就惨叫起来：“哇哇哇哇……”
　　沈乐陵头晕目眩，直接软倒，蜷缩在地。
　　“……”冯君游无语。
　　哪有人的意志力，能强到自己把自己的元神撕裂的？能这么做的，无一不是狠人。
　　想到这，他看向炎奴，这个就是。
　　炎奴是能感觉到痛的，可是他意志惊人的顽强，身上、灵魂上屡次受伤，很多都是致死伤，痛彻心扉。
　　但是炎奴也只是说一说‘好痛’，表情时不时难受一下，但却从未因此崩溃过。
　　有时候甚至还能笑得出来，简直离谱。
　　显然沈乐陵没有这种级别的意志力。
　　她撕裂自己的元神，那简直痛到灵魂深处，伤到一定程度就会思维混乱，身体瘫软。
　　“老鬼，你帮我……切掉一成就行了。”沈乐陵着实下不去手，这难度仿佛一个人憋气，自己憋死自己。
　　冯君游郑重点头，准备从她的灵体上斩却一部分。
　　炎奴见沈乐陵一脸如赴死般的表情，忍不住说道：“姐姐，要不切我的吧？”
　　沈乐陵无语道：“别闹，姐就是为了给你补灵体，切你的像话吗！”
　　炎奴不解道：“反正都是灵体，有什么区别啊？”
　　“怎么会没区别？你灵体缺失，切了不就更缺……”沈乐陵说着就愣住了。
　　她和老鬼对视一眼，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正常来说，哪有灵体缺失后，自己又切一块下来，吃回去补充的？那顶什么用？只会伤得更重。
　　但是炎奴之前的表现，本来就不符合灵力守恒定律。
　　以炎奴现在的伤势，把沈乐陵的灵体切一成下来，也不够补充。
　　而之所以能补充，就在于炎奴具备‘补充一点，灵力回满’的奇异特性。
　　当然，说是一点，其实也不少，大约相当于灵妙期的一成，常人的两成左右。
　　但这种补充，是任何灵体都可以的？
　　如果是，那炎奴吃自己的，和吃沈乐陵的，好像是没什么区别。
　　甚至炎奴吃自己的更好一些，因为炎奴现在的灵体非常厚实，常人两成的量，对他来说只占百分之二，这点切下来，其实无伤大雅。
　　“这也行？不可能吧？”沈乐陵还是感觉不对。
　　虽然推导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但这又太离谱了，一个人灵魂缺失了三成，然后吃掉自己的百分之二，立刻把那三成补满，回到灵力百分百的状态，这道理走遍天下都是扯淡。
　　“试试不就知道了？”炎奴的思维里，没有那么多固有的念头。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种方法，并且觉得这种推导，是理所当然的。
　　说着，他都不用别人帮忙，直接自己就分离了一把下来。
　　甚至还撕多了，直接搞下来半成，然后又吸收回去。
　　霎时间，神完意足，灵力回满。
　　“喏，可以啊。”炎奴毫不意外。
　　冯君游：“……”
　　沈乐陵：“……”
　　他们全都呆滞了，脑子里掀起惊涛骇浪，但神情却已经完全麻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
　　尽管已经经历了很多，见识了炎奴许许多多的奇异，但总归能用‘自己的无知’来解释，也许是某种他们不知道的特殊玄学。
　　可直到这一次，他们才彻底抛弃了‘玄学’。
　　不，这甚至都不是违逆玄学了，炎奴这一手，直接把‘数学’给践踏了。
　　已有的一切知识和经验，都不能解释这种现象。
　　冯君游眼神迷茫：“曾几何时，我相信道理。”
　　沈乐陵也呢喃道：“曾几何时，我认为天道是至高无上的。”
　　他们几十年的三观，已经爆碎了，此刻人都麻了，正在重塑中。
　　天道在他们心中地位，直线下降，甚至觉得以前的想法有点可笑。
　　为了保护自己的认知，人总是喜欢说服自己，但现在他们内心之中，实在是洗不动了。
　　如果说，炎奴吸收别人的灵力来补满，还可以勉强解释别人的灵魂中，有某种不为所知的物质，而炎奴能将其转化为灵力。
　　那么炎奴自己吃自己，就是在彻底打破他们的幻想。
　　告诉他们‘没有那么复杂’，就是非常简单的‘只要补充一定量的灵体，就能回满’。
　　是什么灵体无所谓，够不够补充不重要。这个特性，是绝对的！
　　字面意义上的绝对。
　　它是反直觉的，反经验的，反常规的，高于自然，高于玄学，凌驾于一切道理。
　　此时此刻，沈乐陵和冯君游都开始被迫改变自己的思维模式。
　　“我好像开始理解这种事情了……无非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绝对。”沈乐陵呢喃着。
　　老鬼也苦涩道：“啊……只要不去想‘为什么’，那一旦接受了这种事情，好像还挺好理解的。”
　　不然怎么办呢？人要面对现实啊。
　　他们甚至开始联想到，秃发氏的修士，可以无视境界压制，是否也是类似的情况。
　　没有神通特征，就是平白无故地把对方的法术‘视为’与自己同级。
　　本来他们还在想，会不会是天道庇护，现在跳出以前的认知一想……有个屁的眷顾，怕不是天道管不了吧？
　　‘怪力邪术’这种词，严重误导了他们，让人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可学习的东西。
　　可其实它和逆天之姿，是同一个东西，是另一种绝对的力量。只不过一个体现在个人，一个影响多人？
　　就在他们重构认知时，天上的斗法已经白热化。
　　“凭什么！我学了六十年的剑术，他用这么粗陋的法术就给我破了？”
　　常阳节节败退，越打越惊悚，同时已经明白，为何很多高人不来了，为何燕山一战中原会惨败。
　　胡蛮的邪术，完美弥补了他们普遍境界低的缺点。
　　“或许，这就是天数吧。”石榴真人郁闷道。
　　他们这些修士，还普遍认为，这就是天意，继而给胡蛮修士有特殊照顾。
　　可能某种大势、天命加持了胡蛮修士，使其用粗陋法术，就能破高级法术。
　　“神通不敌天数……”常阳呢喃着，当即祭出一副剑匣。
　　剑匣展开，一柄华光万丈的宝剑浮出。
　　“玄锋！破了这结界！”常阳对宝剑说话。
　　宝剑嗡嗡一震，咻得一下撞上结界，霎时间凌空出现无数裂纹，锋锐的气息，在结界上不断蔓延。
　　想必再撞几下，就可以破掉这画地为牢。
　　“法宝！”秃发氏邪修眼睛一亮，毫无疑问，能撞上结界，说明被判定为‘生命’。
　　法宝又称灵器，剑中有灵，理论上也能修炼，只不过不是修炼成妖，因为它没有元神，只能修炼成更强的法宝。
　　这柄玄锋灵剑，学了很多法术知识，常阳自己都不懂的结界秘术，它反而懂得如何破掉。
　　正是取长补短，专门让法宝，学习自己没空学习的东西。
　　“咚！”
　　玄锋宝剑再次撞上结界，裂纹越来越大。
　　此时炎奴已经灵魂回归，站了起来，吃了口草。
　　功力破而后立，将近一百四十三万年，泰皇白玉功亦如是。
　　而且沈乐陵干脆将大量的草，让老鬼用岩石包裹，塞进他腹腔的深处。
　　必要时，只需要真气从内部击碎岩石，就可以吃一波。
　　炎奴体内的‘结石’，足够他吃五波。
　　他尝试调动丹田之中的烈火，果然可以，在体内它能如真气一样运动。
　　见他跃跃欲试，沈乐陵说道：“你先别急，等那剑修把结界破掉。”
　　“这种火焰对我和老鬼的杀伤性太大了，而且黄半云也受不了。所以我们该跑还是要跑，也免得你束手束脚。”
　　炎奴点点头，与众人一起抬头观战，同时暗自蓄力。
　　刀光剑影之中，常阳的伤势越来越重，但那法宝的确厉害，连撞五次之后，结界轰然破碎。
　　“走！”天上的石榴真人与地上的沈乐陵等人，异口同声。
　　霎时间天上两道剑光，与地上一妖一鬼，同时朝外飞蹿。
　　“哈哈哈，我就等着这一刻呢！”秃发氏邪修一脸‘你们不杀了我还想走’的表情。
　　他双手舞动，口中大喝：“出来吧！煞兽！”
　　破碎的结界，逸散出无数煞气，其凝为实质，化作一头三十丈高的巨大怪兽，拦住了众人去路。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煞气太浓郁了，少说也是死掉两三万人的规模。
　　“这是镇界兽……竟然用煞气凝聚？”
　　较为高明的结界之法，通常还能孕育出一头镇界兽，但却是由元气构成。
　　可以一开始就现出来，也可以结界破碎后出现兜底。
　　一般情况下是后者，因为前者容易打着打着，镇界兽把结界运转的能量用光，导致结界自己破掉了。
　　石榴真人惊悚道：“我之前发现这结界，就感觉到有煞气，还以为是他沾染上的，原来是故意在里面储存大量煞气，化为特殊的镇界兽。”
　　元气是所有生物能的总称，而煞气是大量生物死亡后所生成。
　　理论上把结界术改动一下，确实也可以用煞气运转，中原也不是没有能人想到，只是此举大伤天和。
　　崛起的五大蛮族总共也就一百多个修士，其中秃发氏大约二十几个。
　　眼前一个秃发氏普通邪修，随随便便就收集到了死掉几万人的煞气，可想而知，这乱世死了多少人。
　　秃发氏南下，多有屠城，恐怕就是因为他们原创了很多利用煞气的方法。
　　炼化一人就是小半年的修为，而死去一人的煞气，也将近比拟一段法力。
　　由于煞气能存储利用，所以这些邪修，除了自己法力高强以外，体外还相当于有几万段力量可以用。
　　他们将自己‘无视境界压制’的优势，利用到了极致，想尽办法去获取力量。
　　只修强大，不求长生。
　　“嗤！”煞气怪兽那凶煞的威压镇住了众人的元神。
　　那是一种让人灵魂发麻，身体无数种生理反应不受控制往外冒的大恐怖。
　　嘶吼一声，煞气就侵入灵魂，种种负面情绪杂念丛生。
　　接着一爪子拍下，这同时具备法力与煞气，足以令人形神俱伤。
　　而身后，秃发氏邪修裹挟漫天刀兵，与煞气怪兽两面夹击。
　　“哈哈，这个世界什么都是虚妄，只有最强大的力量才是真实……”
　　“昂！”
　　忽然之间，一声高昂的鸣叫，自下而上，响彻天际。
　　冲天大火，呼啸而起，赤色的火光照耀全场。
　　炎奴浑身烈焰，长枪在前，冲击空气好似鸟喙，发出凄厉的嘶鸣，轰然飞上了天。
　　熊熊大火无尽地蔓延，越来越庞大，犹如双翼展开，随着炎奴好似火鸟一飞冲天。
　　那所谓由三万人煞气构成的怪兽，在这巨大的冲天火鸟面前，就好像一个小不点。
　　轰得一声，一掠而过，煞气怪兽当场破灭，荡然无存。
　　黑夜被闪亮，天地映照着火光，巨大的咆哮声，震惊百里。


第78章 命该绝了
　　“这是什么……”
　　石榴真人、常阳先生，还有秃发氏邪修，全都被这突然爆发的恐怖力量惊呆了。
　　什么煞气怪兽，刚才还凶煞威压肆虐全场，威风凛凛……
　　结果嗷呜一下，一阵赤色闪耀，什么东西冲上了天，然后那怪兽就没了。
　　“是那逆天者……”秃发氏邪修率先反应过来。
　　但当务之急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眼前爆发的能量太庞大了。
　　巨大的声浪裹挟着炽烈的火焰澎湃，吓得众人各显神通，疯狂自保。
　　炎奴此次的爆发，非同小可，锤子真气和泰皇白玉功一齐爆发，共计两百八十万年功力，这就相当于二十八万段的能量了。
　　再有水火二符合计八万段元气，也全部绽放而出。
　　这些所谓妖邪之力，就是焚异烈火最好的催化剂。
　　霎时间火焰冲霄，遮天蔽日，几十里外都能看见！
　　附近的安丘城、高密城早就没有谁能睡得着了。
　　安丘城东十五里的无名山谷一战，早就把所有人都给惊动。
　　从最初的惊天一吼，到之后又出现两次较小的吼声。
　　此刻就连凡人，都在关注那个方向。
　　城里的百姓瑟瑟发抖，他们都知道那里有神仙打架，再加上最近老有消息传，秃发氏快要打到安丘城，一时间人心惶惶。
　　“之前是谁拿火烧我姐姐？”炎奴赤焰照天，声震百里。
　　恐怖的力量笼罩了全场，常阳以法宝护住了自己和石榴真人。
　　但即便如此，这股力量还是太恐怖了，常阳燃着火从天翻滚而下，身体残破不堪，似乎已经了无生息。
　　而秃发氏邪修，倒是挺了过去，他先是用‘吐焰神通’。
　　要知道这神通是‘吞吐烈焰’，除了释放，也能吸收的。
　　奈何，烈焰滔天，而他的吞吸速度太慢了。
　　恐怖的能量是爆轰而来的，他刚吸一口，就吓得不断施展寄杖神通，在浩瀚火海，恐怖真气洪流中浮沉。
　　“轰隆隆！”
　　能量太多太磅礴了，而他的寄杖神通才初级版本，只能持续两个呼吸。
　　于是他只能连续施展，不断地扔出兵器。
　　身上带的兵器都扔完了，又开始脱衣服……整个人急得面孔扭曲，狼狈不堪，总算在最后还剩一条裤子时，扛过了这波爆发。
　　“秃发氏屠城，就是你干的？”
　　炎奴见秃发氏邪修没事，愤怒质问。
　　他心里是恨秃发氏的，毕竟如果阿翁死了，是直接死在了这群人的手中。
　　而致使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五大蛮族的肆虐也起码占了一半。
　　“你……”
　　秃发氏邪修仰望着‘红遍半边天’的炎奴，见他体内耗尽的真气与水火二符，瞬间刷新，恢复满状态。
　　其中锤子功力达到一百五十七万年，再加泰皇白玉功……
　　刹那间，这邪修与再无之前的桀骜，惊惧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屠过城……”
　　不怂不行，虽然他的法力还有八千段，而寄杖神通只要三百段消耗。
　　但是……他没有东西扔了啊！
　　必须是随身外物，且为人造物件，才能替代伤害。
　　神通是非常死板和绝对的力量，他心里很清楚，这其实和逆天之姿还有怪力邪术，都是一回事。
　　只不过，神通由天道造化，属于顺天的绝对力量，继而可以与玄学兼容。
　　炎奴的攻击太恐怖，熊熊大火横推一切，这不是一两次寄杖能熬过去的啊。
　　“少年，我救了你啊，你本来在瓶子里……卧槽！等一下！”
　　秃发氏邪修还想再说，但炎奴已经火凤天翔，俯冲而下。
　　“来挡我！”
　　炎奴这一次在空中，只来得及蓄力十几万真气，但合计八万段的水火二符，却是能瞬发。
　　配合焚异烈焰，依旧有如火神一般。
　　秃发氏邪修面露绝望，吓得直接脱掉裤子。
　　托大了！托大了！他万没想到这少年变强速度快得离谱，简直是跳跃式突变。
　　他不该一个人来的！
　　“呃啊啊啊！”
　　寄杖神通和两条裤子，让他坚持了几个呼吸，最终在绝望中，这名刚才还镇压全场的邪修，直接被烈焰焚身，化为乌有。
　　炎奴燃尽了邪修，赤红的目光扫视全场，在找还有谁。
　　找到了，张家家主，这家伙有一颗金色的珠子，保护了他。
　　看到炎奴的目光盯过来，张家家主吓得差点昏厥。
　　“救命！救……饶命！饶命！”
　　张家家主先是大喊救命，可紧接着想到，炎奴横扫全场，好像没人了啊，于是改口求饶。
　　炎奴毫不留情，轰出一团真气，裹挟熊熊烈焰而去。
　　“咚！”金珠的罡气微微一震，挡下了。
　　炎奴大概测出罡气力度，当即开始蓄力。
　　他的附近太恐怖了，火海填满了山谷。
　　前面两次八万段的焚异烈火，可没有立即消失，合计十六万段的烈火，大概还能持续一会儿。
　　此时此刻，土壤山石都在发红融化，炎奴手中那把玄铁枪，都因为连番的恐怖力量，而变成一滩铁水了。
　　沈乐陵和老鬼从一开始，就在拼命地往远处跑。
　　他们被之前的昂扬之音，给震得差点死掉，就这还是因为炎奴刻意控制，主动飞到高处，并在下方沈乐陵的方向，挡下一条盲区。
　　“唉……又是个逆天者……”
　　忽然间，一个声音传来，轻轻的，却能回荡在众人耳边。
　　沈乐陵瞳孔一缩，连忙左顾右盼，大喊炎奴。
　　“姐姐，我在！”炎奴听到呼唤，飞身过来，但也不敢太过靠近，以免火焰秒杀了姐姐……
　　冯君游见水女害怕的样子，惊愕道：“是谁？难道……他真敢来？”
　　只见一道金色的光桥从远方飞来，拦截在沈乐陵的身前，吓得她和老鬼连连退后。
　　“丹田养就大还灵，九转功成换骨青。不爱人间称太守，争执仙药用无形！”
　　金桥上回荡着诗，而在桥的彼端，一名翩翩青年，长发及腰，白衣胜雪，正缓缓走来。
　　一边走，他还在细心用一把小刀，雕琢着木头。
　　面对炎奴火焰滔天的气势，他依旧保持闲庭信步，气度十分沉凝。
　　仔细一看，他的眉间额前有一条细缝，微微鼓起，赫然闭着一只‘天眼’。
　　“沈无形！”沈乐陵声音颤抖。
　　沈无形小时候没有发现仙骨，被沈家当做继承人培养，二十岁就任太守，之后又被发现有‘天灵仙骨’，继而挂印辞官，入苍梧山修道。
　　他修炼的不是沈家的典籍，而是苍梧山的镇派功法《九转玄功》，作为冯老鬼的晚辈，他短短五十年就踏入了劫运期。
　　“没想到他还是来了……”冯君游面色凝重，劫运期修士敢来，定然心中有所把握。
　　他见到炎奴这般逆天，都能稳如泰山？
　　“道友们，既然来了，就不要隐介藏形了。”沈无形一边雕花，一边说道。
　　霎时间，又有一片祥云从高空降下。
　　云端之上，站着六名修士。
　　苍老的声音，随风而来。
　　“四入蓬莱访道玄，岂知缘浅不能全！闲居九华梳青鸟，只等风云际会缘。”
　　祥云上，站立着四名灵妙，一名神识期，和一名劫运期！
　　见到这一幕，众人都有些惊愕，好家伙，一口气又来了六个。
　　张家家主欣喜若狂地大喊：“叔公！叔公是我啊！”
　　原来那四个灵妙和一个神识，正是九华山里，张家仅剩的五名修士，家族覆灭，他们终究还是出山了。
　　只不过一过来，就看到两个神识期被痛打，于是踌躇地不敢露面。
　　在发现逆天者后，他们通知了九华山的一位峰主，这才又来了一名劫运。
　　九华山一脉，是很多家修士聚集，张家不过是其中一小撮。
　　当着两大劫运期的面，张家的五名修士，连话都不敢说。
　　只有那九华山的劫运期修士，淡淡吟了一首诗。
　　显然在劫运期面前，神识期和灵妙期都不配念诗。
　　“青鸟前辈，原来是你。”沈无形向他微微行了一礼。
　　冯君游在底下轻声呢喃：“青鸟道人，竟然是他……”
　　“他难道比沈无形厉害？”沈乐陵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沈无形多厉害，但知道青鸟道人曾四次参加蓬莱宫的考验，虽然都被筛下，却有其他仙宗的高人看中，可惜青鸟心气高，拒绝了所有仙宗，只想加入蓬莱，为此宁可在九华山待着……”冯君游说道。
　　沈乐陵不解道：“他都只等风云际会缘了，竟然大老远的过来？”
　　冯君游心里一沉道：“炎奴在这，天机混乱。劫运期要么不来，若来了……可能就是专门冲着逆天者来的……他们恐怕有所仰仗。”
　　“咻咻咻！”
　　两大劫运期到达，烈火山谷之中，陡然间飞出两把宝剑。
　　一把是丹若剑，残破不已，还有一把赫然是玄锋宝剑。
　　常阳在炎奴的爆发中，毁了肉身，也被迫兵解了……
　　“二位前辈，晚辈实力不济，惭愧惭愧……”常阳悲戚道。
　　“你们都是我的前辈，称呼我本名即可。”沈无形悠然说着。
　　常阳有些无语，确实，大家都比沈无形年纪大，给他装到了。
　　沈无形又说道：“此子逆天，你败得不冤……我自会除去此子，为道友报仇。”
　　常阳宝剑微动，忽然说道：“呃……并非如此，我乃是差点被秃发氏邪修所杀。”
　　“若无此子，我必丧命于邪修手中，连兵解都不得……他反而间接救了我。”
　　见他为炎奴说话，沈无形横了一眼，哈哈一笑：“你命不该绝，天数如此而已。”
　　“……”常阳已是兵解状态，又是在高人面前，终究没有再说，默默退到远处。
　　此时此刻，炎奴与一妖一鬼，被众仙家包围。
　　听到沈无形的话，炎奴感觉味儿太冲，但也有些习惯了。
　　见人家俯瞰自己，炎奴再度火凤冲天。
　　“他命不该绝……你该绝了！”


第79章 决定青州命运的一战
　　朱府一座偏僻的小院儿中，倾城少女本就因为这一战，而忧心忡忡。
　　此刻陡然间瞪大眼睛，震撼地看到那里，有冲天的火光。
　　如此遥远，却看得如此清晰，可想而知那是多么恢弘的一片火海。
　　从远处望去，就好像一只火鸟飞入云霄，连接天地，把方圆近百里的云层都给映红了！
　　在安丘城随便抬头一看，就是一片滚滚红霞，好似苍天染血，原本的黑夜都亮堂起来。
　　“石榴真人不会火法……这倒像是胡蛮的修士。”少女想起齐郡被秃发氏攻破后，城外也有修士斗法，当时秃发氏的邪修，就用了这样的火焰。
　　她眉头一皱，跳到小院儿的墙头，飞快地扫视城中情况，耳听八方。
　　朱府内一片闹腾，紧接着一队队骑兵纵马过街，出城往东。
　　显然家里的长辈也有些急了，想探明那边斗法的情况，为此派出了族中的武者死士。
　　少女翻过墙头，也想溜出去。
　　结果凌空一道靓影闪来，将她后衣领一把提住：“雪儿，这么晚就不要出门了，外面乱。”
　　被称为雪儿的少女，一脸懊恼：“香姨，城外有大事发生，战况愈演愈烈，石榴真人迟迟未归，倘若有失，这关乎安丘城生死存亡啊。”
　　“那也不是我们女人能管得了的，神仙打架，你去了难道找死吗？”香姨乃是一中年女子，头戴梅花，腰佩宝剑。
　　雪儿连忙道：“我当然不出城，我只是想去找父亲，询问详情。”
　　“我陪你去，你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香姨武学造诣极高，轻轻一飘，就提着雪儿回到院中。
　　雪儿看着武功高强的香姨，幽幽道：“香姨，您和母亲为何什么事都不管不问呢？”
　　“以前你们还带我出去，可自从石榴真人来后，你们就幽居在这别院中，从不踏出一步……”
　　“母亲是不是……”
　　香姨一愣，眉头皱起：“是什么？你不要瞎想！”
　　“你已经十五了，家里为你取了字，便是让你待字闺中，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瞎跑。”
　　雪儿眼神无奈：“我不是瞎跑，而是想知道父亲和兄长，是如何应对的……”
　　香姨平静道：“是了，城中大小事情，一切自有你父兄操持，你再关心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什么都没做……”雪儿用近乎呻吟的声音说道。
　　“……”香姨沉默。
　　“他们什么都没做！”雪儿哽咽到几乎失声。
　　“总该做点什么！城中汇聚了众多武者，聚众议论，终日闹事，父亲却只当他们不服管教，一味镇压，反而白白内耗。”
　　“这些人或为功名，或为报国，若对症下药，定然能收服！父亲想要他们的武力，却又不肯让这些平民身居高位，人家怎么可能服气？”
　　“胡蛮肆虐青州，现存郡县唇亡齿寒，理应同气连枝，倘若各大豪族联合起来，秃发氏也不敢轻视。”
　　“兄长三月前与诸多世家嫡子汇聚于沂水，举办拖兰雅集，我本以为兄长知道父亲清高，想要暗中曲线联合各家……”
　　“我偷偷跟去才知道，他们谈了三天三夜，一日论鬼神，一日论天下，只有一日谈论秃发氏兵威，但却仅一味倾诉敌人凶暴，而实无一策！”
　　香姨叹息道：“也许真的是没有办法……”
　　“有的！”雪儿咬牙道：“秃发氏人少，占据城池却太多，三万人如蝗虫席卷，只留少数人守城。”
　　“倘若我们弃城迁民入山中，只带粮草，多留财物。军队流窜乡间，秃发氏洗劫空城之后，又难以集中歼灭我们，必然不会久留，而是马上攻打下一城，只留百人守城。”
　　“父亲集中兵力，可一举夺回城市，截断他们的补给。”
　　“如果周边郡县，全都这么做，秃发氏定然焦头烂额，我们甚至可以集中力量，北上反攻，收回失地。”
　　“豪族联合若能聚集一支仙家大军，灭亡秃发氏也不是不行。”
　　“秃发氏全族终究只有三万人！三万人啊！分则势单力薄，合则鞭长莫及！青州军民数百万，若能上下一心，便坚不可摧。”
　　说到这，她眼神有些黯淡：“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先凝聚人心，可是父亲……”
　　香姨欲言又止，随后叹息：“家主不会放着城池不守，流窜乡间的。”
　　雪儿眼睛微眯：“除非石榴真人支持我……”
　　香姨严肃道：“好了！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想这么多，石榴真人道行高深，剑术通神，足以庇佑安丘城。”
　　“是么？”雪儿不置可否。
　　她们说着，人已经来到了朱府内的一座楼阁前，这是水莲居，是城中最高的建筑，也是她父亲朱瑕之的书房。
　　这里已经聚集了朱家的核心族人，雪儿默不作声地上楼，来到十丈高的观景台上，乖巧地站在长辈们的身后。
　　而在观景台上，家主朱瑕之占据最好的位置，扶栏凭望。
　　“这烈火焚天者，定是秃发氏的邪魔！不然怎会有这么多高人围攻于他？”
　　“那如花瓣一般舒卷的祥云，是九华山一脉的标志……”
　　“还有那金色光桥，是苍梧山的标志。”
　　“太好了，来了如此多的高人，秃发氏短期定不敢继续进兵。”
　　所有人都在凝望着天边的冲天火光，议论纷纷。
　　雪儿虽然位置靠后，也能看得仔细，只见那里又出现祥云朵朵，乃至有一道光桥横空贯穿，显然汇聚的修士越来越多了。
　　难道真是各豪族的修士，都聚集起来，和秃发氏的邪修大战？
　　雪儿轻咬嘴唇，目光灼灼。只见那片烈焰忽然收缩，爆发出更强烈的光线，撞上了金色光桥，霎时间金桥化作碎片爆开。
　　这让雪儿心里一紧，秃发氏的邪修这么厉害吗？
　　不过紧接着，金桥碎片又飞速组合，形成一套金色铠甲。
　　虽然从远处看很小，但在现场，定然是与山一般高的巨人模样。
　　瞬间闪过的一条金色光柱，从铠甲的眉心处迸发，贯穿了烈焰。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那烈焰中似乎有人在高速移动，硬顶着金光，逆流而上。
　　火焰缀在后面，就好像彗星的尾巴，金光被冲得四方散射，周围的小山被波及，发生一阵阵爆炸。
　　彗星般的存在，轰进了金色铠甲，摧枯拉朽，将后者打得支离破碎。
　　“这么厉害的光柱，都伤不了那‘焚天者’吗？”雪儿通过各种碎片化的信息进行分析。
　　她发现金光是贯穿了对方之后，忽然被截断，然后那人就如同顽石阻拦水柱似的，反冲垮了金色铠甲。
　　“好奇怪啊……”雪儿隐约感到不妙。
　　好在破碎的无数金色碎片再度重组，在天上重新凝聚成铠甲。
　　而与此同时，祥云上的修士也出手了，或者说他早就在施法。
　　在‘焚天者’逆伐金色光柱时，祥云下就有大片大片的乌云汇聚，电舞银蛇，氤氲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闪电。
　　刹那间，好几道耀眼的闪电劈下，电光闪耀八方。
　　无数细碎的小火光，漫天洒下，中间的火球滚滚坠落。
　　“好！”观景台上众人都振奋不已。
　　这天雷轰地火，场面蔚为壮观。
　　然而他们的笑容很快消失，因为被劈中的火球，坠落到一半，凌空又稳住了。
　　更惊悚的是，焚天者那火鸟般的能量中，忽然也聚集着闪电。
　　雷火纠缠之下，又有一杆金色物质构成的长枪，从雷火鸟中长出来，好像金色的鸟喙，呼啸而上，搅碎了雷暴乌云，直冲祥云。
　　“不好！”观景台上的朱家人一片哗然。
　　看到焚天者，也用出‘金光’塑形成兵器。
　　雪儿心里一咯噔：“别人的法术，他也会？”
　　祥云上似乎还有好多人，各种颜色的罡气射出，焚天者以一敌众，每次都刚刚落入下风，就立刻反打回去。
　　尽管相隔老远，看不清楚，雪儿亦能感受到其中的顽强。
　　那是一种无论他人如何打压，都一定要冲天飞起感觉。
　　“这人……好强。”
　　雪儿没想到这么多修士，打不赢一个，虽然她不懂法术，但擅长看清局势。
　　如果围攻的一方都只是这种水平的话，焚天者要赢了。
　　因为这家伙……越打越强！
　　果不其然，自从焚天者冲进祥云后，出手的人越来越少。
　　似乎原本云端上的众多修士，在一个个地死去。
　　“轰隆隆……”雷声姗姗来迟。
　　但此时别说雷云，就连祥云都被焚天者撕碎了。
　　“不……”众人都认为，这是一场仙家围剿胡蛮妖魔的战斗。
　　如若胜了，则青州还有救，而倘若正道修士们都败亡，那就全完了。
　　此战，将关乎整个青州的命运。
　　“石榴真人呢？他怎么还不出手？”朱瑕之的神色万分焦急。
　　大家都没有见到石榴真人那熟悉剑罡，而山谷上方各种天雷地火般的法术，都不像是石榴真人会用的。
　　一名容貌俊朗的青年说道：“父亲，石榴真人还未出手，定是在酝酿惊天的剑术。”
　　众人纷纷点头，石榴真人是他们朱家人，他们当然希望其能在此战中，展现神威。
　　雪儿抿着嘴，低声道：“也有可能已经陨落……”
　　“嗯？”俊朗的青年瞪着她呵斥：“妙寒，你瞎说什么？石榴真人剑术通天，你看不到他的剑气，就说他死了？”
　　“族中高人岂是你能中伤诅咒的！众多长辈在此商议大势，你来做什么？回你的房去！”
　　雪儿想要解释，但见到众多长辈都皱眉看她，当即意识到不该解释。
　　哪怕推导再合理也不行，因为石榴真人是她的长辈，曾祖父一辈的人物，无论如何，也不该咒他。
　　雪儿当即躬身：“是妙寒失言了，兄长教训的是。”
　　“妙寒愚钝胆小，被邪魔吓坏了，却忘了自古邪不胜正……”
　　“如今众正降魔，妙法横生，秃发氏邪魔逆天而为，必然不得好死。石榴真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石破天惊，一击必杀！”
　　“妙寒身微力薄，帮不得什么忙，来此只希望为天上高人，祈福助威，盼望他们早些得胜，解救万民于水火……”
　　俊朗青年见她被自己训斥得恭谨乖巧，语气哀婉。
　　当即眉头舒展，也就不再赶她回去。
　　朱瑕之回过头来，招手道：“妙寒说得好，到为父这来。”
　　“这里看得仔细，我等一起为高人助威。”
　　雪儿趁机上前，来到父亲身边，经过一个个长辈，见他们大多数听自己几句漂亮话，就一脸满意。
　　她的眼中，忍不住闪烁起泪花。


第80章 无限适应
　　“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已经杀疯了，光是动则爆发八万段的烈焰，就不是寻常修士能挡的。
　　因为哪怕是劫运期，如果不是着重于法力的提升的话，通常也才五六万段的法力。
　　再加上炎奴体内还有浩荡磅礴，相当于三十万段的真气能量。
　　烈焰伴随真气轰出，威力巨大，这令他的战力已经堪比真正的劫运期。
　　沈无形的金色光桥，被他轻易打碎。
　　那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可以塑形成各种形状，也可以凝聚成超高温的光线。
　　这种物质，是沈无形的天眼中所孕育的，名为‘净世金光’。
　　他用此物生成巨大的金色铠甲，足有六十丈高，整个人位于铠甲的眉心部位。
　　而在他自己的眉心处，第三只眼大张，还不断往外放出金光物质。
　　并且猝不及防，就凝聚出一条光柱，轰击炎奴。
　　炎奴的大脑瞬间被贯穿，再度灵魂出窍。
　　但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沈乐陵在他身上挂着源泉活水，飞速修复炎奴的伤势。
　　为此，沈乐陵几乎把本源耗尽，才让炎奴的灵魂能重新回归身体。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场景，因为这种修复，是在金光持续轰击下完成的。
　　以至于当炎奴的大脑修复好后，脑门还在被射，脑后射出的光芒如拦腰截断般消失。
　　炎奴就这么硬顶着光柱，打爆了沈无形的金色铠甲。
　　“他免疫了我的金光……”沈无形急速拉开距离，重新凝聚铠甲。
　　他几十年修炼天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没用了？
　　沈无形眯着眼，当即不敢再用法术。
　　“轰轰隆隆！”
　　天雷暴击，一道道恐怖的雷霆降下，炎奴瞬间又被炸得灵肉分离，尸体残破地坠落。
　　“糟了……”沈乐陵有些焦急，她现在本源不够修复炎奴，而炎奴周围全是烈火，她根本不能靠近去补充。
　　她的妖怪本源，和老鬼的香火本源，此刻本就是炎奴烈焰焚天的燃料！
　　“咦？”
　　忽然所有人愣住，只见炎奴的尸体竟然在飞速修复，散发着源泉活水的滋润波动。
　　这是沈乐陵的秘术……但是沈乐陵现在并没有发动。
　　炎奴体内的水符本源，自动触发了这招。
　　更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源泉活水刚刚滋生出来，修复炎奴的血肉，就遇到了焚异烈火，直接被烧了个精光。
　　然后……修复还在继续！
　　于是乎，就看到炎奴身上破烂的血肉燃烧着火，烧着烧着愈合了，烧着烧着骨头长出来了，烧着烧着血肉再生了。
　　烈焰焚烧下，炎奴修复完整，灵魂归位，堪称浴火重生。
　　“什么！”
　　源泉活水是秘术，以本源滋润血肉骨骼使其再生。
　　这一招‘滋润’是关键。哪有大火把水烧光了，血肉还在受到‘凭空滋润’的？
　　这诡异的一幕，就好像是炎奴本身的血肉在自我再生治愈，之所以显露出‘秘术特效’，只是做做样子一般。
　　许多修士都绷不住了，表情堪称崩坏。
　　就连青鸟道人与沈无形都吓到了：“好古怪的能力，他把水妖的秘术，转化为‘绝对特性’了？”
　　果然，炎奴任由天雷打击，丝毫无损，体内还吸收无数雷电。
　　他又吃了顿草，霎时间，功力将近一百九十万。
　　不仅烈焰加身，还有闪电缠绕，更是从额头处，放出净世金光，塑造为巨大长枪，逆伐雷暴云！
　　看到自己修炼多年孕育的净世金光，被炎奴所得，沈无形嘴角抽搐。
　　“此子到底有什么异宝？你可看出来？”青鸟道人忍不住问道。
　　沈无形微微摇头，还在雕刻木头，只见那木头上炎奴的脸已经栩栩如生。
　　青鸟和沈无形，在这试探，就是想找出炎奴的‘先天异宝’。
　　这个世界，会凭空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奇物，他与沈无形都有，对此有所了解，继而才敢来此。
　　他们很清楚，所谓的逆天之姿，其实都是被这种奇物，沾染了某种特性。
　　往往还会有惨痛的代价或者弱点，所以只要了解清楚，逆天者也不可怕。
　　但是，他们还是头回见到，特性这么多的逆天者。
　　更可怕的是，炎奴的特性还在增加！
　　仿佛凭空诞生，且好像不需要代价似的。
　　“难道他的特性，就是把伤害他的力量，转化为新的绝对特性？这这这……可能吗？”
　　“不，不只是伤害，治疗也会……”
　　青鸟道人眉头紧皱，不停分析。
　　而张家的五名修士哪懂这个？
　　见到炎奴搅碎雷暴云杀上来，立刻各种罡气迸射而出。
　　“别！”青鸟道人连忙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他只能嘴角抽搐地看到，炎奴被各种品类的罡气击伤。
　　然后伤口处烈火一烧，血肉再生！
　　体内穴窍之中，又多储存了五种能量，分别对应五行罡气。
　　“滚！这里不要你们！”青鸟道人恼火，挥手将张家的五名修士吹飞。
　　自己也舍弃祥云，御剑拉开。
　　他见炎奴适应了沈无形的金光，就知道炎奴大概的能力，所以刚才的天雷轰顶，也只是引动普通的自然雷电。
　　青鸟不轻易施展杀招，也没指望就这么简单除掉炎奴。
　　他深知，对付逆天者，一定要找准其弱点，或者找到对方的奇物。
　　有些逆天者没了奇物，特性也就消失了。
　　“青鸟前辈，你拦住他啊！”张家修士见青鸟飞走，这才慌张起来，也纷纷逃离祥云。
　　青鸟冷声道：“你们跑就是了，别对他用法术！”
　　“轰！”
　　炎奴撕裂了祥云，挥舞着长枪追上去，仅仅用上万段的烈焰裹挟着一万年的真气，就轰杀了一个灵妙期。
　　“叔公！带我一起逃命啊！”张家家主见自家人要跑，连忙呼救。
　　“闭嘴！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那神识期的修士喝骂道，他已经自顾不暇。
　　身后的炎奴气势汹汹，又杀了一名张家修士。
　　“剜心抽肺！”青鸟身上闪过一抹玄色，试图阻止。
　　顷刻间，手中多出抽动的心脏，与滴血的肺，竟是隔空掏出了炎奴的心肺！
　　这本是非常厉害的神通，因为劫运期以下，肉身毁了也得死。
　　但显然，这对炎奴无用。
　　他甚至没有任何凝滞，连一息时间都没有停下，金色长枪挥舞，轰隆两下，又杀了两名张家修士。
　　“这……”青鸟嘴角一抽，眼睁睁看着炎奴一枪一个，把四名灵妙期都杀光了，就好像随手捏死蚂蚁一样。
　　“沈无形，你在干什么！”青鸟见沈无形在远处雕木头，不禁催促。
　　“不要打扰我，等我雕完！”沈无形雕得十分仔细，那木雕逐渐和炎奴一模一样。
　　张家叔公眼看着炎奴追上自己，慌忙用出他唯一的神通：“抽血！”
　　霎时间，他玄色一闪，手中一团血球急剧膨胀。
　　与此同时，炎奴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急速干涸，身体顷刻间变得惨白枯槁。
　　然而，没什么用，炎奴早就不怕血流干了，更别说此刻还有再生能力。
　　“抽血！抽！抽……靠！”
　　张家叔公疯狂使用抽血神通，掌中的血球已经有一丈多宽了。
　　然而炎奴依旧神采奕奕，行动自如。
　　“请你去死！”炎奴扑上去一枪捅出，石破天惊。
　　“嘶！青鸟救我！”张家叔公倒吸一口凉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回来要报仇的对象，会是这么恐怖的存在。
　　金光磨不灭，天雷击不死，一身能量堪比劫运。
　　本以为跟着两大劫运期，安全得很，没想到两大劫运期被打得直接不敢用法术了。
　　炎奴直接当着两大劫运的面杀他们！
　　“噗嗤！”金色的长枪贯穿张家叔公的身体，上面的真气轰然爆发，将其炸为漫天血雨。
　　张家家主呆滞地仰望苍穹，他成了张家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人了。
　　不过，炎奴没有管他，目光锁定青鸟道人与沈无形。
　　“不是要杀我吗？来挡我！”自从如火凤翔天后，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好。
　　炎奴再次吃下一顿草，功力达到两百零九万年。
　　呼啸一声，追杀青鸟。
　　“怪物……”青鸟道人只能不断施法阻挡，根本不敢反击。
　　他感觉十分无力，逆天者他杀过，所以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如果逆天者本身修为低下，甚至是凡人，那么只要绕过对方的逆天之处即可。
　　但此刻才意识到‘逆天之姿，亦有差别’，炎奴越打越强，他都不敢出手了！
　　出手又有何用？好像一切都会被适应。
　　这般逆天，要怎么绕过？
　　“找奇物……找奇物……到底在哪里？咦？是那个吗？”
　　忽然，青鸟道人发现了炎奴体内的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在炎奴脑中泥丸宫的位置，有一枚铜钱。
　　他顿时眼睛一亮：“找到了！”
　　除去各种能量，炎奴体内没什么异物，有一枚铜钱就很奇怪。
　　青鸟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就是令人逆天的‘先天异宝’。
　　“哈哈！”找到了奇物，他终于反击了。
　　霎时间，身上闪过一抹玄光，食指朝向炎奴：“入睡！”
　　“呃……”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炎奴，眼一闭，瞬间睡着，从天坠落。
　　青鸟知道时间紧迫，入睡神通，只是让人入睡，还是会被惊醒的。
　　于是他二话不说，冲进洪流中，使劲浑身解数，抵抗狂暴的雷霆与火焰，凭着重伤，终于逼近了炎奴。
　　“唰！”他呕吐着鲜血，一道剑罡切开了炎奴的头颅，亢奋地挖出了那枚铜钱！
　　他定睛一看，上面赫然用篆体写着两个字：“五铢。”


第81章 绝对平凡
　　五铢钱？
　　青鸟微微一愣，对凡人而言，这就是普通的铜钱而已。
　　当然，在玄学上是有一点用处的，又称五帝钱。
　　五帝配五德，五德配五行。此钱具备一丝五行兼备的香火气，只对神灵有奇效，再加上钱在人间流通，所以是神灵喜爱的贡品。
　　通常所说的香火钱，指的就是五帝钱。
　　“奇物多种多样，往往都是看起来平平无奇，朴实无华的东西。”
　　青鸟也没有多想，立刻带着铜钱飞出火海。
　　为了拿到这枚铜钱，他耗费大半法力，拼命抵抗着雷电与火焰，结果还是受了伤。
　　但总算一切都值得！
　　而与此同时，炎奴被削掉大半的脑袋，在坠落中抛洒脑浆，脑组织已经彻底损毁。
　　他的灵魂看着尸体坠落，连忙喷射灵力，追了上去。
　　只见其血肉再生，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炎奴守在尸体旁，撕裂灵体又吃回去，瞬间灵体饱满。
　　看到这一幕，青鸟瞳孔一缩：“被拿走铜钱，能力也没有消失吗……”
　　沈无形已经做好了木雕，他满意地将那把小刀收好，斜眼道：“青鸟前辈，我看你知晓奇物，本以为你真的懂，没想到只是一知半解。”
　　“什么？”青鸟皱眉。
　　沈无形感慨着说道：“使用奇物会给自身染上奇怪的特性，无论是好的，还是糟糕的，永远也不会消失。”
　　“……”青鸟不置可否，他发现自己和沈无形对奇物的理解，有很大的偏差。
　　他曾杀过一名逆天者，得到了一本书，而如果不把这本书捧在手中，他就无法发动这本书的特性。
　　倘若这本书在别人手中，那就更别说了，特性就是别人的。
　　这难道不是普遍情况吗？
　　青鸟低头看着铜钱，现在这钱在他手上，但他却不知道怎么用。
　　他用神识探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之处。
　　这和他那本书类似，如果不知道特性的触发方式，那就是一本普通的书而已。
　　他也是看了当年那名逆天者的行为，他才知道怎么用的。
　　“难道我也要像这小子一样，把铜钱塞进脑子里？”青鸟一狠心，剖开了自己的额头，将铜钱塞了进去。
　　即便不断施法修复，他也痛彻心扉，意识模糊，大脑受了严重损伤。
　　“不……不行，再这样下去，我的泥丸宫要毁掉了……”
　　青鸟感受到肉身死去的威胁，可是塞进去容易，拿出来就难了。
　　他为了保护大脑，不断地在修复脑组织，这使得铜钱被脑组织完全包围，卡在泥丸宫的位置，压迫着那颗状若松果的器官。
　　“糟了……”青鸟若想拿出来，就得摧毁一部分脑组织，这很可能导致肉身死亡。
　　“可恶，放的位置和他一样，我怎么没有适应？这奇物到底怎么用？”
　　就在青鸟进退两难之际。
　　沈无形操控着金色铠甲，已经杀到炎奴面前，同时大笑：“哈哈，原来如此……他脑子里又生成了一枚铜钱。”
　　“这东西，应该是以前有人打进他脑中，然后和水火之力一样，被接纳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什么？”青鸟一看果然，炎奴飞快修复的脑子里，一枚铜钱又长了出来。
　　就好像，铜钱是炎奴脑子里的一块肉，或者说器官似的。
　　“噗！”
　　青鸟气得内伤迸发，当场一口老血喷出。
　　他的铜钱卡在脑子里，必须不断施法修复大脑，否则就可能脑死亡。
　　哪曾想，炎奴脑子里，反手又长出来一块钱？
　　本以为能得到逆天的力量，结果闹了个大乌龙。
　　为了拿到这枚铜钱，他可是硬扛着高能烈火，拼着重伤才拿到。
　　没办法，他刚好没有防护神通。也正是他神通不行，哪怕他精通所有法术，蓬莱宫也不收他。
　　相比起来，沈无形就要从容得多。
　　此刻炎奴大脑修复完毕，他回魂肉身，冲天而起，迎战沈无形。
　　炎奴的火焰威力巨大，再加上真气爆发，金色铠甲支撑不住，轰然破碎。
　　但没关系，沈无形忽然身上也闪过一抹玄光：“坐火！”
　　此为地煞神通，免疫世间一切火焰，可入火不焚。
　　他贴近炎奴，划出一道剑罡，想剖开炎奴的肚皮。
　　不过剑罡划在炎奴身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沈无形嘴角一抽：“同样的招数不能用第二次，你们已经让他免疫了所有品类的罡气……真是麻烦。”
　　“而且你刚才毁掉了他的泥丸宫，他现在即便脑袋破碎，也不会死了……”
　　“不过，法宝应该还可以。”
　　沈无形挥出他的宝剑，切开了炎奴的腹部。
　　霎时间，肠胃什么的都暴露出来。
　　沈无形趁机将木雕，以上万段罡气保护，塞进炎奴的腹部。
　　做完这一步，他哈哈大笑：“结束了！”
　　只见炎奴反手一击，势大力沉，八万段烈火滚滚而来。
　　沈无形随意抬手，霎时间水火二符出现，八万段妙水与鬼火喷薄而出。
　　两股恐怖的力量激烈碰撞，波纹四射。
　　沈无形和炎奴各自倒飞了十丈，也都毫发无损。
　　“什么！”
　　沈乐陵、老鬼和青鸟，全都目瞪口呆。
　　“他竟然拥有了炎奴的能力！”
　　冯老鬼懵了，他和水女的本源，已经不值钱了吗？
　　沈无形体内，也有了，他们能清晰感应到，那就是自己的本源。
　　他们震撼无比，沈无形却脸色难看：“诶？怎么是这个？你的适应呢？”
　　“你不断变强的那种能力，难道不是你最强的天赋吗？”
　　说完不解地又拿出小刀，雕刻起来。
　　炎奴已经明白了：“你只要将木雕放进我肚子，就能得到我的能力？”
　　与此同时，他腹部的肠胃裂开，将木雕吞进胃里，须臾间就消化了。
　　霎时间身体的种种能量，全部饱满。
　　沈无形看得羡慕，一边向后飞行，一边也生长出一捆草吃下去，可咽了一半就难受得很，全部吐出。
　　毫无疑问，他没有炎奴的超速消化与瞬间回满的特性。
　　不仅如此，他体内的水火二符也已经在刚才的爆发中，用掉了……
　　也就是说，他只复制了共生两大本源的特性，而没有那种瞬间补满的能力……前者用完就没了。
　　“怎么可能！我得到的一定是你最强的天赋，无论是多逆天的特性！”
　　沈无形百思不得其解，看向自己手中的刀，这把刀怎么会把‘共生水火本源’当做炎奴最强的天赋？
　　这不是扯淡吗！
　　炎奴身上哪一种能力，不比这个厉害？非要说水火本源哪里最强，那就是它们的能量是最多的……
　　青鸟则难以置信道：“你的逆天之力，可以得到别人的逆天之力？”
　　“竟然还有这种特性？”
　　“废话，特性无奇不有。”沈无形冷着脸有些不耐烦，他暴露了自己的最大底牌，结果还没有怎么变强，一时间也有些无措起来。
　　“你的仙骨难道也是这样得来的？”冯老鬼呢喃道。
　　大家知道了他的能力，自然也意识到，沈无形‘不爱人间称太守’的风雅故事背后的真相。
　　每一名世家子，小时候都会被摸骨，家里长辈怎么会疏忽到没发现他有天灵仙骨？直到二十岁了才发现？
　　可能性太低了，这恐怕不是疏忽，而是沈无形二十岁以前真的没有仙骨。
　　只是他无意间得到了一件奇物，复制了别人的仙骨。
　　黄半云甚至想到，自己的父亲也被塞过木雕。
　　他仰天质问：“我父亲只是武者，既无仙骨，也不逆天，你为何要给他一个木雕？”
　　沈无形冷眼俯瞰：“你说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被我送过木雕的凡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大多数不能给我提供什么，偶尔能让我丰富一下悟性。”
　　众人恍然，沈无形的复制，是一定获得别人最好的一项天赋。
　　人总有他最优秀的一面，哪怕没有仙骨、奇异特性之类的，也一定有悟性、资质之类的。
　　凡人也有可能某方面惊才绝艳，比如拥有极高的悟性，但却因为没有仙骨，而终身埋没。
　　纵然修行的悟性很低，那还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面的天赋，再不济烹饪、木工、打铁方面的天赋也不错。
　　这些才情和技艺方面的天资，对修行者的参悟、炼丹、制器都很有帮助。
　　沈无形广撒网，偶遇一个优秀的凡人，就送一个木雕，无疑是为了朝着‘全方位的天才’成长。
　　这才是他五十年就达到劫运期的真正原因。
　　毕竟如果悟性不高，只堆积道行的话，劫运期平均需要九十年的道行。
　　倘若悟性很差，则需要一百二十年，有史以来资质最差的一名劫运期，用了两百年。
　　道行就是这样的东西，悟性越高，提升境界所需要的道行就越少。
　　反之纵然蠢笨如猪，那积攒两百年道行，抬也能抬进劫运期了。
　　青鸟无比惊骇和羡慕，目光锁定沈无形手中的雕刻小刀：“你的奇物，是这把刀吗？”
　　沈无形冷冷看着他：“你想要？”
　　青鸟摇头，若是全盛时期，他都未必是沈无形的对手，何况受了重伤法力见底？
　　现在他已经萌生退意了。
　　怎料沈无形忽然将小刀递出来：“晚辈虽然不能赠送此物，但借你用用还是可以的，前辈可以试试能不能得到此子其他的能力，说不定不同的人用，效果也不同？”
　　青鸟见他如此大方，感觉有诈：“是吗？我只是看看，你扔给我。”
　　与此同时，炎奴能量饱满，裹挟焚天之势而来。
　　看着这恐怖的能量，沈无形还好，有坐火神通，只需要小心抵抗真气的轰击。
　　他就麻烦了，只能艰难自保、逃窜。
　　大火中，沈无形靠近了青鸟：“前辈我们该合作了，你的奇物到底是什么，还不用吗？”
　　青鸟十分警觉地拉开距离：“我的奇物，只是能让我临时学会所有的法术而已，对上他没有任何意义。”
　　沈无形哦了一声：“是么，借我用用，为表诚意，我的刀也借你。”
　　说罢，他主动抛出了手中的雕刻小刀。
　　只见那小刀，看起来平平无奇，飞在空中，正好炎奴一波烈焰轰来，小刀立刻发红。
　　奇物表面看起来都是普通物品，经常是可以摧毁的。
　　于是青鸟大惊，立刻一道罡气护住小刀，想将其收走。
　　“你的能力，就是靠着这把刀？”炎奴飞速赶到，一枪直接摧毁了青鸟的罡气。
　　他高速突进，凌空一伸手，把小刀握在了掌中。
　　“什么！这等宝物，你就这么直接扔过来？”青鸟大急，没想到沈无形是真的扔给他，这心也太大了！
　　以至于这宝贝奇物，就这么被炎奴拿到手！
　　一时间青鸟无比懊恼，捶胸顿足，这一急更是头疼欲裂，铜钱压迫着他难受至极。
　　然而沈无形并不慌张，反而哈哈大笑。
　　只因拿到小刀的炎奴，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撕裂感，霎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从天坠落！
　　数以百万的真气，妙水鬼火的本源，丹田里的焚异烈火，灵魂上的电光与弱水……种种能力在一瞬间都被剥离，吸收进了刀中。
　　更甚至，他连对高温的适应都消失了，他从漫天烈火中坠下，浑身被烧得焦黑。
　　“这就是拥有雕刻小刀的代价！”
　　“你所有的天赋都会被没收！变得平平无奇！哪怕是智力也会被强制跌落到中人之姿！”
　　“从此以后，所有超于常人的天赋都只能使用这把刀，从别人身上获得！”
　　“哪怕你扔掉这把刀，也没用！这种状态伴随你永生永世……”
　　“此为绝对平凡！”


第82章 中人之姿姜炎奴
　　沈无形的话震撼全场，本以为那窃取他人的特性，已经够厉害了。
　　没想到他真正的底牌，反而是拿到那把刀的代价！
　　无论是谁，拿到那把刀，都会变成‘普通人’。
　　从此以后，不再可能依靠其他方式蜕变，只能依靠那把刀复制来的天赋去进步。
　　“绝对平凡……我怎么感觉这代价更厉害？”青鸟瞠目结舌。
　　沈无形冷冽道：“对于本就优秀的人而言，得到它……是一场灾难……”
　　“我的文采我的音律天赋全部被夺走，无论做什么，都是那样的庸碌……那一刻，我感觉人生一片黑暗。”
　　“我讨厌那些天赋异禀的存在，我将他们雕刻在木头上诅咒……”
　　“一切，直到家中……诞生了一名天灵仙骨……”
　　他没有再说下去，可结合木雕塞进肚子才能窃取天赋的条件，猜也能猜到了。
　　作为沈家嫡长子，未来继承人，他当然是有资格为家族后辈诞生的小孩摸骨。
　　沈无形一定是被那绝顶仙骨刺激到了，情绪激动之下，做了一件极端的事情，继而发现了小刀真正的力量。
　　所有人神情骇然，原来他的发家资本，是来自于一个孩子的天赋。
　　青鸟恼怒道：“你刚才把刀扔给我，是想害死我！”
　　沈无形冷冷看着他：“我只是针对他而已……不过如果他没有抢走，你也确实会死……”
　　一般人失去天赋，体内的能量不会消失，而是会暴走。
　　青鸟体内那么多法力和元气，一旦暴走，极有可能肉身毁灭，至少境界肯定也会跌落，维持不了劫运期。
　　而炎奴不同，他所有的力量，都属于天赋。
　　那种诡异的适应能力，把各种能量都转化为了他‘自身的特性’。
　　所以一旦失去，就所有东西都消失，直接变成了最普通的正常人状态。
　　沈无形看穿这一点，直接把自己的宝贝送给他，利用雕刻小刀持有者的代价，瞬间翻盘。
　　“可恶……”青鸟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他当然清楚，沈无形显露了这么多秘密，肯定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
　　“咻！”青鸟现在状态太差，捂着头，飞速御剑而去。
　　他料定这是最好的逃跑时机，沈无形一定还要收回小刀，并且除掉所有人。
　　如果先追自己，其他人很可能趁机逃了。
　　权衡利弊之下，沈无形不会追他。
　　然而，就在青鸟如此想，飞出上千丈时。
　　忽然一名肌肉虬结，头扎黄巾的壮汉，面无表情，半路杀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黄巾力士！”青鸟大惊。
　　这是非常高级的灵傀，肉身坚韧，力量庞大，还会施法！
　　最高可以拥有和施术者同样的境界。
　　比什么尸兵、藤甲兵都要高级得多，不需要实时操控。乃是能与人交流的特殊生灵，具备一定的思考能力，只要一道命令，他就会自己去执行。
　　“主人有令，任何人逃离，杀无赦！”
　　黄巾力士说着，直接爆发出强劲的罡气，挥舞巨大的拳头，轰击青鸟。
　　“沈无形！”青鸟勃然大怒，沈无形竟然早有准备，在山谷外设下埋伏。
　　劫运期的黄巾力士，他现在的状态很难抗衡，当即掏出了一本书。
　　那本书平平无奇，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纸张做成的册子，连个书册名字都没有。
　　甚至还缺失了一角，有些破破烂烂。
　　然而，青鸟道人却好像当个宝贝一样，细心呵护着，捧在手心。
　　书页一翻，上面写着一个个法术的名字，每看到一个，青鸟道人就随手就使了出来。
　　霎时间，山谷之外，剑气纵横，拳罡重重，雷霆万钧……
　　他凭借种种法术，与那黄巾力士，打得天昏地暗，风卷残云。
　　与此同时，山谷之内。
　　沈无形理都不理外面，左手掐诀，右手一握，孕育一道闪电。
　　此为木雷，中者如枯槁，可以断绝人的生机。
　　“本来是想得到你的适应，可惜啊，你还是去死……嗯？”
　　沈无形发现，炎奴身上虽然被烈火焦灼，但也只烧了表面，刹那间就不再燃烧，乃是又一次适应了大火。
　　“什么！你的适应特性怎么还在！”沈无形浑身一震。
　　说好了绝对平凡呢？炎奴的适应能力，怎么没有被小刀没收？
　　不仅如此，新诞生的火抗特性，也没有被没收。
　　这严重违背了小刀的特性，因为感染绝对平凡后，任何非小刀复制来的天赋，都会被没收。
　　“这不可能！小刀的力量是绝对的！”
　　沈无形深知什么叫‘绝对特性’，它一定会发生。
　　用了这么多年，他当然一清二楚！可谓无往不利，从未失手过！
　　哪怕是刚才的炎奴，不也中招了吗！
　　任由炎奴多么厉害，特性多到数不过来，也没有用，一股脑全给没收了！
　　但怎么可能偏偏漏掉一个？这种情况，他从来没遇到过。
　　而且还是漏掉了最恐怖的适应。
　　沈无形立刻收掉雷霆，不敢再出手。
　　可随后想到：“诶？他现在只是普通人，虽然还有适应，但我可以夺舍他啊！”
　　夺舍炎奴，是他早就想到的，只不过炎奴之前身上特性太多，太恐怖，他不敢。
　　可现在炎奴各种特性都没了，虽然还能重新适应，但肯定抵挡不住自己夺舍。
　　“不行……保险起见，还是借尸还魂吧！让他灵魂出窍，我再占据他的尸体。”
　　劫运期可元神出窍，夺舍重生，乃至借尸还魂。
　　沈无形亢奋起来，炎奴新适应出来的特性，连小刀都无法剥夺，一旦夺舍了那适应之躯，未来岂非不可限量。
　　他踩着金光飞出，直取炎奴。
　　殊不知他在这与人交谈思虑之际，另一边的炎奴，也完成了思考。
　　……
　　当炎奴失去能力，中了‘绝对平凡’的那一刻，他就开始了对自身的思考。
　　从小到大，炎奴的思维模式，都异于常人。
　　严格来说，他就不是人。
　　只爱解决外界客观带给他的问题，而不愿意考虑太多弯弯绕绕，将外界的一切当做一种定义的事实，或者说‘不同价值的物品’。
　　如同不是活在现实中的人。
　　好像他不会感受到被人类称之为‘意义’的东西。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心中，是具有不同价值的。
　　正常人，应该学会谋己，学会理解现实，以及学会‘幻想’与‘意义’。
　　因为人是活在现实中，依赖环境，且善于想象的生物。
　　这是任何普通人的本能，或者说越普通的人，考虑的越现实。
　　此刻在绝对平凡下，炎奴忽然多了一种思维模式，就好像，他现在有两种人格。
　　一个主人格叫‘原初之我’，一个副脑叫‘中人之姿姜炎奴’，双核运作。
　　这使得他生平第一次开始换位思考。
　　“他会夺舍我，一定会的。”
　　在炎奴从天空中坠落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沈无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我的能力，一计不成定然再生一计。”
　　“我一旦灵魂出窍，尸体谁都可以使用，他怎么可能不要……”
　　“可我现在没有能力，岂不是完了？”
　　炎奴思索着，慌张和畏惧等等情绪，也都冒出来了。
　　他还在下坠，哪怕下面有姐姐，不会摔死，沈无形也掌中孕育雷电，可以击杀他。
　　这就是普通人害怕的本能，好新奇……
　　炎奴紧接着发现，身上的灼烧感早就消失了，自己原来又免疫了烈火。
　　“我的能力，是适应啊。”
　　“而当我闪耀于空中时，它就会触发，至少暂时是如此。”
　　“唯有这个，是我一切力量的源泉，貌似谁也无法剥夺。”
　　炎奴不断失重坠落，看着上空越来越黯淡，即将消散的火海。
　　以及如闪电般袭来，一脸亢奋的沈无形。
　　“噗嗤！”他忽然将手中的小刀，刺进肚子！
　　小刀十分犀利，他又用了全力，直接扎穿胃壁，整个陷入血肉中。
　　“铛！”
　　沈无形一道剑罡斩下，炎奴毫发无损，倒飞轰到一座山崖上，砸出一个大坑。
　　“什么！”沈无形脸色大变，免疫剑罡？这不是他被没收的特性吗？还有这岩石无法伤害他的特性……
　　炎奴陷在岩壁的大坑中，抬起头，无数石粉洒落。
　　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所有的能力都被这把刀没收，那我就连带这把刀一块适应掉……”
　　“好可怕，我的能力……真的好可怕啊。”
　　他在自己吐槽自己，沈无形霎时间骇得头皮发麻！
　　汹涌澎湃的烈焰，从炎奴腹部的小刀，喷涌而出。
　　八万段烈焰，闪烁着电光，又包裹着净世金光，顷刻间塑形成飞鸟状。
　　炎奴轰然飞出，舒展身体，恐怖的力量摧枯拉朽，击中了沈无形。
　　“噗！”
　　沈无形吐血暴退，他主要是被净世金光和雷电所伤，他的坐火神通，让他免疫了炎奴威力最大的火焰，不然这一击下来，他恐怕尸骨无存。
　　“怎么可能！不是没收了吗！”
　　他惊骇到了极点，五官直接扭曲，只因炎奴此刻看起来，体内能量空空如也，完全是个‘普通人’。
　　所有能力，都是从雕刻小刀上爆发，而小刀插在肚子里，似乎已经成了炎奴的一个器官。
　　说好的绝对平凡呢！平凡了，又没完全平凡，只是看起来平凡？
　　“没收的特性，全部因此融合了？连带着我的刀一起？”
　　沈无形神情崩溃，意识到‘绝对’与‘绝对’之间，亦有差距！
　　炎奴的适应，太过恐怖，它不仅仅是抵抗伤害或者危及生命东西……
　　最可怕的一种适应，叫做‘共生’。
　　凡是进入他体内的东西，一旦被适应了，就成了他的一部分。
　　包括其他‘绝对奇物’。
　　这一点，比单纯的免疫、叠甲，都要可怕的多。
　　“跑！”
　　沈无形不敢再想下去，化作金虹，飞速逃离。
　　怎料炎奴刚才那一击，并没有用真气，乃是从能力回归后，就一直蓄力。
　　非常奇怪，明明体内看不到真气，但是真气就‘仿佛在他体内’，这使得他还是要蓄力。
　　此刻见沈无形果然一心逃跑，知道自己的速度追不上，炎奴立刻将蓄好的数十万年真气，裹挟烈焰爆发。
　　“吼！”
　　惊天动地的爆炸，瞬间轰飞了沈无形。
　　“呃啊！”沈无形的肉身当场化为乌有，只留下一道元神，拼死遁逃。
　　炎奴眉头一皱，继续追击。
　　奈何他不会飞，在空中作战，靠的是真气反冲。
　　“炎奴，别追了！”沈乐陵大喊。
　　但是炎奴破空飞行，在空中喝道：“不，他非死不可！”
　　沈乐陵愣住了，只能带着老鬼在地上拼命地追。
　　炎奴追出了山谷，见到青鸟与黄巾力士斗法。
　　那黄巾力士收到沈无形新的命令，挺身拦截炎奴，裹挟无尽罡气的拳头轰来。
　　“主人有令，追他者死！”
　　炎奴死死盯着黄巾力士，微微闪开，用手臂硬吃了一击。
　　发现这罡气他适应过，立刻顶进黄巾力士怀中，挥枪爆砸。
　　“好硬！”炎奴皱着眉。
　　眼前的‘大个儿’，比那些修士都要硬多了，就好像是一件法宝似的。
　　恐怖的烈焰轰击上去，只有少许损伤。
　　与此同时，沈无形越来越快，逐渐拉开距离。
　　炎奴真气耗尽，手头上又没有草，十分不甘心。
　　心思一动，咬破自己的手臂，吮吸起血液来！
　　咕咕几声，炎奴感觉到能量澎湃，直接舍弃黄巾力士，再度爆发追击沈无形。
　　黄巾力士裹挟罡气的拳头，力量庞大，堪称龙象之力。
　　一拳打在炎奴背后，炎奴根本不躲，反而硬抗，借助这股巨力，轰然加速。
　　而沈无形正飞着，忽然前面一道道罡气拦截：“还想走！你给我死在这！”
　　作法拦住去路的，正是青鸟。
　　他之前撕破脸，让黄巾力士拦着青鸟不让走，此刻青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施法阻拦他。
　　眼看着炎奴要追上，青鸟这才罢手，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追击。
　　“你又能走了？你不施法拦住他，你也得死！”沈无形可谓大怒，灵机一动，竟然偏转方向，跟着青鸟逃窜。
　　霎时间，天上四人一条线，青鸟最先，沈无形其次，然后是炎奴，最后是黄巾力士。
　　“别跟着我！”青鸟惊恐大吼。
　　沈无形急道：“你拦着他啊！我只剩下元神了！”
　　他强行把青鸟，绑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而此刻炎奴已经追到后面，一道金光射出，这是他刚刚摸索出来的用法，乃是学着沈无形凝聚净世金光。
　　“噗嗤！”沈无形元神被击中，灼烧出一个洞来。
　　“可恶……这小子要耗死我？”
　　沈无形看他不追死不算完的气势，心生绝望。
　　他现在没有肉身，元神临时带出来的法力只有几百段，这样耗下去，他必死无疑。
　　当即心一横，回头冲着炎奴，闪出一抹玄色。
　　“抽魂！”
　　这是拼了，他打算将炎奴灵魂抽出，然后借尸还魂！完成翻盘！
　　虽然炎奴现在还是有各种能力，但至少看起来体内空空如也，没什么可怕的能量，所有的力量都是从腹部的小刀中迸发的。
　　也就是说，他之前设想的计划，依旧有用！
　　“抽魂……抽……诶？”沈无形忽然错愕，因为神通发动了，炎奴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借此机会逼近了他。
　　“他免疫了抽魂？不可能啊，第一次有效的啊！”
　　“哪个狗东西对他用过这神通了！”
　　炎奴追上来，一枪砸下：“死！”
　　“轰！”沈无形元神爆碎。


第83章 元神监牢
　　沈无形灰飞烟灭，化为无形。
　　炎奴回头看了一眼追他的黄巾力士，其忽然一下，眼眸就失去了灵光，当空坠落下去。
　　“类似姐姐制作的藤甲兵么……”
　　炎奴没有管这个东西，又瞥了眼自己和山谷的距离，估摸着已经飞出二十里地了。
　　他继续追击青鸟，接着再次咬了一口自己，想要吸血，然而这回咬不动了。
　　“这……”
　　炎奴想了想，凝聚的金光射线，噗得一下射中青鸟的后背。
　　空中洒出鲜血，不过很快就被对方的罡气和自己的烈焰湮灭了。
　　“呃啊！”青鸟根本没有战意，因为他擅长的是各种法术，结果遇到炎奴这么个怪胎，对他用什么法术都是增强。
　　那还是逃跑吧。
　　“神行术，神行术……”他强忍着伤势，一边御剑，一边翻动手中的书册。
　　忽然，他翻到了‘出阳夺舍术’。
　　他见到这个名字的第一眼，马上就明晰了用法，好像练习了很多次一样。
　　劫运期元神可自由出窍，离体游走，本来就能夺舍他人。
　　当然，如果不学相关的法术的话，那就是元神钻进人家泥丸宫，和别人的灵魂在识海中搏杀，看谁吞噬掉谁。
　　这显然只是一种最粗浅的夺舍方法，只能欺负低境界存在。
　　而‘出阳夺舍术’则不同，此乃仙宗的高人发明的高深法术，它可以压制他人的灵魂，使其困在识海，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如此自己在夺舍中大占优势，对方基本毫无反抗之力，任由吞噬。
　　即便是同等境界，也有很大概率成功，纵然是越级夺舍，都不是不可能。
　　“不如，赌一把？”
　　青鸟思来想去，又被炎奴射了一道金光，他身体吃痛，心一横，猛然间回头发动了夺舍。
　　他知道，这可是沈无形竭力想要做到的事，可惜功败垂成，还没来得及夺舍就被打死。
　　自己固然可以施展神行术逃离，但炎奴这样完美的身体，如今还算是弱小的时候，错过了机会就不再有了。
　　此子生而不凡，注定搅动世间风云。
　　未来再次见到，恐怕已经是强到不可思议的怪物。
　　“飒！”
　　一直在逃跑，不敢还击的青鸟，忽然停下来了一手大的。
　　他将‘法术书’收入怀中，元神瞬间出窍，化作一抹霞光刺进炎奴眉心。
　　“出阳夺舍术！”
　　炎奴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无力地从天空中坠落。
　　与此同时，青鸟身体也丧失控制，他的元神已经进入炎奴的泥丸宫。
　　“嘭！”
　　青鸟重重摔在山头，尸体一下子成了烂泥，血浆迸溅。
　　炎奴则撞出无数石粉，从山头滚落，一路翻滚，最后卡在了悬崖中的一棵树上，毫发无损。
　　刚跑出山谷十里地的沈乐陵，远远看到两人同时坠落，各种能量在天上逐渐散尽，立刻猜到了是夺舍。
　　冯君游在一旁说道：“不好，炎奴的尸体，连我们都能用，他最大的弱点，很可能就是夺舍。”
　　沈乐陵听了，更加焦急。
　　对啊，之前炎奴灵魂出窍，尸体任由他们摆布。
　　固然那身体很强悍，很逆天，但她和老鬼都玩出花了，简直是把炎奴尸体当做法宝来使用。
　　连他们都如此，那真正的强者就更可能将其化为己用。
　　炎奴的适应，似乎并不在意身体被人使用。
　　“快跟上去！”沈乐陵带着老鬼和半云，拼命加速。
　　可惜自从上次帮炎奴修复，使其获得再生能力后，沈乐陵就没有机会补充，此刻速度根本跑不快。
　　而在更遥远的安丘城，朱家的贵人们凭栏眺望，慌乱不已，感觉大事不妙。
　　他们注意到，山谷上空的战斗，除了烈焰以外，其他修士的动静都没了。
　　就好像，全部被那烈焰解决了一般。
　　之后两道弧光飞出山谷，朝着远方而去，烈焰追击出去，越来越远，已经看不真切。
　　再之后，连烈焰也彻底消失不见了，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
　　东方泛白，黑夜即将过去。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看到石榴真人出手，难道说那焚天者，真的把所有修士都杀了？
　　“咻！”
　　忽然从西方，飘来一朵彩云，有人身披霞光，飞驾而来。
　　看到那霞光的样式，朱瑕之大喜：“是仙宗来人！”
　　“是太行仙宗！”旁边也有长辈认出。
　　各大洞天福地，唯有出过仙人，才能叫做仙宗。否则哪怕聚集的修士再多，也只是一门流派。
　　六大仙宗除去灭掉的泰山仙宗，还有五个。
　　按照排名先后，分别是蓬莱、华岳、峨眉、太行、庐山。
　　他们几乎不露面，都在各自的洞天中逍遥，或者彼此窜门，相聚论道，从来都不管天下纷争。
　　眼下距离青州最近的，就是太行山。
　　“山谷一战竟然会惊动太行仙宗派人来查看？”
　　朱家人又惊又喜。
　　雪儿却奇怪道：“秃发氏肆虐青州那么多郡县，都没有仙宗弟子前来，缘何偏偏这一次来了？”
　　朱瑕之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指着远方道：“总归还是来了嘛，定是为了诛杀秃发氏邪修。”
　　雪儿欲言又止，心中暗道：如果杀一个秃发氏邪修，都要如此艰难，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她轻咬嘴唇，继续眺望，但那冲天的火焰并未再出现。
　　而那仙宗弟子，也只是在山谷上方盘旋一圈，好像带走了什么，就顺着之前烈焰追击的方向，飞远了。
　　……
　　充满迷蒙色彩的识海空间里，青鸟的元神欣喜若狂。
　　“进来了，进入识海了！”
　　他连忙寻找炎奴的灵魂，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诶？”
　　“等一下，这是哪？这不是识海？”
　　猛然一抬头，他看到了一枚硕大无比的铜钱。
　　铜钱外圆内方，他所在的空间，此刻就寄存在这玫铜钱的中间方孔的位置。
　　青鸟惊愕至极，这枚铜钱怎么会在这里？识海不是应该在泥丸宫中吗？
　　他仔细感受，没错啊，这里就是识海。
　　所谓识海，是人体安置灵魂的秘境，它犹如‘折叠’一般，蜷缩在大脑的泥丸宫里。
　　而泥丸宫，就是人眉心深处，如松果一般的小器官，如有妙法，那个东西是能练成所谓‘天眼’的。
　　人体周身这样的秘境还有很多，比如下丹田的气海，比如中丹田的绛宫，都是类似的空间，它们只能容纳特定的事物。
　　下丹田只能容纳‘气’，中丹田只能容纳‘精’，上丹田泥丸宫，只能容纳‘神’。
　　五帝钱，虽然是神灵喜欢的贡品，但不代表这紫铜铸就的玩意儿，可以进入泥丸宫啊。
　　至少也得是特殊的法宝，才有可能寄存在泥丸宫。
　　忽然，青鸟看到识海空间的边缘，闪烁一抹灵光。
　　他飘过去，发现在铜钱的后面，还有一个识海空间！炎奴的灵魂就在里面。
　　“啊？”
　　“两个识海？”
　　青鸟惊骇至极，他看清楚了，后面那个空间，才是蜷缩在‘人体泥丸宫’中的。
　　他再抬头看向自己所在的‘铜钱识海’，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炎奴脑子里的五铢钱，也是他的‘泥丸宫’！
　　青鸟拼死夺舍，万万也没想到，炎奴有两个泥丸宫！
　　“原来那枚铜钱，真的是他的器官……”
　　“所以我夺舍了铜钱？”
　　铜钱的识海空间里，并没有灵魂，所以青鸟注入进来，只能算是借尸还魂。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无法操控铜钱，更无法操控炎奴的身体。
　　也就是说，铜钱对炎奴来说是泥丸宫，但对他来说，只是铜钱……
　　毕竟青鸟之前，可是拼死挖出了炎奴脑子里的一枚铜钱，他研究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蹊跷之处，甚至塞进自己脑子里，神识探入，也没有什么秘境。
　　但是偏偏，这铜钱在炎奴脑子里，就有识海空间。
　　“咻！”
　　隔壁再次闪过一抹灵光，只见炎奴的灵魂从另一个识海空间，穿越到了铜钱识海。
　　“原来铜钱是这么回事吗？他塞到泥丸宫的位置，就适应成了第二个泥丸宫？”
　　炎奴平平无奇的野人魂，来到了青鸟面前。
　　后者大惊失色：“你你你……你怎么可能苏醒……难道有人对你用过出阳夺舍术？你应该被压制了思维才对。”
　　炎奴回忆道：“出阳夺舍术？嗯，奏效了。我确实感觉失去了身体的控制，灵魂缩进了这里。”
　　“至于苏醒，我一直是苏醒的，这应该是沂蒙山人抽我魂时就适应了。”
　　青鸟哑然，对啊，凡人灵魂出窍，意识也会被压制，无法苏醒。
　　那是天道压制，可是炎奴并没有这样，说明他把天道的压制都给适应了，区区劫运期法术的压制，当然也就没用了。
　　既如此，他的压制根本没意义，炎奴只是灵魂被拽回识海，他随时可以又睁眼控制身体。
　　“你怎么敢来到我面前！”
　　青鸟立刻扑上来，磅礴的劫运期元神，开启炼化。
　　然而炎奴丝毫不惧，元神炼化他也早就免疫了。
　　乃至反手一拳，闪出电光，打得青鸟元神闪烁惨叫一声。
　　“你无法炼化？”
　　炎奴点头：“对啊，早就适应了。”
　　“那我就抹杀你！”青鸟直接全力发动元神秘术，霎时间元神化为一把青色光剑，几乎将整个识海空间填满。
　　“轰！”
　　巨大的破坏力，爆轰在炎奴身上。
　　青鸟为了不让炎奴适应，全力燃烧了元神，可谓是孤注一掷，不容侥幸。
　　炎奴的灵力充其量比拟神识期，而他劫运期的元神灵力强了十倍，全力爆发，就能秒杀炎奴。
　　他要将炎奴的灵魂彻底击溃，使其没有适应的余地。
　　怎料这一击下来，炎奴还是丝毫无损。
　　反而他为了发动这一击，消耗元神，已然重创。
　　“怎么可能，难道我自创的元神青光剑，也有人对你用过？”青鸟惊悚大喊。
　　炎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你不知道，外来的异物会成为我的一部分吗？”
　　“有什么作用不一定，但至少会像真气一样，对我的伤害不会奏效。”
　　青鸟难以置信道：“什么！我……我也成了你的器官？”
　　炎奴也很困惑，想了想说道：“好像不是，我无法控制你，这和本源、真气乃至小刀都不同……此刻你更类似于寄生在我体内的‘疫病之虫’。”
　　青鸟元神都绿了：“我……我是疫虫？”
　　“可恶，破！”青鸟知道伤不了炎奴，连忙飞遁，一道青光撞击识海空间，他要离开这里。
　　然而他的元神出窍之能，却打不破铜钱的识海壁障。
　　“糟了，你是凡人，我若想破体而出，就会伤害你……”青鸟满眼绝望，这座铜钱识海空间，成了他的元神监牢！
　　除非炎奴达到劫运期的境界，可自由元神破体，或者外面有谁用强行灵魂出窍的神通。
　　否则，他的元神永远别想出去了。


第84章 表面平凡
　　炎奴平平无奇的灵魂上，忽然闪烁出电光。
　　已然重创的青鸟，连连退后：“别杀我，反正我也出不去，也伤不了你。”
　　炎奴摇头道：“现在你控制不了我的身体，但如果我肉身被毁，灵魂自动出窍……你若是在我之前占回身体，岂不是就能操控我的肉身了。”
　　说罢，他连轰数拳，青鸟元神灰飞烟灭。
　　不过炎奴并没有走，沉思片刻，撕裂了自己一块灵魂，又吸收回去。
　　“唰……”
　　青鸟的元神一脸惊恐地出现在识海空间中。
　　“别杀我！”
　　炎奴挠挠头：“我已经杀过一次了……”
　　“什么？”青鸟想起来，他最后的记忆，就是炎奴灵魂电光拳轰下来。
　　“你你你……把我复活了？”
　　青鸟神情麻木，这可不是灵魂出窍那种假死，而是形神俱灭之后复苏，真正的逆转生死，据他所知，只有最顶级的神通才可能做到。
　　炎奴皱了皱眉，对于青鸟的元神刷新，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本源啥的能恢复，元神自然也可以。
　　“果然和疫病之虫一样，它们死了我吃草就能生产，而你则是补灵魂来生产，你就是寄生在我脑中的灵体共生虫。”
　　“这种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东西，我即便适应，也不会由我来控制。”
　　听到叫他共生虫，青鸟眼神悲怆，知道自己恐怕永远摆脱不了炎奴了。
　　就连死亡都摆脱不了的那种。
　　“你要拿我怎样？我伤不了你，你却能伤害我，你是不是要不断地吞噬我的灵魂？”
　　炎奴楞了一下：“对哦。”
　　“……”青鸟脸色阴沉。
　　可随后炎奴皱眉道：“不过你有点恶心。”
　　自从多了一种思维模式后，他在价值的基础上，还会考虑意义。
　　炎奴想了想，自己吃自己也能壮大灵魂，完全没必要吞噬眼前的老头。
　　他尝试了一下，撕裂了自己三成的灵魂。
　　随后吸收百分之二，他立刻自己补满，然后那三成灵魂也饱满了，只不过没有意识。
　　“哦？我的意识是唯一的么？”炎奴还以为会创造另一个自己，结果只是一团饱满的灵魂物质。
　　接着又将其吸收回去，前前后后，他灵力量相当于翻了一倍。
　　他这手操作，把青鸟看傻了：“怪物……这太荒谬了……”
　　“你就在这关着吧……”炎奴一笑，打算暂时不管这个家伙。
　　见炎奴准备离开，青鸟有些错愕，忽然抬手道：“等一下！”
　　“我可以主动切出灵力，给你吸收。只希望你日后能……”
　　炎奴摆手道：“不需要，炼化你的太慢，而我的灵魂一瞬间就能吸收。”
　　他还记得，自己是活活磨死的沂蒙山人的元神，每一次只能吞噬一点点，那效率真的很慢。
　　相比起来，他的灵魂因为本来就是他的，所以不是吞噬，而是‘回归’，一下子就吸收了。
　　既如此，那为何不吃自己的？他感觉吃自己的最干净。
　　青鸟又道：“还有神识！我虽然逃不出去，但是神识不伤害你，肯定能探出去！”
　　“这样的吗……”炎奴一惊。
　　他被神识伤害过，不知道神识本质上不会伤害他，那是一种探查力量，除非有相关的伤害性法术。
　　霎时间，炎奴就感觉一种意识蔓延出身体，扫描周围的情况。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就卡在悬崖边缘的一棵树上。
　　接着扫描到了天空，太阳已经出来了，蒙蒙亮，天上干净得很。
　　他之前烈火焚天的景象早已经结束，这让炎奴想起来，自己的适应确实也结束了。
　　除了刚被夺舍时，把青鸟的元神适应成共生虫。
　　之后他撕裂自己的灵魂，这一点并没有被适应。按理来说，应该会和他咬破手臂吸血，结果第二次吸不了是一样的。
　　这时间，正好对应天上的火光消散。
　　“我果然必须‘火曜于天，光照四方’，才能开启适应么？”
　　炎奴心里呢喃着，随后反应过来，大喊：“停下！把神识收回来！”
　　青鸟一愣，连忙收回：“你能看到？”
　　炎奴诚实道：“我虽然不能控制你，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感受到。你看到的东西，我也能看到。”
　　“不然怎么说，你是我的灵魂共生虫。你元神的功能，其实还是我的，只不过是由你来控制。”
　　“就好像我的心脏，它自己会跳，但运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你的神识既然能放出去扫描，那么你看到的一切，也会共享给我。”
　　这就是炎奴，一上来就确定青鸟已经被他共生的原因，不然怎么敢站着不动，硬吃那招元神青光剑。
　　只是他终究不太了解神识这种东西，还以为青鸟出不去，神识就也出不去。
　　“你若是关键时刻，神识外放求救，会很麻烦啊……还是把你打死吧。”炎奴说着，抬起了灵魂电光拳。
　　打死青鸟，大不了平时不补充灵魂，他自然也就不会复活。
　　青鸟急忙道：“不不不，我不会这么做的，不然我干嘛告诉你神识能外放！”
　　“是啊，你为何告诉我？”
　　青鸟叹息：“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可怕吗？当你复活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摆脱你了。你的逆天，超越了生死。”
　　“我实话跟你说，我已经没有心气了，或者说……我服了。”
　　“你说什么以后能灵魂出窍了，我会趁机控制你的肉身……呵呵，或许可以吧，但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担心我操控你的身体，把你灵魂杀了？我现在都不敢想这种事！”
　　从开战到现在，他真正切切感受到炎奴能力的可怕，他觉得没有什么是炎奴不能适应的。
　　他已经不敢想象，炎奴真的死掉，会怎样……
　　这个怪物连他都复活了，难道还会死？天知道又会发生怎样可怕的蜕变。
　　炎奴虽然听他说话不清不楚，但也能感受到青鸟内心满是恐惧，那是非常强烈的情绪波动。
　　于是他说了一句：“你试试骗我，能不能让我感受到。”
　　青鸟一愣，说道：“我刚才在骗你，反正你感受不到。”
　　霎时间炎奴放下了拳头，因为他感受到了，青鸟这句话在骗他。
　　“等我需要你的神识，你再外放……对了，你之前说希望日后什么来着？”
　　青鸟抿着嘴道：“我都听你的，只希望日后，你能允许我成仙。”
　　“你都这样了还要成仙？怎么你们一个个，就这么想要成仙？”炎奴错愕。
　　青鸟憧憬道：“你没有真正修炼，你不懂，境界升华的那一刻，是有多么美妙。”
　　“好像无数的道理，明晰于心，好像无数的灵光，在心中绽放。传说成就天仙，有无上妙意，妙不可言！”
　　“凡是提升过境界的，都渴望成仙，境界越高，就越渴望！”
　　炎奴撇嘴道：“明晰无数的道理，就你这样？”
　　“呃……那是一种感觉，感觉……无可描述。”青鸟有些尴尬道。
　　炎奴歪着头：“那你努力吧。”
　　说着，他离开泥丸宫，霎时间回魂睁眼。
　　天已经亮了，他从树上爬起来，扶着岩石往上攀，两下就爬上去了。
　　他举目四望，这里十分陌生，草木茂密，山峦叠嶂，俨然到了另一片山林。
　　几十丈外，青鸟的尸体就趴在地上，血肉模糊。
　　炎奴正要过去，忽然一抹剑光飞来。
　　有人驾驭着宝剑，降到山头，落到青鸟的尸体旁边。
　　“又来一个？”炎奴有些懊恼，虽然精神饱满，但他就是感觉心累。
　　一波接着一波的战斗，从茶山堡杀到现在，尽管他越来越强，但敌人也越来越多。
　　有了‘中人之姿’的思维后，他能感受到这种没完没了，纷争不断的倦意。
　　“嗯？他没管我？”
　　炎奴眼睛一亮，只见那修士全程无视了炎奴，只是一味地在探查青鸟的尸体。
　　这让炎奴恍然，对了，他只要不动用力量，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凡人。
　　所有的能力都被压缩在了小刀里，好像在另一种‘层面’。
　　就连青鸟所在的‘铜钱识海’，别人也看不到，它只是‘仿佛’、‘犹如’在眉心处。
　　所有能力，已经是冥冥中存在，正常方式根本探查不到了。
　　非要说他哪里奇怪，那就是果体，加上肚子插着一把刀。
　　但这把刀也是平平无奇，好似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要知道之前都差点被他的烈火给毁了。
　　“凡人，你为何在此？”那名剑修终于跟炎奴说话了。
　　但他没有看炎奴，一挥手从袖子里飞出一套袍服。
　　等炎奴穿上之后，他才转过身，冷眼瞥着他。
　　“有一群神仙打架，死了好多，然后有个系着黄巾的壮汉追我，我就一直跑，后来他没追了，我摔下了山崖，挂在树上，刚刚才爬上来。”炎奴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着石头，捂着肚子。
　　剑修听他说得不清不楚，眉头一皱，但还是听出追他的是黄巾力士。
　　霎时间一挥手，从他袍子里飞出一尊高大的力士。
　　“是这个吗？”
　　炎奴点头，心说这家伙原来把这大高个也给捡走了。
　　剑修见他肚子插着一把刀，随手又扔给他一颗药丸：“你是附近的山野村夫？”
　　炎奴老实道：“我是贱民。”
　　剑修撇撇嘴，感觉这种山野村夫也问不出什么来，年纪又小，又没读过书，估计是在山里无意间被卷入修士斗法中，有人对黄巾力士下令，所有靠近的凡人驱逐，所以他才被追。
　　正想着，他同时又从青鸟怀里，拿到了那本‘法术书’。
　　那真是一本普通的书册，还有点破破烂烂的，剑修随手捡起来时，里面还掉下来一页纸，随风飘到了山林中。
　　但他看也不看，又收走了青鸟携带的各种法器物品。
　　炎奴倒是看向山林，心说这可是青鸟拿着当宝的东西，剑修没有看出奇异么？
　　忽然，一股力量从天而降，卷住了青鸟的各种遗物。
　　“何人！”剑修用力守住。
　　随后撕拉一声，书册被撕成两半，一半随着其他法器物品，统统卷上了天。
　　炎奴和他都一抬头，只见头顶一片彩云飘来，云上有人霞光异彩。
　　天空中传来悠扬的声音：“太行东首日霞峰，上浮云霄下列龙。自古皆有求道者，不知何处拜仙宗。”
　　剑修瞳孔一缩：“太行仙宗！”
　　其实不用听诗，他一看霞光的款式，就认出来头。
　　当即御剑而起，飞到仙宗弟子的对面，神情肃然。
　　炎奴一听这诗耳熟啊，沈乐陵念过，原来太行仙宗的人，还集体有一首诗啊。
　　他也不散发任何力量，就坐在山头，靠着岩石，仰脖子看着。
　　一脸‘我是贱民，你们神仙打架不关我事’的表情。


第85章 仙宗法旨
　　连续又来了两个修士，炎奴选择了隐藏自己的特异。
　　不然恐怕这伙人又要除掉他，而且可能还没打完，就又来更多。
　　这样下去，敌人只会越打越多，他永无宁日，而没有时间去寻找天下太平的答案。
　　炎奴犹记得，姐姐给自己讲的，关于霸王的事。
　　那可是闪耀一个时代，名扬后世，号称无敌的一个人。
　　然而他最后的结局，却是失败。
　　或许霸王强横无匹，或许能一步步击败所有的强敌，但敌人越打越多。
　　就算他击败了所有的敌人，又能如何呢？还会有更多的敌人。
　　他的朋友远去，他的爱人死去，他在最后都突破了境界，变得更强，但他选择死亡。
　　为什么呢？这个问题的细节炎奴不知道，所以他渴望去学习。
　　而经历了这么多，他隐约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霸王，只知道战斗。
　　哪怕他明明一场战斗都没有败过，但是他战斗以外的地方……败得彻底。
　　这不是真正的无敌，恰恰相反，他的结局是‘无友’。
　　炎奴自从拥有副脑后，就在思索着战斗的意义。
　　如果一场战斗，只是单纯招惹更多的敌人，那就好像只是野兽在反击猎杀，这无疑是苦闷的。
　　回想华县一战，那样的战斗显然更有意义。
　　张家的覆灭，让老鬼落泪，让满城欢呼。
　　虽然也招惹了很多敌人，但有更多的人因此受益，为此开心。
　　炎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没饭吃的小男孩干净的笑容。
　　自己也不禁感受到满足，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这种快乐，是无数善良的人都可以感受到的。
　　以前炎奴不知畏惧，现在他能够理解什么叫普通人的畏惧和无奈。
　　也正是他扫灭了人们畏惧与无奈的对象。小男孩才丝毫没有害怕他，城里的百姓之后也没有把他当做怪物。因为他们都渴望一个这样的人，不在乎他是不是逆天。
　　如果是为了这种意义，那炎奴感觉，即便举世皆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他只是在遵从内心，最朴素的选择。
　　就好像黄半云父亲的选择：一怒之下便杀了豪强，宁可亡命江湖。
　　同样是招惹无数的敌人，黄半云的父亲并非不知畏惧，而是明知可怕却义无反顾。
　　“谁挡我就杀谁，你们千万别挡我啊……”炎奴好奇地看着天上仙家对峙。
　　这些人不对他喊打喊杀，使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以正常的角度，去看修士的世界。
　　炎奴自认不是嗜杀之人，他不希望自己也走上了与霸王同样的路，陷入到无尽战斗的怪圈，与很多压根不认识、不了解的人为敌。
　　他想要的是天下太平。
　　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天下太平，不知道该如何做到。
　　他需要去寻找答案。
　　与其不断地被人追杀，他更渴望学习，渴望去认识这个世界，去真正体会到人世间的一切真实。
　　就像刚才一样，他得以看到修士的另一面：在见到凡人衣不蔽体后，会随手给件衣服，看到受伤后还给点药。
　　或许心态高高在上吧，亦或者只是这个人有点特殊。
　　但起码把自己当做一个‘人’，这就是被追杀的他所看不到的一面。
　　……
　　此时此刻，仙宗弟子在一个个筛查青鸟的各种遗物，当捧着那半本书看了一眼时，不禁愣住。
　　“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本书，目光所致，瞧见一个个法术名称，霎时间一个个法术的用法，就在他心中流转。
　　这毫无疑问不是什么法宝，因为这本书已经破烂了！
　　“青鸟啊青鸟，你号称精通无数法术，原来如此……”
　　“就是这件奇物么……”
　　仙宗弟子心里嘀咕着，随后目光锁定高傲剑修。
　　“太行仙宗的弟子，原来就是这样抢夺他人遗物吗？”高傲剑修在他对面，嘴上虽然不卑不亢，但是心里却很凝重。
　　仙宗弟子反问道：“你是何人？”
　　“九华山凌云剑。”高傲剑修没有念诗。
　　因为人家已经报了整个太行仙宗的诗，意味着是代表师门出来的，名头太大，他再念个人的诗就反落下乘。
　　仙宗弟子淡淡道：“我奉师尊法旨，下山查逆天事，此地所有遗物，我皆要带回去交代。所有人所有事我也皆要问清，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悉数道来。”
　　凌云剑皱眉道：“青鸟是我道友，出山时曾言‘若天亮不回，定有大劫，请道友救我’。”
　　“我算到天机混乱，又已天亮，便前来查看，刚刚才到，到底发生什么，我也不知。”
　　仙宗弟子不置可否，回头问道：“昨夜逆天者可是他？”
　　只见从他身后的一副剑匣中，飞出两把宝剑。
　　炎奴在下面立刻认出，一把是丹若剑！一把是玄锋剑！
　　这让炎奴一脸无奈，他敌人太多，杀了邪修又杀沈无形。
　　这俩人兵解之后飞远，他就没管了，没想到没走？
　　那他装不下去了啊，只能站起来，做好战斗的准备。
　　只见玄锋剑里的常阳说道：“不是，昨夜一战，是逆天者、秃发氏邪修、沈无形、青鸟与九华山五名修士。”
　　“这位凌云剑道友，不在其中。”
　　他和石榴道人，为了看到凌云剑，需要神识外放。
　　这一扫，就发现了山头上的炎奴。
　　石榴真人的丹若剑浑身一震：“常兄，是他！”
　　常阳连忙制止石榴真人，说道：“不是他！昨晚的九华山道友，除了青鸟是劫运期，其他都是灵妙神识，而这位凌云剑道友，已然劫运，只是同为九华山一脉，衣服相近而已。”
　　“兄弟，你认错了。”
　　石榴真人一愣，他说的‘是他’，指的是炎奴，常阳明显也发现了，结果却打岔打过去了。
　　他连忙以神识暗中询问常阳：“常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逆天者就在下面。”
　　常阳暗中回道：“兄弟，我看他也不想再战，我们就莫要再节外生枝了。”
　　“怕什么，如今仙宗弟子在此……”石榴真人说着，忽然说不下去了。
　　常阳又道：“沈无形与青鸟已死，那逆天的秃发氏邪修，亦是死在他手中。你觉得现在这两个劫运期道友，真的会是他的对手吗？”
　　“兄弟，你到底与他有何冤仇，他杀了秃发氏邪修，又杀了沈无形，算是间接救了你我。”
　　石榴真人仔细想想他和逆天者无冤无仇，害他兵解的是秃发氏邪修，当即陷入沉默。
　　仙宗弟子见这两把剑一个说‘是他’，一个说‘认错了’，立刻喝道：“到底是不是他！”
　　他威压极重，常阳连忙道：“真不是，这凌云剑道友，我们完全没看到过。”
　　仙宗弟子一挥手，凌空排开一大堆残破尸骨，或者遗物，以及一具黄巾力士。
　　“我已找到秃发氏残骸，沈无形的尸身，你二人的遗蜕，甚至还有一具凡人的无名骨。”
　　“唯独九华山的修士尸体，一个没见到。”
　　那九华山凌云剑一愣，立刻从袖子里飞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青鸟道友的尸体在此！”
　　仙宗弟子颔首：“嗯，那还有五具呢？”
　　凌云剑皱眉：“许是形神俱灭了。”
　　炎奴在下面一想，好像那五个人，确实被他轰得连渣都不剩。
　　“是吗？”仙宗弟子询问常阳。
　　常阳无奈道：“我和石榴兵解之后，沈无形就来了，他与九华山修士围攻逆天者，我和石榴就飞离了现场，后面的事一概不知。”
　　“之所以还在附近，是因为沈无形在外埋伏了黄巾力士，我二人被其阻杀。”
　　“若非关键时刻，沈无形陨落，黄巾力士失去灵光，我二人险些陨落。”
　　炎奴在下面听到这话，终于知道为啥这俩人没走掉了。
　　凌云剑趁机也从袖子里放出一具黄巾力士，说道：“我也找到一具，它身上有青鸟道人的法术波动，恐怕青鸟想走，也被其拦住。”
　　至此情况已经很明了，沈无形镇压全场，所有人都要杀。
　　结果他被逆天者反杀了。
　　仙宗弟子幽幽道：“既然常阳道友对沈无形到来之后的事一概不知，那又岂能确定，凌云剑真的只是刚到呢？”
　　“这……”常阳没话说了。
　　凌云剑大怒：“此事与我无关，你爱信不信，太行仙宗又如何？你还要拿我不成？”
　　仙宗弟子晃了晃那半本书册，说道：“非我针对你，此物逆天，我必须带回去交代。”
　　“你把另外半册给我，还有青鸟的尸体，我须一并带回山门！”
　　凌云剑本来还想说，法器什么的已经被卷走，剩下这半本书也给他算了。
　　结果听到尸体也要带走，当即怒道：“青鸟是我道友，他既已然陨落，我定然要为他收尸，你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嘛！”
　　仙宗弟子冷冷看着他：“一切逆天人，逆天事，皆须报由仙宗处置，你身为劫运期难道不知道？”
　　“我知……”凌云剑脸色一沉，他当然知道这个‘法旨’。
　　除了仙宗以外，谁也没有权力处置逆天者，这是各个仙宗合力制定的规矩。
　　仙宗弟子继续说道：“知道还来？你们总爱自作主张，到头来招致杀身之祸，还不醒悟。”
　　“逆天事归于仙宗管，此为仙人制定的法旨，你要忤逆吗？”
　　凌云剑沉声道：“我说了，此事与我无关，青鸟擅作主张要去诛杀逆天者，我曾劝过，如今他死了，逝者已矣，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他收尸。”
　　“你随便说一件东西逆天，就要把他所有的遗物，乃至尸体都要走，我如何服气！”
　　“哈哈哈！”仙宗弟子大笑起来，用可悲的眼神看着他：“你手中便是奇物！”
　　“你只需要翻开看一眼就能知道……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一旦你看了，你也跟我走！”
　　凌云剑眼皮直跳，没有看，直接将书扔给对方，但却把青鸟的尸体收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书给你，尸体让我带走。”
　　然而仙宗弟子周身霞光大涨，不留情面道：“我全都要！”
　　霎时间，噌得一声，凌云剑背后的剑匣飞出一物。
　　剑光冲天彻地，盖过了朝阳的日光。
　　“匣里神光射斗牛，凌云寒气袭人头。只消一颗如龙胆，立向青天似雪寒！”
　　“九华山凌云剑，领教太行高徒！”


第86章 高人频出
　　见他要出手，仙宗弟子冷笑一声，挥手收掉所有杂物。
　　只留下那分为两半的书册。
　　他双目绽放寒光，顷刻间透视整本书。
　　挥手就是一道法术，巨大的青色圆球，笼罩了整座彩云。
　　紧接着又一掐诀，绽放无数罡风，卷向凌云剑。
　　这还没完，他同时口中默念几句，身上凝聚出蓝色的巨大法身，足有十丈高！
　　最后凌空连点几下，听得叮叮几声，有细碎的星光绽放，好似无数萤火虫，向四面八方扩散。
　　其形成更为巨大的光罩，盖住了方圆百丈，闪烁着明暗不定的亮斑。
　　“仙宗弟子果然厉害……”凌云剑才刚施展一式剑术，凝聚强大剑光。
　　结果仙宗弟子后手行动，竟然连发四套法术！
　　攻防兼备，还有法身，更是造出一个结界封锁他的退路。
　　“好强……”凌云剑没想到对方仅凭飞快的施法速度就把他压制住了。
　　要知道，仙宗弟子真正的厉害之处，都还没用呢！
　　像什么宗门赐予法宝，仙宗的秘术，以及有异方可专门培养的高级神通……这都是仙宗弟子的优势。
　　凌云剑一时间焦头烂额，但剑术妙法横出，倒也应对住了。
　　炎奴见他们打起来，一边朝山下转移，一边回头看。
　　虽然不知道为何那俩兵解的修士，没有揭穿他，但他也正好继续旁观。
　　“原来所有像我这样的人，都得报给仙宗处置吗？”
　　“沈无形、青鸟，都属于自作主张啊……”
　　“那石榴真人，曾说杀死我功德无量，结合这什么法旨，所以仙宗是想独吞全部功德和逆天奇物？”
　　“仙宗行事好霸道啊，别人想要为朋友收尸，都不让么……”
　　炎奴眉头一皱，不禁愤愤然。
　　他想要找阿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因为阿翁总说落叶归根。
　　阿翁曾说过的最卑微的话，便是：“人活一口气，如今我连心气都活没了，只盼能有一抔土。”
　　炎奴知道，无论生活多么困苦，像阿翁这样的普通百姓，最底线的念头，就只是希望有人为他收尸。
　　这似乎是身为一个‘人’，曾活过一场，那最后的意义。
　　青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他却交了个好朋友。
　　凌云剑不惜为了一具尸体，和仙宗之人大打出手，别的不谈，他对朋友倒是真心的。
　　炎奴以最朴质的内心去看，觉得仙宗欺人太甚。
　　不过炎奴并不打算出手，一方面他只看到片面，谁知道他一旦暴露，是不是这群人合起伙来干他？
　　另一方面，凌云剑实力很强，不算逆天力量，他比沈无形还要强得多，估计有法子逃跑。
　　相比起来，炎奴现在更担心姐姐和老鬼。
　　“那仙宗弟子，明显搜索了山谷，把各种尸骸、遗物都收集了，扬言全部要带回宗门。”
　　“他一路飞来，竟然没有发现姐姐和老鬼？他们躲起来了吗？”
　　炎奴快步下山，看着周围山林复杂，溪泉纵横，这已经是另一座山了。
　　他为了追沈无形，飞出了二十里。
　　炎奴猜测姐姐应该是利用水行之术，顺着河流追自己。
　　而河流走势复杂，并非直线，继而那仙宗弟子直挺挺飞过来没有发现。
　　炎奴蹦蹦跳跳，也不用能力，凭借他最初始的身体素质，在山林中奔走。
　　很快，他就来到了结界的边缘。
　　他摸了摸结界，果然过不去，只能等那凌云剑，是不是能打碎结界了。
　　炎奴左顾右盼，忽然想到那本书，有一页落到了这片山林。
　　仙宗弟子就是为了奇物来的，而称那本书是奇物。
　　书平平无奇，都被撕成两半了，对方依旧能看出逆天，那额外飞出来的那一页纸呢？
　　想到这，炎奴立刻在山林里搜寻起来。
　　忽然，天空一阵大喝：“何人在我界中藏头遮尾，当我天眼通看不出来吗！”
　　仙宗弟子打着打着，似乎是在结界里又发现一人。
　　炎奴回身抬头一看，果然，一名平平无奇的道人，穿着朴素，在高空显现。
　　他手持拂尘，盘坐在一朵不足一丈宽的紫色小云上。
　　语气淡泊，声音却传荡全场。
　　“逍遥四海留踪迹，飘到南极立吾名。直上九天修我道，紫尘白鹤自来迎。”
　　“贫道紫尘，一介散修，见过诸位高人。”
　　炎奴虽然听不太懂诗，但又是四海，又是南极的，只觉得这人好潇洒，去过这么多地方……自己这辈子还没见过海呢。
　　仙宗弟子冷淡道：“你我境界相同，当不得高人之称……昨夜之事与你也有关？”
　　那紫尘散人一摆拂尘说道：“道友误会了，贫道不过是小小散人，无门无派，从不多管闲事。”
　　“生平只有一位知音，相伴看尽天地山河。”
　　仙宗弟子质问：“你缘何在此，被我结界罩入？你隐身靠近我，还说昨夜与你无关？”
　　紫尘散人叹息道：“真的误会了。”
　　“贫道之所以在此，乃是我生平唯一的知音，惨死于沈无形之手。”
　　“悠悠天地间，独留我形单影只。贫道发誓报仇，奈何交手数次，都不是他的对手。”
　　“今日知他出山，一路索迹跟随。但贫道飞得慢，等到此地，只见到二位。”
　　“实不相瞒，贫道见你仙宗在办事，不愿卷入其中，所以只是隐身听两位高人对话……”
　　“确定沈无形已死，贫道早已想要离开，奈何高人立此结界，我难脱身。”
　　仙宗弟子不依不饶道：“你隐介藏形，偷偷摸摸，谁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
　　“你耳中有乾坤，展于我看！”
　　紫尘眉头一皱，频频叹息：“非要如此吗？”
　　仙宗弟子祭出一把尺子，肃然道：“若你不愿，就随我上山，交由我师尊玉河真人发落。”
　　紫尘从怀里取出一支玉箫，无奈道：“贫道不愿卷入任何瓜葛中，如今大仇得报，心愿已解，只想游观八荒……”
　　“你放我走吧，何必为难我。”
　　仙宗弟子大喝：“非我为难你，一切不过是师尊的任务罢了！”
　　说完果断出手，扔出尺子，瞬间那尺子如同巨山一般庞大，泛着青光轰向紫尘。
　　与此同时，他还在和凌云剑斗法，各种法术频出，以一敌二，竟然依旧压制着后者，游刃有余。
　　面对法宝轰来，紫尘立刻将玉箫吹动，一阵悦耳的曲调悠扬传荡。
　　凌空出现紫色的音波凝成实质，状若箫形，招架住了那把青色巨尺。
　　声音传到炎奴耳中，他没觉得有任何威力，反而觉得十分动人。
　　“这就是吹箫吗？真好听……”炎奴露出笑容，心里惊喜。
　　他从小到大，除了村里头听人唱些野歌，击打一些木梆子，哪里听过什么精妙音乐？
　　那紫尘散人的玉箫声空灵自在，曲调悠然，炎奴不懂欣赏，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觉得好听得很。
　　此刻天上神仙打架，他在山下面，竟然听音乐听得津津有味，都忘了去找‘一页纸’了。
　　紫尘一边吹，一边端坐云头，躲避接踵而来的法术。
　　但看他似乎自保有余，攻伐的手段不足。
　　“紫尘道友，你想走，我也想走，你我合力破了这结界！”凌云剑忽然剑光大涨，荡开诸多风雷，轰击在结界上。
　　紫尘见状，曲风陡然一变，箫声苍凉宏大！
　　好似一副辽阔的山河画卷，展现在眼前，给人一种雄伟震撼，荡气回肠的感觉。
　　与此同时，莫大的力量加持在凌云剑的招式上，顷刻之间就破开了结界。
　　无数星光，逸散消失。
　　“好！”凌云剑没想到这紫尘散人，虽然攻伐不足，但辅助的法术厉害得很，直接让自己的剑术威力，壮大了近十倍！
　　“道友你我各奔东西！来日有缘再会！”
　　凌云剑与紫尘道别，朝东方飞去。
　　紫尘牵动云头，朝西方飞去。
　　然而没有飞多远，就被各自方向出现的霞光拦住去路。
　　霞光之中，还有人显出身形。
　　“什么！”凌云剑脸色大变，他认出拦住自己的霞光款式，乃是庐山仙宗。
　　“五老峰前白水头，碧龙潭里共清幽。古树千年灵异果，纯阳三醉神仙洞！”
　　霞光之中，走出一女子，穿着碧绿的翠烟衫，头插一支白玉簪，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
　　然而如果只是如此，凌云剑不至于心忙神慌。
　　庐山是仙宗里排名最末尾的，他连太行仙宗都打了，还管这个？逃掉就行，大不了以后躲起来苦修。
　　可是，这名女子，脑后显出一圈灵光，闪耀醒目，犹如转轮。
　　“得道大能！”凌云剑惊骇失声。
　　另一边紫尘也脸色泛苦：“金身期么……这里发生什么，真的和我没关系……”
　　原来西边拦住他的霞光里，也走出一名修士，背负宝剑，剑眉星目，脑后也有一圈灵光。
　　“峨眉山谷蟠三峡，天下风云辟百艰。金顶古来无洞府，一峰双锁白云闲。”
　　此正是峨眉仙宗的修士，代表师门时所念的诗。
　　炎奴在山下，仰着脖子看，瞪大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得道境的修士。
　　他总听沈乐陵说得道境大能多厉害，但得道境到底怎么回事，沈乐陵也说不清，只是经常提到而已。
　　说淬体、灵妙、神识、劫运四期之后，就是得道境。似乎劫运期和得道境之间，横隔着一层大蜕变。
　　此刻炎奴听得只言片语，才知道，原来得道境也分成好几期，金身期似乎就是得道境的第一层小境界。
　　而这种脑后，能亮出灵光的，正是得道境金身期，才可能显露的特征。
　　“得道境都一口气来了两个啊？”
　　炎奴感觉奇怪：“胡蛮也逆天，他们怎么不上心？我昨晚这点事，就来这么多高人？”


第87章 监管天下
　　庐山女弟子身上玄色一闪，玉指凌空一点，就把凌云剑定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凌云剑心凉到谷底，知道面对得道境，乃是犹如鸿沟般的差距。
　　这两道霞光是忽然出现的，也就是说他们就隐藏在结界外，等自己要跑了，才选择现身。
　　“道友，我们走不掉了。”凌云剑向紫尘传音。
　　紫尘不置可否，只是一脸怅然，相比起凌云剑，紫尘的心境明显稳如泰山。
　　“云源师兄！”太行仙宗弟子首先向峨眉修士行礼，显然是认识。
　　六大仙宗的创派祖师，同出一源，所以同辈之间互称师兄弟。
　　道号云源的峨眉修士轻轻点头，算是回礼。
　　太行弟子咽了口唾沫，又向那名女修拜见：“这位师姐，请问您又是……”
　　“虞青禾。”庐山女弟子言简意赅，眼神清淡。
　　听到这个名字，太行弟子心里一惊，因为庐山仙宗的创派祖师就姓虞。
　　就连峨眉的云源也愣了，不禁问道：“这位师妹，青鸿师兄是你……”
　　“是我弟弟。”虞青禾淡淡道。
　　云源顿时非常尴尬，连忙改口：“拜见师姐。”
　　太行弟子头有点大，这两位境界高，还大老远一个从蜀中赶来，一个从江右赶来，难道是要横插一手吗？
　　“师兄师姐，海内之地，我等仙宗各有领属……自泰山沦亡，青州之地就由我太行仙宗监察……二位千里迢迢来此，请问有何指教？”
　　他说话很小心，但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这是我太行仙宗管的地方，你们来干嘛啊？
　　虞青禾淡淡道：“师尊的任务罢了。”
　　“哦……”听到这话，太行弟子不再多问，随后看向云源。
　　云源倒是解释道：“师弟不必多想，若非你结界被破，此二人即将逃脱，我也不会现身。”
　　“这一次是全新的逆天之物，师尊只是派遣我来查看一二。”
　　“可惜来得晚了，还请师弟告知此物能力，我也好回去有所交代。”
　　太行弟子一听就懂，无非是来收集情报的。
　　整个天下，到处都有可能忽然冒出来逆天事物，继而六大仙宗合力监察，收管奇物。
　　其中蓬莱监察整个海外，而海内十五州，由华岳、峨眉、太行、泰山、庐山分管。
　　又因为泰山亡了，所以泰山原本管辖的冀青徐三州，分别交给了峨眉、太行、庐山。
　　虽然说相互之间会定期共享情报，但彼此还是会派人在各自收纳奇物的时候旁观。
　　不过直接来了两个得道境，这是让他没想到的，通常这种情况，只是来一个修为低的，稍微了解一下而已。
　　但一想到这里是青州，千里之外就是魔道山门，那来的境界高一些倒也合理。
　　“是，小弟这就将情报告知二位师兄师姐。”太行弟子将从石榴、常阳那里得来的情报，一五一十说了。
　　云源听了眉头一皱：“有个焚天者可以吸收各种能量，任何攻击，第二次就免疫？”
　　“还有青鸟的奇物，是这本书，只要看到法术名称，即可学会？”
　　“你就只知道这些？焚天者人呢？”
　　太行弟子尴尬道：“小弟也来晚了。”
　　云源错愕：“青州是太行仙宗监管之地，你怎么会来晚？”
　　太行弟子低头不语。
　　虞青禾淡淡道：“他担心会遇见魔道，继而故意来晚，只打算收拾一下残局回去交差。”
　　太行弟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小弟路遇邪修，与其大打出手，继而迟到。”
　　虞青禾轻笑一声。
　　云源则说道：“冀州、青州之地自泰山仙宗沦亡后，妖邪横行，师弟路上遇到，也不足为奇。”
　　“至于魔道，师弟你不必担心，他们不尊天，天道对其永久混乱天机，不能如我等一样，确定事发地点。”
　　“而且魔道大半皆被蓬莱镇压封印于归墟，那帮人本就不多，如今元气大伤，定然不敢再出来走动。”
　　太行弟子表面应声，心中暗自腹诽：魔道那帮人胆大包天，谁说得准呢？你们得道境不用怕，我可是听说，魔道中人捉拿劫运如抓狗。
　　这时紫尘散人拱手道：“诸位仙宗高人，贫道与此事无关，还请放我离去。”
　　凌云剑也急忙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太行弟子也是劫运期，他还能反抗，可如今来了俩得道境，他只能寄希望于高人能讲道理。
　　不过两大高人还没说话，太行弟子就大喝道：“凌云剑，我说了，你把尸体留下，可以走。”
　　“至于你……”他看着紫尘说道：“偷偷摸摸定有隐瞒，非跟我上山不可！”
　　紫尘眉头紧皱：“为何他可以走，我就非得去仙宗？”
　　太行弟子冷声道：“他是九华山一脉的峰主之一，名门正派，有九华山诸多同道为其背书。”
　　“你一介散人，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若出了什么事，到哪找你！”
　　紫尘叹息一声，眼神挣扎，似乎在犹豫什么。
　　凌云剑则毫不犹豫道：“我绝不交出道友尸体，你自己来晚了，不知前因后果，就要为难我？”
　　太行弟子大怒：“放你走你还不愿意？你非要强留这具尸体，难道是隐藏什么？既如此，你也别走了，跟我一起回山由师尊发落！”
　　说罢，他青色巨尺祭出，砸向凌云剑，要将其强行带走。
　　然而虞青禾忽然手指微动，脑后灵光大放，青色巨尺如遭重击，直接变回小尺，翻滚回去。
　　“师姐！你……”太行弟子愣住。
　　虞青禾淡淡看着凌云剑：“你要这具尸体，只是安葬？”
　　“是！青鸟是我道友，我真不知他持有逆天奇物，如今逝者已矣，奇物已经被收纳，还请让我将其安葬。”凌云剑诚恳道。
　　虞青禾点点头，说道：“真不是为难你，法度如此，这具尸体很可能也有逆天的力量。”
　　“甚至包括你，触碰了奇物，也有可能染上不为人知的特性。”
　　说着，她看向太行弟子：“我且问你，那本书有何代价？”
　　太行弟子看着手中两半的书册，摇头道：“尚未知晓。”
　　“不知你就敢用？”虞青禾蹙眉。
　　太行弟子撇嘴道：“师姐，青鸟号称精通无数法术，名扬在外，已有很多年了。我看到此书，才知道是奇物的能力。”
　　“既然他这么多年没事，想必也没什么代价。”
　　虞青禾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有些奇物危险的很，你忘了泰山仙宗是如何覆灭的吗？”
　　太行弟子和那云源都错愕道：“不就是被那群魔道攻灭的吗？”
　　虞青禾眯着眼说：“泰山仙宗被一物吞噬掉了整个洞天，死伤无数。据我所知，其实和魔道没有关系。”
　　“那群人只是事后，趁着泰山仙宗元气大伤，将其覆灭而已。”
　　太行弟子说道：“师姐，你怎么知道没有关系？蓬莱宫不是说，那吞天噬地之物，就是九龙魔窟专门放到泰山的吗？”
　　虞青禾眉头一挑：“据我了解，魔道中人不会这么做。”
　　云源和太行弟子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虞青禾见状淡淡道：“就算那件吞天噬地之物，是九龙魔窟持有，那为何归墟一战，蓬莱镇压他们时，魔道人不拿出来用？”
　　二人无所谓道：“谁知道魔道中人怎么想的？那毕竟是蓬莱出手啊。”
　　虞青禾分析道：“那件东西何等厉害，就连准仙都被吞噬，魔道若在每个仙宗的山门都放出来一次，各大仙宗，岂不早就毁了？”
　　云源哈哈一笑：“师姐说这些作甚，魔道死伤惨重，高手都被镇压封印，剩下那几个恐怕都龟缩在九龙魔窟里不敢出来了。”
　　“是吗？”虞青禾冷眼看着二人。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无视了二人，对凌云剑说道：“你与青鸟的尸体，若不查清，必有大患，你如果不愿去太行仙宗……可随我去庐山小住几日。”
　　“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我保你安然下山埋葬故友，如何？”
　　凌云剑一听，很是无奈，看来总得去一家。
　　相比起来，庐山仙宗要好说话一些。
　　“前辈既然如此作保，我若拒绝，岂非不识抬举……”凌云剑拱手答应，既然无法反抗，只能选择相信了。
　　太行弟子急切道：“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青禾瞥他一眼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自会善后。”
　　太行弟子皱眉，怎么变成她善后了？怎么人要带到庐山去了？
　　连忙说道：“青州逆天事，皆由我太行仙宗处置，师姐未免越俎代庖。”
　　虞青禾瞪着他，陡然间声音放大：“若非我出手，他们二人走也走了，倘若有什么事态扩大，你管的了吗？”
　　“你故意来晚，搞不清状况，只求交差……既如此，你拿着此物回去交差！”
　　说着，她抛出一口小鼎，辉光闪耀，泛着青铜色彩。
　　太行弟子接过小鼎，惊声道：“上乘法宝！”
　　虞青禾强势说道：“此事你既然处理不了，就由我来处理。”
　　“你拿着我的法宝回去告诉你师尊，就说奇物被我虞青禾收纳，他若想知道此物的蹊跷，三日后派人去庐山锦绣谷找我！”
　　说罢，她挥手一震，太行弟子只觉得浑身一麻，法术书脱手而出。
　　同时虞青禾又解开凌云剑的禁锢，令其飞身上前。
　　“凌云剑！你不是碰过法术书吗？此物就继续由你拿着！”


第88章 墨者罗阎
　　虞青禾无比强势，之前还极为霸道的太行弟子，一时有些踌躇，终究没敢去拿法术书。
　　“我拿？哦……”凌云剑愣了一下，听明白意思，想着自己反正碰过，当即上去要接住法术书。
　　怎料一道罡风卷来，将法术书直接吸走。
　　“云源！”虞青禾怒目而视。
　　只见云源凌空截胡，将法术书握在了掌中。
　　他淡笑道：“师姐，你有一点说对了，既然小师弟处理不了，就由我等来处理。”
　　“师姐将人带走便是，至于此书，就由我带回峨眉山，好生看管。”
　　“你确定？”虞青禾玉脸含煞，周身罡气涌动，威压绽放。
　　云源也不甘示弱，乃至祭出了一口宝剑，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两人的威压碰撞下，太行弟子感觉到眉心劫运直跳，连忙暗中通知师门。
　　石榴真人和常阳则是瑟瑟发抖，他们修为太低。
　　眼看就要大打出手，虞青禾叹息一声，忽然收回了威压，恢复平静。
　　她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看着二人，随后淡淡道：“你以为是占了什么大便宜吗？是啊，你们的师尊都会给你们丰厚的奖励呢……”
　　“算了，你想要，那就拿着吧。”
　　“我就不管了……告辞。”
　　说完，她潇洒地转身就走，竟然真的不管了。
　　凌云剑楞了一下，连忙跟上。
　　云源看到虞青禾真的走，有些错愕，他已经做好斗法的准备，没想到虞青禾直接放弃了。
　　“青鸿真人何等厉害，本以为她姐姐更厉害，没想到……”
　　云源瞥了瞥嘴，低头见到太行弟子一脸愤愤，不禁笑道：“师弟，北地邪魔横行，你随意遇到一名邪修，就耽搁了路程。”
　　“只能说收纳奇物之事，你把握不住……”
　　“这紫尘散人，我已经帮你制住，你且带回山中，至于这本书，就由我来保管了。”
　　说着，他驾驭霞光，就要遁走。
　　忽然从四面八方，都飞来一片片乌云。
　　共计六名修士，穿着铠甲，披头散发，裹挟着风沙，来势汹汹。
　　“是谁杀了我兄弟！”巨大的声音响彻全场，回荡八方。
　　他们虽然只有灵妙期，但却法力无边，直接制造磅礴的乌云，把现场团团包围。
　　霎时间漫天黑沙，遮天蔽日。
　　就连虞青禾跟凌云剑，都没走成，直接被宏伟的黑云黑沙，逼了回来。
　　“秃发氏！”太行弟子脸色大变，竟然一口气来了六个。
　　果然青州之地危险重重，来这稍有不注意就会遇到胡蛮修士。
　　为首的秃发氏壮汉，嗅了嗅空气，目光立刻锁定太行弟子：“你杀了我兄弟？”
　　“哼，我只是给他收了尸而已。”太行弟子虽然脸色凝重，但嘴上依旧毫不客气。
　　“尸体给我。”秃发氏壮汉冷声道。
　　太行弟子觉得没有面子，不禁看向云源。
　　云源皱眉道：“胡蛮有天命在身，不宜斗法……给他吧。”
　　太行弟子见得道境都这么说了，当即放出一具残破烧焦的稀烂尸骨，随风吹过去。
　　看到这样凄惨的尸体，六名秃发氏邪修眼里杀意弥漫：“到底是谁干的！”
　　云源白了一眼：“不知道，自己找去。”
　　“我不愿与你们争斗，把路让开。”
　　为首的壮汉扫视全场，撇嘴道：“两个得道境啊，是有点麻烦，但我不让又如何？不把话说清楚，都别想逃跑！”
　　“逃跑？”
　　云源呵呵一笑，拿出一张符纸。
　　“醉酒当歌，悲赋当泣。离别当送，远行当归。”
　　“我非逃跑，只是到了归去的时候。”
　　霎时间符纸燃烧，在身旁形成一丈宽的大火。
　　为首的壮汉大喊：“是五行大遁，快灭火！”
　　立刻有邪修施法，黑沙席卷而去。
　　然而已经晚了，云源早已身上闪过一抹玄色，一步迈入火中。
　　“哈哈哈，我想走，你们拦得住吗？真正的仙道，不是你们这群蛮夷懂的！”
　　此为五行大遁之火遁，能借助大火，瞬间遁到远方任何大火中。
　　“师兄……”太行弟子脸色难看，他还没参悟五行大遁啊。
　　石榴真人与常阳，人都傻了，没想到云源就这么走了。
　　“仙道？”
　　忽然一个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大火猛然间涨大，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将云源从火中打了出来。
　　云源狂吐一口血，惊骇道：“是谁！”
　　他环顾四周，随后猛然抬头。
　　秃发氏的人也都愣了，他们没来得及阻止啊。
　　众人纷纷惊愕抬头，只见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滚下来！”秃发氏众人，意识到还有强者在更高处，直接汇聚众多法术，呼啸而上。
　　这些法术根本没有顾及凡人，飞沙走石席卷全场，直接波及到炎奴面前。
　　炎奴见状蹲下身正要起飞，忽然一道金光罩在他身上，将他护住。
　　“诶？”
　　炎奴没想到有人保护住了他，抬头观望。
　　巨大的阴影蛮狠地压制下来，无数风雷刀兵、黑云黑沙、法力罡气，统统被强势拍下。
　　所有法术打上去，那个黑色的物体，根本不伤分毫。
　　境界高的可以感知到，别说分毫，就连那东西的一个微粒，都没有撼动！
　　除了法术本身的呼啸声，他们听不到那个东西自己振动的声音！
　　“什么？”秃发氏众人惊愕：“难道是仙器？”
　　云源和太行弟子却是认出此物：“是神珍铁！”
　　只见天上的阴影变幻着，急剧缩小，化为一张薄薄的黑色平面。
　　那好像是一种金属，浑然然的黑色，丝毫不反光。
　　它降下来，众人才看到黑色金属平面上盘坐着一人。
　　一身黑袍，长发狂舞，背着一具半人高的卷轴。
　　“浊骨不能超浊世，凡心怎得出凡尘？”
　　“罗阎本是墨家子，自然之外复何求！”
　　“不向长生明极乐，不羡逍遥任优游。”
　　“袖藏奇宝惊神鬼，吾今到此绝仙流！”
　　秃发氏众人愕然，什么人敢号称绝仙流？
　　就连他们都不这么说，别看被称为邪修，其实他们也很想成仙的。
　　只见来者，背后的卷轴缓缓展开。
　　原来那是一幅图，透过画面，竟能看到一幅幅生动的山河世界，在卷轴之中。
　　“墨者罗阎今日特来擒拿尔等，去我蓝白山走一趟。”
　　云源脸色大变：“是九龙魔窟的魔头！”
　　“怎么可能，不是说大能都被镇压了吗？怎么还有得道境！”太行弟子愕然。
　　虽然来者没有脑后显现灵光圈，但这种东西是可以控制的。
　　从镇压全场的威压来看，此人妥妥的得道境，而且不止金身期，恐怕是长生期，甚至更高。
　　罗阎漠然道：“没办法，被你们封印了那么多弟兄，我只能勉为其难提升一下境界了。”


第89章 我欲封天
　　众人瞪眼，什么叫勉为其难提升一下境界？
　　云源被罗阎压制，涩声道：“不可能，你去年才劫运期，怎么可能今年就长生期了？连跳两层境界？”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缺人手嘛。”罗阎眼神甚至有些哀伤。
　　他说的话，简直要把人气死。
　　还有人不想提升境界的？
　　不过人少倒是真的，九龙拔山时，总共也才十八名魔头，后来死了几个，前不久又被镇压封印了几个，如今听说只剩一掌之数！
　　“飒！”罗阎缓缓将画卷展开到三丈多长，一股巨大吸力，把周围各种杂七杂八的黑沙黑雾，都吸进了画卷中。
　　“哼，蓝白山？原来里面真的住着人啊。”秃发氏众人冷笑。
　　他们知道泰山仙宗被一伙儿中原魔道覆灭，然后在附近造了一座山。
　　那座山他们还去过，因为泰山郡已经被秃发氏攻下来了。
　　不过山体坚不可摧，又有一朵雷云守护，只要靠近就会被劈，而且闪电好像是无穷无尽一样，直到把人劈死为止，除非离开蓝白山的范围。
　　再加上整座山啥也没有，光秃秃的全是石头，所以秃发氏随意探索了一番，留下几人看守研究雷云，就没有管了。
　　“你境界再高又有何用！”
　　秃发氏六人法力膨胀，挣脱了束缚。
　　他们有‘无视境界压制’的特性，在庞大的吸力中，巍然不动。
　　乃至各显神通，反击罗阎。
　　“平等图腾嘛，我还不知道你们？”罗阎操控那黑色金属，轻松挡下所有的攻击。
　　那黑色金属可以自由飞行，本身好像不大，但是却能随意延展、拉伸。
　　在体积不变的情况下，很快就展开成薄如蝉翼的巨大平面。
　　各种各样的法术，轰上去，无论是变化还是燃烧，无论是雷霆还是剑罡，全都不起作用。
　　除了力量冲击让它飞行速度稍微受阻变缓，其余效果，都被这块黑色的金属免疫了。
　　它就好像是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事物，以摧枯拉朽之势压下来。
　　“透石！”
　　秃发氏为首的壮汉，直接发动地煞神通。
　　顾名思义，能入金石而无碍，畅通无阻。
　　“梆！”
　　他一头抢在坚硬的黑色金属上，完全无法穿透。
　　“什么！”
　　秃发氏壮汉脸色一变，神通也不奏效，这块金属真就绝对无敌？
　　“根据情报，你似乎喜欢把人变成牲畜？”罗阎看起来只是一名青年，但是他的声音无比浑重。
　　“真以为天命在身，为时代主角，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黑色金属就好像一只无敌的巨大手掌，强势地呼下来。
　　它环绕着山头一挥，将秃发氏的六人统统拍在上面，就好像拍苍蝇一样。
　　紧接着金属卷握，飞速形成一颗黑球，把六人连带各种法术，全部包裹在其中。
　　黑球越变越小，悄无声息，明明里面有各种能量和六个人，但是没有任何声音能传出来。
　　罗阎将黑球浓缩到一丈宽，就不再继续压缩，似乎并不想把里面的人挤死。
　　他念头一动，黑球就飞进画卷。
　　“好强！”石榴真人和常阳都看傻了。
　　不可一世的秃发氏邪修，呼啦啦几下就被抓走封印了。
　　无视境界，有个屁用，那罗阎基本就不用法术，操控一块无敌的金属千变万化，就将其降服。
　　“那是神珍铁，绝对坚不可摧！整个世界古往今来就没有比这更坚固的东西！”云源大喝着。
　　同时身边已经燃起大火，他一头就钻进火里，打算火遁逃离。
　　“哼，每次看到五行大遁，我都恼火。”
　　罗阎冷声说着，他境界高深，修为强大，隔空一挥，云源还没来得及遁走，那团火就消失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打断云源，他解决秃发氏六名邪修时，也同时打断了云源好几次。
　　“土遁我看你怎么打断！你有种把大地都给变没！”云源飞速下沉，大半个身子已经没入土地。
　　因为必须要能够容纳身体，整个没入进去，才能遁走。
　　所以五行大遁神通，常规来说，最好用的就是土遁，毕竟世间到处都是土石。
　　然而罗阎身上玄色一闪，手指一点下方。
　　顷刻间，云源所在的土地就大片大片化为钢铁！
　　他的身体直接卡在钢铁中，留有双臂和脑袋还在外面。
　　“指地成钢！”
　　云源又吐一口血，这也是天罡神通！而且比较克制五行大遁。
　　因为‘指地成钢’只是个名字，它真正的功能当然不只是变钢铁，而是能转换所有物质。
　　除非达到登仙境界，把五行大遁参到完全体，可遁万物……否则很容易被这招打断。
　　“金遁！”云源再度发动神通。
　　果不其然，几乎同时间，罗阎就又把他所接触的钢铁化为了一片火海。
　　“呃啊！”云源惨叫一声，又切换火遁。
　　结果火焰变成了大树，罗阎手指微动，略施小术。
　　那棵树就冲天生长，枝桠蔓延，好似一巴掌，将云源拍打上天。
　　黑色金属从画卷里飞出，已经是展开状态，原本抓到的秃发氏六人，似乎已经在画卷空间里安置好了。
　　罗阎除了在和云源互斗神通，其他方面也没闲着。
　　他以一敌众，思路极度清晰，黑色金属抓向太行弟子。
　　巨大的画卷，放出磅礴吸力，将石榴真人和常阳那两把剑，摄取上天。
　　“救……救我！”
　　“什么奇物我都不知道，不关我事啊！”这两位兵解修士，拼尽全力地绽放剑术。
　　璀璨的白色巨大剑气，与石榴真人的剑网，在半空中展现了一瞬的光辉。
　　然后，就被摧枯拉朽地吸进画卷。
　　罗阎淡淡道：“有没有沾染特性，我自会判断，你们配合就是了。”
　　石榴真人和常阳先生，毫无反抗之力，被封印进了画卷。
　　凌云剑全力抵抗吸力，也只是勉励支撑，移动的较慢。
　　紫尘散人唰的一下消失，似乎隐身了。
　　“可恶，跟他拼了！”云源知道跑不掉了，干脆翻开手中的法术书，快速一扫。
　　紧接着各种法术加身，攻击罗阎。
　　然而那块黑色金属，一边变化形态，高速飞行抓捕太行弟子。
　　一边还分出一条细线，蔓延极长，猛然张开！
　　刹那间就化为一面巨大的黑墙，挡下云源这边的各种法术。
　　那面墙明明只是一条线拉开的，薄到已经难以形容，却还是坚不可摧，渊面黑暗。
　　就好像这块金属拥有无穷的密度一样。
　　千变万化、无限延展、念力操控、坚不可摧，罗阎已经将此物运用得出神入化！以一敌众，集攻防捉拿于一体。
　　“肆无忌惮地使用奇物吗？真是没死过啊。”罗阎冷声道。
　　“神珍铁不也是奇物吗！你不也一样肆无忌惮地用！”云源咆哮道。
　　罗阎淡漠道：“神珍铁并非未知的奇物，我们早已确定它是安全的，其经受了上千年的考验！”
　　云源说道：“这本书青鸟用了十几年都没事，也是安全的奇物。”
　　罗阎摇了摇头：“安不安全，不是这样判断的，不是只有死亡才叫代价。”
　　“任何看似平凡的奇物，都可能无比的危险，它可能让你不再是你，它可能让你最爱的人变成怪物……甚至毁灭所有人，毁灭这个世界。”
　　“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扼制它们，封印它们。”
　　“只有在阻止更大的麻烦时，方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云源嗤笑道：“你们这些魔头到处抓人找奇物，不也是为了逆天的力量，说什么扼制？”
　　罗阎眼神忧郁，语气坚定：“你们是为了逆天的力量，我是为了消灭逆天的力量。”
　　“这个世界，就不该存在奇物！包括天道！”
　　云源不屑道：“荒谬！”
　　“虞青禾，我们一起攻他本体！”
　　他一边施法，化作一阵阵残影绕过黑色金属。
　　一边催促虞青禾，这个女人一直在酝酿法术，各种罡气灵光加身，不断再给自己加持种种状态，却始终没有出手。
　　“我不擅长攻杀。”虞青禾说着，还是配合云源一起，杀到了罗阎身侧。
　　罗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强大的罡气化解。
　　虞青禾与他四目相对，交流了一下眼神，接着脸色大变：“不要和他近战！”
　　随后就被巨大的力量，甩进了画卷里，被封印了。
　　“什么！”
　　众人惊骇，一个得道境就这么被秒了？
　　云源都懵了，心说：虞青鸿那么厉害，她姐姐有这么弱？不，不可能，是那魔头的手臂有古怪！不要近战吗？
　　袖藏奇宝惊神鬼，是指他的手吗？
　　眼看着罗阎伸手抓来，云源连忙闪开，不敢接招！
　　可如果拉远距离，什么攻击都会被黑色金属阻拦。
　　“噗呃啊！云源师兄救我呀！”
　　太行弟子急速闪躲黑色金属，然而却忽然撕拉几下，手脚都被切割。
　　原来那黑色金属如拉丝一般，延展出一根根极细的丝线，看都看不见。
　　“别死了哦。”罗阎淡淡说着。
　　“救我救我！师兄救我！”太行弟子凄厉惨叫。
　　云源大喊：“他怕天道怨气，不敢杀你。”
　　太行弟子一步步飞向画卷：“我不要被抓进地狱！”
　　他们都知道，魔道出手，通常不是当场格杀，都是抓走折磨。
　　那些进了九龙魔窟的人，会被魔道各种拷虐。
　　这是从魔窟里，被放出来的人描述的，那里犹如地狱，魔道会拿他们做各种可怕的测试。
　　很多仙道同仁被关在里面，生不如死。
　　“你们真以为，我怕天道怨气吗？”罗阎眼神讥讽。
　　云源冷声道：“不然呢！我等仙道顺天应人，而你们魔道利用天的力量却不尊天，杀我等就会有天道怨气，年年都要渡劫。”
　　“胡蛮天命加身，逆大势者天罚之，那股怨气更可怕，你不一样不敢杀吗？”
　　“所以你只是抓捕折磨，而不敢格杀，归根结底还是怕天道。”
　　罗阎的声音响彻天地间：“天道……是啊，我好怕，怕它重炼地风水火，怕它扭曲自然万象……怕不能封印它，怕得想灭掉它！”
　　“玄中奥妙知人少，变化随机事事奇！”
　　“悠悠千古浑如此，何来一物敢称天？”
　　“我欲封天，断绝仙流！”


第90章 魔道自绝
　　云源和太行弟子，乃至连凌云剑，都被魔道的狂妄和悖逆所震惊。
　　大逆不道！莫名其妙！
　　虽然早有耳闻，说魔道不尊天意，逆天而为，今日方知，他们还要封天，灭天！
　　那可是天道，自古就讲究顺天应人，而且所有修行者的力量，都来源于它。
　　“疯子！入魔了！”
　　“一切都要依赖于天，你们自己都在使用天道的力量，不想着成仙，竟然要灭仙？太可笑了！”
　　“若无这修仙之路，你们又是什么东西？还不一样能力尽失，百年之内化为黄土。”
　　“难道你们魔道，收集逆天之物，就是为了用它们把天道毁掉吗？”
　　“别忘了你们自己就是修仙者！”
　　云源和太行弟子都在咒骂着，感觉魔道中人的思想，果然不可理喻。
　　罗阎蔑然道：“你以为我稀罕？不过是借天道的力量斡旋奇物罢了。”
　　“我之道，在于无天，亦无逆天。仙流断尽，魔道自绝！”
　　“当世间所有奇异归于我道掌控，最后要消灭的便是自己，一切归于自然而然。”
　　云源根本不信，嗤笑道：“虚伪！道的尽头是消灭自己？这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自绝死路？”
　　“各大仙宗合力监察天下，顺应天命，自会收拾逆天之物，此乃天条法旨、神谕仙律！”
　　“你们这点人就想翻了天？还妄图掌控所有奇物？到头来其实还是为了一己私利！休要在这大言不惭！”
　　正道修士嘴皮子厉害得很，罗阎不愿再说了。
　　他眼中闪过无助与落寞，但最终化作一腔豪迈。
　　罗阎傲然道：“我就是要灭天，我就是要绝仙，天条法旨、神谕仙律，关我屁事！尽管来罚！”
　　“我魔头也！”
　　莫大的战意爆发而出，乃是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
　　霎时间风卷残云，天地之间汇聚着恐怖的压力，磅礴的气势令人战栗。
　　“什么！势若龙虎？”
　　云源再也拉不住师弟，那太行弟子被一股恢弘的天地自然之势，震得昏厥过去，吸进画卷之中。
　　势若龙虎对应劫运期，至少境界上是这样的，但实际打起来，往往比常规的劫运期要强。
　　云源无比惊讶，罗阎竟然道武双修？
　　虽然这不是不可能，毕竟武者淬体也是修仙者的第一重境界。
　　但这很难，真气也是元气的一种，一旦修仙，所有真气变回纯粹的元气，然后再凝结为法力。
　　没有真气，还怎么淬体？除非先在武道达到五元，然后再开始修仙。
　　但前者无疑要穷尽一生，哪有人在有仙骨的情况下，练一辈子武？
　　“轰！”
　　黑色金属如罗天大网，在势若龙虎下，虽然云源是得道境，可战力还是削弱了两成。
　　直感觉浑身沉重，精气神统统受到压制。
　　再加上画卷的吸力和罗阎长生期境界修为的压制，云源行动极为迟缓。
　　“哼，不用神通还想抓我？解厄！”
　　霎时间云源玄色一闪，发动了地煞神通，此乃消灾解厄，祛除一切法术神通对身体施加的异常状态。
　　云源动作一下子快了起来，翻动法术书，不断施法。
　　“神行术！飞虹术！登涉术！元甲术！龙虎巨力术、冰火镇封术！”
　　种种法术加身，他如闪电一般，速度极快，且无比灵巧，绕过了黑色金属。
　　他飞到罗阎身侧，然而那只是残影，又一转身，猛然间吐出一口白汽。
　　“喷化！”
　　云源悍然间又发动了一个地煞神通，那是只要吹口气，就能使物体强行变化的强力神通。
　　就算是把人变成石头也没关系，虽然这神通并不会直接让人死，可却能让人失去反抗之力。
　　石头真的就只是普通的石头，如果打碎，那变回来后，人也是碎的。
　　凌云剑看傻了眼：“这就是仙宗弟子吗？一个天罡两个地煞，他是神通士！”
　　“呼！”
　　黑色金属一条丝线飞射而来，一下子化为黑墙。
　　肉眼可见的白汽，吹在黑色金属上，然而什么用都没有。
　　“再来！喷化！”
　　云源用冰火锁住了罗阎，一个闪身绕开黑色金属，接着又喷出一口白汽。
　　呼得一下，罗阎终于被击中，当场化作一辆马车。
　　马车不大，如果对比它与罗阎的体重，就会发现两者一样。
　　“哈哈，你竟然没有护体神通？那就去死吧。”
　　云源利用法术书，外加自己的神通，这一连串的爆发，没想到就击败了罗阎。
　　他听虞青禾说‘不要近战’，再加上罗阎道武双修，他还以为近战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见云源大喜过望，不敢耽搁，立刻把马车炸毁，残片都焚烧殆尽。
　　巨大的画卷无声地坠下，他接过画卷，正要再去拿黑色金属。
　　“谁说那是我本体了？”忽然罗阎从画卷里钻出来，左手都要贴到云源脸上了。
　　他正要展开那宽大的袖子，可念头一动，也想起了那句‘不要近战’。
　　罗阎心里轻叹，知道虞青禾其实是对自己暗示的。
　　当即罗阎又把袖子一卷，左手收了回去，右手全力拍出一掌。
　　对着云源直接发动封印术。
　　云源吓了一跳，没想到罗阎本体一直在画卷中。
　　纯靠着一具化身，就镇压了全场。
　　这忽然钻出来，一掌贴近，本以为自己要完了，没想到只是封印术。
　　封印术不要时间吗？呵呵！
　　云源再度使用喷化神通，一束白汽吐出。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在发动封印术，罗阎根本没有闪躲空间。
　　但他十分淡定，一阵撕拉声响起，右手臂竟然断裂，饱含法力主动迎了上去，撞击白汽。
　　哗拉一下，那条手臂顷刻间化为了一块顽石。
　　“什么！”云源大惊，这时候再想撤走或者发动第二次神通已经来不及了。
　　他感觉天旋地转，罗阎的封印术从始至终都在维持，原来是在用眼睛发动！
　　“咻！”云源被强势封印，化作一缕遁光就要飞进罗阎的左眼。
　　而就在这时，罗阎竟然又闪电般把自己左眼球拉扯下来。
　　紧接着黑色金属飞来，形成一个小碗，接住了封印云源的眼球。
　　血淋淋的眼球在黑碗里转啊转的，最终停下不动。
　　罗阎独眼盯着，另一只眼皮紧闭，流淌下鲜血。
　　他神情不变，念力操控黑碗飞进画卷之中。
　　“嘶……”凌云剑看得头皮发麻，被这魔头的恐怖行为给镇住了。
　　这一系列莫名其妙，而又多余无用的操作，给人一种他是心理变态的气息。
　　地上的炎奴，也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
　　他打小眼睛就好，能张目对日，迎风无泪，视力绝佳。
　　是以天上各显神通，杀得天昏地暗，他也大多看得清楚。
　　没想到这小小的山头，会汇聚这么多修士大战。
　　胡蛮中原，仙宗魔道，神谕法旨，绝仙灭天……种种神通法宝奇物秘术碰撞。
　　最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炎奴可谓大开眼界，当然，很多他没有听懂，只是暗自记在心中。
　　但关于魔道灭天的部分，他朴素的内心感觉没什么问题。
　　天道要它干嘛啊？从很早开始，炎奴就觉得有点多余。
　　后来了解仙妖神鬼之后，感觉什么都要天道决定，什么都是贵人的，这就让他很是反感。
　　“你你你……”
　　凌云剑看着罗阎飘着空荡荡的袖子，盯着一只独眼过来，只感觉瘆得慌。
　　这魔头斗法毫发无损，所有伤势还都是自己弄的，简直离谱，虽然可以修复，但这种重要器官要消耗本源，何必呢。
　　“你弄瞎自己是什么秘术？”
　　“预防万一而已。”罗阎飞到他面前，神情自若：“只瞎了一只眼。”
　　凌云剑咽了口唾沫，感觉魔道想法都和别人不一样，啥叫只瞎了一只眼？还要恭喜不成？
　　“魔……墨者罗阎，你要拿我怎样？”
　　各种高人都被降服，凌云剑孤零零已无战意，不谈打不打得赢，他现在也没法力了。
　　“配合我就是了，确定没有问题，你就可以埋葬你的好友了。”罗阎指着庞大画卷。
　　凌云剑一愣，他怎么知道？难道早就到了？
　　不是说魔道算哪里都天机混乱，怎么能和仙宗几乎同时赶到？
　　但事已至此，凌云剑别无他法，只能乖乖走进画卷。
　　然后，炎奴就看到罗阎俯瞰大地，似乎在检查遗漏了什么，同时从天降下，朝自己飘来。
　　“诶？”这让炎奴张大嘴巴，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难道这魔道连凡人也要管吗？
　　他虽然好奇所谓拷虐群仙的魔窟地狱是怎样的，但也同样好奇这人世间的种种，他还没有不被追杀地看看茶山堡外面的世界呢。
　　而且他不能丢下姐姐，当即做好战斗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罗阎停下了，眉头紧皱，看向一个方向。
　　“咻！”他一指点向远处，随后模糊的人影出现，赫然是紫尘散人！
　　“差点让你溜了。”
　　罗阎操控黑色金属，飞卷过去。
　　紫尘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作战，在打得天昏地暗时，他低调隐身，一直在收敛气息，往远处逃窜。
　　可惜现场之前一直有庞大吸力，他也才跑出几里路而已。
　　“唉！到头来还是要用……”紫尘散人脸色泛苦，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此刻知道罗阎厉害，终于不再存有侥幸。
　　他立刻从座下紫云，撕下一片古怪的云团物质，然后飞速塞嘴里吃了。
　　嘟得一下，紫尘散人连人带云，瞬间消失！
　　“原来你也有奇物！”罗阎先是惊愕，随后撇撇嘴，十分从容地创造了一面镜子。
　　他看向镜子，眉头一皱：“这就到了南极？瞬移吗？”
　　罗阎立马召回黑色金属，形成球状将自己包裹，只留有面前的一小部分。
　　然后他转了过来，以坐着倒退的方式，朝着南方飞去。
　　黑色金属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走了啊。”炎奴咧嘴一笑。
　　看着晴朗的天空，他拍拍身上的灰土，撒着光脚丫子在山林里飞奔。
　　“姐姐估计躲起来了，顺着河流找吧。”
　　炎奴奔跑着，纵身一跃，从一个大坡上跳下去，直接落到一棵树上。
　　只用十年功力，继续一跃，落到另一棵树上，洒下无数落叶。
　　如此反复，跑出还没百丈，忽然一物随着落叶飘在眼前。
　　他本能地伸手一接，那是一张纸……
　　“诶？”
　　纸上写着很多字，一段段的，但是他不认识，只晓得一个‘炎’字。
　　炎奴认出是那本法术书中掉出来的一页纸，之前都还找来着呢。
　　“被风吹到这了吗？”
　　炎奴摆弄着这张纸，忽然想到那群人说这东西好像有什么代价。
　　啥代价啊？他啥感觉也没有啊，他不认字啊，只认识一个字会有代价吗？
　　“对了，这是青鸟的东西。”
　　炎奴心里不断呼叫青鸟，他能观想到脑子里好像有个铜钱。但很快发现，只是心里想的话，青鸟听不见。
　　他也无法主动回到灵魂缩进泥丸宫的‘植物状态’，再加上他让青鸟不能神识外放，所以俩人等于断了联络。
　　炎奴想了想，操控一丝火焰，轰击铜钱。
　　“呃……你是要和我说话吗？”过了一会儿，青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炎奴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那本书，看到了是不是有什么代价？”
　　青鸟没想到他问自己这个：“我叫它万法书册，只是看到的话，没有代价。”
　　“但是往上写字，和拿着它看上面的字，都会有代价。”
　　炎奴好奇道：“拿着它是什么代价？”
　　青鸟用了十几年，这个当然知道：“很简单，就是我以后再也看不进别的书了。”
　　“哦……”炎奴眨了下眼，随后愕然：“啥？”


第91章 生长奇物
　　再也看不进别的书？
　　炎奴挠挠头，他好不容易摆脱了持续被追杀的局面，打算好好读书。
　　正欢脱地飞奔在树林里，结果随手捡了张纸，就不能读书了？
　　“这个看不进去，具体是啥意思？”炎奴问道。
　　青鸟叹息一声：“就是除了这本书，别的书都看不懂。”
　　“我是修仙者，肯定会看一些道经，法术卷轴之类的。”
　　“但自从我得到这本书后，看它们就好像在看小孩胡乱涂鸦。”
　　“内容是混乱的，感觉像是一堆符号，高深莫测。”
　　炎奴再次看向手中的一页纸，这上面的文字，对他来说，本来就像是一个个高深莫测的符号。
　　“就像是不认字一样？”
　　怎料青鸟说：“比不认字还要更奇怪的一种感觉，根本找不到规律。”
　　炎奴一边继续朝着山外飞奔，一边询问：“那我不看书，看别的行不行？”
　　“我懂你的意思，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青鸟有些郁闷道：“但我尝试了竹简、石刻，甚至是玉简、法器里记录的文书，都统统不能理解。”
　　“啊？”炎奴张大嘴巴：“这都不行？我让人写在沙子上教我都不行？”
　　青鸟很肯定地说道：“不行，我都试过了，后来我意识到，这些都是‘书’。”
　　“怎么会……”炎奴眉毛下垂，神情沮丧。
　　青鸟解释道：“书不是只有纸造的，先秦之时没有纸，那时候用竹简，人们就称之为‘竹书’。”
　　“上古之时，更是在龟甲、牛骨上刻字，皆名为‘书’。”
　　“比如河图洛书，又称‘龟书’，因为是写在龟背上的。”
　　“书这个字非常古老，最早的写法就是‘根干枝茎状’的样子，其实就是一支笔，下面有个框表示写出来的字。”
　　“含义同‘著’，指书写，记述。”
　　“后来衍生为所有承载文字的载体，都叫书。”
　　炎奴听得入迷，忽然说道：“诶？你这样口述的话，我听得懂呀。”
　　青鸟肯定道：“没错，口述是可以的。”
　　“从那之后，我都是让人把经文念给我听。”
　　炎奴点点头，虽然自己看不了书，但能让人教自己……就是比较麻烦别人。
　　“你之前说往上写字，也有代价？”炎奴又问道。
　　青鸟感慨万千：“是啊，万法书册大约写了有五百多种法术，并非真的所有法术都有，而且我发现字迹多种多样，甚至还有并非法术的文字段落。”
　　“再结合这本书封面上没有名字，于是我意识到，这本书很可能最开始就是空白的。”
　　“乃是前人找出了用法，经历了一代代使用者，写下了一些法术，辗转数人，到了我手上，才有了这五百种法术。”
　　炎奴恍然大悟：“难怪它破破烂烂，看来这本书经历了很多啊。”
　　“你是不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咳咳……”青鸟咳嗽一声，最终还是老实说道：“我诛杀了一名逆天者，从他手中得来……”
　　就是因为他抢过一次，所以对奇物有所了解，但还是片面了，第二次撞上炎奴，又想再来一票，结果栽了个狠的……
　　青鸟继续说道：“总之我发现法术都是历代持有者自己添加上去的，写下名称，只要世间真的有这种法术，那么看一眼就能用了。”
　　“不过代价却是，再也无法自创法术和学习法术了。”
　　“而且是每写一个字，都会如此废掉一个人，之后这个人写第二个字，字迹会消失，只能换个人来写。”
　　炎奴低下头扫视，光这一页纸上，就起码有四十个字。
　　他不禁问道：“你说书上面写了五百多个法术，这是废掉了多少人……”
　　“我数过了，两千余字。”青鸟嘀咕道：“不可能有这么多修士用过它，所以应该是让凡人执笔写的，反正凡人学不了法术，那失去创造力也没什么关系。”
　　炎奴听着，人已经跑出了大山。
　　他将一页纸卷起来，贴身收好，说道：“放开你的神识，我找找我姐姐。”
　　青鸟二话不说，神识展开，方圆三千丈尽在眼中，这可是小二十里啊。
　　最远已经触及到了原先的山谷。
　　炎奴共享了神识的视觉，很快就发现了黄半云，这小子正带着猴子，浑身赤果，编制着草裙。
　　他当即直冲着黄半云的方向跑去。
　　路上炎奴还顺带研究了一下肚子上的小刀，他发现拔出这把刀，各种能力依旧能使用，但是扔掉的话，就用不了。
　　这把小刀，还真就像是自己的一个超能器官，即插即用。
　　且只要碰到就行，哪怕是用头发系住。
　　“诶？”就在他研究时，肚子上的伤口飞快愈合了。
　　他再想插回去，这刀却连皮都捅不破。
　　“这……要不吃了？”
　　炎奴见小刀早就没了尖头，只剩下半截。
　　显然是之前插进肚子时，刀尖刺入胃袋，导致消化它的特性，也被适应出来了。
　　他寻思，直接吃下去，彻底消化，那些能力会不会又回到他的身体里？
　　炎奴咕噜一下，张口就把半截小刀给吃了。
　　果不其然，在喉咙管里时，小刀就融化消失。
　　他身上有一种东西，是无视自身抗性的，那就是消化系统。
　　吃过的东西只要适应了，之后吃多少次都一定能消化。不像他的牙齿，咬完自己被适应后，再咬不破第二次了。
　　貌似他的‘消化’要优先于‘共生’、‘抗性’这类适应功能。
　　“火符！”炎奴念头一动，灵墟穴浮现鬼火。
　　随后又一操作，璇玑穴迸发出滚滚真气。
　　回来了，火符在灵墟穴，水符在神藏穴，而璇玑华盖二穴，还有泰皇白玉功，焚异烈火也在丹田里。
　　这一切，炎奴都能感受到，但是……共享青鸟的神识，他却完全看不到这些。
　　就好像这些特性，是冥冥中存在似的。
　　除非调动它们，或者说发动特性。
　　“呼！”炎奴随手调动百年真气汇聚于丹田，这下能看到了。
　　从神识的角度来看，这些真气，都是从穴窍里凭空冒出来，奔腾涌入丹田的。
　　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他冥冥中还有看不见的两百三十万年功力。
　　这其实才更像是奇物特性的状态。
　　特性本身是看不见的，就好像小刀和那本万法书册，看似平平无奇，不用出来谁知道有什么特性？
　　仿佛它们存在于一个特殊的领域。
　　如今炎奴的各种特性，也是这种状态了。
　　“咦，小刀又长出来了！”炎奴用神识清楚地看到，在他的肾脏旁边，长出了一把刀。
　　那感觉犹如血肉再生，上面还滋润着源泉活水呢。
　　“原来不是吃草，而是真的和长肉一样么……”
　　“这种器官，只有被销毁了，才能再修复。”
　　炎奴很快理解，这就跟心脏被毁，血肉再生又长出来是一回事。
　　他摸索了一下，根本弄不开肚子，便随手折了一根粗树枝，用真气削尖，猛地一扎。
　　噗嗤一下，炎奴龇牙咧嘴，强忍着剧痛，好不容易才把那把小刀，又给挖出来。
　　但只是握在手上的话，却没有长出第二把刀。
　　直到炎奴随手一扔，咚得一下，把刀扎进了山岩。
　　肾脏旁边，才又开始发痒，缓缓长刀。
　　“我可以不断地生出这把刀了吗……”
　　“而且……小刀也不会受到岩石伤害了？”
　　神识扫描下，炎奴能看清，小刀扎进岩石，丝毫无损。
　　这让炎奴眼睛一亮，喷出火来，果然，火焰也融不化它。
　　要知道最初的时候，这把刀可是非常普通的，差点就被炎奴的烈焰溶解了。
　　毫无疑问，这把小刀作为炎奴的器官，也继承了炎奴身体的各种抗性。
　　“小刀如此，其他东西肯定也如此。”
　　“只要被适应成器官，即便本身是普通的东西，也会至少拥有我的各种抗性。”
　　“早知如此，我昨晚应该把玄铁枪适应了，这样也不会被我自己的火焰融化了。”
　　炎奴嘀咕着，虽然送给自己了，但心里还是觉得弄没了黄半云的传家宝，有些愧疚。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立刻给自己弄把趁手兵器，毕竟想开启适应，就得‘火曜于天，明照四方’，惹来无数强敌。
　　那不就又绕回去了吗？好不容易特性都变成隐藏模式，他现在满脑子只想以正常角度了解世界。
　　“读书读书……不，是学习，我要好好学习！”
　　炎奴又将第二把小刀挖出来，毕竟这东西在肚子里太奇怪了。
　　他将两把小刀系在头发上，两边耳后各垂一把。
　　随后开心地催动百年功力，撒着丫子狂奔，两把小刀随着头发飞舞。
　　老远看到头上骑着猴，腰间缠草裙的黄半云。
　　炎奴咧嘴大笑，拼命挥手：“半云！我在这！”
　　黄半云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也大喜地朝他跑来：“姜老弟！”
　　“哈哈哈！”炎奴见面就是一个熊抱：“我都有衣服穿，你还光着呢？”
　　黄半云十分尴尬：“这不是昨晚被打烂了嘛……你这衣服谁给的？”
　　“一名修士，他还给了我一颗药丸呢，不过我伤都好了，你吃了吧。”炎奴将药丸递过去。
　　黄半云一笑：“不必，你收好吧，我的伤都被沈仙子治好了。”
　　炎奴连忙问：“姐姐和老鬼躲在哪呢？我都没发现，快带我去。”
　　黄半云笑容一收，愣住了：“他们不是去接你了吗？”
　　“什么？没啊！他们到底去哪了？”炎奴之前观战，那里群英荟萃，沈乐陵不敢靠近，找地方躲起来倒是很正常。
　　当时炎奴也没多想，如今确定方圆二十里都没有姐姐的踪影，他才意识到不妙。
　　黄半云说道：“她和老鬼被一名道人带走了……”


第92章 素未谋面的家人
　　“什么！他们被抓走了？”
　　炎奴瞪大眼睛，他之前见那帮修士，收集现场的尸骸等物，还担心过这事。
　　只不过那帮人始终没提这茬，他继而也就觉得沈乐陵躲过了。
　　炎奴心念一动，水符显现，想要让水符牵引出沈乐陵的方向。
　　然而似乎是离得太远，亦或者有某种屏蔽，水符浑然没有动静。
　　“是谁！黑衣还是白衣？”
　　炎奴寻思，不管是谁抓走了沈乐陵和老鬼，最后都落到了罗阎手中，应该是带去了蓝白山。
　　怎料黄半云呃了一声却说：“不是被抓走，沈仙子是主动跟他走的。”
　　“那人身穿桑麻道袍，临走时驾着紫色小云……”
　　“竟然是他。”炎奴一听就知道，是那紫尘散人。
　　“到底怎么回事？”
　　黄半云当即细说，原来沈乐陵带着他们追赶炎奴后不久，那个紫尘道人就忽然现身。
　　当然，此人心性淡泊，看到妖鬼也没有喊打喊杀，只是询问沈无形的生死。
　　更关键的是，沈乐陵竟然认识这紫尘道人。
　　黄半云说道：“你还记得吗？沈仙子曾说过，她十八年前在平原郡，被沈无形追杀，中途出现一名散修与沈无形斗法。”
　　“记得，原来那散修就是紫尘散人？”炎奴点头。
　　正是因为那散修和沈无形大打出手，沈乐陵才能趁机逃跑，不然早在十八年前，她就死了。
　　可以说紫尘散人，是沈乐陵的救命恩人。
　　没想到十八年后，他又跟着沈无形屁股后面出现，只不过这回，沈无形被炎奴打死了……
　　他了解到沈无形死后，心结解开，随后表示很快就有仙宗弟子赶到，一妖一鬼可以躲进他的耳内乾坤，跟他逃离此地。
　　沈乐陵知道时间紧迫，于是就跟他走了，并请他去找炎奴一并带走。
　　一群人走得匆忙，甚至都没给黄半云留件衣服。
　　黄半云说完后，愤愤道：“那人不带我走也就罢了，他竟然没有去找你？直接把沈仙子拐走了？”
　　“那倒不是……他去找我了。”炎奴连忙将自己那边的情况一说。
　　黄半云听了恍然：“原来如此，这散人的确是去接你的。”
　　“说什么‘贫道只是想确定沈无形已死’，这都是骗那个太行弟子的。”
　　“毕竟他已经从我们这里，得知沈无形已死，他完全可以立即离开……也不至于之后陷落在你那边，脱不得身。”
　　炎奴挠挠头，感觉半云说得对：“嗯，最开始他只要把耳内乾坤展开看，就可以走，偏偏他不答应。”
　　“原来乾坤里面，就藏着姐姐和老鬼啊。”
　　这么一想，他就全明白了，难怪那散人一脸苦涩无奈的样子。
　　他完全是因为帮沈乐陵，而把自己给陷在那里了，甚至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没想到这名散修，人竟然这么好？”
　　炎奴倒没有觉得那紫尘散人是别有用心，应该是真心帮助。
　　毕竟这紫尘散人连沈无形都打不赢，而沈无形被炎奴宰了……
　　黄半云说道：“唔，沈仙子跟他走之前，也问了他为何要帮自己。”
　　“他只说沈仙子像他的故人。”
　　炎奴一想，故人？
　　那紫尘散人说自己生平只有一位至交好友，乃是与他相伴阅遍天地山河的知音。
　　而那知音，被沈无形杀害了。
　　难道说，那名知音也是妖怪？
　　炎奴把想法一说，黄半云不禁感慨：“极有可能！我看那紫尘散人对待妖类，并无任何歧视之意。”
　　说着，他看向自己肩上的猴子，而那猴子抱着他吱吱叫着。
　　炎奴暗自点头，沈乐陵曾说过，有些妖怪应人类执念和情·欲而生，会性情相合，生死相许。
　　恐怕就像黄半云的情况一样，那知音就是因紫尘散人而诞生的妖怪，他们引为知己，一同修炼，游山玩水，不知道相伴多少岁月。
　　结果就被沈无形杀了……也难怪那紫尘散人，明明性情淡泊，不愿招惹是非，也还要屡次三番找沈无形报仇。
　　甚至打不赢都要打，若非有那紫色小云逃跑厉害，恐怕他也早已死在沈无形手里了。
　　黄半云说道：“这么说来，沈仙子和老鬼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那紫尘散人跑哪去了呢？”
　　“南极……”炎奴说道。
　　“什么？南极？”黄半云眼神呆滞。
　　炎奴急忙道：“你知道南极在哪？”
　　黄半云指着南边说道：“我……我知道也没用啊……南极不就是南方之极吗？往南边一直飞就是了……”
　　“但天地之大，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
　　炎奴看向南方，若是下定决心，管它多远，他无论如何也要到达南极。
　　可他并不知道紫尘散人，是否真的逃掉了，也有可能依旧被罗阎抓到，那他还不如去找蓝白山。
　　即便没有被罗阎抓到，紫尘散人的那小云，既然可以瞬间到南极，当然也能瞬间到别处。
　　如此他就算到了南极，人家极可能也已经不在了。
　　此时此刻，炎奴面临好几条路。
　　一路向南，找沈乐陵。一路向北，找阿翁，甚至直接去找那蓝白山。
　　炎奴环顾八方，忽然脑中闪过阿翁的话。
　　“如果有一天，你无处可去，便去找她……”
　　“安丘朱家！”
　　炎奴呢喃着，转身询问：“半云，你知道安丘城在哪吗？”
　　“安丘城？”黄半云抬手就是一指。
　　“喏！就在旁边啊！距此不到二十里地！”
　　炎奴一惊，啥？这么近啊！
　　那还想啥？既然就在旁边，就先去找那素未谋面的家人吧。
　　……
　　日上三竿，此时那片经历过仙家斗法，高人厮杀的山谷，聚满了人。
　　有的是豪族部曲，有的是名门武者，还有过路的士人，闲散的游侠。
　　来源可谓复杂，目的更是不一而足。
　　但大体可以分为两种，看热闹的与寻宝的。
　　仙家斗法，现场往往也会留下一些东西，很多游侠寄希望于能偶得奇遇。
　　然而他们都失望了，这里除了种种恐怖的破坏痕迹，可谓是焦土一片，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那么多高人斗法，到头来啥也没有啊。”
　　“就算有，估计也被之前来的那帮吞天门人拿走了。”
　　“那倒不是，吞天门那帮人，听说斗法双方有仙宗魔道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
　　“这是为啥？不是都打完了吗？有啥好怕的？”
　　“不是怕，好像说这不是普通斗法，有仙宗魔道出手，就不会有东西留下来。”
　　大家找半天了，全都一无所获，但难得这么多武者汇聚，不少人攀谈起来。
　　而就在距离他们五十丈外，有一片村庄废墟。
　　一大帮村民，携老挈幼，看着自家的废墟，哭声震天。
　　在仙家斗法下，他们虽然逃到远处避了难，没死一人。
　　但是村子没了，磨坊、粮仓，乃至所有的财物也都没了。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无妄之灾。
　　“大家放心，这种情况，都是衙门来管，城守会派人送来救灾粮，并重建村庄。”葛二蛋安抚着村民。
　　他说的是实情，国家将修士斗法所造成的破坏，一律当做天灾处理，就和遭遇洪水大旱、地动瘟疫是一回事，由当地的父母官来管。
　　当然，国法上是这样，但实际上如何做，纯看地方官的良心。
　　“二蛋，大家一夜未眠，到现在滴米未进。”
　　“咱还扛得住，娃儿怎么办？”
　　“城里要是两日三日的没消息，可怎么好……”
　　许多人伤心啜泣，他们葛家村，本来是个过得挺好的村庄。
　　怎料一场‘仙灾’降下，便一无所有了。
　　葛二蛋连忙说道：“我在城中任职，这就进城求太守，速速救灾。”
　　众人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而就在此时，忽然从远处走来两人一猴。
　　一个没衣服，穿着草绳树叶编制的简陋衣服，只能遮羞，满脸通红地缩在另一人身后。
　　另一人倒是穿了件袍服，但是没有内裳里裤，甚至还赤着脚，走路大摇大摆。
　　这让不少伤心的村民一愣，什么情况会闹成这副模样？他们村这么惨都不至于此啊。
　　“是……是你！”葛二蛋瞳孔一缩，一眼认出炎奴。
　　其他村民不认得，乃是昨夜炎奴真气笼罩，火焰冲天。
　　他们都趴在地上，后来逃走，当然不知道。
　　可葛二蛋曾被沈乐陵叫上前问话，正脸看到过炎奴的尸体。
　　“实在对不起，我帮你们重建村庄，我最会修坞堡了！”炎奴看着狼藉一片，心里愧疚得很。
　　他满脸歉意，上前拉住葛二蛋的手，连连鞠躬。
　　葛二蛋害怕得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
　　昨夜炎奴都杀疯了，今天一脸乖巧的在自己面前躬身低头，这他实在没想到……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而炎奴躬身，把后面的黄半云整个露出。
　　黄半云大半个身子都是光着，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过，羞得他双手捂着脸，耳朵都红透了。
　　要知道昨夜疏散村民的正是他，大家都认得他的脸，所以此刻万万不能露面！
　　奈何身无长物，只能捂脸……
　　“老弟老弟，仙家斗法，属于天灾，地方官会管的……”黄半云在炎奴身后低声说道。
　　炎奴回头说道：“我又不是仙家，我贱民啊。”
　　“……”黄半云无语。
　　这时有村民认出了黄半云的猴子：“诶他二叔，你们看那猴子……”
　　“嘶！”黄半云光顾着捂脸，却忘了猴子会暴露自己。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后嘶声道：“老弟咱给钱，给钱，他们缺啥都能买。”
　　“有钱就能买粮，有钱就有的是人愿意领工钱重建村庄。”
　　炎奴随口道：“你有钱吗？”
　　黄半云捂脸崩溃：“你看我这样像有钱吗！”
　　“我寻思你在别处放了钱嘛。”炎奴一笑，用身体帮他遮挡，说道：“你怎么像个女孩子？我打小就只穿裤子。”
　　黄半云崩溃不语。
　　“二蛋，他们是干啥的？为啥要给咱钱？”有村民问道。
　　黄半云直接抢答：“听闻这里遭仙灾，我们是来救济你们的……”
　　他直接把自己当做过路好人，生怕村民想到是昨夜的人。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两位这是咋了？遭强盗了？”
　　“快给人拿两件衣服。”
　　村民们寻思都这样了，还救济呢？
　　他们虽然家园被毁，可他们自身是完好的。当即有人脱下外衣，救济给了黄半云。
　　“多谢多谢……”黄半云十分感激，穿了衣服这才有了安全感，长舒一口气，但还是遮着脸。
　　他羞赧的状态实在滑稽，以至于村民的悲伤都被冲淡了。
　　一想这也不是官府管不了的大灾，只是一个村而已，城里肯定会管的，一时间心绪都平静下来。
　　葛二蛋听他们说是来救济的，就知道二人不愿暴露身份。
　　他咽了口唾沫，当即说道：“此灾自有官府，就不劳烦二位了。”
　　“我真的很会修坞堡！”炎奴挠头，他着实没钱，身无分文。
　　不过黄半云紧张的内心，总算能想些别的事了。
　　他透过指缝看到那群武者，说道：“老弟，你那药丸还在吗？”
　　炎奴眼睛一亮：“当然在，你是说把药丸卖了？这东西值钱吗？”
　　黄半云轻笑：“这群人聚在这，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捡到修士的东西。”
　　“你这丹药是那剑修给的，对武者而言可遇不可求，有识货的就能卖个好价钱。”


第93章 武功惊世
　　谷内的武者，已经放弃这里会有什么奇遇的念头了。
　　仔细想想，连吞天门都走了，若真有什么好东西，他们会不找找嘛？
　　而吞天门是听说仙宗与魔道在这里打过，便扭头就走的。
　　就好像，只要这两家来过，无论谁赢，都不会有东西留下一样。
　　于是大家彼此寒暄议论了一番，就逐渐有人散去。
　　可就在这时，炎奴带着黄半云来了。
　　黄半云身上是村民的衣服，尽管粗陋，他还是非常整齐地穿好。
　　“可有人识得此物？”
　　黄半云指着炎奴手中的药丸，炎奴单手捧着，一脸期待。
　　不过大多数人，并不识货，要知道就连黄半云也不晓得这是什么丹药。
　　他还是听炎奴说是凌云剑给的，才晓得此丹珍贵。
　　不过这群人虽然不识货，但却是为了奇遇来的。
　　马上想到，炎奴手里的药丸，会不会是在山谷里捡的？会不会是仙家遗留的？
　　“给我看看！”
　　一名虬髯客跨步向前，劈手夺过药丸，放在眼前端详。
　　炎奴对这行为并不恼，反而凑到对方身边，跟他一起看：“咋样？是好东西吧？我卖给你要不？”
　　黄半云却是不满，运起功来，衣服鼓动，缓缓上前，地上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
　　“看归看，手干净一点。”
　　卖东西嘛，总要给人验一验，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得把实力亮出来，不然这群豪客游侠，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黄半云这一发威，大家都看出他是一流高手。
　　就那简单的两步，便留下深深的脚印，这显然是二元淬体。
　　于是一流以下的武者，都保持在看热闹的距离。
　　虬髯客也是一流，见黄半云亮出实力，便语气稍缓道：“有很重的药香，个头倒是很大，你们从何处得来？”
　　“仙家给我的。”炎奴老实道。
　　“什么！”众人哗然。
　　他们只是在这捡漏，炎奴竟然遇到了仙家？
　　虬髯客脸色一变，如此一来，越不认识，岂不就代表越珍贵吗？
　　“此物我要了。”他刚说完。
　　就见眼前人影一闪，一名青衣男子将药丸攥在手中。
　　此人武功更高，乃是顶尖高手，虬髯客一时踌躇。
　　而青衣男子微微嗅了一下，点头：“是养生丹，由各种名贵药材所提炼，有延年益寿、固本培元的功效，十分珍贵。”
　　炎奴开心地凑上去：“珍贵就好，你出多少钱？”
　　青衣男子瞥他一眼，看出炎奴没学过武功，毕竟凡是练武之人，行走坐卧皆有架势，那是长期苦练所养成的习惯。
　　“你何门何派？”
　　炎奴老实回答：“没有门派。”
　　青衣男子淡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半吊钱，即五百文，随手扔给炎奴。
　　“喏，此物我要了。”
　　炎奴拿到钱很开心，五百文据他所知，能买三百多斤粮食，全村老小百来号人，撑个一两天不成问题。
　　若是官府不管，他再帮忙就是。
　　黄半云却大怒：“开什么玩笑！此丹岂止五百文！”
　　“哦？你要多少……噗！”青衣男子眼里只有黄半云，想上前正面回话。
　　可说话归说话，他非要手贱去震炎奴，一股阴柔真气灌入，想把这挡路的荡开。
　　结果一股恐怖的真气反震，搅得他体内功力逆行，经脉尽断。
　　青衣男子打了个旋儿，口鼻喷血，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噗呃……你你……咕噜……”
　　他嘴里冒着血泡，双目暴突，话都说不利索。
　　所有人都惊了，高手集体退了一步。
　　发生了啥？顶尖高手随手一掀，就要被这少年震死了？
　　原来这少年是惊世武者！
　　他们懵了，炎奴也懵了，连忙扶住青衣男子：“你干啥啊！”
　　“你别死啊……”
　　炎奴焦急抢救，想起泰皇功能疗伤，急忙灌入其体内，按照路线运转。
　　本来此人就剩一口气，硬生生吊住了。
　　虽然真气疗伤效果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活死人肉白骨，但一万年功力消耗下去，疗伤速度却快得很，当即将其经络接续，内伤治愈。
　　此人倨傲，瞧不起自己，炎奴的副脑非常清楚，但他坦率的内心丝毫不在乎，这有啥嘛。
　　只是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手贱震他一下，炎奴可不想震死他。
　　见他喘过气来，瘫在地上一脸惊悚。
　　炎奴舒了口气，开心地站起来，暗想武功也得学，起码要达到想震就震才行。
　　“你没事啦，下次不要随便打人。”
　　“我功力尽废了……”青衣男子颤巍巍地爬起来，哭丧着脸。他本来要被震死，此刻虽然救回来，但功力都散尽了。
　　“是吗？日后再练呗。”炎奴鼓劲道。
　　青衣男子惊惧地看着他和善的笑容：“我可以离开吗？”
　　“随便啊。”炎奴奇怪道。
　　黄半云走上前：“哼，可笑，我老弟练就垂治真经，武功惊世，可斩仙家。”
　　“若非心地善良，你早已是个死人，下次不要这样嚣张，滚！”
　　青衣男子踉踉跄跄，扭头就跑。
　　“丹药没拿！”炎奴捡起那颗药。
　　“我不要了……”
　　炎奴撇撇嘴，把那一吊钱扔了过去，挂在对方脖子上。
　　“这丹药还有谁要？我缺钱。”炎奴询问四方。
　　所有人都如木雕般立着，神情骇然。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会是惊世武者。
　　那虬髯客更是冷汗涔涔。
　　“老弟，五百太少了，刚才那人糊弄你的。”黄半云说道。
　　“那养生丹值多少？”炎奴问道。
　　这时人群之中，有一名士人越众而出：“此物不是养生丹，那不过是表面的一层封包。”
　　“若真是仙家所赐，打开药丸，里面才是仙家要给的丹药。”
　　炎奴和黄半云恍然，他们刚才心里也嘀咕，明明是受伤给的，怎么会给个固本培元的丹药？
　　原来只是拿养生丹当封包。
　　炎奴立刻打开药丸，果不其然，里面还有一颗红色小莲花状物质。
　　霎时间奇香四溢，闻之精神一振，只感觉浑身通泰。
　　“血莲丹！确实是仙家所赐，蕴含极大生机，凡人吃了甚至能断臂重生。”那名士人是个识货的。
　　“哦？你买吗？你出多少钱？”炎奴把封包合上。
　　但现场依旧有一股奇香久久不能散去，其余高手眼睛放光，只觉得此物光闻一闻，就对身体有好处。
　　“嗯，此丹只有仙家能炼，世俗很少流通，价值几何并无定论……阁下还是报个价吧。”那名士人微笑道。
　　炎奴一想，刚才青衣男子报了五百要养生丹，大家都说少了。
　　如今真正的血莲丹显露出来，怎么也得翻个十倍吧？
　　“五千！”炎奴也不贪心，感觉这应该是公道的价格。
　　哪曾想黄半云人都傻了，这么好的丹药，他虽然不知道能卖多少，但怎么也不可能才五千文！
　　“五千贯？嗯，有点贵，但就当交朋友了。”那名士人挥手，立刻有一名壮汉上前。
　　只见其从怀里掏出五块大金锭，一块百两，一两黄金价值十贯。
　　所以这合计是五千贯。
　　黄半云一愣，笑了，他了解炎奴说的是五千文，可人家不知道，直接掏出五千贯……
　　炎奴看着五百两黄金，歪头很老实道：“等一下，我说的是五千文。”
　　“……”黄半云和那名士人，乃至所有武者都无语了。
　　“哈哈，我老弟爱开玩笑。”黄半云连忙帮他收下。
　　那名士人也笑了：“阁下真是幽默风趣，在下高密常鼎文，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姜炎奴。”
　　常鼎文一惊，竟然是未成年？这明显是小名。
　　当然，也有可能是成年后，没人给他取大名。
　　他打量着炎奴，不管怎么说，惊世武者是妥妥的，又心地善良，虽然没读过书，但传承神秘。
　　别的不谈，光这实力就绝对值得拉拢。
　　“阁下可愿去我常家一聚？”
　　他乃是高密常家的，而常阳正是他的曾祖父，回来守护家族的，没想到山谷一战陨落了……
　　虽然他过来，没有找到尸体，但最后的胜利者是魔道，纵然活着，也定然是被抓去了魔窟。
　　正心急如焚呢，竟然遇到在野的惊世武者，那这其实就等于是修士层面的战力，当然要请到家里去。
　　但炎奴摆手：“我要去安丘。”
　　常鼎文连忙道：“我在安……”
　　怎料炎奴说完那话，就已经转身走了，抱着钱就往葛二蛋那边跑。
　　“呃……”常鼎文一下子尬住了。
　　还好黄半云向他行礼：“失礼了，我等还有事，告辞。”
　　说完，他跟着炎奴过去，并立刻开始捂脸。
　　常鼎文跟上去，只见炎奴把金子都交给了村民，不禁错愕。
　　黄半云低声说：“你一块也没留啊？咱也没钱了啊。”
　　炎奴挠挠头：“再赚呗。”
　　村民都觉得太贵重，不敢要，炎奴就把钱都塞给了葛二蛋。
　　葛二蛋眼睛一红，这里只有他知道，炎奴是昨夜爆杀修士的武者，这其实是赔偿，于是硬顶着长辈的责怪，把金子收下。
　　如此一来，不用看官府脸色了，村里足够恢复如初，甚至更富足。
　　葛二蛋紧接着向炎奴深施一礼：“阁下高义，葛阳记着了，若有差遣，无有不从。”
　　二蛋是小名，村里长辈叫的。他虽然收下了赔偿，但心里佩服炎奴，强横而有担当。
　　强得惊人的存在，却跟村里大男孩没啥区别，如何不佩服。
　　“没事，我赶着去安丘城呢。”炎奴摆手就走。
　　葛二蛋表示要带路，常鼎文见状，横插一脚：“我在安丘亦有宅邸，阁下愿赏脸小酌几杯吗？”
　　炎奴问道：“啥意思？”
　　“就是请你喝酒吃饭。”黄半云身后低声解释：“他是世家子，应该是想拉拢你。”
　　炎奴了然，问常鼎文：“你也是世家，那你认识朱颜雪吗？”


第94章 出此下策
　　常鼎文一听，朱颜雪？不认识。
　　“可是安丘朱家的贵女？”
　　炎奴点头。
　　常鼎文心说男的他都认识，女的就不清楚了啊，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
　　但他跟朱家经常往来，到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于是说道：“在下与朱家嫡长子交情颇深，阁下可去我宅里歇息，等我为你打听此女。”
　　“那多谢了啊！”炎奴笑着答应，跟他走了。
　　毕竟他只知道自己要找之人的名字和家族，别的一概不知。
　　如今有人帮他打听，那就再好不过了。
　　常鼎文弓马娴熟，并不是坐车来的，于是让侍卫自己跑回去，腾出两匹马来。
　　一路上相互介绍，常鼎文才知道黄半云也是士人只是出身寒微，而炎奴干脆就是出身底层。
　　这让常鼎文大喜，这是纯纯的草莽英雄，在野猛将啊。
　　于是他一路上对炎奴，那叫一个嘘寒问暖，折节下交。
　　一行人纵马，很快就进了安丘城。
　　此城比华县城更大一些，行人往来，车水马龙，也比张家治下要繁华得多。
　　不过炎奴看到，道旁、巷间，还是有众多眼神麻木，蜷缩一团的乞食饥民。
　　炎奴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常鼎文告诉他这都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
　　秃发氏所到之处，如遇顽强抵抗，破城后就不封刀，杀得血光冲天。
　　于是沦陷的城池，要么是投降了，要么就是被屠城了。
　　无数百姓抛家舍业，向南逃窜。
　　而一切没钱没食物的，跑不动了，就只能留下乞讨，活一天算一天。
　　炎奴听了咬牙切齿，询问秃发氏在何处。
　　常鼎文见话题正好到这，连忙说：“秃发胡蛮，过了济水之后，如今已经攻破了广固郡，危及北海一带。”
　　“如若再进兵，我高密城首当其冲，已然是最前线了。”
　　“可有把握守城？”炎奴问。
　　常鼎文摇头：“本来还有一点把握，可昨夜我族修士常阳先生，陨落于无名山谷，唉……仓促之间，上哪请高人坐镇？恐胡蛮趁虚而入啊。”
　　炎奴这才知道，常阳先生是他家的。
　　“有修士我感觉你们也守不住，秃发氏的邪修很强。”炎奴说道。
　　常鼎文一愣，说道：“呃，秃发氏的邪修，似乎很克制修士。”
　　“真正决定存亡的，还是阁下这等惊世武者。”
　　“就像泰山郡被攻破前，曾击退过秃发氏，只因泰山郡汇聚了四名惊世武者。”
　　“那四位猛将，对抗六名秃发氏邪修不落下风，甚至还宰了一个。”
　　炎奴点点头，秃发氏能无视修士的高境界压制。
　　管他什么境界来了，跟那群邪修打，都被视为同等水平。
　　原来武者没有这个烦恼吗？
　　既如此，那就只相当于在打一群灵妙期，四元武者就能应对了。
　　炎奴知道，真正的武者，不是他这种半吊子，战力是很强的。
　　四元武者，只有几十年功力，但却能杀修士，再加上剑意这种特殊能量，可以对抗法术，等于是各方面的强大。
　　当初那张素问，纯粹是被他各种不讲道理的抗性，外加恐怖的真气量给碾死的。
　　倘若不是炎奴断头不死，他等于见面就被秒了。
　　这还是张素问很少战斗，真正的猛将型武者，应该更厉害。
　　“那泰山郡后来怎么被攻陷的？”炎奴询问。
　　常鼎文凝重地说出一个名字：“秃发亚克……”
　　“他是秃发氏仅有的一名惊世武者，但却强得难以置信。”
　　“以一敌四，几乎是轻松宰杀了四名惊世武者。”
　　“而且他连剑都没拔，甚至只用了一只手。”
　　炎奴一猜也是他，一人杀崩十万大军，那是沈乐陵亲眼所见。
　　此人虽然只有四元，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都是碾压。
　　无论是十万大军，还是惊世高手，似乎都无法让他倾尽全力。
　　……
　　众人说着，已经到了常鼎文在安丘的宅邸。
　　常鼎文先是差人去打听朱颜雪，随后又让下人带炎奴和黄半云去沐浴更衣。
　　炎奴洗了个爽利的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常鼎文知道炎奴出身底层，又关心流民，于是特意安排下人不要铺张排宴。
　　在一间清幽的静室里，三人身前各有一茶几，放着两盘小菜，一壶好酒。
　　炎奴喝了一杯酒，眼睛一亮：“真好喝，这就是酒嘛？”
　　“此为百果酒，入口确实极好。”常鼎文笑道。
　　然而还没等他再联络联络感情，炎奴直接端起酒壶，咕噜噜全给喝了。
　　而这还没完，炎奴又端起盘子，筷子扒拉，吃了个精光。
　　很快啊，他桌上就啥也没了。
　　只剩一条绸巾，炎奴擦了一下嘴，抱拳道：“多谢款待！菜真好吃。”
　　“……”常鼎文目光呆滞，端着的小酒杯，都还没放下。
　　黄半云无语，心说：人家是请你喝酒聊天，不是真请你吃饭。
　　“来人，上菜。”常鼎文反应过来。
　　炎奴的粗鲁他倒是不在意，马上让人续桌，这次多搞了几个菜，还准备了大桶米饭。
　　果然，炎奴毫不客气，呼噜噜就开吃。
　　常鼎文想跟他谈心都插不进嘴，不一会儿炎奴就光盘了。
　　“原来食物可以这么好吃……”炎奴很开心，他以前吃蒸饼和草，除了能力让他浑身舒畅外，味道上从来没什么特别的。
　　而这里的饭菜，全都是炎奴没吃过的，可口香咸，十分好吃。
　　不止如此，这些东西在他肚子里面，大多没有被立刻消化。这使得他难得有一种吃饱了的满足感。
　　常鼎文无奈，只能跟黄半云喝酒，问了一些情况。
　　黄半云别的也不说，只是惊赞炎奴的武功，简直把垂治真经，吹出了花。
　　这时派去打听的侍卫回来，用了一个很奇怪的示意。
　　常鼎文眉头微皱，暂且告退，走出静室听侍卫汇报。
　　原来他派人去查的不仅仅是朱颜雪，还有炎奴和黄半云。
　　都挺好查的，黄半云也确实是平原郡的寒门，只是炎奴这出了点问题。
　　他的画像，已经传遍周边各郡县的豪族，乃是灭亡张家的要犯……
　　了解这些情况后，常鼎文想了好久，最终选择面色如常地回到座位。
　　“打听到了吗？是不是有个叫朱颜雪的？”炎奴急忙询问。
　　常鼎文点头：“我与朱家嫡长子朱伯梁是好友，而你打听的人，正是他的妹妹。”
　　“今年十五岁，据说倾城绝色，文采斐然。”
　　“不过，她已经被送出了城。”
　　炎奴楞道：“走了？去哪了？”
　　常鼎文叹道：“山谷一战，朱家的石榴真人也陨落，安丘城没了顶梁柱，于是今日一大早，朱家就将妇孺送去江南避难，现在已经上路了。”
　　炎奴豁然站起，还好他来了，不然以后再想找，就得去江南了。
　　“知道走哪条路吗？我去追。”
　　常鼎文奇怪道：“姜老弟，你到底为何寻她？”
　　炎奴回想到阿翁说他们是家人，都是老天爷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事恐怕只有见了面才能搞清楚。
　　“我想把她带走。”
　　“……”常鼎文嘴角抽搐，以为炎奴倾慕此女才貌双全，想要掳走她。
　　若是之前他还不会这么想，但刚得知炎奴灭了张家，寻思此人武功超绝，无法无天，掳走朱家贵女都还算是小事了。
　　“姜老弟……其实我也有一个妹妹，也是才貌双全……”
　　炎奴错愕：“你妹妹也叫朱颜雪？”
　　“不是……”常鼎文撇撇嘴，本来他还很有耐心，但见炎奴急不可耐地要走，只能直奔主题。
　　“姜老弟，我知你嫉恶如仇，有爱民之心，何必亡命江湖，执着于儿女情长？”
　　“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之时，秃发氏随时攻打高密，而我常家只有一名惊世武者。”
　　说着，常鼎文站起来，拱手弯腰：“我代表高密百姓，请姜老弟随我去高密，共抗胡蛮。”
　　炎奴点头：“哦，好啊。”
　　常鼎文还在说：“我族必以上卿之礼相待，以大将之……啊？你答应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竟然这么简单。
　　黄半云起身笑道：“你早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吧？又是喝酒，又是谈心的，拐弯抹角地说一堆。”
　　炎奴听了，笑道：“你直说不就完了吗？”
　　“秃发氏，我本就要去找他们算账。”
　　“不过你先带我去找朱颜雪，我要见她。”
　　“好！”常鼎文见他答应，心一横，决定帮他。
　　于是马上命令手下去做准备，很快十几匹快马到位，而常鼎文也换了一身劲装。
　　他带着十几名心腹侍卫，和炎奴他们迅速出城去追。
　　路上见四下无人，常鼎文下令全队蒙面，说道：“追到后，我们就装作恶匪马贼，直接去把人抢走。”
　　“啊？为啥要这样？不能正常见面吗？”炎奴错愕。
　　常鼎文无语道：“你们是亡命江湖的要犯，你们心里没数吗？”
　　黄半云了然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炎奴挠挠头，他见之前那帮武者都不认识自己，就没想到这茬。
　　不过那些人不认识，不代表朱家人不认识，这种覆灭世家的事，朱家总有人关注。
　　常鼎文解释道：“就算你不是通缉犯，也见不到朱家未出阁的贵女。”
　　“别说你，就连我也见不到她，哪怕我与她哥哥关系不错！所以唯有出此下策。”
　　“说实话，做这种事，我感觉对不起朋友，万万不能被发现身份，否则常朱两家就结仇了。”
　　炎奴说道：“你不去不就完了？你给我指条路，我自己追。”
　　常鼎文深吸一口气道：“姜老弟……你追到之后，难道还带着人回城找我吗？”
　　“若是被发现，可就事大了。”
　　“干脆我跟你一起把人带走，然后直接转道去高密。”
　　炎奴这才听明白，说道：“我想带走她，不是非要带走她，其实我跟她不认识……”


第95章 无计可施
　　朱家的车队冗长而庞大。
　　车辙印记深沉，满载着财物，护送的卫队足有千名骑兵。
　　眼看夕阳西下，车队停驻在野外，吃饭、喂马。
　　“香姨你放开我，我要见父亲，他怎么能就这么丢下安丘城南下？”
　　在一辆香车中，妙寒竭力地挣扎，香姨却死死拽着她。
　　香姨一句话没说，而在二人对面，端坐着一名贵妇人。
　　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身盛装，气质典雅。
　　“妙寒，不要闹了，家族只是护送我等妇孺南下，你父亲并不在车队之中。”贵妇人正是妙寒的母亲，名曰乐琴。
　　她发话之后，妙寒很听话的不再挣扎。
　　只是神情委顿下来，郁郁寡欢地说：“母亲，若只是护送妇孺南下，有必要带如此多的财物？族中八成的积累，皆在这了吧？”
　　“没了这些，安丘的军队、城防、济民各方面的开支，如何支撑？”
　　“父亲这是假意送走妇孺，实则隐瞒消息，丢下安丘和部分族人，举族南迁。”
　　乐琴平静道：“你父亲自有办法。”
　　妙寒摇头：“派出一千人的护卫队也就罢了，毕竟路上不太平，但这千人，尽数是最好的精锐。这骗得过外人，如何骗得过我？”
　　“想要指挥得动这支军队，唯有父亲和兄长。”
　　乐琴依旧淡定道：“你兄长亲自带兵护送，把我们送到长江，自会回来。”
　　妙寒苦笑一声道：“他真的会回来吗？他真的不是一起过江吗？”
　　“母亲您真的会离开父亲，和大家一起南下吗？和那些您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您没有和族中其他人亲近过，几乎是从不来往，心里只有父亲。”
　　“如果父亲不在车队中，您恐怕宁可死，也要死在父亲身边吧？”
　　乐琴眉头微皱，显然她的女儿是了解她的。
　　但她还是说道：“傻孩子，你总爱胡思乱想。不要乱猜了，你父亲非要我离开，我也只能遵从。”
　　“是吗……”妙寒幽幽道：“母亲，我也希望这都是我的猜测。”
　　“直到我闹着要见父亲，您令香姨拦着不让我下车。”
　　乐琴终于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妙寒哀求道：“求您让我去见父亲，现在南迁，是取死之道。”
　　乐琴闭上眼：“胡蛮势大，留下来，才是等死。”
　　妙寒神情苦涩：“秃发氏最善骑兵野战，而我们的车队走得太慢，怎么可能走得到长江？”
　　“安丘城内群龙无首，又带走了精兵和财物，秃发氏一攻就破。甚至可能因为消息走漏，秃发氏提前出兵！”
　　“失去了安丘城不光生灵涂炭，我们也跑不掉。”
　　“秃发氏每到一城，必洗劫财物，我们带着这么多东西，却失去了安丘十万军民的依托，在他们眼里就是逃出羊圈的羊！”
　　“不要以为沿途的城池会庇护我们，没有安丘城的朱家，就是无根之萍。”
　　“要面对的敌人，将不止秃发氏……我必须阻止父亲。”
　　乐琴摇头：“你太不省心了，这是你父兄的决定，岂是你能阻止的？一定会惹得你父亲生气，兄长训斥，把你关起来，万一……我这是为你好。”
　　“唉，为什么你不能安分下来？”
　　妙寒眼眶湿润道：“因为这个世道，不安分啊！母亲……”
　　乐琴沉默不语，铁了心不放她去。
　　妙寒闭上眼睛，良久，猛然睁开，似乎下定了决心。
　　“母亲，一直以来，您幽居别院，除了父亲，您从不与他人来往。石榴真人到后，更是连门都不出。”
　　“就好像您在害怕着什么……我最开始，以为您是在怕大娘，后来发现不是。”
　　“您有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我想了好久，也找了好久，最终还是让我发现了这个秘密……”
　　乐琴瞪眼道：“什么秘密？”
　　妙寒流下眼泪道：“我本来永远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但现在我没有办法，母亲，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除非您杀了我，或者放开我……否则我就会大声说出那个秘密，就算打晕我也一样，我总有一天会说给所有人听。”
　　“放肆！”乐琴惊怒：“你敢威胁我？这是忤逆不孝！”
　　妙寒呢喃道：“三……”
　　乐琴瞪大眼睛：“长大了是吧？”
　　“二……”妙寒只看着空处。
　　“一！”
　　“你去吧……”
　　最终妙寒走出了马车，有些魂不守舍地去寻找父兄。
　　威胁母亲，让她的内心十分的痛苦。
　　其实那个秘密，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但她知道，母亲十分的敏感和忧愁。
　　这么多年下来，那种时刻担心秘密败露的感觉，在妙寒眼里几乎是溢于言表的。
　　母亲为了这秘密，甚至会变得懦弱，而妙寒利用了这份懦弱，这无疑令她肝肠寸断。
　　“找到了……”
　　妙寒先是沿着军队的身影向前，然后就看到一圈由马车围聚而成的临时防御工事。
　　在其中，还有一间大帐，毫无疑问，父兄皆在其中。
　　到了门前，她反而有些犹豫了，理智告诉她，父兄不会听。
　　这结果，只会是自己被关禁闭。
　　尽管她曾想到过一些下策，但那终究是她的父亲，她的兄长，这里是她的家族，像刚才那样逼迫自己的母亲，已经是自己的极限。
　　到头来她除了劝说，别无他法。
　　妙寒深吸一口气，毅然而然地走进大帐。
　　果然，当她竭尽自己的语言，说出如何抗击胡蛮，以及此刻南迁的弊害后，父兄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因为她说话婉转，而没有生气罢了。
　　“你说什么呢！”
　　“世家大族皆在南迁，以图来日北伐。他们走得，我们如何走不得？”
　　“如今安丘守无可守，南迁只是无奈之举，我等也没有放弃安丘，你三叔公还在城中坐镇。”
　　妙寒见软的不行，只能严厉道：“父亲！当年可以南迁，是因为时局尚且稳定，胡蛮还未危及到眼前。”
　　“如今秃发氏大军横扫青州，局势糜烂，世道彻底变了，此时南迁已经晚了，必有亡族之危。”
　　兄长朱伯梁呵斥道：“这是你管的事吗？危言耸听！”
　　“此次南下徐州，再过淮南，直达长江。这一路皆是大晋城池，哪里会有危险？”
　　“走得慢又如何，胡蛮难道还越过几家豪族来追杀不成？”
　　妙寒终于忍不住顶嘴：“兄长，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乱世！”
　　“当年曹孟德也没有想到，他父亲会死在徐州！”
　　“如今之世，乱于以往！安丘十万军民，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不将其经营至固若金汤，反而弃之，必阖家灭亡，死无葬身之地。”
　　啪！朱伯梁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没有跟妙寒讲什么因为所以，这一巴掌胜过一切回答。
　　朱瑕之有些心疼：“好了，伯梁，她还小，不懂事，送你妹妹回去。”
　　妙寒捂着脸跪在地上，本是心凉到极点。
　　听到这话，又让她升起一丝希望。
　　“父亲，您最疼爱我了，从小教我读书，教我圣人的道理！告诉我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家国，什么是正气，什么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小时候我看到您雄辩群士，意气风发，指着竹林说‘君子爱竹，宁折不弯’，指着泰山说‘男儿志高，峻极于天’。”
　　“您是我最崇拜的人，这些难道您都忘了吗？”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疼爱自己了，此刻极力地想要唤醒父亲。
　　朱瑕之听了，喏喏不能言，目光看向别处，眼中闪过羞愧。
　　他读了一肚子书，什么道理说不明白？他能和人说上三天三夜，把经史中的道理，说出花来。
　　可那时候，不是盛世么……
　　妙寒的声音还在回荡：“如今天下大乱，我辈读书人当匡扶社稷，经世济民，救万民于水火……”
　　朱伯梁皱眉道：“你不是读书人。”
　　这一句话，直接给妙寒怼懵了。
　　她读了那么多书，她不是读书人？因为她是女人么？
　　“但你是啊！父亲是啊！”
　　“父亲，您身为一代名士，一地太守，如今危亡关头，全城百姓皆系于您一身，万万不能走啊。”
　　朱瑕之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太守印玺我已交给你三叔公，他素有谋略，定能守住安丘……”
　　妙寒激动道：“若是带走精兵和财物都能守得住，还走什么？”
　　朱瑕之实在下不来台，怒喝道：“够了！你越来越放肆了，教你读那么多书，你就该知道，治国平天下之前，乃在修身齐家！”
　　“若是身死族灭，还如何救国？”
　　“如今安丘已是死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当退居江南，以待时机。”
　　“而不是像你这样，就知道读死书！有些道理，你不站在为父的位置，就不会明白！”
　　妙寒颤声道：“现在南迁也是死，我们根本到不了江南……不，还有个办法，把财物都抛弃……家人或可存。”
　　朱伯梁恼火不已，话直接说开道：“尽是妇人之见！如若死守城池被破，你是什么下场不知道吗？”
　　“而财物尽弃，到了江南又能如何？”
　　“父亲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这个家！你还在这不懂事！”
　　“我倒想问问你母亲，是怎么教得你！”
　　他又打了妙寒一巴掌，这一次朱瑕之没有阻拦。
　　妙寒呆滞道：“兄长，不要去打扰我母亲。”
　　“伯梁，不要上升到琴儿。”朱瑕之挥手道：“让她在队末的车厢里思过，等过了江再说。”
　　妙寒失魂落魄地被带走，好坏歹话，软话硬话，她都说了。感情牌、激将法，她也用了。
　　统统唤不醒他们。她完全明白父兄在想什么，这是她早已预见的结果。
　　父亲早就变了，他但凡还像以前一样卓荦不羁，妙寒都还有点办法。
　　可自从当上家主开始，自从局势越发危亡，父亲也就越发得‘懂事’了。
　　在这乱世中，懂事成了羊。


第96章 我有一策
　　太阳已经彻底下山，最后的余晖消失在天边。
　　妙寒的心也随之沉到底。
　　车队已经收缩，军队扎好了营寨，族人们都陆续地搬入营中。
　　妙寒则被带进了末尾的一辆空车里，一路上看着一个个无忧无虑，还在讨论江南的族人们，她感觉到窒息。
　　她完全理解了屈原为何选择死亡。
　　众人皆醉我独醒，无可挽救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事物滑向深渊，那是令人窒息的折磨。
　　坐进冰冷的车厢，晚风吹进来，妙寒有一种彻骨的冰寒。
　　痛恨自己为何要想那么多。
　　后悔自己白白伤了母亲的心。
　　兄长好像还在说些什么，但她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盯着兄长嘴巴在动。
　　门被关上了，她陷入黑暗中，只有窗户外的微弱光亮。
　　这一刻，她真的在思过，甚至怀疑是自己错了。
　　也许真的是她不懂事，也许真的是她在读死书，也许她思考的一切都是自以为是。
　　“人心未觉乾坤窄，世道偏于日月移。”
　　“青灯夜雨一场梦，自笑平时读诗书。”
　　妙寒呢喃着，书本上的东西，也许只有她真的信了。
　　不禁自嘲一笑，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玄铁匕首。
　　这是十五岁及笄的时候，香姨送给她礼物。
　　她将其放在白皙的脖子上，轻轻地划过。
　　血液带走了她的力气，瘦弱的身体蜷缩在黑暗之中。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什么。
　　“好浓重的血腥味。”
　　“这咋关了个女孩？不好，她快死了。”
　　哐啷一声，门好像直接被拆了。
　　然后就是被扛在肩上的感觉，以及卫兵的呼喝声。
　　剧烈的颠簸，让她彻底昏死过去，最后的感受是温暖而磅礴的真气，涌入她体内。
　　……
　　一片山林里，炎奴把少女放在地上，确定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睡后，就没管了。
　　常鼎文的一名侍卫，飞速生起了篝火。
　　一群人就坐在少女对面，等她醒来。
　　常鼎文回忆刚才小试牛刀的战斗，说：“卫兵太多了，而且武功高强，恐怕是朱家最精锐的部队，这绝对不只是护送妇孺。”
　　“我琢磨了一下，恐怕是朱家以护送妇孺南下的名义，偷偷举族南迁。这个消息完全被隐藏了，我都被蒙骗了过去。”
　　炎奴皱眉道：“朱家整个要跑了？那现在安丘是谁在坐镇？”
　　常鼎文目光深邃道：“当然是留下了旁支族人，比如朱家的三叔公一系，我就是向他老人家打听的。”
　　“哦……”炎奴看着少女明显有别于婢女的服饰，说道：“你说穿这种衣服的，就一定是朱家族人，那她会不会就是朱颜雪？”
　　常鼎文提了提面罩，笑道：“怎么可能？”
　　“姜老弟，这是你随手从最边缘的囚车里救出来的，而你要找的是朱家的长女，就算是庶出，也绝对是在营寨的最中心。”
　　“不过此女应该知道朱颜雪在哪。”
　　炎奴点点头，耐心等待。
　　刚才他们冲进营地，就是打算在边缘抓一个‘舌头’好问话。
　　结果就看到这名少女锁在一辆大马车中，奄奄一息。
　　炎奴二话不说，就把她扛了回来。
　　如今已经用泰皇白玉功治好，只要等她醒来，询问朱颜雪的位置即可。
　　“唔，姜老弟，那群卫兵武功很高，难道我们十几个人，真的要去冲一千多精锐的营地吗？”常鼎文有些犹豫道。
　　炎奴和善一笑：“其实我刚才，没有用全力。”
　　常鼎文为难道：“我知道，你毕竟是惊世武者，全力以赴定能如愿，但这样一来，就不可能把我们当山贼了。”
　　炎奴反问：“山贼啥的，不是你的主意嘛？”
　　“计划有变嘛，最开始以为就几十名卫兵，哪曾想这么多人？既然你不是非要带她走，要不还是直接跟我回高密吧。”常鼎文得知朱家要举族南迁后，心里已经动了心思，他现在想赶紧把这个情报带回去。
　　安丘与高密互为犄角之势，可谓唇亡齿寒。既然安丘城，朱家不要了，那他常家干脆就接手过来，以免便宜了秃发氏。
　　不过炎奴坚定道：“朱颜雪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带她走。但她若不愿，我也不想强迫她。”
　　“不过我总得见到人啊，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
　　常鼎文表情古怪，炎奴与朱家长女身份天差地别，何来家人一说？还没得手就已经改口了？
　　与此同时，妙寒眼皮微动，她隐约听到了两句，假装还没有醒。
　　不过黄半云注意到了：“别说了，这女孩醒了。”
　　听到这里，妙寒不再装睡，缓缓坐起身。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衣服，又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竟然基本治愈了。
　　抹脖子到流血至死的这么短时间里，能用真气把她救回来，这真气疗伤的效率可太高了。
　　妙寒脸色苍白虚弱，审视眼前的三人，发现在黑暗中还耸立着十几人的身影。
　　所有人都带着面罩，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第一时间，她有些慌张。
　　不过很快就十分镇定地行礼：“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依旧娓娓动听。
　　“哦？你不怕我们吗？”常鼎文变着嗓子说话，显得十分恐怖。
　　妙寒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随后露出虚弱而又灿烂的笑容。
　　“我几乎死过一次了，感觉没什么好怕的了。”
　　“……”常鼎文心想也是。
　　“你叫什么名字？”
　　“朱妙寒。”妙寒诚实回答。
　　三人并不意外，果然是朱家人！
　　炎奴连忙问：“你认识朱颜雪吗？”
　　“……”妙寒凝视着炎奴的眼睛，点头道：“认识……”
　　炎奴霍然起身：“她在哪？”
　　妙寒奇怪地反问：“你难道是雪儿的朋友？”
　　“我不认识她……”炎奴说得理直气壮。
　　妙寒面色古怪：“所以你们潜入朱家营地，就是为了找一个没见过的人？”
　　炎奴纠正道：“我是直接走进去的。”
　　“……”妙寒无语，这不是重点啊。
　　不过转念一想，直接走进去，把她带离，从朱家诸多精锐手中脱身，这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她正想着，怎料听到炎奴紧接着又说：“虽然没见过，但我知她倾城绝色，想必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妙寒有些羞涩，又感觉很尴尬。
　　她心里不知道这算不算夸自己：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也没认出来啊。
　　不过妙寒很快意识到，自己脸上粘粘的，大概满脸是血，再加上夜色，看起来应该挺可怕的。
　　炎奴继续说道：“你站在那石台上，就能看到营地了，只要指点我一个大概的位置就行，我自己去找她。”
　　妙寒幽幽道：“你们要绑架雪儿？我怎么能帮你们？我不会害家人。”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只是想找她单独确认一些事情，之后她要是想回家，我不会阻拦。”炎奴咧嘴笑。
　　对此妙寒不置可否，心说：我和你素不相识，你能有什么事？
　　不过她没有多问，毕竟此刻她是另一个女人，问了别人也不会告诉她。
　　于是虚弱地站起来：“我若不说，你会拿我怎样？”
　　常鼎文用恐怖的声音说道：“由不得你……”
　　可话还没说完，炎奴就无所谓道：“那你走吧……我再找一个。”
　　“……”常鼎文心说你要这样，问多少个，人家也不会说啊。
　　殊不知炎奴实在不行，还可以开神识硬找，相互之间总要称呼吧，到时候谁被叫做颜雪，那谁就是了。
　　只是除非必要，他都不想让青鸟的神识外放。
　　妙寒盯着炎奴诚挚的眼神，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但她并没有走多远，而是找到了那座石台上，这里可以眺望到黑夜中灯火通明的朱家营寨。
　　从这里下山，不足二里地，就能回去。
　　可是妙寒却驻足不前，看着那营盘，犹如在看一座牢笼。
　　从濒死间被救回来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如获新生，很多东西都想开了。
　　只觉得后悔自寻短见，那是何等愚蠢的行为？真是脑袋抽了。
　　活着才能找到转机啊。
　　此刻站在山上，顿觉心胸开阔。虽然很想回到母亲身边，可理智告诉她，回去注定一事无成。
　　“有些局还是要跳出来才能破，困在家里，永远也解不开。”
　　妙寒挣扎片刻后，眼眸闪出神采，下定了决心，又回到篝火前。
　　众人已经把火熄灭了，翻身上马就要行动。
　　她连忙叫住：“我知道雪儿在哪！但你们难道就这样直接冲营？”
　　“我想知道你们的实力，才好帮你们。”
　　三人对视一眼，炎奴挠了挠头：“我算是惊世武者吧。”
　　妙寒眼睛一亮：“好！这样的话，我有一策，可不伤一人，就让你们找到雪儿。”
　　炎奴欣喜：“那太好了。”
　　妙寒目光灼灼地看着炎奴，见这几个人对于‘不伤一人’的说法，完全没有多想，心里便彻底有了数。
　　“只要你们按我说的方法做，我甚至可以让雪儿跟你走。”
　　众人一惊，还有这种计策？
　　炎奴歪头道：“这你也能保证？你是她什么人？”
　　妙寒自信满满：“我是雪儿最亲密的人之一，我说的话，雪儿一定会听！”
　　炎奴连忙问是什么样的计策。
　　妙寒走到石台上，指着自家排成一行的十四辆特别豪华的马车。
　　“很简单，放一把火，把它们全烧了！”
　　放火？烧马车？
　　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用意，和找人有关系吗？
　　妙寒凝视着炎奴：“你最强，这件事由你来做。我不会害家人，就烧那十四辆，我保证里面空的，人都搬进营帐了。”
　　“我会给你一条路线，让你轻松凿穿整个营地……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报个平安就行了，就说‘君子如竹，宁折不弯’。”
　　说到这，她有些难过，心想母亲定然十分担心，可暂时为止，她还不能回去。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同时，因为你放火吸引了注意力，就可以再分出一些人，去抢走另外一边的两辆辎重车。”
　　“那里面是什么？”常鼎文问道，毫无疑问，辎重车里都是珍贵的财物，那两辆更是停在靠中心的位置，想必价值不菲。
　　怎料妙寒的语气云淡风轻：“无非都是些名贵的……古玩字画书贴琴谱……”
　　黄半云脸色古怪，又是放火又是抢劫，还说不害家里人？
　　常鼎文眉头一皱，仔细一想，忽然意识到，这样朱家岂不是无法南迁了吗？
　　烧了马车，朱家难以前进。抢了财物，朱家不敢前进。
　　这才上路一天，就出这档子事，朱家肯定是速速回城。
　　他刚想着常家图谋安丘城，还没考虑热乎呢，这女人就打算让朱家回去？
　　“老弟，小心她是在利用我们，这根本和找人没有关系。”常鼎文变着嗓子说道。
　　妙寒信誓旦旦道：“绝对有关系，你们看不出来，是因为少了一个点睛之笔。”
　　哦？还有第三步？
　　炎奴笑问：“点睛之笔是啥意思？”
　　妙寒深深看了他一眼：“要等你们做完前两步，我才能说。总之做完点睛之笔，我保证雪儿出现在你面前。”
　　“如若做不到，你们随时可以取我性命！”
　　常鼎文发出恐怖的声调：“你落在我们手里，还敢卖关子？快说！”
　　怎料妙寒噗嗤一下笑出声，小手捂着嘴，好像绷不住了。
　　“对不起，失礼了。”
　　她向常鼎文行礼致歉，然后淡淡道：“小女子见识少……高密常家的人，不会说话都是这样的吧？”
　　“呃……”常鼎文呆滞住，瞬间陷入死寂。
　　他装了半天，竟然被认出家第？刹那间有一种社死的感觉。


第97章 我们一家人
　　朱家营地内，现在是一头雾水加惊疑不定。
　　莫名其妙被十几名高手闯入，打伤了六十多名精锐，抢走了家主之女，这简直离谱。
　　“这是群什么人！”
　　“他们如何知晓妙寒关在那里？”
　　朱瑕之大发雷霆，虽然他惩戒妙寒，但也只是禁闭，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第一个女儿。
　　纵然因为叛逆，他没有小时候那么爱了，但无论多叛逆，也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什么？这么多血是怎么回事？”
　　朱瑕之亲自前往现场查看，只见那铁车门都被掀了。
　　而里面的血液触目惊心，现场只留下一把玄铁匕首。
　　“妙寒！”乐琴脚步匆匆地过来，她听闻此事之后，顾不得幽居状态，径直赶到现场。
　　看到这出血量，整个人都呆木住了。
　　这几乎是致死量，若是及时抢救还能活，可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刹那间，她的变化术都不稳了，浑身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朱瑕之吓得连忙搂住乐琴，慌张道：“琴儿你别吓我，妙寒定然无事，我已派人去找了！”
　　无论他怎样变，乐琴都是他心里的唯一，本可以给乐琴极好的生活，奈何乐琴交际单薄，就是不与人来往，他也只能顺着意，常常跑到别院与其相会。
　　以至于正室很不满意，连带着嫡子也针对庶女。
　　这些其实朱瑕之都很清楚，小时候还护着妙寒，可越长大就越疼爱不起来，因为妙寒的性情和乐琴太不像了，也不像自己。
　　但现在见乐琴急成这样，朱瑕之忽然把目光锁定嫡长子。
　　“伯梁，你说话啊，我让你把妙寒送到这，为何紧接着人就没了！”
　　朱伯梁错愕：“孩儿实在不知。”
　　他感觉真冤枉，虽然他喜欢欺负妹妹，可不止于把人弄死啊。
　　不过乐琴听闻前脚把人送来，后脚就出事，气得浑身发抖：“欺人太甚……”
　　她的声音，让人心底发寒。
　　朱伯梁连忙跪下道：“姨娘我错了……不不，不是，我什么也没干。”
　　乐琴这一刻，几乎就要变身杀人。
　　“你看你把你姨娘气得！”朱瑕之对着长子猛踹。
　　尽管朱伯梁三元淬体，也只能生生受着，不敢运功抵抗，因为孝为第一。
　　乐琴知道夫君在给他撒气，急忙冷静下来，没有暴露妖身。
　　“算了，此事应与伯梁无关。”乐琴定了定神，反过来劝说朱瑕之。
　　“你先去休息，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朱瑕之见乐琴好几次脸色煞白，以为她身子急坏了，连忙把她扶到大帐休息。
　　在帐内安抚了大约两刻多钟，忽然营地外传来喊杀声。
　　那是卫兵集结抗敌的动静，朱瑕之眉头一皱，随后又舒展：“莫非是之前那伙人？”
　　喊杀声很快变成了轰鸣声，然后是哀嚎声。
　　越来越近，好似一路直冲，从外到内，凿穿一切。
　　二人急忙出了大帐，只见远处列成一排的宗族马车，正被一个个地点燃。
　　有一人横枪纵马，如入无人之境。
　　要知道朱家最精锐的部队，基本都是二流，军官至少一流，还有合击军阵。
　　然而那人单骑凿穿了营地，所过之处，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长枪从来不刺，只是疯狂左右挥舞，当做棍子来使。
　　以至于马蹄后留下的是一地呻吟的伤员，受到的全是内伤。
　　“好枪……呃，小心此人功力极为深厚。”
　　“他在纵火，千万不要让他烧到营帐！”
　　“但他好像根本不去营帐……”
　　“此人正是之前劫走小姐的匹夫！”
　　卫兵们不停说着，消息传到大帐。
　　乐琴心急如焚，想要知道女儿的消息。
　　“我去问他，你不要乱跑。”朱瑕之安抚住乐琴，只当她是弱女子，随后自己骑了匹马赶去现场。
　　“妙寒呢？你把她带哪去了！”
　　焚火骑兵喊道：“她好得很！让我带出口信，君子如竹，宁折不弯。”
　　一听这个，朱瑕之心里起码松了大半口气。
　　这是小时候教妙寒的话，之后再没说过，直到今天，妙寒顶撞他又说了一次。
　　毫无疑问，这种事外人无从得知，应该是妙寒故意以这句话来表示她被带走后，依旧活得好好的。
　　不过现在好好的，不代表之后还好好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带走我女儿？到底有何目的！”朱瑕之带着卫兵追赶，而那人已经不理他了。
　　“呜呼！”凿穿营地的正是炎奴，他的长枪都舞出残影了，极为亢奋。
　　妙寒给他规划的路线，正是营地最舒服和畅通的一条线，不会打着打着，有妇孺冲出来挡路。
　　而且所有卫兵，都是从两旁赶过来，这使得炎奴只需要左右挥舞长枪，就无人能挡。
　　于是炎奴头发胡乱飞舞，左右全是长枪残影，夜黑下他马速又快，让人看不清面目，只觉得此人像是一团风火轮。
　　“诶？没火把了。”
　　炎奴是单手持枪，左手负责扔火把。
　　马背上挂着总共十四根火把，本来正好对应十四辆空马车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扔完之后，还有一辆马车没有着火。
　　炎奴没有多想，见周围没人，随手打出一缕焚异烈火，引燃了马车上面的布幔。
　　至此十四辆车全部烧着，他一掠而过，拍马向外冲，打算撤离。
　　想赶紧回去问问，到底啥是点睛之笔。
　　“轰呼！”
　　猛然间，那辆只点燃布幔的马车，也不知道烧了什么东西，火势陡然暴涨。
　　而且火焰弥漫，沿着一条曲折的路线，向其他地方蔓延。
　　最终目的地，直奔大帐。
　　“什么？有妖气？”炎奴回头惊愕，他哪里想得到，这里有妖气。
　　他只是把焚异烈火，当普通火来用，毕竟只要没有妖邪，它和正常火没区别。
　　“贼子休跑……啊！琴儿！”朱瑕之顾不得管炎奴，带着他的卫队冲向大帐。
　　只见大火沿着一条路线，就烧了过去，直接把大帐整个点燃。
　　炎奴见状，也急忙赶去灭火，原计划只烧马车，结果这妖气把火引开了。
　　“轰！”
　　他从马上跳下来，恢弘的真气爆发，狂风在周身席卷，熄灭烈火。
　　还好妖气少，不想他似的，动则几万段。
　　炎奴估摸着，现场弥漫的妖气，可能都不到两段。
　　“琴儿！”朱瑕之冲入燃烧的大帐，却没有发现乐琴。
　　炎奴赶过来将火吹灭，目光一扫，人是没有人的，妖就不知道是跑了还是烧成灰烬。
　　朱瑕之到处搜寻，也很茫然，之前乐琴还在这的，怎么不见了？
　　炎奴见周围人越聚越多，便纵马离开。
　　凡有追兵，他直接用真气震得人仰马翻，等人家再想追，已经看不到他了。
　　如此绕了一大圈，他回到汇合地点。
　　“你们都到了。”炎奴因为灭火耽搁了，此刻回来，常鼎文那边，已经成功把装有各种古玩字画的辎重车抢来。
　　此刻正一脸沉默地站在那……自打被妙寒揭穿身份后，他就一直自闭。
　　至于黄半云，他没有参与行动，负责看守‘朱妙寒’，不然万一最后的点睛之笔，是人跑了就搞笑了。
　　“快快快，把雪儿叫出来。”炎奴一脸期待地说着。
　　妙寒见状噗嗤一乐：“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自我介绍一下。”
　　“小女子朱颜雪，字妙寒。”
　　炎奴瞪大眼睛，想通了一切，但却惊愕：“你倾城绝色？”
　　这一句话，差点把妙寒点燃。
　　她搓了搓脸上的血污，根本擦不掉，想了想干脆不理这茬，当做没听见。
　　炎奴又问：“你真是朱颜雪？那你有父母吗？”
　　“啧……”黄半云在一旁低着头疯狂摸头发。
　　妙寒倒是不在意，撇嘴道：“当然有，你刚才一定见到了。”
　　“朱家家主，睡琴公子朱瑕之，便是我父亲。”
　　炎奴摇摇头：“不对……”
　　妙寒叹息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是一家人？”
　　“对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偷听到了，我比你们发现的，要醒得更早一点，继而听到了你们两句对话。”妙寒悠悠然道。
　　听到这话，自闭的常鼎文终于说话：“原来是这样猜出我的家族。”
　　妙寒彬彬有礼道：“这位兄长，你手下的侍卫，行动坐卧，都符合家族死士的身份。再结合我听到你说一句‘回高密城’，那么……你肯定是高密常家的人。”
　　“只是没想到，你之后一直用怪嗓音说话，前面还在忍，后面小女子实在是忍……”
　　“好了别说了……”常鼎文垂头丧气。
　　妙寒又看向炎奴：“至于这位姜小弟，武功惊世，但却没怎么读过书，肯定不是世家武者。”
　　“我猜测你们说的一起回高密城，是为了共抗秃发氏。”
　　“没错。”炎奴点头。
　　妙寒拍手道：“也正是如此，我才说愿意和你走。青州死局要破，总得有所行动。”
　　“高密人口十二万，常家广招英豪，还有惊世武者，正是用武之地。”
　　“当然，不跟着你们，我也无处可去了。”
　　“小女子功力低微，如今孤身在外，没有依靠，你们就算把我卖了，我也没有办法。”
　　黄半云听了，寻思这少女胆子是挺大了。
　　十五岁从未出过远门，被人强掳出来，丝毫没慌张过，真不怕别人把她卖了。
　　常鼎文则赔罪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朱家的贵女，吾辈自当以礼相待。”
　　妙寒又看向常鼎文：“那么，今天的事我便忘了。”
　　常鼎文知道她指的是‘为了拉拢草莽强者，不惜强抢女子’的事，于是直接不搭茬了。
　　炎奴咧嘴道：“除了这样，好像也没有办法能见到你。”
　　妙寒眼睛笑成优美的月牙形：“是啊，其实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出来……不，而是已经死了。”
　　“多谢你不辞辛苦地坚持寻找我。”
　　“至于我们是一家人这件事，我觉得，大家彼此放在心里就好了，我很爱我的父母，以后就不要谈及了。”
　　炎奴听迷糊了：“怎么就不要谈了？你知道了啥？你说啊。”
　　妙寒眉头微皱，看向左右，轻叹道：“你如果非要谈的话，我们单独聊。”
　　“好，我也正有此意。”
　　黄半云和常鼎文见他们要私聊，主动回避开。
　　而炎奴则拉着妙寒，进入了小树林。


第98章 我明白了一切
　　月光洒入小树林中，两人没走多远，发现了一条溪流。
　　妙寒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清洗一番，搓掉手臂和脸与脖颈上的血污。
　　炎奴则找了块大石头，大马金刀地一坐：“到底啥不谈及了，你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妙寒一边洗一边说：“当我假装没醒，而听到你说……我和你是一家人，所以你想要带我走。”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一切！”
　　炎奴瞠目结舌：“这明白了个啥？”
　　妙寒轻叹一声：“因为我终于知道，母亲隐藏的秘密是什么了。”
　　“我并不是朱家的孩子，而是我母亲，从你姜家买来的……”
　　“其实我应该叫……姜颜雪？”
　　她流露出过意不去的表情：“这就是母亲一直保守的秘密，无法吐露的心事压抑在心底，都几乎让她有心魔了。”
　　“她深居简出，并不是害怕自己做出什么而暴露，反而是因为我一天天地长大，越来越不像父亲，而令她恐惧。”
　　“所以她总是约束着我，实则是为了保护我。”
　　“而我竟然用这个秘密威胁她……母亲那一刻的妥协，其实依旧是为了保护我。”
　　她说着说着，低下头，已经热泪盈眶。
　　炎奴一脸懵逼：“等会儿，阿翁说我们是老天爷生的。”
　　妙寒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有点迷糊：“什么老天爷？”
　　“到底是谁告诉你，我们是一家人，继而让你来找我的？”
　　炎奴说道：“我阿翁。”
　　“他老人家是做什么的？”
　　“种地。”
　　“我知道了。”妙寒点头：“十五年，有一场雪灾，我就是在当时出生的。”
　　“那时候很多活不下去的灾民，卖儿卖女。阿翁也是……由此我被卖入了朱家，而你留在了姜家。”
　　“如今你来寻亲，甚至机缘巧合救了我一命，还让我有机会可以自由自在地说话，不用装……真的太好了。”
　　说完，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炎奴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你不知道？阿翁没和你说这些？”
　　“没有，除了你的名字和家族，怎么分开的我不知道。”
　　妙寒微笑，站起来拉直自己的华服：“这是我们的情报差距，所以我一听你说‘一家人’，我就知道你是来寻亲的，继而想通了一切。”
　　“而你还是懵得，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你收获的情报不足以让你知晓这些。”
　　“哦。”炎奴十分赞成，问道：“那咱们是老天爷生的，到底咋回事呢？”
　　妙寒皱眉：“应该是阿翁的口语吧？没有意义。”
　　说着，她已经洗干净自己，素颜清雅的面庞，和光滑柔嫩的颈部，每一丝弧度都无比的优美。
　　墨发侧披如瀑，朱红色的华服已经被水打湿，正在一点点拧干。
　　“总之，我们是姐弟，但是呢，这件事不要声张，我不希望父母因此难受。”
　　炎奴诶了一声：“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弟弟？”
　　妙寒轻笑问道：“你正月多少生日？”
　　“廿九。”炎奴老实道。
　　妙寒表情一僵：“什么，你怎么比我大两天？”
　　“难道我们不是同一胎诞生的？不然怎么可能三天生两个。”
　　“你们本该是同一天生的，只是妙寒因为我假分娩而晚了两日算生辰。”就在这时，一个典雅沉稳的声音，忽然传来。
　　妙寒一惊，连忙循着声音望去，眼睛瞬间湿润：“母亲！”
　　一道清丽端庄的身影落入眼前，气质雅然、端庄，正是乐琴。
　　妙寒直接扑了上去，可紧接着就发现不对劲，因为母亲好年轻！
　　不再是四十岁妇人的样子，而是二十岁正值青春动人般的模样。
　　“母亲您怎么来了？而且您年轻了……”
　　妙寒有不好的预感，这荒山野岭，而且是她与炎奴私聊的场所，母亲却直接找上来，就和见鬼似的。
　　“当你们进入树林时，我就跟来了，你不是知道我的秘密吗？”乐琴抚摸着妙寒，丝毫没有因为之前妙寒的忤逆而生气。
　　“对不起母亲，我骗您的，之前并不知道。”
　　乐琴一笑，看向炎奴：“你叫什么？”
　　“姜炎奴。”
　　乐琴点头：“果然是你，一晃眼这么高了，竟然还是惊世武者，乃至……你体内的烈火我不知何来，差点把我烧死。”
　　“抱歉，我没想到朱家有妖怪，还是雪儿的母亲。”炎奴一脸歉意。
　　妙寒一惊：“妖怪？”
　　“既然你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那我便把剩下的也告诉你吧。”乐琴很快，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她本以为妙寒真的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当时其实就想跟女儿坦白了，之后妙寒失踪，她还以为死了，差点崩溃。
　　如今失而复得，又差点被炎奴的焚异烈火烧死……乐琴心里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您竟然是妖怪……”妙寒捂着嘴：“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父亲知道吗？”
　　“除了你们和香云，没有人知晓。”
　　妙寒紧紧抱住母亲，母亲是妖怪这个事实，她瞬间就接受了。
　　就好像她能坦然接受自己不是朱家人，但依旧要告诉炎奴……自己是有父母的。
　　尤其是母亲，妙寒对其的爱是永远不会变的。
　　“那您现在过来，岂不是会被父亲发现……”
　　“夫君不会随意怀疑我的，但大概又要骗他一次了，我已经骗了他几十年了……”乐琴幸福感中夹杂着愧疚。
　　妙寒抬起头道：“母亲，这一次的南迁，是我破坏的。”
　　乐琴眼神深邃道：“我明白，但你想过没有，家族灭亡在南迁路上，你是痛苦。灭亡在安丘城，你会在痛苦之上，多出无限的自责。”
　　“留下来还有抗争之本，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就失败。母亲，我会去高密，为了击败秃发氏。”妙寒坚定道。
　　“你去吧，剩下的交给娘，记得写信。”乐琴在不需要保守秘密的地方，也是极为温柔和爱笑的女妖。
　　妙寒十分惊喜，本来她认为自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没想到母亲是个妖怪，直接跟着炎奴找到了这里，成为支持自己的人。
　　“……”炎奴呆呆地看着，母女俩依偎互诉中有一种难言的幸福感，让他有些羡慕。
　　他好像没有人可以拥抱，父母更是从未有过。
　　这种离开家后，还有人惦记，还能写信的事，这都是他想都没想过的。
　　母女俩也不知诉说了多久，只知道忽然一声闷哼传来。
　　紧接着一道白色物质飞入妙寒的体内。
　　“母亲这是……”
　　乐琴微笑道：“这是我三分之一本源凝结成的乐符，可以保护你抵抗法术。”
　　“可是您……”
　　乐琴阻止了妙寒继续说，而是眉头一皱，再度撕裂出一份。
　　这一次，是飞进了炎奴体内。
　　炎奴错愕，没想到自己也有，连忙说：“我不需要。”
　　“收下吧，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了。”乐琴虚弱道。
　　炎奴念头一动，忽然将乐符从体内射出，交还给乐琴。
　　乐琴一愣：“你怎么可能控制我的本源？”
　　炎奴马上意识到，自己又开始适应了。
　　“难道说，是因为你？”炎奴目光锁定妙寒。
　　“怎么了？”
　　“我们两个都是老天爷生的。”炎奴跳起来，摘下一根树枝：“算了，咱们直接试一下吧。”
　　“试什么？”妙寒十分茫然，不知道拿根树枝什么意思。
　　然而紧接着她就吓了一跳！
　　因为噗嗤一声，炎奴把树枝，扎进了手臂。
　　妙寒瞠目结舌：“你做什么！”
　　炎奴没说话，拔出树枝，只见那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妙寒悚然一惊：“这就是你救我的功法吗？好快的血肉再生。”
　　乐琴立刻说道：“不，这是法术！”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炎奴：“你怎么会有法术？”
　　“这是我的能力。”炎奴随口说着，又将树枝插中腹部。
　　然而这回，怼不进去了。
　　炎奴眼睛一亮！适应了！
　　“哈哈，我懂了，我明白了一切！”
　　“这明白了个啥啊？”妙寒还没有看出妙处，毕竟这是树枝，炎奴如若用的力气小，插不进去也很正常。
　　炎奴诧异道：“你还没看明白吗？”
　　“啊？”妙寒眉头微蹙。
　　“我换个别的。”炎奴扔掉树枝，四处搜寻。
　　随后发现这个小树林，有很多不认识的草，他随手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起初很难下咽，但不一会儿就变得入口即化了，如喝水一般轻松。
　　看到炎奴在那狂吃草，妙寒惊愕：“你干什么啊！你吃这么多草，能消化吗！”
　　“有你在，我就行。”
　　妙寒听着这有点暧昧的话，眼睛一眯道：“到底什么情况，你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就是适应啊，有你在，我就开启了适应。”只见炎奴把草地都快吃吐秃噜皮了，随后干脆把土也吃了。
　　吃了几大口土，他又盯上了旁边的树，抱上去就啃。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他啥都能吃！
　　只有最开始一点点的不适应，之后就适应了。
　　“哈哈哈！条件就是你……”炎奴拉着妙寒的手，笑得像个傻子。
　　妙寒已经惊呆了，任由他甩着自己的手。
　　看着地上的坑，还有树上的洞，她终于分析出一些：“你是说，你可以吃任何东西？只要我在？”
　　“还有，你之前树枝捅自己，第二次捅不进去，是因为你适应了上一次的力道？”
　　“不是力道！”炎奴疯狂摇头：“是免疫了同一种东西的伤害。”
　　“免疫？无论多高都绝对免疫那种？”妙寒呢喃道。
　　“是的，这就是绝对特性，也有人叫逆天能力，或者叫奇物。”
　　“绝对……”她之前听炎奴说适应，于是理解到的是正常的那种适应。
　　比如一个人拳击打树，几拳就破皮。可长年累月后，几百拳才破皮，这就是一步步适应了。
　　可哪有一拳后，从第二拳开始，把伤害免疫了的？
　　妙寒的理解能力非常强，她比很多人都更快的理解到这是一种绝对性。
　　于是瞬间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得到了颠覆。
　　连她都如此，乐琴更是完全懵了。
　　她也修了三十多年仙了，但日子很清淡，基本完全待在深宅大院，所以比初入道者其实高明不了多少。
　　哪里见识过绝对性的力量？
　　不过听到炎奴说奇物，她想起了当年读取陈虎的留言。
　　“炎奴，当初吞天门的人，也称呼你为奇物，所以你……是人吗？”乐琴忽然感觉到，她对于自己女儿的身世，好像也理解错了。


第99章 正常结交
　　乐琴本意是给俩孩子多一些自保手段。
　　妙寒不用说，她的力量太薄弱了，功力虽然有个十年，但实战一点没有。
　　炎奴倒是厉害，再加上是妙寒的兄长，所以乐琴才放心妙寒就这么离家出走。
　　不过武者虽然正面不虚修士，暗中就难说了，因此她也给了炎奴一份本源辟邪符。
　　哪曾想炎奴的强大，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什么吞天门？”炎奴追问。
　　“我终于明白，姜翁是怎么杀死那顶尖高手的了。”乐琴当即把姜守义经历的事说了。
　　虽然具体详情不知，但结合炎奴现在的情况，她也想到许多。
　　吞天门的陈虎，才是最先知道炎奴是奇物的人。
　　哪怕当时炎奴和妙寒还是婴儿，但架不住俩人在一起，炎奴的适应就一直存在。
　　就好像今天这样，不断适应种种外力与环境，继而让堂堂顶尖高手，都阴沟翻船，以至于最后死在姜守义刀下。
　　“原来如此……不过吞天门不是武林门派吗？竟然也知道奇物？”妙寒问道。
　　乐琴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炎奴回忆他所知晓的事，对妙寒说道：“奇物的力量与修仙没有关系，就是突然出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阿翁说的‘老天爷生的’，就是这个意思……跟‘天道’没有关系。”
　　妙寒点头，‘老天爷’是个万能答案……不知道咋回事，就说是老天爷干的。
　　乐琴苦笑一声：“你们是他捡来的奇物，拥有神奇的能力。”
　　“为了隐瞒这个秘密，想要你们过上正常的生活，姜翁把我都骗了。”
　　“唉，我一直为自己不是人而担忧，告诉你真相也怕你不能接受，没想到……傻孩子，你也不是人……”
　　但听完乐琴的话，妙寒有些恍惚。
　　“我不是人？”
　　炎奴望着天空想了想，说：“如果说，人是人他娘生的……”
　　他低头看着妙寒：“那咱就不是人。”
　　“哪里不是人了！”妙寒有些激动。
　　她到处抓自己的皮，脸都被扯变形了，可谓极有弹性，好像这就能证明她是一样。
　　炎奴奇怪道：“你母亲的皮也很真实，但不代表她是人。”
　　妙寒无语，她竟然被炎奴指正了。
　　她摇头道：“唉，这不是扯皮的问题，我与常人无不同，那我即是人。”
　　炎奴哦一声道：“我也认同自己是人……但有一说一，真不是人。”
　　“你有能力，我又没有！你不是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妙寒急了。
　　炎奴咧嘴笑道：“那我的能力，怎么会需要你呢？”
　　“没有你，我虽然还有很多特性，但适应本身，会停止。”
　　“再加上我们是一起被阿翁捡到的，所以我们都是奇物，只不过长得和人一样。”
　　妙寒陷入沉默，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她与炎奴都是凭空造化而来，哪怕她什么奇异之处都没有，也应该是‘同出一源’。
　　“可我的能力呢？我完全和普通人一样啊。”妙寒无法理解道。
　　炎奴有些不好意思道：“所以我说，你是条件……据我所知，奇物都有些条件或者代价。”
　　“比如这把小刀，它可以夺取别人的天赋，包括绝对特性。”
　　“但需要制作木雕，放到对方的肚子里。”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没有肚子，就夺取不了了。”
　　说着，炎奴指了指两侧耳旁的小刀。
　　妙寒本来听得挺认真，但听到最后一句还是有些无语，炎奴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我看看。”妙寒伸手去拿小刀。
　　炎奴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别！它还有代价！使用它会让你绝对平凡。”
　　“啊？”妙寒茫然。
　　炎奴立刻将小刀的副作用说了，妙寒一听感觉好狠。
　　这要是染上，她会变笨的。
　　乃至各方面天赋都变成中人之姿，除了用小刀夺取天赋外，任何资质蜕变都不会再有。
　　这种特性，一旦沾染上，就几乎无法摆脱。
　　炎奴继续道：“这就是奇物，所以我的适应条件就是你。”
　　“你就相当于木雕。你看见我，就如同木雕塞肚子。”
　　“只是我的条件比较奇特，就好像适应的源泉，从我身上分裂出来变成了你。”
　　妙寒无语，这比喻简直气死人，但是她不懂，炎奴说的，都是她第一次听到。
　　“可恶，虽然很不爽，但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炎奴见她气闷，露出笑容：“当我发现自己适应了你母亲的本源后，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情况。”
　　“但你还觉得自己和我没关系。”
　　“这不是你的问题，只是你获得的情报不足以让你知晓这些。”
　　妙寒白了一眼，炎奴竟然把她的话还给她了。
　　从炎奴用树枝插自己开始，她的三观就在不断刷新。
　　一直都是炎奴在说，她感觉自己才是个无知者。
　　不过也仅此而已。
　　妙寒嘴角一翘：“还有么？关于奇物，你还知道些什么？”
　　炎奴边想边说：“唔，奇物千奇百怪，什么都可能，所以很危险，比如绝对性地改变你，强行变成怪物……甚至毁灭世界啥的。”
　　“对了，奇物的力量高于天道，甚至可能天道也是一种奇物。”
　　“大概就这些吧，都是我听人说的。”
　　妙寒听完，脑子里瞬间将这些碎片的情报梳理。
　　“我已经明白了，那么，我极可能与你毫无关系。”妙寒忽然说道。
　　炎奴错愕：“这怎么可能还没关系，我的条件就是你。”
　　妙寒眉毛一挑：“是吗？”
　　“十五年前，冰天雪地之中，姜翁把我们捡到，对吧？”
　　“嗯……”炎奴点头。
　　妙寒叹息一声：“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只有你是奇物，而我是受你熏染？”
　　“那一天，我真正的父母准备将我遗弃，只因看到你也被遗弃在荒野中，所以将我和你放在一起，相互取暖，听天由命！”
　　“你也说了，条件千奇百怪，而且会有代价，好像染病一样，把一些特性植入给他人，一旦沾上就难以摆脱。”
　　“也许你的能力，就是将‘所触碰的第一个人’，视为触发媒介。”
　　她一边说，炎奴一边懵逼。
　　妙寒继续说：“具体如何感染的不重要，反正只能传给一个人，而我就是。”
　　“从那一天开始，你我的生命就牵扯在一起。”
　　“你是个奇物，我是你能力的媒介，但我同时也是个人。”
　　“正如同这把小刀，它强制令人绝对平凡，可难道这个人，就成了奇物吗？”
　　“不，他依旧是人，只是被感染了一项看不见，摸不着的特性。”
　　妙寒在炎奴身边兜圈，炎奴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这就能解释，为何我能像凡人一样长大，没有任何奇异之处，只是和你的能力开启勾连一些关系。”
　　“我们……根本就不是兄妹！”
　　“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你适应特性下，唯一的感染者！”
　　炎奴听完之后，发现真的极有可能。
　　谁也不知道，阿翁捡到他们之前，是什么情况。
　　妙寒所说的，才更符合奇物的情况。
　　恰恰是炎奴自己，想得太简单，心里死抠着阿翁所说的‘一家人’、‘都是老天爷所生’这些前提条件。
　　放下这些阿翁主观的认为，那么妙寒所说的，也许最接近真相。
　　“你觉得呢？”妙寒的脸凑到他眼前。
　　炎奴挠头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妙寒满意一笑：“炎奴，我会根据所有的情报，考虑所有的可能。”
　　“而你想得太直白了。”
　　“这不是情报的问题，这是你的问题。”
　　炎奴憨憨一笑：“对啊。”
　　见他心思如此纯真率直，妙寒笑容收敛，有些惭愧，感觉自己过于卖弄。
　　于是说道：“其实你的想法也没错，毕竟当年的真相，谁知道呢？”
　　“有的时候想得简单一些，往往直指核心本质。”
　　“相比起来，想得太多，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既然我们很可能不是兄妹，那就不要考虑这些事了，正好我不喜欢有兄长。”
　　“从此以后，你我正常结交便是。”


第100章 学习提升
　　小树林里，两人聊了很多。
　　不仅梳理了往事，还让妙寒了解了世俗以外的很多情况。
　　乐琴没有待多久，便回去了，再不走，她怕朱瑕之急疯了。
　　临走前，炎奴给她刷了五十倍本源，并且里面都是装满了元气的。
　　乐琴心性淡泊，对修行并不上心，本不想要的。
　　就这五十倍，还是妙寒，强行劝的。
　　只说这乱世之下，安丘城随时在覆灭边徘徊，若是乐琴的战力提上去，也好保护父亲。
　　乐琴这才被说服，并决定之后好好参修一下法术，甚至尝试突破。
　　是的，三十多年道行了，她还是灵妙期。
　　境界突破这种事，道行的多寡只是保底，心境上的‘彻悟’也很重要。
　　若是只攒道行，而不去突破，那等于悟性为零，得攒到一百年，才会被道行抬进下一个境界。
　　乐琴离开后，妙寒还拉着炎奴问东问西。
　　身为豪族贵女，她在闺中很多事打听不到。
　　修行界的情报还好，她知道不少，但也架不住炎奴直接和无数修士斗过。
　　但是仙宗和魔道的事，就知之甚少了，逆天者、奇物，这些连很多底层修士都不清楚。
　　在妙寒的不断打听下，炎奴干脆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告诉了对方。
　　“原来无名山谷中的焚天者是你……你竟然击败了那么多强者。”
　　“石榴真人直接被你打的兵解，还有常阳……对了，这是常鼎文的曾祖父，你姑且不要让他知晓。”
　　妙寒知晓炎奴的经历和战绩后，最开始心花怒放的。
　　越听越振奋，爆杀秃发氏邪修，又外加六名邪修被魔道收走，可以说秃发氏损失不小。
　　但很快，妙寒就忧虑起来。
　　“怎么了？”炎奴不解。
　　妙寒叹息：“秃发氏也有奇物，而且不止一个。再加上所谓的天命加身……难怪区区三万人口，横扫青州。”
　　“我之前考虑的事情，缺少了太多情报，以为只要有几大豪族团结起来，几十万人上下一心，就可以将那三万胡蛮，玩弄于股掌。”
　　“现在看来，难！”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世俗凡俗能做出的影响，太小了。”
　　炎奴豪迈道：“那又如何！秃发氏屠城无数，我非灭了它不可！”
　　妙寒盯着炎奴，绽放出笑容：“我生平之志，乃在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打造一个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
　　“若是从别处知晓那些强大，我定然绝望至极。”
　　“但有你在，我安心了好多。”
　　听到太平盛世，炎奴一惊，抓住她的肩膀：“你也想要天下太平？”
　　妙寒愣了愣：“有何不妥？”
　　“没有，我也想要天下太平，但我不知道怎么做！”炎奴激动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志同道合者，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至少沈乐陵和老鬼，都没有这种志向。
　　妙寒见状淡笑：“天下天平，是潜藏在万民心中的梦，其实人人都想要。”
　　“读书人的终极理想，便是平天下。我辈读书人，正当以此为己任。”
　　“但有的人只是想想，有的人只是说说，将其引为志向者，少之又少。”
　　“而真正为其矢志不渝者，皆是名垂千古之人。”
　　炎奴微笑道：“你知道如何做是吗？”
　　妙寒思索了一下：“其实到底如何太平，我也还在思考。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你没读过书，我就更难解释了。”
　　“但任何大志，都是一步步实现的。比如大体上就是先平乱，再治国，最后才能实现天下太平。”
　　“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太平，却可以将其划分为一个个小目标，先实现一点，便算是朝太平更进一步。”
　　“如今天下乱象频频，平定祸乱就是走向太平。”
　　炎奴觉得她说得对，天下乱象就在眼前，直管去做就好了。
　　谁乱就平谁。
　　“原来读书人的终极志向，就是太平啊。读书真好……”
　　炎奴奋力挥舞着拳头，亢奋地说着：“我也是读书人！”
　　“……”妙寒看着他一拳劈空，空气动荡，不禁怔了一怔。
　　炎奴随后又苦恼嘀咕道：“我想读书，但不知道看不进书的代价，能不能适应掉。”
　　妙寒微笑着说：“没事，我教你啊。”
　　她指着自己的脑子：“朱家所有的书，都在这里了。”
　　“就算你不能看书，我也会把它全部教给你。”
　　炎奴开心极了，满脸都是欢喜的笑意。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洒进小树林，他们才知道自己聊了一夜。
　　当即整理了一下衣服，去与黄半云他们汇合。
　　等他们找到黄半云时，现场正打得不可开交。
　　黄半云武艺一流，枪影重重，脖子上还骑个猴，飞射暗器。
　　叮叮当当声中。
　　常鼎文也不落下风，剑法高超，清啸环舞，闪转腾挪，身姿极为潇洒。
　　两人打得激烈异常，炎奴见状，立刻跳进场中：“你们不要打了！”
　　妙寒嘴角一扯，她看到远处十几名侍卫耸立不动，不禁微微摇头。
　　炎奴轻松镇压二人，一手握剑，一手握枪。
　　“你们为何打架？”
　　黄半云一脸懵逼：“我们切磋呢……”
　　常鼎文也说道：“清晨练武不是很正常吗？我们相互喂招，你怎会看不出来？”
　　炎奴尴尬松手：“这样啊，抱歉，我不懂武功。”
　　“……”常鼎文一脸无语。
　　不过他听黄半云说了一晚上的垂治真经，已经被洗脑了。
　　知道炎奴的神功，一力降十会，根本用不着学招式。
　　“不要这么说，垂治真经的精妙尽在体内，出手重其神而不重其形，这才是真正的盖世绝学，怎能说不懂武功？”
　　炎奴松开二人，挠头道：“我还是想学些招式心法，怕有些人我本不想杀，却一不留神把他杀了……”
　　“……”常鼎文和黄半云都唏嘘不已。
　　“我常家的心法，尽可教你。”
　　“我的六妙金枪，真气越强，威力越大，应该也适合你。”
　　炎奴听了连连点头。
　　妙寒走过来笑道：“书你也要读，武你也要学，文武双修你忙得过来吗？”
　　炎奴咧嘴笑道：“我喜欢学习，不喜欢打架。”
　　众人无语。
　　“不喜欢打架，你学武？”
　　炎奴一愣：“学武是为了杀敌啊。”
　　妙寒笑了，炎奴思维纯直，反而直通本质。
　　炎奴说道：“打秃发氏，不得上战场吗？我寻思学点武，也好杀敌，不然照我以前那样……就是敌我通杀了……”
　　他因为不会武功，所以使用真气，全是爆炸般的效果。
　　之前他就吃了这个苦头，好几次差点把黄半云，乃至沈乐陵和老鬼都给杀了，太容易误伤无辜。
　　所以武功他也想学，最起码多些攻击方式。
　　“你到我常家，必以上卿相待，我族中典藏，尽数阅览。”常鼎文不知道他以前啥样，但战阵冲杀的确和游侠武斗不同。
　　讲究一个简单直接，快准狠，往往精通绝杀之技，可能一招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不可能出现两大高手斗个几百回合这种事的，不然仗都打完了，或者什么转进穿插的机会都错过了。
　　很多江湖侠客上战场不适应，被武功更弱者一招就给秒了。
　　“我叔父常子云，正是战场上的惊世武者，到了高密，他一定愿意与你交流武学。”
　　“好！我们快出发吧。”
　　……
　　为了追朱家，他们向南走了一百多里，如此想要去往高密，就得走上两天。
　　再加上辎重车，和中途休息，以及炎奴时不时和妙寒钻小树林，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所以足足四天之后，他们才看到高密城。
　　“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又要在里面过夜了呢。”
　　常鼎文指着前方一个朦胧的轮廓：“那就是高密城，没有戒严，看来秃发氏还没有动作。”
　　“我们快快入城吧。”
　　炎奴和妙寒从小树林走出来，翻身上马。
　　两人相视一笑，拍马前行。
　　这几日他们做了很多事，首先真气量简单提升了一下，达到了四千八百五十三万年功力。
　　的确只是简单抽空提了一下，仅仅又破而后立了三十二次罢了。
　　因为每次都在当前基础上提升一成，所以越到后面，真气量越恐怖。
　　但再多……他一次也只能调集一万年，所以妙寒告诉他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还不如多练习一下招式。
　　将近半亿的功力啊，别的强者，但凡有他零头，比如三万年功力，那都不得了了！能发挥出莫大威力，妙用无穷！
　　所以炎奴骑在马上的时候，就学习常家的心法。
　　下马休息的时候，人家吃饭，他吃口草就开始练枪法。
　　这四天练下来，他发现了，自己身体的资质很高，拥有很强的本能。
　　别看他对真气的控制力极差……那其实一方面是真气太多，换谁来都控制不好。
　　另一方面则是他没学过心法，且接触武学的时间太短，要知道，打从吊在刑场上学泰皇白玉经，到现在也才十天。
　　就这样，五天前淬体时，都完成了局部三元，可想而知资质多好，堪称绝世。
　　除此之外，妙寒还发现，他其实很聪明。
　　或许感性灵感方面比较差，但身体本能令他的记忆力和专注性，都无比强大。
　　短短四天，妙寒用手凌空比划，外加口头形容，就教会了他四百多个字！
　　只是可惜，他不能自己看书。
　　“奇怪啊，为什么不能看书这一点，我没适应呢？”
　　炎奴尝试了很多次看书，辎重车里的书画字帖，还有妙寒写下来的一些文字，他统统看不懂。
　　哪怕学会三百多个字后，他还是看不懂，那些‘书体’在他眼中就好像一堆鬼画符。
　　不管他怎么尝试，甚至拼命地想‘我要适应看书’，都没有用。
　　更甚至，他把那张纸撕掉了一部分下来，直接塞进体内，都还是看不懂书……
　　妙寒骑在马上说道：“可能性有很多，最简单的一种，就是万法书册的特性，比你更厉害。”
　　“绝对与绝对之间，亦有差距，如果你的绝对性更低，就会适应不了绝对性更高的东西。”
　　“当然，经过我们在小树林的测试，这可以排除了。”
　　“因为你把这一页纸适应了，如今体内可以生成它，你甚至不用把它拿出来放在手上，就能学会上面的法术。”
　　“暂时只是因为你没有仙骨，而无法施法罢了。”
　　炎奴点头，这一点的确排除了，现在这本书，还在他的肚皮里。
　　甚至因为他适应的东西太多，想取出来都有点麻烦，当初送进去时，就是用常鼎文的宝剑划开的肚皮……那是玄铁所铸。
　　而这四天下来，他简直是在尝百草，乃至路途上所有东西，全部被他适应了一遍伤害，又适应了一遍消化。
　　大自然常见事物，都是他的食物。
　　不过很多金属，他没有去适应，暂时还是只免疫钢铁、紫铜与玄铁，一方面手头上也没有什么独特金属。
　　另一方面，则是妙寒表示，他需要给自己留点罩门，方便生产武器。
　　共生能力，会令事物继承炎奴的‘抗性’。
　　那等于随便共生一把‘木剑’，都是在生产不惧水火、硬过玄铁、免疫真气伤害的神兵利器！


第101章 强者如云吞天门
　　“雪儿，既然并非绝对性不够，那还能是什么原因，让我无法适应看书？”
　　炎奴骑在马上，已经初步学会用心法，驯服自己的真气。
　　首先他资质绝世，其次他的真气不会伤害他，这就令他能随意试错。
　　如今已然成功完成对全身的一元淬体。
　　妙寒骑着马，与他齐头并进：“原因有很多可能，比如根据这几日的钻研，我发现你的适应，都是源自于你的需求……”
　　“我很想要读书啊！”炎奴不解。
　　妙寒思索着：“是，你很想。但迄今为止，你的适应都是有关于生存所需。”
　　“而看不进书，并不影响你什么……”
　　炎奴蹙眉道：“不影响吗？”
　　妙寒淡淡一笑：“上古之时，禽兽多而人民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昼拾橡栗，暮栖木上……”
　　“神农之世，人民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
　　“那时候，人们吃饱喝足，就是‘生’的根本。能够避野兽害，就是‘活’的根本。”
　　“生理与安全，才是‘生活’的根本。”
　　“跟他们谈什么读书、文明、大义通通都是‘有碍于生活’，根本不需要。”
　　说着，妙寒看向炎奴：“现在你的能力，也是这么想的。”
　　“也许你本来就是只适应‘生理’与‘安全’。”
　　“也许是你的能力还处于‘原始’时代，尚还有可开发的阶段，需要一定条件走向文明。”
　　炎奴听明白了，自己的适应，与他的需求有关，但并非主观上的‘想要’。
　　最基本的便是生理所需，其次就是安全。
　　不管什么抗性、消化，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这俩需求。
　　都是被动的适应外来的刺激，将其免疫或共生。
　　至于对文化知识的渴求，以及对妙寒母女那种温暖幸福的渴求，都属于更高层次的精神需要，他的能力还不涉及。
　　就好像不要和还在‘考虑适应寒冷的动物’，去谈‘你怎么不适应文化’。
　　“如何走向更高的适应阶段？”炎奴询问。
　　妙寒想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不是说了吗？可能你，本来就只能适应这些。”
　　“要知道这已经极为可怕了，这终将令你不死不灭，所向披靡。”
　　“至于更高层次的适应，仅仅是我的猜想。可能把生存所需适应到一定程度，才会开始满足更多吧……”
　　“毕竟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我都无法想象，你若是适应更高需求，会是怎样的光景。”
　　“要知道，最高的需求，是梦想，是志向！”
　　“是我道得证、壮志功成、如愿以偿……”
　　炎奴哦了一声，便没有多想。
　　毕竟一切都是妙寒的猜测，那想太多也没有意义。
　　殊不知妙寒默默看着他，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因为如果炎奴的适应，真的能随着需求不断升华的话……那他真的不是人。
　　至少他的特性，将其判定为一个独外的生命，自有其‘发育期’，而非‘人类的一份子’。
　　仿佛长成人样，只是类似于动物的伪装罢了，是一种生存策略。
　　好似鸠占鹊巢，让鹊孵化鸠蛋，长大的杜鹃，会把鹊全吃了。
　　妙寒看着单纯憨相的炎奴，闭着眼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想得过多。
　　……
　　高密城内，人流如织，明显又比安丘城繁华许多。
　　不过大多数是武者，这里毕竟是抗击胡蛮的第一线，真心想要建功立业的人，不是去刺史苟稀麾下，就是往这里来。
　　他们带来的金钱，刺激了当地的百业。
　　再加上常家在边境上又是建立要塞，又是修筑哨站。
　　坞堡密布，收拢北方逃难来的流民。
　　各种物资需求极为庞大，使得许多商队，铤而走险地往这里来，往来运输极为密切，又吸引了无数盗匪。
　　如此一来，就又需要聘请武者护卫，经济大为流通，使得高密反而成为青州最为繁华的地带。
　　“快看啊，又有人在城楼上比武。”
　　“是吞天门新秀与燕山派遗徒。”
　　“我赌吞天门又要赢，这几年吞天门崛起，高手如云，哪里是已然覆灭的燕山派可以比拟的？”
　　众人骑马入城，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在城门内侧塔楼顶端，站着两名武者。
　　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皆衣袂飘飘，气度沉凝。
　　许多武者拥挤在下方看好戏，好像这种事时常发生，他们大多数都支持其中持刀的那人。
　　妙寒看了一眼就不多瞧，淡淡道：“常鼎文兄长，难道城头经常这样比武械斗？”
　　常鼎文说道：“高密城在抗击胡蛮第一线，武风盛行，而我们常家广招贤良，自然也不好打消他们的斗志。”
　　“我叔父有在城中设下了擂台，专门供人比武。”
　　“可有些武者，行事不羁，非要在高处比武……主要都是吞天门人，此乃青州第一大派，门中不少人，都加入了我常家军，是抗击胡蛮的重要力量。”
　　妙寒眉头微蹙，没有说什么。
　　炎奴仰着头看，咧嘴道：“又是吞天门，他们很强吗？”
　　他想起来，最早发现自己是奇物的，便是一个叫陈虎的吞天门弟子。
　　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而一名武者知晓奇物，本身就很稀奇。
　　再加上无名山谷一战后，吞天门听说有仙宗魔道斗法，便转头就走，没有指望能捡漏到什么东西。
　　这些都让妙寒猜测，吞天门也有奇物。
　　“当然强，嗯，是开山几十年的老门派了。”
　　“以前一直籍籍无名，但近几年不再低调，出山的高手极多，继而名声鹊起，一举成为青州第一大派。”
　　“甚至可能也是冀州第一，因为燕山派被胡蛮覆灭了。”
　　常鼎文指着下方看戏的十几名武者，向炎奴等人介绍。
　　炎奴一看，那有十几名刀客，服装统一，兵器统一，牵着骏马，腰间悬挂神人兽面纹玉佩，皆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这十几人所在处，没有任何人敢于贴近，周围空出一圈。
　　根据常鼎文的介绍，吞天门弟子三千，出了九名斩妖武者，还都是青年一代，至于老一辈有没有，都不知道。
　　这样的底蕴，堪称一支割据军。
　　除非胡蛮大军围剿，否则在青州连刺史苟稀都不敢招惹。
　　所到之处，当地的豪族无不巴结，因为这无疑是一支抵抗胡蛮、保卫自家的重要力量。
　　“叮叮……”
　　城楼上很快打了起来，剑气纵横，刀气激荡。
　　屋顶都被打烂了，城墙上也留下无数深刻的痕迹。
　　“又要修缮城楼了……”常鼎文没有兴趣谁胜谁负，若是出现新兴的高手，通过比武扬名立万，那么常家自然会派人去接洽招揽。
　　他作为常家嫡子，如今拉拢来炎奴，已经让他极大满足了。
　　一行人穿过人群，来到高密城中央的大宅府邸。
　　炎奴下马穿堂过院，感觉这里要比张家豪宅要清素一些，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假山花园。
　　一排排楼阁一栋接着一栋，居住着许多文士、武者。
　　“自我常家招贤纳士以来，城中房屋就越发紧张。”
　　“我叔父令人拆除了院子，改造为屋舍，以供高士居住。”
　　听了这话，妙寒极为感慨，常家无疑深谙乱世生存之道。
　　人才、粮食、兵力这些才是重点，为此可以牺牲自家生活。
　　妙寒嘴角一翘：“兵精粮足高于饰玉雕金，门客三千胜于奴仆逾万。”
　　“常家果然所图不小。”
　　常鼎文淡淡一笑：“无非是为国守土……”
　　他带着众人一路深入到最里面，路上遇到几个门客。
　　那些门客有知名豪侠，也有落魄名士，他们审视着炎奴，知道是新来的贤良。
　　而见到常鼎文，直接把人引进最深处的一座大宅，不少人神色一惊。
　　大家都知道，里面那座房子，是给最顶级的上卿、上将留着的，独门独户。
　　至于其他门客，大多都是住在一起的，虽然有各自的房间，但却得共用一个练功房或读书办公之所。
　　一时间这几个门客，都在议论打听，常家这是请来了哪一尊大神。
　　说来说去，最后是一名士人，眉头一皱：“此子好像是覆灭张家的妖人……”
　　“什么？”
　　“三公子竟然把他招来了？还奉为上宾？”
　　得知炎奴是与妖为伍，覆灭张家的凶犯，不少人傻眼了。
　　常家这是饥不择食，只看实力，不看品行了吗？
　　就算非常之时用非常之人，可这种妖人一旦用了，必然得罪仙家啊。
　　此刻大家已经知道了常阳先生的陨落，这让高密城实力大削，常家为此到处寻求高人。
　　据说已经说动了吞天门的一名惊世武者，还有一名海外孤岛上的神识期散修。
　　只是什么时候来，还不确定。
　　这个节骨眼，常鼎文又请了炎奴这样的妖人，很可能因小失大，导致另外两尊大人物不来了。
　　“三公子太鲁莽了，怎么能什么人都要？”
　　“恐怕是看到两位兄长，各为城里争取到绝世力量，心急了吧。”
　　“我等应立即通知大公子。”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任由三公子胡来。”


第102章 枪意冲击下饭菜
　　常鼎文把炎奴等人带到了最好的居所，有独栋的三层小楼和院子，还有专门的练功房和书房。
　　“几位先住下，我这就去通知叔父。”
　　他给众人还安排了两名婢女，这才离去。
　　大家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妙寒直接跟一名婢女去沐浴更衣，黄半云则深感实力不足，入定练功，寄希望于早日三元淬体。
　　炎奴很有精神，盘坐在坐榻上，跟另一名婢女聊天。
　　那婢女十分拘束，说话含蓄，还不敢抬头看他。
　　“你看着我呀……”
　　“奴婢不敢。”
　　“这有啥不敢的？”
　　炎奴直接仰躺在地，与低着头跪坐的婢女来个对脸。
　　那婢女吓了一跳，膝盖小步退后。
　　炎奴则好像一条爬虫，利用手肘躺在地上爬行，始终保持对脸。
　　两人一个退，一个追，最终婢女被逼到了墙角。
　　婢女都懵了，颤声道：“贵人何至于此？”
　　“贵人？我是贱民。”炎奴一愣。
　　“……”婢女十分紧张，发现如何作答皆不妥。
　　她看着炎奴憨厚的笑脸，但因为是倒着看的，所以炎奴在她眼中的表情十分诡异。
　　这让她很害怕，担心眼前贵人是属于玩心大起的那种。
　　“贵人有何吩咐，奴婢一定照办。”
　　“我让你看着我，你也没听啊，还说我是贵人？”炎奴一笑，坐了起来。
　　婢女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只见其身材高大，盘坐在此，已经把墙角堵死了。
　　她想离开只能从左右挤出去，必然冲撞贵人。
　　当即乖乖缩在墙角，谨慎回答炎奴一个个唠家常般的问题。
　　炎奴很快得知她叫露荷，十七岁，比自己还大两岁。
　　是因为家乡被胡蛮洗劫，逃难过来的，由于相貌清秀，被选中进常家为婢，经过专门的训练再分配给门客。
　　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根据门客的需要安排，炎奴属于最顶级的门客，只安排两个已经非常少了，显然是常鼎文刻意为之。
　　有的高人要奴仆三百，常家也照给不误。
　　“谁啊？谁要奴仆三百？”炎奴好奇道。
　　露荷一惊：“没有，奴婢说错了。”
　　挑拨门客之间的关系是大忌，她知道炎奴是请来的最顶级的门客，万一觉得不受重视而闹起来，她要倒大霉。
　　“我叫炎奴，这里没什么要你帮忙的……我要练功了。”
　　露荷一颤，惊悚道：“可是要拿奴婢练功？”
　　“嗯？我拿你咋练功？你要跟我对练？”炎奴起身拿着枪，摆了个枪花。
　　“奴婢失言了，奴婢不会武功。”露荷低下头松了口气。
　　炎奴行为乖张，又问东问西，最后来句这里没有要帮忙的，他要练功。
　　这如何不让露荷想到一些门客的要求。
　　炎奴见跟她说话费劲，直接拿着枪走进院中练习。
　　露荷立刻准备好茶水点心与清水毛巾香薰，就跪坐在屋外过道上等着。
　　半个时辰后，一袭青衫客，神清气爽，丰神俊逸，快步而来。
　　头戴子午冠，一身潇洒的道袍广袖飘飘，其颈项纤秀，肤洁如雪，五官绝世，气质文华如钟天地之灵慧。
　　炎奴一看，乐了：“雪儿，你穿这身真好看。”
　　来者正是妙寒，只是她穿了一身男装，再加上发饰与走路姿态，活脱脱一个翩翩玉公子。
　　画眉公子那种程度，完全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来此高密城，少不得与人打交道，说不定要出入军营，还是当个男人方便。”
　　妙寒深知她一个女人，想要有所用武之地，非常难。
　　无数人会因此轻视她，或者排斥她，她越有才华，有些人就越不舒服……到时候做事会有诸多不便。
　　既如此，干脆以男人面目示人！
　　反正当今天下，男子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是大优点……
　　人家见这公子美若玉璧，翩翩佳人，只会非常赞赏！
　　到时候再展现一番才华，那简直就是一代名士！工作无疑会好开展很多！
　　“对了，你不要叫我雪儿，你不是我兄长……得称呼我表字。”妙寒忽然纠正道。
　　炎奴纳闷：“你不就是叫朱颜雪吗？我阿翁就是教我这么叫的，要不我叫你颜雪？”
　　他不愿意叫什么妙寒，打从阿翁告诉他雪儿的存在后，他脑子里对应的就是朱颜雪是他家人，换个名字他感觉别扭。
　　“更不行！这都是我的闺名，除了父母至亲以外，是只有特殊之人才能叫的。”妙寒脸色有点发红。
　　“啥特殊之人？”
　　妙寒白了一眼，却也不好解释，怕炎奴又说出什么唐突的话来。
　　于是说：“你看我现在是男装，你叫我雪儿，我还怎么装男人？”
　　“这样，当着外人面，你就叫我朱公子。”
　　炎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常鼎文回来，通知他们：常子云在军中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众人叫下来黄半云，准备赴宴。
　　临走时炎奴忽然回头看到露荷一直端着东西跟他。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大家进进出出，这个小婢女端着东西不断变换站位，始终保持不让人感觉碍事，同时又能随时上前的位置。
　　“这是给我吃的？”
　　露荷点点头：“请净面。”
　　炎奴立刻将上面的茶水糕点全吃了，这还没完，又把一大盆给他清洗的清水乃至一旁的香薰料，都咕噜噜给喝了。
　　最后用毛巾抹了抹嘴：“啧，这啥好香啊，谢了。”
　　炎奴完成光盘，说话喷着浓重的香味而去，把露荷都看傻了。
　　让他净面，不是净碗啊！把香料喝了是什么鬼啊……
　　结合之前的表现，露荷终于意识到，炎奴完全是个不懂任何规矩，心里无尊卑概念的人。
　　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能让奴仆去死，不知道女人的闺名只有父母和夫君能直呼，不知道香料不是给他喝的。
　　“还好是百花露……”露荷庆幸一笑。
　　既是庆幸炎奴喝了不会有什么事，毕竟他有事，自己就得完蛋。
　　同时也是庆幸，自己被分配给了一个好伺候的主。
　　她非常清楚，有些门客是将奴仆当做消耗品，相比起来，炎奴简直太好伺候了。
　　……
　　路上，常鼎文在马车中，摊开心窝子说了些话。
　　众人这才了解到，常鼎文在家中地位，并不算高，大概排第四。
　　他的父亲在济水战死了，但临死前把家主之位给了旁系的弟弟常子云。
　　这的确是为大局考虑，也正是常家由武将做主，所以才有如今竭力壮大，奋勇抗争的一番局面。
　　不过常子云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家主之位最终还是会回到嫡系手中。
　　而嫡系子有三个，常鼎文就是三公子，他头上有俩兄长。
　　从传统上来说，继承人肯定是老大，但常子云这个人很特别，表示不击败秃发氏，常家唯有一死。
　　到时候家族亡都亡了，也没有什么继承不继承的。
　　所以必须先击败胡蛮，而谁在其中立下最大的功劳，他就以家主之位相让。
　　如此，三个兄弟都为抗击胡蛮尽心竭力，想尽办法拉拢强者，出言献策。
　　虽然在家里搞出了三个派系，门客们各有其主，但至少共同的目标，还是击败秃发氏。
　　“你这叔父看得通透啊，不，我更佩服你父亲。”妙寒十分感慨。
　　上一代家主让位给旁系的弟弟，这个决心很大，也很关键，否则常子云再强，没有名分也无法维持今日的局面。
　　常鼎文严肃道：“姜老弟，你们灭了张家，以我叔父的性格，是不在意的，只要你有服众的实力，能对击败胡蛮有大作用……那什么污点，他一概都可以忽视。”
　　“你能获得多少资源，都取决于你叔父对炎奴的考校是吧？”妙寒思索道。
　　“没错！”
　　妙寒立刻问：“能不能争取到独领一军？或者独掌一地？”
　　常鼎文一惊，这权力可太大了：“嗯……如果姜老弟比我叔父还强，我倒是可以争取一下，但你要知道，这不是光有武力就行的。”
　　“你尽量争取吧。”妙寒期待道。
　　很快，一行人到了城内的军营校场，只见大帐前大摆宴席。
　　而有一人正在场中舞枪，他穿着沉重的铠甲，脚步却十分轻盈。
　　一杆丈八大枪，灵动飘逸。
　　旁边宴席桌案后，一排坐着武将，一排坐着文士，泾渭分明。
　　“叔父，这位是茶山姜炎，这位是朱公子。”常鼎文路上已从妙寒那里了解到她的意图，表示非常赞同。
　　常家为了抵抗胡蛮，广纳贤才，内部人员来历错综复杂，唯独没有女人。
　　所以妙寒真要想有所作为，还非得当个男人，否则只能好吃好喝供着，当做朱家来串门拜访的贵女。甚至因为她未出阁，还会有很多风言风语。
　　“请入席。”
　　常子云正是舞枪的大将，他动作没停，说话间反而越发生猛，绽放出一种恐怖的杀伐枪意，令所有人心生压力。
　　人们就连闭上眼，都好像能看到他在演武似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枪影。
　　炎奴坐在武将这边，妙寒则坐在对面。
　　他正津津有味欣赏着，忽然感觉压力陡增，恐怖的枪意瞬间集中，直冲炎奴灵魂，让他感觉头皮一麻。
　　但也仅仅是麻麻的，毕竟妙寒就在对面，这种枪意冲击，炎奴一上来就给适应了。
　　“有两把刷子……竟然没有迸发自己的意境，就抵抗住了我的枪意？”常子云心里暗赞。
　　场中大多武功不错，尤其是有席位入座的武将，清一色顶尖高手。
　　他们全都看出来，常子云是有意试探，考校炎奴的实力。
　　毕竟来新人了，常鼎文号称他武功超绝，再加上灭亡张家，杀了张素问的战绩，妥妥的惊世武者。
　　不过灭亡张家这个污点，太大了，若只是一般的惊世武者，那为大局考虑，还是不好重用。
　　所以一上来，常子云就要考校他。
　　“他的意境呢？竟然硬扛？”
　　“小小年纪，心神力量如此强大？”
　　几名老将面露讶色，要知道常子云绝对是四元武者里的拔尖人物，他们这些所谓顶尖高手，在其意境下连一个呼吸都坚持不住。
　　“呼噜……”炎奴对他们的想法一无所觉，他看了一会，忽然低下头注意到一桌子好菜。
　　鸡鸭鱼肉，很多都是他没吃过的，色香味俱全。
　　他食指大动，当即就着这股麻劲儿，吃起饭菜！
　　对他来说，请客吃饭，那就是吃饭。
　　“嘶！”旁人一阵骚动。
　　常鼎文一见，都有些吃惊，他知道炎奴厉害，但到底多厉害，心里是没谱的。
　　只是没想到，炎奴可以在叔父的枪意冲击下，淡定吃饭。
　　而且饭量奇大，什么东西塞进嘴里，咀嚼两口咕噜就给咽了，一只鸡吃下去连骨头都不吐！
　　“好！”许多武将看得佩服，当场赞叹出声。
　　越厉害的武者，饭量越大，吃东西越狼吞虎咽。
　　毫无疑问，炎奴此刻展现出了盖世猛将的英姿。
　　“好吃！”他啃着猪蹄，见别人叫好，左右看去，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吃东西，当即也赞同地点头，一脸满足。
　　而与此同时，源源不断地枪意在他心神中积蓄，越聚越多。


第103章 至强凡人
　　炎奴大快朵颐时，也发现了心中有一股凌厉的意境。
　　乃是一把笔直的长枪，寒气森森。
　　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已经存在于内心想象的空间里，而不是所谓识海。
　　识海是泥丸宫秘境，是一个真实的空间。内心深处不是，它是任何人闭上眼去回忆思考时的‘空冥处’。
　　而人心里要观想一物，往往要很刻意地去想，并且很难想得具体。
　　乃至心稍微一乱，就杂念百生，想象的事物不可能稳定不变。
　　但此刻心里的这股枪意，却是非常清晰、凝实。
　　枪头的锋锐，红缨的飘动，长杆的纹路……皆纤毫毕现。
　　无论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这杆枪。
　　炎奴尝试意念触动，心里这杆枪就如臂使指，摆弄成各种样子，挥洒出各种招式，只要他能想得到。
　　更甚至从里面，散发出一股能量，使其气焰磅礴，寒光四射。
　　“好玩。”炎奴本觉得有意思。
　　可当他尝试把这东西往外发时，立刻从枪意中，接收到种种强烈的情感与心绪。
　　那是冲锋陷阵，是奋不顾身，是舍生忘死的一股意念。
　　“不要命的来挡我！”
　　本来只想吃饭的炎奴，这一刻，情绪瞬间到位！
　　他霍然而起，恐怖的枪意反冲而出。
　　本来，常子云见炎奴在自己枪意下，面不改色，心中很是佩服，想想也就试探到这里吧。
　　可刚把枪意往回收，却发现炎奴绽放出了枪意反击。
　　并且是锋芒毕露，一往无前。
　　“咦？要直接与我意境拼杀吗？”
　　“好！如你愿！”
　　常子云瞬间气势一变，也不舞枪了，直接叉腰立在场中，长枪往身旁一顿！
　　三十年战场生涯所磨炼出的枪意，全力以赴。
　　意境是一种精神能量，也分为不同的频率，频率不同效果也不同。
　　之前他一直只是冲击，而非磨灭。
　　就好像用枪压着别人，而不是直接戳死别人。
　　此刻他以枪意攻杀，类似于张素问用剑意斩杀。
　　“吟！”
　　霎时间两股一往无前的枪意，冲杀在一起，针锋相对！
　　逸散出的精神能量，让周围人头皮发麻，汗毛竖起。
　　恍惚间，大家都能听到长枪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声，有一种要被一枪贯穿的恐惧。
　　没有意境的人，是看不到意境的，但是大脑会受到影响，调动人的心绪。
　　“好强！”
　　“而且这意境，一往无前……”
　　“哈哈，好像，此子与我好像！”
　　常子云感受到极大的压力，逐渐有些后继乏力，但他心里却开心得很！
　　这是一种棋逢对手，弦遇知音的感觉。
　　他是个纯粹的武将，冲锋陷阵养就一身勇往直前的气魄，塑造了他的枪意。
　　而炎奴的枪意竟然也是如此，说明也有一颗豪勇之心。
　　意境是最反应一个人的性情的，像张素问那样的慵懒意境，常子云最是不屑。
　　而炎奴的枪意，可太对胃口了！
　　不过喜欢归喜欢，常子云很快发现，自己就要耗不赢炎奴了。
　　“原来意境，是将强烈的情绪凝结成了实体吗？”
　　炎奴绽放一往无前的气势之余，意识依旧保持着清醒。
　　毕竟他并没有真的在冲锋陷阵，舍生忘死，只是他融合进了这种意境中。
　　这种意境能收放自如，让人随时进入情绪高涨的状态。
　　就好像一个包含自己心意的包裹，需要时打开它，瞬间就能气质一变，心意拔升到过去所储存的情绪顶点。
　　炎奴感觉这股枪意非常适合他，继而也慢慢摸索到一些东西。
　　那就是灵力，可以补充意境的消耗。
　　这股力量和‘法术雷电’、‘电解神通之雷’不同，虽然都是储存了别人发给他的力量，但后两者没有除刷新以外的补充方式。
　　毕竟一个是法术生成，一个是神通创造。
　　可是意境不同，炎奴把念头融合进去，直接消耗灵魂就能转化。
　　这种恢复方式，对于寻常武者来说，是自残式的，损伤的灵魂很难养好，唯有决死爆发才会这么干。
　　但是炎奴不怕，而且他的灵力很多，堪比劫运期。
　　“噗嗤！”常子云猛然吐出一口血。
　　他的枪意终于耗尽，精神萎靡至极，气血沸腾，头晕脑胀。
　　应激之下真气外放，挥枪格挡剩余的意境，整个人轰得一下倒飞而出。
　　“将军！”
　　文臣武将脸色大变，焦急起身。
　　“大胆！”一名锦衣青年怒视炎奴，拔出剑来。
　　霎时间众多侍卫上前，兵器直指炎奴。
　　乃至更远处，士兵见到将军被打飞，自发集结列阵，很快就有了上千人。
　　“大哥，先看看叔父如何！”常鼎文也是脸色一变，立刻站在炎奴身前。
　　那名青年见常鼎文这么说，当即把要下的命令咽了回去，回头与终将一起搀扶常子云。
　　“叔父，你怎么样？”
　　“哈哈哈！”常子云站起来，推开众人，浑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他从牙缝里嘬出两口血沫，随口吐了，扛着枪走到炎奴与常鼎文的身前。
　　“我五岁习武，十岁练枪，十三岁参军，二十岁气血冲关，三十岁意贯天灵，名震青州。”
　　“戎马半生，大小二十余战，枪意昂扬……没想到今日败给你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真是人外有人，后生可畏……”
　　常子云不仅不觉得难堪，反而欣喜若狂。
　　“姜炎奴！”他双手按在炎奴肩膀上：“当今天下大乱，正是我辈武者挺身而出之时，可愿随我建功立业？”
　　怎料炎奴摇头：“我不是来建功立业的。”
　　众人一惊，常子云错愕。
　　不过炎奴紧接着又说：“我是来打秃发氏的。”
　　常子云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正是如此！秃发氏暴虐横行，我等自当为国而战，杀胡破虏。”
　　“我兄长战亡于济水前，将高密城重托于我。我曾折剑发誓，必守住高密，扫清胡蛮。”
　　“如今我广聚四方有志之士，欲与秃发氏决一死战。”
　　“有你这般大才加入，真是如虎添翼，收复失土指日可待。”
　　说着，拽起一坛酒递给炎奴。
　　“来！干了这坛酒！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常子云的弟兄。”
　　常鼎文嘴角一抽，心说这不差辈儿了？
　　但他叔父不管，直接自己又拿起一坛，吨吨吨就喝了起来。
　　炎奴见状也不客气，如同喝水一般灌酒。
　　等常子云放下酒坛，发现炎奴早已先一步喝完，面不改色。
　　“好爽快！”常子云开心大笑。
　　其余武将也都笑起来，唯有几人脸色一变。
　　大公子在常子云身后低声道：“叔父，我已说动鱼鳞岛随波真人，他若来此知道……”
　　“来了再说！”常子云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大侄子。
　　乃至这向后一扬手，还把他掀得倒退数步，差点跌倒。
　　常子云又抱着一坛酒，大踏步地走回上座：“姜老弟我不管你以前干什么的，但既然来到这里杀贼，那就是我们并肩作战的弟兄。”
　　“众将举杯，为我姜老弟接风洗尘。”
　　他在军中威望极高，又是高密太守，又是常家当代家主，军政一把抓可谓说一不二。
　　此刻弹压下去了一切不满，但也闭口不谈如何安排炎奴。
　　毕竟具体职务，还需要幕后先商谈一番再公开为好，以免当场有人反对，大家闹得不愉快。
　　如此，酒宴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炎奴就跟他们吃吃喝喝，认识了许多人。
　　这些人都十分豪爽，说话直来直去，他很喜欢。
　　反过来，这些人也看出炎奴的脾性，身为高手没有吞天门人的傲气架子，于是纷纷用酒灌他。
　　可无论谁敬他酒，他都能一口气干掉，无数人车轮战下来，炎奴反而喝趴了一群武将。
　　常子云见状，给常鼎文使了个眼色，就宣布散了。
　　随后他先去小解一番，运功逼出酒气，神色如常地回到大帐坐下。
　　不一会儿，常鼎文就领着炎奴等人进来。
　　“妙寒见过常叔父。”
　　常子云一笑：“不必客气，你是朱瑕之的长女？真是好胆气，没想到朱家最有种的反而是个女子。”
　　妙寒只是在被人面前伪装成男子，她的真实身份常子云当然得知道。
　　此刻说话那是相当不客气，俨然没把朱家人放在眼里。
　　妙寒也很无奈，他知道常子云若不是不想内战，恐怕早就先把安丘打下来了。
　　众人也没有寒暄多久，很快直奔主题。
　　常鼎文请来姜朱二人，再加上之前请来的一些门客，以及可以独当一面，分一些重要职权了。
　　不过听到常鼎文要独领一军，镇守一地后，常子云眼睛一眯，反而询问炎奴的意见。
　　炎奴一愣，咧嘴笑道：“我就想知道，啥时候能打秃发氏啊？”
　　常子云嘴角一翘：“姜老弟够急切的，你还要主动去攻打秃发氏不成？”
　　“不行吗？”炎奴反问。
　　常子云眉头一挑，站起来走到地图前：“你们知道秃发氏的大军在哪吗？”
　　“不知道。”炎奴摇头。
　　“呵呵，我也不知道。”常子云苦笑着，手指在高密边境北部一带划动。
　　“秃发氏全民皆兵，来去如风。常阳真人在时，我们还能探到主力位置，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秃发氏的动向。”
　　“唯一知道的是，秃发氏分成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秃发树机能亲自统帅，就在高密北部一带活动，有两万人，随时可能攻打我们。”
　　“第二部分，是他的长子秃发巫狼，率领五千骑兵，专门负责护送着什么，据说劫掠来的所有财物，大多都会送到秃发巫狼那里，我们知道的最后动向，是在沂蒙山。”
　　“还有一部分，则是次子秃发破灭，别看他名字凶恶，其实此子熟读经史，酷爱中原文化，据说从不屠城，还招募重用士人，治理他打下来的城池。”
　　“所以他麾下除了五千胡蛮，还有近十万的降卒败将、中原走狗，为其效力。”
　　“如今秃发残灭一路向东打，势要占领整个胶东，可能已经打到海边了……”
　　炎奴好奇道：“秃发亚克呢？”
　　常子云摇头：“此子是秃发氏唯一的惊世武者，不过是奴仆生的孩子，并没有任何权力。”
　　“秃发氏只在大军受阻时，他才会被派出来。”
　　“现在不是跟着他父亲，就是跟着他大哥吧……”
　　说到这，常子云深吸一口气：“我经历过济水之战，当时见到此人，感觉他强得就像是怪物。”
　　“虽然也是四元淬体，但无论是体魄还是功力，都完全超出了凡人的范畴，他的剑气好像有万年的功力，他的剑意更是压制全场，隔着五里地，就让我浑身战栗。”
　　“常阳真人说他是逆天者，唯有等仙宗处理，在此之前，我等真要对上此人，只有逃跑的份。”
　　此时此刻，常子云才流露出一丝脆弱感。
　　当初二十万大军被秃发亚克一个人杀崩，阵斩十万。此人就已经名扬修行界，自然是有仙家去找过他。
　　但不久后，他还是出现在泰山郡，灭杀了三名惊世武者，活得好好的。
　　“唉，自秃发亚克第一次出战以来，已有一个半月，也不知道秃发亚克有没有被仙家除去。”
　　“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不可能战胜秃发氏。”
　　“所以，想要主动进攻秃发氏，我们得先等修行界的消息才行。”
　　炎奴与妙寒对视一眼，秃发亚克果然是逆天者。
　　这就很稀奇了，一个半月下来，修行界硬是拿他没办法？


第104章 血肉子体
　　“常将军，秃发亚克到底哪里逆天，你可知晓？”妙寒皱眉问道。
　　常子云摇头：“不知道，就连常阳真人也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也是他下山之前，在修行界打听到的。”
　　“尽管我很想与秃发氏决一死战，但暂时为之，还是以防守为上，积蓄力量，以待时机变化。”
　　炎奴听了，目光灼灼道：“我想会会他！”
　　常子云眉头微皱。
　　妙寒见状连忙道：“将军即便不主动出击，也该尽力获取情报。”
　　“可以多派出斥候部队，深入沦陷区侦查。”
　　“哪怕只是探清秃发氏的兵力分布，也是好的。”
　　常子云平静道：“我当然知道，迄今为止我前前后后，派出了十几支斥候，都是精心挑选的高手。”
　　“但凡是遭遇到秃发氏的斥候，都没能活着回来，我只能根据他们的失联，来勉强判断敌军的位置。”
　　妙寒郑重道：“常将军，两军交战，情报第一。”
　　“若连敌人的行踪都不能掌握，只等着敌人攻城，着实太被动了。”
　　“不如，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试试。”
　　炎奴也咧嘴笑：“我亲自去找他们！”
　　常子云沉思片刻，看向炎奴：“你真的愿意深入敌区？要知道侦查不宜带太多人马。”
　　“而你这样的勇将，干这个太屈才了。”
　　炎奴无所谓道：“我就是来打秃发氏的，你让我干别的，我也不会。”
　　常子云无奈一笑，他了解炎奴这样的勇将，强悍有余而智略不足，不足以独当一面。
　　他本想留在身边做个先锋，但既然不愿意，那最适合的也确实就是斥候了。
　　斥候非常重要，而且武功越高越好，往往就是挑选军中武功最高的一批人，至少也是一流高手。
　　如今一名惊世武者愿意以身犯险，那当然也再好不过了。
　　“好！我给你三百名斥候，任你调遣，姜老弟，若能盯死秃发氏主力，我记你大功一件。”
　　“另外……”
　　常子云走到地图前，指着沂蒙山东侧的位置：“我还想知道秃发巫狼那五千人，到底在守护什么东西，这一定对秃发氏至关重要。”
　　妙寒眯着眼，她早就注意到了，不出意外，那应该有奇物！
　　说不定，秃发氏邪修‘无视境界压制’的力量，就来源于此。
　　……
　　众人聊到深夜，第二日常子云就给众人封官。
　　炎奴成了军侯，妙寒官拜秘书令史，就连黄半云都混了个校尉部假司马。
　　除了炎奴，后两个都是八品，而炎奴压根没品，属于常家私军部曲里的军侯。
　　没办法，国法如此，炎奴是贱民，当不了官。
　　不过非常时候行非常之事，官职无非是个名头，常子云给的权力却是实打实的。
　　拿着常子云的军令，别说炎奴是军侯，就算是个小兵，他也能领兵。
　　常子云直接把三百多人的斥候营，都交给炎奴统领。
　　妙寒作为其副手，而他们又全部是常鼎文的副手。
　　常鼎文直接得到两千军队的管辖权，要知道常家总共只有一万兵马。
　　所以常子云这次分权，等于直接分了五分之一，乃是相当器重常鼎文了。
　　除此之外，还给了常鼎文相当大的物资权限，金钱、工匠、死士以及大量的资源，统统是他以前所能动用的十倍！在家中的地位，一下子超过了两位兄长。
　　他的两名兄长知道消息后，心急如焚，当即想把各自找的大人物，速速请来。
　　大公子带着人马出城，赶往东海鱼鳞岛，寻找所谓的随波真人。
　　而同一天，二公子也带着一大批奴仆，亲自去往了吞天门。
　　对此，常鼎文早有所料，但他并不慌。
　　他已经占了先机，好好做事，多多立功才是王道。
　　无论是什么随波真人，还是吞天门的长老，那都一个个跟祖宗似的。
　　相比起来，炎奴更对常子云的胃口。
　　不仅人已经到了，还一心要干秃发氏，迫不及待想做事。
　　所以常鼎文也是干劲十足，他马上就开始安排他的门客，接管军中大小事务。
　　由于能动用大量玄铁了，妙寒直接去仓库拿了三十斤，交给工匠去炼制一把剑和一把枪。
　　制作好后，炎奴用一把银质的利刃，剖开手臂，将宝剑塞了进去。
　　并不需要它完全进入体内，只要它浑然一体，过半进入即可共生。
　　关于这一点，炎奴和妙寒在小树林里已经测试过了。
　　一把剑在他身上捅个窟窿，这种程度是不会共生的。
　　小时候他肯定被钢铁伤过，但身上也没有长钢铁啊，原因就是没有大体进入他体内。
　　只见炎奴此刻，手臂里长着一把剑，一半剑锋从手腕处突出。
　　他还能弯曲手臂关节，因为这把剑不会伤害他，就是弯曲时比较费力而已。
　　搞定之后，炎奴又把宝剑取出，然后塞进嘴里吃了……
　　并没吃完，他消化掉大部分，留下了一小片剑尖。
　　等长出新的一把后，他把剑尖带在身上。
　　如此一来，炎奴就不会再长出第三把剑。
　　同理，炎奴又从后颈处，往脊背里插入长枪。
　　整个过程十分痛苦，因为血肉一直再生，所以他要不停地用银质利刃剖开皮肉。
　　好不容易共生后，他终于有了一把不会被自己损坏的长枪了。
　　“我好了！”炎奴大喊着走出密室，却发现妙寒不在。
　　为了让他不适应银质的利刃，妙寒当然不能在场。
　　炎奴打听了一下，终于在斥候营的文书阁中找到了妙寒。
　　她正在处理斥候营所有情报的卷宗，因为不信任原来负责整理情报的官吏，打算全部重新自己归纳一遍。
　　只见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她一本本飞速的翻看。
　　时不时皱一下眉头，将原来的结论划掉，重新写上新的结论。
　　炎奴凑上去就看了一眼，只见全是乱码。
　　他歪头道：“雪儿，你的剑好了。”
　　妙寒抬头，只见宝剑上面满是血迹，她握在手中说道：“快，离我远点，看看我利用这把剑，能不能让你在远处开启适应。”
　　“好。”炎奴再次回到之前的密室，用银质利刃插自己。
　　噗嗤一下，再度拔出，第二次就插不进去了。
　　紧接着，他又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腐蚀。
　　“诶，适应了！”炎奴连忙跑回文书阁。
　　只见妙寒拿着那把剑，正泡在一盆液体中，那是绿矾油，具有强烈的腐蚀性。
　　妙寒问他：“适应了吗？”
　　炎奴点头，示意白银也被他适应了。
　　妙寒嘴角一咧：“太可怕了，你的共生兵器也是你的一部分，我看着它，你就能开启适应。”
　　炎奴奇怪道：“这有啥可怕的？这不是太好了吗？你只要带着这把剑，我们就算分开，我也能一直适应。”
　　“我指的不是这个……”妙寒看着他：“你的共生兵器，也在适应……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我感觉到自己适应了这东西的腐蚀……”炎奴指着绿矾油。
　　妙寒将剑拔出，点头道：“你手臂中刀，全身都会适应。”
　　“同理，共生兵器所适应出的特性，全部会共享给你。”
　　炎奴见她神色凝重，还是没反应过来：“这不是挺好的吗？”
　　妙寒幽幽道：“你想过一个问题吗？那就是你以前所流出的血液，和抛洒的肉沫，现在如何了？”
　　“你在我身边时，那些血肉，也会具有一定的适应力。”
　　好家伙，炎奴想了想，他流的血多了去了。
　　别的不说，华县张家的院子里，他与张素问战斗，留下了一些带血的瓷片和木刺。
　　还有无名山谷，他也散落了一些碎肉，应该都被太行弟子一块收走了。
　　而太行弟子，被抓去蓝白山了……
　　炎奴惊道：“我的肉沫不会又长出一个我吧？”
　　妙寒摇头：“你的血肉再生，都是作用在主体上，散落的血液和碎肉从来没有触发过。”
　　“脱离你之后，可以算作是死物。比如没有消化功能，而因为不会消化，自然也就不存在吃草刷新这种事……”
　　“似乎都成了一个个具有适应的子体。”
　　“它们适应到的所有抗性，都会共享于你。”
　　炎奴想了想说道：“那我岂不是坐在家里不动，也可能不断适应新鲜事物？”
　　妙寒忧虑道：“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东西，就像共生兵器一样，是可以被人所利用的。”
　　“我以上说的，都是在无人利用的情况下。”
　　“而别人一旦发现了它们的妙处，就可以用一些方法增殖它们。”
　　“毕竟，有益的法术效果，你是不会抵抗的，反而会吸收成自己的力量。”
　　“如果……如果有人给你的血液或者肉沫，加持了吞噬能力。”
　　“它们……将成为一个个恐怖的兵器。”
　　她揉了揉眉心，显然不是觉得这些东西，会对炎奴产生什么威胁，毕竟都是炎奴的子体。
　　但是，会对这天下，产生多大的影响，就不好说了。
　　“应该还没有人发现它们的奇特吧，毕竟我什么感觉也没有。”炎奴说道。
　　妙寒点点头：“过去的大部分应该早已深埋地底了，之后，你要多多注意回收自己留下的血肉。”


第105章 流民无助
　　第二日，炎奴就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三百名斥候，倾巢而出，当然，并不是抱团前行。
　　高密城以北全是沦陷区，三百多名斥候一分散，也就不剩多少了。
　　根据妙寒对卷宗的梳理，发现原本的情报网已经崩溃，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隐秘哨站尚存。
　　想要重新把情报传递路线串联起来，三百人只能说是勉勉强强。
　　妙寒连夜制定了新的斥候分布，总算将三百多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至于最危险，最可能遭遇秃发氏主力的路线，则由炎奴亲自带队。
　　随着行军，队伍人数越分越少，最后到了峡山湖一带，只剩下二十人。
　　峡山湖东部丘陵的一座洞穴，这里是距离高密城最远的一处安全站点。
　　里面有充足的食物，复杂的地形，和众多信鸽。
　　可以说是现存的，最重要的斥候休整点。
　　妙寒纶巾博带佩剑，亲自坐镇于此。
　　她跪坐在桌案前，在一幅地图上，圈了几个地点，都是峡山湖以西、以北可能遇到秃发氏主力的位置。
　　随后她把地图交给一名貌似老农的斥候。
　　“韩铁刀，这几个地方，必然有一处会遇到秃发氏主力，发现之后，即刻汇报。”
　　“是，朱秘书。”貌似老农的斥候当即遵命，把地图收好。
　　妙寒又对炎奴说：“你亲自带队，但凡事多听老韩的，他们都是最精锐的斥候。”
　　炎奴咧嘴一笑：“放心吧。”
　　“我就是不放心……”妙寒苦笑道：“知道我为何圈定这几个地方吗？因为大军想要驻扎，必须靠近水源，还要有补给。”
　　“这几个地方又有水源，又村庄密集。秃发氏来去如风，往往就地抢劫百姓的粮食……”
　　“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若是遇见，我怕你直接杀疯了……”
　　炎奴纳闷道：“你怕我打不赢？”
　　妙寒认真地看着他：“我怕你杀不干净……”
　　“若遇到小股游骑，你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不能放跑一个。”
　　“而若找到秃发氏主力，你务必回来与我从长计议。”
　　炎奴点点头，随后问道：“杀不干净会怎样？”
　　妙寒严肃道：“你的强悍，是要给予秃发氏致命一击的，如若提前暴露，人家也会有应对之策。”
　　“无论是奇物还是秃发亚克，我们还有太多未知，更别说动静太大，会招惹仙宗……”
　　“现在高密城以南尚有安宁，原因不是谁守住了，而是秃发氏压根没有南下。”
　　“你纵然能以一敌万，人家不跟你打，四散出击杀戮百姓，你又如何阻挡？”
　　“沦陷区已经糜烂，我们的目标是保护更多的百姓，切不可因小失大。”
　　“这次的目标是情报，等我们准备充足，定要彻底消灭秃发氏，炎奴，大局为重。”
　　炎奴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了。”
　　妙寒仔细审视地图，估算了一下时间：“我希望明日天黑前，能见到你。”
　　“好。”
　　炎奴重重点头，带着黄半云以及三名最精锐的斥候出发了。
　　一行五人骑着马，先是向北赶路，然后一路向西探查。
　　三名精锐斥候，其中两名体格壮硕，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战场血煞之气。
　　他们骑马与炎奴分开，一左一右拉出二里地。
　　还有一人戴着斗笠，身上穿着好似老农，身体略有佝偻，皮肤褶皱黝黑，紧跟着炎奴。
　　他的个人武力或许不够优秀，但暗杀、用毒、机关等等手段，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更加重要的是，他有极其精湛的易容术，和无孔不入的情报刺探能力。
　　炎奴走出峡山湖一带，来到一片荒原。
　　原本应该是大片的草地与农田，但如今到处是黑黝黝的烧灼痕迹，显然这里曾发生过大火。
　　以至于把一片平原，烧成了荒原。
　　在荒原中，炎奴走了才不足十里，就看到一具又一具的尸骸。
　　尸体铺成了长路，遭受成群的野狗啃食。
　　“多数是饿死的。”
　　“从路线上来看，他们想要南下逃难，坚持不住倒毙于路。”
　　韩铁刀经验丰富，检查了几具尸体和痕迹后，马上就给出答案。
　　炎奴握紧长枪，呢喃道：“他们再多走十里，就能找到吃的了。”
　　黄半云叹息道：“多走五十里，就到高密了。”
　　炎奴一路走，一路看，心里十分难受。
　　他前天还在高密城吃着宴席，未曾想境外区区五十里，就有这么多人饿死。
　　这些百姓忍受着饥饿与恐慌，拼命逃到这里，但最终还是倒下了。
　　短短五十里，完全是两个世界。
　　“军侯，前方发现百姓的身影。”一名斥候赶回来说道。
　　“快带我去！”炎奴眼睛一亮。
　　他们很快一处破败的村庄。
　　村子已经被完全烧毁了，血腥恶臭弥漫，到处是肢体残缺的尸首。
　　附近有一处水源，流入村中，显然是村民平时的生活用水。
　　但现在沟池里，只见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液与一些东西混入水中，化为五颜六色。
　　韩铁刀迅速判断道：“死亡超过五天，是遭受乱兵洗劫砍杀。”
　　“应该是小股游骑，没有发现大部队的痕迹。”
　　黄半云即便是闯荡过武林的士人，也着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脸色难看到想吐。
　　炎奴更是怒火中烧，妙寒跟他说的也只是秃发氏抢劫财物和粮食，但现在这是抢劫？
　　他皱眉看向之前汇报的斥候：“这就是你说的发现百姓？”
　　“军侯，不是的……”那斥候连忙道：“我老远就看到了百姓的身影，活的，有好几个。”
　　韩铁刀说道：“定是见到马蹄声，发现我们靠近就藏起来了。”
　　炎奴马上喊道：“快找！”
　　众人四散找了一会儿，完全没发现活人的踪迹。
　　炎奴果断让青鸟放出神识，总算在一处倒塌的房屋中，发现一个隐秘的地窖，里面拥挤着数十口人。
　　他跑过去，一把就掀开了封盖。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也没有一丁点声音。
　　但是炎奴知道，几十口人正眼巴巴地抬头看着自己。
　　“快出来吧。”炎奴蹲下身，把手深入暗室。
　　里面那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发光出口伸进来的手，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殊不知，这只手的主人看得见他们。
　　哗得一下，就近抓住其中一人，轻松提了上去。
　　其他人就这么看着，一声都没吭，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哭叫，任由那只手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拽出暗室。
　　黄半云走过来，看着捞出来的百姓，浑身黑漆漆的，都用烧焦的木炭把身体涂满了，显然是为了有利于在黑暗中隐藏。
　　他们被捞出来后，有的想跑，但见到黄半云，以及另外三名拿着武器的兵，直接就没了所有的勇气。
　　统统蜷缩在残垣断壁下，发抖。
　　一切无声地进行，直到炎奴腾空一块地方，然后跳进地窖。
　　他环顾一圈，拍了拍一名母亲说道：“别捂着了，你快把孩子憋死了。”
　　那女人松开手，怀中七八岁的小孩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哭喊出声。
　　他这一声动静，瞬间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一时间，炎奴的四面八方，不是传来低声啜泣，就是粗重的喘息声。
　　“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炎奴大声说着，把他们全部送出了地窖。
　　等他自己跳出来时，身上也脏兮兮沾满了木炭。
　　斥候并非穿着常见的军袍，以至于看起来更像是马贼。
　　百姓们都缩在一团，二十多人，面对五个人，丝毫不敢反抗。
　　不过黄半云拿出了一些干粮，分给他们后，百姓们总算安下心，意识到他们真的是来救命。
　　“别误会，我们是官军。”黄半云拿出一枚小官印。
　　百姓们点点头，也没有欢呼雀跃，只是很麻利地把食物吃光。
　　炎奴询问道：“你们为何躲在此地？峡山湖就离这不远，再过去就是高密，那里有人会收留安置你们。”
　　“高密是安全的吗？”百姓们一愣，脸上露出希望。
　　炎奴愕然，紧接着就意识到，是啊，高密还没有沦陷，这种事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接下来一番询问，他终于了解到情况。
　　战乱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向南逃窜，成功逃到安全之地的只是一部分。
　　还有很多，死在了路上。
　　毕竟普通百姓，也没人通知他们要跑啊，都是等战火烧到眼前，发现秃发氏残暴，才开始逃跑。
　　秃发氏从济水，一路打到这里，总共才一个半月。
　　百姓逃难，东躲西藏，还没有秃发氏攻城略地的速度快。
　　运气好的，又有食物的，才能逃到高密以南。
　　可没有人，会回过头来，告诉他们战局情况，告诉他们哪里没有战乱。
　　站在老百姓的视角，他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逃窜、躲藏。
　　“俺们也不是这个村子的，是从广固逃过来的。”
　　“到了这里，见村子被屠，害怕遇到贼兵，就找到地窖躲起来。”
　　“饿极了，就出去找食物，已在这躲了五日。”
　　“多谢，多谢几位贵人的食物啊……”
　　他们渐渐放下心里的惊惧，哭泣起来，并千恩万谢，这似乎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炎奴摆摆手，又问了几句，百姓们很快把他们知晓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没有关于敌军的任何情报，完全就是本能地往战乱的反方向跑。
　　结果跑到这，发现前面的村子已经被屠了，那站在百姓的视角，就认为四面八方都是胡蛮。
　　当然就只能找地方躲起来苟活。
　　炎奴听了极为心酸：“你们说上一次经过的小镇，也躲了许多人？”
　　百姓们点头，表示他们最一开始的逃难队伍很大，后来遭遇了一支秃发氏骑兵，被冲散。
　　再之后就越走人越少，有的人要往东，有的人要往南，有的人发现好地方决定藏起来。
　　所以类似的流民，定然还有很多，散落在沦陷区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炎奴当即让斥候们，拿出身上所有的干粮，然后用泰皇白玉经，为他们滋润了一番经络。
　　百姓只觉得浑身舒畅，气血沸腾。
　　“你们都知道高密在哪吧？这一路上都没有敌人。”炎奴指引他们去高密。
　　随后自己翻身上马，长枪指着另一个方向。
　　“诸位，出发，我们去救人！”
　　两名斥候一愣：“军侯，那小镇不是咱的任务目标。”
　　“难道明知有人在那即将死去，也不管吗？”炎奴理直气壮道。
　　两名斥候嘴角一抽，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斥候了，一切以任务为重。
　　但架不住上司任性，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跑偏了吗？
　　军令如山，二人纷纷看向韩铁刀。
　　韩铁刀深深看了一眼炎奴，颔首道：“喏！”


第106章 炽焰之枪
　　炎奴几乎是瞬间，就把寻找敌军主力的事抛诸脑后。
　　回想他在高密城好吃好喝时，就有无数人在不远处要饿死，便感觉无法忍受。
　　沦陷区内的百姓，是完完全全的无依无靠，一丁点指望也没有。
　　此刻炎奴一下都等不及了，生怕慢一步就有人死掉。
　　“咚咚咚！”
　　炎奴全力催动着战马，黄半云等人奋力跟随。
　　一路上尘土飞扬，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分散警戒阵型。
　　“军侯，这样赶路，若撞见敌军，根本没有回旋余地。”斥候凝声道。
　　炎奴高举着长枪：“撞见了正好全宰了。”
　　“……”两名斥候无语。
　　韩铁刀倒是淡定道：“军侯大人武艺惊世，若撞上秃发氏小股游骑，不留活口就是。”
　　众人点头应诺，不再废话。
　　歼灭遭遇到的小股游骑，本也是妙寒要求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绕路，能不能在两日内完成任务。
　　五人飞速赶路，很快到了一座小镇。
　　小镇里明显被洗劫过，土篱笆早已倒塌，里面的建筑却是大体完好，乃至路边的尸体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大部分尸体，赤身果体，都集中在小镇中心。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主动落井投河而死，或在偏僻处自缢的尸体。
　　韩铁刀很快判断道：“尸体有拷打的痕迹，应该是小镇的富户。”
　　“来到这里的部队，主要是来洗劫财物的，平民百姓应该都被抓走了。”
　　炎奴点头，神识一扫，却是没有发现藏匿的流民。
　　这让他一愣，之前那群百姓明明说，这里也有人躲藏啊。
　　转移了？还是又被洗劫了一次？
　　“小镇被攻破是五天前的事，而就在两个时辰前，这里又来过一队骑兵。”韩铁刀在一处富户院落里，发现了新鲜的痕迹。
　　炎奴感觉此人真是大才，连忙道：“知道往哪去了吗？”
　　韩铁刀皱眉，继续搜寻线索。
　　炎奴则神识展开到最大，却还是没有找到敌人踪影。
　　两个时辰，已经足够人家跑出二十里地了。
　　“往西边去了！”韩铁刀终于又发现新的线索，确定了前不久刚来的那伙人的去向。
　　“走！我们追！”
　　炎奴二话不说，上马就追，众人连忙跟上。
　　路上韩铁刀又发现了些什么，说道：“起码是两百人的队伍，其中大部分是步行，跑不远。”
　　炎奴看着泥泞混乱的土地，完全不知道韩铁刀是如何辨识的，他感觉哪哪的土地都是这样的啊。
　　只能说，这就是专业吧。
　　“老韩，我可太佩服你了！”
　　韩铁刀叹息一声道：“微末之技罢了，军侯大人武艺惊世，却善良朴实，才是让老朽佩服。”
　　炎奴想到葛二蛋也说过类似的话，奇怪道：“善良不善良的，和武功高有什么关系吗？为啥总是一块说？”
　　“……”韩铁刀哑然失笑。
　　随后重重点头：“是啊，大人说的对啊，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追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到了前方平原，有一群秃发氏游骑，押送着百姓。
　　胡蛮大约五十人，百姓则是一百五十人。
　　几名披甲重骑，提刀在前引导，还有十几名骑兵横矛在后驱逐，队伍的左右也有人看管以防逃逸。
　　这帮秃发氏游骑，驱赶百姓如驱犬羊，稍有不前，就挥矛捶挞，甚至直接捅个窟窿。
　　百姓被长绳索系在脖子上，拖挂着走，女人们体弱而面有菜色，不断跌倒，遍身泥土。
　　队伍连哭泣声都没有，当炎奴等人骑马冲近，只听到叽里呱啦的胡语谈天说笑声。
　　“……”炎奴一双眸子瞬间赤红，脸色一沉，疯狂催动战马。
　　在他身后，黄半云咬牙切齿，全身的功力运转。
　　相比起来，三名斥候老兵就要看起来冷酷许多，只是默默拔出手中刀。
　　所有人都全速冲刺。
　　轰隆隆……
　　沉重的马蹄声，肃杀的气息滚滚而来。
　　“嗯？”
　　“是中原蛮子的斥候吧。”
　　秃发氏游骑见他们五个人敢冲击五十人，哈哈大笑着，迅速结成阵型。
　　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弯弓搭箭，先给他们来了一拨箭雨。
　　“撕拉！”炎奴长枪向前，枪身一片红光。
　　奋力一挥便是一道弧形冲击波，扫落了飞射的箭矢。
　　秃发氏游骑一惊，这才发现炎奴不是一般的斥候，真气十分磅礴。
　　他们立刻想要向两侧拉开距离，避开锋芒。
　　可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枪意，扑面而来。
　　“吟！”
　　枪意的幻音响彻内心，好似凤鸣，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弥漫全场。
　　意境冲击令人头皮发麻，精神恍惚。
　　等他们回过神来，一个挺枪冲刺的身影，正在眼前不断放大。
　　昂扬的劲气吹鼓着黑发，从阳光直射的方向来，以至于面目一片阴影。
　　直到噗嗤一下，长枪洞穿自己的胸膛，恐怖的力量撕碎心脏。
　　那名秃发氏游骑临死前才看到，阴影面目下一双火红的双眼。
　　“是惊世武者！”
　　为首的骑兵叽里呱啦呼喊着，其他人一阵骚动。
　　不过此时已经是短兵交接，炎奴五人，犹如一把尖刀插了进来。
　　“吼！”他们也管不得其他，忽然全部咆哮一声，身体猛然间暴涨，变得极度强壮。
　　霎时间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向外喷薄黑到发红的煞气。
　　衣服呼呼作响，剧烈震荡，煞气萦绕周身，形成类似罡气的防御。
　　而他们的肌肉骨骼，更是粗壮了不止一圈，五官无比狰狞。
　　这种变化，有点类似于乌龙老狗的力士法术，力量暴涨数千斤，真气威力也翻了三倍。
　　“哈哈哈哈！”蛮荒般的气势绽放出来，好似一个个凶魔怪兽。
　　澎湃的力量，让他们忍不住大笑，感觉天下无敌。
　　“他们都经过邪修的改造，凶兽化后堪比顶尖武者。”韩铁刀大喊着，显然他和秃发氏交过手，了解这变化后的厉害。
　　区区三万人，横扫青州，自然是有独特之处。
　　秃发氏邪修充分向中原人展示了，修仙者一旦不顾道行，肆意用法术改造凡人，能锻造出一支怎样可怕的军队。
　　不过炎奴毫不在意，闪电般一枪挥出，当场就砸死一个。
　　他已经学了基础枪法，搕挑崩砸，朴实无华。
　　管他什么凶兽不凶兽化，统统一枪砸死。
　　“呃啊！”秃发氏游骑惨叫着喷血抛飞。
　　但是巨量真气灌注的长枪，轰击在护体黑色煞气上，轰鸣出恐怖的冲击波，令周围的百姓也发出叫声，震倒在地。
　　炎奴见状，改变了打法。
　　噌得一下，长枪之上，猛地燃起了火焰！
　　“什么！”
　　不光秃发氏游骑骇然，就连韩铁刀他们也惊呆了。
　　这是什么神兵？
　　炎奴好似在挥舞着一把烈焰神枪，一个横扫，便是一片扇形火焰轨迹。
　　他从马上直接跳起来，横空烈轰。
　　闪转腾挪间，长枪舞动，便是各种华丽火光，轨迹纵横。
　　共生武器不光可以肆意灌注真气，也可以注入妙水与焚异烈火。
　　炎奴不再需要全身喷火，只让这把枪爆发烈焰的威力就行，少则几段，多则几万段，都能从这把枪中发出。
　　虽然波及范围会小很多，但也更精准了。
　　炎奴将其融入进枪法之中，终于不会再是全方位的爆炸式杀伤。
　　只见他几个起落之间，横挥竖劈，烈焰纵横，摧枯拉朽地清扫全场。
　　秃发氏游骑，不是烧成焦炭，就是炸成碎尸。
　　待火光消散，炎奴扛着枪走向百姓，连呼吸都是平静的。
　　“嗤！”炎奴长枪一挑，切断了百姓脖子上的绳索。
　　“您……您……”百姓们本已放弃希望。
　　胡蛮在他们眼中，强大的无从反抗，他们饿了几日，又被抓到，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万没想到，横空杀来一名少年，挥舞着炽烈之枪，解救了他们。
　　那简直是黑暗中的一束光，一时间百姓们都有些不敢相信。
　　“您是仙家吗？”
　　炎奴咧嘴绽放阿翁最爱的傻笑：“我是贱民。”
　　所有人都一愣，甚至有些不理解，这样的强者，怎么会是贱民呢？也不知道炎奴为何能这么理直气壮。
　　但这不妨碍他们千恩万谢，感激救命之恩。
　　“你们饿了几天了？这有马肉吃。”炎奴不管别人怎么想，自报家门后，转身拖过来一匹冒着烟的马。
　　刚才的一番战斗，炎奴连人带马都打死好几匹。
　　那些马肉都被烈焰烧熟了，当然也有些地方是夹生和烧焦的。
　　不过没关系，切开再烤一烤就是。
　　黄半云上前帮忙，斥候们更是轻车熟路。
　　很快就生起一团篝火，烤炙好马肉，分给众人。
　　吃上肉，百姓们终于回过神来，哭泣不已。
　　“不用怕，从这一路往东再往南，都不会遇到秃发氏。”
　　“你们到了高密，就安全了。”
　　炎奴再度为他们指引道路，然后塞给他们一人一块马肉，留作路上吃。
　　不过临走前，韩铁刀又向百姓一个个询问，刺探情报。
　　“我们不是本地人，也是逃难至此的。”
　　“见到那小镇被洗劫过一次，以为安全，再加上镇子里还能找到一些食物，便留了下来。”
　　“没想到今日，又来了一群游骑。”
　　“他们到处抓人，我们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被找到的。”
　　听了这些话，黄半云很奇怪：“胡蛮到处劫掠杀人，为何还要活捉百姓？”
　　一名斥候摇头道：“也许是需要苦力修筑什么吧。”
　　“其实刚才留个活口，我还能问一问。”
　　这些斥候都精通多种胡蛮语言，是必学的技艺。
　　韩铁刀琢磨道：“应该是专门带回去，修炼用……”
　　众人一愣，意识到这最有可能。
　　人死掉精魄就散尽了，活着的人才是天材地宝……


第107章 变相灌顶
　　“不当人子！”黄半云咬牙切齿。
　　胡蛮强大自然是有原因的，回想到秃发氏邪修自创的煞气法术，是典型的杀人变强之路。
　　那需要巨量的煞气，除了从战场上收集，也就是主动的屠杀了。
　　而邪修不要境界，那当然就专攻修为，不断提升法力。
　　最快，最廉价的方式，就是炼人为药。
　　所以秃发氏横扫青州，杀戮的同时，也劫掠活人，反正大晋人口众多，扫荡几个乡镇，起码是几千人。
　　一个县就有数万人，一个郡更是数十万。
　　青州四百万人口，在百无禁忌的胡蛮修士眼中，就是一群肥羊，一群资源。
　　修士突破底线，一切以变强为前提，就会如此可怕。相比起来，中原修士真的是一群正道……
　　炎奴长枪顿地：“先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
　　现在广固郡的地界，秃发氏刚刚攻下来五天左右，正在到处杀人洗劫。
　　像刚才那样的游骑，应该有好多支，众多百姓困在乡野中，缺少食物又要提防游骑扫荡，躲过一次躲不过两次。
　　没有被杀的，应该也大多数被抓走了。
　　“老韩，你能不能分析一下，刚才那一队游骑，要把百姓抓去哪？”
　　韩铁刀拿出地图，顺着刚才游骑的前进路线，手指一划：“饮马镇？”
　　炎奴看过来：“好！就去饮马镇，我们出发！”
　　两名斥候脸都绿了，好家伙越走越偏了……
　　他们先是向北，然后向西，这都还好说，但再往西北去饮马镇，就是直插进胡蛮占领区的腹地了。
　　看看地图就知道，妙寒在高密北部外，画了一排红圈。
　　言明那几个红圈所在，定有一个是秃发大军驻扎地，倘若她的判断没错，那么众人去饮马镇，就等于绕到了秃发氏主力的后方……
　　如若闹出大乱子，行迹暴露，秃发氏大军把路一拦，他们想回到高密都做不到。
　　更关键的是……
　　“军侯，这饮马镇，极有可能是胡蛮修士的聚地啊。”一名斥候咽了口唾沫道。
　　怎料炎奴眼睛一亮：“那正好，把这帮邪修全灭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回就连韩铁刀都懵了。
　　消灭几支秃发氏骑兵也就罢了，竟然要直接去杀修士？
　　固然惊世武者可斩修士，可秃发氏邪修与众不同，很多道行高深之辈都不是对手。
　　而且饮马镇派出游骑到处抓百姓，很可能有好几名邪修，甚至大部分邪修都在那。
　　“军侯，您认真的？”
　　“就算您武艺超绝，把人救下来了，可身处敌方腹地，如何把百姓带走？”
　　“一旦大军重围过来，您一个人又能护住多少人？”
　　“不瞒您说，朱秘书早已料到您会有出格之举，命我一定要劝您，以大局为重。”
　　韩铁刀劝说着，他没有讲炎奴打不赢的问题，因为妙寒专门对他有所嘱托，所以他知道，炎奴非常强。
　　可是强，不代表就能救人。杀戮与保护，是两码事，后者无疑更难。
　　炎奴听了，直接翻身上马：“如果不是呢？”
　　“什么？”韩铁刀一愣。
　　炎奴的表情非常诚恳，只是单纯地请教：“老韩，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那里防卫空虚呢？”
　　“这……”韩铁刀思索片刻道：“的确，汇聚众多邪修只是我等猜测，也许情况根本不是这样。”
　　“但有很大可能是这样啊！甚至更糟糕！”
　　炎奴撇嘴道：“原来都是你们的担忧啊……如果本可以解救百姓，却因为担忧一系列不好的可能而不去，难道不会后悔吗？”
　　“这……”韩铁刀哑然。
　　炎奴继续道：“我不管那里敌人多厉害，饮马镇关押了无数百姓，这一点是肯定的吧？”
　　“你们总是考虑一大堆恶果，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也许我真的保护不住他们，但我不去，他们一定死。”
　　韩铁刀彻底没话说了，大家思考问题不在一个角度，说什么也没用。
　　不过同时，他也十分感慨地看着眼神坚定的炎奴。
　　他完全理解炎奴的心思，就是非常简单的：我要救人。
　　不考虑收益，只想该不该。
　　理智上来说，炎奴是一意孤行，不顾后果。
　　但站在百姓的角度，他们孤弱无助，恰恰需要炎奴这样的人，而非无数思虑深远的理智者。
　　因为后者，直接就放弃了。
　　炎奴又说道：“你们不去也行，我自己去。”
　　韩铁刀知道无法阻止炎奴，拱手道：“既然您决意要战，我等纵然实力卑微，也想要一同杀贼！”
　　“咦？”炎奴惊讶一声。
　　两名斥候拔出了刀来，眼中也迸发杀意：“军侯，莫要小瞧人。”
　　“我等非不敢，既是杀胡蛮，自当奉陪到底，豁出命去又如何！”
　　他们都与秃发氏有切齿之恨，参军时就想过马革裹尸还，劝阻炎奴也并非怕了。
　　见状，炎奴点点头，忽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把玄铁剑。
　　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他说道：“你们实力太弱，这三把玄铁剑，坚韧至极，给你们用。”
　　“来，把你们的真气，灌进去。”
　　听了这话，三人一脸懵逼。
　　“灌真气是为何？”
　　黄半云却明白，他手中的玄铁枪，也是炎奴给的，当即嘴角一翘：“照做就是了，姜老弟的垂治真经，神妙无比，他能解析你们的真气，然后为尔等灌顶！”
　　“什么？”韩铁刀一惊，灌顶大法十分稀有，只有个别顶级大派才有传承。
　　虽然真气只分为阴寒、阳热、中正三种，但每个人的真气波动不同，所以不经过特殊法门处理，别人的真气再怎么温和地灌进来，也只有危害，会真气暴乱走火入魔，更别说使用了。
　　炎奴竟然懂灌顶大法？可为何要灌入兵器中？
　　三人对视一眼，也不客气，接过宝剑，灌入真气。
　　霎时间滚滚真气，统统储存在剑中。
　　“真的能存？这是法器！”韩铁刀惊声道。
　　凡俗兵器存不住法力、真气之类的东西，只有法器可以。
　　炎奴没有解释，手搭在剑上：“你们都是中正真气啊……”
　　他念头一动，向三把宝剑，注入锤子真气。
　　起初真气量还很少，但随着宝剑内的真气越来越多，炎奴注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汹涌澎湃。
　　稍微逸散出了一些，就让周围空气席卷，众人衣袍鼓动。
　　这是妙寒拿到共生武器后，开发出的用法之一。
　　以前别人的真气灌入炎奴体内，会被吸收融合到锤子真气中。如果是阳热和阴柔，则是融入泰皇白玉功的气旋。
　　但是灌入共生武器不是这样，因为共生武器是一个‘新个体’，里面什么真气也没有。
　　所以别人的真气进入后，成了‘第一真气’。
　　后注入的真气，统统会转化成‘第一真气’，还是原来的波动，一点变化也没有。
　　有点类似水火本源那种情况……既是炎奴可以控制的力量，也是人家的东西，与原主人完美契合。
　　如此，炎奴往里面转化一万年的真气，原主人也能使用。
　　这也就变相地完成了‘灌顶’。
　　出发前，炎奴已经给了黄半云一把‘十万年功力·玄铁枪’。
　　妙寒的宝剑，更是百万年功力。
　　不过，他们使用这些神兵，并没有自己顺手，因为只有炎奴不会被自己的真气伤害。
　　“喝啊！”韩铁刀踏空一跃，一记凌厉的斩击。
　　“剑中果真有我的真气！”
　　他发现，可以能直接用剑里的真气催动消耗，施展强大的剑招。
　　炎奴咧嘴道：“你这么用，是用不完的……”
　　“加点力！”
　　韩铁刀眉头一挑，注入真气催动里面的力量，猛然斩出一剑，空气一阵呼啸，气劲磅礴。
　　他这一招，一甲子功力。
　　“里面到底有多少真气？”他惊愕地抚摸剑身，武者没有通灵感气之能，真气不放出来，永远不知道是多少。
　　炎奴一笑：“反正很多，够你们用的。”
　　韩铁刀凝声道：“若是刚才那一剑，我能多次施展的话……凶兽化的胡蛮，也能斩！”
　　另外两名精锐斥候，也纷纷点头。
　　真正的武者，强悍的从来都不是真气量的多寡，因为就算是四元五元，真气也在百年之内。
　　但如果真气用不完，战力无疑会飙涨。
　　凶兽化的胡蛮，只是威力堪比顶尖武者，而并非真正的顶尖武者。
　　他们原本只有二三流，本不会是韩铁刀等人的对手。
　　如今有了高能神兵，斩杀胡蛮不在话下。


第108章 双飞燕纹身
　　众人行军，飞速赶往饮马镇。
　　每人都有五匹马，这都是消灭了刚才那伙游骑缴获的，轮流骑可以始终保持全速。
　　路上韩铁刀写了一份情报，从怀里掏出一只鸽子送走。
　　这只鸽子会飞到峡山湖的站点，把情报送至妙寒手中。
　　虽然决定跟着炎奴硬闯，但也得把情况汇报上去。
　　此去饮马镇一百多里，炎奴开着神识，路上又陆续发现了几处流民藏身点。
　　他绕了下路，找到那群流民。
　　不过这回不能让百姓自己逃去高密了，太过危险。
　　炎奴只能继续让他们藏好，留下了大量马肉，让百姓们等待营救。
　　如此，炎奴前后安抚了一千多人，之前缴获的马都杀完了……
　　而距离饮马镇还有三千丈时，他的神识终于看到了那里的情况。
　　只此一眼，就让他瞳孔一缩。
　　小镇充斥着极度浓郁的煞气，使其在神识扫描下呈现一片血红色。
　　里面驻扎着两百多名秃发氏骑兵，看守着上万名百姓，将其如猪狗般囚禁在木栅栏里。
　　而在小镇中心，有七名老者，大马金刀地坐在堆积如山的枯骨上。
　　他们的脚下，是深红色的泥土，混着无数头发与衣服。
　　老者头顶各自悬浮一颗血珠，大小不一。
　　其中一名老者头顶的血珠已经很小了，犹如微粒，他猛然睁眼：“羊来！”
　　立刻有一队骑兵，挥舞着利刃，牵着绳，把百姓排成一列，驱赶向小镇中心，如同羊群一般。
　　人群中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士人的，大声哭喊咒骂，更多的人则一声不吭，木然走着。
　　“可恶！”
　　炎奴瞳孔一缩，满脸肃杀地跳下马。
　　“军侯何事？”韩铁刀等人不解。
　　炎奴走开几步，忽然浑身涌动真气，恐怖的气焰冲冠而起，让他的黑发狂舞。
　　“我先走一步。”
　　说罢，轰得一下，他就飞出老远。
　　现场一片飞沙走石，战马嘶鸣。
　　再看炎奴已经带着一条红色轨迹远去，地上只留下一个大坑。
　　斥候们看呆了，这特么是惊世武者？军侯到底有多少真气？
　　黄半云则脸色一变，炎奴这是用了全力啊。
　　“我们快跟上！”
　　韩铁刀见状直接拔剑：“切不可走脱了一个胡蛮！”
　　他们快马加鞭，追随着炎奴的身影。
　　炎奴飞速移动，这虽然不是正经飞行，但直线速度也堪比御剑，大约一刻钟能飞一百里。
　　此去饮马镇只有二十里，以他现在的速度，只要一百八十个呼吸。
　　但现在，一群流民正在排队送往邪修面前，已是来不及了。
　　炎奴立刻询问青鸟：“你会不会神识攻击？”
　　“不会，但懂一点幻术。”青鸟老实道。
　　炎奴马上说：“让那群修士和骑兵都陷入幻境。”
　　“两百多人？”青鸟惊愕道：“幻术都是一对一，除非有阵法或法宝，否则每多一人，难度加倍。我就算只让那七名修士陷入幻境，也撑不了多久。”
　　“不让他们继续杀人就行！”炎奴喊道。
　　青鸟当即施展幻术，神识侵入七名老者的大脑。
　　与此同时，百姓队伍最前方的几人，瑟瑟发抖，走到了小镇中心。
　　他们抬着头，战战兢兢地仰望枯骨堆上的老者。
　　不过等了许久，那老者也没有出手，而是冷冷望着队伍末端。
　　“搞什么？直接把羊拉过来！”
　　“废话那么多！”
　　老者忽然发话，驱赶百姓的胡蛮骑兵皆愣住。
　　这说啥呢？不是已经把人送到面前了吗？
　　几人回头看向队伍末尾，那里也没有发生骚乱啊，羊群都老老实实的啊。
　　废话啥了？咱们一句话也没说啊。
　　正当大家不明所以之际，老者猛然拍出一掌，煞气凝聚为爪，逮住两名胡蛮骑兵。
　　“啊！族爷，您抓我作甚啊！”
　　“呃呃呃啊啊！”
　　两名胡蛮骑兵凄厉惨叫着，横空飞到老者面前，顷刻间吸干了精魄，化为一具枯骨。
　　随后煞气一搓，就将其撕碎，挥洒在脚下。
　　其他胡蛮骑士都惊呆了，拼命地喊叫、询问，有的甚至直呼其名……秃发刻。
　　秃发刻仿佛没有听见，又抓起几名胡蛮吃了。
　　不过很快，还是眉头一皱，感觉到不对。
　　秃发族人血肉里都寄养着煞气，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改造，精魄提炼出来浑浊至极，吸收了会伤及元神。
　　他连续吃了几个，元神受创，终于清醒过来，施法破除了幻境。
　　“是谁！敢对我用幻术！”
　　秃发刻一声爆吼，其他六名老者，也全部清醒过来。
　　紧接着，他们的目光盯向天边，一抹火光呼啸而来。
　　“轰！”
　　炎奴砸进场中，一名邪修刚刚清醒，猝不及防，当场就被砸死。
　　“不要命的来挡我！”
　　他长枪一扫，火焰澎湃，状若火凤，又轰杀一人。
　　一时间，只剩下五名修士，他们及时躲开，踩着乌云飞到空中。
　　秃发刻暴怒：“小子你找死！”
　　各种煞气法术，铺天盖地砸下来，波及范围甚广。
　　炎奴踏空而起，长枪一扫，荡平大片法术。
　　同时脚下放出赤白青黑黄，五色罡气，护在人们头顶，挡下剩余的煞气，和战斗波动。
　　“什么！你是修士？”
　　秃发刻愕然，炎奴竟然能绽放罡气，而且是五行罡气都会。
　　威力高达五万段。
　　可是修士怎么能用真气呢？真气属于元气的一种，当激活仙骨后，所有真气都会化为纯粹的元气，法力就是用它们提炼出来的。
　　怎么也不可能，真气法术一块用。
　　“咻！”
　　炎奴长枪一指，轰出一条笔直的五色罡气，从枪头一路延伸出二十丈。
　　然后猛然横扫，在空中扫荡一片彩虹。
　　邪修们竭力抵抗，各种法术碰撞上去，轰鸣声不绝于耳。
　　这些罡气，最初是炎奴在无名山谷一战吸收的，各有一百段的威力。
　　因为罡气属于激发后的法术效果，能放不能收，所以当初存了多少就是多少。
　　就好像真气催动空气成冲击波，他没法把冲击波吸回来增加功力是一样的。
　　不过，这也只是让炎奴，提升起来比较麻烦。
　　有了共生武器后，炎奴能在长枪里储存罡气。
　　之后脱手，体内刷新罡气，再往长枪里注入。
　　如此反复一千次，枪里存了五十万段五色罡气。
　　可惜，炎奴只能手握着长枪注入，而轰击就不行，因为不破防，一点罡气都进不去体内。
　　所以，他没法把枪里的罡气又注回体内，以至于每次刷新还是一百段。
　　除非，他再共生一次这把枪……
　　对此，妙寒表示，与其这么麻烦，他还不如共生仙骨，去学法术自己生成罡气呢。
　　“呼呼呼！”
　　炎奴迸射出枪芒横扫，空气扭曲，五行罡气威力巨大，触之即灭。
　　他们用什么法术都无法抵挡，炎奴这一枪威力十万段。
　　这也就罢了，偏偏五行皆有，凝为一体，生克一个，还有四个。
　　这使得他们想要抵挡，必须付出同等的法力。
　　可是十万段，即便是他们这帮邪修，也吃不消。
　　噗噗噗，一枪下来，炎奴扫死了三个，堪称摧枯拉朽。
　　不过还有两名邪修，使出神通，化解了攻击。
　　一个是眼熟的寄杖，随便扔了一件东西，转移了伤害。
　　还有一个是秃发刻，他遍体闪光，显得无比神圣。
　　此为生光神通，可以散发护体神光，万法不侵，诸邪不近……也就是免疫一切法术效果。
　　虽然只能持续两个呼吸，但他法力多，不断使用。
　　炎奴几枪抡下来，都没能破防。
　　即便附加真气轰击，也被对方用煞气护盾，轻易地抵挡。
　　“好一个蛮子，原来是逆天者，你的奇物是这把枪吗？”秃发刻狞笑着，又是玄色一闪。
　　“搬运！”
　　他看向火凤枪，瞬间炎奴就感到手中一空，再看长枪已经到了秃发刻的手里！
　　“啊？”炎奴脸色一呆。
　　“好澎湃的罡气……这不是法器，法器不可能储存罡气的……”秃发刻看出长枪之内，蕴含庞大的罡气，十分欣喜。
　　但来不及多研究，炎奴燃烧着焚异烈火，就轰了上来。
　　“不好，这是神通火！”秃发刻认出焚异烈火，自知法术免疫无法抵挡。
　　当即又一个搬运神通，把炎奴送出百丈外！
　　“什么！”
　　“他竟然对我用了两次搬运……”炎奴眉头一皱。
　　要知道，他的长枪也是能适应的，对方第一次挪移长枪，第二次挪移他本体，都成功了。
　　这说明强制位移，不会被适应。
　　“杀了我这么多弟兄，死不足惜！”秃发刻手持长枪一指。
　　就如同当初沈乐陵引动炎奴体内能量爆发一样，他用法力一引，就把磅礴的罡气挥洒出来，爆轰炎奴。
　　霎时间，长枪直接轰出十万段罡气，炎奴瞬间从天上打进地下。
　　大地龟裂开来，出现一个巨坑，炎奴深埋在了坑底。
　　就连泥土都融化了，形成猩红的浆流，散发出浓烟与热浪。
　　不过，炎奴很快从岩浆中站了起来。
　　秃发刻惊愕地看着炎奴，从脊背中又长出一杆长枪。
　　“用我的力量，是杀不死我的。”炎奴抽出后背的长枪，脚一蹬划破长空。
　　他双目赤红，绽放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以近乎灵魂自杀的方式，耗尽所有的灵力，轰出枪意！
　　“搬运！”
　　“嗡！”
　　就在秃发刻把逼近的炎奴，再次挪开时，那股恐怖的枪意，也命中了他。
　　“噗！”
　　他的脑袋上瞬间轰出一个大洞，从天坠落。
　　“什么！”另外一名邪修，瞬间吓得六神无主。
　　他们中最强的秃发刻，就这么死了？
　　刚才那股枪意太可怕了，所以这少年，其实还是武者？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贱民！”
　　炎奴飞来一枪，轰击最后一名邪修。
　　对方拼命地寄杖，并向远方逃窜。
　　炎奴穷追不舍，速度极快。
　　眼看就要杀掉这名邪修，怎料对方知道跑不掉后，一咬牙，猛然回头，朝着炎奴凌空比划两下，这是个小法术。
　　刹那间，炎奴胸口印上了黑色的纹身，画得很潦草，但能看出是‘双飞燕’。
　　“嗯？”
　　炎奴没懂什么意思，给自己画个秃发氏的图腾是干嘛？
　　他杀了不少胡蛮当然知道，很多秃发氏族人，都有这个纹身。
　　“我叫秃发唐，你叫什么……”
　　“轰！”
　　炎奴见他还跟自己聊起来了，心说莫名其妙。死人不需要知道自己的名字，直接一枪轰上去。
　　打他个赤白青黑黄，五色光华放！
　　那秃发唐，被轰得冲天坠下，狠狠砸在一片破败的屋舍上。
　　整个人在地上犁出十几丈，无数房屋爆碎成齑粉。
　　但是……他毫发无损地站起来了。
　　“双飞燕的子民，是无法相互伤害的……蠢货！”


第109章 无视境界
　　“无法伤害？”
　　炎奴一声长啸，挥臂喷薄出耀眼的炽盛电芒，那是寄宿于体内的天雷。
　　他又真气外放，让雷霆在其中传播，狂暴地轰击下去。
　　“嘭！”
　　雷鸣之声震耳，秃发唐所在的废墟都被电芒挤满，发生了剧烈的大爆炸。
　　待光影散尽，浓烟缭绕的废墟中，许多物质都熔化了。
　　秃发唐衣衫褴褛，咻得一下飞到空中，踩着一朵乌云唏嘘不已：“真是个怪胎，难怪大哥死在你手里，他太大意了。”
　　“还好我够果断，直接让你成为双飞燕子民。”
　　话刚说完，炎奴又一拳将他打落下去。
　　紧接着喷出焚异烈火，将秃发唐狠狠灼烧。
　　但他的衣服烧尽了，身体却一点事也没有。
　　“没用的……没用的！”秃发唐自从给炎奴画上双飞燕后，就从容了许多。
　　“你绝对无法伤害我，不管你有多强，也弄不断我一根头发，这就是奇物的力量啊……”
　　炎奴眉头微皱，这家伙给自己画个纹身，真就无法伤害了？
　　他立刻动手，揉搓胸前的纹身。
　　随后想到，这纹身已经印入皮肉中，与他共生。
　　秃发唐倒是不知道这事，但还是冷笑地说：“没有用的，成为双飞燕的子民，便永远无法摆脱了。”
　　“这纹身不过是个仪式，仪式已成，你即便把纹身切掉，也没用。”
　　炎奴停下搓揉，眼珠一转：“重点并非纹身，而是你……”
　　他想到这纹身画得很潦草，根本就是秃发唐随手画的。
　　其精细程度，与其他秃发氏族人胸口的‘双飞燕’，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另外，之前幻境之下，秃发刻杀了几名骑兵，他们都有纹身，可还不是照样能伤害？
　　也就是说，一般人给自己画上这样的纹身，也不代表就有这个特性。
　　“没错，必须是我这样的人，画的纹身才有用。”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便是同族，我们也不会轻易让其加入。”
　　“毕竟你伤不了我，我也伤不了你，若非万不得已，我才不会把你拉进来。”
　　秃发唐一张老脸十分不爽。
　　明明这个特性保护了他，但他却觉得亏了。
　　炎奴歪着头，对方这话里的意思，貌似就是为了能伤害自己人，才没有把所有族人也都染上该特性。
　　“所以必须是身染此特性者，给别人画上纹身，才能传出此特性？难道说，我现在，也能让别人成为双飞燕子民了？”
　　秃发唐嗤笑摇头：“想得美，你又不是献祭者！”
　　“啥是献祭者？”炎奴询问。
　　可秃发唐笑而不语，显然不会告诉他这些东西。
　　炎奴扑上去用手臂夹住他的脖子：“说清楚，不然我淹死你。”
　　“笑话，你还能淹死一名法士不成？”秃发唐并没挣扎，任由炎奴拖着走，因为他也无法伤害炎奴，倒不如保存法力，留作他用。
　　“别浪费力气了，小子，你看起来不像是仙宗魔道，到底什么来头？”
　　炎奴没有回答，手臂收紧，但是却连让秃发唐喉咙窒息都做不到。
　　于是干脆勒着对方一个抱摔，砸进之前恐怖罡气造成的大坑中，里面还有熔化的高温浆流。
　　然而秃发唐，依旧毫发无损。
　　炎奴想了想，松开了他，就让高温浆流自己灼烤。
　　秃发唐见状运作玄功，褶皱的体表流转着光蛇，轻松抵抗住了高温。
　　乃至一个闪身，化作一团云气，又飞到空中。
　　“嘿嘿，想靠自然力量杀死我？但只要有你干涉，就不会奏效，而你若不加阻拦，这点程度的环境，又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秃发唐非常了解这个特性，好似炎奴的这些行为，都没有超出他的意料。
　　炎奴挠挠头，因为情况有点像‘徐行追止’，所以炎奴立刻就想到借用大自然杀死秃发唐。
　　可是，两种情况又有不同。
　　这个双飞燕特性，只要有他在干涉都不行，非常诡异。
　　就好像之前把秃发唐轰下去，砸烂无数建筑，这家伙也没事一样。
　　除非将对方置入危险境地，再撒手不施加任何阻挠。但这样一来，一般的危险之地，也弄不死一名法力高强的修士啊。
　　秃发唐甚至连寄杖神通都懒得用。
　　既如此，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让别人杀掉你不就好了？”
　　炎奴的真气和罡气都不要钱地放出来，压制秃发唐，嘴里又说了个办法。
　　他眺望到黄半云等人，已经急速赶来，就在小镇外不远。
　　没有成为双飞燕子民的人，肯定是能杀死秃发唐的。
　　然而听了炎奴的话，秃发唐中气十足道：“呵呵，现在我不惧你任何力量，真若想走，你如何阻拦？”
　　“如何阻拦？”
　　“除非……”秃发唐怔了一下：“嘁，你此刻压制着我，又有何用，我一个化云之术，就能脱身。”
　　“之所以还没走，不过是想知晓，你到底什么来头，为何与我秃发氏为敌。”
　　炎奴如实说道：“我的军令本是侦查秃发主力所在，没想到你们抓了这么多百姓，我找到此地，特来请你们去死！”
　　“哈？”秃发唐错愕。
　　“军令？什么军令？”
　　忽然他回过味来：“难道……你是晋军派来的斥候？”
　　“正是。”炎奴回答之际，心里也很苦恼。
　　他知道秃发唐所言非虚，对方本就有寄杖神通，如今又免疫自己所有的力量。
　　现在大家谁也伤不了谁，秃发唐如若各种法术频出，一心想走的话，总有办法跑的。
　　而另一边，秃发唐则心中震撼，满眼不可置信。
　　“荒唐！”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秃发氏众多修士被杀的原因，竟是这样的简单！
　　炎奴这般犹如战神似的雄姿，挟烈火而来，大杀四方，合着就是个斥候？
　　而且为了救百姓，专门杀到他们这来。
　　“你是傻子嘛！你是逆天者！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必然称雄于天地，竟然甘心当个小兵？”
　　“你可知刚才杀的是谁！”
　　炎奴好奇道：“是谁？”
　　秃发唐涩声道：“他是秃发氏酋长的亲爷爷，还有其他人包括我，都是树机能那小子的爷辈。”
　　“你若不是上来就杀，以你的实力，你想要什么我们不给你？日后助我秃发氏开国，我定让树机能那小子，封你为王！”
　　炎奴直接无视了后半段，奇怪道：“啥是爷？”
　　“……爷就是你们中原父亲的意思，爷爷则是阿翁！”秃发唐遇到这么个愣子，郁闷地想吐血。
　　炎奴眉头一挑，没想到这就把秃发酋长的阿翁都杀了。
　　先是觉得解气，随后又想念起自己的阿翁来。
　　忽然，身后传来混乱的马蹄声和惨叫声。
　　他神识一扫，只见两百名胡蛮骑兵，正在朝四面八方逃窜。
　　这些骑兵根本不管其他人，纵马肆意冲撞百姓，夺门而出。
　　凡有拦路者，拔刀就砍，已经四散冲出了小镇。
　　“该死……”
　　他眼睛一红，挺着长枪荡出罡气一扫。
　　噗嗤嗤，直接杀穿了一条直线上的数十名骑兵。
　　“跑吧，跑吧！你们不是此子对手。”秃发唐大喊着。
　　而就在这时，黄半云和韩铁刀他们及时赶到，他们纵马迎向胡蛮，澎湃的枪影，凌厉剑光，皆有莫大威力，一招就能杀的胡蛮骑兵人仰马翻。
　　“嗯？”秃发唐眼眸一凝，发现这四人真气无比浑厚。
　　这感觉，就跟炎奴这怪胎一样。
　　“来得好！”炎奴龙行虎步，拽着秃发唐，杀向另一个方向逃窜的骑兵。
　　“哼！”
　　秃发唐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也飞速施法，小镇中立刻凝聚出一团煞气旋风。
　　旋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飞沙走石席卷一切。
　　无数的残垣断壁一触即碎，裹挟着各种碎石和百姓，煞气侵蚀，撕裂血肉。
　　他正是看出炎奴在乎百姓，攻敌于必救。
　　“你们杀了我阿翁，又残害这么多百姓，我追到天边也要把你们都杀了！”炎奴只能不管骑兵，回身解决煞气旋风。
　　五色罡气一刷，摧枯拉朽地轰散了旋风。
　　无数碎石洒落，还有十几名百姓的残骸。
　　这些百姓都是被带到小镇中心来，差点被吃的，炎奴急速赶来将其救下，他们却连跑都不敢跑。
　　秃发唐一招煞气大旋风，第一时间就将其全部卷杀，炎奴无可奈何。
　　不过瞥见秃发唐难看的脸色，炎奴又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咦，这一次摧毁起法术来，好像特别轻松。”
　　刚才的煞气旋风，是威力极大的法术，而炎奴还抱有微末希望能救下百姓，继而所用的罡气并不多，只是堪堪威力要高一点。
　　没想到旋风就直接被吹散了。
　　要知道炎奴不懂法术，甚至压根就没修炼过。罡气、烈焰这些能量，使用得极为粗糙，纯粹是一力降十会。
　　都是靠着强势底蕴，碾压敌人，消耗往往是敌人的数倍。
　　然而这回，竟然只是多了一点，就破了法术？
　　明明人家的法术运用，比他精妙多了，而自己罡气的粗陋表现，是一眼就能看出稀烂的。
　　如此这在视觉上，呈现一种极为怪异的碰撞，稀烂的一方把精妙的一方强势击破了。
　　“这种感觉，好熟悉……”
　　炎奴猛然看向脸色发黑的秃发唐：“我也能无视境界了？”


第110章 强势活捉
　　炎奴回忆当初山谷一战，按照和石榴真人的说法，无视境界只是个形容，它不单单指‘境界’。
　　严格来说，是把别人的法术，‘强行拉到与自己同等水平’。
　　这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哪怕对方是仙家法术，符文密布，奥妙至极，也可能一坨稀烂给击破。
　　乃至其惊天大术直到消散前，都是伟大绝伦的样子。
　　一切，只是冥冥之中，单纯只以能量的多寡来比拼。
　　此刻的炎奴发现，自己也做到了。
　　他的罡气运用，无非就是轰出去……他想精妙都做不到，因为他压根没有仙骨，不是在施法，完全跳过了‘施法阶段’。
　　法术的层次高低，不是把罡气、火焰、雷霆扭吧扭吧，摆个独特造型那么简单，而是在施法时加入了玄之又玄的领悟。
　　没有仙骨，炎奴看再多的玄学典籍，也领悟不到什么玄门至理，法则奥妙。
　　理论上，他不可能提升法术层次。
　　秃发氏的邪修们，都比他要厉害点，起码还是个修仙者，无非是和中原正道底蕴比起来显得粗陋。
　　“哼……这就是我说，不愿意让你成为双飞燕子民的原因。”
　　秃发唐见他发现，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而且炎奴以后迟早也会发现。
　　于是冷冷地说：“无法相互伤害，只是我等无视境界的‘副作用’之一。”
　　炎奴错愕：“啥？副作用？”
　　没这个效果，秃发唐早就死了！这也能叫副作用吗？
　　秃发唐冷冷道：“奇物的效果，会有多种体现，它本质上是一个特性。”
　　“把别人的法术视为与自己同等高度，同时也免疫同类的一切伤害……乃至……”
　　“总之，要么不要这个特性，要么就全部染上，不可能分开体验。”
　　炎奴呢喃道：“而所谓的代价，其实就是特性中，让人觉得不好的一面。”
　　秃发唐冷冷道：“奇物千奇百怪，很难说有什么绝对的特性，是光有好的一面，没有坏的一面。”
　　“要接受就只能全接受，因为本就是一体的。”
　　“你以为不能伤害‘同类’，是什么好事吗？彼此之间无法认真切磋，甚至因此而失了尊卑……”
　　“这也就罢了，但是却再也不能改造自己……永远不可能踏入得道境，洗练金身。”
　　“因为自己也是自己的同类。”
　　炎奴猛然一惊：“什么！”
　　因为炎奴本来就很难伤害自己，他所有的能量都对自己没伤害，所以对于这一点感觉有些迟钝。
　　此刻说开，立刻恍然大悟。
　　双飞燕的子民不能相互伤害，当然也包括自己。
　　秃发氏邪修善于利用法术改造人体，有了这个之后，他们就没法改造了。
　　难怪连普通骑兵都能凶兽化，他们却没有什么突然自残爆发的招式。
　　好像还因此，注定无法突破到某个境界，于是干脆不修道行了么？
　　如此强大的特性，竟然都被他们视为副作用。
　　只能说，人与人的视角和思考，真的是不一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反过来，无视境界也是免疫伤害的副作用。”
　　“你们因此不敢利用这招影响敌人，尤其是强大的敌人，怕失去无视境界的优势。”
　　炎奴嘀咕着。
　　秃发唐则不置可否，无视境界，才是他们最大的优势。而非什么同类不伤，那有个屁用。
　　大家谁也伤不了谁，秃发氏人数少的劣势就被放大了。
　　“这都是那个……平等图腾的特性吧。”炎奴说道。
　　秃发唐眉头一挑：“你竟然知道……等一下，这个称呼，是魔道告诉你的？”
　　炎奴问道：“这东西，还有什么效果，你之前好像没说完？献祭者又是怎么回事？”
　　“哼，我为何要说？”秃发唐冷笑。
　　炎奴意识到平等图腾，还有秘密，但显然最为重要，秃发唐定不肯说。
　　“那我自己去沂蒙山。”
　　他不再多问，咻得一声，拽着秃发唐飞出小镇，轰然间来到黄半云等人的上空。
　　“咚！”
　　黄半云等人正在与一个方向的胡蛮作战，已经解决了几十名。
　　就见一道光突然砸下，在眼前轰出一个大坑。
　　逸散的电光，把这边剩余的胡蛮也全部解决。
　　“半云，把他杀了！”空中响起炎奴的声音。
　　黄半云二话不说，腾起身一个华丽直刺，爆发出千年功力。
　　然而这一枪，却连秃发唐的皮都没扎破。
　　不仅众人愣住，就连秃发唐自己都怔了一怔。
　　“诶？你怎么也是双飞燕子民？”
　　秃发唐早在这一枪发出时，就为防万一扔出一物，发动了寄杖神通，担心法力护体扛不住这么猛的一枪。
　　却没想到，神通发动了个寂寞，寄杖之物丝毫无损，这一枪压根没伤害。
　　炎奴最先反应过来：“哎呀，这都是我的力量。好麻烦的特性……”
　　他之前都还说过，‘用我的力量是杀不死我的’。
　　此刻摊上双飞燕特性，也是如此，别人用他的共生武器，也算作他的攻击。
　　想想也是，不管是枪还是里面的真气，其实都属于炎奴。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黄半云等人只是一流高手，本身的实力想杀秃发唐连破防都做不到。
　　秃发唐随便一些法术护体，就足以抵抗惊世武者以下的攻击。
　　除非，炎奴先设法将其法力耗尽。
　　但秃发唐也能跑啊，他一心逃跑，炎奴也很难留下他。
　　“这是第三把一模一样的枪了……”秃发唐发现了长枪的怪异，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炎奴又爆发出罡气，将他死死勒住。
　　“嘁，我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秃发唐这一次没有任由炎奴钳制，嘴唇微动，身体顷刻间化作一缕乌黑的雾气。
　　而炎奴储存的是罡气，而非真的在用法术，这些罡气都是高速冲刷轰击的形式，黑雾无孔不入，又不会受伤害，轻松就钻了出去。
　　“哈哈哈！也不过如此。小子你给我等着，纵然你力量再强，我秃发氏也有人能治你！”
　　他见识了炎奴的强大，竟然也没有害怕，似乎秃发氏有办法应对，此刻只想赶紧逃走通知族人。
　　炎奴深知不能让他跑掉，忽然大喝一声，体内钻出熠熠生辉的‘净世金光’，凝结成一副金光闪闪的铠甲。
　　不禁笼罩了自身，还把黑雾死死框住！
　　“什么！净世金光！”秃发唐大惊，他的化云之术本来无孔不入，炎奴甭管是真气还是罡气，都很难抓住他。
　　但万万没想到，炎奴还有一手净世金光。
　　这是天眼所孕育的特殊能量之一，可是炎奴压根没开天眼啊！
　　“你跑啊！”
　　炎奴满头黑发狂舞，手中长枪一顿，全身心控制净世金光，熠熠生辉。
　　闪耀的铠甲高达十丈，体态雄壮，不求多么纹路精细，形态华丽，只求层层叠叠，厚实耐用。
　　这招金光化甲，俨然是模仿当初沈无形的用法。
　　其密不透风，可以阻挡种种攻击，自然不是什么黑雾就能钻过去的。
　　只可被打碎，不可被穿透。
　　秃发唐法力高强，倒是有本事打碎此物。
　　但打碎了更好！炎奴还乐得他大耗法力，打碎一次，无非是再造一副罢了。
　　甚至都不用刷新能量，因为净世金光破碎后的碎片，除非是完全磨灭，否则还是能重新凝聚塑形。
　　‘能被击碎’，其实也是此物的优点之一。
　　乃是以破碎的形式，化解掉大部分攻击，自身并无多少损耗，可反复利用。
　　最开始，炎奴也只储存了十段左右，堪堪能造一把细长的金枪。
　　但通过刷新不断生产回收，现在他有十万段了。
　　秃发唐化身黑雾，被困在金色铠甲中，根本飞不出去。
　　“可恶，这是顶级的玄功造物！”
　　秃发唐变回原形，脸色发白，这世间有许多特殊的法术能量，是必须修炼特定的功法，才能炼出的。
　　譬如三光神炁，三昧真火，而净世金光也是如此，乃是九转玄功开天眼后的特殊产物。
　　这些都是大名鼎鼎的东西，胡蛮修士学习中原，自然也识得。
　　“要破掉吗？不……不行，不能浪费法力。”
　　秃发唐思虑再三，没有出手。
　　他有八万段法力，以点破面，大约只要消耗小半就能击破净世金光。
　　可是打碎又能如何？白白浪费法力。
　　他深知双飞燕特性只能让他免疫‘自己人’的伤害，此效果有多种方式绕过。
　　不如留有法力自保，配合寄杖神通，他才是真正的置身于不灭之地。
　　哪怕是被活捉。
　　“跑啊！你怎么不跑？”炎奴威风凛凛，声若洪钟。
　　秃发唐眼睛一眯：“被逆天者活捉，倒也不是太丢脸的事。”
　　“反正你也杀不死我！”
　　炎奴皱眉，张了张嘴，理论上来说，他若是吃了这家伙，定能消化。
　　可这种事，他绝不愿做。
　　“要是妙寒在就好了，她肯定有办法。”
　　正想着，忽然神识边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就是飞马赶来的妙寒！
　　“啊？”炎奴又惊又喜。


第111章 犹不能书
　　此刻已经夜幕降临，炎奴通体金光，从远处都能看到他映照了一片苍穹。
　　妙寒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靠近，毕竟这里是敌方腹地。
　　她身边仅有九名斥候护卫，万万不可能是修士的对手。
　　不过见到饮马镇明显在爆发大战，她立刻就不再犹豫，直接冲向饮马镇。
　　半路上就撞见一群胡蛮骑兵，约莫二十余人。
　　妙寒拔出宝剑：“杀！一个不留！”
　　她剑光寒烈，虽然招式不怎么样，但一出手就是千年功力。
　　一剑斩出，不光杀了数名骑兵，就连自己都从马上震飞了下去。
　　她手麻脚软，受了内伤。
　　心里暗叹引动千年功力，就是她的极限，再多可能自己会被剑劲震死。
　　九名护卫个个都是一流高手，也是全力以赴，竭力阻拦骑兵。
　　胡蛮骑兵都是从饮马镇逃出来的，见妙寒剑招威力巨大，二话不说就开启凶兽化，顿时煞气森森。
　　他们招招都迸发煞气，削肉蚀骨。
　　妙寒遭受煞气侵袭，身上浮现白色的乐符，顷刻间将其化解。
　　正是她母亲留下的本源符。
　　“此女宝贝多，我们不管她，快去把消息报给大酋长。”
　　胡蛮骑兵叽里呱啦呼喊着，凭借威力堪比顶尖高手的凶兽化，杀出阻拦，朝着南边逃窜。
　　妙寒虽然宝剑之中，储存了百万年真气，可终究是外物，她自身太弱，初次实战，全凭以势压人。
　　人家不和她打，她也没法拦截。
　　“连这个方向都没有拦住，那其他方向上，恐怕也逃掉不少……”
　　妙寒甩脱剑上的血，看了看满地胡蛮的尸骸，头有点晕。
　　而就在这时，一尊金色的巨人，从天而降。
　　“哈哈，你来得正好。”
　　来者声若洪钟，宛如战神，挥舞长枪，将逃窜的胡蛮尽数追杀劈碎。
　　“炎奴，情况如何？”妙寒见状先是欣喜。
　　炎奴都杀出来了，显然饮马镇里的敌人，已经全被他解决。
　　妙寒带来的九名斥候，看到能量凝成铠甲的炎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认不出这是什么，只能当做真气外放塑形，但塑形成十丈铠甲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饮马镇已经打下，百姓都被救出，大概一万多人。”炎奴说着。
　　“什么？一万多百姓？”妙寒急切追问：“敌人是否杀干净？可有人逃掉？”
　　炎奴摇头：“两百名胡蛮，四散逃窜，半云他们杀了一些，我又到处追杀了一百多个，但还是有不少逃掉了。”
　　“都怪这家伙，我打不死他，他却施法杀百姓，我只能想尽办法先把他困住。”
　　炎奴操控大手，愤恨地拍了拍胸前困住的秃发唐。
　　妙寒一听有人逃掉，心里发凉。
　　“一万多百姓，你救下来了又如何？若不能封锁消息，胡蛮大军杀到，便是血肉磨盘，你反倒害了他们！”
　　炎奴皱眉道：“逃跑的人我盯着呢，现在就去追。”
　　随后就要飞起来，继续追杀其余方向的敌人。
　　然而秃发唐听了，却哈哈大笑：“我道你们准备有多充足呢，原来是意气用事。”
　　“你杀光我的兵有何用？我族修士皆有祭牌之术，一旦身陨，祭牌就会破裂。”
　　“当你杀了几位哥哥时，我族就知晓这里出事了。”
　　妙寒捂着头，陷入沉思。
　　炎奴却歪头道：“哥哥是啥？”
　　妙寒叹息道：“胡蛮语，哥就是兄长的意思。”
　　秃发氏的修士虽然会说汉地话，但总是夹杂胡语，尤其是在对亲属的称呼上。
　　“此人是谁，你为何不杀他？”妙寒盯着秃发唐。
　　炎奴一边带着他们返回饮马镇，一边把情况都说了，尤其着重讲了双飞燕特性。
　　“……总之除了他，所有修士皆被我解决。”
　　妙寒冷冷地看着秃发唐，随后说道：“炎奴，你用不着把铠甲造这么大。”
　　“虽然你不能伤害，但能挤压他的活动空间。”
　　炎奴点点头，当即照做，只见净世金光密度越来越大，越缩越小。
　　秃发唐被挤压在‘容下一个人’的空间中，脸色难看。
　　炎奴已经脱身而出，左手抓着金光一角，犹如拖拽一根大棒。
　　“哈哈……”里面传来秃发唐闷闷的嘲笑声。
　　妙寒皱眉对着炎奴说：“这种不会伤害你的特性，恰恰是最麻烦的，亦如读书的特性一样。”
　　“它给你带来好处，所以你不会适应，但你也因此不能伤害那群邪修了。”
　　“五大胡蛮有一百出头的修士，秃发氏起码有二十个吧，无名山谷折损了七个，如今又少了七个，我猜测他们应该还有六七名邪修。”
　　“在找出办法前，这些人你杀不了，而百姓柔弱，他们随便施展些邪术，就能残杀大片。”
　　炎奴没有反驳，他确实没能保护所有人。
　　在秃发唐的旋风下，死了十几个。这还是看得见的杀招，暗箭伤人的就更难防了。
　　“现在我问你，救下这一万百姓，你要如何处理？”妙寒问道。
　　炎奴反问：“如何处理？”
　　“……”妙寒哭笑不得。
　　炎奴认真道：“我希望他们都活下来，你教我好不好。”
　　妙寒叹息道：“你做之前和我商量，不好吗？”
　　“韩铁刀传信给我，我得到消息就直奔饮马镇，还是晚了一步。”
　　“其实我早就料到明天天黑前你回不来，所以我做好了来见你的准备。”
　　“只是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的，继而还是抱有侥幸。”
　　“现在我怀疑你的思维，也是绝对性的……你看不到大局，或者说你选择性的无视，认为救下眼前人更重要，而根本不顾后果。”
　　炎奴皱着眉头：“救人难道不对吗？”
　　妙寒凝声道：“我们不知道秃发氏还有什么手段，也不知道亚克到底是什么能力，有多强。”
　　“我们对秃发氏，几乎一无所知，说好了先收集情报，你却只顾杀敌。”
　　“就算这一切都能应付，你能护住这一万人，但高密城是绝对挡不住胡蛮大军的。”
　　“秃发氏可以不来围剿这一万人，至少可以只来修士，因为你已经展现了能杀死好几名修士的能力。”
　　“继而他们的大军，不会来送死，反而趁着‘强大的惊世武者在外’的机会，直接杀进高密。”
　　“那高密十几万百姓，会更加生灵涂炭。难道你又要放弃这一万人，回去守城？到头来很可能全没了。”
　　“炎奴，你想救人是对的，但不要因小失大，更不要让你强大的力量，最终只能用来复仇。”
　　听了这话，炎奴无从反驳，他有些沮丧，默默带着妙寒等人进了饮马镇。
　　这里上万名百姓，可谓人山人海，哭声震天。
　　黄半云和韩铁刀他们，才区区四个人，正在组织几百名青壮和士人，到处搜寻食物，安抚百姓。
　　炎奴拉着妙寒走进小镇，沿着一条大道向前走。
　　他们的脚下，是一副副骸骨，与混在泥土中的血肉。
　　“雪儿，你说的都对，但给我选一万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听了这话，妙寒一句指责也说不出来，只因她被眼前的惨状所震撼了。
　　整个小镇，犹如血肉地狱，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腥臭。
　　在夜光与火把的照耀下，惨惨白骨，更显恐怖。
　　她瞬间捂住口鼻，整个人都僵麻住了，任由炎奴拖拽着，走在血泥之中。
　　每一个脚印，都是黑红色的。那种踩下去的质感，都令人汗毛战栗。
　　她第一次上战场，杀了几个胡蛮，就已经感觉不适，而此刻进了饮马镇，才知道什么叫累累白骨。
　　“炎……炎奴……”
　　她几乎是半抬着走过这条路，来到小镇中心，看着如山尸骨与金银珠宝混合。
　　整个人都软靠在炎奴身上，大脑一片空白。
　　妙寒生平第一次体验到，文字与现实，差距有多远。
　　有些味道，是写一万多字也无法描述的。有些触感，是穷尽所有想象也难以体会的。有些视觉冲击，唯有亲身经历了才能知晓。
　　“雪儿，这里每时每刻都在死人，土里埋得更多。”
　　“神识所见，这里起码死了两万多人。”
　　“你说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当时的情况，我也真的等不了。”
　　炎奴十分难受，他也不知道杀完敌人，救下这一万百姓之后该怎么办。
　　他只知道，不出手，这些人就全死了。
　　可现在一想，他也很担心这些人还是保不住，甚至可能被这些人拖住，而导致高密城他也护不住。
　　炎奴非常沮丧：“雪儿，我没你们看得那么远，我只看得见眼前火红的血。”
　　“我是不是错了？”
　　妙寒跪倒在地，痛哭失声：“不，你没错……”
　　她看了无数的书，了解了许多关于战局的情报，又听了很多士人讲述胡蛮残暴肆虐。
　　可那永远都只停留在想象，而人是有极限的，永远不能想象没有见过的东西。
　　她困在朱家大院中，常常于地图上战棋推演，可标注的也只是一串串数字。
　　今天她才知道，什么叫尸横遍野，什么叫惨绝人寰。
　　在这些描述的后面，是无数根本无法描述的东西。
　　亦如吕氏春秋所云：‘此皆乱国之所生也，不能胜数，尽荆越之竹犹不能书。’
　　到底什么是苦不堪言，什么是犹不能书。
　　读书人只能想象，唯有亲历者才能体会到，语言和文字，都是苍白无力的。


第112章 这是食物？
　　妙寒痛哭着，这场战争的残酷已经超出了她过去的想象。
　　置身于此，她意识到所有的大局观都是狗屁。
　　人无法全知，没有人可以掌控全局，所有站在干岸上，谋划来谋划去的人，其实自己也在局中。
　　什么叫因小失大？
　　当妙寒亲眼见证到这些‘小’时，她才知道这是无边的大，大到让她窒息。
　　但凡有良心的人，都无法忽视。
　　然而在此之前，她在高密城，却可以很轻易地做出取舍。
　　因为这是少数人，高密以南更多人的安宁生活更重要。
　　包括所有士人都没有考虑过困在沦陷区的人。
　　只有一句要‘恢复故土’。
　　纵然是常子云，愿意为了抗击胡蛮而死，也没有想过这些人的处境，在其视野中，已经当这些人都死了。
　　因为要保护的人更多，所以保护之外的人，就如同‘随波飘走的落叶’。
　　只能优先保住手头上的，以待来日。
　　原本，妙寒也没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何问题。
　　但现在，她看着这一切，终于没有办法继续进行这样冰冷而理智的思考。
　　反而觉得，为了高密几十万百姓，心里就能舍弃沦陷区的百姓，是一种很可怕的想法。
　　因为青州以南，还有更多百姓呢。青州一旦沦陷呢？
　　徐州、淮南之地，也有几百万人，甚至是富庶之地，那里百姓的生活比青州更好，是不是更要以大局为重？
　　既如此，南迁的顶级门阀，直接舍弃糜烂的北方，去到南方站稳脚跟，谋求发展，意图‘来日北伐’……
　　简直是站在最高层，‘布局深远’，‘高明至极’了。
　　毕竟胡蛮天命所归，北方局势糜烂，救不得。
　　而大江以南，可有千万人口，如何取舍还不简单吗？
　　为保江南不失，这简直是最正确的决策。
　　“炎奴，救人是没有错的，永远没有。”
　　妙寒哭了一阵，终于说道。
　　炎奴看着她：“那高密城怎么办？”
　　妙寒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我们竭尽全力就是！”
　　“人命是不能拿来取舍的，你做的没错，我们身处于乱世，就该着眼于眼前，考虑不了太远的事。”
　　“这个道理，我直到现在才醒悟。”
　　“不然若论目光深远，那些世外仙人，才是真的看透了。”
　　“因为千百年后，天道不改，江山依旧。今时今日的一切，于他们长生者眼里，亦不过是滚滚红尘书卷里的一页纸。”
　　说着，她惨笑一声。
　　“高密城本就陷入在危机中，没有你，他们本也守不住。”
　　“事已至此，我来想办法……”
　　“若最后真的有何恶果，错的也是敌人，我们唯有杀光敌人！”
　　炎奴重重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妙寒大步踩着泥泞的土地，走向百姓们所在，尽管脸色发白，却还是迅速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应对。
　　兵力，只有十几人，虽然有个炎奴万人敌，但带着一万多饥饿虚弱的百姓，深处敌人腹地，又能何去何从？
　　“朱秘书，小镇里的食物太少了……秃发氏压根没有准备给这一万人吃饭。”
　　听着韩铁刀汇报现在的困境，妙寒眼神凝重。
　　炎奴扛着枪一路跟着，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是无奈。
　　一万多人，实在是太多了，乌泱泱一大片。
　　全都缺衣少食，衰弱无力。
　　而他们无兵、无粮、无城。炎奴纵然能战天斗地，也着实不知道怎么管理照顾这些人。
　　“先解决食物问题，炎奴，看你的了。”妙寒忽然回头说道。
　　炎奴错愕：“啊？”
　　他想了一下，难道是要他共生食物？
　　“我倒是想共生一些粮食出来，可我共生的食物……那还是食物吗？”
　　妙寒肃然道：“现在只能尝试一下了……难道你被人吃过，有免疫消化的抗性？”
　　炎奴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我只被自己吃过。”
　　妙寒点头道：“那就能吃，你的消化能力是凌驾于抗性的，你吃自己的血肉，瞬间就没了，它不会去适应你的消化。”
　　“也就是说，你共生的粮食，虽然连刀都劈不开，连火焰都烧不着，连罡气都灭不掉，但却是可以消化的。”
　　“而且它的本质，并不会被改变，依旧是粮食……”
　　“另外要注意的是，我必须关闭你的适应。”
　　“否则粮食进了百姓的肚子，也会适应消化。”
　　炎奴眉头一皱：“我的共生物被人消化，会怎样？融入别人体内了？那排出来的又是什么。”
　　妙寒说道：“我也不清楚，所以说尝试一下。”
　　“你可以让黄半云的猴子，先吃了试试看……”
　　说着，他俩人的目光都看向黄半云。
　　黄半云站得老远，没听到他们谈什么，只觉得目光有点奇怪，都看着自己的猴子干嘛。
　　他肩膀上的猴子，也是一脸茫然。
　　“他若不愿意，就让韩铁刀尝试，但最好还是半云，他见识过你太多奇异，比较能接受这种事。”
　　妙寒倒是想亲自尝试一下，但这事她必须回避，让炎奴中止适应，否则粮食都没用了。
　　只见妙寒将宝剑插在地上，走入人群，询问百姓，打探情报。
　　毕竟这些百姓，来自青州各地，又与秃发氏接触得多，可能知道很多斥候都不知晓的事。
　　“半云，跟我来！”
　　炎奴叫上黄半云，拿着一块面团，想了想，又带了一块马肉，走到小镇中心。
　　他在地上找了把金刀，交给黄半云：“来，把我肚子划开。”
　　如今又双飞燕特性，这种事只能让别人帮忙了。
　　黄半云楞道：“我划得开吗？”
　　他知道炎奴能再生，只是担心自己力量不够。
　　“你划就是了。”炎奴笑道。
　　黄半云当即奋力一挥，哗啦一下就把炎奴肚皮剖开了。
　　炎奴立刻把马肉和大面团塞进去，两种食物外面还包了一层牛皮。
　　这都是妙寒及其护卫带来的，毕竟考虑到了炎奴会救下百姓，实际上带了上百斤粮食，只是没想到炎奴一口气救下了一万多人。
　　“嗤嗤……”炎奴的伤口逐渐愈合。
　　他感觉塞了东西很难受，但不在乎，立刻跳起来大喊了一嗓子：“哈！”
　　声传四方，他很快就感觉自己适应了这些异物。
　　继续等了一会儿，他才又让黄半云下刀：“来，开膛取货！”
　　“啥？”黄半云一直看的半懂不懂，他知道炎奴的一些奇异，但也不是那么清楚。
　　他愣了愣神，才再次挥刀，剖开了炎奴的肚子。
　　“嘿嘿……”炎奴飞快地把食物取出，扔到一旁的空地上，因为包裹着牛皮，所以不用怕脏。
　　只见扔掉一份后，肚子里‘血肉再生’，全新的牛皮包肉面，又长了出来。
　　这些物质，都是靠‘源泉活水’的治疗效果生成的，就和长肉一样，不是靠吃饱刷新。
　　“来，让你的猴子尝尝！”炎奴指着地上那份。
　　黄半云打开牛皮，又看了看炎奴肚子里长好的那份，不禁咽了口唾沫。
　　“你真的……是人吗？”黄半云有些心惊肉跳，之前见识过炎奴的奇异，还能认为是神功妙诀，仙家手段，逆天体质之类的。
　　但这体内长牛皮包裹，就着实无法理解了！
　　不光他看傻，秃发唐也傻了眼。
　　炎奴必须看管着他，以防止他逃跑，所以一只手始终把控着金色牢笼。
　　秃发唐看到了全程，惊得头皮发麻。
　　他认出炎奴血肉再生，会冒出妙水，然后又出现火焰，把这些妙水烧没了。
　　整体呈现出一种法术效果，但是这种诡异的恢复能力，绝对不是法术！
　　“这就是你的特性啊……你的身体，无论是何物，都能造化？”
　　“难怪你身为凡人，却拥有那么多修士才有的力量！”
　　“全都是这样得到的是吧？”
　　炎奴不理他，催促黄半云：“放心，脱离我的东西，不会再生的。”
　　“我的血肉再生，理论上是姐姐的治愈术，其实在消耗我体内的妙水本源。”
　　“至于怎么愈合出马肉来的，你就不用管了，这是我的能力。”
　　黄半云嘴角抽搐道：“吃了会怎样？”
　　炎奴真诚道：“我不知道啊。所以请你家猴子试试看，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找老韩。”
　　黄半云深吸一口气道：“若吃了没事，你就可以不断地产出食物给大家吃是吧？”
　　说着，他闭着眼睛把面团塞入了自己口中。
　　“用不着我家丸子来试，他若出了事，和我出事是一样的！”
　　他还是心疼猴子，直接自己吃了。
　　咀嚼两下，软倒是挺软的，就是嚼不烂的感觉。
　　“别嚼了，喝水冲下去吧……”炎奴知道自己的抗性里，是有‘牙齿抗性’的。
　　黄半云解下水壶，咕噜噜硬吞了面团。
　　随后看向手中的大块马肉：“这玩意儿我也硬咽下去？”
　　炎奴指着他手里的金刀，一脸你好奇怪的表情：“你不知道用刀切小吗？”
　　“……”黄半云暗道自己被震傻了，拿刀把肉切小块，一口口咽下去。
　　“好像没什么问题……”
　　炎奴想了想说道：“消化是没问题，就怕之后，我见了妙寒，出了问题。”
　　“时间紧迫，先多造一些。”
　　“刀继续切，别让我肚子合上！”
　　炎奴催促着，虽然痛得很，但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外掏食物！
　　长一份，掏一份，他的再生速度并不是很快，大约三个呼吸才能长出一份。
　　也就是说，他要制造一万份这样的食物，至少需要四个时辰，恐怕要一直忙活到午夜之后了。
　　正是如此，才要先假定没问题，把食物都造好。
　　倘若半云消化之后，开启适应出现一些异常，他大不了再把造出来的食物都吃掉……他自己的消化功能，就是自己抗性的克星。
　　然而，时间才过去了一刻钟，黄半云就脸色涨红。
　　炎奴一惊，连忙问道：“半云，你咋了？”
　　这才刚吃没多久，但应该已经消化一部分了。
　　“是不是不舒服？”
　　黄半云皱着眉头说道：“不是……是太舒服了。”
　　“就好像……吃了大补药……”
　　“你等会……”
　　他青筋暴起，直接就地盘腿练功。
　　“嗤……”他头顶冒起青烟，乃是功力运转到极致的象征。
　　此刻的他，感觉炼精化气，要比过去快了数十倍，只因‘人体精元’太足！
　　这种澎湃之感，就好像当年吃得一颗高级丹药‘灵芝熊本丸’。
　　不，效果比那还要厉害得多，以至于黄半云有点虚不受补的感觉，必须立刻运功化解‘药效’。
　　“他要突破了……”秃发唐双眼发直，声音都在颤抖：“这特么是食物？”
　　“啥？”炎奴一愣。
　　只见一刻钟后，黄半云忽然浑身一震，周身真气涌出，外放萦绕，盘旋如龙，赫然是三元淬体！
　　不仅如此，这外放出来的真气，少说也有一甲子。
　　要知道，黄半云之前才三十年功力，竟然短短时间，翻了一倍。
　　所谓真气，就是炼精化气所生，而人的精元有限，故而条件好的，就得多吃多补，多多‘固本培元’练功才会快。
　　刚才半斤马肉，四两面团吃下肚，这貌似补大发了！


第113章 龙肝凤髓
　　黄半云身上出现一块块血斑，口鼻也流出血来。
　　这是体内元气太多，来不及转化为真气，而导致的血管破裂。
　　简而言之，他快被撑爆了。
　　“呕！”
　　黄半云痛苦之下，福至心灵，猛然催动自己呕吐起来。
　　裹着一层黏液的马肉与面团，看起来明显小了一圈。
　　不管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马肉和面食，但是吐出它们后，黄半云明显好了很多。
　　他全力精炼真气，良久，才将先前吸收的精华全部炼化，脸色渐渐恢复如初。
　　“呼……”
　　黄半云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精光四射。
　　“怎么样？”炎奴关心道。
　　黄半云站起来后怕道：“就好像吃了极品丹药似的，这些肉为我提供巨量的元精元气，但是效果极为霸道，是直接随着消化而绽放出来。”
　　“我若不是及时突破，且将其炼化为真气，恐怕要经脉爆裂而死。”
　　“现在我有百年功力……这还是及时吐出，只消化了一成。”
　　炎奴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是灵丹妙药啊？”
　　而秃发唐看向那一地的牛皮包裹，难以置信道：“这些食物真的成为你的血肉？”
　　“明明只是普通的马肉，我甚至没有感觉到它的精华有多丰富。”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秃发唐似乎想通了什么，盯着炎奴，目光灼灼。
　　“你知道了什么？”炎奴追问。
　　秃发唐呵呵一笑：“你和亚克一样，生命精华浩瀚如神兽……”
　　“这些马肉，被你的特性，视为你的血肉。继而如你一样，蕴含惊人的生命精华。”
　　“而之所以看不出来，在于你精气神虽然强大，却全都隐藏起来了。”
　　“你在说什么？”炎奴皱眉道：“我为何蕴含惊人的生命精华？”
　　秃发唐错愕，冷笑一声：“这都听不懂？呵呵……”
　　炎奴不再理他，看了眼地上的食物，用焚异烈火把食物焚烧一遍，确定将上面所有的胃酸都烧干净了，才让黄半云去找妙寒问问。
　　一方面，是想问一下这种情况怎么办。
　　另一方面，是验证黄半云消化他的血肉后，再开启适应会怎样。
　　过了一会儿，妙寒带着黄半云过来。
　　此刻，无疑已经开启了适应。
　　妙寒和炎奴都盯着黄半云，发现他没有什么异样。
　　炎奴马上把秃发唐的话说了一遍，妙寒早有所猜测，听了之后更加确定。
　　“是了，你就是人形神兽，血肉蕴含惊人的能量，只要吃一点点就够了，凡人吃一大口会撑死。”
　　听到这话，炎奴茫然道：“为啥会这样？我啥时候有的能力？”
　　妙寒沉吟道：“应该不是你的特性，而是你的特性与天道法则交互，所衍生的情况。”
　　炎奴顿时陷入回忆，说道：“所以吃了逆天者，真的有大好处？”
　　“以前姐姐也说过，妖怪见了想吃我，修士见了想炼丹。”
　　“可她舔过我的血，也没有这么多能量啊。”
　　妙寒眉头一挑，反问道：“那时候你什么实力？真气、本源都有多少？”
　　“真气三十年吧，本源的话……姐姐当时还没有给我妙水本源。”炎奴记得，沈乐陵喝了他一口血的时候，还没到旗山呢。
　　妙寒点头道：“那没错了，这就更说明不是你的特性了，这是天道的力量。”
　　“天道？”炎奴思虑着。
　　妙寒解释道：“你现在真气浩瀚磅礴，生命本源更是叠加了数百倍，灵力也庞大至极，精气神皆异于常人。”
　　“所以吃了你，就该比常人更加‘大补’。”
　　“我也不是很懂修仙，但这应该与真气‘破而后立’的效果，是一回事。”
　　“这并不是你特性的直接表现，而是间接的影响。”
　　炎奴恍然，拿‘破而后立’一对比，他就明白了。
　　破而后立并不是他的特性，人人皆可如此增长真气，只不过人家要从头修炼，而他吃饱即可。
　　导致他可以利用这条法则，以极快的速度让真气增涨一成。
　　或许还有其他能量可以，但至少罡气、妙水、鬼火之类的，都不会这样。
　　这更加说明，这不是他的特性，是他的特性与法则相互配合，造成了真气生灭暴涨。
　　同理，这些天他已经把姐姐的妙水本源，老鬼的鬼火本源，都叠加了上百倍，再加上一百倍的乐琴本源。
　　炎奴身具‘两妖一鬼’三大生命本源，且体量是沈乐陵这种灵秀之姿的数百倍。
　　也就是说，他现在更像是大妖……
　　血肉蕴含极高的生命精华，犹如一头神兽似的。
　　在玄学领域，是绝顶材料。
　　本来这一切，从表面上就能看出来，但因为雕刻小刀的缘故，澎湃的生命精华都被隐藏了，只冥冥中体现。
　　所以他看起来，还是普通人。
　　共生特性将马肉面团视为他的一部分，毕竟这东西就是血肉再生效果长出来的。
　　以至于看起来是马肉，可若是消化，或者拿去炼丹，就会发现这简直是极品材料，犹如龙肝凤髓。
　　“你之前说，亚克也是如此？他到底什么特性？”炎奴看向秃发唐。
　　秃发唐斜了一眼：“人是天材地宝，修行者更是大补至极。”
　　“这一切的根本便是元精、元气、元神。三者越壮大，则人越补。”
　　“亚克一旦变强，力量速度防御也会同步增强，我们很难在他价值堪比神兽时，切下他一块肉……不，连伤到他都难。”
　　“你却完全不同，你的精气神都是冥冥中强大，所以你的血肉，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好消化……”
　　“啧啧啧，我吸人两万余，方有这数千载修为。而你一块肉，就抵得八百人……”
　　“更妙的是，你能不断再生血肉，创造这些又有价值，又容易消化的天材地宝……”
　　秃发唐越说越兴奋，他眼里的炎奴简直是个天材地宝孕育源泉。
　　而炎奴听到他吸食了两万人，不禁勃然大怒。
　　“你竟然吃了这么多人！”
　　“哈哈哈！”秃发唐猖狂大笑：“你很在乎普通人嘛，看来你会选择保护这些人，一直到死了……”
　　“有什么意义呢？亚克一到，你们交战的余波，都会将这些脆弱的凡人杀死。”
　　炎奴指着一地的食物说道：“那就让他们修炼，一次吃少点，大家都能在短时间内拥有数百年功力。”
　　秃发唐白了一眼：“天真，武者的强大不在于功力，这群蝼蚁一样的东西，拥有数百年功力，只会走火入魔……”
　　“待大军一到，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炎奴怒不可遏。
　　而妙寒冷冷地看向秃发唐：“既然你不肯说亚克的特性，那就算了吧，你也该死了。”
　　炎奴眼睛一亮，拍手道：“好耶！雪儿你是不是有办法？”
　　“嗯？”秃发唐一怔，斜眼道：“你们拿什么杀我？”
　　“只要我有法力在身，你就算绕过双飞燕特性，借助大自然也很难杀死我。”
　　妙寒嘴角微翘：“是吗？你真以为高枕无忧了？想解决你，办法有的是。”
　　“最直接的，就是让炎奴吃了你。”
　　秃发唐皱眉道：“吃了我？可笑，双飞燕的子民是无法相互伤害的。”
　　炎奴的表情很不情愿，这个办法他也想到了，但他不想吃人。
　　他刚想说什么，妙寒就打断他道：“炎奴，把你的手，塞进嘴里。”
　　吃自己的话，倒是可以接受。
　　炎奴当即照做，手从嘴里塞进去，随着深入，手指就忽然失去了知觉。
　　再拿出来，只见食指和中指都没了，进入到食道的部分，消失殆尽。
　　“什么！”
　　看到那缺失的手指，秃发唐惊骇到了极点。
　　自己无法伤害自己的绝对特性，竟然被打破了。
　　炎奴吞噬了自己两根手指！
　　“怎么可能……这是绝对消化？”秃发唐慌了。
　　绝对与绝对亦有差距，而炎奴的绝对消化，优先级明显高于双飞燕的免疫伤害的特性。
　　妙寒凝视着他：“喏，真要杀你，易如反掌。”
　　“就这？绝对消化又不是绝对吞噬，他这小嘴，还能一口吞了我不成！”秃发唐怒瞪双眼。
　　妙寒冷声道：“他的消化器官，可以消化一切。想要吃了你，无非是麻烦一点罢了，比如我帮他把胃给剖开，让他直接拿出来消化你……”
　　“这……”秃发唐震怖，还能这么玩？
　　但一想到刚才炎奴剖腹面不改色的样子，感觉真有可能！
　　妙寒命令道：“你想办法给族里报个平安，阻止他们过来，不然我就让炎奴把你吃了。”
　　炎奴皱着眉，秃发唐若不照做，真让自己吃了他？
　　不，吃人坚决不干。
　　然而秃发唐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在发现炎奴可以杀死自己后，此刻陷入到心里挣扎中。
　　随后冷不丁击碎净世金光，飞速逃离。
　　“给我回来！”炎奴马上追上去，同时重组金光，又把秃发唐罩住。
　　秃发唐再度破除阻碍，两人一追一逃，出了小镇。
　　妙寒一笑，骑马也跟了出去。
　　两人大战出了二里地，秃发唐好不容易把炎奴的金光耗尽了，忽然炎奴随手吃了把土，净世金光满状态再度绽放，让他彻底绝望。
　　“跑啊，怎么不跑了？”妙寒策马而来。
　　秃发唐回过神来：“不对，要吃我早就动手了。”
　　“你是想要让我自己浪费法力！”
　　妙寒看着他问道：“你还剩多少法力？”
　　“可笑，我还有很多法力。”秃发唐心里郁闷，他刚才消耗了数万段法力，而只验证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跑不掉……
　　不过好消息是，虽然炎奴可以吃掉自己，但他不会这么干。
　　妙寒耸耸肩道：“的确没打算吃了你，只是吓唬你一下，浪费你的法力。”
　　“你若是法力耗尽，杀你就简单了。可惜，你现在应该还有几千段。”
　　“不过，有个千年功力，应该就能磨死你了。”
　　秃发唐脸色狰狞：“可笑……他的功力……”
　　忽然他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意识到，妙寒口中的千年功力指的不是炎奴。
　　黄半云刚才当着他的面，亲手炼出了一百年功力。
　　若是多来几次，堆积到几千年功力，也不是不可能。
　　龙肝凤髓般的天材地宝，炎奴可以不断滋生。


第114章 绝对超然
　　妙寒接下来不再跟秃发唐废话，众人回到小镇，继续研究‘食用共生物’。
　　首先让黄半云继续进食，这回只吃一小口，分批炼化。
　　如此反复，黄半云彻底吃掉了一份马肉和面团，合计提升了八百年的功力。
　　“我曾听闻有奇花异草，食之功力大涨，还有西域神僧，以自身炼制出血菩提，食之可练就一甲子功力。”
　　“没想到姜老弟，你的血肉精华，更加恐怖。”
　　“堪称超级血菩提。”
　　黄半云感受体内浩瀚的真气，又看了看旁边炎奴随手造的几百份食物，心生震撼。
　　这种极品补药，世俗难寻，炎奴却能批量创造。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境界没有再提升，之前能突破到三元淬体，是因为他本来就在这个瓶颈。
　　而武者前三元只要真气足够，又有相应的法门，就能突破。
　　第四元开始，关乎于心神意志方面，吃什么药都没法突破，唯有靠自己精神顿悟。
　　不过，固本培元地越深，对于一元淬体就越有帮助。
　　两个时辰过去，黄半云功力来到了五千年。
　　一元淬体的领域，也达到了一元五次，可瞬间爆发九百六十年功力。
　　他真的不能再提升了，其实他吃到两千年左右的时候，真气就隐约开始有暴走的迹象。
　　真气越多，越容易纵火入魔。
　　黄半云得亏是有二十年苦练的底子，真气控制非常精妙，这才堪堪稳定住。
　　这要换个资质比较差的，恐怕一千年功力时，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未来一段时间里，黄半云得先把一元淬体的进度跟上去。
　　将这五千年功力彻底稳定住，才能继续吃‘炎奴血菩提’。
　　“差不多了……炎奴，我现在可以确定，消化掉你的血肉，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只要我不在就行。”
　　妙寒走了过来，语气笃定。
　　“你的血肉，在适应中止时期，一旦被消化……或者说转化成其他事物，那么就和你没关系了。”
　　“这之后再开启适应，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因为那已经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或者别人身体的成分，而非你的血肉。”
　　“其所属已经改变，所以绝对适应，不会与其关联。”
　　炎奴点点头，在黄半云练功期间，他们做了很多测试。
　　共生食物被消化后，直接化为黄半云的一部分了，而排泄出来的东西，既没有火抗，也不免疫真气伤害……完全和炎奴没关系。
　　妙寒露出微笑：“也就是说，你当年流的血，还是可以销毁的。”
　　“只要是在适应中止期间毁掉就行。”
　　“除掉被带去魔窟的一部分血肉，你十几年前流的血，如今已经不足为虑，应该早就成尘归尘土归土，被大自然分解了，和你再无瓜葛。”
　　炎奴哦了一声，只是问道：“既然如此大补，百姓们可以吃吗？不会爆体吧？”
　　妙寒点头：“可以，吃一点就行了。”
　　“人吃谷物，吃的就是草木精华。人吃肉食，吃的就是血肉精华。而炼炁士更甚，可吸收日月精华而辟谷不食。”
　　“你的血肉精华太过旺盛，普通人吃一小口，约莫指甲盖那么点，大概两天都不会饿，光喝水就行了。”
　　“甚至可能吸收的精华、元气，还会让他们长肉……”
　　炎奴惊喜道：“那我岂不是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不挨饿了？”
　　妙寒叹息道：“理论上是的，但你千万不能这么想。”
　　“普通人的吸收能力有限，大量的精华都浪费掉了。武者得到的好处会更多，借此功力大涨。”
　　“而从中最能得益的……是修士！”
　　“你每一寸血肉，都是炼丹材料，都是极品的天材地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东西一旦散播出去，会引起血雨腥风的。”
　　炎奴眉头紧皱，呢喃道：“所以百姓得到这东西，只会惹来灾祸，是吗？还是天下不太平……”
　　妙寒撇嘴道：“就算天下太平，也不行。”
　　“我们可以拿这东西救灾、救急，但万万不能让百姓依赖它。”
　　“否则这天下，不会再有人从事生产了。”
　　“人心的欲望是无穷的，炎奴，永远不要尝试，一个人去满足所有人的欲望。那样是永远找不到太平的。”
　　炎奴挠头，原来不是他把所有条件满足，就能太平吗？
　　妙寒给黄半云找来一把普通的枪，又对炎奴说：“先把秃发唐解决掉，你要注意防范他还手，更不要让他给半云也画上纹身。总之不用急，磨死他就行了。”
　　秃发唐被拖出小镇，由黄半云处刑，心里十分忐忑。
　　他已经知道，朱妙寒要如何杀死他了。
　　绕过双飞燕特性，通常无非就两种办法。
　　一种是扔到极端环境中，炎奴不加钳制，环境也能杀死他。
　　第二种更简单，让别人杀死他。
　　本来在场除了炎奴，其他人都很弱，他几万段法力在身，根本不慌。
　　秃发唐法术护体，黄半云都不能破防。
　　磨个七天七夜都别想磨死他，到时候救援肯定到了。
　　可万万没想到，炎奴可以不断创造极品补药。
　　黄半云一击近千年功力，磨死他要不了多久。
　　“咚咚！”
　　黄半云枪法精妙，如今功力大增，更是威力浩荡。
　　炎奴直接把秃发唐放了，黄半云一枪就把秃发唐轰飞出去。
　　不过秃发唐挡住了，乃至脸色狰狞：“找死！”
　　他反手一道黑光射出，就要杀死黄半云。
　　但是，炎奴一直在旁边看护啊，抬手一道净世金光，就给他挡下了。
　　秃发唐又想逃，炎奴在天上，一片五色罡气，就给他轰了下去。
　　虽然没有伤害，但无所谓啊，就是跟他耗。
　　既不让他跑，也不让他杀人。
　　黄半云趁机又是一枪，捅向秃发唐心口。
　　“哼！”秃发唐法力一涌，巨大的力量反震而出。
　　结果炎奴直接金光笼罩下来，又把他禁锢了。
　　“哈哈！你这一插手，他真气的伤害就无用了！”秃发唐大笑道，这一枪挨着，他没受一点伤。
　　妙寒冷冷道：“没关系啊，你浪费了法力不是吗？继续。”
　　炎奴咧嘴一笑，又把他放了。
　　秃发唐冷汗都下来了，他完全可以自由行动，但炎奴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也照样跑不掉。
　　反而因此，绕过了双飞燕特性的判定，好似他在和黄半云单挑。
　　“可恶……”
　　面对黄半云的长枪，秃发唐脸色难看，他反击也不是，跑也不是，只能法术护体，堪堪挡下这一枪。
　　“咚咚咚咚！”
　　“哈哈，你这恶徒，没想到我还能亲手杀了你。”
　　长枪连击，黄半云的肆意挥洒自己的枪术，只觉得快意至极。
　　秃发唐频频抵抗，法力不断消耗。
　　这样下去，他迟早是个死。
　　只见他手指微动，又开始凌空比划。
　　“阻止他！”妙寒大喝。
　　炎奴也盯得很紧，早就准备好了一道罡气刷出，破了那‘纹身之法’。
　　给别人画纹身，只是个小法术，炎奴有了提防，不可能让他再画第二次。
　　“糟了……我要被凡人磨死？”秃发唐心急如焚。
　　他疯狂想办法，但不管他做什么，只要他施法，炎奴就出手。
　　虽然会导致黄半云也无法伤他，但没关系，秃发唐施法必然消耗法力。
　　炎奴可以刷新，黄半云也可以吃肉补充，秃发唐却没有补给。
　　这种邪修，非常依赖采服，没法吸收日月精华。
　　待法力耗尽，他就是个废物。别说黄半云，妙寒都能宰了他！
　　如此磨了有一个时辰，秃发唐终于支撑不住，被捅破了防，一枪飙血。
　　“呃啊啊！停下！”
　　“祭牌之术让你们已经暴露，族中定有人来救我。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噗嗤！噗嗤！”
　　黄半云一枪一枪地捅，捅得他浑身血窟窿！
　　此时的秃发唐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炎奴不出手，他也打不赢黄半云了。
　　“我问你，亚克到底是什么特性！”妙寒问道。
　　同时长枪没停，给予秃发唐不断临近死亡的紧迫感。
　　“敌人越强，他就越强……”秃发唐痛呼地说着。
　　众人一阵迷糊，炎奴说道：“就这？”
　　妙寒思考了一下，瞳孔一缩：“什么样的强？他难道可以拥有敌人，所有的能力吗？”
　　“不……呃啊啊……不是这样……”
　　秃发唐惨叫地说：“亚克的能力，我们称其为‘超然’，无论敌人多么强大，且无论有多少，他都会凭空诞生出更强大的能量。”
　　“而且敌人拥有的能量，他也会拥有，乃至他的身体力量、速度、防御都会全方位提升，不会有无法控制的弊端。”
　　“这一切，都一定会超过所有敌人的总和！”
　　“此为绝对超然！”
　　“所以，仙宗魔道……统统都被亚克吓破了胆……再也不敢与他为敌。”
　　黄半云都听懵了，这啥玩意儿？字面意义上的敌人越强，他就更强？
　　妙寒和炎奴都愣住了，他们更了解绝对特性，所以这个特性一听就知道，有多么可怕。
　　难怪一人打二十万，只用单手……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强大的离谱。
　　“怎么会有这样的特性呢？别人的特性不会也能复制吧？”妙寒颤声道。
　　秃发唐浑身浴血，痛呼道：“不会……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是……理论上独特的奇物能杀死他……”
　　炎奴歪着头，迅速说道：“难道不能在他超然之前，把他瞬间击杀？”
　　秃发唐见他们根本没打算停下，嘿嘿冷笑：“不可能的，当人对亚克产生敌意时，他就超然了……”
　　“哪怕还没有见到他，你只要对其产生一丝敌意，相隔十万八千里，他的力量都会瞬间暴涨。”
　　“什么……”妙寒瞪大眼睛。
　　“岂不是时时刻刻他都在变强？修行界不知道多少人想杀他！难道都是在给他提供力量？”
　　秃发唐倒在地上，咳血冷笑：“他就是古往今来最强逆天者。”
　　“仙宗见过他恐怖的人，都闭关沉睡去了，魔道更是每时每刻，都维持着他的强大。”
　　他颤抖着流血，眼睛死死盯着炎奴：“你的确很逆天，但和亚克比起来，差太远了。”
　　“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存在！”
　　“当你与他为敌，你就知道什么叫绝望。”


第115章 把事闹大
　　黄半云一枪接着一枪，炎奴他们没喊停，他便不停。
　　秃发唐意识到众人不会放过他，到最后声音越发冷冽。
　　妙寒追问道：“代价呢？这样恐怖的特性，难道没有代价吗？”
　　秃发唐哈哈大笑：“他生来如此，又有何代价？”
　　“非要说的话，就是他注定杀死自己的母亲吧。亚克破腹出生，一岁掐死毒蛇，三岁力战狼群，五岁打遍部落无敌手……”
　　“他的能力没有代价，我们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控制他……”
　　妙寒无比凝重，完全没有代价的特性吗？
　　要知道就连炎奴都需要自己，才会启动适应。
　　不过看秃发唐这样，也有可能是他故意不说。
　　炎奴则没想到亚克和自己一样，是出生就有特性。
　　“他不是老天爷生的吗？为什么他会有母亲？”
　　秃发唐满脸莫名其妙，亚克当然有母亲，他父亲更是酋长秃发树机能。
　　不过见炎奴困惑分心，他咻得一下，最后一次尝试逃跑。
　　炎奴依旧反应过来，抓住他的脑袋，轰得一声按进地里。
　　秃发唐没有因此受伤，但也没有法力了，在武者面前，犹如鸡仔。
　　黄半云走上来长枪举起，看向炎奴和妙寒，示意是否杀死。
　　妙寒微微抬手，询问道：“亚克需要敌意，来超越别人，反过来，若世间无人对他产生敌意，亚克岂非如正常人一样？”
　　秃发唐深陷在坑中，不想挣扎了，冷冷道：“你能想到的，别人都想过，又能如何？”
　　“修行界能杀死亚克的，唯有一招，而他们无人敢用，哈哈哈，都是懦夫！”
　　妙寒急忙问：“哪一招？”
　　“放我走，我就告诉你。”秃发唐呢喃道。
　　妙寒眼睛一眯：“献祭者又是怎么回事？”
　　秃发唐笑而不语。
　　见状，妙寒也不多问了，淡淡一笑：“既如此，就拿你测试一下吧。”
　　“炎奴，把刀扔到他身上。”
　　炎奴照做，从左边头发上解下来一把小刀，扔给秃发唐。
　　秃发唐此刻已无力挣扎，疑惑地看着胸口那把小刀。
　　妙寒嗯了一声：“难怪沈无形当初要设计诱你主动去抓……炎奴，塞他手里。”
　　当炎奴把雕刻小刀，塞进秃发唐右手时。
　　后者眼睛猛然圆瞪，感受到自身资质瞬间下降。
　　最明显的一个，就是他的仙骨消失了。
　　“这是什么？原来如此，你的能力就来源于这件奇物吗？”
　　“可为何会有两把？”
　　“双生子型奇物？”
　　除了亚克这种怪胎属于人形奇物，秃发唐知道大多数逆天者，其实特性都来源于某种事物。
　　最开始以为长枪是奇物，秃发刻就这么想的，结果炎奴又长了一把。
　　他们当时也怀疑过炎奴头发上的小刀，但因为左右各挂了一把，想着奇物往往是独一无二的，就没有出手抢夺。
　　现在想来，他们当时若是抢夺了小刀，恐怕早早就被剥夺了仙骨。
　　“你觉得这把小刀，能不能夺取亚克的能力？”妙寒用筷子，夹起小刀。
　　秃发唐感受着体内暴动的法力，冷笑道：“你这东西，又剥夺不了特性，有什么好说的？”
　　他失去仙骨，体内能量混乱，但是却没有受内伤，这意味着双飞燕特性尚在。
　　妙寒略有些惊讶：“不，这把小刀，是可以剥夺特性的。”
　　“看来平等图腾，更为可怕啊，一旦染上就绝对无法摆脱么……”
　　炎奴拿起小刀，嘀咕道：“连平等图腾的特性都无法剥夺，那亚克就更不用说了。”
　　妙寒摇头道：“这不一定，不是说亚克更强，就一定更绝对。”
　　“不试试，永远不知道。”
　　秃发唐听了，呕血大笑：“你们竟然意图夺取亚克的能力，就用这把破刀？”
　　“咯咯咯额……只要他想，你们连碰到他都难，更别说把刀塞进他手中……”
　　“笑死了，就连真仙都做不到！”
　　“真是遗憾啊，不能亲眼看到，你们面对亚克时绝望的样子。”
　　妙寒秀眉微蹙：“秃发亚克，如此强横无敌，你们何不早早横推天下？”
　　“亚克五岁就打遍部落无敌手，为何十五岁你们才让他参与济水之战？”
　　“诸多仙家你们可以让亚克尽数杀了，这天下又有何人能挡？”
　　“哼，还说没有代价？”
　　秃发唐语气不屑：“这不是因为代价，只是单纯因为，中原修士有一招能杀死他而已。”
　　“所以我等也不能把那群懦夫逼急了，燕山一战，中原世家放弃大江以北，而我等也有所承诺。”
　　“除非面对强于我等的力量，否则不会率先使用亚克。”
　　“便仅此而已罢了。”
　　妙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招，但隐约已经想到：“是隔空强行致死的神通吧？”
　　秃发唐眉头一挑：“你既然已经想到，却不知道是什么神通？可怜。”
　　妙寒面沉如水，她没有修过仙，身在闺中更是很少与外人谈玄论道，修行界的事从来都是道听途说。
　　神通那么多，她哪里尽数知晓。
　　“杀了他。”
　　妙寒挥挥手，黄半云一枪扎下，捅穿了秃发唐的头颅，其当场毙命。
　　炎奴用火焚烧，只见其尸体很快化为灰烬。
　　“看来死亡才能摆脱双飞燕特性。”
　　妙寒一笑：“这可不一定。”
　　“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你一定比平腾图腾更绝对。”
　　“倘若你适应了图腾本体，也许就可以无视‘无法伤害同类’的特性了。”
　　炎奴琢磨着，他的绝对消化，伤害了自己，这就意味着他的适应要更绝对。
　　当初适应了小刀，之后适应的东西，都没有被小刀没收。
　　那么他适应图腾，新降服的能量，或许就能打破双飞燕的免疫特性了。
　　“这就是你能力的可怕之处啊，炎奴。”
　　“众多奇物，各有其强大无解之处，但你却能超越它们。”
　　“除非世间有你也无法适应的东西，否则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强大。”
　　听了妙寒的话，炎奴咧嘴道：“所以我下一步，要去那沂蒙山，把那平等图腾找到？”
　　妙寒看向小镇，摇摇头：“带着百姓，是走不到沂蒙山的。”
　　“先攻城！”
　　“攻城？”
　　“没错。”妙寒拿出地图，指着距离最近的一座大城。
　　“秃发氏人少，每占一郡，只分出百来人，据守郡内最大的一座城市。”
　　“我早就想团结各部人马，避开敌人主力，攻击其后方城市，不断吃掉分散的小股敌人。”
　　“现如今，我们想穿透敌军，带着百姓回到高密是不可能的了。”
　　“但敌人后方空虚，我们干脆一路向北，把城夺回来。”
　　炎奴拍手道：“也许能把大军吸引过来，到时候高密也安全了。”
　　妙寒苦涩摇头：“不可能，原本我也以为可以这样拉扯，但现在我意识到，敌人更可能派出亚克解决这个问题。”
　　“要知道，连攻破泰山郡敌人都出动了亚克。”
　　“你杀了他们七名邪修，这比泰山郡给秃发氏造成的损失更大。”
　　炎奴跃跃欲试道：“好，我早想与亚克交手了。”
　　妙寒心情沉重：“你有把握打死他？”
　　炎奴想了一下，老实道：“没有，但这一战无可避免不是吗？”
　　“如果小刀能剥夺他的特性，我就能打死他。”
　　妙寒叹息一声：“对，亚克若来，我们也躲不掉。但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小刀……根据你的描述，仙宗可能会怕红尘火，但魔道一定不怕。”
　　“事实却是，魔道也奈何不了亚克……”
　　“他的能力太逆天了，无论你多强，他都会更强。”
　　“而且不只是你，要知道亚克已经名震天下，心中与其为敌者数不胜数。”
　　“武者、仙宗、魔道……亚克到底拥有多强的力量，我们根本不知道！”
　　“很有可能，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炎奴思索道：“他也许会给我，带来很多全新的力量，只要我适应他的种种攻击，即便他再强，也打不死我。”
　　妙寒重重点头：“正是如此，我才认为可以一战试试看。”
　　“他是武者，不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神通，真刀真枪地对战，你可以不断适应他的力量。”
　　“而且秃发亚克这人，似乎不爱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他攻陷泰山郡，只用了一只手，连剑都没拔。”
　　“这都是对你利好的消息，但你万万不可过早暴露自己的适应，否则他很可能一招让你灰飞烟灭。”
　　炎奴连忙说道：“我知道，我会先保证自己不死。”
　　妙寒抿着嘴：“就算他打不死你，你恐怕也无法奈何他。”
　　“更大的可能是……你们二人战斗的波及，把城池都给夷为平地……”
　　“你若想保护百姓，你就不能守城……必须将其引到偏远之地。”
　　“最好……去找秃发氏大军，找不到就去沂蒙山！”
　　“一旦你奈何不了亚克，难以脱身的话……就把事闹大！”
　　“我想，秃发氏会有办法约束亚克的。”


第116章 杀入妖城
　　天还没亮，众人就带着上万名百姓，启程离开小镇。
　　一路向北，前往广固城。
　　关于食物，炎奴根本不用造太多，一千份已经绰绰有余。
　　一份马肉被切成二十小块，就已经能让二十名百姓两三天都不饿，精力旺盛跟吃了百年老山参似的。
　　很多体弱的百姓，连这都受不了，还要让黄半云、韩铁刀他们，运功为其化解，加速吸收。
　　功力是能快速降解药效的，就与喝了酒，运功快速解酒一样。
　　炎奴不是没尝试过，让百姓们也练功习武。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平凡老百姓的资质与悟性，大多极差，经脉穴道皆不识得。
　　正常人从无到有练出真气，起码也要半年。
　　好在难民之中，能挑出来大约五百名有武学底子的乡勇，一路上，利用炎奴的共生食物，他们的功力都提升到百年，算是拼凑了一支战力不错的民兵队伍。
　　“奇怪，这把小刀里原有的特性，竟然没了。”
　　路上，炎奴在研究小刀里的天赋，结果发现，夺取秃发唐天赋的那把小刀，不再有罡气、真气、本源等特性。
　　要知道他带了两把小刀，里面的特性原本是一样的。
　　可现在，如果他扔掉其中一把，只佩戴夺取秃发唐的那把，那么就只能使用秃发唐的天赋了。
　　妙寒淡淡道：“看来与我想的一样，这把刀同时只能承载‘一名主人’的天赋。”
　　“当它夺取了新人时，所没收的上一代主人的天赋，就会全部被覆盖。”
　　炎奴挠头道：“你早就想到了？”
　　妙寒嗯了一声：“当然，要知道这把刀原有的使用者是沈无形。”
　　“不管他有没有把小刀给别人用，至少小刀里应该也有沈无形的天赋。”
　　“可你在安丘城外的山谷共生小刀时，却只有自己被夺走的天赋。”
　　“在音律和诗文等方面，你毫无灵性，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炎奴嘿嘿笑着：“没关系，反正小刀多得很，无非是想要多一个人的天赋，就得多挂一把刀。”
　　“秃发唐的天赋都没什么稀奇的，唯有仙骨资质有点用。”
　　如今的炎奴只要佩戴那把刀，就冥冥之中，相当于有一块仙骨。
　　自从共生万法书册的一页纸后，炎奴虽然学会法术，但并不能使用。
　　缺的，就是仙骨与法力。
　　“如今你只需要精炼出法力，就能用化炎之术了。”妙寒微笑。
　　那一页纸上写了六个法术，当初炎奴都不认识，只晓得一个‘炎’字。
　　后来识字了才明白，其中一个写的乃是化炎之术。
　　此术与化云、化水等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将自身化为火焰，理论上法力有多少，就能化出多少火焰。
　　化炎状态下，没有要害可言，攻防一体，唯有湮灭掉九成的火焰，方可杀死。
　　可以说，这是一页纸上，最适合炎奴的法术了。
　　“我知道，但我不会修仙啊，法力怎么凝练？”炎奴问道。
　　妙寒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只能下次遇到修士，让对方给你体内灌注法力。”
　　“嗯，还是直接适应最方便。”炎奴点头。
　　此时妙寒眺望远方出现的城市轮廓，示意韩铁刀让队伍停下。
　　同时说道：“利用化炎之术，你才可以让亚克，短时间内看不出你能适应。”
　　“毕竟此术，本就没有要害，表面上很难看得出，你是否受伤。”
　　炎奴琢磨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妙寒拔出剑来：“行，战斗上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
　　“攻下此城后，百姓们就都交给我吧，我必保证他们的周全。”
　　炎奴重重点头，一马当先，冲向广固城。
　　……
　　广固城内，凋敝破败。
　　街中尸体横陈，互相枕藉。
　　四方城门，尸体堆积如鱼鳞般密密麻麻，血腥恶臭弥漫，到处是肢体残缺的尸首，已经无法分辨死者是谁。
　　一只巨大的怪物，蹲坐在城门内侧，面对着尸骨如山，吞云吐雾。
　　他长着充满疙瘩的蟾蜍脑袋，随着吞吐，腹部肿胀巨大。
　　两名百姓走到这里，老远看到这怪物，吓得扭头就跑。
　　蟾蜍精双目暴突圆瞪，舌头一吐，射出十几丈远，黏住一人。
　　“兄长救我！”
　　那人惨叫一声，无可反抗地被吸进蟾蜍精的口中。
　　其兄长回头看到这一幕，哭喊着只能逃跑。
　　好在蟾蜍精蹲坐不动，也不追杀，只是继续守在城门口，吞云吐雾。
　　秃发氏与妖魔合流，许多邪祟都跟着他们混，战场上的凶煞之气，和尸体散发的精气，都是他们的养料。
　　城里现在就连没逃走的士人，也是破败难堪，困苦至极。
　　以至于红尘火衰弱，随时会被妖怪抓走，可谓人心惶惶。
　　别说逃跑了，待在家里，都可能忽然被一只妖怪吃了。
　　那名侥幸逃走的男子，终于确定自己逃不出城了，只能找到一间破败无人的小屋，进去搜索，寄希望于能找到食物。
　　自从六日前，广固城被攻破，这里就开始如炼狱一般。
　　秃发氏大索三日，劫掠了无数财富和粮食后才收手。
　　除去因为劫掠而随手杀掉的人，他们还抓走了大批人口，送去饮马镇。
　　饶是如此，城里依旧存活了三万多人，大多是百姓，还有少量的武者、商贾与士族……
　　他们各自藏起来，苟延残喘。
　　幸存的百姓，朝不保夕，每日冒险出门，在无人的楼房与废墟中搜寻食物。
　　就连昔日的商贾富户也是如此，遭受此劫，家里也鲜有余粮。
　　只有其中少数人，能够为秃发氏工作，在城中心喂养战马、冶炼兵器，加工金银玉器。
　　城中心住着一百多名秃发氏骑兵，都是战场上受伤，而被选择留下驻守的。
　　他们在大军离开后，就待在太守府不出，终日养伤。
　　偶尔纵马在城中，练练刀法。
　　城中的一切予取予夺，根本不用担心，有谁能反抗他们。
　　不过，人总是要找出路。
　　城南，临近城门处，有一座破败小院，里面汇聚了数十名武者。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文士，他拔出宝剑，厉声道：“城中已是死地，为今之计当拼死一战，尚有一线生机。”
　　“喏。”
　　“是……咕噜……”
　　武者们面黄肌瘦，应答声参差不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院中的一口大锅。
　　大锅已经沸腾，里面翻滚着一些白肉。
　　中年文士见士气不振，沉声道：“城中粮草断绝，我知各位几日未进米食，已准备了一锅好肉。”
　　“吃饱这顿，我们便杀出重围。”
　　一名武者惊问道：“贵人哪里来的这一大锅肉？”
　　中年文士肃然道：“锅中正是我的小妾。”
　　武者们一愣：“贵人何至于此！”
　　中年文士咬牙道：“我等困于绝境，唯有破釜沉舟，如何不至于！”
　　“诸位若嫌不够，我还有一名爱妾。”
　　说着，朝身后的屋子里呼唤一声，一名相貌姣好的女子缓步走出。
　　她穿着简单，头发只是简单地扎束，嘴唇苍白，身体柔弱如柳条，看起来也是几天没吃饱饭。
　　“国家大事，妾身无能为力，唯有以身相饲。”
　　“还请诸位勇士，务必吃饱好杀贼。”
　　她的声音轻柔，脸上还带着坦然的微笑。
　　武者们悲戚跪地：“夫人高义，我等必效死力，护大人杀出城去。”
　　女子微微点头：“夫君请送妾身上路。”
　　说罢，她缓缓褪下衣物，迈步走向大锅。
　　武者们低头不语，说是要杀出城去，但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吃饱厮杀一场。
　　中年文士的剑，指向爱妾，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城门处传来。
　　“轰！”
　　“咕呱！”
　　紧接着是巨大的蛙叫声，众人知道是守南城门的蟾蜍精，纷纷看向城门方向。
　　只见那边不断发出呼呼破空声，金石碰撞声，声势可怕。
　　其中还夹杂着蟾蜍精的惨叫，俨然发生了战斗。
　　“怎么了？”
　　“有人在与蟾蜍精大战？”
　　众人一惊，感受这动静，貌似有惊世武者。
　　“咻咻咻！”
　　城中各处，都有妖怪赶来，空气中回荡着质问：“凡人，你在找死吗！”
　　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我来收复此城，不要命的来挡我！”
　　梆梆梆的金石交击声不绝于耳，让小院里的众人又惊又喜。
　　“难道有大军来救我们了？”
　　中年文士与武者们顾不得许多，立刻跑出小院。
　　来到大街上，就看到一名少年奔腾如飞，杀进妖魔群中。
　　“什么！就一个人？”
　　他们全都傻眼，城中有十二只妖怪，一名惊世武者就敢来？
　　“嘭！”
　　下一刻，他们就看到蟾蜍精，被一枪砸死。
　　这一枪气息惊人，威力巨大。
　　“他有万年功力！”
　　众多妖怪惊呼，一个个也拿出看家本领，散发出洪荒猛兽般的煞气。
　　有的拍出巨大熊掌状虚影，所过之处，劲气凛冽，地上的尸骨搅碎成粉末，犹如血肉磨盘。
　　又有妖怪，爆射出尖锐的黑色羽毛，多达数百支，仿佛箭雨一般，铺天盖地。
　　还有一只明显是野猪精，一双獠牙好似法器般祭出，凌空放大，螺旋钻击而来。
　　单人杀进城里的少年，迎面冲去，毫无畏惧。
　　震撼人心的枪意，一往无前，猛然撞上去，就大大削弱了法术的威力。
　　紧随其后的身姿，横空突进，真气外放，硬撼法术，直接把什么熊掌、羽毛全部冲垮。
　　偶有漏网之鱼，在他身上划出一点印子，也无伤大雅，反而之后连真气护体都懒得放。
　　肉身好似坚不可摧，硬抗法术，摧枯拉朽地冲到妖怪面前。
　　一个长枪横扫，又有两只妖怪爆成血雾洒下。
　　杀妖如杀鸡，没有妖怪能吃他一枪。
　　看到这一幕，中年文士与那些武者，喜极而泣，跺脚叫好。
　　“有盖世大豪侠杀妖，我等有救了！”


第117章 凡人施法者
　　一开始见到单人闯妖城，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但此刻才意识到，敢这么做的武者，定有惊天的本事。
　　事实上，这种事不是第一回了。
　　豫州上个月就有消息传来，颍川被猃狁氏攻破后，也是生灵涂炭。
　　随后长乐谷有五元强者出山，抱着琴在城头上弹了一曲。
　　一曲肝肠断，弹死了十几名妖魔邪修，解救了全城。
　　还有雍州，羌渠氏族占据下的五原郡，也逼出了疾剑山庄的强者。
　　忽然剑道，若白驹过隙。
　　快到他斩杀十几头妖怪后，城里的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一人闯妖城，守护一地百姓的惊世武者，皆被称为盖世大豪侠。
　　乃是在强横武力的基础上，又有救世济民的侠义与抗击妖蛮的豪情。
　　没想到，他们青州，也要出现这样的存在。
　　“会是谁？”
　　“吞天门的隐世强者吗？”
　　他们猜测着，如今青州最大门派就是吞天门，惊世武者就有九个，还都是青年一代弟子。
　　门中的长老、掌门是什么实力，外人根本不知道。
　　青州地界若是有谁能复刻疾剑山庄和长乐谷的作为，恐怕也只有吞天门隐藏的元老人物了。
　　“轰轰轰！”
　　战斗还在继续，少年硬抗诸多法术，连斩数名妖怪后，忽然停下。
　　“都什么破法术？”
　　“我就站着不动，你们直接把法力，灌进我体内吧！”
　　少年停在一名黑熊精的面前，直接鼻尖都快贴到熊脸上了。
　　那熊精大怒，一熊掌拍下去，声势浩大。
　　少年伸手一挡，手臂瞬间折断，接着熊掌拍在他脸上，瞬间把少年轰进地下，砸出深坑。
　　“熊爷威武！”其他妖怪叫好。
　　怎料少年脸上毫发无损，扭了扭手腕，原本扭曲的关节，恢复原状。
　　他跳起来抓住黑熊的脖子：“你这样是打不死我的。”
　　黑熊一惊，一掌拍在少年腹部，恐怖的法力冲击进去。
　　“噗！”少年浑身爆裂喷血。
　　但他不惊反喜，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对对对！”
　　妖怪们全都看呆，这啥意思？
　　真就让人法力轰杀？
　　通常来说，不会有修士这么用法力，性价比太低，转化为法术效果，威力才会很大。
　　单纯的法力，只有灌入体内，才会有杀伤性。
　　不过少年都站在那里，任由灌输了，不杀白不杀。
　　其肉身强横无比，或许就得从内在破坏，才会有奇效。
　　果不其然，法力灌入体内，少年终于受伤了。
　　然而下一刻，少年身上的伤口，缭绕出一缕缕火焰，将血肉愈合。
　　就这一丝火焰，忽然如火上浇油一样，猛然间暴涨。
　　点燃了周围浓郁的妖气，哗啦啦横空蔓延开来。
　　黑熊精首当其冲，他是直接往对方体内灌输法力的，这法力犹如火焰引线一般，瞬间让他引火烧身，付之一炬！
　　一时间火光滔天，周围好几个妖怪都被点燃，直接化为了一片灰烬，死于非命。
　　“什么？焚异烈火！”
　　其余妖怪们吓得亡魂皆冒，此物最克妖邪。
　　纷纷升起岩石，或砸出金属，拦住火焰，截断火势的蔓延。
　　“啊？我体内的法力，全都烧没了？”
　　“是了，所有妖力都会被转化为火。”
　　少年嘀咕着，他正是炎奴。
　　刚进城就见到满地尸骨，有妖怪在吃人，他自然一枪一个，直接杀穿。
　　顺带弄到了法力，然而妖怪的法力，是焚异烈火的燃料。
　　要知道就连源泉活水的修复，都会被引燃。
　　更何况妖力？
　　所以他气海内虽然存下了一千段法力，却会在瞬间被焚异烈火烧掉。
　　反而原本丹田气海里微弱的火苗，此刻无比壮大，天然就是一千段的状态。
　　“看来还是得找修士，妖怪的不行。”炎奴嘀咕着。
　　与此同时，妖怪们被焚异烈火，烧得东逃西窜。
　　而这，还只是他无意间散发的火焰。
　　飒！炎奴一个冲刺，轰穿了岩石。
　　好似一条赤色光芒，贯穿了五名妖怪，火光滔天，化为灰烬。
　　“快跑！”
　　“是亚克那般的怪胎！”
　　残余的三只妖怪，仓皇逃窜，不敢再战。
　　这些妖怪都看出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惊世武者了，乃是武力极度夸张的那种。
　　他们虽然都是灵妙期，但跟着秃发氏混了几千段法力，绝对属于很凶悍的妖怪了。
　　然而在此子面前，却脆弱如鸡犬。
　　放眼天下，这样的武者，屈指可数！
　　而他们见过最离谱的一个，就是秃发亚克，所以才说对方是类似亚克那样的怪物武者。
　　“来挡我呀！”
　　炎奴一直干到城市中心，比起外围的惨状，这里看起来明显要稍好一点了。
　　没有随处可见的尸体，似乎是被收拾干净。
　　许多人在奋力干活，不是在打造兵器，就是在分工磨制精美玉器，或金银器皿。
　　他们都被炎奴的动静所惊动，眼巴巴地抬头。
　　“干活，谁也不准停！”上百名胡蛮拿起武器，纵马来到一处广场。
　　其中一人用燕赵口音的汉话呵斥，同时看向一旁正在喝酒的一名英俊青年。
　　“此子逆天，有焚异烈火！你能拿下吗？”
　　“呵呵，笑话。”
　　那英俊青年淡定地放下酒杯，咻得一下踏空而起，他穿着紧身鱼鳞纹的衣服，立在一座高塔尖端。
　　负手而立，浑身没有散发一丝妖气。
　　看到炎奴摧枯拉朽，撵着一群妖怪杀来，还有火光缭绕，他完全没有慌张。
　　“大王，救命！”逃窜来的妖怪向他呼救。
　　英俊青年瞳孔一缩，竟然变成冰冷的竖瞳。
　　他猛然间张开大嘴，幻化出巨大蛇吻，咻得一下，弥漫的大火尽数吸入腹中。
　　“诶？”这让炎奴十分吃惊。
　　焚异烈火专克妖邪，这青年应该是条蛇妖，结果竟然无视了焚异烈火的神效？
　　“你是人是妖？”
　　英俊青年低声浅笑：“桀桀桀，小子，你的底牌对我无用的。”
　　“啊？”炎奴好奇道：“啥底牌？”
　　英俊青年眼神阴冷：“你以凡人之躯，可放焚异烈火，对付寻常妖怪可以。”
　　“但我的蛇蜕之术，已然修到能褪去妖气，脱胎换骨，完美拟人。”
　　炎奴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妖怪若能完美拟人，就可以不怕焚异烈火了。
　　仿佛在烈火的判定中，眼前是人而非妖。
　　“所以你的法力，也相当于人类修士的法力？”炎奴瞪大眼睛道。
　　英俊青年傲然道：“妖人一体，变化自如！”
　　“好厉害！”炎奴欣喜。
　　“哈哈！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入我腹中吧！”英俊青年再次长大嘴巴。
　　炎奴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吸过去，同时喊道：“你用法力轰爆我吧！”
　　他正想找人类修士，储存法力，没想到这有个蛇妖，把妖力练到与人一样，骗过焚异烈火！
　　不过蛇妖并不理他，直接用本命法术，把炎奴囫囵吃了。
　　“蛇爷，这小子功力浩大，你要小心啊。”一名小妖惊声道。
　　就这么吃了，不怕被人从体内轰爆吗？
　　蛇妖一笑：“笑话，我的蛇吞之术，岂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他是凡人，而我是神识期，无论他绽放多少功力，我都能排放出去，不伤分毫。”
　　他的跟脚为灵秀之姿，境界也是神识期，实力非同凡响。
　　跟着秃发氏的各种妖魔，不是谁都不修道行的。
　　甚至大多数妖怪，都没有秃发邪修那么野，尽量只吃红尘火微弱的人。
　　毕竟谁不想长生啊？
　　所以这些妖魔，法力反而还不如秃发氏邪修那样恐怖，基本都只有几千段法力，但是境界却不止于灵妙。
　　“嗯？什么！这不可能……”
　　蛇妖身体忽然肿胀起来，恐怖的罡气从口鼻喷出。
　　“你……怎么也无视境界？”
　　蛇妖咆哮着，紧接着身体轰然爆炸。
　　炎奴从爆炸中跳出，急忙左右张望，看到蛇妖瘫软在地，惊道：“你没事吧！”
　　“你……噗嗤！”蛇妖狂吐一口血，身体已经完全裂开。
　　不过紧接着，从裂口处钻出一条小蛇。
　　原来的人身直接化作了一张皮。
　　“啪！”炎奴一把抓住他的七寸。
　　蛇妖惊怒道：“秃发氏！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他也有你们的邪术？”
　　他一边怒吼，一边释放种种罡气和法术。
　　有的伤害了炎奴，有的则丝毫无损，炎奴硬抗了几招，手上逐渐用力。
　　蛇妖被掐住七寸，干脆爆发全部的法力，顺着手臂，轰进炎奴体内。
　　“噗！”
　　这股法力具有磨灭的效果，炎奴的手臂直接化为乌有，半个身子都没了。
　　但是，却再也没法继续推进。
　　反而炎奴的身体，逐渐恢复，而法力源源不断地积蓄在他的丹田气海中。
　　“成了！”
　　炎奴发现，这股法力的确没有被焚异烈火引燃，脸色大喜。
　　而蛇妖和周围的妖怪，都脸色惨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读书人！”炎奴回忆万法书册上的法术，身上绽放出法力波动，随后身体一变，化为人形大火。
　　这股烈焰，是法术之炎，狠狠地灼烧蛇妖，将其瞬间化为灰烬。
　　不仅如此，炎奴还腾空而起，没有借助任何反冲地飞舞起来。
　　“化炎之术！怎么可能！”
　　“你连仙骨都没有！”
　　剩下三名小妖，完全傻眼了，他们生平第一次，见到没有仙骨也能施法的人。


第118章 升腾之火
　　施展化炎之术，炎奴最欣喜的一点是，他终于会飞了！
　　整个人都变成了火焰，能悬空而立，御空而行。
　　速度也许不是很快，但胜在自由灵动。
　　以前尽管也能飞，但那与其说是飞行，倒不如说是在空中冲刺。
　　敌人稍微灵活些，他就很难打中，往往就要依靠特大范围的轰击来碾压敌人。
　　对战沈无形时，他就感觉到了。
　　若不是沈无形想要夺取他的特性，且没有料到他直接把小刀的力量都给适应，忽然被反杀毁了肉身。
　　以沈无形的实力，打不赢也是可以逃走的。
　　更别说，后来出现的仙宗、魔道等强者，在空中灵动飘忽，腾云驾雾，还有什么五行大遁。
　　法术、神通、宝物、结界，各种各样的手段，花样太多。
　　炎奴暗想，自己当时要是和他们打，这些人哪怕打不死自己，自己也很难奈何他们。
　　所以他才迫切地想要练枪法，用法术，为的就是能精细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增加自己对敌的手段。
　　之前入城，一枪打死一只妖怪，其实每一击都用了万年功力。
　　但却不再像过去似的，声震四方，爆炸冲击，无差别杀伤。
　　正是威力巨大，而未必威势巨大。
　　这才是可控的高招。
　　若是全面二元淬体，力及百骸，更可将力量汇聚于一点，结合神功大音希声的特点和黄半云高明的六妙金枪。
　　完全可以做到，一枪打出，力量引而不发，无声无息，蕴含莫大威力。
　　同样，学得化炎之术后，炎奴对于火焰的控制，更加轻松了。
　　这法术之炎，比焚异烈火好控制太多了。
　　焚异烈火他只能决定怎样轰出去，放出去的火焰他控制不了，也收不回来，遇到妖气、妖力更是撒了欢的蔓延，之前都差点烧死雪儿的母亲。
　　相比起来，法术之炎简直如臂使指，毕竟这本就是他身体所变化的火焰。
　　由法力供养，肆意控制，随心所欲捏塑成各种方式攻击。
　　“大锤！”
　　炎奴一拳轰出，火拳迎风变大，看起来就像是锤头。
　　随着法力消耗，他可以让赤炎之体变得巨大，也可以单纯增加威力。
　　蛇妖给他提供了一千段法力，虽然不是特别多，但对付这些小妖已经足够了。
　　毕竟他还有焚异烈火，用拳头包裹着，相当于加持了对妖怪的杀伤。
　　“轰！”火拳咻得一下在空中延展出一条火焰轨迹，化身十几丈长，好似大铁锤的锤柄。
　　剩余的三只妖怪，各显颜艺，四散逃窜。
　　其中一只被火拳追上，一锤就砸成了灰烬。
　　“这憨娃太厉害了！”
　　“不可招惹，快跑！”
　　另外两只妖怪惊慌失措，分别朝两个方向全速飞行。
　　地面上的秃发氏骑兵，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一人独战群妖，十几只法力高强的妖怪，这么快就被杀得落花流水了？
　　要知道这群妖怪，就连寻常的神识期都能杀死，却在炎奴手下，不是一合之敌。
　　毫无疑问，又是一个震惊天下的大豪侠出现了。
　　“两锤！”
　　炎奴朝着第二只妖怪，挥出一拳，这次手臂的连接直接断裂开，好似抛出一把螺旋火锤。
　　那妖怪想躲，却发现火锤会拐弯。
　　连忙幻化出一面鬼头巨盾去挡，结果刚一碰撞，就有焚异烈火从中涌出。
　　不仅把鬼头巨盾烧了，还顺着妖力席卷妖怪全身。
　　见对方化为灰烬，炎奴马上回过头，去追最后一只。
　　赤炎之体正常来说，飞得并不算快。
　　但是他还有别的力量可以加速，左手持枪罡气绽放，速度立刻飙升一大截。
　　逃窜的妖怪，一招金蝉脱壳，锐角转向躲开。
　　炎奴嘿嘿一声，也自我撕裂出一小团火焰，令其随着惯性飞走。
　　而大部分身体，则猛然间锐角转向：“三锤！”
　　最后一只妖怪，知道跑不掉，狠厉回头，耗尽体内全部法力。
　　“天雷！”
　　霎时间风云突变，天上瞬间涌现雷云，粗壮的闪电，爆轰而下。
　　闪耀的电光，在这白天都引人注目。
　　然而炎奴见状，躲都懒得躲，更没有用出其他力量护体。
　　硬生生遭受了雷击，挺进向前。
　　他巍然不散，没有受到一丝磨灭，焰光依旧炽热翻腾，好似火神一般，威风凛凛。
　　“什么！怎么没用！我这招法力比你多！”那妖怪难以置信。
　　这是他憋了半天的一招，引动天雷。
　　首先是天雷，而不是法术雷电，所以不会被焚异烈火克制。
　　其次炎奴的赤炎之躯，只有一千段，他这招用了两千多段法力，就算炎奴无视境界，也不可能抵挡。
　　“这招有人用过了。”炎奴老实道。
　　“啊？”那妖怪不知道啥意思。
　　他再想走，已经走不了了，法力耗尽的他，只能绝望地看着大如锤头的火拳落下。
　　“三锤！”炎奴瞬间将他轰杀成渣。
　　……
　　早在看到城中心，有烈火构筑的人儿升天，妙寒就带着五百民兵，护送着百姓，缓缓入城。
　　上万名百姓，脸色与之前已然有所不同，可谓精力旺盛。
　　但见到了满城的尸骨，还是面带惧色，心中戚戚然。
　　同样的，城内破败房屋中躲藏的幸存百姓，透过缝隙见着他们，也是不知所措。
　　“乡亲们莫要害怕，我等是官军，特来营救百姓，城中胡蛮妖魔已然尽除！”
　　妙寒高声道，虽然武功一般，但她如今的功力也是百年，声音传出老远。
　　她说完后，又有麾下民兵跑到不同街道重复一遍。
　　这些民兵也同样因为炎奴的血肉精华，而功力浑厚，一个个声动四方。
　　如此一来，虽然他们看起来就不像是正经兵，还穿着破烂衣服，但这声势浩大，还是让不少百姓大着胆子出来。
　　百姓看着入城的这伙人，心说才刚进城，就号称妖魔尽除？难道能掐会算不成？
　　可他们，还是选择相信。
　　毕竟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经历了妖邪虐城，百姓无依无靠，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谁说来救他们，他们都信，都愿意跟着走。
　　最起码，是个人！
　　“唉。”妙寒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百姓，从各种废墟或者小屋里钻出来，就不禁悲戚。
　　一方面是哀叹这世道，另一方面，也是头疼要保护的人更多了。
　　广固城人口极多，经历过这么大的劫难，随便一片城门口的屋舍，都还有这么多人。
　　可想而知，整座城恐怕幸存了两三万。
　　还有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情况，那就是目之所及处，没有老弱……
　　“你们真的是官军？”
　　中年文士带着几十名武者，迎了上来，他看出妙寒肯定是士人，但这支乱七八糟的民兵队伍，也肯定不是官军。
　　“高密城斥候营秘书令史，朱妙寒。”妙寒向她行了礼节。
　　“在下乃广固城都尉，凌治。”中年文士回礼，但是脸色古怪，斥候营？
　　斥候营怎么杀这来了？一群斥候竟然跑来光复失地？
　　“那之前入城的豪杰是……”
　　妙寒说道：“正是斥候营的军侯。”
　　“？？？”凌志与一众武者都懵了，一个小小的军侯，把胡蛮妖魔当狗杀？
　　“为何只派斥候营来？有如此猛将在，应该派大军来驻守广固城啊。”
　　妙寒将他们的原本的任务告诉了凌志，随后说道：“……姜军侯本是想寻找敌军主力，结果跟着胡蛮游骑，杀到了饮马镇，斩获秃发酋长的祖父，以及六名叔父……营救了百姓万余。”
　　“因为带着百姓，回不去了，干脆向北攻城，收复失地……”
　　听到这梦幻般的经历，凌志瞠目结舌。
　　这时，北边一阵骚乱，十几骑胡蛮仓皇逃来。
　　后面正是炎奴，挥舞长枪，一路掩杀。
　　他解决了妖怪，就开始清理胡蛮，这些骑兵跑也跑不赢，而且住在城中心，更是没地方跑。
　　好不容易跑到城门这，就剩十几人了，还迎面撞上妙寒一伙。
　　“民兵营，杀贼！”妙寒立刻拔剑前指，号令民兵营出动。
　　这群民兵虽然功力深，但实战经验太低，正好拿这残兵败将试试手。
　　民兵都是从难民里解救出来的乡勇，他们被困在饮马镇，见识过太多残暴。
　　妻儿老小，皆死在秃发氏手中，可谓是血海深仇，当即拔刀猩红着眼就冲了上去。
　　黄半云一马当先，作为领导他们的悍将，率先与敌人短兵交接。
　　就连凌志和那几十名部曲武者，也冲杀上去，大喊杀贼。
　　炎奴见状，便收手了，扛着枪纵身一跃，跳到妙寒身边。
　　妙寒嘴角一抽，扔出一件破衣服给他披上。
　　“杀贼！”
　　“杀贼！”
　　民兵吼声很大，气势很足。
　　然而敌人，也不差，甚至更凶悍。
　　秃发氏就算只是普通的士兵，也不失血勇。
　　知道必死，纷纷爆发出困兽之斗的凶悍气息，与民兵营绞杀在一起。
　　以寡敌众，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凶兽化后，反杀了好几个。
　　妙寒对炎奴说道：“不要帮忙，你不可能永远护着他们。”
　　“他们是兵，如果连十几名胡蛮都解决不了，何谈报仇血恨……”
　　炎奴嗯了一声，他知道妙寒的计划。
　　乃是带着百姓和民兵北上流窜，遇城攻城，遇敌杀敌，避开敌人主力，绕一大圈再回到南方。
　　而炎奴他则要留下来，阻挡亚克与修士。
　　两边要分开行动，否则打起来，光是战斗波及，大家就受不了。
　　而且与这些百姓相比，秃发氏更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们的修士，并将其解决。
　　所以只要炎奴还在，其他人就不会是敌人的首要目标。
　　既如此，这支民兵营非常重要。
　　一个个都是百年功力，也有些三流武艺，再加上黄半云作为先锋，他们的战力绝对不差。
　　果不其然，胡蛮的困兽斗并没能坚持太久，很快就倒在众多民兵，势大力沉的乱刀劈砍下。
　　“嗯？”
　　炎奴忽然听到了嘈杂的吵闹，一偏头，看到有十几名百姓，涌入一座破败小院。
　　小院里传来女子的叫声，然后还有百姓的惊呼。
　　“韩铁刀，去看看怎么回事。”妙寒眉头微皱。
　　“我去吧。”炎奴扛着枪，刚靠近院子，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正是从院子里飘出来。
　　他走进去，只见院中一口大锅，十几名百姓围着从里面捞肉。
　　一名瘦弱的女子，缩坐在正堂前的台阶上，披着衣服，有些衣衫不整。
　　韩铁刀一眼便知状况，说道：“百姓饿极了，闻到这院子里有肉香，就忍不住寻进来……咦？”
　　走近了才看清，百姓合力用木棍从沸腾的锅里捞出来的，是一条大白腿，他们正是因此发出了惊呼。
　　“锅里是人？闪开！”炎奴大喊一声，冲上去一枪把锅砸碎。
　　滚烫的开水四散流出，百姓们纷纷退开，露出锅里糜烂的白肉，只能勉强看出，这好像是个女人。
　　“秃发氏！”炎奴长枪一顿，还以为这是秃发氏或者妖怪干的。
　　他跳出院子，但这座城已经没有胡蛮了，民兵营的战斗已经结束，正在分裂秃发氏骑兵的尸体泄愤。
　　妙寒询问炎奴院子里何事，炎奴一五一十说了。
　　刚刚参与完战斗，笑着走过来的凌志等人，见状默默听着不吭声。
　　“不对……”妙寒听出古怪，妖怪怎会煮食？要炼丹不成？都是用吸元秘术。
　　胡蛮倒是有可能，但胡蛮都在城中心。
　　她听说里面还有个女人，便翻身下马走了进去，询问那名瘦弱女子。
　　凌志等人，硬着头皮跟了进来。
　　瘦弱女子十分得体，一开始很懵，就缩在台阶上，但见到自己夫君都跟在人后，便立刻起身行礼。
　　“妾身瑶珠，见过公子。”
　　大晋朝皆以服饰识人，妙寒是一身男人的冠服，哪怕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也要称公子。
　　妙寒回礼，问她发生了什么。
　　瑶珠一直待在院中，早已心存死志，对于外面的事并不关心，只晓得打起来了。
　　十几名百姓闯入时，她甚至没有穿衣服，只是无意识叫了一声，就默默穿好衣服坐在一边。
　　炎奴妙寒这么一帮人闯进来，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什么？你干的？”炎奴蓦然回首，盯着凌志。
　　凌志本来不慌，被炎奴这一盯，慌得要死，好像被猛兽盯上一样，头皮发麻，浑身汗毛战栗。
　　“你跟胡蛮一伙的！”炎奴一枪打来。
　　“我……我……”凌志心中惶惶，嘴里就结巴。
　　见到长枪砸下，整个人都木了。
　　千钧一发之际，反而是那瑶珠，惊呼着扑上来。
　　她抱住了炎奴手臂，炎奴瞬间收回了功力，以免把她震死。
　　“大人不要，夫君为时局所迫，我与姐姐都是自愿舍身，还请手下留情。”
　　“为啥啊？你活腻了？”炎奴惊奇道。
　　他话说的直白，瑶珠都给噎住了。
　　凌志此刻缓过劲来，连忙说道：“这位军侯，她们皆为在下的爱妾，在下召集义士欲于胡蛮拼死一战，奈何大家几日未进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炎奴眨巴眼，更怒了：“你杀胡蛮不是为了保护家人吗？咋地先把自己家人杀了？”
　　凌志梗着脖子：“没有国何有家？国朝沦丧至此，我等深陷死地，正当破家报国，唯一死尔！”
　　瑶珠不断应和，众多武者也尽皆慷慨激昂。
　　“是么……”炎奴见他们一个要报国，一个又舍身，撇撇嘴不说话了。
　　妙寒叹息着走到瑶珠面前，问道：“既然二位如此恩爱，此事也不好追究，终究是胡蛮的错。”
　　“好在我军攻下城池，已然除尽了妖魔。”
　　瑶珠先是茫然，随后惊讶道：“妖魔除尽了？公子神威！”
　　霎时间众人皆楞，外面这么大动静，此女竟然不知道妖魔除尽？刚才民兵营都大声喊过了。
　　妙寒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你根本就不关心院外的事，还说是为了国家大事？”
　　瑶珠看向凌志，抿嘴道：“妾身不懂大事，但反正是要死，不如将这几两肉奉出来。”
　　“妾身只有夫君，若夫君身死，妾身如何能活？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夫君。”
　　妙寒有些恼怒，真要是恩爱无比也就罢了，她母亲也是妾室，若是同样的局面，母亲一定愿意献出自己，可反过来，父亲一定不愿。
　　也正是有她父母这样的例子在，她才知道真正的恩爱是怎样的，看出凌志根本不关心对方。
　　这个女人，唯一的依靠是凌志，此刻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是本能地维护，害怕凌志被杀了，留她一个人在世上，更可怕。
　　“什么叫反正是要死，他可曾逼你？”妙寒怒道。
　　瑶珠低头道：“也没有什么强不强求的。”
　　“似我这样的女子，本不就是……太平为妾，乱世为羊。”
　　炎奴怔怔出神，隐约感觉到，好像有比胡蛮妖魔，更可怕的东西在阻碍着太平，无形无质，他甚至都说不明白。
　　妙寒闭上眼，伸出手抓住自己的发冠，用力一扯。
　　霎时间，如瀑般的黑发洒下，重新扎了个发髻。
　　“诶？”凌志等人大惊，这才意识到妙寒也是女子，难怪如此追究此事。
　　妙寒墨眉一扬：“我为安丘朱氏女，官拜秘书令史，自幼读诗书，志在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
　　“如今深陷胡蛮腹地，我欲领百姓北上，再攻齐郡。”
　　“此城当有勇士断后阻敌，凌都尉及所部，有报国杀贼之志，炎奴，你便与他们留下，为百姓争取时间。”
　　凌志等人一愣。
　　炎奴亢奋道：“诶对啊，你不是破家报国唯一死尔吗？正好正好，我也是！”
　　“咱们一起去打秃发亚克！”
　　“啊？秃发亚克？”众武者惊悚，本来他们没得选，还真有战死的勇气，但现在刚刚获救，就要断后去打亚克？
　　现在谁不知道，秃发亚克杀惊世武者如杀狗？他们去拦不就是送吗？
　　但话赶话到这了，而且炎奴也留下，他们死则死矣，总不能认怂。
　　唯有凌志惊道：“女子怎可统军？我乃六品士人，你如何能命令我？”
　　妙寒横眉大喝：“此军由我统帅，如今收服全城，尔等皆归属于我军，若不尊令，军法处置！”
　　“喏……”凌志看了看虎视眈眈的炎奴，只得应下。
　　“放心，都尉为国死战，为民断后，家眷便托付给我，不必担心。”妙寒淡淡道。
　　瑶珠一脸茫然，她还在妙寒是个女人的震惊中。
　　听到这话，看向凌志。
　　凌志还能怎么说，只能道：“瑶珠，以后你便跟着朱小姐吧。”
　　他干脆顺水推舟，缓和一下关系。
　　说着，还看向炎奴，有这大豪侠在，断后也不一定必死。
　　胡蛮有多少敌人来，他不知道，但只要不是秃发亚克亲至，想来都不足为虑。
　　众人没有在这耽搁太多时间，妙寒带着军队，把全城的百姓都集结起来。
　　安排黄半云分发食物，期间炎奴又生产了一些，毕竟现在队伍达到了将近四万人。
　　而新收的三万难民，大多都是青壮，谁让如此浩劫下，老弱早就死了呢……
　　但也由此，民兵队伍可以继续扩大了。
　　炎奴在一间屋子里，造完一批食物，又刷了刷法力。
　　妙寒走进来：“行了，你的对手是亚克，你造这么多法力，白白给他做嫁衣。”
　　“也是……”炎奴弄了三千段法力，就没有继续了。
　　“你依靠化炎之术与其纠缠，他的能量你尽量吸收就是。”
　　说到这，妙寒趁机考校道：“你可知，此术为何叫化炎，而非化火？”
　　炎奴愕然一下说：“炎是两把火，所以这招威力比普通火焰大？”
　　妙寒捂着嘴笑出声：“古人创字，怎会如此肤浅以两把火代表‘大火’？”
　　“炎字的象形，乃是指火光上升之象，意为升腾之火。”
　　“普通的火焰，必须附着于物，如果叫化火之术，说明只能在树上、地上燃烧。”
　　“称为化炎，则取‘火在天上’之意，脱离燃烧物而腾空，是为‘离火’。”
　　妙寒总是会找机会，教授炎奴一些知识。
　　教他认字的同时，还会教他相应的道理和背后深邃的文化内涵，这让炎奴常常获益匪浅。
　　炎奴一想的确，这化炎之术，连他自身都变成了火，真正的妙处在于不需要依附任何燃烧物，可凭空而焚。
　　妙寒继续说道：“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
　　“此天火之炎，其德在于除恶扬善。”
　　“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此离火之明，其德在于照耀天下。”
　　“这皆为易经的道理。”
　　炎奴呢喃道：“书中那么多道理，那太平为妾，乱世为羊，是哪本书的道理？”
　　“……”妙寒低头苦笑，深吸一口气道：“这不是道理，这是现状……”
　　“等我们在高密汇合，我再教你。”


第119章 大战亚克
　　当日黄昏，妙寒就带领着四万余人，离开了广固城。
　　他们连夜向北，要去齐郡，除了补充了兵器、甲袍以外，还带走了大量的财物。
　　无论是之前的饮马镇，还是这广固城，都累计了各种珍宝。
　　除了修炼资源，还有无数金银玉器。
　　根据探听，所有珍宝陆续都是要送到沂蒙山的，甚至普通的金银材料，都还要专门加工成精美器皿，再送去。
　　数千名位于城市中心给秃发氏干活的百姓，就是干这个的。
　　妙寒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恐怕与平等图腾有关，于是把东西都带上了。
　　这些都是财富，转进到安全之地，可以购买大量物资。另外路上遭遇到胡蛮或者马贼，关键时刻丢弃财物断后，还可能引起敌军混乱。
　　总之，这些财宝对于秃发氏有大用，能带走就肯定不能留下。
　　至此，广固城犹如一座空城。
　　独留下炎奴屹立在城墙上，身后仅有不到五十名武者，一脸听天由命。
　　凌志更是心中悲鸣，但也没有办法，乱世如此，身如飘絮。
　　本以为死定了，可如今又有炎奴这样的高手在身旁，多活一刻也是好的，战死还能留下名声。
　　“军侯，天色已晚，可要点起火把？”
　　众人等到夜幕降临，整座城黑压压一片，不仅死气沉沉还有恶臭血腥味。
　　既然是守城殿后，那总该点起火把，亮起旗帜。
　　当然，也可以就这么偷摸待着，躲在暗处，等敌人进城。
　　炎奴咧嘴道：“点，把城墙上都点亮，咱们就是吸引敌人来的。”
　　凌志等人当即照做，逐渐将整座城点亮，从远处看，城墙上灯火通明，好像城中有重兵把守似的。
　　炎奴则盘坐在城楼上，继续淬体。
　　之前几日的认真习武，已经让他全面一元了。
　　距离二元，也不过是临门一脚。
　　前三元没什么难度，真气多不怕消耗的话，那反复淬炼总能达到的。
　　反正亚克境界本来就比炎奴高得多，另外所有超然的力量也能自如掌握。
　　所以炎奴停留在一元没有意义，不如赶紧到二元，增加自己的可操作性。
　　“失败！”
　　“又失败了……”
　　炎奴并不气馁，他做什么事都极为专注，磅礴的真气反复冲击淬体。
　　等到天蒙蒙亮时，他身体一阵轰鸣，猛地下沉。
　　直接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印下一处凹陷。
　　“力及百骸原来是这种感觉……”
　　“仿佛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能控制似的。”
　　炎奴站起身来，轻轻走出一步，身上沾染的无数灰尘瞬间抖落开。
　　不仅如此，他的脚印也陷入石板，留下清晰至极的纹路。
　　这就是武者哪怕能量不如修士，战力也能极高的种种原因之一。
　　能够把全身力量汇聚起来，那就算是普通人，一掌拍下去也不得了了。
　　“二元淬体，力及百骸。”
　　“对于力量的感受和控制都精深入微，连带对其他能量的操纵，都更上一层楼了。”
　　炎奴神清气爽，深吸一口气，调动万年功力，轻轻呼出。
　　空气一阵扭曲，犹如实质般的一口气箭，飞射十丈，落到城外的地上，噗得一下，打出一个深邃的坑来。
　　换做以前，他必然声震四方，把周围人都震死，现在却能吐气为箭，威力浓缩。
　　“哈哈，好玩！”炎奴随手撕下一块布，咻得一下飞出。
　　那块布片劲射出三十多丈，尚且余力不竭，最后嵌进了远方的一颗大树上。
　　炎奴又练习了一番，看向远方，荒凉空寂无人。
　　“天都亮了，一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敌人来？”
　　炎奴本以为秃发氏很快就会找上门，没想到自饮马镇一战后，过去了一天两夜，也没有见到追兵。
　　看来妙寒还是高估了秃发氏的消息灵通程度。
　　炎奴也无所谓，这个等待时间，正好练习练习法术。
　　一页纸上除了化炎之术，炎奴还有五大法术自动学会。
　　分别是化波之术、催华术、元甲术、驱兽术、龙虎术。
　　催华术炎奴早就见识过，是沈乐陵让植物迅速开花结果的法术。
　　元甲术他也见过，乌龙老狗当初的护体气墙，就是元甲术的一种分支。
　　谁都可以在元甲术的基础上，开发出属于自己的护体罩，炎奴体内那么多种能量，大部分都能以元甲术的形式护体。
　　“化炎与化波，是写一块的，感觉没什么用，还是化炎适合我。”
　　“至于这驱兽术，令百兽震惶，可驱赶任何动物，感觉也没什么用。”
　　“龙虎术还行，法术越多，体魄越强大，一段法力可拔升十斤之力。”
　　炎奴寻思自己现在是三千段法力，可以在一刻钟内，爆发出三万斤巨力。
　　这是真正的体魄力量，是临时强化身体的妙术。
　　“一刻钟的话，在这期间我好想可以不断刷新法力叠加啊。”
　　“可惜有上限啊，毕竟是法术，而非神通。”
　　“按照这法术的说法，最高只能到达一龙之力，即十二万五千斤。”
　　炎奴嘀咕着连续发动龙虎术。
　　一个呼吸就能发一次，发完立刻吃了一块大石头，马上刷新法力，又发一次。
　　如此连续发了四次，就加持到了十二万斤巨力。
　　炎奴轻轻一跃，落到城内，以纯粹的肉身力量，一拳砸下。
　　“轰隆隆！”
　　一声巨响，地上被砸出一个深坑，拳头深深陷入到地下，周围的青石板也都龟裂开，裂缝绵延。
　　然后炎奴又整个人弹身而起，向后翻了个跟头才站定。
　　因为土石无法伤害他，所以不用考虑护体，只是会反震而已。
　　凌志等人就在不远处，看到炎奴打爆青石路的一拳，纷纷道：“军侯神力！”
　　“不咋地，感觉威力好低。”炎奴混不在意道。
　　凌志眼皮直跳，这威力还低，连真气都没用，一拳打穿了一尺深的青石板。
　　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吃这一拳？
　　如此庞大的力量，恐怕一巴掌能把一头大象拍飞。
　　最可怕的是这横练功夫，炎奴手上连皮都没破。
　　殊不知，炎奴在拿这个和神通比。
　　炎奴回想当初石榴真人的神通那惊天动地的效果，不禁感慨：“还是神通更猛啊。”
　　“九牛二虎之力，虽然才两万五千斤，可架不住随意挥手就能放出，而且不会被反震。”
　　“我这十二万斤，是体魄的力量，还得用力挥拳才能打出来。”
　　他一边想，一边捡起一块青石板碎片，放嘴里干嚼起来。
　　看他跟吃脆骨似的，吃石头，凌志等人震怖，此诚可谓生嚼金石，力比龙象。
　　然而炎奴却很不满意，他知道这些力量，对亚克来说，没有意义。
　　对方只会比他更强。
　　他最多因为打不死，而与亚克抗衡，想击败对方，就得想办法让其握住小刀。
　　炎奴沉思着，除了小刀，他就只有‘绝对消化’，算是一种绝杀力量了。
　　可是他实在不愿意吃人。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忽然城头上有武者惊呼：“云上有人！”
　　“嗯？”炎奴抬头。
　　只见一朵乌云飘来，云上屹立着一名持刀壮汉，看那打扮就知道是秃发氏邪修。
　　炎奴眼睛一亮，终于来了。
　　不过只来了一名修士吗？
　　他纵身一跃，跳到城楼最高处：“秃发唐他们都是我杀的，他们的仙骨都在这！”
　　说着，炎奴掏出一大把仙骨，随手就往城外撒。
　　“是你？”那名邪修勃然大怒，但却没有冲动，反而向后退却。
　　毕竟族内七名强大修士都死在此子手中，定有邪门之处。
　　“跑什么？你不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炎奴说着，人已经冲到天上，单纯凭借肉身力量的一跳，就杀到了邪修面前。
　　“好大的神力……”邪修双目圆瞪，祭出一口火炉，放出巨大的吸力。
　　这巨大火炉一看就品质不凡，且充满了八卦图案与种种星辰纹路，完全没有异域风格。
　　显然，这应该是秃发氏杀死中原修士，所缴获的宝贝。
　　炎奴身上瞬间浮现水符与乐符，抗衡化解着吸力，但逸散出来的元气，也源源不断被吸进炉中。
　　“铛！”炎奴挥枪一砸，就把火炉轰飞。
　　那火炉坚韧至极，炎奴神力外加真气的一枪，竟然都没有砸碎它。
　　“卧槽……”秃发氏邪修疯狂退后，本来就不敢大意的他，更加确定炎奴的厉害。
　　但是他跑不掉，炎奴脚踏罡气，咻得一下追上，直接徒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邪修各种法术宣泄而出，然而炎奴硬生生受了，所有的法术都侵害不到他。
　　那邪修第一时间没反应到这是双飞燕特性，见炎奴只是抓着他，立刻拿出了一张符纸，抖了抖就烧掉了。
　　“小子，我只是先锋而已，大殿下和亚克，都在后面，你死期已到！”
　　听到这话，炎奴反而一脸恍然：“原来你是探路的啊？亚克果然还是来了，我等他好久了。”
　　“你真是不知死活！”邪修冷笑着，一个化云之术，脱离了炎奴的抓握。
　　炎奴随手又是净世金光，将他困住。
　　连续几次击破金光束缚，又被炎奴抓回，两人交锋数次，耗费大量法力。
　　直到炎奴一拳把他打进土里，他毫发无损后，才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你也是双飞燕的子民？”
　　“妈的，谁干的？”
　　他第一反应是很生气，随后想到没有这个，他就死了，这才脸色稍缓。
　　这让炎奴感觉奇怪，为什么秃发氏都这么抗拒给外人双飞燕特性？明明这可以在强者面前保命，应该还有隐情。
　　这时，南边尘土飞扬，有一队骑兵正在赶来。
　　人数不多，仅仅十二骑，为首一人穿着白色的锦绣华服，却又挂满了狼牙，体格壮硕，皮肤黝黑，显得不伦不类。
　　“谁是秃发亚克？”
　　炎奴站在城门外一百丈的位置，一手横枪，一手按着邪修，声音洪亮。
　　霎时间十二骑皆勒马止步，停在半里外。
　　炎奴目光扫视，发现都是体格彪悍的壮年，昂首挺胸。
　　唯有一人，个头较小，年纪不大，脸庞很是清秀。
　　头发耷拉着，还有一嘬遮住了眼睛。
　　他穿着斗篷，左手拽着领口，右手握着缰绳，背负一柄大剑。
　　正在很专心地低着头，手指抠着缰绳。
　　炎奴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他，虽然没有通灵望气之能，可他知道秃发亚克只有十几岁。
　　“蛮子，你好大的胆子，敢杀我爷爷！”为首的家伙操着古怪口音，虽然是凡人，但气势凶残。
　　“你又是谁？”炎奴问道。
　　“吾名秃发巫狼！”那人傲然道，正是秃发氏族嫡长子。
　　炎奴撇嘴道：“你是在沂蒙山的那个人？难怪来得这么慢。”
　　他想不通这个人为何要来，修士和亚克来就好了，这个秃发巫狼，带十几个人过来看戏吗？
　　“哼……”秃发巫狼见他无礼，也懒得废话，淡淡地用胡蛮语说了几句。
　　旁边的少年，这才抬起头，看着炎奴。
　　他翻身下马，越众而出，不快不慢地走着。
　　“果然你就是亚克，你没有双飞燕特性吧？”炎奴咧嘴问道。
　　亚克眼神困惑，好像不会中原话，根本不知道炎奴在说啥。
　　“嘭！”他走到近前，直接伸手一顶，就把万段的净世金光按碎了！
　　那名邪修立刻飞逃而出，炎奴也不管。
　　“原来你听不懂我说话啊。”炎奴见他平平无奇，没有立刻喊打喊杀，于是左手拿出一把小刀递过去。
　　亚克看着小刀，有些惊讶，指了指自己，表示：这是送给我的？
　　炎奴盯着他，期待地点头。
　　亚克避开炎奴炽热的眼神，犹豫了一下，伸手就去拿。
　　这时，邪修叽里呱啦怒吼，亚克又把手缩回去了，回头看向秃发巫狼。
　　巫狼点头，亚克回身盯着炎奴：“你……死！”
　　炎奴笑了，把小刀往地上一扔，插在了地上。
　　“我……不死！”
　　“咔！”亚克闪电般出手握住了炎奴的脖子。
　　炎奴连格挡都没来得及，就感觉脖子一歪，被一股强力扭断了。
　　亚克收回手，低头看着插在地上的小刀，眼神有些好奇。
　　可刹那间，他的目光就尖锐起来，气势陡然一变。
　　因为炎奴稳稳站着，脖子又扭了回去。
　　乃至于爆发出十万段罡气，近距离瞬间轰出。
　　然而，他的能量强大，亚克更强大，完全不知道有多少的血红气焰从他身上升起。
　　恐怖的斥力，挡住了十万段罡气。
　　两人脚下大地震荡，澎湃地激流席卷八方。
　　五色罡气竟然被这种气焰，不断磨灭。
　　“好强！”炎奴瞪大眼睛，长枪全力突刺。
　　那血色护体气焰却全然防住，让他的长枪不得寸进。
　　亚克一伸手就握住了长枪，梆得一甩，炎奴顺着力道，直接划出一个大弧线，狠狠砸在地上，深深陷入地下。
　　“哈哈哈！”远处的秃发巫狼和众多骑兵哄笑，他们果然是来看戏的。
　　不过亚克却面露惊讶，因为他的真气灌入长枪，犹如泥牛入海。
　　他本想击碎这把玄铁枪，顺便震死炎奴，却最终只能以纯粹的力量，把炎奴甩飞。
　　“这点程度不够！”炎奴爆吼一声，只见深坑里涌出烈焰。
　　他化为赤炎，飞上天空。
　　亚克也如利剑般冲天，仿佛他整个人就是一道血色剑气，瞬间贯穿了炎奴。
　　被贯穿的部分赤炎，被完全磨灭。
　　“这是你独创的剑气吗？”炎奴免疫了这种血色气焰，发现这是比真气更高级，但却不是法力的一种力量。
　　原来真气还可以升华的吗？
　　炎奴能感受到体内有这种能量，并且可以用真气与其融合，壮大这种能量。
　　但是法力和其他罡气之类的东西却不行，都会被这股极具破坏力的能量所磨灭。
　　这好像是，破法的真气？
　　炎奴一边收下这份力量，一边全力释放火焰轰击亚克。
　　说不定亚克一个大意，就被他的能量轰死了呢？
　　但显然，这是想多了。
　　炎奴很快意识到，亚克的强大，是全方位的。
　　“呼！”亚克身上气劲一鼓，就吹开了炽焰。
　　然后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到炎奴身侧，一拳将其打飞。
　　这一拳，在空中形成硕大的拳影，空气扭曲到了模糊。
　　“梆！”
　　炎奴虽然是化炎状态，但依旧会受力，在空中划出一片火光。
　　足足飞出了百丈远，狠狠撞到城墙。
　　城墙被他的能量炙烤得剥落碎屑，裂纹密布。
　　“你好快啊！我完全跟不上！”炎奴惊叹着。
　　亚克是力量、速度、防御、能量全面的碾压他，而且只用了单手，并且连衣服都没有破损。
　　不过，他已经免疫了亚克的血色气焰，和肉身伤害。
　　炎奴现在一点伤都没受，只是赤炎状态看不出来罢了。
　　“嘿嘿，再来，你肯定还有其他力量吧！”炎奴犹如火神一般，再度迎上。
　　一块块火锤如连珠炮般射出，覆盖范围极大。
　　同时威力凝聚，轰在地上的，直接溶出一座岩浆坑。
　　亚克斗篷飞扬鼓动，一拳打飞了迎面而来的一发火锤，直冲火雨。
　　所有烈焰都靠近不了他，反而亚克也张开手掌，爆发出五色罡气。
　　“啧……怎么用我的力量啊。”炎奴火焰的手指挠了挠脸。
　　亚克似乎用出来，才想到这是炎奴的力量，顿时表情腼腆。
　　随后手上一用力，将五色罡气捏成一团，爆射而出。
　　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竟然也学着炎奴一样，狂轰滥炸。
　　但控制力，堪称出神入化，所有能量，全部击中炎奴。
　　“轰轰轰轰！”
　　炎奴被轰得冲天坠落，砸进城墙里，那里是一连串爆炸。
　　城墙轰然倒塌，无数灰尘与碎片蒸腾，冲击波涤荡开来。
　　亚克停下轰击，眼睛终于流露出惊讶。
　　“没……死。”
　　只见炎奴升腾而起，滚滚烈火构筑的身躯，虽然扭曲混乱，但依旧活蹦乱跳。
　　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
　　“喂，你们翻译一下，让亚克用仙人的力量！他难道不会吗？”炎奴大喊着。
　　霎时间秃发氏都脸色难看，显然听出炎奴知道亚克的特性。
　　“那小子用的是化炎之术……”邪修护在秃发巫狼上空，冷冷说着：“这招只要有法力，就能源源不断提供烈焰，就相当于可以无限修复自身。”
　　“而且只要不被瞬间磨灭九成，都不算致命伤。”
　　秃发巫狼大笑道：“那又如何？”
　　“小子，你不要嚣张！亚克根本没有用力，不知道多少修士对他有敌意，他的力量，你根本无法想象！”
　　“就连仙人也不可能战胜亚克，任何法术任何能量都不可能。就连神通，也只有一招可以杀死亚克。”
　　炎奴又听到这话，不禁问道：“是什么神通？”
　　秃发巫狼比秃发唐要爽利多了，直接就告诉他。
　　“唯有一式神通，可无视距离，瞬间致死，形神俱灭，毫无反抗，只要没有对应神通克制，哪怕是更高境界者，九转天仙，法力无边，元神寄托虚空，也抵抗不了。”
　　“此既是天罡神通之……钉头七箭。”
　　“这招，暗害于人，着实无解。”
　　听到这话，炎奴惊异。
　　绝对强行无视一切的瞬间致死，此神通不只是能针对亚克，而是针对所有人！
　　“听起来，好无解的样子，恐怕连我中了这招，也会被瞬间杀死。”
　　炎奴一边激战，被亚克按着打，一边喊道：“既然有办法，为何不做？”
　　“嘿嘿嘿，还不是怕红尘火？”秃发巫狼眼中满是对中原修士的不屑。
　　炎奴恍然，原来如此，钉头七箭神通恐怕极为罕见，拥有这等可怕神通的超级修士，无疑非常爱惜自己的道行。
　　秃发亚克是酋长之子，红尘火旺，而且再强也是凡人，所以杀再多人红尘火也不会消退，反而可能越发旺盛。
　　强大修士有办法用法宝，不沾红尘火地杀人，但这种手段对上亚克就是找死。
　　而用钉头七箭杀人，就直接沾上红尘火了。
　　胡蛮又有天命在身，而仙家本来就不管世俗事，何必拿一身道行换取亚克的性命？
　　所以干脆不管亚克，放任他人间称无敌就是。


第120章 疯狂强化
　　“咚咚咚！”
　　见炎奴还在分心，与自己的哥哥对话。
　　亚克的气势，再度为之一变。
　　“叽里呱啦哥哥！”
　　他说出一句胡蛮语，语气不满，炎奴就听懂一声‘哥哥’。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震荡与撕裂感。
　　那是如同风暴般的剑罡，泛着青色，席卷一切，让人好像置身于绞肉磨盘中。
　　炎奴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千利刃加身，痛苦至极。
　　“轰隆隆！”
　　“苍天啊，快跑！”
　　城中的凌志等人，看到冲天彻地，瞬间摧毁城墙的剑罡，惊得亡魂大冒。
　　他们作为旁观者，更觉恐怖。
　　太庞大了，这股剑罡所过之处，大地土石翻裂，万千建筑崩溃。
　　在如此浩瀚的场景下，他们仓皇逃窜的身影，犹如风暴下微不足道的小黑蚂蚁，显得荒唐可笑。
　　若非这风暴剑罡的目标并非他们，只是沿着一条直线呼啸而过，他们根本没有躲闪的意义。
　　即便如此，感受到身后剑罡掠过的恐怖气息和剧烈震荡，还是让许多武者被震得吐血。
　　数十人被劲气吹鼓着，翻滚撞击于街巷之中。
　　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太可怕了，这就是秃发亚克真正的力量吗？”
　　“他连剑都没拔！这……这真的是凡人吗？”
　　凌志从倒塌的墙下钻出，回身看到巨大的剑罡，从城南轰到城北，贯穿整座城池，将其一分为二。
　　他感觉头皮发麻，不可思议。
　　这一击，将城池中轴线最宽广的道路，连带两旁的房屋尽皆摧毁，留下粗壮而深邃的沟壑连绵数里地，升腾起浓郁的青烟。
　　如此破坏力，是最纯粹的强大，是一曲肝肠断和忽然剑道都无法展现出来的，最直观的震撼。
　　他们听说过亚克的强大，但没想到会这么强。
　　济水一战、泰山郡一战，亚克都没有展现过这么恐怖的能量。
　　尤其是泰山郡一战，简直是举重若轻，单凭拳头和真气，就把三名惊世武者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才知道，那只是戏耍。
　　“这完全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战斗！”
　　“妈的，根本就是仙劫！”
　　凌志哭丧着脸，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朝廷直接把修士斗法，当做天灾，称之为仙劫。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从南边冲出城去，和胡蛮拼了，杀一个够本。一个就是逃跑。
　　但一想到那大殿下身边，定然都是顶尖高手，而且还有个修士，他们就感到绝望。
　　而且亚克就站在南边城头，血色气焰吹鼓着斗篷飞舞。
　　虽然压根没理他们，但如果他们冲杀向秃发巫狼，亚克随手来一下，他们也得全灭了。
　　“往北边跑！”众人都不想这样无谓地死掉，朝着城北逃去。
　　可没跑几步，就感觉前方震天动地。
　　“亚克亚克！别停啊！”
　　在呐喊声中，一片赤霞光彩夺目，炎奴与其手中的长枪，皆由烈焰构筑，直刺而来，尾焰如刀，宛若神鸟。
　　“军侯没事！”凌志瞪大眼睛。
　　别说他们震惊，秃发巫狼等人更惊愕。
　　“百万段剑罡，都没打死他？”
　　“这小子到底多少法力？”
　　亚克一只手抓着衣领上的绳子，以防止斗篷和身后的剑被吹走。
　　脚下移动，又是一段城墙倒塌，亚克瞬息间跨过了一里地。
　　空气扭曲呼啸，汇聚出黑龙般的身影，乃至咆哮出龙吟般的震吼。
　　“嘭！”
　　火凤与黑龙碰撞，赤色与玄色的能量纠缠，后者无疑更为狂暴。
　　不仅威力巨大，而且还是一种水属性的高品质元气能量，克制火焰。
　　但凌志等人根本看不清战斗的细节，就感觉眼前一闪，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冲击波向后抛飞。
　　稀里糊涂，就又不知道滚到哪一条街，与破败的房屋混为一团。
　　“往西边去！西边！”
　　凌志等人又爬了出来，他们知道，这俩人的战斗，控制入微。
　　每一击碰撞皆威力浓缩，但饶是如此，逸散出来的波动，都还是能隔着老远震伤他们，可想而知差距有多大。
　　他们完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发现南边也去不成了，只能从西边逃出城。
　　没有人管他们，都全神贯注于两股力量的碰撞。
　　半座城池已经彻底毁灭，秃发氏邪修护住巫狼，在场外都对亚克的力量感到心悸。
　　亚克是没有双飞燕特性的，理论上可以打死他们，是以也不敢太过靠近观战。
　　“要赢了。”
　　“那小子逆天，我没敢感应到他的仙骨，他却能施法，体内明明没有多少能量，却源源不断地往外绽放。”
　　“这些都不是正常修炼出来的。”
　　听了这话，秃发巫狼冷声道：“到底是何特性？你可看出？”
　　“嗯，暂时只看出来，这小子能无限恢复法力。”邪修眯眼道：“其体内有三千段，从化炎之术的规模来看，也确实是三千段。”
　　“不过每次法力耗尽，他都能瞬间补满，犹如天道在给他灌顶。”
　　秃发巫狼呵呵一笑：“原来如此，和公羽真人类似么？”
　　“借助这一点，他可以反复创造火焰，天炎无限膨胀。”
　　“这化炎之术，真是契合他啊。”
　　“但没用的，这点程度的逆天，在亚克面前，完全没有意义，反而……是在强化亚克！”
　　只见亚克与炎奴大战，与其说是纠缠，倒不如说是黑龙强压火凤。
　　后者犹如风暴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动静是越来越小，很快城南就只剩下一片乌青色的气息。
　　但是，那烛火却就是不灭，反而生生不息。
　　三千段、三千段、三千段，不断地提升，只是被更强的力量强行压制，才显得弱小。
　　但看似若残烛，实则烈焰强度浓缩，已经白热化了。
　　“他的真气、肉身、罡气……还有这独特的青黑色水属性，我统统免疫了。”
　　“但我……完全不是他对手啊……”
　　炎奴嘿嘿笑了，这是自认不如的坦然，和对亚克强大的感慨。
　　他期待已久的与亚克一战，与其说是在激战，不如说是在挨打。
　　炎奴已经把小刀的事，置之脑后了。
　　因为真打起来，他发现，想要逼迫亚克这种强者握住小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别说握刀了，炎奴连碰到亚克都做不到！
　　后者那是纯粹的强，全方位的碾压，虽然根本打不死自己……可却能全面压制。
　　不过，炎奴也在不断变强，他发现了一个妙处。
　　要知道，从最初叠加十二万斤巨力开始，到后面邪修出现，以及等到亚克，战至现在，一刻钟早就过去了！
　　然而龙虎术加持的力量，并没有消退，就好像成了炎奴本身的力量似的。
　　“我的体魄，被稳定在这个状态了吗？”
　　“是了，法术效果，我是可以适应的。”
　　炎奴回想起来，除了伤害以外，增益也是会被适应的，只不过适应形式为强化。
　　比如沈乐陵当初的本源秘术，乃是消耗本源，让炎奴的血肉自行再生，提升其自愈速度。
　　之后沈乐陵停止了这个秘术，炎奴还是能超速自愈，便是把这个效果直接吸收成了‘身体本能’，或者说是心跳、消化、呼吸等器官机能。
　　炎奴的血肉本来自愈速度是和凡人一样，但强化到某个速度后，就恒定在那个速度了。
　　同理，体魄力量也是如此。
　　龙虎术加持十二万斤，别人是一刻钟就没了，炎奴直接永久强化了。
　　他可以不断地使用该法术，无限增强力量。
　　这绕过了龙虎术十二万五千斤的上限，因为适应之后的力量，属于炎奴‘本体自带’，而龙虎术是加持，所以不管原有多少力量，它都可以往上叠加。
　　强大力士，如果本来就有百龙之力，那么龙虎术就是鸡肋，只是临时多了一龙之力而已。
　　毕竟这法术，上限就是加持一龙。
　　但对炎奴而言，足够了，他活生生把该法术变成了强化，一龙一龙地往上不断强化。
　　炎奴轻松就把自己的力量，又翻了一倍，达到二龙之力。
　　同时，赤炎之躯，也在增强。
　　“我的火焰，竟然烧不完，这是双飞燕特性吧……”
　　“永恒之火！”
　　炎奴的火，就好像长明灯似的，就一直烧，一直烧……
　　无根无源，不会自我衰减。
　　这显然不是法术效果，通过万法书册学到的法术，炎奴心里很清楚化炎之术的原理。
　　就是把身体变化为法术之炎而已，有多少法力就造多少火，而火焰本来就会不断衰减，自然熄灭。
　　外力湮灭这个火，就等于伤害他，当湮灭九成后，施法者就形神俱灭了。
　　但是，结合双飞燕特性，炎奴不能伤害自己。
　　这招就不一样了，绝对特性锁定了火焰的体量。
　　“就算没有双飞燕特性，我的适应，应该也会如此，或许形式有所不同。”
　　“比如该衰减还是衰减，但一定会适应掉‘自我燃烧’的伤害。”
　　炎奴感慨，这是最适合他的法术。
　　以身为炎，永不熄灭！
　　乃至还能无限升腾！
　　三千段！三千段！三千段，炎奴在不断增强火焰的强度。
　　自己又不会熄灭，亚克现在的攻击，也全部免疫，赤炎之躯看起来揍得跟烛火似的，实际强度却在疯狂飙升。
　　更关键的是，这个强度以后变身也会有！
　　假设提升到十万段赤炎之躯，变回人形，当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下次再开启化炎术，就是直接化成十万段。
　　因为增益状态被保留，而十万段赤炎躯，等价他的本体。
　　哪怕炎奴以后身体所有能量都没了，只剩下一段法力，但只要这一段法力，能启动‘化炎之术’。
　　以身化炎，他的身体就一定能化成这十万段赤炎之躯。
　　不，是十万零一段。
　　“既然奈何不了你，那就闹大吧……”
　　炎奴无视着亚克的攻击，疯狂变强着。
　　他的一会儿用龙虎之术增强力量，一会儿又强化赤炎之躯。
　　乃至于，连亚克的黑龙元气，也在缓慢吸收储存。
　　虽然赤炎状态下，并不擅长吸收外力，但是被纠缠压制，总还是会吸收到一点的。
　　而亚克的能量太浩瀚了，体量磅礴，随便一击，储存到百分之一，都有个上千段。
　　另外随着炎奴的体量越来越大，亚克想要压制他，就得付出更多，使得炎奴对他能量的吸纳，也是越来越多。
　　当然，炎奴很清楚，这种程度的变强，对亚克没有意义。
　　亚克随手就是十龙之力，这里面，显然也有炎奴的贡献。
　　绝对超然下，无论炎奴多强，亚克一定更强。
　　再加上还有其他敌人，亚克现在可能连两成实力都没用。
　　但无所谓，炎奴正是趁着这个机会，先强化自己。
　　至于亚克也在变强，那就变强呗。
　　就算炎奴变强打不赢亚克，还打不赢其他人吗？
　　炎奴的目光，瞥向远处观战的秃发巫狼等人，除了那个邪修，其他人应该都没有双飞燕特性。
　　妙寒都说了，如果实在奈何不了亚克，就杀去沂蒙山，借助秃发氏对亚克的约束，来脱身。没想到沂蒙山的秃发巫狼，自己跑来了。
　　“他可能是妙寒口中，亚克的约束者吧？”
　　“亚克好像特别听他的话。”
　　炎奴回想亚克之前说了声哥哥，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这显然是对他极重要的人。
　　如果打死了，亚克一定会爆发全部的实力，把自己瞬间湮灭。
　　“唔……现在和亚克差距还是太远了。”
　　“先让自己的实力，成为亚克的主要来源……缩短我和他之间的差距。”
　　炎奴在了解绝对超然后，他就在琢磨打法。
　　这特性太厉害，但他也不差啊。他们是彼此的磨刀石，互相强化。
　　现在亚克全面碾压他，是因为亚克敌人太多，而自己的力量太弱。
　　虽然自己在疯狂变强，亚克也在随之变强，但总不可能其他敌人，也有这么快的变强速度吧？
　　待炎奴超越其他敌人，成为亚克实力来源的榜首，两者差距就会越来越小。
　　哪怕还是亚克更强，但这个比例，就会不断变化。
　　怎么地，也能逼近到九成吧？
　　唯有先达到这个地步，他们才能称得上是‘对手’，才能真正的一战。


第121章 没收能力
　　“亚克，你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炎奴放出神识与亚克对话。
　　这是他发现亚克不懂中原语言后，想到的办法。
　　神识交流，可以免去语言不通的困扰。
　　亚克对此面如平湖，沉寂良久。
　　就在炎奴还以为他没听到时，亚克才犹犹豫豫地说道：“你和我一样……也是魔胎吗？”
　　“魔胎？啥意思？”炎奴很纳闷。
　　亚克又沉默，跟断线了似的。
　　炎奴奇怪道：“你说话啊。”
　　“天生拥有特性，即为魔胎。”亚克板着脸回答。
　　炎奴哦了一声：“那我是吧。”
　　“所以你也杀死了你的母亲吗？”亚克询问。
　　同时身姿依旧高速移动，斗篷飘舞，拳掌浩然。
　　磅礴的黑龙元气，将炎奴扫出三百丈，城中建筑大片破碎。
　　炎奴浑然不在意，想起亚克出生弑母的事迹，呢喃道：“我好像一出生就在冰天雪地之中，挺奇怪的，为啥你有母亲呢？”
　　“你没有母亲？”亚克也很惊奇：“是你奇怪吧？人都有母亲的。”
　　“我也想要啊，但我好像是凭空诞生的。”炎奴有些沮丧。
　　亚克陷入沉默，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半晌他才有点羡慕地说道：“这是好事啊，没有母亲，你也就不会害死她了。”
　　“魔胎出生，即是母亲的死劫。”
　　炎奴好奇道：“为啥啊？你到底怎么害死你母亲的？”
　　亚克沉默良久：“我不记得了，当时我是无意识的。长大后才知道，我出生时的力量超越了母亲，随意就撕开了她……破体而出。”
　　炎奴继续说：“可你还没出生，为什么会有杀人的力量呢？是谁对还在肚子里的你……产生敌意的？”
　　“是我的母亲。”
　　“啊？为啥啊？”
　　亚克已经彻底把炎奴，压制浓缩在了掌中，好似一颗颤动的火球。
　　他屹立在狼藉一片的城中，血色气焰冲天，黑龙气息缭绕。
　　“任何人出生，都是母亲的身体在排斥孩子，这既是敌意。”
　　“所以千错万错，皆是因为我的特性，魔胎是受诅咒的生命。”
　　炎奴听得似懂非懂，因为他从小没有母亲，甚至都没有女人养育，所以不知道生孩子的过程。
　　只知道人，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
　　他愣了一楞，惊道：“身体对你有敌意，你都会变强？”
　　“无论有没有心思，任何试图伤害我、排斥我的生命，都是敌人，就算是野兽本能也一样……”亚克语气苦涩。
　　炎奴心想是啊，亚克一岁杀蛇，三岁屠狼群，都是本能对他产生敌意的动物。
　　蛇也许只是保护自己，本能想要驱赶侵入领地的小孩，但即便如此，还是给亚克提供了力量。
　　绝对超然，是个判定范围极度全面的特性。
　　除非世间还有个绝对消除敌意的特性，否则都无法绕过。
　　“这特性太无敌了。”炎奴惊叹道。
　　亚克幽幽道：“你的特性，也很完美。越战越强，能量不断增多，还能免疫外界的伤害……”
　　“诶？”炎奴惊道：“你看出来我免疫你的伤害了？”
　　亚克平静道：“这很明显。”
　　“哪里明显了？”
　　“我出手能造成多大的威力，心里都是有数的。而你完全不符合我的判断，火焰没有丝毫减少，仅仅看起来散乱缩小了而已。”亚克一口道破穿了炎奴的现状。
　　炎奴哈哈一笑：“你好厉害，什么时候发现的？”
　　听到夸奖，亚克顿时有些腼腆，好半天才说道：“我用你的罡气攻击时，就发现了。”
　　原来他早在把五色罡气捏成球狂轰炎奴时，就曾惊讶地呢喃了声‘没死’。
　　那个时候，他就看出了炎奴的抗性。
　　之后又切换使用青木剑罡和黑龙元气，刚开始倒是磨灭了一些火焰，但之后又免疫了。
　　于是亚克已经彻底明白，炎奴能够适应新的力量。
　　炎奴嘿声道：“原来根本瞒不过你啊。你能完全知晓自己发挥多少力量，就能造成多大效果？”
　　“能，我对力量的掌控，精确到一拳下去，让你重伤濒死到还能活三口气，就绝不会两口气就死。”亚克用随意的语气说着。
　　炎奴却听得心驰神往，他正是欠缺这样的掌控力。
　　“这样的话，就算我的力量接近你，也难以战胜你啊。”
　　“绝对超然，真是无敌的特性，你其实现在就可以打死我？”
　　“嗯……打死你好简单的。”亚克用最害羞的语气，说最嚣张的话。
　　炎奴说道：“那你为何不做？罡气、法力、真气包括你的力量，我都免疫了。”
　　“你换个花样，全力一击，将我瞬间湮灭干净，我就死了。”
　　他说的非常诚实。
　　亚克则低沉道：“我想知道，你为何送我礼物？”
　　炎奴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小刀，恍然道：“你就为了问这个？”
　　“除了家人，从来没有人会送我礼物。”亚克呢喃道。
　　炎奴看着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其实我并没有想送你礼物。”
　　“将那把小刀握在手中，所有的天赋都会被没收。”
　　“这极有可能，将你的绝对超然，也剥夺掉。”
　　“这样啊……”亚克神情有些呆滞。
　　他回过头，看向城外地上的小刀。
　　“这东西，真的能剥夺绝对超然吗？”
　　炎奴诚实道：“不知道。”
　　“那……那我要杀了你了。”亚克呢喃着，忽然爆发出恢弘的血色法力。
　　以炎奴火球为中心，瞬间一缩！
　　“嗡！”
　　炎奴被镇压的赤炎之躯，瞬间湮灭！
　　剧烈到堪称恐怖的法力波动，席卷八方，向极远处传播。
　　因为能量入微，所以并没有对周围造成多大的破坏，只是方寸之间，空气迟迟无法平静。
　　所有的威力，都凝聚在一处，磨灭了炎奴。
　　但是法力波动，还是能让修士，震撼难言，心神摇曳。
　　在修士的通灵望气感应下，无边的血色波纹，涤荡在天地之间，覆盖了整座城市，乃至连绵百里之外。
　　远处的秃发氏邪修头皮发麻：“亚克的力量，无论看多少次，都感觉震撼。”
　　秃发巫狼冷笑道：“呵呵，总算解决了，其实真想研究一下他的逆天之处，但这小子一直消耗我们的财力，还是弄死比较好。”
　　邪修说道：“这小子带走了上万名中原蛮子，如今这城里也没了人，想来他的同伙往北边去了。”
　　“财宝呢？”
　　“也都被带走了。”
　　秃发巫狼眼神一厉：“追，一个都不放过！”
　　众人应诺。
　　他又道：“亚克！回来吧。”
　　“是，哥哥。”亚克踏空而行，落到城外。
　　目光扫到了那把小刀，忽然隔空一掌，迸发出巨大的吸力。
　　哗啦啦，小刀凌空飞射，落入亚克的掌中。
　　霎时间，亚克澎湃的气焰与黑龙元气，轰然消散。
　　亚克抿了抿嘴，有些失落，默默走向巫狼。
　　巫狼则十分奇怪，这看起来不像是自然收功，问道：“怎么了？”
　　“哥哥，这把刀剥夺了我超然出来的力量。”亚克说道。
　　“什么！”巫狼一惊：“这是奇物？”
　　他纵马向前，想要仔细查看。
　　可就在经过一个个岩浆坑时，忽然从干涸的黑壳下，爆出一道猩红炽焰。
　　炽焰在半空中，构成人形。
　　“咴咴！”高温之下，战马受惊嘶吼。
　　众人皆大惊失色，那是炎奴最初爆射出的火球所砸的坑，没想到炎奴竟然从中飞射而出。
　　“你不是死了吗！”
　　炎奴此刻只有几千段的火焰，干脆取消了化炎状态，回归于人体。
　　只见他人体状态下，血肉残缺，身上干瘪消瘦。
　　但没关系，血肉再生，迅速恢复，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充实起来。
　　“没有啊，亚克只是湮灭了我留在外面的一团火。”
　　炎奴嘿嘿一笑，他之前放出的一发发火锤，其中一发，实际上是他的本体，是囊括了他灵魂的那一部分。
　　而始终挨揍的，是他隔空控制的一团人形火焰罢了。
　　“亚克，如果你也放出神识，就会发现与你沟通的神识，是从这坑里发出来的。”
　　“话说你怎么自己把刀捡起来了？我本来都不报希望了。”
　　炎奴说着，没想到亚克会在自以为杀掉他后，主动握着小刀。
　　亚克则沉默不语，低着头，默默把刀插在腰间。
　　“你若一直藏着，或许还真给你瞒过去了，此刻现身，不是找死吗！”秃发巫狼吼着：“杀了他！”
　　炎奴冷眼看着他：“我先请你去死。”
　　话没说完，枪已经捅出去了，血色气焰笼罩全身，赫然爆发出了亚克的力量。
　　这一击威力之大，连秃发氏邪修全力施法都不能阻拦。
　　破法真气，一鼓作气，连破四重法力护罩。
　　巫狼目眦欲裂，千钧一发之际，亚克后发先至，闪身挡在炎奴身前，单掌握住了枪头。
　　“嘭！”
　　恐怖的冲撞，爆发出的震浪，将所有人掀飞。
　　这回炎奴没有压缩力量，肆无忌惮地爆发。
　　“呃啊啊啊啊！”
　　霎时间，随行而来的一个个秃发骑兵，被震成了一团血雾。
　　唯独秃发巫狼，笼罩着一层金光，虽然被掀飞，却没有受伤。
　　这显然是亚克，护住了他。
　　“不准你伤害我哥哥！”亚克巨大的力量，将炎奴直接推飞。
　　他的神识笼罩全场，意念之音，轰击炎奴心神。
　　泥丸宫中，青鸟瞬间爆体，化为乌有。
　　竟是被神识当场轰杀了！这起码是得道境的神识！
　　炎奴感觉灵魂一痛，但也知道自己就此免疫了亚克的神识攻击。
　　和当初夺舍一样，铜钱泥丸宫，会是外来攻击的首当其冲之地。
　　所以这波轰击下来，也是青鸟先死。
　　而青鸟是他的共生虫，是可以给炎奴共享适应的。
　　等亚克发现秘境之后，还有秘境，已经晚了。
　　神识再蛮狠地冲击炎奴本体灵魂，反而让一部分神识，留了下来。


第122章 碰瓷战法
　　“你的力量，没有被小刀剥夺吗？”
　　炎奴念头一动，再度进入化炎状态，烈焰滔滔，足有六十万段。
　　这是他之前强化的程度，虽然被亚克湮灭了，但他的本体依旧等价于这六十万段赤炎之躯。
　　所以炎奴恢复人体，血肉再生之后，再进入化炎状态，就还是六十万段。
　　“咻！”
　　巨大的火焰之爪，伸手掐住了亚克的脖子。
　　然而，亚克的身体坚韧到了极点。
　　不仅如此，体表还有一层护体罡气，波动强烈。
　　这令炎奴的力量，不得寸进。
　　亚克依旧神色平静，神识交流着：“这把刀，只能剥夺超然出来的部分，却剥夺不了超然本身。”
　　炎奴咧嘴，果然是这样……这情况，和他当初好像。
　　也是剥夺了适应出来的特性，但绝对适应本身，却依旧存在。
　　这么看来，亚克的绝对性，也是强悍得很。
　　“你不怕失去绝对超然吗？”炎奴惊异道。
　　“没有了超然，也许更好。”亚克眼中有一丝茫然，乃至厌恶。
　　炎奴没想到，亚克不喜欢自己的能力。
　　是因为这个能力，杀死了母亲吗？
　　炎奴歪着头：“那你死了不就好了吗！你跟秃发氏作恶，杀了那么多人，早就该死了！”
　　亚克语气复杂：“我不能死，绝对超然的我，是家族最重要的武器。”
　　“你是武器？他们残害无数无辜的百姓，而你却甘于成为保护他们的武器，这就是你杀戮无数的理由？”炎奴火眉一挑。
　　“阿爷与哥哥们，让我杀谁，我就杀谁。”亚克理所当然地说道。
　　炎奴生气道：“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是的。”亚克认真地回答。
　　炎奴惊讶了：“你明明比他们所有人都强，为什么要听他们的！你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吗？”
　　亚克凝声道：“我听阿爷的话，就是对的。阿爷不在，就听大哥的，大哥不在，就听二哥的……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养育了我，我听他们的话，有什么错？”
　　“你没有家人，当然不理解。”
　　炎奴哑然，他有家人，他有阿翁……
　　他也会听阿翁的话，是阿翁告诉了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告诉了他，无数像阿翁那样的人们，渴望着太平盛世。
　　所以，他一定要去实现天下太平。
　　这对他来说，就是绝对正确的道路。
　　为此，他也杀了很多人，他从来没觉得有错。
　　“你……”
　　炎奴凝视着亚克，意识到他自己一样爱着家人。
　　只是，秃发氏教他的东西，和阿翁教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亚克将父兄的话，视为一切。
　　“我理解，因为我也有家人，我有阿翁，人人都说，他死在了济水之战。”
　　“也许，就是被你亲手所杀。”
　　“你听家人的话，让无数百姓没了家……那我也要让你失去家了。”
　　说完炎奴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力量，水火乐三大本源符，统统浮现。
　　无尽的元气喷薄而出，被焚异烈火引燃。
　　但是这些能量，没有轰动逸散，而是全部凝聚在长枪之上。
　　炎奴十龙之力带动长枪，狠狠一挥，打出了恢弘一击。
　　其势摧枯拉朽，威力足有百万段。
　　“什么！”
　　秃发巫狼和邪修皆大惊，炎奴此刻，简直是火力全开。
　　与之前被压制的样子，判若两人。
　　本来以为六十万段赤炎之躯，已经够惊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能量。
　　合着之前，只是小打小闹是吧！
　　“亚克，救我！”
　　这恢弘一击，正是朝他们轰来的。
　　邪修抓着巫狼，急速逃窜，但是根本躲闪不及。
　　关键时刻，还是亚克，右手向前五指张开，爆发出比之前强悍数倍的能量。
　　那是无尽的雷霆，电光石火，震撼人心。
　　一拳击出，绽放出耀眼的银光，每一道电舞银蛇，皆蕴含莫大的威力，让空气都模糊了。
　　至少也是百八十万段！
　　炎奴知道，中了这招，瞬间就会死。
　　他立刻故技重施，分出一份火焰，飞向远方。
　　亚克瞬间锁定了飞走的那份，这次他神识始终锁定着，哪个是真身一目了然。
　　咻得一下，亚克雷霆之拳，就追上了炎奴。
　　那是横贯天际的银色闪电彗星，恐怖的威力绽放，天地动荡。
　　“轰！”大地都被雷霆融化出一道道美轮美奂的闪电纹路，好似一条条树状沟壑，里面流淌着电浆！
　　炎奴躺在其中，电流滚滚吸入其中。
　　他燃烧的手掌，挡下了这一击，竟丝毫无损！
　　亚克一愣，猛然回头，发现之前留下来的那团火分身，早已主动撞上银色闪电彗星拳，灰飞烟灭。
　　碰瓷！
　　亚克瞬间意识到了炎奴的操作。
　　炎奴所谓的故技重施，分出灵魂火球退后，实际上就是为了让一部分的自己先被攻击。
　　他当然知晓亚克能锁定他的本体，但只要他的本体，晚那么一点被命中，自然也就免疫了！
　　“嘶……”亚克瞳孔一缩。
　　他意识到炎奴可以故意扔出一部分身体先中招，来免疫自己的攻击……霎时间脸色变了。
　　亚克的战斗意识、控制力、技巧等等属性都是顶尖的，都是超越他所有敌人总和的。
　　看到这共生物碰瓷的操作，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说过，你只要能瞬间湮灭我的本体，我就死了。”
　　“但我……也不会轻易给你这样的机会。”
　　炎奴喷火的眼神，坚定而专注。
　　浸泡在电浆里的他，直接吸食了一大口这滚烫炽烈的玩意儿。
　　马上又是烈火浓缩的恢弘一击，与亚克重重地碰撞在一起。
　　“与你战斗的我，也在不断变强，到底和你还差多远，让我看看吧！”
　　“轰轰轰！”
　　令人心神激荡的震浪，让巫狼二人以更快的速度，朝西方，也就是沂蒙山的方向拉远距离。
　　他们难以置信地回头，对于炎奴硬吃亚克的银色闪电彗星一击，感觉不可置信。
　　“硬抗百八十万段的庚金之雷，他怎么可能没有灰飞烟灭！”
　　“这一击，当初连金身期大能都被打死！”
　　巫狼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亚克明明超强，威力碾压对方，炎奴却活蹦乱跳的。
　　和之前相比，此刻的炎奴，才像是动真格的了。
　　简直越打越精神。
　　“咚咚咚咚！”
　　激烈大碰撞下，亚克的斗篷和手臂部分的衣服，全部撕碎，露出他白皙而精壮的胳膊，和右半边的身体。
　　显然，力量爆发到这种地步，他也护不住脆弱的衣服了，直接果露半边。
　　“你是第一个，让我衣服破裂的对手。”亚克伸手握住了背后的剑。
　　“噌！”
　　惊世骇俗的剑意，让人眼前一红，如同置身于血色世界。
　　“飒！”
　　炎奴直感觉这一剑太快了，而且威力同样能湮灭他。
　　此刻分裂赤炎体已经来不及了，不过炎奴非常专注，时刻都注意着亚克的新招。
　　且长枪在前，随时拿来碰瓷。
　　共生物适应了，就等于他适应了。
　　“铛！”
　　长枪率先化为乌有，连带炎奴大部分躯体都消失一空。
　　可剩下的两成左右，还是无法湮灭了。
　　关键时刻，适应住了，任由亚克的攻击再强大，也连一缕火苗都消灭不了。
　　“轰！”炎奴残缺的赤炎体，狠狠地轰砸在地，焚化出一片浆流。
　　可是没等炎奴有喘息时间，第二击又来了。
　　就是和那一剑几乎同时，拍出了左手！
　　至此，亚克第一次，又拔了剑，又用了双手！
　　因为他意识到，那一剑可能不奏效，所以另一种全新力量，必须要快，紧接着轰下去。
　　唯有如此，才能破解炎奴的‘碰瓷打法’。
　　只见那巨大的手掌虚影拍下，足有千亩广大！
　　充斥奇异的符文，云蒸霞蔚，妙不可言。
　　每一缕线条，每一道弧线，似花又似水，皆有莫大的尊贵感与奥妙感。
　　面对不容喘息，且范围巨大，作用于全身的诡异力量。
　　炎奴被无情镇压下去，赤炎之躯与云霞似的能量碰撞，发出金属铿锵之声。
　　这玉碎般的动静，若清泉叮咚，悦耳动听。
　　“嗡！”
　　炎奴同时感受到身躯与灵魂的痛楚，这是将人磨灭至形神俱灭的力量。
　　只一瞬间，澎湃的火焰就全部被云霞手掌轰进地下。
　　“嗤嗤！”
　　千亩大的一片土地，就好像磨豆腐一样，直接嗤嗤然消失。
　　这是真正的泯灭，没有什么剧烈地震，也没有什么龟裂的纹路。
　　就是与那庞大的手掌虚影，完全吻合的巨坑，出现在地上。
　　深不见底，如噬人的深渊。
　　“天道纹韵，包含法则奥妙。”
　　“此即是得道境的‘道’啊。”
　　秃发氏邪修颤声着，他知道亚克超然了这股力量，却从来没见亚克用过。
　　作为永远踏入不到那个境界的人，他无论堆积多少法力，都休想运用法则之力。
　　天道纹韵妙用多多，首先它的威力，不是能量，而是用法则，直接实现‘威力’本身。
　　假设一招中蕴含了堪比十万段威力的天道纹韵，那么这一招，就算是只消耗一段法力的普通拳击，也会直接具备十万段的威力。
　　除此之外，此物炼进法宝中，还能无视红尘火杀人。
　　更甚至还有其他妙用，但这就不是玄学底蕴单薄的秃发氏能知晓的了。
　　“哈哈哈！竟然能逼迫亚克用双手，果然厉害。”
　　“但也不过如……什么！”
　　秃发巫狼远处眺望，正笑着，结果就看到一个恐怖的赤色身影冲天而起。
　　不光是炎奴原本的百万段各种能量，他还垂直于天地，梳理着华丽的剑罡。
　　那赫然是亚克之前所用的青木剑罡。
　　乃至于，黑龙元气也迸发出来了，还有震撼人心的血色气焰，银色闪耀的庚金之雷与亚克本源的毁灭剑意和剑气……
　　最最可怕的是，炎奴长枪之上，符文曦曦，天道纹韵缠绕。
　　其整体的强度，已经不亚于亚克现在的样子。
　　两股气势，旗鼓相当。
　　“小刀……”亚克呢喃着，他当然知道炎奴做了什么。
　　在他爆衫时，原本插在腰上的小刀，掉落了。
　　炎奴被剑意轰到地上，小刀就在他不远处，于是在被巨大手掌虚影轰杀之际，炎奴千钧一发，伸出一条火线碰到了那把小刀。
　　“原来你只要碰到这把刀，就能使用它所剥夺的力量吗？”
　　亚克无奈，又是他不知道的情报，否则以他的战斗意识，绝对会给予炎奴完杀。
　　可惜，机会不会再有了，炎奴利用小刀，直接得到了他超然来的所有能力。
　　现在亚克用出来的，没用出来的能力，炎奴都会了。


第123章 灭世级奇物·亚克
　　两人的战斗，不仅打烂了城池，还把城外空地，湮灭出一个千亩巨坑。
　　逃到西边一座山头的凌志，回头看见这恐怖的战斗，瞳孔震颤。
　　尤其是亚克的一剑一掌，这两招连发而出，惊世骇俗。
　　“最强！这就是最强者！”
　　“当世第一！”
　　这些武者们，心智都迷乱了。
　　眼前的场景，完全超出了武者所能及的范畴，根本就是仙劫。
　　惊世武者的战斗，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精彩绝伦，但破坏力不会如此可怕。
　　只有仙家可以开山填河。
　　即便是疾剑山庄和长乐谷这两大武学圣地，动辄出现能斩杀劫运期的牛人，也造成不了这么大的破坏。
　　虽然说王斯文还没死，名义上还是当世第一。但他的时代，很多人认为已经过去了。
　　而新的第一，因为正逢大乱世，强者辈出，所以尚未有定论。
　　不过此刻在凌志等人眼中，毫不犹豫地把亚克，视为当世第一了。
　　实在是这一剑一掌，威力冠绝世俗，绝对是凡人中的至强。
　　而就在他们绝望于当世第一乃为胡蛮时，看到了那赤红色的身影，冲出深坑。
　　“什么，军侯没死？”
　　“天哪，他竟然与亚克势均力敌了！”
　　众武者呼喊着发泄，难道说这是两大最强凡人的对决吗？
　　谁赢谁就是接下来这个时代的天下第一。
　　“咚咚咚！”
　　炎奴炽焰滚滚，挥舞长枪，甩出了剑罡，还附带天道纹韵，符文曦曦。
　　亚克赤果上身，一剑荡出更为可怕的剑罡与剑气。
　　两股力量当空碰撞，犹如两股洪水在相互冲击。
　　合流之处，汇聚成团，周围激荡起可怕的能量浪花。
　　交汇的气团，起初向亚克逼近，但亚克只是眼神一厉，就立刻又向炎奴的方向挪移。
　　他们在对冲能量，气势上看起来，好像两人势均力敌。
　　但炎奴心里清楚，亚克依旧比他强了许多，恐怕还留有不少余力。
　　小刀虽然是剥夺天赋，但超然得来的所有能量，不是自己修炼，而是凭空出现在体内的，所以都属于‘天赋能力’，一并没收了。
　　因此炎奴根据得来的种种力量，可以知晓，亚克的全部能量，如果用段来表示，大约为三百万段。
　　而得到小刀之前，炎奴所有能量合起来是百八十万段。
　　如今炎奴有四百八十万段，亚克水涨船高，至少应该有六百万段了，炎奴相当于八成，不过考虑到技巧的差距，实际打起来可能不到六成。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亚克已经没有全新的力量了。
　　“你打不死我了，亚克，我已然免疫了你所有的招数。”
　　听到这话，亚克没有反驳：“是的，在我得到新的力量前，是打不死你了。”
　　两人一边交流，一边激斗。
　　枪影剑罡交错，火焰与风暴席卷，雷霆和霞光凝聚。
　　尽管大多数威力是浓缩的，但波动却传荡极远。
　　十里之内，普通人都能感受到气势的压迫。百里、千里之外，有通灵望气之能者，皆受到惊动。
　　一个个修士，感应到能量碰撞，心惊肉跳。
　　“有大能斗法吗？”
　　“如此震撼的波动，从品质来看，定然是得道境！”
　　“好像在广固城。”
　　“此地天机混乱，又是胡蛮腹地，应是秃发亚克。”
　　自从泰山仙宗沦亡后，青州只有两座名山汇聚着修仙流派，分别是鲁山与五莲山。
　　这和九华山、苍梧山等流派一样，都属于没有诞生仙人，顶头也就一两个得道境的修士隐修地。
　　山中修士终日修炼，或论道、炼丹，感应到此波动，便凑到一块交谈。
　　但他们根本没有去看一看的意思。
　　不光是他们，波动传到青州之外后，太行仙宗也意识到了这场战斗。
　　“长老，广固城有逆天者，可要遣人去瞧瞧？”
　　“是秃发亚克，不用去了。”
　　“是他啊，谁又在与他为敌？疯了不成？”
　　“亚克之事不必多管，宗主早有定论，除非他杀入某家修行之地，否则任他人间称无敌。”
　　“喏！”
　　与上一次无名山谷一战不同，这一次修行界大多都知道是亚克，反而习以为常，都不凑热闹。
　　包括仙宗，毕竟他们对于奇物的探测，仅限于一片区域。
　　亚克也是奇物，他在哪里，哪里就天机混乱，而他威名赫赫，就好像一面大旗。
　　除非是没有情报来源的散修，不知者无畏，否则谁敢去招惹他？
　　充其量，在附近看一看情况。
　　“咻咻咻！”
　　两名背负宝剑的男子，从云上降下，屹立在一座山头，眺望这一战。
　　一个是灵妙期，一个是四元武者。
　　但两人都穿着武者的装束，其中那名四元武者，更是很诡异的，全身穿戴着大量的刀片。
　　裙摆上、袖口上，都挂满了利刃。
　　“亚克实在是太可怕了，另一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和他打得旗鼓相当？”衣服挂满利刃的男子说道。
　　而那灵妙期则眯着眼：“好像是几日前，安丘城外的那名逆天者……”
　　“嗯，代号焚火者，根据百姓的描述，极善长放火，但具体特性不详，毕竟老罗带回去的人，都没有和焚火者交过手。”
　　利刃衣裙的男子看了一会儿，惊道：“这焚火者竟然和亚克旗鼓相当，练了这么多力量。可惜，他的力量，亚克也有，而且更胜一筹。”
　　灵妙期男子摇头道：“没意义，不可能有人能逼亚克用全力。”
　　“亚克……可是灭世级奇物。倘若他被心灵扭曲，那将是极度可怕的事……”
　　“而且……柳凡，你搞错了，焚火者使用的这些能量，很多都是从亚克那里吸收来的。”
　　“诶？”柳凡楞道：“为何这么说？”
　　灵妙期男子撇嘴道：“那青木剑罡是太行仙宗的秘技，至于充满天道纹韵的云气，则是老罗练出来。”
　　“这些亚克拥有很正常，那焚火者怎会有？”
　　“我怀疑焚火者，也有复刻他人能量的特性。”
　　柳凡点头，此刻炎奴与亚克大战，双方动用的能量全都一样。
　　这柳凡知道亚克的特性，乍一看，只当是亚克复刻了炎奴所有能量。
　　可仔细一想，炎奴也不对劲，很可能反过来也把亚克有的能量给偷过去了。
　　“这家伙身上还有妖怪本源，各种能力太杂了，都不像他自己修炼的。”灵妙期男子神色凝重。
　　柳凡也意识到这有多可怕：“他吸收亚克的能量，亚克又超然他，两人岂不是无限增强？”
　　“这样下去，要毁天灭地了。”
　　灵妙期男子思索道：“理论上如此，但也不必忧虑那么远，真要毁天灭地，仙宗会杀了亚克的。”
　　“甚至都到不了那个时候，你看，秃发巫狼在附近呢。”
　　“他担心自己被波及致死，一定会催促亚克速战速决。”
　　他猜的没错，随着炎奴与亚克越战越强。
　　并且，炎奴还故意往西边飞，一边打一边追秃发巫狼，招招危机对方。
　　秃发巫狼见亚克迟迟没有解决炎奴，大吼着催促：“亚克，不要玩了！杀了他！”
　　“……”亚克抿着嘴，一分心。
　　轰然一声，他的剑碎了。
　　他当即贴身拳击，两人你来我往，每一击都裹挟高压的能量。
　　但哪怕拳拳到肉，都没有对炎奴造成伤害。
　　“对不起，哥哥，我杀不死他。”亚克说这话时，表情羞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秃发巫狼看不到他的表情，惊愕无比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打不赢别人！”
　　“我能赢，但他免疫了我所有伤害。”亚克一五一十说着。
　　秃发巫狼脸色一变，什么！竟然是这样！
　　“这就是你的特性么……好小子，难怪明知道亚克的强大，还敢留下来。”
　　秃发巫狼恶狠狠盯着炎奴。
　　炎奴没听懂他们的对话，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亚克杀不死我，而我却能不断吸收他的能量变强，现在已经超过了他的六成。”
　　“当我的实力逼近他九成时，我能伤他，而他不能伤我，我磨也磨死他！”
　　炎奴说着，能量已经达到了五百万段。
　　神识轰进秃发巫狼脑海，想要将其轰杀。
　　不过亚克的神识也护在其中，将其轻易挡住。
　　三人还借此意识达成连通。
　　听了炎奴的话，秃发巫狼目眦欲裂道：“真的吗？亚克！”
　　亚克连忙向哥哥解释：“不是真的，他现在连我的三成实力都不到，更不可能逼近我九成实力。”
　　炎奴一怔，这怎么可能，难道自己算错了？
　　秃发巫狼则脸色稍缓，点头道：“我的好弟弟，你能否活捉他？”
　　“能。”亚克认真道。
　　“那好！既然杀不死，那就完全镇压住他，把他带去沂蒙山！扔进世外小镇！”秃发巫狼黑着脸道。
　　“是……哥哥。”
　　亚克立刻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一掌就拍散了炎奴种种能量。
　　按着炎奴的胸口，轰得一下，将其强行砸到地上。
　　一大团火焰爆裂收缩，不断被更强的力量挤压。
　　炎奴尽管没有受伤，但拼尽全力地抵抗，也支撑不住。
　　“好强，轻易就扼制我了……是因为对能量的掌控碾压于我吗？”
　　炎奴说着，干脆念动间变回人体。
　　化炎状态下，熄火才是受伤，却是可以压缩。人体则不同，是不可能在不伤害人的情况下，极力压缩的。
　　所以为了不被压缩到亚克掌心，炎奴直接变回人，是最好的选择。
　　亚克见状，干脆一把抱住了炎奴。
　　双臂好似两条绝壁，死死箍住了他。
　　炎奴挣扎了一下，发现亚克身体坚韧的离谱，不仅如此，能量精控入微，包裹下来，死死限制住了他。
　　“砰砰砰！”炎奴踢踹着，与亚克身体交击处，迸发无数细碎的能量波纹。
　　但是连这些波纹，都被能量挤压，收束在两人的体表周围一寸。
　　“撕拉！”
　　炎奴忽然一波全力爆发，因为太过接近，哪怕亚克有种种护体之力，手臂上也还是皮肤撕裂，流出血来。
　　不过，亚克拥有比炎奴更快的自愈能力，伤口顷刻间就消失了。
　　随后又撕裂，又愈合，反反复复。
　　炎奴的挣扎，毫无用处。
　　“是了，磨死你是不可能的……你有我的自愈能力……”
　　“不仅如此，我回满能量，也等于你回满能量，你的耐力也相当于无穷无尽……”
　　“这么说，我就算逼近你九成力量，也还是打不赢你。”
　　“除非我在技巧上也无限逼近于你，或者有其他你无法超然的独特杀招。”
　　炎奴无奈一笑，他竟然真的被活捉了，压制到几乎动弹不得。
　　“不过，你现在这样镇压我，也等于在不断地强化我。”
　　“达到九成，我就能挣脱了。”
　　怎料亚克轻轻摇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炎奴马上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就是随着他越来越强，亚克其他的力量来源将微不足道，这是个比例问题。
　　当两者都强大到一定体量，炎奴一定可以达到亚克九成战力。
　　难道只是强上一筹，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易镇压他吗？
　　也就是现在，压制他一段时间罢了。
　　“我是说，你不可能有我九成的力量。”
　　亚克说着，气势继续升华，威能不断拔升。
　　最终炎奴连伤到亚克都做不到了，被死死地抱住，能量也全部压缩在体表。
　　乃至于，亚克能在这种钳制下，迈出步来，越走越快。
　　就这么和炎奴面对面抱着，走向秃发巫狼。
　　炎奴要高了亚克一截，一低下巴，嘴巴都要亲到亚克的额头了。
　　而亚克每一步，都蕴含强大的天道纹韵，在脚下踏出一缕缕符文曦光。
　　毕竟土地，已经无法承受他现在的力量了。
　　“诶？”炎奴能感受到，这已经不只是技巧碾压他的问题了。
　　此刻亚克的各方面能量，也足足碾压了他三倍之多。
　　亚克说他只有三成不到，是真的。
　　“难道说，你的超然，是直接翻倍的？并不只是略胜一筹？”炎奴好奇道。
　　之前获得的情报是，亚克会超越所有敌人，但超越多少，秃发唐没说。
　　亚克看向他：“我的超然，会超越所有敌人，一成左右。”
　　“可即便如此，也永远不可能有人逼近我九成的力量。”
　　“因为我最大的实力来源，不是你。”
　　炎奴眨巴眼：“那是谁？还有人比我提升的速度还快？”
　　他看向亚克，两人四目相对，几乎脸贴着脸。
　　从亚克的眼神中，炎奴忽然明悟到了。
　　“啊！你……”
　　“是你自己！”
　　炎奴张大嘴巴，他意识到了，亚克最大的敌人，是他自己！
　　“我是被诅咒的魔胎，我的诞生就是罪孽。”亚克眼神痛苦，他始终憎恨着自己。
　　炎奴深深地凝视他，是啊，之前就发现亚克厌恶自己的特性。
　　并且有强烈的负罪感。
　　亚克毫无疑问，是排斥自己，憎恨自己的。
　　只是着实也没想到，绝对超然，还能对自己奏效。
　　“不对啊，那你岂不是无限翻倍？”炎奴寻思，自己敌视自己翻了一倍，岂不是两倍变四倍，四倍变八倍？
　　亚克呢喃道：“我与你们不同……这个特性，会截断我的敌意。”
　　“我二哥说，真正拥有力量的是‘超然’，不是我，我是它的魔胎。”
　　“外界的敌人，就像是大海，而超然是舟。”
　　“当我敌视自己，我就坠入了海中。而这一叶舟，又会把我拉回来。”
　　“除非我的恨意连绵不绝，否则自我超然立刻就会跌落。”
　　“所以我一直在‘一倍亚克’与‘两倍亚克’之间徘徊。”
　　“对自己恨意最强烈时，我曾达到过四倍亚克，但那是我的极限了，也只持续了一瞬。”
　　炎奴怔怔然，亚克竟然用自己作为计量单位……
　　虽然听得有些迷糊，但他理解了。
　　所有人的敌意，就像是一条条与亚克的连线，线断了，超然到的力量就会消失。
　　敌视自己，犹如冥冥中分化出第二个他，与自己连线，而这种自我敌意，特性会优先超然再排除。
　　超然特性是第一优先级，排除是第二优先级。
　　所以，亚克真的能‘自我无限超然’……
　　只要他对自己的恨意，连绵不绝，强烈到无穷尽。
　　真的就能四倍、八倍地往上翻……
　　倘若有一种特性，锁定亚克对自己的敌意，那更是不得了，岂不是挥手间毁灭世界？
　　“亚克，原来这才是你，被誉为绝不会被正面击败的原因啊。”
　　“难怪说只有钉头七箭，才可能杀死你。”
　　炎奴被他紧紧抱着，渐渐松弛了反抗。
　　这个特性不解决，他不可能挣脱亚克的钳制。
　　除非有能针对亚克的特性，否则无论他变得多强，都只能达到亚克四成多强度。
　　亚克种种力量外加技巧和战斗意识，是所有敌人的总和。
　　常态下，是一倍亚克，炎奴还可能逼近九成。
　　但憎恨自己的时候达到两倍亚克，这就是纯粹碾压了。
　　更别说现在，炎奴的能量控制差了亚克一大截。
　　把这个算上，亚克实际战力是炎奴好几倍。
　　被镇压活捉，炎奴算是彻底没奈何。
　　“你要带我去哪？”炎奴并不急，亚克杀不死他，虽然禁锢了他，但亚克自己也算是半废了，大部分力量都得压在他身上。
　　他就这么挂在亚克胸前，任由其踏空而行，带着他往西方而去。
　　这是沂蒙山的方向。
　　“总不可能一辈子抱着我吧？”
　　亚克淡淡地说：“大哥会把你关起来，关到一个你出不来的地方。”
　　炎奴有些惊讶：“你们还有奇物？”
　　“这是本来就在沂蒙山的一处诡异的小镇，之前是一群武者守护着。”亚克跟炎奴算是熟络了，一直神识跟炎奴聊天。
　　炎奴也是奇葩，两人打生打死，他还总是要问东问西。
　　“你说这个奇物，是个小镇？”
　　亚克不愿一直和人对视，微低着头：“听说是小镇，但我看不见，那里只有一片空地。”
　　“但所有走进去的生灵，都消失了。”


第124章 封印亚克
　　小山头上，凌志等人面色难看。
　　对于战斗的具体情形，他们不知，但从表面上来看，炎奴应该是败了。
　　连这样强大的炎奴，都被亚克活捉，后者毫无疑问，乃天下第一。
　　“不好，朝我们这来了，快躲起来。”
　　天上邪修踏着乌云，承载着巫狼，当空飞行。
　　尽管众武者躲藏在山林中，他还是一眼看出。
　　通灵望气，武者的气息就好像夜空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
　　“是之前那些个蛮子。”邪修咧嘴，打不死炎奴，还打不死这些人吗？
　　他再次祭出火炉，打算将这些人吸入其中祭练。
　　相比起直接吃，祭练一番后会更快地吸收，倘若再加点珍惜资源，药效很可能会翻倍。
　　当然，也可能药效大打折扣，这都是需要反复尝试的。
　　秃发氏不懂炼丹，缴获了这样一件好丹炉，就专门安排他琢磨炼丹之法，拿人练手，摸索丹方。
　　胡蛮修士，可以说是在各个方面学习中原、模仿中原。
　　“别杀了，抓回去拷问。”巫狼提醒道。
　　炎奴与他们大打出手，虽然成功镇压了，可与其他那些普通强者完全不是一回事。堪称不死之身，连亚克都只能全力镇压。
　　其逆天程度，亦是让他们震惊不已。
　　说不定这些武者，知道一些事情，总归是要问一问的。
　　“好！”邪修了然，隔绝了炉中丹火，放出吸力。
　　霎时间凌志等人，翻滚着升天，统统被吸纳进去，封锁在那小小的丹炉中。
　　不过他们都没有停下，乃是在山上一掠而过，飞过这座山的同时顺带手收了一片。
　　有几个机灵的武者，早就跑远了，躲在隐蔽之处，逃过一劫。
　　他们匍匐在地，等了好久，见人都飞走了，庆幸不已。
　　这几个人有的向北跑，想去寻妙寒等人的大部队。
　　还有的则胆子较大，觉得那帮百姓民兵，迟早也是个死，干脆一咬牙向南跑，想办法抵达高密。
　　而无论是武者，还是秃发氏，都没有发现，这座山还有两个人！
　　那名背负宝剑的灵妙期修士，施展了‘掩日’神通，可掩盖一方天机气息，任何感应探索的法术，皆可屏蔽。
　　穿着利刃衣裙的武者柳凡，神色凝重道：“海纳兄，你看到了吗？那焚火者貌似有绝对金身类的特性。”
　　名为海纳的修士抓着柳凡，施展神行术，化作一阵阵残影，在山中飞速地奔驰。
　　“是的，亚克无论多强，都无法伤害他。”
　　“那焚火者的特性太强大，又是免疫伤害，又是吸收能量，也就是倒霉遇到亚克了，不然寻常人，谁能抓得住？”
　　柳凡听了这话一脸忧郁：“现在的奇物越来越多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可怕。”
　　“尤其是这种智慧型的，一个时代竟然出现了三个，天知道哪里又藏着几个。”
　　海纳倒是心态很稳定：“任何奇物，都肯定有收容管制它们的办法。”
　　“只要有智慧、勇气与决心，世上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这种单纯个体的强大，不算什么，总能封印的。”
　　“动辄影响全世界的，才是真正可怕的特性。”
　　柳凡抿嘴道：“就像是天道……就像是境界覆盖者……”
　　“后面那个，我们到现在都没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用通灵境神识期，覆盖了登仙境羽化期。”
　　海纳呵呵一笑：“这东西仙宗那帮人都快找疯了……比我们更急。”
　　“好几个半步登仙者，羽化之后，直接等同于‘晋级’到神识期……更有人寿元当场耗尽而死！”
　　“这诡异的‘境界凹谷’，卡住了所有更新期修士，吓得他们不敢羽化。”
　　“其实这倒也不算什么，本质上那同时也是羽化期，只要不是寿元不够，熬过这段弱小，再突破一次就是人仙期了。”
　　“重点是，此物很可能有操控者。”
　　柳凡皱眉道：“是肯定有操控者！”
　　海纳微微摇头：“这也不一定，不要随意下结论，否则他为何不反过来覆盖？这对他有何好处？”
　　“倘若把所有境界都覆盖一遍，就是在摧毁修行路了。”
　　“以至于仙宗都认为是我们蓝白山干的，着实冤枉。”
　　“正是因此，安欺生那家伙，才会亲自出手，抓了我们那么多弟兄。”
　　柳凡怅然：“东海一战，竟是这层因果。”
　　两人有些沉寂，默默地跟踪亚克一行人。
　　追了足足一天，第二日凌晨时分，他们来到了沂蒙山。
　　此地山峦叠嶂，郁郁葱葱。
　　好几座大营屹立在山脚，呈现环状分布，拱卫着一座祭台。
　　祭台之上耸立一根雕琢精致的木桩，上面有许多分叉，又像一棵树。
　　在木桩顶端，雕琢了两只叠在一块的黑燕，正是双飞燕图腾。
　　而在祭台之下，成片成片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积如湖海！
　　专门有一名邪修，不断将这些财物，挂上树杈，财物顷刻间就消失了。
　　海纳微微摇头：“平等图腾就是个无底窟窿，这群邪修总有一日要死在这上面。”
　　柳凡深吸一口气：“不是说老罗抓了六个吗？到底能不能弄死？”
　　“可以，除了天道怨气，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恶果。”海纳笑道。
　　柳凡嘿嘿一笑：“我是凡人，不怕什么天道怨气。”
　　“那你怕亚克么？”海纳斜眼道。
　　柳凡立刻蔫了，想了想说道：“我们骨衣人，从来都是暗杀，别让我逮到落单的！”
　　两人都躲在胡蛮营地外的一处乱石中，海纳有法术可以隐身，又有神通能屏蔽感知。
　　柳凡则是把背后斗篷的帽兜一翻，整个人趴在石头上，身上的衣服与所有的装饰，统统变色。
　　这让他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两人观察了一段时间，直到天蒙蒙亮，才见亚克抱着炎奴走出营地。
　　“这个方向，果然，是要去世外小镇！”海纳面露异色。
　　听到这个地名，柳凡脸色有些黯淡：“实在抱歉，让此地被秃发氏占领，我们着实守不住。”
　　海纳安慰道：“没事，早就叫你们不要守了，得亏当初亚克不在，否则你们都得死在那。”
　　“那个小镇，与世隔绝，我们守着它，也只是防止有人误入罢了。”
　　“走，我们先一步过去！”
　　他说着，就拉扯柳凡，两人飞速移动，赶在亚克到达之前，抵达那所谓的世外小镇。
　　那里，是一片空地，寸草不生，呈现圆形。
　　圆内只有土，圆外则是青青草地，可谓泾渭分明！
　　而在空地的两个极点，还分别耸立了一座石碑，这是界碑。
　　更外圈，有几排小屋，住着几名秃发士兵，他们正在喝酒吃肉，大声笑谈。
　　两人偷摸来到了小屋后面，半蹲着观察。
　　“我们先赶来作甚？亚克马上就到了，甚至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柳凡心提到嗓子眼。
　　那几个小兵他们不放在眼里，但亚克若出手，他们恐怕跑都跑不掉。
　　海纳认真地凝视着那界碑，仔细确认后，露出笑容：“界碑没有被动过！”
　　“那又怎样？”柳凡困惑。
　　海纳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定了定神说道：“你没有正式加入我们，有些情报你不知道……不过我们现在太缺人了，要给你加加担子了。”
　　“嘿，既然跟着你们这帮魔头混，我早就有觉悟了，说吧！”柳凡神情肃然。
　　“这是封印亚克的天赐良机！”海纳声音都有点颤抖。
　　柳凡瞳孔一缩：“真的要动亚克啊？你没疯吧？”
　　海纳皱着眉头，冷静想了一下：“确实很冒险，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秃发氏知道了界碑的特性。”
　　“正常来说，我应该和老罗他们商量商量，可现在这个机会太好了，错过了很可能再也没有了。”
　　柳凡一愣：“界碑？啊？那不是你们雕刻的普通石碑吗？”
　　海纳飞速说道：“是老罗雕刻的，本意是注明世外小镇的边界，没想到无意暗合了这里的特性，让石碑成了真的‘界碑’！”
　　“啥意思，你别告诉我，移动界碑，世外小镇的范围会扩大！”柳凡显然也接触不少奇物了，立刻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海纳重重点头：“没错，那两座界碑之间最短距离，就是小镇范围的直径。”
　　“倘若一座放到漠北，一座放到南海，那整个赤县神洲都会囊括进‘世外之地’！”
　　柳凡眼睛瞪大，人都要晕了。
　　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耸立在乡下的场地型奇物，竟然都可以这么可怕！
　　真要像海纳说的那样，哪还是世外小镇？直接是世外神洲了。
　　被囊括的地方，将成为不毛之地，再无有一个生灵。
　　“所以你是想移动界碑，把亚克关进去？”柳凡呢喃道。
　　海纳快速说道：“亚克定是要把焚火者扔进去，而焚火者也很强，恐怕亚克要极为靠近边界，才能做到。”
　　“既如此，我等忽然杀出，向外拉扯界碑，就能将亚克与焚火者全都囊括进去。”
　　听起来很可行，但失败的后果也很大。
　　柳凡凝重道：“你之前说界碑没动过，是指秃发氏还不知道界碑也是特性的一部分吧？”
　　“秃发氏一旦知晓界碑特性，他们一定会滥用的，后果不堪设想。”
　　海纳神情肃然：“我知道，所以我说很冒险……但这里的人不多，及时灭口，掩盖界碑移动的痕迹，还是可行的。”
　　柳凡偷偷观察，发现这里的人的确不多。
　　八个小兵在吃吃喝喝，亚克已经走近百丈之内，身后还跟着一名邪修。
　　没了亚克，只剩这几个人，无疑好对付得多。
　　海纳继续说道：“唯一要担心的是，亚克反应太快……我们失败……”
　　“到时候他瞬间把我们镇压，就全完了。”
　　柳凡沉声道：“这后果太严重了，我们死了也就算了，可一旦亚克没能封印，秃发氏还能利用界碑，要出大乱子。”
　　海纳说道：“界碑是我们自己造的，毁掉它，小镇范围也就被固定了。”
　　“虽然还可以再造，但至少这是一种阻挠方法。”
　　“移动界碑唯有蛮力可以，任何法术神通皆无法作用。因此所谓囊括全天下，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最坏情况。”
　　柳凡惊讶道：“你们不是一直说，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不要做最冒险的选择吗？”
　　“应对奇物，尽量求稳。”
　　海纳叹息道：“这个道理没错，但你要知道，小镇就在秃发氏掌握中，界碑的事，他们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但迟早会发现的！”
　　柳凡一愣，对啊，这本来就是个随时可能引爆的不稳定因素，最坏的结果，就是提前知道了而已。
　　“当初我让你们撤，而没有让你们临走毁掉界碑，就是怕这么做了，秃发氏反而关注到界碑有问题。”
　　“界碑上有老罗的落款，写的也是警告，常人不会把它和这片禁区联系起来。”
　　柳凡眉头微挑，是啊，他都不知道。
　　他看守了这里好几年，最开始就是没界碑的。谁能想到后来随意造的两块石碑，竟然成了这里的操控物。
　　海纳继续说：“事实证明，这的确误导了秃发氏很久，但不可能指望秃发氏永远发现不了。”
　　“他们的二殿下，秃发破灭，就是个聪明人，平等图腾的所有特性，全是他挖掘出来的。”
　　“这个地方，我们迟早得夺回来，而前提就是，没有亚克！”
　　柳凡明白了，如果错失这次机会，等以后秃发氏自己发现了界碑的秘密，情况还不是一样糟糕？
　　乃至更被动，因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能封印亚克了。
　　重点就是亚克，他就是秃发氏最大的依仗。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拼一把，成了万事大吉。
　　“懂了，蛮力是吧，我去搬。”柳凡低声道。
　　海纳重重点头：“我负责灭口，那名邪修交给我。”
　　两人迅速敲定好分工，而与此同时，亚克已经抱着炎奴，大跨步地走来。
　　炎奴和亚克聊了一路，在看到平等图腾时，就打听了很多。
　　亚克知无不言，炎奴这才知道，为何对于他加入双飞燕子民，秃发氏第一反应，都是不爽。
　　只因平等图腾需要财宝作为祭品，且只接受世俗财物。
　　对于什么仙草之类的，一概视为野草，仿佛天道赋予价值的东西，它根本不承认。
　　相反，金银珠玉，价值很高，艺术品也可以。
　　所以广固城那里，抓了很多人，专门负责制作工艺精美的金、银、玉器。
　　这其实是在给普通的金银，增加价值。
　　平等图腾的需求非常大，每天都要消耗财富，且随着‘子民数量’而增长，一人一贯，每日累加。
　　两年前秃发氏有二十一名修士成为双飞燕子民，所以最初消耗二十一贯的财富。
　　但从第二天开始，就要四十二贯，第三天六十三贯……
　　与日俱增，直到前不久，达到了一万五千三百多贯。
　　“这很多吗？”炎奴完全没有概念。
　　亚克也没有，他嘀咕道：“我不知道，但族内严禁献祭者再去增加人数。我二哥说，有再多的财富，也挡不住日复一日的消耗。”
　　“不给会怎样嘛？”炎奴就没用过几文钱，唯一过手的五千贯，转手就赔出去了。
　　“会死。”亚克失落道：“这是有血的教训的，每天会从子民中挑选一人死去，代替当日的消耗。”
　　炎奴眨巴眼，这图腾一旦没有祭品，合着不是收回特性，而是直接把特性感染者干掉！
　　他也是双飞燕子民，性命竟然挂在这么个玩意儿上。
　　“怎么个死法？是咻得一下，飞出一招把我宰了？”炎奴问道。
　　亚克眼神回忆：“就是突然死了，我二哥说像是寿元归零，大限抹杀。”
　　炎奴沉默，微微回头，看到那片寸草不生的空地。
　　只得暂时把平等图腾的麻烦，抛诸脑后，他现在当务之急，得解决要被扔进某个场地奇物的困境。
　　但是他摆脱不了亚克钳制，只能拼命地思考。
　　“这小镇进去了，真的就出不来了吗？”
　　“那你们咋知道，消失的生灵不是死了，而是进入一处小镇的？”
　　炎奴发现盲点，这地方连根草都没有，任何生灵进入都会消失，既如此，难道不应该认为是个‘抹灭’特性吗？
　　怎么会认为，是送进了一个小镇呢？
　　亚克眼神一呆，说道：“好像是原先守在这里的武者说的吧。”
　　“那他们咋知道的呢？”炎奴追问。
　　“我不知道……”亚克茫然说着，已经来到了空地边缘。
　　忽然一偏头，目光看向侧后方一排排小屋。
　　炎奴能感觉到，亚克与他沟通的神识，分出一大片，正在疯狂扫描那里。
　　“发现什么了？”
　　“有人隐藏在那里。”
　　亚克说着，立刻又用胡蛮语，对身后的邪修叽里呱啦起来。
　　炎奴眉头一挑，大喊：“谁啊，谁藏在小屋后面啊！”
　　屋后二人，心里大叫不妙，立刻行动起来。
　　邪修怔了一怔，抬手一道煞气席卷，直接把小屋掀飞搅碎。
　　“咻咻！”
　　但那两道身影正好蹿出，躲开了轰击。
　　同时一名飞向邪修，拔剑就斩。
　　另一个冲向不远处的石碑，双手抱住。
　　炎奴注意到后者，而亚克只关心家人。
　　“爷爷！”
　　亚克喊了一声，血色气焰升腾，一步跨出。
　　然而关键时刻，炎奴全力爆发，想要趁机挣脱拘束。
　　“没用的。”亚克连忙压制住炎奴，头发飞扬，恐怖的气势爆发。
　　他压制炎奴的同时，还能双眼电射，隔空一抹光辉闪过，飞向邪修的那人立刻被融化为两半。
　　可就在这时，炎奴忽然用出他隐藏已久的一招。
　　“我吃！”
　　炎奴嗷呜一口，全力一吸，霎时间嘴前一小片压制他的能量，被深吸进口中消化不见。
　　他不会去吃人，但可以吸食能量。这些能量会被瞬间消化，意味着他可以源源不断地吞吸。
　　虽说效率不高，但却犹如在亚克强横的能量绝壁上，啃了个口子出来。
　　这可就让亚克精妙的压制，出现了不稳定的破绽。
　　再加上炎奴全力挣扎，亚克差点就让他逃脱了。
　　“你竟然还有这招……”亚克神情惊异，却依旧稳稳地镇压住了炎奴。
　　只是脚下一阵爆响，符文轰鸣，身子一沉，直接把地上的土石崩碎，双足深陷其中。
　　一时之间，无法他顾。
　　与此同时，冲向石碑的武者，抱起石碑连连退后。
　　亚克大感不妙，一股力量席卷八方。
　　“啊啊啊啊啊！”那武者浑身筋肉暴起，用力一掷石碑。
　　但同时他整个人，都受到亚克强烈的气焰冲击，呼啦一下就被轰到了石碑后面，消失不见。
　　“嗯？”亚克惊讶地发现，石碑竟然无法隔空用真气撼动。
　　只是表面裂纹弥补，不断湮灭，粉末横飞。
　　咚的一声，残破的石碑落地，他和炎奴瞬间感觉眼前景色一变！
　　“柳凡！”
　　被切成两半的人，竟然还活着，乃至能说话。
　　在截面上，没有一滴血，反而是一片模糊的水波，就好像这个人是水构筑的一样。
　　此人正是海纳，他看到三人都消失，脸色焦急。
　　果然在亚克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哪怕是偷袭，也还是太勉强了。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强了。
　　若非焚火者忽然爆发，牵制住了亚克。
　　若非亚克不知道石碑的作用。
　　若非柳凡，最后关头掷出石碑，利用了石碑只有蛮力可动，法术、神通皆不行的特点。
　　整个行动，都会失败。
　　更甚至，石碑但凡凌空崩碎了，都会前功尽弃。
　　“可恶，柳凡一块进去了……”海纳咬着牙，但顾不得想太多。
　　当务之急，是灭口。
　　“狗东西，你们做了什么！”见到亚克消失，秃发氏邪修惊骇莫名。
　　强横的罡气，轰向海纳。
　　海纳硬抗了这一击，宝剑挥舞，隔空斩杀了所有杂兵。
　　只见他身躯残破，但所有截面，都是水波纹。
　　“没有亚克，你算什么东西？”海纳冷声道。
　　秃发氏邪修惊异：“你是水妖？”
　　“呵呵，这是绝对之水。”海纳瞬间化为漫天雨点，散开之后，又迅速聚集。
　　或是硬抗，或是绕过了种种攻击，流向秃发氏邪修。
　　最终有一小团水渍，穿透法术缝隙，成功杀到邪修身边，聚集起来，形成一把水剑，咻得一下划过。
　　期间，那邪修无论是喷出火焰，还是寒气，都只能冲击改变这些水的形状，而无法将其蒸发或冻结。
　　就连毒气、法力，都无法溶入水中，其始终保持着清澈的模样。
　　而这些清水，凝聚成形后，可以极度的锋利，好像薄如蝉翼似的。
　　“飒！”
　　剑光闪过，秃发氏邪修头颅扬起。
　　霎时间漫天法术消散，无数水珠聚集起来，重新组合成海纳。
　　同样是灵妙期，海纳基本连法术都没用，就把号称法力高强，无视境界的秃发邪修，当场格杀。


第125章 真真假假
　　炎奴与亚克抱作一团，各自恐怖的力量相互对抗着，瞬间觉得眼前的景色一变。
　　一株株桃树，花苞粉红，像一颗颗红珍珠缀满了枝条。
　　不过周围也扑倒着许多树，乃是连根拔起，在地上犁出了一条条沟壑，但这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痕迹了。
　　两人左顾右盼，四周无比的寂静，阳光从枝桠的缝隙照下来。
　　附近除了树木，还有一些杂乱的坟冢以及骸骨。
　　这样瞬间的场景变化，让两人都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所谓的世外小镇。
　　“哈哈哈，你也进来了。”
　　炎奴嬉笑着，虽然很不想被关进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亚克和他一块也被拉进来，大概是最好的结果。
　　相比起来，亚克就十分慌乱了，他非常清楚自己对家族的重要性。
　　“来时的路没了……”
　　亚克环顾四周，都是桃树，又看向来时的方向，远方不是树林就是群山，他甚至能认出来那是沂蒙山。
　　可是他看不到秃发氏营地，也看不到任何族人。
　　亚克飞身而起，向前冲去，霎时间撞上了某种无形壁障，无声无息，不得寸进。
　　就好像他看到的远方群山、草地、溪流、云卷云舒，都是假象似的。
　　仿佛一切都是一面看不到的墙壁，所呈现的幻影。
　　亚克不断尝试轰击这面绝壁，却只是默默地被排斥开，连震动感都没有。
　　强横的能量沿着它的表面向四周扩散，一棵棵桃树折断，花瓣飞舞撕裂，摧毁出一大片狼藉之地。
　　“啊啊啊！”亚克全力爆发，冲击着屏障。
　　因为边界是圆的，以至于他好像是贴在屏障上摩擦，最终向一边偏转，沿着边界一路滑行，留下一条弧线轨迹。
　　他脸都被挤扁了，绕着整个世外之地，飞了大半圈。
　　“你还抓着我干嘛？”炎奴说道。
　　亚克停下，心想是啊，进都进来了，也没必要抓着炎奴了，也省得还要大部分力量用来镇压他。
　　“我们一起打破这里！”亚克说着放开了炎奴。
　　很快，两名超级凡人，在空中到处碰撞，合力想要打破隔绝。
　　“咚咚咚！”
　　然而无论他们用多大的力量，都好像打在一个绝对不受力的东西上。
　　他们能够感觉到阻隔，却又有点像打在空处，因为连反震之力都没有，全部的力量，都沿着曲面向四周蔓延。
　　整个世外之地，是个巨大球体，最南与最北有二十里，这和之前在外面所见到的不毛之地是一样大的。
　　而最高处的天空，离地面大约十里，再高就也被无形的阻隔所拦住，可以想象地下也是一样的。
　　“有修士进来了？”
　　“苍天啊，雷霆火焰罡气什么都有。”
　　“那两人好强，但世外边界怎么可能打得破嘛！”
　　“刚进来的新人都是这样……”
　　“快去阻止他们！”
　　“浓烈强大的力量不断地积郁在这片空间中，会毁了桃墟镇的！”
　　他们的巨大动静，惊动了位于世外之地最中心的一座小镇。
　　那里矗立着一座座房屋，呈四方排列，几处庭院点缀其中。
　　镇子里都是土路，唯有一处广场铺着青石板，整体比饮马镇要小上不少。
　　只见三名武者纵身而出，轻功赶路，追逐二人。
　　想把他们喊下来，可别再给这个狭小而封闭的世界，增添高能了。
　　奈何炎奴与亚克高来高去，他们追不上，跑东跑西一番后，完全失去了二人的踪影。
　　“主动停下了么？也好……”
　　“呃，你看清了他们的样子吗？”
　　“没有，这哪看得清？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算了，那就不必结识了，咱们就三人一伙，谁也不理。”
　　“嗯！咱们快回屋，省得房子又被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家伙给占据了。”
　　三名武者结伴而来，又结伴回去，彼此之间手上还拴着绳，好像有什么原因让他们绝计不能分开似的。
　　而在小镇的东侧，两名失意的少年，肩并着肩走着。
　　“空气中弥漫着无数人的真气乃至法术波动，整个世界是完全封闭的。”亚克眼神茫茫然。
　　他的感知很强，所以率先发现，如果二人无节制地释放能量，这小小的空间里，最终会充斥狂暴炽热的力量，将这里化为熔炉般的炼狱。
　　炎奴则想到，还有一个人也进来了，就是那挪动石碑的武者。
　　此人利用了大家不知道的特性，把亚克弄进来，显然对这里知之甚多。
　　若能找到此人，或许有出去的办法。
　　“你知道冒出来的那俩人是谁么？”炎奴问道。
　　“不认识……不是救你的么？”亚克反问。
　　炎奴摇头否定，嘀咕道：“奇怪，他人呢？你找到了吗？”
　　“没有，我的神识扫遍了这里，连地下也没放过，但他不见了。”亚克蹙眉着回答。
　　“啊……”炎奴张大嘴巴：“他比我们先进来的，不会已经出去了吧？”
　　亚克的神情一慌：“不会吧？他只是比我们先进来一小会儿而已。”
　　炎奴双手挥舞道：“但他很了解这件奇物啊，应该就是之前镇守这里的武者，知道出去的秘诀。”
　　“可能那个秘诀非常简单，一句话就出去了。”
　　“而且咱们刚进来时，光顾着砸墙了，也没关注附近有谁。说不定他先一步跑进小镇里用什么方法走了呢。”
　　亚克脸色失落和慌张：“难道我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那你也活该啊，谁让你们要把我关进来？”炎奴气道。
　　亚克横他一眼道：“谁让你杀我那么多爷爷的？”
　　“哈？谁让你们秃发氏入侵的？你们屠杀了无数人，还不准我救人了？”炎奴眼睛喷火。
　　亚克不太会说话，只是遵从亲人的命令罢了，见炎奴越说越远，他喏喏无言，不再搭茬。
　　两人沉默片刻，忽然又同时说话。
　　“现在咋办？”炎奴挠头。
　　亚克也同步挠头道：“你有办法吗？”
　　“……”随后俩人对视一眼，都很无语。
　　“你问我，我问谁啊！”炎奴撇撇嘴：“这是你们要关我的地方，你难道就不知道点什么吗？”
　　亚克很尴尬，他还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进来就出不去了，其他的得问我哥哥。”
　　“咋什么都是你哥？你除了战斗还会啥？”
　　亚克想了一会儿：“我还会画画。你呢？你还会啥？”
　　炎奴震惊，他竟然会画画？
　　糟了，自己还会啥？
　　他想了好久，寻思啥都能吃算吗？
　　炎奴眨巴眼，最终没有回答，指着前面小镇：“这里还住着好多人呢，咱跟他们打听打听咋出去。”
　　两人已经走到了小镇边缘，亚克忽然驻足，犹豫不前。
　　“走啊！”
　　亚克感知着里面形形色色的陌生人，面带难色，说道：“你去问就行了，我又不会中原话。”
　　“那你就跟着我啊，停下来干嘛？”炎奴感觉莫名其妙。
　　亚克摇头：“你问了再告诉我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说着，在镇外找了棵大树，盘腿靠树坐下。
　　炎奴歪头道：“你什么毛病？我没穿衣服，其实应该你去问。”
　　他的衣服早就在战斗中摧毁了，不过也并非完全果露，他用化炎之术，让自己下半身乃是火焰。
　　但这显然不好进小镇吓唬人，毕竟小镇里几百来号人，一半都是普通人。
　　“喏。”亚克一招手，一股吸力摄取了二十丈外的一间民房后门晾晒的衣服，随手扔给炎奴。
　　“你咋随便拿人家东西？”炎奴怒道。
　　亚克语结片刻道：“你管那么多干嘛。”
　　炎奴嘴角一咧：“那我不管你了，问到了答案我自己出去了。”
　　“你……”亚克瞪着他：“你不告诉我，你也别想出去！”
　　“你还想打啊？我怕你不成？”炎奴一捏拳，血色气焰升腾。
　　亚克眼神一厉，也血色气焰升腾。
　　但两人并没有动手，都知道没啥意义，气焰对峙一番后。
　　亚克率先收敛，咬牙纠结道：“你就去帮我问嘛……出去之后，我放你走。”
　　炎奴也不想伤到别人，毁了小镇，顿时收敛力量。
　　听他这么说，撇嘴道：“你在怕啥……跟我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胆小？”
　　亚克幽幽地盯着他。
　　炎奴毫不犹豫地回瞪，亚克只得避开眼神。
　　身边没有秃发氏的人，亚克似乎就没有强烈的战斗欲望了，更像是一个不擅长交际的少年。
　　“行吧，等我。”炎奴穿上衣服，走入了小镇。
　　这里行人不多，都只是在驻足交谈。
　　或是两人一组，或是三五成行，全都手上或腰上，用绳子相连。
　　也有没系绳子的，但都是独自一人待着。
　　这种独行者，不是在路边矗立，眼神麻木地看着小镇，就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
　　炎奴走向两队正在交谈的武者：“请问你们为啥都系着绳子啊？”
　　见他走来时，这两队人就停止了交谈，警惕地看着他。
　　等到炎奴问话时，他们更是不予理会，扭头就想走。
　　“诶诶诶？”炎奴直接一把拉住一个：“到底咋回事啊？说说呗。”
　　被拉住那人，发现自己挣脱不开，脸色一变。
　　他走不了，连带着有三人，被绳子连着都走不了。
　　只得停下来说道：“你是新进来的？”
　　炎奴连忙点头：“对对对！”
　　四人都面带狐疑：“刚才天上飞得是你？”
　　“是我，不信我飞给你看……”炎奴身上迸发气焰。
　　四人皆摆摆手：“你不必证明什么……”
　　他们根本不关心炎奴能不能证明，脸上都挂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炎奴挠头道：“你们知道咋出去吗？”
　　“出不去的！”四人根本是毫不犹豫地摇头。
　　其中一人说道：“你找间屋子住下来吧，在这世外之地，了此残生。”
　　“如果你真是新来的，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
　　炎奴迷糊道：“为啥啊？”
　　“因为它可能是假鬼伪装的。”
　　“啥假鬼？鬼还有假的？”
　　炎奴十分惊讶，同时意识到，这世外之地除了出不去以外……似乎本身还有些危险在。
　　被抓住手的那人心有余悸道：“你也可以叫它们假人，它们的伪装完美无缺，可以变成你身边的人，就像是正常人一样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可实际上它们是鬼……不，连鬼也不是。镇子里也有修士，但他说假鬼完全没有境界，也灭不绝，和鬼魂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所以，我们称其为假鬼。”
　　“小镇有三百多人，却可能大部分都是假鬼伪装的……”
　　炎奴眼神惊异，左顾右盼，小镇上三百多人，大部分都不是人？
　　难怪眼前的武者如此疏远和警惕他，恐怕是把他也当做假鬼了。
　　“假鬼会害人吗？没认出来又能怎样嘛？”炎奴追问道。
　　他说话天真无邪，浑然无惧，毕竟他结交的人不多，其中就有冯老鬼。
　　或许‘鬼’这样的称呼，在别人眼里是不好的符号，但在炎奴眼中，却无任何贬义。
　　那人颤抖地说道：“一旦相信了假鬼，它先会改变你的外表……一步步由外到内。”
　　“到后面，就连记忆都会被篡改，不知不觉把你变成另一个人。”
　　“越相信它，篡改的记忆就越多，继而也就更相信它，直至完全沦为假鬼的同类，忘却了自己。”
　　炎奴浑身一震，本以为假鬼有什么可怕的攻击性，若是这个他就不怕。
　　没想到是篡改记忆，改变身份，最后也变成一个假鬼。
　　“这东西我能适应吗？”炎奴心里嘀咕着，改变外表肯定不会适应，毕竟他现在都有化炎之躯了。
　　那篡改记忆算伤害他吗？炎奴想起‘中人之姿’的副人格，但也不确定篡改记忆和这是不是一回事。
　　他可不想忘记阿翁和妙寒他们，他可不想忘记天下太平，他可不想变成另一个人，试都不想试。
　　正想着，那武者趁机把手抽了出来。
　　炎奴抬头道：“所以你们系着绳子，就是为了防止彼此分开，被假鬼趁机伪装成自己人靠近？”
　　那人点头：“嗯，我们兄弟几个，都是肯定可以相信的，因为从误入这里，到现在好几年了，就没有分开过。”
　　他的伙伴焦急道：“老方，你说太多了，你不会真相信他是新人吧？”
　　名叫老方的武者说道：“我心里肯定是不信啊，也就这么一说……他知道这些，万一真是新人，也省得莫名其妙地被假鬼同化。”
　　怎料此话一出，旁边的伙伴都大急：“别这样想！千万别这样想！”
　　“老方！不是你以为不信就不信的！”
　　“当你因为心软，觉得他‘万一’是新人想拉一把时，殊不知就要陷进去了！”
　　老方也是脸色一变，摸了摸脸：“我……我没变吧？”
　　“没有没有，快走快走！”伙伴们拉着他，急匆匆地走了。
　　炎奴一脸懵逼，也没有什么理由强留他们。
　　人家以为他是假鬼，他再怎么说自己不是假鬼，也不会信的。强留人家，人家只会害怕。
　　炎奴想了想，还是用神识，把这个情况转告亚克。
　　“亚克亚克，你快过来，咱们也待在一起。”
　　亚克则对假鬼的事十分震惊：“我会忘记家人吗？”
　　“就是说呀，我现在除了你，谁也不敢信了。”炎奴说道。
　　亚克有些狐疑地问：“呃，那你是真的吗？”
　　“诶？”炎奴一怔，亚克反应倒是快，刚得知这个情报，上来就先怀疑他。
　　“我们神识一直没有离开过彼此，你要不信……咱俩打一架吧！”
　　炎奴有些气呼呼。
　　亚克则说道：“那算了，你赶紧过来吧……我也只认识你。”
　　“你过来！”炎奴说道：“我要继续找出路，你不来就算了！我自己走。”
　　“正好你要被篡改了记忆，天下还少了一害呢！我非把秃发氏灭了不可！”
　　“你……”亚克有些慌。
　　炎奴嘿嘿一笑，径直朝小镇中一处二层客栈走去。
　　他发现有很多人出入这里，拿着食物离开，客栈里有充沛的食物储存，人们进去拿了就走。
　　这样一个封闭地带，食物理应是个大问题啊，镇子可不是乡村，这二十里方圆内的地，大多无人耕种，困在这里的人吃什么？
　　可实际情况却是客栈还有充沛的食物供应，显然有蹊跷。
　　说不定就有通向外面的方法。
　　“你等我……”亚克飞奔而来，跟在了炎奴身后。
　　炎奴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又找了几个独行客打听。
　　亚克全程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独行客大多神情麻木，见炎奴找上来，先是惊讶，随后警惕。
　　最后都什么也没说，阴郁地走开了。
　　“孤身一人，没有陪伴，所以不敢相信任何人，不敢和任何人交谈么？”炎奴心神嘀咕着。
　　亚克在后面抬起头：“我不是，你闭嘴。”
　　“啊？”炎奴都愣了：“我没说你啊。”
　　“……”亚克沉默不语。
　　炎奴又扛着枪走进客栈。
　　客栈里人不多，来者拿了食物就走，也没有说付钱啥的。
　　只有一名衣着邋遢，背负剑匣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前堂食。
　　而另一张桌子，有一名劲装女子，双手揉搓着自己红肿的双眼。
　　这名女子原本压根没打算招呼人，只是淡淡睁眼，打量了一下炎奴。
　　可当目光锁定亚克时，瞳孔一缩。
　　先是震骇，随后惊喜，最后又有一丝狐疑，那双美丽却有点红肿的眼睛，一瞬间闪过许多情绪。
　　“新人么？请坐，这里的面条随便吃。”女子嫣然一笑，霍然起身招待客人。
　　“谢谢。”炎奴虽说有的是吃的，但人家招待他，他也不客气。
　　两人坐定，女子端来两碗面，放了许多肉。
　　炎奴好奇道：“这店是你开的？哪来的食物啊？”
　　劲装女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询问两人的名字，随后自我介绍。
　　“本小姐赵雨，是桃墟镇的镇长。之前刚进来就在天上飞的两尊强者，是你们二位吧？”
　　炎奴点头。
　　赵雨又说：“再强也出不去啊，既然是刚来的，那二位必须要先了解假鬼的事……”
　　“我知道！”炎奴笑道：“镇子里有很多假鬼，不要相信它们，否则会篡改记忆。所以大家都用绳子相连，以免可以信任的人分开被骗。”
　　赵雨眉头微皱：“谁告诉你的？”
　　炎奴当即把打听到的事说了。
　　赵雨呵呵一笑，歪着头道：“少年，你不会信了吧？”
　　“诶？”炎奴怔住。
　　“难……难道不是这样？”
　　赵雨轻轻摇头：“相信假鬼，并不一定指‘被骗’，假鬼能完美伪装，是可以用真话让人‘相信’的。”
　　“桃墟镇大多数人都是假鬼……谁告诉你绑着绳子的，就是活人？”
　　“恰恰相反，串在一块的，大多都‘全军覆没’了……”
　　炎奴张着嘴，有点懵。
　　竟然是这样吗？那伙疯狂忌惮他，戒备他，乃至落荒而逃的武者，竟然是假鬼？
　　不……不对，眼前的女人，也有可能是假鬼啊……
　　一时间炎奴有些分辨不清，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重点。
　　“假鬼不一定说假话，重点是不要相信假鬼这个人？”炎奴说道。
　　“对。事实上你们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练就到‘所见皆虚’。”赵雨嫣然一笑。
　　炎奴再问：“假鬼完美伪装，所言所行反而特别真实……诶？诶诶诶？”
　　他说着说着，忽然跳起来，瞪大眼睛。
　　只因他这句话，是女人的声音。
　　炎奴低下头，震惊地发现，自己胸前都鼓起了，再看双手，修长纤细。
　　“你才是假鬼！”炎奴指着赵雨惊诧。


第126章 一名异泪
　　炎奴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都变化了，声音相貌身材……
　　统统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神识一扫，自己完全是少女的样子，虽然还穿着男装，赤着脚丫，但这绝不再是之前的外表。
　　只能说，种种力量都还在，似乎只是单纯外相皮囊的变化。
　　“是你干的！”炎奴目光警惕，声线虽然尖细，语气却十分昂扬，充满英气。
　　然而赵雨看到炎奴变化，只是微微有些惊讶。
　　随后从容道：“你以为假鬼会在你相信它后，立刻改变你吗？”
　　“那样是谁都会警惕了，没有这么简单的。”
　　炎奴明白她的意思，这样当面的改变太明显了。
　　刚认识赵雨，得到了一些新情报，马上产生变化，谁还会继续上当？
　　但也不一定，说不定假鬼就是这样的，改变是特性，假鬼只能不断地做出解释来圆回来。
　　赵雨淡淡地说道：“假鬼的篡改，无论是外表还是记忆，都不是立刻发生的，而是随心所欲的。”
　　“只要你相信它不是假鬼，它随时能改变你，不一定要在你面前。”
　　“真正的假鬼，也许是你之前认识的某一个人……”
　　炎奴大声道：“你不用解释了，我不会相信你了！”
　　赵雨无奈地白了一眼：“你本来也没有相信我。”
　　“从你发生变化后，立刻怀疑我是假鬼来看，你打从心底里就是警惕我的。”
　　“你始终觉得我是假鬼，这很好，只有对所有人保持这样的心理，假鬼才没有可乘之机。”
　　炎奴沉默，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他自从得知假鬼之事后，见到所有人的第一眼，都在想对方是不是假鬼。
　　赵雨莫名其妙有很多食物，这么奇怪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相信对方是人呢？
　　甚至连赵雨说的话，炎奴都只是记着，而不当做真相。
　　包括路上遇到的几名独行者，炎奴向他们打听情报，也不代表就要信。收集情报和相信情报是两回事。
　　也正是如此，炎奴忽然变化，才觉得非常震惊。
　　他唯一相信的情报，就是‘小镇存在假鬼’，也就是说，炎奴接触这么多人，只能确定最开始遇到的‘老方’等人，是活人。
　　当然，如若假鬼不一定会立刻改变，而是随时都可以的话，等于连老方等人，也不一定是活人了。
　　这实在是太头疼了，等于小镇谁都不能信，什么话都不能听。
　　“别说了，应该是我无意间相信了你的话。”炎奴挠头道。
　　赵雨笑了：“你可以这么想，但那样你就陷入无限的猜疑中了，如同小镇中的许多人一样，连与人正常沟通都不敢。”
　　“因此我还是要提醒你，假鬼说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只要你觉得有道理，那么只是在相信‘真理’，而并非是在相信假鬼。”
　　“我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了，所有人都认识我，我有许许多多的假鬼朋友，我与他们时常在一起聊天玩耍，了解他们丰富多彩的‘人生’。”
　　“这都没关系，我依旧是活人，谁也无法改变我。”
　　竟然还有假鬼朋友……不管怎么接触，只要知道他们是假鬼就不怕么？
　　炎奴对此只是听着，不敢相信，因为这一切都可能是赵雨瞎编的。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依旧无法确定，‘相信假鬼的话’，会不会也触发特性。
　　炎奴琢磨道：“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只要谁也不信，把谁都当做假鬼，不就肯定不会被改变么？”
　　赵雨给自己倒了杯茶，点头道：“没错啊，特性真正的判定点，只在于‘你是否相信某个假鬼是活人’。”
　　“所以在这个小镇生存，最直接的应对之法，那就是把所有人‘视为假鬼’，把自己当做这里唯一的活人。”
　　“此即是，所见皆虚。”
　　“只要内心做到这一步，这个小镇就没什么可怕的，生活还是非常安逸的，你不可能被改变外表、性格与记忆。”
　　炎奴点头，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简单了啊。
　　无非是当做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是假人的小镇嘛。就好像做梦似的，只有自己是真实的，其他都是梦里的人。
　　可是，要尝试吗？要相信这些话吗？
　　也许这就是一帮假人编织出来的‘假应对法’，他已经中了一次招，身体改变了，接下来要是再中招，就是被篡改记忆了。
　　炎奴不想被篡改记忆，暂时干脆陌生人的话都不信。
　　不过他听到一个关键点，反问道：“咦？你说特性？”
　　绝对特性之类的描述，通常是魔道仙宗，还有秃发氏这样拥有奇物的势力所用的。
　　一般人哪怕知道，也多会用‘逆天之力’、‘怪力邪术’之类的称呼，就比如沈乐陵老鬼，以及诸多没有奇物的修士。
　　赵雨颔首饮茶，巧笑嫣然道：“不瞒你说，我感染了一项特性，所以才让我能不断地创造食物，供养大家。”
　　“什么特性？”炎奴惊奇道。
　　赵雨抬头看他：“你相信我说的话吗？你相信，我就告诉你。”
　　“如果你只是抱着听一听的态度，我觉得就没有必要，告诉你太多秘密了。”
　　炎奴歪头道：“等一下，你不惊讶吗？不惊讶我也知道特性吗？”
　　赵雨摇摇头：“这有什么，外界曾经守护此地的人，叫做‘骨衣人’，隶属于一个专门管控奇物的势力。”
　　“在他们的封锁下，很久没有误入者了。也就是前段时间，秃发氏掌管此地后，扔了几个百姓和武者、修士进来，应该是验证无形壁垒的传送功能。”
　　“不瞒你说，我认识亚克，他应该是被暗算进来的，能和他一块进来的人，不太可能是一般人。”
　　说着，她瞥向亚克，眼神意味深长。
　　亚克则十分局促，始终低头坐着，目光盯着碗里的面，一声不吭。
　　“嗨，你知道的真多。”炎奴娇笑一声。
　　他被改变后，其实是想立刻离开这个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侃侃而谈，让炎奴有些舍不得。
　　其他人对于交流，大多讳莫至深，炎奴觉得和他们沟通费劲儿。
　　离开这家客栈，在外面瞎逛，恐怕永远找不到出路。
　　所以炎奴干脆又坐了回去，好奇道：“我就想知道，怎么出去……”
　　赵雨摇头：“绝了这个心思吧，出不去的。”
　　炎奴没有放弃，又问：“其实进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武者，可能就是原先守护这里的人，是他移动了石碑，把我们框进来的。”
　　“可是我们找不到他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是不是出去了？”
　　赵雨惊讶道：“能形容一下他的装束吗？”
　　炎奴直言描述，说那人身上挂着很多奇怪的利刃。
　　赵雨目光闪烁，说道：“哦，确实是骨衣人，因为特性的缘故，他们会在身上装备大量的武器。”
　　“至于你们为何找不到……那我不知道了。”
　　炎奴感觉她说话有所隐瞒，鼓了鼓嘴：“你是不是认识他？你又是什么人？”
　　赵雨呵呵一笑：“想要知道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你都不告诉我你的特性和来历，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而且你们在我眼中，也是假鬼，告诉你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如何在这个小镇生存，我已经告诉你了。”
　　“之后肚子饿了，就来这吃饭吧，我的任务也就这么多了。”
　　炎奴咧嘴笑着：“你早说啊，我的特性很简单……”
　　他巴拉巴拉，将绝对适应给说了。
　　如果对方是假鬼，知道了也无所谓，如果对方是活人，炎奴也觉得没啥，现在出去才是第一要务。
　　不过他只提及了自己特性的强大，而没有提妙寒。
　　这是妙寒教他的，关于绝对适应，其实明眼人只要跟他交过手，一两次基本都能看出来了。
　　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有必要的话，说就说了。
　　炎奴特性最关键之处在于妙寒的存在，这个不要提就行了。
　　“这……”赵雨一开始只是淡淡听着，随后瞳孔缩小，眼神惊悚。
　　这个特性，实在是太可怕了。
　　亚克相比起来就淡定许多，他已经知道了炎奴特性大多数作用和表现，只是没有‘绝对适应’这样一个完整的概括性描述。
　　“唔……”赵雨默默记住，问道：“真的是天生的吗？”
　　“是呀，打从阿翁捡到我，我就是这样。”炎奴笑道。
　　赵雨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
　　炎奴趁机询问：“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是什么来历，你的特性是啥？还有那骨衣人跑哪去了？”
　　赵雨想了想说道：“我是一名‘异泪者’。”
　　“异类？咱有特性的，不都是异类者么……”炎奴说道。
　　赵雨摇头：“我是说特性就叫‘异泪者’……我没有眼泪，哭泣时眼睛会流淌食物……只要是我吃过的。”
　　“咦咦咦？”炎奴大吃一惊：“还有这种特性？”
　　他惊呆了，本以为食物是变出来的，或者是某种可把任何物质制作成食物的特性。
　　毕竟这样符合直觉，直观上更合理一些。
　　哪曾想是‘哭出来’的……
　　炎奴端起那碗面条：“这也是你哭出来的？”
　　赵雨点头：“从面到肉，还有调料，都是我哭出来的……客栈里我早已储备了很多，想吃可以直接吃，哭出来就是熟的，不过我通常还会再煮一煮。”
　　“你这面有点坨了，我再去给你回个锅吧。”
　　炎奴急忙拦住：“不必了……”
　　他想起来，刚见到赵雨时，对方的眼睛红肿，就像是哭过一样。
　　恐怕此女每日都要哭上个几顿，储备全镇子人的食物……
　　“这个特性，你……你能让我见识一下吗？”炎奴好奇极了。
　　赵雨微微点头，直勾勾盯着炎奴，双目张大，神色怆然，似乎在酝酿着情绪。
　　很快，她的眼眶就肿了起来，眼眸发红。
　　哗啦啦，眼角流淌出一根根面条，从脸蛋上滑落。
　　她拿着一副空碗，稳稳接住。
　　起初面条不多，但渐渐流淌的越来越快，她的表情也越发绷不住，嘴角不自觉地颤抖。
　　到最后，面条跟暴雨似的往下冲刷，堆了满满一碗。
　　“呜呜……吸溜……”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哭，那场面精彩极了。
　　炎奴震撼地看着这个女人，说实话，见到亚克强无敌，都没有这一幕给他的震撼大。


第127章 少女姜嫣儿
　　“呜呜呜……啊啊啊啊！”
　　赵雨越哭越难受，好像心中有无尽的苦楚，神情悲痛万分。
　　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面条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很快碗都盛不下了，她也吃不下去，任由面条满溢出来。
　　她嘴巴里含着面条，悲痛地咽不下去，就这么咬着筷子嚎啕大哭，尽力发泄着心中的郁结和悲戚。
　　“呜哇哇哇……”
　　炎奴连忙拿碗去接稀里哗啦的面条，走过去轻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你别哭了。”
　　亚克则也忍不住盯着她，怔怔出神。
　　这女人哭得十分伤心，但满脸面条又十分诡异滑稽。
　　好半晌，赵雨才止住面条，她抽噎着，抹了抹脸上的面条。
　　还轻轻揉了揉眼睛，把眼角下一小截面条给搓掉。
　　时不时还抽泣着，又用手绢委婉地擦了擦鼻涕：“见笑了……”
　　“……”亚克瞠目结舌。
　　然后见这女人眼睛盯过来，他立刻避开眼神，目光看向别处，神情探索，好像窗外有什么风景。
　　炎奴就十分爽快了，哈哈笑道：“确实好好笑啊！”
　　接着他咕噜噜把一大碗面条吃掉，或者说‘喝了’。
　　抹了抹嘴，把碗一拍。
　　如果无视炎奴现在少女般的身段，那姿态看起来还算是十分豪爽的汉子。
　　“我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有意思的特性，什么都能变吗？会不会辣眼睛？”炎奴满脸亢奋，像个好奇宝宝。
　　赵雨缓了缓情绪，淡笑道：“不是‘变’，而是这就是我的眼泪。”
　　“无论它是什么，就算是毒药，我也不会感觉到辛辣。”
　　“因为在特性层面，它等同于我的泪水，所以才会如此滑嫩的流下，且不会伤害我。”
　　“当然，脱离我的身体后，这层关系就断掉了，我也就可以将其当做食物来吃。”
　　炎奴点头，这他能理解，因为小刀也是这样的。
　　看似他好像是个凡人，但冥冥中却蕴含着种种力量，不表现出来，就跟没有似的。
　　而所谓冥冥中，大约就是赵雨口中的‘特性层面’。
　　还有他共生的种种东西，对于别人来说，本源就是本源，真气就是真气。
　　但对于他来说，又是他的本源，又是他的真气。
　　这就是所谓‘不管自然层面是什么，冥冥中也可以等同于是另一个东西’。
　　赵雨继续说道：“大多数奇物，都会这样……”
　　“这种‘等同于’、‘强行视为’般的感觉，就好像大自然被迫的，不得不强行接受种种矛盾表现，而产生的叠加状态。”
　　炎奴嘀咕道：“我觉得你这能力，最奇怪，比我们的特性都奇怪多了……感觉……很无来由的……”
　　赵雨笑了：“我理解你的感受，好像完全莫名其妙似的。”
　　“其实奇物都是这样的，不知何来，不知何往，效果千奇百怪，一切皆有可能。”
　　“你只是见得少了而已。”
　　“或者说，你见到的……是能让人变强，乃至有法术也能实现类似的效果，继而让人有一种可以解释的错觉。”
　　“我知道了……”炎奴叉着腰思索着，很多奇物都有违和感。
　　但见识了赵雨特性，这种违和感达到了巅峰。
　　明明见过那么多奇物，‘异泪效果’却依旧让他感到离谱。
　　仔细想想，是因为以前见识过的特性，都有类似的能力、法术、神通，也可以达到近似的效果。
　　比如免疫伤害，也有刀枪不入之类的法术可以对应，虽然根本不是一回事，但至少表面上可以解释成一种更绝对的金身，继而内心消除违和感。
　　又比如他自己，吃草、吃土就能刷新‘体能’，其实也很莫名其妙，但却很好接受，因为人家吃丹药也可以啊。
　　而且‘吃东西补充体能’，形式上不就很正常么？
　　“可实际上，奇物远远不止于此，它完全可以超出所有道理和直觉？”炎奴说着。
　　赵雨感慨道：“对，甚至是颠覆概念的，颠覆你的所有认知……”
　　“其实奇物哪有目的性？”
　　“我的特性就是让我的眼泪以食物的形式展现。既不是为了让我变强，也不是为了让我不死……”
　　“有的奇物，根本不存在使用的说法，它仅仅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在吞噬着历史。”
　　“还有的奇物，默默地存在着，不停地旋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挠和破坏它，似乎无尽地旋转下去，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我有一个朋友曾说：所谓奇物，它就是那样的东西，只是单纯地存在，绝对地实现自己的特性，仅此而已，所有意义，都是人所赋予的。”
　　“不去主观地认定它‘为了什么’而存在，才能真正开放自己的思维，以最冷静和直观的心，去了解奇物的种种未知效果。”
　　“奇物存在的意义，只取决于利用它的人。”
　　炎奴感觉自己对奇物的理解，更深切了。
　　因为以前总是有人以‘逆天之力’、‘怪力邪术’等方式描述，再加上法术也很神奇，所以哪怕知道奇物的独特，也还是约束在一个框架里。
　　但现在，他跳出了这个框架，开始以一种更加超然的视角，去看待奇物。
　　突兀存在，独立而绝对。
　　人们或许可以利用它们，赋予它们各种意义，但本质上，奇物和所有‘非奇物’都不是一个概念下的东西。
　　“啥吞噬历史？啥无尽旋转？你见过这么多奇物啊？在哪呢？”炎奴惊奇道。
　　赵雨没有回答，淡淡一笑，反问道：“你相信我了？”
　　“诶？”炎奴一怔。
　　赵雨嘴角上扬：“你依旧可以把我当做假鬼，但你至少已经相信了我的话，对吧？”
　　“我说我有异泪者特性，然后我展现给你看了，这是真实的吧？”
　　“这种事，你要如何去‘不相信’呢？”
　　炎奴在思索，思索绝对特性，假鬼是否也能伪装。
　　虽然刚才哭面条都是表象，若是用幻觉，也能解释。
　　但是炎奴不会这么想，因为镇子里的人都靠着这些食物生活，如果把赵雨的能力当做虚假的，反而面临的问题更多。
　　赵雨见他思考，继续说：“假鬼说的话，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
　　“如果假鬼说一句，天气真好，难道你非要让自己觉得天气不好吗？”
　　“要是假鬼指着你，说你是假鬼，那么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关于这里的假鬼效应，我们做过无数的尝试，最终确定了，你只要不相信假鬼是人，听信对方任何话就没有问题。”
　　炎奴点头：“确实是这样的……我理解了。”
　　他挠挠头，已经彻底想通了。
　　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其实只要在这里住久了，理智看待分析，就能慢慢排出来。
　　“你说……‘我们’做过无数尝试？”炎奴忽然问道。
　　赵雨看向客栈外，苦涩一笑：“是啊，和我一起进来的，有很多人。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炎奴抿嘴道：“都被假鬼害死了么……”
　　赵雨深吸一口气，眼角隐约有面条出现：“他们依旧存在不是吗？或许也不能认为，这是死亡。”
　　“我依旧可以和他们交朋友，哪怕他们已经变了模样，变了性格……如同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我们说好了，来生还是伙伴。”
　　炎奴深深地看着这个女人，感觉她的眼神充满了无数情绪。
　　要他认为这是假鬼伪装，他朴实的内心就充满了别扭。
　　因为他永远相信，最直白的感情。
　　这时，又走进来两人。
　　其中一个是武者，直接向赵雨讨要面条，赵雨喊出他的名字，起身去给他下面吃。
　　武者警惕地看着她：“不用你下锅，拿十斤面条二斤肉给我就是了。”
　　赵雨毫不生气，拿来给他笑道：“这些面都坨了，你又要拿回去压一压当饼吃吗？”
　　武者不理她，拿着东西就走。
　　相比起来，另一人就和善许多：“小赵，我就爱吃你下的面。”
　　赵雨咯咯笑，亲自下厨，给他制作了一大碗食材丰盛的面。
　　“老姚，上回不是说想成亲了吗？”
　　那人紧紧盯着赵雨，腼腆一笑：“……我还没跟她说呢，怕她不愿意。”
　　“你不说怎么知道呢？”赵雨意味深长道。
　　那人低头吃面，犹豫半晌说道：“雨儿，咱成亲吧，虽然困在这，我什么都没法给你……但……”
　　“没关系，我答应你。”赵雨开心道。
　　“真……真的？”老姚惊喜地站起来。
　　赵雨白他一眼：“你早说，我早就答应了。”
　　“那我回去准备准备……”老姚忐忑道。
　　“不用那么麻烦……”
　　“要的要的，大家都得在啊。”老姚开心地跑出客栈。
　　炎奴一头雾水，问道：“他是假鬼吗？”
　　“是。”赵雨脸上堆满笑容。
　　“啊？”炎奴愕然：“你要和假鬼成亲？”
　　赵雨无所谓道：“为什么不呢？他和老姚，没有区别。”
　　炎奴相信她在镇子里有很多朋友了，别说朋友，连恋人都有……
　　都打算结婚生子了。
　　“真的永远也出不去了吗？”炎奴忧伤呢喃。
　　赵雨平静道：“出不去的，你就安心留下来吧。就当我是假鬼，没关系，我们一样可以做朋友。”
　　炎奴低头苦思。
　　赵雨问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炎奴说道：“我叫姜嫣儿，十五岁，家人没给我取大名。”
　　“嗯？像女孩的名字。”赵雨笑道。
　　炎奴瞪大眼睛，充满英气的声线说：“女孩怎么了？我照样骑马打仗！”
　　赵雨一怔：“你是女孩？”
　　“对啊？嘿嘿，看不出来吧？我从来都是穿男人衣服的。”炎奴依旧大大咧咧，说话坦直。
　　但他却完全认为自己是少女了。
　　赵雨眼睛一眯：“你没有把所有人都当做假鬼吗……”
　　“唔？”炎奴说道：“镇里都是假鬼，我懂，我心里也把你当做假鬼，但这不妨碍我们交流嘛。”
　　赵雨撇嘴道：“我不是说我……”
　　她心里暗想：这个姜嫣儿之前明明是男人，他却已经忘了，被篡改了记忆。
　　很显然，他始终相信某人不是假鬼，而不自知。
　　会是谁呢？之前告诉他小镇情况的人，他肯定都不信了……
　　所以……
　　赵雨目光看向一旁局促的亚克，心里暗道：“果然啊，这不是真的亚克。”
　　“真正的亚克，恐怕身边也有一个假鬼，正在被不断改变。”
　　炎奴好奇道：“你在想什么？咋了，有什么问题吗？”
　　赵雨说道：“没什么……你与亚克有分开过吗？”
　　炎奴脱口而出：“没有啊，咋了？”
　　赵雨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提醒炎奴。
　　像绝对适应这样的特性，太过可怕，或许在这世外小镇，安然当个假鬼少女，更好一些。
　　同样，亚克更是如此，她巴不得亚克赶紧变成一个忘记秃发氏的少年。
　　不然这俩人要是又打起来，整个小镇都会被毁掉，这片空间里，除了他们，没人能活。
　　见炎奴在沉思，赵雨转而说道：“你不是想知道骨衣人吗？‘骨衣’特性，顾名思义，他所有的衣服、装饰，都是他的骨头。”
　　炎奴一怔：“啊？难怪身上挂那么多利刃。”
　　“莫非他能像操控手指一样，去操控身上穿的所有东西？！”
　　赵雨有些吃惊，随后赞许点头：“姜嫣儿，你反应很快……”
　　“没错，哪怕根本没有血肉经络相连，他也可以‘如臂使指’，肆意地操控它们。”
　　“那你还能想到什么吗？”
　　炎奴侧身坐在桌上，宽大的衣服略有走光。
　　他摸着下巴琢磨地说：“为何叫骨衣？如果只是单纯地操控，没有必要说是骨头，也可能是‘手衣人’啊。”
　　“难道是他的衣服破损、受伤，会痛彻骨髓？”
　　赵雨叹息一声道：“没错，扯掉身上的一块吊坠，就犹如抽掉一根骨头般疼痛。”
　　“划破衣服，犹如撕裂骨骼……所以才叫骨衣人，其实更严格来说，应该是‘衣服如骨肉’。”
　　“骨衣人每一次战斗，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是他们，依旧在身上穿戴各种东西，为的就是增强自己的能力。”
　　“因为任何东西挂在身上，都能操控，哪怕是一条连绵百丈的丝线，丝线的尽头也无比灵活，且拥有触觉，妙用无穷。”
　　“而除了这种痛，该特性没有任何代价。”
　　“就算全身的衣服都被毁掉，也不会死，毕竟是额外的骨骼。”
　　炎奴观察着她：“你果然认识这些人吧？你和他们一伙儿的吧？”
　　赵雨嘴角微翘：“没错，我们都属于魔道。”
　　炎奴激动道：“原来是魔道啊。”
　　随后意气消沉，赵雨和那移动石碑者，都是一伙儿的，也就是说，如果能出去，赵雨也应该知道怎么出去。
　　然而现实是，赵雨打算永远留在这里了，甚至要成亲生子。
　　“真的完全没有办法离开吗？那个骨衣人，到底哪去了？”炎奴不甘心道。
　　赵雨说道：“应该是他被改变了外表。”
　　“这是特性级的外相篡改，不会影响原本的任何能力，无论是长相还是性别甚至是灵魂形象都改变了，你们当然认不出来了。”
　　“也许他现在就在小镇里闲逛，你们也以为他是陌生人。”
　　炎奴诶了一声：“你是说，他故意相信一名假鬼，来改变自己，瞒过我们？”
　　赵雨摊手：“或许吧。”
　　“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通过特性来找出他？不管变成什么样，骨衣特性依旧存在吧？”炎奴思索道。
　　赵雨点点头：“是的，假鬼可以把一个人完美地模仿，但在特性上显得很乏力，只能表面伪装。”
　　炎奴兴奋道：“那我去把每个人的衣服都扯一扯，谁觉得痛，就是谁咯！”
　　“亚克！我们走！”
　　赵雨连忙说道：“你找到又有何用！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随后低声说：“嫣儿，你应该放弃了……该想通了，你属于这里。”
　　见炎奴还喊着亚克一块走，就知道他还相信眼前这人是亚克。
　　如此迫切想要出去，假鬼应该要再次篡改记忆，使其更彻底的忘记自己。
　　怎料，炎奴坚定地大喊。
　　“不！我还没有让天下太平！”
　　刹那间，他感觉到了种种记忆，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意识中，在覆盖他原有的记忆。
　　但是这些信息，全部形成了一个叫‘假鬼少女·姜嫣儿’的人格。
　　“诶？我已经在被篡改记忆了吗？”炎奴愕然挠头道。
　　他感觉到，自己有三个人格了，‘原初之我’、‘中人之姿’、‘假鬼少女’。
　　其中一段，原本已经插入原初之我的记忆，自动归类到了假鬼少女中。
　　赵雨见他主动意识到，不禁一怔：“你是谁？”
　　“啊？我姜炎奴啊。”
　　“……”赵雨一边反复告诫自己，眼前的人是假鬼，一边冷静地意识到，绝对适应，把记忆篡改给适应了。
　　“好可怕，连心灵扭曲也能适应吗？”
　　“啥心灵扭曲？”炎奴说着，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以为自己是一个叫姜嫣儿的女汉子。
　　“呀……这记忆篡改太恐怖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谁改得我？我没相信你啊……”
　　赵雨嘴角抽搐。
　　好家伙，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谁是假鬼，但却已经茫茫然无惧假鬼的同化。


第128章 收割人格
　　炎奴想了一下，就没有再去纠结是谁篡改的他。
　　说不定是之前，不经意相信了某人，比如老方，比如赵雨，甚至是某个路人。
　　反正现在，已经确定记忆篡改被适应了，那炎奴就无所谓了。
　　满心里想的，都是咋出去。
　　“亚克，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
　　“谁的衣服被撕了会痛，谁就是那让我们进来的骨衣人。”
　　炎奴把了解的事，基本都告诉了亚克。
　　亚克颔首：“咱们一起，不要分开。”
　　“好。”炎奴与亚克跑出客栈，并肩穿梭。
　　见到人，就上去在其衣服上，切出一道小口子。
　　他们一男一女，一个挥剑，一个捅枪，可把不少路人吓坏了。
　　“抱歉抱歉，让我切掉你一块衣角。”
　　“疼不？疼不？”
　　炎奴赤着脚，长枪精准挑下路人衣角，也不用真气，以他和亚克这般实力，单靠肉身力量，都能纵横此地。
　　他逢人就道歉，充满英气的俏脸，满是傻笑。
　　相比起来，亚克就要冷漠许多，信手挥剑，一掠而过，看也不看一眼。
　　有些武功不济，见他们只是划破衣服，便黑着脸默默走开，不敢生事。
　　是人他们打不赢，是鬼他们更打不赢。
　　谁知道假鬼搞什么名堂？只要放他们走，那不理就是了。
　　但也有的武者，敏感火爆，生活在这里太过压抑，满心积郁急待发泄。
　　当场拔剑怒喝：“假鬼，看我宝剑锋利否！”
　　“噌！”
　　一声剑吟，剑气凛冽，宝剑寒光四射。
　　宝剑狠狠刺中炎奴的笑脸，却是寸步未进！
　　“我看看……”炎奴认真回答：“不咋锋利嘛……那啥，让我也捅你一下。”
　　“噗嗤！”
　　长枪直接从武者肩窝挑过，轻松让武者衣袖撕裂，袒露半边胸膛。
　　“啊？”武者神情惊骇。
　　手中宝剑疯狂斩击，炎奴却闲庭信步，连根毛都没掉。
　　从他身边走过，还和善地跟他道歉。
　　“这假鬼刀枪不入，伪装的是谁？”
　　武者没想到炎奴任由他斩，也不破防。
　　他可是顶尖武者，对方哪怕是修士，也不可能任由他这么砍啊。
　　假鬼所谓的杀不死，并非砍不动，而是杀了之后还能复活。
　　整个小镇，假鬼的数量只会多，不会少。
　　“假鬼是模拟了新进来的那俩超强修士吗？果然强得离谱。”
　　武者见自己连发泄都发泄不了，只得停下。
　　但退一步越想越气，一时郁结难言，猛然间宝剑斩向街对面一名看戏的男子。
　　那男子错愕，连忙躲闪，但这是顶尖高手，如何能挡？
　　关键时刻，炎奴一个闪身，劈手夺过宝剑，随手一甩。
　　“你什么毛病？信不信我打飞你？”
　　只见宝剑被他扔出老远，如流星般远去，破空呼啸，化为一个小点。
　　最终在极远处，好像撞上了无形壁障，微不可查地落下。
　　镇里人都看呆了，此地离无形壁障，起码有十里之遥！
　　“你你你……”武者惊骇莫名，这力量简直恐怖。
　　但他还是嚷嚷道：“这人是假鬼，我砍死他又能如何？”
　　“你怎么知道他是假鬼？”炎奴怒道。
　　“我砍死他好几回了！”武者理直气壮地说。
　　炎奴一怔。
　　而那名弱小男子更是错愕至极：“不可能，我绝不是假鬼！你特么才是假鬼！”
　　武者冷笑不已：“你这假鬼别装了，我前两天还杀过你一次，失踪两日，你又冒出来骗人了？啊？”
　　那男子激动道：“你胡说！啊……我记起你了，你曾对芦荟真人出言不逊，被他御剑斩杀，都半年了，你竟然又冒出来了？”
　　“什么？”听到这话，那武者脸色难看：“哪有这种事？你简直是信口开河，我活得好好的！”
　　他们吵闹着，其他人远处观望几眼，就漠不关心了。
　　在众人看来，这俩都是假鬼，谁也别说谁。
　　炎奴怆然，这个小镇充满了冷漠与敌视，他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无论是这名武者，还是那名男子，他们都几乎要崩溃了。
　　“好了！我不管你们谁是假鬼，就算都是假鬼，也得给我好好的！”
　　“若再见你砍人，我先把你砍了。”
　　他爆发出震慑人心的威势，那武者也不敢造次，连忙应诺，灰溜溜想要离开。
　　那名弱小男子见他要走，忽然叫住：“等……等一下，你……真的杀过我吗？”
　　他的语气充斥着恐惧，眼神带着茫然，精神极度紧绷。
　　武者回头盯着他，最终说了实话：“我随口说的。”
　　其实这个小镇，说见到别人死过，是一种非常诛心恶毒的骂人话。
　　许多心中压抑，戾气深重之人，见谁都这么说。
　　那男子大舒一口气，点头道：“其实芦荟真人杀你之事，也是我瞎说，吓唬你的……”
　　顿时两人脸色都好看许多，好像心中落下一块大石，不管是不是真的，这话听得就舒服。
　　“原来是瞎说的啊。”炎奴也很开心：“你们可能都是活人呀！别动不动就说这种吓唬人的话！”
　　那武者惊讶地看着炎奴，可能都是活人，这话都敢说？
　　好吧，他若是假鬼，那当然敢说。
　　“这位小姐，我是活人，但他肯定不是，这种话还是不要随便说了。”那弱小男子闷声提醒。
　　“哼……谁信你？”武者白了一眼。
　　那弱小男子无可奈何，向众人拱了拱手，颓然走开。
　　炎奴见状，忽然喊道：“我信啊！”
　　弱小男子惊愕回头，炎奴灿烂地笑着，拍打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是活人，别总是一副消沉的样子，要是感觉压抑，就跟我说说话，我全都信！”
　　弱小男子死死盯着他，武者乃至附近所有人，全都惊了。
　　就连远处二楼，依靠窗棂的一名剑修，都不禁睁眼看了过来。
　　如果这是人，那真是疯了。
　　“你……敢问如何称呼？”男子拱手。
　　“姜炎奴！”
　　男子将自己的名姓告知，炎奴笑道：“我真的相信你，来，说说你咋进来的。”
　　他的眼神极为真挚，完全是敞开了心扉，打听小镇一切情报。
　　炎奴从不撒谎，说相信他，那就真相信了。
　　霎时间，身体再度发生变化，从英气女汉子，变成长相甜美的娃娃脸，胸脯也缩了一圈。
　　“又变啦……”炎奴挠挠头，嘻嘻一笑，混不在意。
　　旁人震惊，通常来说，假鬼不会当着人面变化。
　　如果这无知少女是人，那毫无疑问，太单纯了。
　　竟然出于同情心，甚至是为了鼓励别人，而轻信了假鬼……自己不要命了啊？
　　当然，大多数人也并不敢就这样相信炎奴是人。
　　不当人面变化，只是经验之谈，并不代表就一定如此。
　　保不齐，假鬼就是玩套路，借此诱人相信。
　　“你又变了，你现在是不是假鬼了？”亚克警惕地看着炎奴。
　　炎奴嘿嘿一笑：“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人。”
　　亚克咬咬牙，还是跟着他：“要是我变了，我就打飞你！”
　　炎奴无所谓，同时感觉到人格之中，又有一个女性人格正在不断丰富。
　　人生经历性格背景种种记忆都有，又是独具一格的思维模式。
　　显然，随着相信越深，另一个人的记忆正在一波波覆盖。
　　两人继续寻找骨衣人的踪影，期间那弱小男子也跟随着。
　　不仅是他，陆续又有许多独行者，被炎奴拉上。
　　在这个小镇里，相互用绳子连接的人，彼此还算有个伴儿。
　　独行者可太难受了，几乎各个麻木、压抑，犹如行尸走肉。
　　炎奴已经适应了假鬼招数，可谓见一个就拉一个，没心没肺地鼓励他们，相信他们。
　　还别说，真有几个人，他相信之后，没有变化。
　　大概率，对方真就是活人，这就让炎奴更开心了。
　　不过终究还是假鬼更多，他的身体相貌，也随着他到处相信别人，而多次变化。
　　也不知道为什么，全是女人。
　　有贤淑端庄型、温良贤惠型、乖巧玲珑型、高贵不群型、严厉冷傲型、大气无畏型、清雅风尚型、哀婉可人型、性感放浪型……
　　但不管多出哪种，炎奴的真心本性都没有变。
　　所谓副人格，仅供参考。就好像中人之姿人格，可以让他理解胆怯，而他能明知胆怯却不胆怯。
　　相比起来，中人之姿的记忆与炎奴完全一样，信息不够丰富。
　　而假鬼塑造的人格，就丰富至极了，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从小到大的全部记忆！
　　这其中，就有一些刺绣纺织、歌舞描妆、养花下厨、算账习武的记忆。
　　更有一个高贵不群型，有读书识字的记忆。
　　虽说读的书不算多，也就那么几本，可这已经让炎奴非常开心了。
　　静心体验，顿时几本儒家经典的内容，涌现在心中，炎奴直呼是此行最大收获！
　　其中就有妙寒教他的《易经离卦》：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他还找到了沈乐陵教他的《孟子》：彼一时，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
　　甚至，还有沈乐陵没有教他的后续……
　　“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第129章 末日亚克
　　客栈里，赵雨透过窗口看着炎奴远去。
　　对于炎奴大嚷嚷地相信别人，她起初也惊愕。
　　随后又想到炎奴好像是连心灵扭曲都适应了，心里剩下的就只有震撼。
　　忽然，她身上玄色一闪。
　　回头看向大厅里，始终没说话的，一名衣着邋遢，背负剑匣的男子。
　　这个人，一直在大厅独自吃面，炎奴进来时就看到了他。
　　只是这人默默不语，动也不动，之后炎奴又和赵雨交谈甚欢，最后直接跑出去找骨衣人去了，将这吃面人给忽略了。
　　见赵雨屏蔽了神识，邋遢男子松了口气，终于说话。
　　“还好他性子直来直去，亚克又不爱与人交际……”
　　“赵雨，立刻把此子的情报，传回山里。”
　　赵雨淡淡看着他：“你真是柳凡吗？”
　　“你要验证一下我的骨衣特性吗？”柳凡已然不是之前的样子，就连装束都变了。
　　但那背上的剑匣，却自动展开，一根线牵引着宝剑飞出，悬空而指。
　　明明只是一根线连在剑柄上，但却好像强劲有力，如同一只手在握着剑似的。
　　宝剑横在空中，挺得笔直，晃都不晃一下。
　　赵雨无奈一笑：“你不必证明什么……”
　　她坐到对方面前：“你为了不被他们找到，故意相信路人，继而变化……但谁知道，你是不是不小心被彻底转化了。”
　　“假鬼是会继承被同化者的特性的。”
　　“我哪有那么不小心！”柳凡哭笑不得。
　　赵雨摇摇头：“算了，都不重要，你知道规矩吧，一旦进来，就永远不能出去。”
　　柳凡飒然一笑：“嗯，你放心！一旦进来，就默认为假鬼。当年你们都有的觉悟，我也有！”
　　“虽说是不小心进来的，但既然如此了，我就不会想着离开了！”
　　不管他是不是假鬼，只要不出去，永远待在这世外之地，是不是假鬼又有何关系呢？
　　反正影响不到外界。
　　赵雨颔首，走到柜台，拿出纸笔书写起来，上面赫然是关于炎奴的情报。
　　还有与亚克关入世外之地等等情况，也都书写明白。除此之外，还提及了自己的身份，用了一种奇特的介绍方式。
　　最后，她露出怀念的笑容，在后面写上：“姬镇你个秃子！傻鸟……”
　　然后看向柳凡：“你要加两句么？”
　　柳凡摇头一笑，摆摆手：“不用了，你随便骂两句得了。”
　　赵雨笑着，又写了几句辱骂的话。
　　很快，纸张的下面，就自动浮现了文字：“别骂了别骂了……你个假鬼，情报收到了！”
　　赵雨又写：“秃鸟，有何指示么？”
　　“让他们在世外之地安心待着，至于其他的，我问问老罗。”纸张上浮现文字。
　　赵雨见状，将上半截写有情报的部分撕下来，扔到灶台下烧掉。
　　剩下一半，则握在手中，等待下一步指示。
　　柳凡想了想，忽然说道：“我只是暂时被忽略，不能指望他们找不到我。”
　　“嗯，他们迟早还会过来，测试你是不是骨衣人。”赵雨说道。
　　柳凡一咬牙，严肃道：“你切我一刀。”
　　赵雨皱眉：“你装失忆就行了，我看此子不会为难你。”
　　柳凡摇头：“那亚克呢？”
　　赵雨拿出一把小刀，刷的一下，切掉柳凡一片衣角。
　　只见柳凡四平八稳，坐如泰山。
　　但是眼皮还是不自觉地颤动，额头也有青筋暴起，浑身肌肉是紧绷着的。
　　“看得出来吗？”
　　“不好说……”
　　两人相对无言，柳凡早已练就到，痛彻骨髓而面不改色。
　　但人终究是人，不是铁打的，这般剧痛如排山倒海，不可能没有生理反应。
　　“装失忆吧，故意忍耐，反而惹人怀疑。”赵雨说道。
　　柳凡抿嘴思索，考虑如何骗过炎奴等人。
　　忽然，赵雨看到纸张上墨迹变多，展开一看，只有一句话：“保护好亚克！”
　　她一愣，这是啥意思？
　　紧接着纸条上又出现了文字：“假鬼如若敌视亚克，有可能出现不可控的后果。”
　　正想着，忽然远方一阵轰鸣。
　　“咚咚咚咚！”
　　恐怖的力量，席卷而来，小镇的建筑都摇晃起来，还有些民房直接倒塌。
　　当然，仅此一下，随后就没有动静了。
　　赵雨面色古怪，和柳凡对视一眼，立刻来到门口向外看。
　　只见有一名披头散发的黑衣帽兜少女，咻得一下飞到小镇上，娇声大喊：“姜炎奴，你在哪？”
　　“这……”赵雨第一时间反应到，空中的可能是真亚克。
　　不愧是最强凡人，竟然主动清醒过来了？
　　联想到纸条上的嘱托，赵雨连忙往黑衣帽兜少女所在处赶去：“你别去了。”
　　柳凡点头，留在了客栈。
　　小镇中心的广场上，此刻无数人都被惊动了。
　　其中不乏顶尖武者，乃至修士。
　　万众瞩目下，黑衣帽兜少女屹立在一座牌坊顶端，十分羞涩。
　　她撕下一片黑布，遮住脸，并且拉紧了帽子，还故意佝偻含胸，生怕别人看出来她是少女似的。
　　“好强啊，有点眼熟？”炎奴从另一端跑来，身后跟着一大帮人。
　　他没认出来亚克，毕竟他身边就有个亚克。
　　只是看这个少女的衣服，有点眼熟，纯黑色的衣服，贴身紧致，凸显身材颇为婀娜。
　　“嗯，比你强。”亚克在炎奴旁边冷声道。
　　炎奴瞥向他：“话说回来，我才发现，你刚才一直用神识屏蔽着我。”
　　“要不是这女孩打破了屏蔽，我都不知道呢。”
　　他与亚克一直开着神识，毫无疑问，亚克的神识定然比他强得多，屏蔽了几个人，他都不知道。
　　就比如突然冒出来的黑衣帽兜少女，之前炎奴就没发现。
　　“哼……要你管。”亚克傲娇道。
　　“嗯？”高处的黑衣少女，蓦然盯着炎奴和其身边的亚克，眼神一厉，咻得一下落到二人面前。
　　尽管炎奴相貌大变，身材火辣，乃至连长枪都变了样，款式秀气了许多。
　　但是旁边的亚克没变，一见这情况，黑衣少女就意识到了什么。
　　“冒充我？”
　　黑女少女娇喝一声，恐怖的剑光斩出。
　　炎奴一惊，这一剑强到离谱，是完全地碾压他！
　　他立即挺枪招架，护住身后所有人。
　　不然那些跟着他的人，都会被磨灭。
　　“轰！”
　　炎奴气焰澎湃，全力抵抗，发现这一剑根本伤不到他。
　　不过还是不受控制地向后暴退，仅仅逸散的少许力量，就把道路掀开一条沟壑，两旁的房屋全部轰然破灭。
　　“你是……”
　　炎奴绽放金光和罡气，护住身后众人，带着他们翻滚出一条街。
　　“炎奴？”黑衣少女收了手，惊喜地看着无视了这一剑伤害的女人。
　　“亚克？”炎奴爬起来，灰头土脸。
　　他可谓满嘴吃灰，换做常人，肯定要呸呸几口唾沫。
　　但他不同，他反而舔了舔嘴唇，咕噜全吃了……
　　见到这一幕，黑衣少女不惊反喜，飞跑过来拉着他：“是你是你！你是真的！”
　　炎奴也意识到了许多，傻笑着盯着黑衣少女：“你才是亚克？哈哈哈，你变成女人了！”
　　“……”黑衣少女脸色一黑，抓着炎奴的脑袋，轰得一下按进土里！
　　大地龟裂，乱石迸溅！
　　无数人向远处奔跑，拉开距离，满脸慌张与震撼。
　　“太可怕了！”
　　“两个少女有撼动山川之威！”
　　唯一还站在场中的亚克，衣衫破裂，已然拔出剑来，冷冽地盯着黑衣少女。
　　“你是第二个，撕裂我衣服的人。”
　　他眼神冷峻，气势冲天，无数能量氤氲在体表，黑袍飘动。
　　“哦？”黑衣少女斜他一眼，爆发出更为恐怖的气势，笼罩了整个世外之地，弥漫方圆二十里！
　　“梆！”
　　正要出手之际，忽然炎奴从土里跳出来，一拳打在少女脸上。
　　这一击极重！
　　黑衣少女头一歪，乱发飞舞，看向他：“你打我干什么？”
　　“你先打我的！”炎奴说着，意识到‘少女亚克’，战力达到了刚进来时的三倍！将近是炎奴自己的九倍！
　　但是炎奴还是毫不犹豫地揍了她一拳。
　　少女亚克白了一眼，颇为无语，但这点程度的攻击，她根本无所谓。
　　“我杀了一个你，炎奴，这地方有人冒充我们。”
　　炎奴笑道：“假鬼嘛，竟然不知不觉地骗过了我们。”
　　“啥假鬼？”少女亚克一脸懵，还不知道这个事呢。
　　炎奴简短说了一下，好奇道：“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我变身之后，非常……非常生气。”少女亚克有点结巴地说。
　　“当时身边只有你……只有和你一样的假鬼，我以为是他搞的鬼，就和他吵嘴，还动了手。”
　　“就打了他几拳而已，结果他受伤了……”
　　“我觉得惊奇，就把他打死了。”
　　炎奴咧着嘴，假鬼虽然伪装极像，但终究不会真的模拟出绝对特性。
　　他与亚克是敌非友，一言不合可能就对打两下。
　　可怜的假鬼这哪装的过去呢？被揍两拳就露馅了。
　　同理，此刻气势强盛的‘假鬼亚克’，尽管伪装完美，说什么‘你是第二个撕碎我衣服的人’，语气都是一模一样。
　　可终究也没有绝对超然。
　　“嗯？”
　　正当炎奴这么想着，只见假鬼亚克，气势再度飙升，与少女亚克分庭抗礼。
　　少女亚克眼神一肃，体表氤氲的能量再度飙涨。
　　“完了！假鬼可以立即模拟亚克的力量！快杀了他！”赵雨嘶吼着跑来，脸色焦急。
　　炎奴也意识到了什么情况。
　　假鬼虽然没有绝对超然，但是可以与模拟的角色实力完全一样，如果模拟的对象实力更新，则假鬼也能立即跟进！
　　可这样一来，就糟了！
　　撞上绝对超然，敌意一出，真正的亚克实力原地翻倍！
　　他一翻倍，等于假鬼又能模拟更多，如此反复，不就类似于‘无限自我超然’吗？
　　“轰隆隆！”
　　两者的能量，震荡土地，空气轰鸣。
　　所有人都感觉到极为压抑，有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灭世亚克状态！”
　　“杀了假鬼！快杀了假鬼！”
　　赵雨都要急哭了，拼命嘶吼。
　　炎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呼啸着冲向假鬼亚克，一边大口吞噬能量，一边拿出小刀。
　　然而，他竭力吞吸，差距还是太大，现在的假鬼亚克，恐怕碾压了他十几倍。
　　炎奴直接被掀飞了回来。
　　“吟！”
　　少女亚克，恐怖的一剑，瞬间斩下。
　　世外之地所有人都捂着耳朵，直感觉头皮发麻。
　　此剑快若闪电，势如雷霆，摧枯拉朽地横贯而出，立刻淹没了假亚克。
　　“吟！”假鬼亚克反手一剑，竭力抵抗，竟然招架住了。
　　两股恐怖的能量碰撞，之间犹如一片炼狱。
　　假鬼的伪装，有个过程，是亚克先一步变强，假鬼再后续如提升权限般模拟出更多。
　　因此这与‘绝对敌视自己’的真正末日亚克，还是有所区别的，亚克的实力并不会一瞬间达到趋于无穷大。
　　而是随着时间，一节一节地翻倍。
　　不过，哪怕少女亚克，一定时间内实力会更强一些，但因为假鬼亚克能很快追上，是以真打起来，只是稍微落入下风。
　　亚克遇到了，真正反复追近他全力的怪物！
　　“啊啊啊啊！”
　　两者战斗的波及，已经没法入微，世外之地的人在疯狂逃窜，逃到无形壁垒边缘。
　　但这场战斗，将永无止境，整个世外之地，都会因为亚克的‘绝对超然’而化为废土！
　　赵雨被恐怖的波及席卷地翻滚，泪流满面，已经放弃了抵抗。
　　世外之地，至此之后，将只会剩下亚克与炎奴还有假鬼。
　　“这就是不可控的特性碰撞，我们全都要死……”


第130章 金刚炎奴
　　炎奴知道自己不会死，但他可不想让大家都死。
　　困在一片如废土般的世界中，那是何等糟糕的事？
　　而且他已经发现，小镇里并非真的全都是假鬼，还是有一些活人的！
　　“都给我住手！”
　　炎奴也火力全开，但是他的力量，在两大亚克面前，显得太过渺小。
　　不过，他起码有说话的资格。
　　“你们两个会毁掉这里的！”炎奴爆吼，乃是同时与两个亚克对话。
　　他横隔在中间，承受着双方恐怖的力量冲击。
　　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这种事了，更甚至，炎奴还仿佛置身于能量海洋，不断充实。
　　“我要打破这里！”两大亚克，异口同声。
　　炎奴暴怒：“亚克，你们真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这可没有你家人的命令！”
　　两大亚克一滞。
　　假鬼亚克随后说：“都是假鬼，杀了又如何！”
　　少女亚克不知道这事，她咬牙道：“我杀人无数，这本就是我的宿命！我就是受诅咒的魔胎！”
　　炎奴盯着少女：“不，没有人生来是罪恶的！”
　　“亚克！如果你真的不想成为杀人兵器，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苟志于仁者，无恶也！”
　　他忽然拽了句文，让两大亚克愣住。
　　因为是神识沟通，所以炎奴也能同时传译这句话的含义：真心立志追求仁德，就不会行恶。
　　炎奴见他们给自己镇住，开心地露出笑容。
　　“在这里没有人会命令你，没有人会用亲情逼迫你行恶。”
　　“你要为自己做主！亚克，就从这里开始！”
　　“学会自己思考！发自内心地想一想，你真的视人命如草芥吗？”
　　炎奴气若惊鸿，满脸诚挚。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他的劝说，洋洋洒洒，慷慨激昂。
　　可是两大亚克，直接不吭声了，陷入自闭。
　　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不知道怎么反驳，就不说话了，然后如随波的落叶似的，被推动着做事。
　　所以自闭归自闭，强横的战斗意识，还是让他们不断厮杀。
　　对方一招绝杀袭来，不反抗是不可能的，实力如此接近的情况下，两大亚克都陷入到战斗专注中。
　　犹如两团乱麻，纠缠在一起，没法分开了。
　　“诶？说话啊！”炎奴挠头，这道理不对吗？咋不听呐！
　　“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这意思是，过错犹如日食月食，犯错时人们都看在眼里，改正时，人们也都仰望着……”
　　“喂喂喂？”
　　“可恶！哑巴啦？”
　　炎奴说了一堆道理，这俩人自己打自己的，恐怖的能级越发高炽。
　　为了不波及人们，炎奴升起金色壁障，又有五色罡气好似迷蒙的天幕，拦下了大量的攻击。
　　但是这样下去，他也会挡不住的，他不可能将两者包裹住。
　　而逸散的能量，也不会凭空消失，封闭在空间中无形渗透。
　　“我吃！”
　　炎奴大口吞噬能量，总算能缓解不少，如果说有什么力量，能令物质‘凭空不见’，那就是他的消化功能了！
　　真犹如‘绝对销毁’似的，配合他打不死的身躯，不少凝而不散的高能压缩罡气，都被他一口吞噬。
　　可是他的吞噬体量有限，还是杯水车薪。
　　在这场面之下，他就算把胃剖出来，也不过是中杯换大杯。
　　“哇哇哇，讲道理没用啊……”
　　炎奴抓脑壳，他是以己度人了，他是那种无论多么强大，依旧内心朴实的人，且听得进道理，热爱学习。
　　可是人与人并不相同，亚克是那种从小被洗脑麻木的人，已经不擅长思考，被训话时本能地就开启自闭。
　　见状，炎奴脸色一黑，很想不管不顾化身烈焰，加入战团。
　　但这样，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他不断变强，两大亚克只会以更快地速度增长。
　　“咦？”炎奴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可是，他若加入战团，谁来阻隔波及呢？
　　“赵雨！我去阻止他们，你有没有办法保护大家？”
　　他寻思赵雨是那魔道中人，应该有点手段才对。
　　然而赵雨艰难站起来，苦着脸摇头，随后低头看一张纸，但很快那张纸也被罡风吹碎。
　　“除了我，就没有人能站出来吗？”炎奴神情失落。
　　赵雨却忽然说道：“有个办法能隔绝战场！你若真有办法阻止亚克，尽管去做，其他交给我！”
　　“好！”炎奴见状大喜，也不多想她怎么忽然又有办法了，立刻冲进了战团。
　　他必须速战速决了，再拖就真没法打了。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自己所有的小刀！
　　霎时间，他大部分的能力，全都消失。
　　但是，对于亚克各种力量的抗性还在！
　　他的抗性分两批，一种是得到小刀前，那些早期抗性都在小刀里，拿掉就没了。
　　还有一种，是得到小刀后，重新适应的，这种抗性小刀无法剥夺。
　　毫无疑问，适应亚克各种攻击的抗性，包括对金属石头等自然事物的抗性，都属于后一种，基本就是全部了。
　　不过也相对的，摘下小刀，炎奴有些能力还在，比如血色气焰，比如青木剑罡，比如银色闪电。
　　这都是储存在体内，吸收亚克的力量。
　　可没关系，炎奴直接主动地把所有的这些能量，也都排斥出体外！
　　散功！不留一丝一毫！
　　顷刻间，炎奴体内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强横至极的体魄！
　　数十万斤巨力！而且还免疫伤害！
　　此为纯肉博的‘金刚炎奴’！
　　他只要不吃饱刷新，这种状态就能一直维持。
　　“要打是吧！要打是吧！”
　　炎奴风风火火，纯粹以蛮力冲进战局。
　　他硬扛着罡风，根本无惧，本来这些能量会把他掀飞，但他只是稍微凝滞了一下，就大跨步地前进。
　　因为，这些能量后继无力，从两大亚克体内消失了。
　　炎奴故意散功，失去种种能量，亚克自然也失去了！
　　少女亚克立刻感觉到自己少了一大波能力，相应的，假鬼亚克也失去了这些力量。
　　这俩人拼斗，用的基本就是炎奴的力量。
　　毕竟量级达到这种地步，动则几百万段的，其他‘敌视者’哪里会有？
　　就算同为青木剑罡，也分‘太行剑修的青木剑罡’与‘炎奴的青木剑罡’。
　　前者，其实根本没有百万量级，当初亚克能打出来，是因为他在几十万段的基础上先超然了一成，然后自我翻倍了。
　　有炎奴和没炎奴，基数差了老远。
　　所以炎奴散功的瞬间，两人全都被削弱。
　　乃至以炎奴为基准，自我翻倍的部分，也全都消失了。
　　就好像一座建筑，因为地基的消失，而后面翻倍累积出来的部分，都是空中楼阁，全都是虚妄。
　　当然，削弱也仅此而已了，两大亚克依旧还在变强。
　　他们以彼此为‘主要来源’，那强大程度依旧是惊世骇俗的。
　　毕竟就算以‘无炎奴亚克’的实力为基准，那也是得道境金身期的战力！
　　不过，重点不是削弱，而是打断他们。
　　短暂的时间里，两大亚克都愣住了。
　　谁让他们，全都在用炎奴的能量呢？
　　结果一剑斩下，没了！
　　原本调动的能量消失，就好像一脚踩空了似的。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凝滞，身体一松，体表没有一丝能量。
　　“啊哈！”炎奴把握住了个这个机会，冲到二人眼前。
　　他蛮横无匹，左手抓着少女，右手抓着假鬼，将他们的手死死握住。
　　随后用力一拽，纵然二人的体魄碾压炎奴，也还是任由他拽动。
　　“直视我！”
　　炎奴竟把他们揽入怀中，怀抱两大亚克。


第131章 障服天幕
　　末日亚克的情况，从一开始就惊动了所有人。
　　小镇之中，不乏颇为强大的修士。
　　但是这所谓‘颇为强大’，也不过是老牌神识期而已。
　　芦荟真人原本老神在在地盘坐于阁楼上，结果阁楼都被一缕能量荡灭……
　　他连忙祭出一柄气息流转，华光飘曳的青铜剑，耸立在身前。
　　“好恐怖的罡气，什么？还有天道纹韵？”
　　芦荟真人看向战场，面如土色，飞速地逃出小镇。
　　“芦荟真人，救命啊！”
　　小镇三百余人，一大半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没法高来高去，只能向高人呼救。
　　尽管知道都是假鬼，芦荟真人还是催动罡气，立下一面璀璨气墙。
　　‘两大亚克’拼斗，力量还算集中，逸散的波及只是相当于凡人强大，飞沙走石，折木摧墙。
　　以他堂堂神识期的法术，还是能轻松拦住的。
　　但是，这仅仅是刚刚开始的情况。
　　两者体表氤氲的能量太过浩瀚，并且还在不断飙升，这样下去，他很快也会如蝼蚁。
　　“嗯？什么！天义老怪？”芦荟真人忽然看到，赵雨冲了过来，摔碎了一块玉石，放出了一人。
　　此人鹤发童颜，乃是一名老者。
　　这老者一出，本来还十分有气势，但看到战场后，整个人都驼了。
　　“那是啥子！”
　　赵雨来不及多说，催促道：“天义老怪，你快罡气化身，法天象地！”
　　天义老怪脸色酱紫：“开什么玩笑！我打不赢……”
　　“废话……”芦荟真人艰声道：“你恐怕不知道，场中黑衣胡蛮，乃是秃发亚克，他的力量可以无限增长！”
　　天义老怪似乎很早就被关了进来，听了这话感觉胡扯。
　　他冷声道：“胡说八道！”
　　“你……”芦荟真人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但天义老怪并不傻，他虽然不信亚克无限变强，但还是出手了。
　　毕竟的确在变强，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整个世外之地，将化为丘墟！整个空间内除了那亚克与假鬼，无人能生还！
　　“法天象地！”
　　天义老怪爆发出极其惊人的法力，身体急剧膨胀，十丈、百丈……
　　最后头顶青天，脚踏大地，身长十里！
　　这不是真身变大，而是罡气化身，法力塑体！
　　其左右手平展伸直，分别掌印在极东与极西的无形壁垒上！
　　由此可见，他的法力之深厚！
　　但是，这点程度，和亚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反而风雨飘摇，因能量太分散而随时可能被亚克的能量冲垮。
　　“我挡不住啊！”天义老怪大喝。
　　赵雨又喊：“继续！把这片天地全部挡住！不要考虑防御力！”
　　“信我！不然大家都得死！”
　　“……”天义老怪想了想，还是竭尽全力，又施展一术。
　　“罡气化衣！”
　　霎时间一面宏伟的罡气霞衣，披在天义老怪的身上。
　　广袖大张，填充了头颅与手臂之间的空荡处。
　　衣袍飞扬，填充了下半边的空荡处。
　　天义老怪整个人本就是以‘大字型’，耸立在小镇中，如今结合巨大的衣袍填充空隙，竟然形成一面圆形幕墙，横截了整片空间，把半壁江山拦在身后。
　　当然，倘若只是如此，集中的力量足以把这些击碎。
　　毕竟他的法力虽然多，但遮天蔽日，拦住这么大一片范围，防御分散等于每一点都是突破口。
　　“芦荟，我记得你会障服神通……”赵雨又说道。
　　芦荟真人皱眉道：“那又如何！这神通作用对象只能是我自己！”
　　“放心，有我呢！”
　　赵雨飞身而起，双掌印在二人身后：“我已放开仙骨，立刻把你们的法力，灌入我的仙骨！”
　　“嗯？你疯了！异种法力灌入仙骨，会废掉你的修为！乃至爆体而亡！”芦荟真人惊愕。
　　“无所谓，废就废了！我能坚持一刻钟！”赵雨飒然一笑。
　　天义老怪惊异道：“难道说，这样能让我们的神通，彼此作用？”
　　赵雨飞快说道：“当然，一旦你们同时对我‘借骨’，你们的法力波动会同调！同时归属于你们二人。”
　　芦荟真人不可思议道：“竟然有这种事？”
　　“哼，仙骨这东西，我们早就研究透了！”赵雨嘴角一扬。
　　当即二人也不矫情，立刻把法力灌入赵雨的仙骨。
　　这叫‘借骨’！
　　人人都知道仙骨别人没法用，一旦拿到自己体内，瞬间就会被天道回收。
　　可如果，还在别人体内呢？直接拿修士做鼎炉，法力灌入其中会怎样？
　　首先仙骨拥有者不同意，是不可能做到的，仙骨可玉碎，不可强用，此为天道法则。
　　但是拥有者同意，就能灌入了，别人就能临时用这个仙骨施法。
　　不过被灌入者，修为会被逐渐废掉，乃至法力灌入时太霸道的话，还会爆体。
　　让一个人自愿废掉，就为了借别人身体施法？有毛用？可以说，没有什么意义，得不偿失。
　　所以在这方面的探索，除了魔道，根本没有人会继续下去。
　　以至于，绝大多数修士都不知道……
　　当两个及以上修士，对同一个人‘借骨’时，他们的法力波动会为叠加态。
　　“障服！”
　　忽然之间，芦荟身上玄色一闪，使出一招地煞神通。
　　此神通具备极强的阻挡效果，能令自身排斥种种能量物质，片叶不沾身，就连衣服都可以用之护体。
　　不过，那是完整障服神通的效果，第一层神通只能阻挡法术能量。
　　但好在，两大亚克用的都是法术能量，是以可以完全阻挡。
　　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耸立的天义老怪，就相当于另一面‘无形壁垒’！
　　他以身化为一面隔离带，当中截断了整个空间，使其分为两半。
　　一半是战场，急剧压缩的能量，撞上无形壁垒后，弥漫扩散，原本会充斥整个空间，但现在横插一面‘障服’，最终封闭在这半片空间中，不断回拨反弹。
　　另一半，就是天义老怪身后，安然无恙的地带，所有能量与波动，都被他挡下了。
　　“好！”
　　“天义老仙，法力无边！”
　　躲到他身后的人，感受不到波及了，振奋欢呼，人群中还有人认识这老怪。
　　赵雨松了口气道：“你能用多久障服神通？”
　　“持续一个时辰没问题！”芦荟自信道：“你呢？老怪，你遮天蔽日的法力屏障能坚持多久？”
　　“呵呵，坚持一日没问题！”天义老怪自信傲然。
　　芦荟真人眉头一挑：“厉害厉害，不枉你炼化了那么多假鬼！”
　　原来天义老怪，拥有如此浩荡的法力，制造了连绵二十里的巨大屏障，正是因为他不断地拿假鬼炼化。
　　他是第一个发现，假鬼也算人的修士。
　　而假鬼死后，小镇里会凭空出现新的假鬼，虽然不一定还是原来的‘角色’，但反正数量不会少。
　　天义老怪很早就被关了进来，疯狂拿假鬼修炼。
　　再后来……就被进来的赵雨等人，给封印了。
　　……
　　另一边，炎奴霸道地揽住两大亚克。
　　他十指纠缠，直接扣死！
　　乃至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
　　正如同当初，亚克抱着他一样。
　　“你的力量，差距太远了！”
　　两个亚克回过神来，立刻爆发出更恐怖的蛮力。
　　经过十轮翻倍，他们单纯的力量就已经是炎奴的一千多倍。
　　“停下！都不准动！”
　　“不想出去了吗？亚克！”
　　炎奴紧扣的手指，缓缓划开。
　　这让他很是无奈，不过总算这俩家伙愿意听他说话了。
　　他强势地让二人面对自己，都脸贴脸了，实在无法无视他。
　　“你知道怎么出去？”少女亚克避开眼神问道。
　　炎奴不愿撒谎：“我不知道，但我也一定会想出办法来！”
　　“我答应你，一旦有办法出去，肯定带你出去！”
　　接着他又看向假鬼亚克：“你也一样，说到做到！”
　　两名亚克神色复杂：“出去之后，我总有一天会找到办法杀死你。”
　　炎奴咧嘴一笑：“哈哈哈，不可能！”
　　“肯定是我先找到办法打死你！”
　　两名亚克脸一黑，身上亮起血色气焰，澎湃浩然，相互挤压。
　　炎奴再也无力钳制，被挣脱开来。
　　“但前提是出去……如果你们把人都害死了，我绝对会让你们永远困在这！”
　　“我说到做到！”
　　听了这话，两名亚克的气势相互挤压，但没有再激烈搏斗。
　　炎奴的话，还是起了效果，只见少女亚克眼中迸发剑罡，劈在无形壁垒上。
　　霎时间小半个镇子，连带一片树林，全都被夷为平地。
　　空气扭曲模糊，犹如置身于熔炉之中。
　　都如此强大了，无形壁垒还是没有丝毫会被打破的迹象，少女亚克知道想要离开，必然得有特殊的办法。
　　若是把所有人都害死了，那就真的只能硬想了。
　　“我若收手，他能杀我。”少女亚克冷然道。
　　炎奴死盯着假鬼亚克：“你也给我停下！都不准再打了！”
　　假鬼亚克与炎奴四目相对，炎奴眼神炽热，似有惊人的霸气。
　　这让假鬼亚克不禁避开炎奴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看向一旁。
　　外放的恐怖气息逐渐衰减，正在收手。
　　眼看对方这么做，少女亚克也慢慢收敛力量。
　　最终二人都恢复常态，恶狠狠地盯着彼此。
　　“对嘛！打什么打？不都是亚克嘛！”炎奴嘿嘿一笑。
　　没有家人命令的亚克，也不过是个大孩子。
　　其本人并不弑杀和好战，甚至内心很羞涩，不爱与人交际。
　　至于假鬼，也极为遵循人设，实力取决于所伪装的对象的同时，性格也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把炎奴，当做自己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
　　如果说听谁的劝，也只可能听炎奴的。
　　“咦？亚克竟然愿意听他的劝？”
　　赵雨身体几乎要爆炸，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盯着炎奴，目光惊异。
　　亚克自闭，这个情报魔道已经掌握了，也正是如此，亚克只听秃发氏亲人的话，其他人一概无法与其沟通。
　　蓝白山除了几名‘魔头’以外，外围也是有不少隐藏人员。
　　其中不乏，曾与亚克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他们也尝试过深入交流，但是没用。
　　这个自闭的家伙，已经被完全洗脑了，他把除了家人以外的人，都视为动物。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走进了亚克内心？


第132章 谁是假鬼我都知道
　　炎奴平息了两名亚克无谓的争斗，这让赵雨松了口气。
　　但提起来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敌视没有消除，少女亚克的力量，肯定还在飙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绝对超然还包括掌控力，亚克可以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力量。
　　但修士的通灵感气，还是能察觉到，其体内压缩的浩瀚无边的能量。
　　这就是随意可能喷发的火山，爆炸的隐患。
　　“哇，你们这天幕真厉害。”
　　炎奴来到巨大的光幕下，好奇地抚摸，感觉像是触摸到了无形壁垒。
　　旁边的少女亚克，用力一戳，当场把光幕捅了个大洞。
　　明显高压的炽热气流，顺着豁口就奔涌而去。
　　“不要，障服抵挡不住你纯粹的肉身力量。”赵雨在光幕对面惊呼。
　　随后向炎奴解释这光幕的原理，无非是个小法术。
　　本质上罡气外衣非常脆弱，毕竟制作得这么大，但是加持了神通后，再脆弱也没关系，只要是法术能量，就会被绝对地排斥开。
　　所以别说罡气外衣了，就算是一块布，也能阻隔这片空间。
　　天义老怪操控罡气流动，很快又将破裂的豁口修补。
　　“这神通和绝对特性好像啊……”炎奴说道。
　　“本质上……都是特性，神通与奇物最大的区别，仅在于绝对性低于天道。”赵雨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神通的本质。
　　炎奴早有所猜测，此刻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他蹙眉道：“所以天道……也是奇物？”
　　赵雨咬牙道：“天道是已知影响范围最广，衍生效果最多的奇物。”
　　天义老怪不屑道：“别说什么天道是奇物的蠢话了，光幕那头尽是罡风烈气，你的仙骨又还能支撑多久？”
　　现在以光幕为中心，一半人间一半炼狱。
　　炎奴所在的这一侧，就连寻常的武者都无法生存，光是站着，体表就可能被戳出一个个小洞，刮掉一层层皮肉。
　　最麻烦的是，空间太小又封闭，几乎永远都不会好转。
　　“我来！”
　　炎奴大口吞吸起来，如果说有谁能消除这些罡风烈气，也唯有他了。
　　看他一面撞上一团剑罡，追着啃，最终跟嗦面条似的吃光。光幕这边的人，神情凝重，眼睛发直。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半壁空间的可见能量，已经尽数消除。
　　可还有无数能量，融入了空气，渗透进了土石之中。
　　整个空间，憋闷逼仄，浑浊压抑。
　　“呃啊……”这时赵雨忽然惨叫一声。
　　她撑不住了，浑身是血，两名修士的法力对她造成极大摧残，即将爆体。
　　芦荟真人收回了力量，随后喝道：“老贼你还不停下？”
　　天义老怪看了眼走过来的炎奴等人，迟疑了片刻，收回了法力。
　　霎时间遮天蔽日的罡气外衣消散，他平心静气落回地上。
　　“雨儿！”老姚等昔日的伙伴，纷纷跑来围簇在赵雨身旁。
　　赵雨脸色苍白，一咬牙，伸手从崩裂的手臂上，挖出一块玉骨。
　　那玉骨炽热而裹挟着蓬勃的元气，这都不是她的力量，对她的身体造成极大破坏。
　　挖出来之后，反而好多了。可以看到，这不是她原本的骨头，似乎本也是后天植入的。
　　“你们魔道之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植入了别人的玉骨？”天义老怪意味深长道。
　　没人理他，都在想办法治疗赵雨。
　　天义老怪呵呵一声，拂袖而去，找了个地方，折下几根树枝，种物速成，巧施妙法，竟造了一栋木屋。
　　“空气好浑浊啊……”炎奴坐过来，同时仰天看着。
　　只见两边的空气流通之后，狂风呼啸。
　　憋闷感大为缓解，但整体还是变差，显然可供人呼吸的空气，少了太多。
　　还有一种燥热感，环境比大战前的小镇差了不止一筹。
　　“空气可以施法制作，倒也无大碍。”芦荟真人一边说，一边为赵雨稍微治疗了一下伤势。
　　赵雨站起来：“短期来看，是无大碍……”
　　她看着满目狼藉，又瞥了眼两名亚克，心有余悸。
　　这种事再来一次，世外之地将彻底没法生存，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这，她忽然对假鬼亚克，叽里呱啦一通。
　　假鬼亚克难堪地盯着她，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表情有些慌张和茫然。
　　最后把帽兜一罩，逃避似的离去。
　　“诶？”炎奴惊愕：“你跟他说了啥？”
　　赵雨见假鬼亚克离开，舒了一口气：“他没有绝对超然，这是显而易见的，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冒充的吗？”
　　“我只是点破了这一点罢了，此为铁证，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了，就有可能变成其他角色。”
　　炎奴看着假鬼亚克离去的背影说道：“他没变啊。”
　　赵雨说道：“假鬼通常不会当着人面变化，你不要神识一直盯着他。”
　　“这样一段时间不关注后，他就会从这个小镇消失，然而以全新的面貌，全新的人格在这个小镇中行事。”
　　“届时，真亚克无限超然的力量，也会随之消失。”
　　炎奴陷入沉思，他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又一时想不通。
　　“呜呜呜……”
　　小镇远处传来哭声，那是一些寻常百姓。
　　纵然大多数是假鬼，但性格懦弱，经历了这般浩劫，一个个劫后余生地哭出来。
　　赵雨当即组织大家，重建小镇，搭建可供居住的房屋。
　　这种事，炎奴当然要帮忙，立刻拉着亚克搬石头。
　　“你毁了这里，就得建好它。”
　　对此，亚克不置可否，默不作声地干活，搬运重物不过是举手之劳。
　　单手就轻而易举地托起万斤巨石，就好像托着羽毛一样。
　　“你们就这样重建小镇吗？不是用法术什么的？”
　　炎奴干了一会儿，发现做事的除了赵雨及其伙伴以外，就都是普通人。
　　而武者则在远处，要么盘腿练功，要么干看着。
　　芦荟真人虽然乐于救人，但这种粗活也是不干，悠然盘坐于高处，吞云吐雾。
　　天义老怪就更不用说了，老早就走开了。
　　“我本来可以用法术，但现在修为尽废……”
　　赵雨虚弱道，她伤势都没好全，也还是干一些轻活。
　　“其实最一开始的镇子，早就被毁了。”
　　“事实上你们见到的小镇，就是我带人新造的，所以我是镇长。”
　　炎奴恍然，原来如此，魔道这群人在这颇有威望，赵雨更是能指挥大多数人，原来不只是她管饭的原因。
　　“这世外之地存在多久了？”
　　赵雨说道：“七八年了吧，我是五年前进来的，天义老怪则是最早进入的修士。”
　　“他想尽了办法也出不去，毁掉了镇子，拿源源不绝地假鬼修炼。”
　　炎奴看向天义老怪，之前这家伙，就轻松用法术，种物速成，制作木屋。
　　那熟练度，比沈乐陵强了不止一筹。
　　“他法术正适合造屋……这些修士和武者，咋不来帮忙？”
　　赵雨耸耸肩：“他们不会干这种脏活的。”
　　“哈？”炎奴头一歪，嘿嘿一笑。
　　忽然纵身一跃，轰然落到一众武者面前。
　　“咚！”
　　纯粹的蛮力，就已经让他威势强横。
　　众武者惊惧，不知道他要干嘛。
　　“都过来干活儿啊，吃了这么多年饭，正事儿都不干？”
　　他嗓门巨大，喊得人心直突突。
　　“我要练功……”有武者说道。
　　炎奴扭头盯着他：“正好啊！”
　　“不然练得功都白练了？”
　　众武者脸上抽搐，他们苦练武功，就是干粗活的啊？
　　正要反驳，却想到炎奴、亚克这帮人之前的恐怖战斗，当即把什么话都咽下去了。
　　惹不起啊，这一拳下来，他们就成肉饼了。
　　“还有你们俩，也一块！都别闲着！”炎奴又朝芦荟与天义喊道。
　　天义老怪有些错愕：“我为仙家！”
　　他鹤发童颜，气势巍然，盘坐于木屋中，颇有仙风道骨之味。
　　然而炎奴咻得一下传过来，一把提溜着他的后衣领。
　　“那正好呀！你法术用的不错，快种树！”
　　炎奴拖着他飞奔，天义老怪顿时狼狈不堪。
　　“种……种树？”
　　“对，造屋子！”
　　他脸色泛苦，被封印了几年，谁曾想出来就遇到这种怪物。
　　再看芦荟真人，已经御剑飞到小镇上空，刷刷几剑下去，开始切割巨石了。
　　“这家伙……”天义老怪心头郁闷。
　　随后，只见他脸色一板，罡气一震，在炎奴手中挺立而起。
　　“要打架？行！吃了那么多假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炎奴也脸色一肃，准备战斗。
　　怎料，天义老怪挺立而起后，大声说道：“不就是造屋吗？”
　　“我自己走，莫要拖着我！成何体统！”
　　炎奴嘿嘿一笑，松开了手。
　　天义老怪一个祛尘术，整理了一下衣冠，驾云而去，俯瞰下方已经有人砍好的木材，几个法术下去，就有木屋隆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形。
　　“真方便啊……”炎奴看得直感慨。
　　木匠需要花费一天才能干完的活，修士一刻钟就能搞定。
　　武者们见两大修士都被炎奴赶去干活了，当即也连忙动身，加入到赵雨组织的队伍中。
　　他们三五成群，依旧用绳子系着，警惕着别人。
　　这样干活，非常不便，挤在一起反而添乱。
　　炎奴一撇嘴，闪身在队伍中穿梭，长枪挑断了他们的绳子。
　　“啊……”武者们脸色一变，显然这是要他们散开行事。
　　“我们分散，之后再聚，谁知道还是不是自己人？”
　　“不要怕，你们谁是假鬼，我都知道！”炎奴咧嘴道。
　　这些个武者，他之前已经接触过，有的相信后多了人格，有的则没有。
　　相信同一个人，不会出现两个人格，如此一来，也就测试出了，谁是假鬼。
　　但武者们哪里敢信？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大家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心里泛苦，想着之后，自己都得是独行客了，谁都不敢信了。
　　而炎奴见整个世外之地，所有人都联合起来，重建小镇，种树造林，非常开心。
　　这种田舍阡陌，屋舍俨然，井井有条的生活气息，炎奴最是喜欢了。
　　但很多人，都愁眉苦脸的，这让炎奴一边干活，一边沉思。
　　“假鬼与人，到底有啥区别呢？”
　　炎奴搜寻了一下假亚克的踪迹，还真的找不到了。
　　再看少女亚克，也面有异色。
　　“你超然的力量消失了？”
　　“嗯……少了一个敌意。”
　　果然如赵雨所说，一旦假鬼被彻底识破，就会在无人关注的时候，悄然变成别人。
　　炎奴扫视人群，人群里有不少新面孔，一打听，都是几年前就进入这里的人。
　　他们全都坚信自己是人。
　　“假鬼真的是故意骗人吗？”
　　“好像……并不一定啊。”
　　静下心来思考，炎奴心中有了些想法，连忙去找赵雨。
　　就见赵雨正和一名邋遢的男子在一起，这个人他见过，之前一直在客栈里吃面。
　　炎奴随手从后面划破了邋遢男子的衣角。
　　这一下猝不及防，那男子没有防备惊叫出声，回头见他又立刻住嘴，额头青筋暴起。
　　“抱歉抱歉……”炎奴说着，忽然有些奇怪。
　　从后面划破衣角，明显猝不及防，却这么大反应。
　　“哦？你就是骨衣人吧？”
　　邋遢男子意识到自己暴露，这时候装没有骨衣特性，就太假了。
　　当即一脸愕然：“好痛，怎么回事？”
　　炎奴打量着他：“被完全同化了吗？没有了原先的记忆？”
　　邋遢男子竭力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剑客，对于什么骨衣特性，一问三不知。
　　正常来说，这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毕竟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原先骨衣人的事，当然就都不记得了。
　　可他不知道，这样骗不过炎奴。
　　“不对啊，没有添加人格啊。”
　　炎奴目光灼灼，嘴角一咧。
　　“大叔，你在骗我吧？”
　　“你只是样貌变了而已。”
　　邋遢男子惊恐：“啥？我相貌变了？”
　　他慌张地打量自己，随后松了口气。
　　装得惟妙惟肖。
　　炎奴一把捏着他的肩膀：“你骗不过我的，我能分辨假鬼。”
　　邋遢男子疼得龇牙咧嘴，无奈地说道：“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假鬼？”
　　炎奴兴奋道：“先别说这个，你不想让我识破，恰恰是因为，你知道怎么出去吧？”
　　“……”邋遢男子坚决摇头。


第133章 代价与出路
　　炎奴反复追问，邋遢男子只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叫柳凡，拥有骨衣特性，是魔道外围成员。
　　但出去的方法，他不知道。
　　“我要知道，我不早就出去了吗？”
　　“我只是单纯怕你而已，毕竟是我把你们弄进来的。”
　　柳凡咬死没有出路，炎奴松开了手。
　　“算了，我自己找！”他眼神坚定。
　　赵雨见他没有为难柳凡，低声道：“炎奴，你是怎么分辨假鬼的？”
　　炎奴想起自己的来意，急忙说：“不瞒你说，我被篡改后，就只是多了一些别人的记忆，全都分门别类，互不侵犯。”
　　“所以我能分辨谁是假鬼。”
　　柳凡惊愕，原来如此，难怪他一下子就被识破。
　　赵雨则震撼，她知道绝对适应抵抗了心灵扭曲，但没想到是把篡改的记忆照盘全收了。
　　炎奴继续说道：“所以我感觉，假鬼就是人啊。”
　　“他们可能并不是在伪装，而是被造出来的活人。”
　　赵雨眉头一皱：“假鬼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假鬼，但谁又知道是不是伪装呢？”
　　“他们能篡改人的外表与记忆，哪怕装的再像，也要……”
　　“等一下……”炎奴忽然打断她：“篡改记忆真的是假鬼干的吗？”
　　赵雨一愣：“那不然呢……”
　　炎奴奇怪道：“被篡改后，我除了多出记忆，并未增加什么奇异的能力。”
　　“那些人格记忆里，也没有要求我必须去骗人的念头。”
　　“也许是这个空间本身在篡改记忆，而每一个假鬼，本质上其实就是人。”
　　“你之前也说，天义老怪拿假鬼修炼……他们和人没有区别不是吗？”
　　“也许他们真的没有篡改过别人记忆，只不过成了篡改条件。”
　　赵雨眼睛一眯：“你是说……所谓假鬼，其实是被空间当做改造效果触发的媒介？”
　　“他们就是人，但感染了特性，导致谁相信他们是人，谁就也会被感染，继而逐渐被改造？”
　　炎奴见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惊讶，而且说的比自己清楚多了。
　　“对对对……我就这个意思。”
　　“你早就想到了？”
　　赵雨哀叹一声：“这是我们的猜测之一，是老姚早想到的……但他也因此被同化了，还害了好几个伙伴也被同化，他们都相信假鬼是人。”
　　“唉，但假鬼本质上是否为空间造人，这是个‘他心问题’，我们永远无法证明……”
　　“一旦深究细思，就会因此触发‘同化’，被篡改成另一人。”
　　说到这，她幽幽地看着炎奴：“除了你。”
　　炎奴抿着嘴，他还以为就自己想到了，但魔道早就考虑过这个。
　　只是……人家想这个问题，代价太大！
　　想着想着，人就没了。
　　只能把假鬼，当做一种异类，一种鬼怪。
　　也就只有炎奴，基本可以确定，假鬼就是真实的活人。
　　虽然他们会复活，但所谓的复活，也许就是又造了一份出来而已。
　　“既然是感染了特性，那小刀也许有用！”炎奴嘴角一翘。
　　“小刀？”
　　赵雨和柳凡错愕，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难道是一件奇物？”
　　“没错……”炎奴当即把小刀的功能说了。
　　两人大惊，不过听到对亚克无用后，又有点失落。
　　“绝对平凡么……”
　　听得代价，赵雨琢磨了一下，相对于‘假鬼效应’来说，绝对平凡还可以。
　　两害相权取其轻，前者是个会传播的效应，平凡则只是自己平凡而已。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等把小镇重建好，我和伙伴们商量一下。”
　　炎奴挠头：“还商量啥？试试不就知道了？”
　　赵雨严肃道：“谁知道代价是不是只有绝对平凡？任何一件奇物的运用，都要慎之又慎。”
　　炎奴一想也是，绝对平凡啥的，都是沈无形说的。
　　虽然沈无形用了几十年了，但谁知道他是不是都说了。
　　不过想来就算有什么，也没什么坏处，反正炎奴是没感觉到。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小镇早已重建，甚至比之前更好，地上都有青石板铺就的道路。
　　周围还种植了大片桃树，开垦了几百亩田地。
　　除此之外，炎奴还不厌其烦地游说，一个个地告诉大家，假鬼的是可以信的，就当大家是梦里的假人即可。
　　这个道理，其实赵雨他们早就普及过。
　　但是大家不敢信，也不敢尝试。
　　可是炎奴以身试法，在众人面前，已经变过多个样子。
　　却每一次，都还声称，自己是姜炎奴。
　　这种奇异的现象，惊呆了他们。
　　变了，说明信了，但记忆没变，说明又不信了。
　　虽然跟炎奴的实际情况不是一码事，但他确实成功让大家放下无谓的警惕，得以好好地沟通，甚至是结交。
　　这令整个小镇的气息，都焕然一新。
　　客栈里，赵雨召集了老姚等十二人，谈论出了结果。
　　“可以尝试，就从我开始吧。”老姚笑道。
　　炎奴当即扔给他一把小刀，这是全新生成出来的。
　　为了弄开自己的肚子，他用的是芦荟真人的青铜剑。
　　且为了不适应青铜，炎奴专门挑了个‘晚饭时间’。
　　因为他与妙寒分开作战，约定了一个适应中止期。
　　乃是每两天的酉时到亥时，这段时间里，妙寒会回避共生武器。
　　毕竟妙寒那头，必须要给百姓们吃一次共生食物，这样一来，妙寒就必须回避，以免食物把消化给适应了。
　　而普通人想要消化完毕，需要两个时辰。
　　比较好的是，共生食物可以两天吃一次，所以妙寒与他约定了时间，会有规律的，专门在固定时间里中止。
　　而炎奴，就得根据实际情况，避开这个时间让自己处于危机之中。
　　当然，反过来，也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特意不去适应一些东西。
　　“我……的确感觉自己，愚钝了不少……”
　　老姚握着刀，发现自己许多才艺，都明显不奏效了。
　　他忐忑地看着炎奴，炎奴则哈哈大笑。
　　“可以可以！你不是假鬼了！”
　　赵雨觉得炎奴的验证不够保险，直接走到老姚面前，深深地凝视。
　　当初进来的魔道伙伴，只剩下她还是人了，她要以身试法！
　　很快，她的眼眶通红，留下面条。
　　没变，她相信老姚是人，也还是没有变化。
　　“真的是感染……而且……剥离了。”
　　假鬼如果真的是人，那还有啥特殊的？也就是假鬼效应了。
　　小刀直接将其视为天赋，剥离掉了。
　　赵雨飞扑到老姚怀中，弄了他一身面条。
　　老姚抿着嘴，抱住她。
　　但却还是纠结道：“我……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当年的那个老姚吧……”
　　赵雨从他怀里出来，眼神幽怨。
　　是的，理论上，眼前是‘空间造人’，拥有老姚的记忆与相貌的一个‘新生命’。
　　真正的老姚，早已变成别人，且已经分不清是小镇里的谁了。
　　“但终究，你是堂堂正正的人了，不会再害别人被篡改。”柳凡欣喜地大叫。
　　其余伙伴们，也都非常开心。
　　炎奴笑道：“那还等什么？我们把小镇所有人，都恢复正常！”
　　然而这群人，虽然狂喜，却十分能沉得住气。
　　说什么，都还要再观察几天。
　　炎奴撇撇嘴，把小刀留给他们研究，说道：“当这里没有假鬼后，你们就可以出去了吧？”
　　“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
　　赵雨等人对视一眼，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发现炎奴的能力虽然可怕，但却是个善良朴实的娃。
　　他真心帮助别人，让小镇前所未有的宁静，甚至还解决假鬼效应。
　　但，离开还是不能让他们离开的，除非他加入蓝白山。
　　最终所有人都看向赵雨，她是这里级别最高的。
　　赵雨抿嘴道：“其实是有办法的。”
　　炎奴狂喜，拍手道：“果然有办法，所以你们是担心自己是假鬼，才不敢出去的？”
　　赵雨沉声道：“不只是这个原因。”
　　“重点是出去的代价，太大了。”
　　蓝白山魔道，每发现一件奇物，都会尽量了解其所有特性。
　　关于进去了，如何出来，当然是主要想知道的事。
　　无论是在有必要时，把人救出来，还是防止进去的人出来……都得先知道怎么出来。
　　经过多种尝试，还真给魔道之人，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把人都救出去，包括自己人。
　　一方面是因为，无法分辨谁是假鬼了，假鬼绝不能放出去。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每离开一人，世外空间都会翻倍扩大！
　　“扩大……”炎奴皱眉。
　　赵雨深吸一口气：“最初世外之地，南北只有五里，刚好囊括一个小镇。”
　　“但因为我们送出去了两人，所以它连续翻倍了两次，这才有二十里。”
　　炎奴惊愕，又问：“那石碑是咋回事？好像边界可以移动啊。”
　　“是可以移动。”赵雨也知道界碑的问题。
　　她摇头道：“但是界碑只能扩大，不能缩小。”
　　“这世外之地的膨胀，就好像奔流到海的江水一样，永远不会回头。”
　　“我们也想救人出去，但只要再送出去十个人，南北直径会达到两万里……”
　　炎奴张大嘴巴，这样的话，九州都囊括进去了。
　　也就最初的几次翻倍还算能接受，越到后面越可怕。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愿哪怕一个人才离开，因为越往后面，越没有退路了。”
　　“现在，你还想离开吗？”赵雨目光灼灼地盯着炎奴。
　　炎奴十分沮丧，再只出去两个人的话，扩大的范围，也就八十里，大概囊括沂蒙山。
　　但这是人家找到的出路，他们都宁死不愿出去。难道就只是自己出去，其他人则永远留下吗？
　　“这个空间，一切是这片空间在搞鬼。”炎奴抬头，看着那无形壁障。
　　赵雨摇头道：“知道又能如何呢？”
　　“你们的办法我不要了！”炎奴坚定道：“我要把这壁垒打破！”
　　此话一出，铿锵有力。
　　但是其他人都懵了，咋又绕回来了？这是最一开始就被判定为不可能的出路。
　　“打不破的，就算是末日亚克，也不可能击破它。”赵雨面色古怪。
　　不是都试过了吗？这炎奴死脑筋吗？竟然还在想打破无形壁垒的事。
　　炎奴比划着自己的胃部，坚定道：“我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尝试过……”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别无选择了。”
　　“我要把那空间壁垒给吃了！”


第134章 魔道思维
　　暂时没有东西，能在开启适应的炎奴肠胃里坚持超过一个呼吸。
　　这还是指新鲜事物，如果是草木土石之类的早已吃过的东西，他更是会瞬间消化。
　　而除了用嘴把东西吃进肚子以外，炎奴还能把胃袋剖开，直接覆盖某物。
　　譬如还在茶山堡时，他就利用这招覆盖了一片草地，完成进食。
　　这种绝对消化，简直是能当做绝对湮灭来用。
　　不过随着炎奴抗性越来越足，用起来也越来越麻烦，再加上他的血肉再生，以至于实战中基本用不来。
　　“吃了这空间壁垒？”
　　赵雨眉头一拧，她想到了炎奴把狂暴的罡气烈风一一吃掉的一幕。
　　“你有绝对消化？”
　　“嗯嗯……”炎奴点头。
　　赵雨艰声道：“可是你的吞吸能力却不够强，而只有吸进肚子里才能消化，这就是你绝对消化的条件……”
　　“但是我……”炎奴还没说完。
　　赵雨就接口道：“但是你可以把胃拿出来使用，犹如祭出一座熔炉。”
　　“对对对！”炎奴没想到这个女人，很轻松就猜到自己能力和用法。
　　“消化的东西去哪了？你的体重是否增加？”赵雨又问。
　　“没有，消化的东西就彻底没了。”炎奴嬉笑道：“你看，我是不是就可以把那无形壁垒给消化掉？”
　　怎料众人并不欣喜，反而惊悚。
　　“你若以此为武器，可以湮灭万物！”
　　“任何攻击、任何事物，都是你的口粮。”
　　炎奴坦诚道：“对呀，不过用起来很麻烦啊，消化是绝对的，但吞食不是。”
　　“有没有什么改进的方法？比如某种法术，能让我的胃穿透身体出来，由内而外展开……”
　　“不不不，这样也好麻烦……对了，说不定这个特性，关联的是消化功能，而不是单纯的肠胃。”
　　“只要我能让我的拳头也有消化功能，说不定也能触发绝对消化。”
　　“这样我不用剖腹，一拳下去就能湮灭万物！”
　　赵雨等人震怖，他竟然想到这么远了。
　　绝对消化已经很可怕了，封锁在身体里，使用起来麻烦，又能如何？和这个特性相比都是小事。
　　而真要是给炎奴开发出来，这战力不知道要蜕变多少。
　　增强吞食能力的方法很多，修士经常有‘收纳’型法术，把人吸进炉子。更有‘搬运’神通，可隔空瞬移事物。
　　三十六天罡神通中，更有‘九息服气’神通，可吞吐万物万象，炼化为‘炁’，纳入己身。
　　虽说受到境界限制，但对于低境界事物，可以视为‘绝对吞吸’。
　　这还只是利用法术神通。
　　倘若真如其所说，可以让身体任何部位都触发绝对消化，那简直就是人形抹杀战体。
　　任何攻击，触之即没，一拳下去，消化万物，立于原地，便是不败。
　　赵雨连忙说道：“也许可以改进吧，但我们都不会这种法术。”
　　“那个……你为何没有用这招，对付亚克呢？”
　　炎奴灿烂一笑：“因为我不想吃人啊。”
　　“……”赵雨和伙伴们对视一眼，竟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他们不禁有些动容，仔细想想炎奴确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不过他们可不敢这样简单地相信这种喜恶。
　　蓝白山魔道之人，他们在考虑一件奇物时，通常以最大恶意揣测，先想坏处，再想好处。
　　他们巴不得世界上没有奇物。
　　非要说炎奴这特性的好处，那就是他可以销毁奇物，只要绝对性足够，几乎是所有奇物的克星。
　　从这一点来看，这简直就是蓝白山魔道，梦寐以求的特性。
　　他们通常把这种东西，叫做‘终极魔物’，也就是他们魔道计划‘天下皆白唯我独黑’中，用来消灭一切异常，而最终剩下的那个‘最后终结者’。
　　但是这个最后终结者，是必须要自我毁灭的。
　　否则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末日，是世间一切敌。
　　不能纯粹地指望这样的存在，到最后，还会初心不变。
　　非要说能相信谁能做到自我毁灭或‘封印’，那就是魔道自己人，以罗阎为代表的寥寥几名‘魔头’，他们都是魔道信念最为坚定的阐道者。
　　如果连他们都不信，那整个魔道计划就崩盘了，也就不需要考虑了。
　　这是魔道特有的自负。
　　“绝对要遏制炎奴的成长，至少也要在可控范围内。”
　　“他一旦逃出去，未来对世间的威胁远比亚克要可怕得多。”
　　“但如果真能吃掉无形壁垒，他要出去我们谁能拦得住？”
　　“可恶，要怎么遏制？把他吸收进蓝白山，传授魔道思维么，不是谁都认可我们的理念的……”
　　“尽可能拖住吧，看看罗阎那边有什么办法……”
　　赵雨一时间想了很多，归根结底，他们魔道太弱了。
　　眼下炎奴和亚克困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且炎奴还没有成长到足够强。
　　这时候的决策，至关重要，很可能决定了世界的存亡。
　　“炎奴，你先别急，吃掉无形壁垒这种事，大有说法，很可能遭至极为可怕的后果。”赵雨极力劝说。
　　炎奴抿嘴道：“我知道，说不定整个世界都纳入世外之地，也可能出现某种毁天灭地的情况。”
　　“但如果这么想，就没完了……我一定要出去！”
　　“要不你们还是告诉我正常出去的方法吧？”
　　赵雨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肯定要尝试的，但不用急啊。”
　　“慢慢来，炎奴，我们先考虑好各种情况，然后做足准备，你再去尝试！”
　　“又并非逼到火烧眉毛，不这么做马上就会死的绝境。不是吗？”
　　“我们蓝白山的宗旨是，不怕世间施以最坏的情况，只怕我们没有尽力！”
　　“只要尽力而为，最后哪怕完全无法阻挡地败亡，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事实上，我们自己都非常清楚，魔道的追求，可谓虚无缥缈，极可能中道崩殂。”
　　“但我们永远会，全力以赴。”
　　炎奴不知道她为何跟自己说这么多，但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有道理，他就听得进去。
　　“行，我不急，你们接触的奇物多，要做什么准备，你倒是说说看。”炎奴笑容灿烂。
　　赵雨见他从善如流，心里松了大半口气。
　　相比起亚克，炎奴更有希望成为自己人，成为阐道者。
　　这样的话，魔道相当于补齐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首先，得等把空间内，所有的假鬼效应，都剥离掉！”
　　炎奴歪头：“这是为啥？”
　　赵雨指着客栈外：“现在，你找得到另一个自己，或者假鬼亚克吗？”
　　“没有，消失了。”炎奴说道。
　　赵雨点头道：“严格说，是变成了其他人，假鬼只能变成进来过的人……”
　　“但是，还有篡改活人时，会根据这个人而生成新的记忆！”
　　“就比如你，空间可不是拿旧有的记忆去覆盖你，而是创造了新角色。”
　　炎奴很赞同，就像他的‘姜嫣儿’，小镇里没这个人，完全是凭空创造了一个人生。
　　赵雨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每感染一人，空间实际上可以生成的‘角色’，是多了两个。”
　　“小镇里现在是三百多人，但空间实际能创造的假鬼，应该有六百！还有很多角色没有造出来！”
　　“可能正在生成中，也可能是要在特定时机出现。”
　　她指了指老姚：“就比如多出了‘新人’，老姚现在已经是正常人了，空间会创造一个假鬼，与他产生瓜葛，比如创造另一个我。”
　　“是……是这样……”炎奴点头，他不就是这样吗？
　　他和亚克刚进来，就因为分散了一下，他身边就多了个假亚克，而假亚克身边多了个假炎奴。
　　这一下，就凭空多了俩假鬼。
　　空间冥冥之中，肯定还有好多角色没造出来呢。
　　“但这与我吞噬无形壁垒有何关系？”炎奴挠头。
　　赵雨耐心解释道：“你想啊，假如打破壁垒，整个世界都囊括进世外空间，那最大的威胁就是假鬼。”
　　“空间就能在世上任何一个地方，创造一个假鬼，继而引发大规模地‘信任扩散’，到时候就不可收拾了。”
　　“唯有先利用小刀，把空间所有的角色，都剥离一遍，将其‘库存’耗尽！”
　　炎奴明白了，空间有两种制造假鬼的方法，一种是张三变李四，总人数不会变多。
　　另一种是凭空造人。
　　如果把假鬼都净化一遍，第一种空间就用不了了。
　　届时小镇里到处是人，空间一定会生成新假鬼去骗人，这消耗的就是库存。
　　赵雨严肃道：“当小镇人数达到现在的两倍多，且一直没有出现新假鬼时，你才可以去击破壁垒。”
　　“如此，不管会不会发生最大的恶果，我们都将其威胁，降到了最低。”
　　炎奴笑道：“假定最坏的情况一定会发生，然后提前做出补救。”
　　“没发生最好，发生了，也有准备。”
　　赵雨认真道：“没错，这就是应对奇物，最关键的思维，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尽量多做准备，哪怕是无谓的举动。”
　　炎奴问道：“但为啥是降到最低？没了假鬼，不就没威胁了吗？”
　　赵雨摇头道：“你没考虑到‘原初假鬼’的存在。”
　　“对哦，必然有第一个假鬼……”炎奴咬着嘴唇。
　　这个空间当初凭空出现，囊括了一批人进来，里面总得有一个假鬼，才会演化成现在的局面。
　　赵雨叹息道：“假鬼的威胁，是不可能真正永远消除的。”
　　“很可能当空间没有假鬼时，它会强行凭空指定一人，感染假鬼效应。”
　　“重头再来，如同轮回一般，永不歇止。”


第135章 破壁！
　　炎奴挠头，想了想说道：“那咋办？”
　　“出现一次，剥离一次？”
　　赵雨摇头道：“剥离也有代价的啊。”
　　“绝对平凡，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两害相权取其轻，假鬼反正都被篡改了，平凡地摆脱空间的控制，也挺好。”
　　“所以在小镇里，用就用了。”
　　“可如若整个世界都囊括进来，空间能在任何一处生成假鬼，我们找到就很麻烦。”
　　“再加上见一个就平凡一个，难道要全世界都变成‘中人之姿’吗？”
　　炎奴琢磨道：“要不我把整个世外空间都消化掉，这奇物不就没了吗？”
　　赵雨笑道：“有的奇物貌似可以这样，但有的不是……”
　　“奇物往往是无法毁灭的，就算将其磨灭殆尽，它也会凭空再现。”
　　“当初有个吞噬一切的奇物，无限扩大吞噬范围，毁灭了泰山仙宗。”
　　“而泰山仙宗也很强，有一把斩空剑，凭空强行击碎了那件奇物，继而让吞噬效果消失。”
　　“后来我们趁机覆灭了泰山仙宗，找到了那件奇物的残骸，是一块玉，已经碎成渣了，除了不可被法术神通挪移，或者收入洞天、储物空间以外。没有任何奇异效果了。”
　　“但是，据我们所知，那件奇物并没有彻底毁灭，在海外，它又出现了一次。”
　　炎奴挑眉道：“所以奇物消灭后还会再生？”
　　赵雨摊手道：“也不是所有奇物都如此，有些毁掉后，就再也没出现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并不知道，奇物的本体是什么。”
　　“这空间壁垒，难道就是它的全部了？只是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罢了。”
　　“我们认为，奇物冥冥中有个根源，除非这个根源，决定了自己的‘消失方式’……”
　　“否则只是我们觉得它毁灭了，那没有意义，根源还在，奇物就是不灭的。”
　　“除非，有更绝对的抹杀型奇物，且能从根源上抹除。”
　　炎奴歪头嘀咕：“也不知道我的消化，是不是这样……”
　　赵雨幽幽道：“真要是破开一个口，整个世界囊括进来，那这个球形空间扩充到无限大，你也吃不到了呀……”
　　炎奴没想到，一个开洞的事，硬是能在这帮人嘴里，说得无解。
　　“我就想开个洞，咋怎么想，好像都要毁灭世界似的？”
　　炎奴疯狂抓头，恨不得妙寒就在身边。
　　“我真的想救大家出去啊。”
　　“你说的是最坏情况，难道就没有好情况？”
　　赵雨尴尬一笑：“好吧，确实是最坏考虑。”
　　“我们的宗旨是，先考虑恶果，再考虑好处。也不是说，想到某种恶果，就不敢这么做了。”
　　“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总之先把空间的假鬼库存耗尽，威胁降到最低，你认可吗？”
　　炎奴点头，这本来就要做的，让大家能安心生活。
　　赵雨说道：“第二种坏情况是……”
　　“啊？第二种？”炎奴懵逼。
　　赵雨笑道：“我可不是乱想，一些没根据的想法，我不会提的。”
　　“你注意到无形壁垒上的景色吗？外面就是沂蒙山，我们看到的也是沂蒙山。”
　　“可那不是真实的。”
　　炎奴嗯了一声，沂蒙山上可是有秃发氏军营的，而且石碑前也有几个建筑。
　　可进来后，这都看不到了，似乎呈现的是虚假的世界。
　　“所以，破开空间后，真的就回去了吗？有可能是异世界，有可能是无尽的混沌，整个世外之地，或许在时空的夹缝中……”
　　“破开后，有可能会有恐怖的力量，毁掉我们内部的一切。”
　　炎奴抓头，好嘛，不是对外界造成威胁，就是毁灭这内部。
　　“不过这个很好解决，因为会遭到的毁灭，不是什么‘特性杀’，我们像之前一样，立起障服天幕，把你要开洞的地方，给封锁起来，应该可以阻挡大部分威胁。”
　　“比较麻烦的是，我的仙骨已经废了。”
　　听到这话，炎奴说道：“这个好说，你们用我就行！我的仙骨在小刀里，毁灭不了的。”
　　“而且这神通，很可能被我适应、继承……说不定我自己就能用了。”
　　赵雨等人嘴角一抽，面面相觑，目露骇色。
　　绝对适应在功能性上，堪称妙用无穷，简直太可怕了。
　　如此成长下去，总有一天，就是第二个天道！
　　甚至比天道更强，别的不说，绝对性一定高于天道，否则就不叫‘先天’异宝了。
　　一切奇物的绝对特性，优先于天道法则，即为‘先天’。
　　后天的异宝也有，但都被天道钳制，或为强横的法则宝物，或为异方神通，反正不能叫奇物了。
　　“嗯，除了这两种坏情况和你根本消化不动壁垒以外……那也是有好的……”
　　赵雨话未说完，炎奴怔了怔神：“消化不到？啥意思？你是说这壁垒比我更绝对？”
　　“你没发现吗？这无形壁垒，根本就不受力啊。”
　　“所有的能量都被排斥开，它连一丝一毫的振动没有，有可能是一种‘绝对隔绝’。”
　　“你消化它，首先得碰到它吧？”
　　“所谓绝对相隔一段距离的这类特性，便是克制你绝对消化的方法。”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炎奴也不禁咋舌。
　　这群人张口就能对他的能力想出克制之法，这令炎奴不禁问道：“我的绝对适应呢？有明显的缺陷吗？”
　　柳凡斜眼道：“有啊，类似这种关押，现在你还可以尝试消化空间壁垒，但如果封印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呢……”
　　老姚摸着下巴道：“还有钉头七箭之类的绝对抹杀，恐怕也是能杀死你的。”
　　赵雨叹息道：“钉头七箭，不好说。因为会有尸体，它是将‘生’的存在，强制改变为‘死’……撞上绝对适应……啧，不试试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好的措施……还是封印……”
　　因为炎奴这个问题，众人得以公开讨论，怎么解决炎奴……
　　炎奴对此毫不在意，别说讨论了，就算真打他两鞭子，通常他也只是付之一笑。
　　他好像没有常人‘被冒犯’的那种自尊心。
　　甚至还加入一起讨论，挠头道：“对对对，真要有人，把我强制挪移到无尽遥远处，我咋回来啊？弄不死我，我也好烦啊。”
　　赵雨一直在观察他，暗道此子果然难以揣度。
　　难道真就赤诚如童子？恐怕是深不可测，奇物绝不能如此简单定性，只看表面。
　　但暂时来看，他似乎热爱学习，对于魔道思维也没有排斥。
　　赵雨为他分析诸多利弊时，也明里暗里灌输一些东西，只希望有些用。
　　如此，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赵雨极力的拖延，也终于拖不下去了。
　　各种可能，以及各种能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一切如他们所想的一样，不断用小刀剥离，小镇人口逐渐达到了六百多，现在已经全体为正常人了。
　　暂时没有发现所谓的原初假鬼，但这种最可恶，不是立刻出现，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不丁冒出来。
　　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间隔时间，也有规律可循吧……
　　好在，也终于等到了蓝白山的指示：让炎奴尝试。
　　不让也不行啊，就他们几个虾米，总来不了硬的啊。
　　这段时间，主要是给外界准备时间，蓝白山已经派出了两名阐道者，收走了平等图腾，乃至抓走了剩余所有的秃发氏邪修。
　　毕竟没有亚克，这可是绝佳机会。
　　不过秃发氏大军逃走，就没管了，魔道势力太小，人间的战争风云，王朝更替，不是他们考虑的事。
　　相比起来，亚克和炎奴要出世外之地，可是大事。
　　对此，罗阎正亲自守在沂蒙山。
　　“障服！”
　　炎奴走到当初进来的位置，用罡气布下一面弧形墙，与无形壁垒连接在一起。
　　随后启动障服，完成封锁。
　　“我身上咋不闪玄色呢？”炎奴发现消耗了法力，但是身上没有和别人一样闪出一抹色彩。
　　芦荟真人皱眉道：“所谓玄色，是因为沟通了天道……你没沟通就用了？”
　　他在外面，一道剑罡斩上去，能量全部被排斥开，不禁震撼。
　　“这的确是障服神通……你境界比我高？”
　　“我俩一样高。”炎奴笑道，他身上有双飞燕特性。
　　这障服神通，或者说特性，已经是他的能力了，根本不用沟通天道。
　　十天下来，他在芦荟真人那里，也学习了一些修仙知识。
　　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修仙……虽然他有仙骨有法力，但其实他不是‘灵妙期’。
　　也就是说，他连所谓的第一层境界都没到，只要他不正儿八经地去修炼，去观想道经，去感悟天道……
　　那他永远‘没有境界’，或者说，还是凡人境界。
　　“感悟个锤子天道……”炎奴没心没肺，一点也无所谓。
　　“快开始吧！”少女亚克催促道。
　　假亚克则在屏障外面，眼巴巴地看着。
　　因为耗尽了空间库存，假亚克自然也回来了。
　　炎奴答应带他出去，并不打算食言。只是破开壁垒，很可能有危险，所以让他待在光幕的后面。
　　毕竟握了小刀后的假亚克，因为没有超然，又没有空间赋予他力量，实力暴跌，此刻只相当于正常的四元武者。
　　不过，假亚克并没有因此伤心或者愤怒，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这其实正是‘亚克’一直想要的，他希望如同正常的族人般，去帮助家族，而不是所谓魔胎的身份。
　　此刻假亚克应该叫‘平凡亚克’，满心只想回家，和亲人在一起，别的都不考虑。
　　相比起来，少女亚克，反而很苦恼：“我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我竟然变成了女人……哥哥们会怎么想……”
　　女人在秃发氏一点地位也没有，这令少女亚克非常忐忑。
　　“咕噜！”
　　炎奴用青铜剑剖开自己的腹部，连胃都给切开了。
　　霎时间，胃袋好似法宝一般祭出，嘟得一下摊开，拍在无形壁垒上。
　　“有用！”炎奴很快就感觉到一沉。
　　消化开了！无形壁垒真的湮灭了！这并不是什么绝对隔离，而是单纯的‘不可撼动’的绝壁而已。
　　“破壁！”炎奴惊喜大喊。
　　然而撕拉一下，一股可怕的吸力瞬间出现。
　　“轰隆隆！”
　　庞大的吸力吞没了一切，土壤、空气……乃至炎奴与亚克，都被呼啦一下拽了出去。
　　光幕与壁垒之间封锁的这一小块空间，被瞬间抽干！空无一物！
　　赵雨、芦荟真人、天义老怪等人，都震撼地看着那大洞。
　　对面，是一片黑暗……
　　“时空乱流？无尽混沌？不对……”
　　他们仔细一看，黑暗的背景中，还有点点星光。
　　赵雨瞪大眼睛：“是太虚！”


第136章 太虚之地
　　巨大的吸力来得猝不及防，炎奴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被抽出老远。
　　他感觉自己置身于黑暗死寂的之地，脑子里嗡嗡的，大喊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连舌头上的唾沫都沸腾了，浑身极度燥热，好像血液正在被蒸发。
　　五脏六腑瞬间崩裂，胸腔臌胀，整个人都要炸开似的。
　　“好恐怖的环境！”
　　炎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地方，好像站在这里，就会死一样。
　　不过很快，这种痛苦就消失，爆裂的血管与崩碎的内脏都恢复，身体逐渐平静下来。
　　但是他虽然平静下来，可整个世界却在疯狂的转动。
　　“好多星星啊……”
　　“它们划动得真快，是在绕着我转圈吗？”
　　炎奴能看到无数星光，这些星光自上而下，快速流动，周而复始。
　　他急忙展开神识，然而弥漫二十里远，周围也空无一物，根本没有星星。
　　只勉强看到有散碎的泥土与冻结的空气飞速远去，脱离了他的神识范围……那应该是被吸力抽出来的世外之地的泥土与空气。
　　“好空旷！”
　　炎奴震惊了，完全不知道这是哪。
　　不过他很快用神识，锁定了寂静虚空之中的一个洞。
　　这个洞凭空立着，从背面看根本就不存在，只有从正面才能看到它。
　　炎奴知道，这就是他消化无形壁垒，破开的大洞。
　　神识透过它，还能看到世外之地！
　　“不过这个洞怎么也在转啊？”
　　只见大洞的位置一直在移动，和背景的星光一样，从上到下的转圈。
　　“不好，洞在缩小！”
　　炎奴神色一凝，发现被消化掉的无形壁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破洞边缘闪烁着一种半透明的白光，蠕动着收缩。
　　吓得炎奴身上气焰澎湃，连忙朝着壁垒破洞飞去。
　　这要是破洞消失，他不就回不去了吗？
　　因为他用神识，很明确地看到，这个洞无依无靠，并不存在于‘某面墙’的上面。
　　倘若让它消失，自己岂不是被困在这黑暗死寂之地？
　　前面都还在说，他最怕的就是被扔到这种周围啥也没有的地方，没有办法回去。
　　结果就撞上这种情况，炎奴如何不急。
　　“可恶，它怎么一直在移动啊！”
　　炎奴追着破洞飞，周围罡气喷涌，稍微一冲，方向就错乱，再一看，破洞跑到了自己后面。
　　若非神识始终锁定，他整个人简直是天旋地转地乱飞，光靠眼睛，早就丢失目标了。
　　“诶？好像是我在转？”
　　根据罡气惯性碰撞的阻力来看，炎奴这才意识到，不是群星在转，合着是他一直在翻跟头。
　　因为环境空无一物，又感觉不到什么重力方向，他竟然连自己在翻跟头都没发现。
　　“这地方完全没有上下左右，东南西北……”
　　炎奴感慨，这真是一种奇异的感受，心想得亏有神识去锁定破洞的位置，这样他可以知道破洞的方位，以及自己与它的远近，而调整飞行。
　　如果破洞消失，在这啥参照物都没有的地方，他肯定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糟糕，赶不到了！”
　　炎奴终于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稳定地直冲破洞，但是破洞已经缩小到只有碗口大。
　　而他距离破洞，还有一里多远！
　　“快快快！”他瞬间化为烈焰，疯狂加速。
　　洞小没关系，他变成火焰可以钻进去。
　　可是，他好像赶不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炎奴灵光一闪，变了回去，全力投掷出手中的长枪。
　　长枪冲击速度极快，快到炎奴自己的速度都为之一滞！
　　“好像偏了……”
　　关键时刻青鸟说道：“放心，偏不了！”
　　神识引导长枪一个微微偏转，精准地捅进了只剩下三指粗细的壁垒小洞。
　　然后……长枪就卡在那了。
　　虚空锚定！
　　枪头看不见了，就剩个枪杆，无依无靠地定格在那里，枪尾还在微微颤动。
　　……
　　世外之地内，赵雨等人面色凝重。
　　“壁垒之外，竟然是太虚？”
　　“难道说，世外之地，其实位于太虚之中？”
　　他们看不到外界什么情况，只能瞎猜。
　　不过好消息却是，无形壁垒并没有扩张，依旧是那么大。
　　“没扩张的话，应该不是最坏的情况了。”柳凡抚摸着无形壁垒，松了口气。
　　他们最怕的情况，就是整个世界都囊括进来。
　　但如果那样的话，也就看不到无形壁垒了，它会扩张到无限远。
　　现在看来，是第二类情况，世外之地位于某个异域，或者说是通往某个异域。
　　“洞在缩小！”老姚惊呼。
　　“看来破开无形壁垒，并无什么恶果，它还会自动修复。”
　　众人紧紧盯着，却无力阻止。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炎奴回来，从他们的角度看，洞的那头一片漆黑，点缀着星光，啥也没有。
　　“炎奴定然不会死，太虚环境虽然可怕，但是他定能适应。”
　　“亚克的话，体魄强横无匹，又有堪比长生期的能量与天道纹韵，应该也能存活。”
　　赵雨说着，和伙伴们对视一眼，神情苦涩。
　　这种情况，他们实在难以分辨是好是坏……
　　反正罗阎守在沂蒙山，肯定是等了个寂寞。
　　“嗯？那火焰……是炎奴，他在飞回来！”
　　“不行，来不及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团火光在不断靠近，但是壁垒上的破洞越来越小。
　　就在即将彻底弥合之际，陡然之间，一个枪头插了进来。
　　“……”
　　现场死寂一片，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枪头掉落，就这么好像长在墙上了一样。
　　“卡住了？”
　　众人震骇，这杆枪竟然抵住了时空弥合的压力？难道不应该被截断吗？
　　赵雨跑到侧面，趴在无形壁垒上观察，只见枪头后面的杆儿，的确被壁垒切进去了一些。
　　但又没完全切断！壁垒还在弥合，一小圈半透明微光在闪烁。
　　时空裂隙环绕着枪身，如一圈细线勒进去了一截。
　　似乎还在疯狂地想要修复空间，但是又不得寸进，无法伤害这杆枪，以至于长枪就这么卡在壁垒中了。
　　赵雨眼睛一眯，难道说，这杆枪也有绝对适应？
　　由于破洞并不是立刻复原，而是逐渐修复，所以长枪刚开始被切割，紧接着就免疫了。
　　赵雨又联想到了小刀，她之前就奇怪小刀为何有多把，现在看来炎奴可以衍生奇物……
　　“嘭！”
　　障服护罩忽然破碎，就在众人惊讶出了什么事时，一个神识连接上众人。
　　“喂喂，听得见吗？”炎奴的神识，顺着长枪就进来了。
　　“听得见，你那边什么情况？”赵雨连忙问道。
　　炎奴一五一十地说了，他现在紧握着长枪，立在虚空中。
　　这场面很奇怪，因为他啥也摸不到。
　　想象中应该存在的世外空间，并不存在，站在长枪所指的位置，炎奴能看到长枪的枪头不见了，只剩个‘横截面’。
　　而站在枪尾的方向，他就能看到一圈闪烁的微光细线，勒在枪杆最前端。
　　赵雨听完思索片刻，说道：“这么说只是通往太虚，你周围能看到些什么？除了星星，还有什么？”
　　炎奴扶着枪杆，举目四望。
　　他之前高速冲来，本来都要错过了，得亏枪杆是锚定在那里的，这才稳住身体。
　　此刻抓着枪，他终于能好好地看一看上下四方。
　　“星星，星星……到处都是星光……好漂亮……”
　　静静观察，群星越看越璀璨，美不胜收。
　　许多余光看起来好像是黑暗的地方，如果定睛细看，会发现那里也有密密麻麻的星光，看得越久，群星就越清晰。
　　“咦？那是星汉吗？”炎奴注意到一条好像银色天河般的星辰长带，特别眼熟。
　　“没错，几乎一模一样，我小时候天天看。”
　　天义老怪激动道：“你看到天渊了？”
　　“那你真的回去了！”
　　炎奴错愕：“啥天渊？”
　　“那是修士的说法……”赵雨向他解释。
　　星汉，或称天河、天渊，民间也有俗称银河。
　　但修士常称为天渊，因为易经之中描绘的诸多星象中都有它，苍龙星宿有一象，就叫‘或跃在渊’。
　　其中的‘渊’，就是天河，好像苍龙是从天河中腾跃而出。
　　还有一象名曰‘潜龙在渊’，是苍龙星宿潜在天河之下的景象。
　　神洲往天外看，无数星象合起来，汇聚成‘乾元星图’。
　　修行界所有的阵法，都得根据这幅图来，无非是不同星象的排列组合。
　　“你能看到天渊，应该离神洲不远，快找找看。”天义老怪双目放电，极其亢奋。
　　炎奴挠挠头，举目四望：“不远嘛？”
　　“神洲在哪呢？我咋没看到？”
　　众人一怔，没有嘛？他们纯粹是按照经验判断，以为看到神洲上的星象，就应该在神洲附近。
　　赵雨想了一下，又问：“除了星星，能看到比较大的东西吗？”
　　“比较大的……”炎奴找了找，最后在脚下，看到一轮小光球。
　　“有，我脚下有个特别大的星星，之前没注意到。”
　　“特别大的星星？有多大？”
　　炎奴比划了一下：“呃，红枣核那么大。”
　　“什么！不可能有星星大如枣核！”芦荟真人惊呼：“那是太阳！”
　　炎奴大吃一惊：“什么？那是太阳？咋这么小！”
　　“因为你离得远……”赵雨思索道。
　　炎奴挠头：“不是……我到底在哪啊？”
　　“太阳不是白天才能看到的吗？为啥我还能同时看到夜晚的天河？”
　　“……”众人一愣，是啊，常人哪知道太虚的存在。
　　“炎奴，你在太虚之中，恐怕已经距离神洲很远了，所以你看不见。”
　　炎奴好奇道：“啥是太虚？”
　　赵雨解释道：“所谓太虚，乃天外辽阔浩渺之域。”
　　“其空虚无物，死寂无声，传说其蕴含无量原始之炁，聚散之间，孕育亿万星辰。”
　　“唔，关于太虚，我也知之甚少，那是仙宗顶尖大能，才会接触到的地方。”
　　“因为在云天之上，有诸多天仙布下的结界，咱们魔道想出去，千难万难。”
　　“我蓝白山，也是从泰山仙宗的典籍里，才了解到一些。”
　　“总之……天地大者也，不过太虚中一物耳。”
　　炎奴震惊，‘天地’竟然只是太虚中一物？
　　也就是说，他已经跳出天地了？


第137章 时空锁链
　　炎奴环顾周天，大部分副人格都感觉到恐惧。
　　那是一种极度孤独、空寂、压抑的感觉，常人都渴望脚踏实地，而这里什么都没有，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无数恐怖，让人没有安全感。
　　“嘿嘿……这么说我回来啦！”
　　炎奴还是很开心，毕竟总算是出了世外之地。
　　虽然说回得有点远……但确实是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没错，往太阳那飞，定能找到神洲！”天义老怪激动不已。
　　另一边，炎奴看着脚下的太阳，扫视了半天也没见到神洲的影子。
　　“那啥……太虚真的很广袤啊！你们来过吗？”
　　“没有……”众人虽然说的欢，但没有一个进入过太虚。
　　都只是听说，或者从典籍里得知。
　　炎奴嘴一咧：“往太阳那飞，真的能找到神洲吗？”
　　“你们来看看就知道了！”
　　“别说陆地了，连个石头的影子都没有。”
　　“别说石头了，连亚克都找不着了！”
　　众人也没看到太虚，完全不知道，炎奴此刻的震撼。
　　赵雨一愣：“亚克不在你身边吗？”
　　炎奴到处张望：“不在，连我被吸出来后，都过了一会儿才稳定身体，而展开神识二十里内都看不到他。”
　　“他应该飘出很远了，我完全看不见。”
　　天义老怪惊愕：“啊？飘出去那么一会儿……人就丢了？”
　　炎奴说道：“真的，这里空旷无比，漆黑一片，还没有遮拦，一下子就飞出老远，不主动反冲的话，是停不下来的。”
　　“连亚克我都找不到了，我还找神洲？”
　　“感觉我要是飞远点，回头连这杆枪都找不到了！”
　　他现在与世外空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长枪所卡住的约莫两只粗细的小洞。
　　这杆枪现在锚定在这里，不能移动。
　　他如果去找神洲，万一没找到，想回到这里都回不来。
　　炎奴感觉，自己但凡敢飞出神识范围，就找不到这杆枪了……
　　“那你把这洞弄开，放我们出去，我去找神洲！”天义老怪关了好几年，只想回到神洲。
　　芦荟真人却斜他一眼，冷哼道：“可笑，你能在太虚中生存？”
　　“怎么？太虚很危险吗？我十万段法力护体还不够？”天义老怪乃是下品寒门出身，曾当过起义军领袖，属于杂修，知道太虚，但知道得不多。
　　只晓得天外便是太虚。
　　既然这个洞能通往太虚，那找到神洲，从天外再降到天下，岂不是就回去了？
　　芦荟真人摇头道：“太虚冰寒无比，空寂无物，又有无形的混沌之气与星辰之光，威力巨大。”
　　“还有一种可怕的吸力，沸腾你的血液，由内而外地拉扯你，身处其中就会爆体而亡，寻常的法术根本拦不住。”
　　“金身期以下，若无特殊法宝或手段，刚入太虚就得死。”
　　“而金身期和长生期，也只是能生存，不敢深入太远，也就往返于月宫。”
　　“传说在太虚中游历的，基本都是离尘期及以上的大能！”
　　“何为离尘？正是超尘绝逸，脱离尘世，遨游太虚之境界。”
　　天义老怪沉默了，离尘期实在是太遥远了。
　　尤其是他这种杂修，终其一生能踏入得道境金身期，就已经很罕见了。
　　“可恶，明明能出去了，却是通往太虚……”天义老怪黯然长叹。
　　赵雨则说道：“亚克迷失在太虚中了……也许，正好。”
　　炎奴皱眉，他答应了带亚克出来，没想到出来是这样的地方。
　　人搞丢了……
　　“你能弄开这个洞吗？”赵雨说道。
　　“我试试……”炎奴手握长枪，能感觉到有一丝丝新奇的力量，被储存在了枪中。
　　是了，那时空裂隙弥合的边缘，切进了枪杆。
　　上面闪烁着一圈半透明的微光，这应该是某种时空的力量。
　　炎奴尝试催动，极力释放，就发现枪杆上的微光更加炽烈了，似乎修复得更快了。
　　但是因为无法截断长枪，所以修复得再剧烈，也没用。
　　“只是修复时空的力量吗？”
　　炎奴调动它进入体内，发现它可以在体内任意游走。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害，反正这东西伤不了他。
　　炎奴从左手将其释放出来，立刻掌中虚空有一些扭曲，背景的星光都模糊了，和在体内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好像那里有个看不见的球，炎奴催动罡气冲击，只见其犹如大河中的顽石，罡气统统环绕着它冲刷而去。
　　“咦？我还抓不动了？”
　　炎奴用力握着球，才知道这东西锚定在原地了，他无论用多大的力气，也只是自己挪动，而球纹丝不动。
　　之所以知道是自己在动，是因为旁边，还有同样锚定的破洞和枪杆。
　　否则没有对比，炎奴身处太虚，连自己在飘都很难发现。
　　不过虽然蛮力，或者能量都无法撼动，但是炎奴再释放出一缕这种力量连接上去，就感觉到它的大小位置，念头一动就将其收回了。
　　他体内被适应的能量，不管是谁的东西，都同时能被他控制。
　　“这么说……”炎奴伸出手指，蔓延出一缕来，连接上那被卡住的小洞。
　　果不其然，他感觉到了整个世外空间，那是个巨大的球体。
　　它并不在太虚中，而是贴在‘太虚外’，或者夹在太虚里的独立时空。
　　这是一种很独特的感觉，炎奴无法描述，但想来就是因此，打个洞出来，就落到太虚中了。
　　炎奴尝试拖拽，发现做不到，因为这世外空间并不属于他，他只是吸收了壁垒上滋生的力量。
　　无论多么用力控制，也只是更快地从上面吸收那种时空之力。
　　想要吸收到足以撼动这个空间，也不知道要吸收多少。
　　“姑且叫时空锁链吧。”
　　“先不管了，唔，外面根本摸不到无形壁垒，我咋弄开这个洞呢？”
　　炎奴看着那一圈紧紧箍在枪杆上的裂隙，如果用绝对消化，那恐怕也只消化到长枪，然后洞瞬间弥合，就没了。
　　“对了，我回去就行了……”
　　炎奴瞬间施展化炎之术，只要握着长枪，是能连枪一块变成烈焰的。
　　他立刻将灵魂主体的部分，挪移进去。
　　里面的众人，只见枪头化为火焰，紧接着一束火焰挤了进来，小洞也顷刻间彻底弥合。
　　炎奴恢复身体，众人惊奇：“诶？你变回来了？”
　　“啊？”炎奴错愕，仔细打量自己，才发现是他原本的模样。
　　实际上之前在太虚里，他用了一次化炎之术，恢复人体时，想的就是变回男人炎奴的样子，于是就变回了最初的模样。
　　只不过一直在关注太虚的事，他没注意这茬。
　　“哦……原来我想变回来，只需要化炎之后再变回人就行了……”
　　炎奴很开心，虽然他无所谓长啥样，但能变回本相，当然更好了。
　　他尝试了一下，发现从化炎状态变回来时，不拘泥于变回所谓‘本体’，那些个‘副人格’对应的身体，全都能变。
　　赵雨等人，惊异地看着炎奴正在千变万化。
　　只见火光一撩，一名少女就出现了，然后又燃起大火，炎奴就出现了。
　　“变身术？不对……难道是……胎化易形！”芦荟真人惊愕出声。
　　“啥胎化易形？”炎奴变了某个健壮男型副人格的样子，挠头道。
　　芦荟真人说：“天罡神通之一，可随意变化成天地万物。其中在变化成生命时，更是直接等同于本体。”
　　“无论是变成男女老少，亦或者神禽异兽，都好像打从娘胎里，就注定了是那样似的，所以胎化易形神通，基本不可能被识破。”
　　“假鬼的篡改伪装也是如此，多高的修为都看不出变化的痕迹和破绽，更不存在‘打回原形’的说法，因为这就是‘原形’！”
　　“而你现在的变化，也是如此……”
　　“本体？哦……”炎奴恍然，大概意识到什么情况了。
　　化炎之术变回人体本相，一般人肯定只有一种，但炎奴借助世外空间的篡改，适应了一大堆形象，等于收集了一大堆真身。
　　所以他可以选择，想变回哪个，就变回哪个。
　　相当于变相的有了类似胎化易形的变身术，而且是‘真身型·变身术’！
　　天王老子也看不出来，他用了变身术，因为那就是真身本体……
　　炎奴下身是一团火焰，上身火光一撩，跟变脸似的，唰唰唰，男女各种相貌反复切换，玩得不亦乐乎。
　　“别玩了，让我去太虚看看，我懂得天衍算术，可以占卜神洲所在。”芦荟真人说道。
　　天义老怪斜他一眼：“你又能扛得住太虚的环境了？”
　　芦荟真人撇嘴道：“利用障服神通就可以生存片刻。”
　　障服是一种隔绝神通，能使得火焰，雨水，灰尘等物不沾身，衣服都可以用之护体。
　　虽然他的障服，暂时只能抵挡法术能量，但那是指这种攻击以外的方式可以破。
　　环境本身是可以隔绝的，只要没有什么东西砸他，内外环境就互不影响。
　　炎奴点点头，摊手道：“你还有啥法宝？青铜剑不行了。”
　　“……”芦荟真人嘴角一抽摇摇头，指尖冒出一缕白色剑芒：“庚金剑罡行不行？”
　　“试试呗。”
　　他挥手一划，果然有效，炎奴立刻操控胃袋飞出，印在无形壁垒上。
　　同时故技重施，又隔绝周围小片范围，除了芦荟真人，炎奴给其他人也套上防护。
　　这回有了经验，炎奴手撑在壁垒上，全力抵抗住了吸力。
　　吸力就一下，随后众人陆续出来。
　　“咦？位置变了……”炎奴惊愕。
　　“你怎么知道？”
　　炎奴指着远处微弱一点火光：“我回世外空间时，烈焰被分割开，留了一团在太虚里。”
　　“感觉好远啊……”
　　芦荟真人掐指一算，惊愕道：“什么！四千多里？”
　　炎奴更震惊：“我还是原地开的洞啊……难道洞口关闭后，世外空间在移动？”
　　“而且移动的好快，竟然一下就四千里了。”
　　赵雨想了一下说道：“大概也就间隔了十息，也就是说，每息移动四百里！”
　　“有可能最一开始，破开壁垒，就是在神洲。”
　　“但因为它冥冥中一直在移动，所以渐渐挪到太虚里来了……”
　　众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默算七年下来，世外之地距离神洲有多远。
　　“不用算了……百亿多里……”芦荟真人看向脚下某个方向，掐指已经算到了神洲大致方位与距离。
　　众人震怖，百亿多里？他们飞到什么时候去！


第138章 时空方舟
　　修士可占卜衍算，和自己越息息相关的事，算得越准。
　　神洲找到了，但是太远了。
　　百亿里，简直是难以想象的遥远，而真正置身于太虚，他们才理解炎奴为何问他们到底来没来过太虚。
　　不真正来看一看，他们脑子里还想象着泛舟于大海，寻找岛屿呢。
　　赵雨定了定神，忽然奇怪道：“等一下，难道不应该是八百亿，将近九百亿里吗？”
　　众人惊愕，赵雨竟然算得更远。
　　芦荟真人又算了一遍：“呃，没有那么远，大约一百零几亿里。”
　　老姚说道：“雨儿，你是根据一息四百里，持续七年来算的吧？”
　　“嗯，难道衍卦之法有这么大的误差？”赵雨看向芦荟真人。
　　芦荟真人脸色涨红：“这种具体数值，衍卦之法有误差很正常，但不会误差这么大！”
　　赵雨思索道：“这么说，世外空间并非一直在远离。或者说，它并非直线移动。”
　　柳凡忽然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太虚在动啊？亦或者是神洲或太阳在动。”
　　众人沉默，到底谁在动……这种事他们没有办法去想象。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他们现在，距离神洲无比遥远。
　　纵然以百亿多里来算，已知最快的御剑速度，为一息十里，飞回去要三十二年！
　　当然，这是在神洲上的速度，而太虚之中没有阻碍，可以非常省力，倘若一直喷射能量，应该可以加速到十倍。
　　哪怕这个距离，不再变化，哪怕他们一直保持这样的高速而不停止，哪怕中途不会遇到任何危险……那也要三年多！
　　这个时间可以接受，但是这浩渺太虚，一旦迈出去，就回不了头了。
　　他们根本没法在太虚中生存，依靠神通短时间还可以，三年怎么可能？
　　太虚中有许多未知的危险，一不小心被破了膜，那就是团灭。
　　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炎奴，他可以飞回去……
　　芦荟等人羡慕道：“炎奴，你的能量浩瀚，源源不断，速度应该能更快，可能一年半，甚至几个月就到神洲了。”
　　和永远困在世外之地相比，一年半载不算什么，他们若有这能力，哪怕是飞十年、二十年，也要飞回家。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炎奴挠头：“我也想飞回去，但我迷路了咋办？”
　　“你那衍卦之术，教教我。”
　　炎奴倒是不怕，可是却担心这一步迈出去，和亚克一样迷失，不禁讨要起那掐指一算的妙法。
　　芦荟真人皱眉道：“不是我不教你，你是逆天之人，算什么都是天机混乱……”
　　“啊这……”炎奴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天义老怪幽幽道：“不过你朝着太阳飞，再迷失也迷失不到哪里去，总能找到神洲的。”
　　“就算是找一百年，我也要回家……我若有你的本事，我早就出发了。”
　　炎奴坚定道：“我不是怕，而是我走了，大家咋办呢？”
　　“我想把镇子里的人，都带回家！”
　　他十分耿直地说着，赵雨老姚等人不禁动容。
　　“我等虽然已经恢复为人，或者说，祛除了假鬼效应。”
　　“但是当初走进世外之地，就已经有了永远留下，再不离开的觉悟。”
　　“所以，就算在小镇里终老一生，也没有什么。”
　　炎奴知道，这些人当初就是进来研究世外之地，然后要永远待在里面，引导帮助以后误入的人。
　　说实话，炎奴很佩服这种愿意一辈子守望平凡的人。
　　不过，现在他打破壁垒，镇子里的人理论上都能回家，只是受碍于这距离。
　　“不过是百亿里，肯定有办法！”炎奴思索。
　　赵雨叹息道：“本来是有办法的，这点距离不算什么，若无神洲结界的存在，我们蓝白山，也有人具备五行大遁，可直接传送过来的。”
　　“五行大遁这么厉害啊！”炎奴瞪大眼睛。
　　芦荟真人说道：“这可是天罡神通，你在这纵一把大火，火遁能直接从神洲一团火海里，传送到这里的火焰中。”
　　“唯一麻烦的，大概是精确定位的问题。”
　　赵雨说道：“是，越远就越要有精确的定位，否则可能就误入太阳了……”
　　“泰山仙宗遗留的典籍里，曾记载有修士用五行大遁，误入了一片‘混沌之地’而惨死。”
　　炎奴挠头，之前就听他们提到什么无尽混沌、混沌之气啥的。
　　好像和太虚，又有所不同，不禁问道：“啥又是混沌之地？和太虚又有啥区别？”
　　赵雨唔了一声：“混沌之地比太虚危险得多！”
　　“那里一片鸿蒙，清浊之气混合，乃天地未开之状。”
　　“阴阳难辨，五行未生！”
　　“几乎就没有完整的事物，金木水火土等物质，在那里全都是细碎的微粒，比头发尖儿还小，而无数这样的混沌之气形成极为恐怖的风暴。”
　　“传言风暴比整个神洲都要大上数倍，其中更是孕育混沌之雷，一道雷霆连绵万里！威力震撼无俦！”
　　炎奴听得津津有味，感觉新奇不已。
　　“天地未开？所以还有其他天地？”
　　赵雨摇头：“不清楚，说不定太虚之中，孕育了不止神洲一地吧。”
　　“仙宗偶尔组织人手，进入混沌之中历练，获取珍贵资源，但死伤也不小，可谓危险重重。”
　　“总之用五行大遁，传送出神洲，就会有很大的危险。”
　　“一般都是传送到熟人的五行事物里，最好是自己的火焰、金属中，这是最不会出现误传的。”
　　炎奴拍手道：“那好呀，传送过来，然后把大家都装进储物空间啥的，再带回神洲……”
　　赵雨摇头道：“可惜有结界啊，神洲天上的结界乃是多名天仙合力所布置，五行大遁都无法逾越。”
　　“为啥要布置结界啊？”炎奴不解道。
　　芦荟等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雨猜测道：“具体原因不知，反正隔绝太虚，不准上下往来。”
　　“所有遨游太虚的修士，都是仙宗大能，持有蓬莱定期发放的通天令。”
　　天义老怪嗤笑道：“想必太虚中有大好处，仙宗联手独断，揽尽好处，不许外道插手。”
　　炎奴皱眉。
　　不过赵雨却反而摇头：“不要随意猜测，即便我魔道与仙宗敌对，也不觉得是如此简单。”
　　“除了蓬莱，其余仙宗皆是两汉之际建立。仙人更多是秦汉之人，他们与光武帝之后的修士，追求与秉性完全不同……”
　　“尤其是天仙，多为先秦大贤，他们联合布下古往今来最强结界，定有深意。”
　　“要知道那结界，不仅阻隔天下，也防范天外……”
　　“纵然我们真飞到神洲，不打破这结界，也休想下去……”
　　说到最后，赵雨看向炎奴，有那绝对消化，结界倒还是小事了。
　　炎奴瞪着眼睛，没想到修仙界，还分什么两汉、先秦。
　　“我不止一次听到光武帝了，好像什么瘟神都是他封的……你说他之后的修士追求不一样，是啥意思？”
　　赵雨深吸一口气，芦荟真人与天义老怪，也都神情肃然。
　　半晌，赵雨才说：“光武帝是天道大势最可怕的一次体现，他的存在告诉了整个修行界，什么叫天命，什么叫皇气。”
　　炎奴嘿嘿笑道：“魔道之人，不是不怕什么天命么？”
　　赵雨叹息道：“心里不怕而已，我们也就在红线边缘斡旋罢了……”
　　“当年王莽之事，悖逆天道，有逆天之人无视天数，夺取了天下，于是天道几乎就等于亲自下场了……”
　　“圣皇刘秀乃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赫然发愤，应若兴云，霆击昆阳，凭怒雷震！”
　　“遂超大河，跨北岳，立号高邑，建都河、洛。”
　　“绍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荡涤，体元立制，继天封神！”
　　炎奴听得发懵：“听起来好强的样子，他什么境界？”
　　“凡人……”芦荟真人他们异口同声。
　　“他有奇物？”炎奴又问。
　　众人皆摇头，赵雨说道：“没有……非要说有的话……就是天道为其背书，他是天道大势的代行者。”
　　“霆击昆阳时，陨石天降，大破四十万雄师。那颗陨石自太虚而来，蕴含天道造化之力，轻而易举击破了天仙们布下的神洲结界。”
　　“那一日，所有修仙者都意识到了，什么叫天命所归。”
　　“从此不敢逆大势。”
　　“毕竟大势之下，无数修士因此陨落，无数修士借此封神，可谓顺昌逆亡。”
　　炎奴震惊道：“还有这种事……难怪许多修士都把天数、大势挂在嘴边。”
　　“胡蛮也有天命、皇气，所以他们干脆放弃北方？”
　　天义老怪嘿嘿笑道：“放弃北方的是世家，高深修士不存在‘放不放弃’的说法，他们早就超然俗世了。”
　　“修行界不管才是正常的，就不谈广袤的太虚了，混沌之地、海外之地，还有各大洞天……”
　　“你不知道吧，海内九州不过一隅之地，海外广袤，资源无数。”
　　“高深修士有的是地方游历，世俗王朝更替，与他们何加焉？”
　　“百岁以上的修士，基本已经脱离了家族供养，仙人更是几百年前的人了，有些古老存在压根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
　　“让他们回过头去看红尘滚滚，乃至冒着天道死劫的威胁，去插手自己不认识的人间事？”
　　“甚至可能白忙活一通，最后身死道消，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炎奴沉默，难怪胡蛮修士仅仅百人，就能如此嚣张。
　　中原仙家，高人无数，却无一个冒出来。
　　原来有这么多深层次的原因。
　　出来的都是神识期，了不起有个劫运期，也只是与家族联系较为紧密，尽人事听天命，稍微抗争一下，妄图保全一点罢了。
　　芦荟真人似乎就是这样的修士，他叹息道：“大势不可改，我出山也只是在小事上做些斡旋，挽回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奈何实力不济，若非有这世外之地，我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他是出山守城的修士之一，被活捉，秃发氏想从他那里得到高深典籍和炼丹之法，他不说。正好当时刚得到沂蒙山，于是就把他扔进了世外之地，用来测试是不是修仙者，也逃不出去。
　　炎奴紧皱眉头道：“胡蛮有天命，合该他们夺取天下？其他人若一统天下，胡蛮里就会诞生第二个光武帝？”
　　众人皆点头，赵雨凝声道：“是的，哪怕是逆天之人，强行夺取天下，天道也会永无止境地去纠错……”
　　“圣皇出世，天命加持，各种各样的力量都会干涉下来，战争永不休止，直到大势回归正轨……”
　　炎奴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欲要天下太平，先要一统！无论是妙寒还是沈乐陵，都是这么说的。
　　他也这么觉得，天下如此乱，肯定得先拧成一股绳，才能太平。
　　谁曾想，这一步就被所谓的大势给决定了。
　　阻挠胡蛮夺取天下，天道就会干涉，即便真强行改变了大势，天道也会不断地往回拉。
　　这还怎么太平？不就反而永无宁日了吗？
　　越反抗，则世间就越加战乱不休，灾劫无数，直到符合‘天意’。
　　“可恶，凭什么非要如了它的意？”
　　炎奴恼火，他并不是说非要自己夺取天下，反而他觉得自己不会治理，只想辅佐。
　　可胡蛮天命，这算什么？就是这群家伙杀人屠城无数，到头来这还天命加身？
　　炎奴完全不能接受，恐怖的气势一下子爆发出来。
　　“绝不能让胡蛮夺取天下！若非要逆势而为呢？”
　　赵雨脸色一肃：“倘若种种方式都无法纠错，那么会出现最极端的情况……”
　　“重炼地风水火！”
　　炎奴一怔：“重炼地风水火？”
　　芦荟真人心悸道：“即天地闭合，重归混沌，天道再造乾坤，一切重来。”
　　“这是天仙说的，他们的感应绝不会错，上头传下来的是……天道能掀的桌子，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说着，他环顾太虚：“整个太虚，也在天道的掌控中。”
　　炎奴沉声着：“所以欲要天下太平，先要平了天道？”
　　“天道它在哪！”
　　“……”众人震怖：啥叫‘天道它在哪’，你还要把它揪出来是咋地？
　　赵雨脸色一变，天道，他们当然也想灭掉。
　　这可是理论上可以灭世的奇物。
　　但先不说能不能，时机也不对，在计划中，天道是最后几个要被消灭的奇物。
　　毕竟还有很多可怕的奇物，需要利用天道丰富至极的功能性，去制衡、周旋。
　　她之前就听说炎奴要天下太平，没想到欲望是这样迫切。
　　“天下太平非一人之功，世间最大的威胁是奇物，只有先解决了所有奇物，才能再消灭天道。”
　　“没了天道干涉，太平也不是谁一个人可以创造的。理应把一切交给自然选择，交给后世一代代人自己去创造太平。”
　　赵雨竭力地说着，炎奴都愣了。
　　“啊？等别人？不，我觉得太平是等不来的，我就要天下太平！”炎奴认真道。
　　他和阿翁在一起时，就是一直等太平，结果把阿翁都等死了，等来了最大乱世。
　　赵雨见炎奴如此执着，不禁瞳孔一缩，冷汗都下来了。
　　她说的交给后世一代代人创造太平，是魔道的思想。而现在，一个强大的奇物，非要自己开创太平，这无疑是个非常可怕的事。
　　理想远大而缥缈，还偏偏拥有强大的力量，这只会走向两种极端。
　　“你先别急，胡蛮有天命，但未必夺取天下。”赵雨转而说道。
　　这让炎奴错愕：“啥意思？”
　　赵雨解释道：“天命皇气，分割在五大蛮族身上，而大晋并未完全没了天命，他们还有一小半……”
　　“所以世家划江而治，就是为了守住那一半。”
　　“五大胡蛮还得决出一个胜者，统一北方，皇气合一，才可能南下。”
　　炎奴皱眉道：“那胡蛮统治北方要多久？”
　　“长则几百年吧……”芦荟真人插嘴道。
　　“什么！”炎奴瞪大眼睛。
　　赵雨急忙说：“这之后的大势还看不清，到底是南统北，还是北统南都不好说，只有真仙能后知五百年。”
　　“总之得等北方统一后才知道，而南方肯定是大晋，所以世家直接南迁，以待天时。”
　　“说不定未来大势，就是大晋北伐收拾旧山河呢。”
　　炎奴歪头：“那大势能提前出现吗？比如直接现在就开始北伐……”
　　“……”众人面面相觑。
　　芦荟真人想了又想，说道：“这一代的大势还没彻底成形呢，天子还在洛都呢，至少得等大晋先亡国一次……五大胡蛮建国。”
　　“虽说胡蛮在北方起码有个几百年。”
　　“但如果最后真的还是大晋一统天下，那么除了加速这一进程的人，会被天罚而死以外，加速后的结果，天道基本会默认。”
　　“因为这本就是下一个大势，只是提前到了。”
　　炎奴恍然，有点明白这个大势了，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真要有本事，提前一统天下，只要真的后面可以轮到这个时代，那么并不会把提前登场的时代又赶回去。
　　赵雨说道：“天道是一件奇物，它到底在哪，或者是个什么形态，根本一无所知。”
　　“暂时完全没有办法消灭它。”
　　“其笼盖寰宇，影响深远，但也不会事无巨细。”
　　“正所谓小事可改，大势不可改。”
　　“我们即便不满大势，也不能直面对抗，否则情况只会更糟糕。”
　　炎奴心中对天道有无数不满，但他也知道，强行对抗，不行。
　　他倒不是不怕，可逆势而为者，与天道定然得有一方退缩，否则就是无止境的浩劫。
　　在找到对抗天道干涉的方法前，只能改变小事。
　　“可恶……”炎奴紧紧攥着拳头，很不甘心。
　　五大胡蛮要决个胜者是吧？秃发氏先出局！
　　而且大势总不能胡蛮一定会把人杀光吧？救人应该对天道而言是小事吧？
　　他思考着，很迫切地想要回去。
　　“我要赶紧回去，告诉妙寒这些，她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回去……怎么回去……”
　　炎奴坚定的看向虚空，好像只能飞回去了。
　　但他要带着小镇居民一起回去，不光是拯救大家，也方便指路啊，否则极可能迷失。
　　直线飞可能一年半载就到了，但一旦迷失，天知道迷失多少年？
　　“要不，我带着你们一块飞？”炎奴说道。
　　“咳咳咳……炎奴，我们只能短暂待在太虚，这屏障一旦破掉，我们立刻就会死。”
　　“如何返回神洲，从长计议吧。”
　　众人屏障内的空气，已经极为混浊了，很多人已经呼吸困难。
　　此刻的炎奴，为了不让洞彻底弥合，一直卡在洞里。
　　而壁垒破洞的弥合，不拘泥于圆形，而是如水一般见缝插针。
　　因此将炎奴整个人完全箍住，使其身体一圈，就好像用荧光线条勾勒了一番似的。
　　这同时，也让炎奴全身上下，都在吸收这股时空之力。
　　随着时空之力越来越多，炎奴对整个世外空间的感应，也越发清晰。
　　“你们先进去吧……”炎奴让开位置。
　　同时念头收回时空之力，结果这么一牵引，他感觉整个世外之地，好像都被撼动了一点。
　　“诶？”
　　炎奴一愣，连忙时空之力，全部连接上去，念头奋力拖拽。
　　果然，世外之地被拽动了。
　　只不过除了他，谁也感受不到。
　　“你们快进去，这世外之地，我能拖动！”
　　“什么！”
　　众人惊愕，鱼贯而入，他们完全感受不到世外之地的移动。
　　总感觉它只是锚定在时空中。
　　不过炎奴把他的发现一说，众人逐渐意识到……之前认为开着洞就锚定不动，关了洞就飞速移动，这个结论恰恰想反了。
　　反而是封闭状态下，锚定不动，只是太虚里的事物在动。
　　壁垒上破开一个口子后，它似乎因为连接到了太虚，受到了某种无形之力的影响，正随着太阳在移动，反而给人一种它在原地不动的错觉。
　　这种‘开口’状态下，结合炎奴时空之力的牵引，是可以在某个夹缝地带中，挪动世外空间。
　　“呃啊啊！”
　　炎奴左手卡在洞里，手臂扒在无形壁垒上。
　　洞口弥合包裹，勒在手臂上。
　　从太虚中看，他的左手消失了，仿佛插进了虚空中。
　　他的右手拎着长枪，浑身迸发气焰，念头专注，竟然拖动了整个世外之地，缓缓向前。
　　当然，是在冥冥之中的夹缝里向前，具体表现为，那个‘破洞口’跟着炎奴一块飞。
　　如此，炎奴不停地吸收时空之力，加强自己对其牵引干涉，速度越来越快。
　　“哈哈哈！我可以带着它飞！”
　　“你们给我指路，我要拖着这片空间，飞回神洲！”


第139章 太虚珍宝
　　黑暗死寂的深空中，炎奴孤独地飞行着。
　　起初飞得很慢，速度仅仅一息百丈。
　　因为他气焰冲击的力量再大，也拽不动世外空间。
　　他只是依靠那半透明的时空之力，意念牵引世外空间。
　　这种拖拽力度，只取决于他的时空之力有多少，与他其他的能量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的手臂得不断吸收壮大时空之力，速度才能逐步提升。
　　“咦？那是什么？”
　　四个时辰后，炎奴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忽然瞥见自己的侧上方，有一小团移动的发光物。
　　血红色的光点，乍一看还以为是背景的星星。
　　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不是星星，也是在高速移动，且远比炎奴飞得快得多，乃至方向也是朝向太阳的。
　　“那不会是亚克吧？”炎奴一惊。
　　亚克迷失，他之前怎么找也找不到。
　　太虚渊面黑暗，相隔甚远，还不发光的话，是绝对看不见的。
　　但就算发光，也不代表一定有多么醒目。
　　人太小了，相隔几百上千里，纵然身上气焰澎湃，也会无比黯淡，除非刻意地大放光明，但那也不比星星亮多少。
　　在群星璀璨的背景下，即便看见了，也会被忽略。
　　“应该早就有这一抹亮光，只是我一直没注意到。”
　　炎奴嘴角一咧，他也就是孤独飞行，百无聊赖，到处看星星，才无意间注意到这疑似亚克的飞行光点。
　　眼睛不盯着那一小片区域，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难怪我始终在发光，亚克也没有找回来。”
　　“这家伙在朝着太阳飞，速度比我快得多，处于我前方，不可能看得到侧后方的我。”
　　“除非他一边飞，还一边回头观察，且刚好盯到我的方向。”
　　“不行，我飞得太慢了，他就算看到我，也会把我当成星星……”
　　炎奴感慨，在太虚之中，眼睛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他连忙通知小镇里的人，说明了这个情况。
　　芦荟真人立刻赶了过来，算了几卦。
　　正好，差不多也要调整一下方向了，太虚之中，他以为自己朝着神洲飞，可哪怕只要差一点点，就可能谬以千万里。
　　经过测试，当世外之地被开了洞后，其屏蔽效果大打折扣。
　　要知道，以前魔道测试了很多神通，包括一些传送，都统统出不去。
　　但现在，芦荟真人只需要将神识通过炎奴的手臂蔓延出去，就可以占卜神洲所在。
　　“你偏了一些，往这边来一点，对……”
　　炎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方向，又说道：“你算一下，那红光是不是亚克。”
　　“唔……天机混乱……”芦荟真人很快说道。
　　炎奴惊道：“真的是亚克！”
　　“在附近高速飞行，又是逆天之姿，不是亚克还能是谁！”
　　芦荟真人面色古怪：“呃……不是附近……他距离我们至少两万里。”
　　“啊？”炎奴盯着红光，望而兴叹。
　　喊也喊不出声，神识也没有那么远，炎奴即便大放光芒，亚克也看不到。
　　除了默默看着亚克飞，炎奴啥也干不了……
　　这种‘我明明看到了你’，却‘没有办法找到你’的感觉，十分奇妙。
　　而亚克更惨，他压根不知道，黑暗之中有人就在他身后盯着自己。
　　“那有没有人，在盯着我呢？”
　　炎奴到处张望，无法知晓，黑暗中有没有人窥视自己，群星一闪一闪，就好像一颗颗眼睛。
　　星星，到底是什么呢？
　　太阳因为离得太远，所以如枣核一般小，那如果离得更远一些，是不是就和星星一样了呢？
　　那满天群星，难道是一颗颗太阳？
　　炎奴又默默飞了一个时辰，一边观察亚克，一边思考。
　　忽然，他注意到亚克的光点有一阵剧烈闪烁。
　　然后一块黑暗，瞬间吞没了红光。
　　“啊？发生什么了？”
　　“不对，不是吞没，是被砸飞了？”
　　炎奴仔细一看，红光只是被一个黑暗的物体撞击。
　　接着是更加闪耀的一道光辉掠过，将那黑暗物体撕裂。
　　“是什么东西啊！太虚的黑暗中，果然有怪物吗？”
　　炎奴刚才就还在想这事，结果就发生这样的变故，奈何离得太远，他也不知道亚克那边遇到了什么怪物。
　　不过，一个时辰后，他就知道了。
　　只见群星背景中，某一小片黑暗，在不断放大，吞没了周围的星光。
　　炎奴仔细一看，就发现那只是遮蔽了星光，黑暗的东西在高速移动，并且越来越近，所以对他而言是在放大。
　　待此物到了近前，他才看清，那是一颗斑斓坑洼的大石头。
　　“好大的石头……”
　　“不对，这是山！”
　　巨石飞速逼近，一下子就在炎奴的眼里，放大到极限，遮蔽了全部的视野。
　　“咚！”
　　炎奴被狠狠地撞击，整个人都嵌进了巨石。
　　眼前一阵抖动与碎裂的景象后，他重新看到了星空，但是身前抱着一块巨大坚冰。
　　蓦然回首，那座巨石远去了，中间有个大洞，并且裂解成了一大一小两块，各自携带着无数碎渣盘旋地飞走。
　　“我竟然受伤了……”
　　炎奴低下头，自己的左胸腔一直到左侧大腿，都被撕裂，肠胃都流了出来。
　　显然那座巨石里，蕴含某种未知物质，重创了他。
　　“等一下，眼前这冰块，为何也能伤到我？”
　　炎奴的胸肌凹陷着，被撞击成了肉酱，正是被怀抱的这块冰核给砸的。
　　“难道这不是冰？的确，看起来好脏的样子。”
　　这块脏兮兮的坚冰，没有寻常冰块那样的清澈，整体呈现灰黑色。
　　炎奴的身体缓缓恢复，想着正好肚子被撕开，赶紧把胃弄出来，扩充大洞。
　　然后随手，就把那块脏冰，给扔进了世外之地。
　　“你看看这是啥？”炎奴询问芦荟真人。
　　芦荟真人仔细观察后，震惊道：“什么！如此浓郁的玄冰炁？怎么可能！即便是百万年玄冰也没有这样高的品质！”
　　“难道这是，千万年玄冰？”
　　炎奴惊奇道：“啥是玄冰？”
　　芦荟真人向他解释：“世间冰的种类有很多，单以五行来说，水结成的冰叫寒冰，属水。”
　　“还有一种由可燃物凝结的冰晶叫烈冰，属火。”
　　“玄冰则属金，融合了种种罕见金属，若有法力淬炼，会变得坚硬无比，十万年以上的品质，就是极好的法宝材料了。”
　　“哦？”炎奴歪头道：“我咋没看出它有啥玄冰炁？”
　　芦荟真人急忙道：“你境界太低，连灵妙期都没有，是以不能通灵感气。”
　　“不过你有法力，灌入进去，应该能感觉一二。”
　　炎奴如法炮制，法力渗透这块大脏冰，果然，他连接到了一股磅礴的元气。
　　纯粹之外，还有一种金属性的力量，锋锐而凛冽，给人一种寒气逼人，锐利无比的感觉。
　　“真得诶，难怪伤到了我，我要没法力，还看不出它的妙处。”
　　这时一群人都走了过来，赵雨询问怎么回事，得知之后笑道：“硫磺朱砂对凡人而言，是剧毒，但对修士而言，却是宝药。”
　　“此冰世所罕见，这么大一块，若有炼器之法，能锻造十几件法宝了！”
　　芦荟真人感慨万千：“真是好大一块，起码有万斤之重。”
　　炎奴嘿嘿笑道：“这有啥？我随随便便就捡到这么老大一块！”
　　“刚才撞上我的那座小山里，好像还有好多……”
　　“这一块，只是我撞碎出来，随手抱住的。”
　　天义老怪听了，震惊无比，大叫道：“我就说太虚之中，有大好处！”
　　“以前听闻，海外有修士挖出百万年寒冰，震撼我心。”
　　“没想到，太虚之中，还有千万年玄冰！”
　　“快！快回去追那座巨石！定是太虚中孕育的无上宝山！”
　　炎奴撇嘴道：“算了，都飞远了。”
　　“怎么能算了呢！这是大机缘！可遇不可求！”天义老怪的语气酸溜无比，神情激动。
　　他作为杂修出身，哪里见过这等极品材料？见炎奴面对如此大机缘，来了句算了，气得差点升天！
　　炎奴挠头道：“还好吧？感觉也不是很罕见啊，之前亚克也撞上了。”
　　“啥？”众人震惊，竟然这么容易遇见？
　　当然，也不是很容易，众人之前在太虚里，就完全没看到过。
　　如今炎奴前后飞了四个时辰，这才无意间遇到一块。
　　但对比其价值，碰见这种东西的概率，显然不是什么世所罕见，可遇不可求。
　　炎奴咧嘴说道：“说起来还挺危险的呢，得亏那块小山，大部分都是石头和铁，我完全不惧。”
　　“如若完全是这种玄冰，我瞬间就成肉酱了……”
　　赵雨也极为感慨：“这就是太虚啊！天地之大，亦不过太虚中一物耳！”
　　“它孕育了天地，些许珍贵材料何足挂齿？”
　　“其看似广袤空虚，实则危险重重，可危机之中又蕴含无数珍宝。”
　　炎奴嗯了一声，又看向亚克的方向。
　　红光还在，但回想自己的遭遇，估摸着之前亚克应该也受了伤。
　　“这冷不丁忽然一颗巨石砸来，威力太大了……”
　　“离得远看不见，等看见了，已经躲不开了。”
　　“这种危险无法给亚克提供敌意，他在这太虚之中，必须时刻警惕，否则真有可能被砸死的。”
　　赵雨等人面露欣喜，亚克迷失太虚，想回神洲千难万难。
　　太虚之中又有无数未知危险，都是环境因素，纵然亚克肉身强横，横渡虚空，也未必能永远没事。
　　保不齐啥时候，就默默无闻地死在太虚中了。


第140章 炼制法宝
　　众人不再多管亚克，管也管不了。
　　只能说自求多福。
　　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千万年玄冰上，商讨如何使用它。
　　“此冰蕴含百万段玄冰炁，谁会寒属性玄功？”
　　“拿来修炼太浪费了，我会炼器，这块玄冰足以炼制十几件法宝。”
　　芦荟真人提议炼成法宝，修炼等于一次性耗尽，白瞎了这么高品质的玄冰。
　　炼成法宝，不光妙用多，还能长期孕育玄冰炁，虽然很慢，但细水长流。
　　“炎奴，你想要什么法宝？”赵雨问道。
　　“衣服！我要衣服！”炎奴脱口而出，根本不假思索。
　　他太缺足够他祸祸的衣服了，动不动就爆衫，总是要用火焰遮挡自己。
　　早就想有烧不坏的衣服，而他体内共生的东西太多，为此专门塞一套衣服进去太麻烦，往外取衣服更麻烦。
　　现在终于有极品材料，还有人帮忙炼制法宝，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法宝和法器不同，前者往往坚韧无比，当初在广固城，秃发氏邪修祭出一口熔炉，炎奴全力击打上去，竟然都没有破损它，只是打飞。
　　可见仙家的法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呃……衣服炼不了，战甲还差不多……”芦荟真人说道。
　　“那就战甲啊，都行都行！”炎奴开心得不行。
　　芦荟真人仔细研究了一下玄冰，说道：“可以炼制玄冰甲……甚至炼制好几套都行。”
　　“但是没有其他材料辅佐，只用寻常材料搭配的话，品质大打折扣，大概只能炼制基础法宝。”
　　“你若爆发百万段烈焰，会将它融化。”
　　炎奴皱眉道：“啊？法宝怎么也这么脆啊？”
　　芦荟真人无语道：“这还脆？法宝主要是增强法术，乃至自己学习施法，妙用无穷，至于坚韧程度，只是其中一个功能而已。”
　　“如果是精妙品质，防御力是基础法宝的十倍，千万段火焰都熔不掉它。”
　　他很快向炎奴，解释了一下法宝品质的知识。
　　法宝与功法一样，分为基础、精妙、上乘、镇派、绝世。
　　每一层次都起码是十倍的差距。
　　劫运期以下，大多数修士只用法器，没有法宝。
　　即便有，也往往是基础法宝或者精妙法宝。
　　至于上乘法宝，有些底层的金身期都用不起，毕竟境界高不代表就富有，法宝材料世家很难凑齐，得靠修士在海外到处找。
　　镇派法宝就更少见了，像九华山、苍梧山、终南山这样的门派，也就大峰主能有个一两件。
　　而绝世法宝，就连苍梧山这样的大派，也只有一件，而很多门派压根一件也没有。
　　基本上，都聚集在仙宗手中。
　　再往上，就是仙器了，非真仙不可炼，炼制技术再高超都没用。
　　至于天道纹韵型法宝，任何品质都可能，那是修士对法宝的额外加持。
　　“天哪，那如果是上乘法宝护体，我岂不是要一亿段法力才能破防？”炎奴惊骇。
　　回想当初那打不烂的熔炉，他意识到真正的强大修士，远不是他接触的那种水平。
　　至少像沈无形都没有法宝，反而是常家挺富有的，那常阳神识期就有一件法宝。
　　有法宝的修士，就很难说一力降十会，靠粗野的招式强行轰杀，除非说……炎奴也祭出胃袋……
　　“唔……”芦荟真人楞了一下，说道：“也不是这么说，这块玄冰蕴含百万段玄冰炁，所以我说能抵御百万段烈焰。”
　　“要知道火克金，而它得亏是玄冰，这才需要同级别的烈焰才能融化，遇到特殊火焰，几十万段就够了。”
　　“法宝如果没有法力，防御力会大降的。”
　　“上乘法宝内，如果只有一万段法力运转，那它也只能抵御百万段的威力。”
　　炎奴恍然，原来法宝的防御力不是永久的。
　　或者说，它的力量来自于炼制进去的符文禁制之类的东西。它会根据内在蕴含的法力或特殊能量，而自我加持。
　　基础是一倍，精妙是十倍，上乘为百倍……以此类推。
　　“懂了懂了，所以你只能炼制基础法宝是么？没关系，基础就基础……”炎奴说着。
　　芦荟真人胡子都气直了：“谁说我只能炼制基础法宝？”
　　“吾乃五莲山第一制器博士！若非沉溺于炼器炼丹，我早就劫运期了！”
　　“这只有一块玄冰，没有其他极品的材料搭配，我再厉害也只能炼制基础法宝，你理解吗？”
　　炎奴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再找找看，反正路途遥远，说不定路上又撞见什么……”
　　芦荟真人摇头：“唉，也许只是你命好，这等级别的宝物，哪是说撞到就撞到的？”
　　“我先用玄冰，给你炼制一套甲胚，把主体塑造出来，之后再看吧。”
　　“剩下的材料，就都交给我处理如何？”
　　炎奴无所谓地笑道：“哦哦，随便你，我就要一套铠甲……唔，两套吧！”
　　他说着，又开始专心地飞行。
　　炎奴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只要决定了的事，他可以无比坚定地去做。
　　他不再关注亚克的红光，一边飞行，一边搜寻太虚中的物体。
　　只要看到有移动的黑暗物，遮挡了背景星光，那就肯定是了。
　　不过，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却再也没发现漂流物质。
　　巨石虽大，但离他太远，所以哪怕如山一般高大，也会小如微尘，想要肉眼找到，的确要看运气……
　　如此一个月过去，他才终于又看到一块。
　　“那是嘛？是是是！终于找到了！”
　　炎奴瞥见一片巨物，从左下方，向右上方飞去。
　　他连忙调整方向，追击那块巨物。
　　此刻的他，已经不是最初的他了，吸收了大量的时空之力，拖拽世外空间的速度，达到了一息六百里的程度！
　　没力气了就吃土，照这个速度飞下去，大概半年就可以回到神洲，甚至半年都不要，因为他的速度还可以继续提升。
　　“好大……竟然全是冰！”
　　炎奴靠近巨物，感觉震撼无比，一座巨型冰山横贯在身前，它并不脏，后面还缀着无数小块冰山和冰球，犹如一条冰河飘带，美轮美奂。
　　“嗡！”炎奴一头扎了上去。
　　这玩意儿和他飞行方向不一样，两者速度都很高，最终炎奴从无数冰球、冰渣里穿透过去。
　　“嘟嘟嘟嘟……”
　　他浑身被穿透了无数窟窿，脑袋头破血流，让他大惊失色：“什么！这不是玄冰？”
　　炎奴神识扫视，感觉好像还有不少其他物质，眼看自己就要冲出冰河，炎奴趁着身体破损，连忙祭出胃袋，将壁垒之洞扩大，随手狂抓着各种东西往里扔。
　　又用净世金光大包大揽，疯狂扫货。
　　最终他脱离了冰河，看着巨大冰山远去，很快变成一个小点，慢慢消失不见。
　　炎奴钻回世外之地，只见障服口袋里，堆满了各种物质，大部分是冰块。
　　为了方便他收取太虚里的东西，赵雨让炎奴重新改变了出口，弄到了一个高处，然后布置好隔绝，提前抽干了空气。
　　此刻芦荟真人瞪大眼睛：“苍天啊！竟然有这么大一块烈冰！少说也有百万斤吧？”
　　“哦？这就是烈冰吗？”炎奴心说难怪能伤到他，原来这就是火属性的可燃之冰。
　　天义老怪手舞足蹈：“还有几十万斤陨铁……中间夹杂着天然钨钢！”
　　“这是啥？银灰色的矿石？白银也不像白银。”
　　“我看看……”芦荟真人仔细探查。
　　忽然一愣，激动道：“这是炎金矿！纯度这也太高了！我只在书里见到过！”
　　炎奴也不知道如何品鉴，见他激动，好奇道：“咋了？有这矿石，能炼制精妙法宝不？”
　　芦荟真人深吸一口气：“它能炼出地炎金！”
　　“此物强度大，坚韧无比，极难融化和腐蚀，它比铁要轻便得多，却像铜一样经得起锤击和拉延。”
　　“加入一点到钢中，就可以炼制炎金钢，坚韧而富有弹性。”
　　“哪怕不用法力淬炼，炎金钢也是俗世里最坚韧的合金！”
　　“有了它，再加上这烈冰……我都可以尝试炼制上乘法宝了……”
　　炎奴听了很开心：“哦呦，好呀！”
　　芦荟真人眼珠子通红，死死盯着炎奴：“地炎金在神洲也有，但很少，矿石罕见不说，几万斤矿石也只能炼出一点点。”
　　“根据典籍记载，大部分都在地下极深处的无尽熔岩里，所以叫地炎金。”
　　“我就没见过这么高纯度的炎金矿，你在哪找到的！”
　　“难道又和之前一样，撞到你怀里？”
　　炎奴嬉笑道：“我发现好大一块冰山，追上去，从它后面跟着的一堆碎渣里，随手捞了点东西回来。”
　　“什么？碎渣？”众人惊悚，又看向那一块块大陨铁、大冰块、大矿石。
　　严重怀疑，炎奴用错了词。
　　炎奴说道：“和那冰山相比，这些远处看就是碎渣啊。”
　　“那冰山真的好大，我的神识极力展开，也无法笼罩，只能扫描冰山一角。”
　　“估摸着……长宽得有七八百里吧。”
　　众人震怖，七八百里什么概念，这比沂蒙山还大！
　　天义老怪目眦欲裂，竟然冲上来揪住炎奴：“你说什么！七八百里的宝山，你在后面捡碎石头？”
　　这回连芦荟真人都绷不住了，他竟然也吼道：“快快，我们快追！”
　　炎奴无所谓道：“它的速度很快，我的速度更快，我们擦肩而过，能捡到这些就不错了。”
　　“你们还想把冰山搬进来不成？这里又放不下……”
　　众人沉默，是啊，那冰山比整个世外空间都还要大几十倍。
　　一时间，芦荟真人和天义老怪，都露出惆怅无比的表情，好像丢失了很珍贵的东西似的。
　　“白捡这么多，还不开心吗？你们怎么反而跟丢了钱似的？”
　　炎奴嬉笑着，完全不理解他们的心态。
　　他没有对财富的贪婪，看到那么一大片冰河，随手路过捞一瓢，然后别人说很珍贵，他心里就超开心，仅此而已。
　　见状，芦荟真人长叹一声，定了定神，回过味来笑道：“魔障了，魔障了……还是小友看得开啊……”
　　“我这些年的心境，真是白修了。”
　　天义老怪还是意难平，闭着眼想象着七八百里的巨大宝山，不断唏嘘。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对款式有何要求么？”芦荟真人搓着手，他还没练过镇派法宝。
　　他五莲山一脉的镇派法宝，还是在仙宗洞天里购换来的。
　　如今有这些，他可以尝试突破自己的炼器极限。炼废了也没关系，材料多的是，这等练手机会，嘴都快笑歪了。
　　他算是知道，仙宗里那帮超级炼器宗师，都是怎么练出来的了，可恶，不就是珍贵资源多么！
　　“唔，随便吧，反正方便我使用化炎之术就行，对了，我是当衣服穿得，总之要穿的方便一些。”炎奴说着。
　　芦荟真人一笑：“就这点要求？行吧，化炎之术是吧，我有想法了。”
　　“三个月后来滴血认主。”
　　炎奴错愕：“要这么久？”
　　“当然，这可是镇派法宝！要提纯、要合成、要熔炼，工序很多的，有的人为了一件法宝，花个十年都很正常。”芦荟真人说道。
　　炎奴点点头，又挠头道：“非要滴血认主吗？”
　　他想起来，自己的血肉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那肯定啊，这是法宝。法宝有灵，得认主，与你心灵相通，才能成长，不然它不会让你用它的。”芦荟真人表示这都是常识。
　　炎奴想起来，法宝与法器最大的区别，不只是品质，关键是要有灵智。
　　当初在无名山谷，常阳的那把玄锋剑，就自己会破结界，还挺厉害的。
　　如果不认主，那当然就不会听他的。
　　炎奴耸耸肩，既如此也只能滴血认主了。
　　也不知道吸收了他血液的法宝，会怎样，不会被适应了，导致以后无法认主吧？
　　他学着魔道，先想坏处，但想着想着，感觉也坏不到哪去，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了。
　　“好吧，都交给你了，我继续开船了。”
　　炎奴把自己拖拽世外空间的行为，叫做开船。
　　时空如方舟，他为纤夫，以时空之力为锁链，横渡太虚。
　　如今了却一桩心事，他立刻回到外面，专注横渡，争取早日回归神洲。


第141章 出兵灭蛮
　　神洲，齐郡太守府内。
　　朱妙寒跪坐于桌案前，埋头于简牍，飞速地处理政务。
　　所有呈递上来的书卷，她只需要扫上一眼，就能记住，略微思索，就写下批示。
　　旁边数名士人负责整理、递送。
　　陷落地区，有许多寒门士人，和流民一样颠沛流离，早就都被她挑选出来。
　　不然光靠她一个读书人，根本没有办法管理这么大的摊子。
　　只见政令层层下达，处理的过程非常流畅和迅猛，高高垒起的书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送走。
　　到最后，只剩下两卷，这也是最麻烦的两大要务：粮食与衣物。
　　她叹息一声，自从与炎奴分别，已有三个月。
　　当初炎奴留下的马肉、面团，早就吃完了，这之后为了解决粮食问题，妙寒一边练兵，一边收服郡县。
　　接连攻破了南皮、寿光等地，仅仅十日，就将整个齐郡都接管在手。
　　不过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除了收拢到更多吃饭的嘴，他们只能收集到少许粮草。
　　之后更有坏消息传来，广固城有逃亡的武者，声称炎奴被亚克活捉，带去了西边。
　　妙寒一听就知道，这是被捉去了沂蒙山。
　　这是她考虑过的最坏情况：即炎奴不仅奈何不了亚克，还无法脱身。
　　如此一来，秃发氏不仅会腾出手来，剿灭她，她还得考虑如何营救炎奴。
　　可是她手下，只有五千民兵，大多还都是新练的兵，马匹也不够，全是步兵。
　　更有几万流民要保护，根本无力对抗秃发氏，只能继续向西北转进。
　　最后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她攻下了整个乐安郡。
　　因为没有发现追兵，她派出韩铁刀，组建了一支精锐斥候骑兵，去广固、沂蒙山等地探查情况。
　　陆陆续续，收集了一些情报，她这才得知，沂蒙山出了大事！
　　亚克已死，有无名小将与其同归于尽。
　　于是有两名强大高人，趁机攻打沂蒙山，捉拿了七名邪修，还把秃发氏部落图腾给抢走。
　　秃发巫狼带着五千人逃窜南下，根本已经无力多管所谓大后方的事了。
　　广固城一线以北，已经被秃发氏全部放弃。
　　得知这个消息，妙寒很惊奇。
　　秃发氏放弃北边，这是事实，她带着人就流窜在北边，收复了大片失地，剿灭了秃发氏的小股军队无数，都没有任何大军或邪修来管她。
　　至于亚克和无名小将同归于尽，这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她找不到任何依据。
　　但是偏偏就传开了，豪侠应该是指炎奴吧……攻打沂蒙山的两名修士派人散播的消息？
　　那两人抢走了图腾，活捉了邪修，没有遇到亚克，于是就说亚克已死？
　　亚克死没死她不知道，但炎奴肯定没死，因为留下的宝剑还能适应。
　　不仅如此，前段时间还发现，宝剑免疫了青铜。
　　炎奴在哪，具体发生了什么，妙寒无从得知，但秃发氏没了亚克，倒是真的。
　　她果断带兵，又重新杀回到齐郡。
　　甚至还派黄半云，继续南下，又把广固郡占回，一路紧逼到秃发树机能的背后。
　　至此，她坐拥三郡之地，单论地盘，她现在是青州最大的割据势力……但是，啥也没有。
　　收复下来的，全部都是烂摊子，基本就是废墟和无数流民。
　　她尽心竭力，才勉强维持住局面。
　　麾下十万流民，三万青壮，还有五千余名武者。
　　但没有名分，没有充足的人才，没有充足的兵器，没有足够的粮食，甚至都没有时间恢复生产。
　　毕竟现在都入冬了，野外已经没有食物可以获取，粮食短缺，过冬衣物也不够，她必须要南下高密，回归常子云治下。
　　于是她频繁派出斥候，总算与常子云建立了联络。
　　高密城那边，听说三个半月前派出去，结果就没了消息的‘斥候营’，已经光复三郡之地，都快吓傻了。
　　就那么一点人，让他们去打探消息。
　　结果身处腹地，连破郡县，剿灭好几股游骑，乃至灭杀了秃发氏邪修，这怎么可能？
　　秃发氏后方，这么空虚吗？
　　就算空虚，还真有胆打啊？
　　秃发氏有邪修，有妖魔，哪怕知道空虚，也不敢打啊。夺回失地，既没有补给，也没有支援，完全是陷于死地。
　　是以，对于妙寒的说法，高密城起初根本不信。
　　哪怕妙寒都把秃发酋长叔父、爷爷等一大堆邪修的人头，都送到了高密城，还是有不少人不敢相信。
　　杀了这么多邪修，只能说明‘姜军侯’是真的强……
　　不过，随着‘无名小将与亚克同归于尽’的消息逐渐被人散播开。
　　高密以南的各豪族，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亚克竟然死了！”
　　“难以置信，是姜老弟干的？”
　　高密城中，常子云只能认为，所谓的无名小将，正是姜炎奴。
　　因为妙寒送来的邪修人头，已经证实了姜炎奴拥有格杀多名强大修士的实力，乃是不可思议的盖世豪侠般的存在。
　　如果真的有谁和亚克同归于尽了，恐怕也只有姜炎奴了。
　　毕竟用的是‘无名小将’的称呼，这说明不是哪一家修仙大能干的。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可惜了，姜老弟……我平定秃发氏，定为你上表朝廷，追封官爵……”
　　“如今秃发氏没了亚克，咱们出兵！”
　　“灭了秃发树机能，给青州百姓和死去的将士报仇！”
　　常子云心气高涨，当即就要领兵出征，和秃发酋长决战。
　　没了亚克和邪修的秃发氏，迟迟没有进攻高密城，那他干脆主动出击。
　　常子云认为这是敌人最空虚的时候，点齐兵马，送出书信，要妙寒带兵截住秃发氏后路，和他两面夹击。
　　怎料，妙寒得到书信之后，极力反对。
　　表示一定要等秃发氏攻城，万万不能与其野战。为了照顾常子云感情，她没有提及失败的可能，而是说野战很难彻底剿灭秃发树机能。
　　倘若不能一战功成，万一东边的秃发残灭出动，支援父亲，局势就复杂了。
　　别的不谈，妙寒自己收复的三郡之地，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不如等秃发氏攻城，妙寒她再带大军从后方杀到，与城内夹击，敌人就无路可逃了。
　　而这期间，可以对东莱实施策反，暗中送信，鼓励豪族降而复叛，令秃发残灭后院起火。
　　如此腾出时间，先灭秃发树机能，再灭秃发残灭！彻底解决秃发胡蛮！
　　“哼，这朱家人还指手画脚起来了，她是什么官？”
　　接到书信，常家大公子怒而拍桌。
　　常子云也是微微皱眉，不过却是说：“她有几分道理。”
　　在没有亚克后，秃发残灭就是他心头最大的顾虑。
　　此人盘踞东莱、东牟二郡，偏居一隅，但比所谓秃发氏的本部，要更加难缠。
　　他独领一军经营着胶·东半岛，与父兄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同，一不劫掠二不屠城，完全就是冲着建国去的。
　　其饱读诗书、礼贤下士、政治手腕极为高明，收服了两郡七成以上的豪族。
　　凭借区区五千秃发族人，统治住了整个局面，打造了一支由豪族支持、晋人构成的十万大军！
　　此时此刻，还在闷声发展，没有急于扩张，是个大患。
　　大公子连忙道：“叔父，更要在这个时候，先灭了秃发树机能啊！”
　　“秃发氏没有邪修，而我已然请来随波真人，甚至随波真人还带上了他的好友，也是神识期高人。”
　　“有他们在，神识俯瞰，贼酋怎么可能逃得掉？”
　　“届时叔父剿灭秃发树机能，威震天下，东莱一隅之地，传檄可定！”
　　“秃发残灭依赖投降的豪族支持，我们裹挟大胜而去，他们难道还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常子云听了，惊道：“随波真人何在？”
　　大公子一笑，立刻走出大厅，令人升起祭坛。
　　有童男童女扫洗，又准备诸多沉香、玉器，最后三请九叩，对着空中：“恭迎随波真人法驾！”
　　常子云看向空中，霎时间两名仙风道骨的男子，从云端御剑而来。
　　倏忽一下，便立在祭坛上。
　　那两名道人面容俊秀，气度巍然，宝剑悬于身旁，剑柄还悬挂着酒葫芦。
　　酒葫芦一开，香气四溢，在场众人都感觉气血沸腾，真气激荡。
　　“恭迎随波真人法驾。”
　　众人皆躬身行礼，二公子低着头脸色难看，他请来了吞天门长老，也是比叔父还厉害的惊世武者。
　　没想到老大一口气请来两个神识期，可恶，早怎么不来？听说亚克死了就来了？
　　常鼎文低头黯然，更没脾气，虽说是他请来的炎奴，杀了亚克，立下天功。
　　但毕竟炎奴也死了，剩下一个妙寒，哪怕领兵光复郡县，也是天功，但毕竟没有高端战力。
　　活人永远比死人更有话语权，常鼎文自认很难争了。
　　常子云没有管小一辈怎么想，见到来了两名神识期助战，极为兴奋。
　　“二位真人可是为倡大义，助我灭蛮？”
　　随波真人淡笑道：“常将军，听闻胡蛮与妖魔合流，我等海外散人，特来伏妖！”
　　“有二位真人相助，胡蛮可灭也！”常子云大喜。
　　修士相助，肯定不是来杀凡人的，他们只能对妖怪出手，再帮点其他的忙。
　　比如神识扫描，比如破除敌人煞气加持之类的，甚至是烧了秃发氏的粮草。
　　但这应该已经够了，敌人没了亚克邪修，他这一边又有高人相助，此消彼长，简直局势一片大好！
　　这还不主动出兵，灭了秃发氏，更待何时！


第142章 人间自有天意在
　　两日后，妙寒接到了常子云的回信，头都快疼死了。
　　“常将军带兵出城了？”
　　“哪怕没了邪修和亚克，秃发氏还有妖怪相助啊！”
　　“秃发树机能遭此大变，还不跑，军营里定然有强大妖物！”
　　黄半云说道：“高密不是也有随波真人吗？还带了个好友来，两大神识期，外加常将军和吞天门的长老，等于四大斩妖战力。”
　　“我们赶紧夹击上去吧！我的猴儿，也是灵妙期了！”
　　这几个月，黄半云没有可能突破到四元，毕竟枪意这种东西，不是死练就有用的。
　　但是他的猴子，吃了一次马肉后，终于凝结出了妖骨，成为了真正的‘妖猴’！
　　“兄长去哪，俺就去哪！”妖猴小丸子，依旧维持小猴子的样子，在黄半云脖子上挥舞长棍。
　　但别看他还是老样子，踏入灵妙期后，战力翻天覆地。
　　可以说，现在妙寒军中，最高战力……就是这只猴子……
　　“东莱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吗？”妙寒询问旁人。
　　妙寒有信心与常子云南北夹击，剿灭秃发树机能。
　　可是，秃发残灭，才是大患。要想解决秃发残灭，除非团结青州所有的力量，或者策反投降的豪族。
　　于是很早的时候，妙寒就偷偷给东莱投降的豪族寄了书信，阐明大义。
　　希望他们能降而复叛，如此秃发残灭也就好对付了。
　　一名士人说道：“朱公子，前几日，不是有东莱董家寄来回信吗？”
　　“表示愿意里应外合，迎朱公子和常将军收复东莱。”
　　妙寒摇头苦笑：“就没有其他家回信？”
　　“没有，就董氏一家。”
　　“假的，策反失败了，这定是秃发残灭的将计就计。”妙寒坚定道。
　　众人惊奇：“朱公子何以如此笃定？”
　　“秃发氏残暴，豪族也是被迫投降，早就想迎接王师，董家在书信中，已经暴露了东莱的军事部署，如何不能信？”
　　妙寒蹙眉道：“秃发残灭手段高明，他能降服这么多豪族，拉出这么大的队伍，绝不简单。”
　　“董家怎么敢就自己一家反叛？定然要拉上其他豪族。”
　　“如果说，他为了行事机密，不敢与其他豪族沟通，那这就更不行了。”
　　“他都无法让其他豪族相信自己，意味着此事必不成，我们又如何相信他？他又哪来的自信？”
　　有士人急忙说道：“这一点董家也说了，东莱诸多豪族都愿意迎接王师，他是代表……”
　　“他凭什么代表？”妙寒打断道。
　　“投降胡蛮，是一生的污点，想要洗清，必须要立下大功。”
　　“董家何德何能，所有豪族都让他代表，独领首功？”
　　“哪怕明面上同气连枝让他代表，暗地里，其他各家豪族，也会秘密送出书信给我们，暗通款曲。”
　　“这才是正常的‘秃发氏残暴，大家都期盼王师’的节奏。”
　　“然而我等了好几天，还是只有董家那一份，这一定有问题。”
　　“他们真要这么团结，这么懂事，当初也不会投降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一想，还真有问题。
　　“那……我们如何做？继续等吗？常将军那边吃紧，说是秃发氏有妖魔相助，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妙寒定了定神，点头道：“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现在秃发残灭按兵不动，但随时可能从东边杀出。
　　妙寒能截断秃发树机能的后路，秃发残灭就能截断她的后路，充当螳螂乃至黄雀。
　　可无论是粮食，还是局势，都等不起了。
　　常子云又已经出兵，莽了上去……妙寒别无选择，不可能卖了常将军，只能先剿灭秃发树机能。
　　然而，就在妙寒起兵开拔之际。
　　韩铁刀带来了新的情报：“报，东莱马家、傅家，东牟余家、蔡家、田家……都有回信送到。”
　　众人一惊，随后大喜：“怎么晚了许多？”
　　韩铁刀说道：“探子说，他们路上差点被秃发游骑发现，绕了远路，这才晚来。”
　　士人们拍手道：“太好了，这样我们灭掉秃发树机能，转头就能与常将军合兵一处，收复东莱！”
　　“策反许多豪族，我们不怕那秃发残灭出兵了，不然要他后院起火！”
　　妙寒接过书信，一一查看，眼睛微眯。
　　“唉，未必是真的。”
　　众人惊愕：“怎的？朱公子，难道书信有问题？”
　　“没有问题，无论是措辞还是心态，都没有问题。”妙寒思索道：“甚至就连来晚了，也很真实。如果真是将计就计，不会这样节外生枝，徒惹人怀疑。”
　　“但……我还是觉得，不要把希望寄托于那些投降的豪族了。”
　　“若是将计就计，那这秃发残灭的心机深到令人发指，一旦中计，我们输不起。”
　　“干脆就当东莱是铁板一块吧。”
　　众人嘴角一抽：“这要是真的，岂不是可惜？也白瞎了众豪族的殷殷期盼。”
　　妙寒沉声道：“期盼什么？既然投降了，就是叛贼，还助力了他十万军，简直该死。”
　　“不必考虑这些了，先灭了秃发树机能！”
　　“我们与常将军合兵一处，裹挟大胜之势，稳扎稳打，联络后方更多豪族，徐徐推进，青州百万军民，就是我们的底蕴。”
　　“秃发残灭那十万伪军，困在半岛，又能如何？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传令下去，粮食都留下给百姓，我们只带三日口粮。”
　　“出兵！”
　　……
　　高密北部，一片荒野中，晋军与秃发军相汇于此。
　　常子云是青州名将，他虽然强势弃城出兵，但也是部署周全。
　　关于如何与胡蛮两万骑兵野战，他过去几个月，脑海里早就思考过无数次了。
　　也正是如此，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才毅然出击。
　　“陈都尉，你率领八百重骑，绕到西边那座山后，我会让吞天门的徐长老为你坐镇，不必怕什么妖魔。”
　　重骑不擅长持久战，常子云打算让他这支最强精锐，以逸待劳。
　　接下来，他又连点几员副将，让他们率领六千精骑，分为两路，左右穿插。
　　而他本人，坐镇中军，领三千骑兵，外加一万步军正面迎战。
　　两万对两万，他算是倾巢而出了，压箱底的所有兵都拿出来了。
　　秃发树机能也一样，全族总共三万人，一旦被灭掉这两万，秃发氏就不成气候了。
　　大儿子有五千人，二儿子有五千人，虽说二儿子借此收服了一大批豪族，弄了个十万大军，但那定然军心不稳，不足为虑。
　　在他看来，此战，就决定了秃发氏的存亡。
　　“随波真人，敌方妖魔何在？”常子云手握长枪，询问道。
　　随波真人御剑凌空，淡淡道：“就在敌军前列，他根本不修道行，煞气惊天，法力高强。”
　　“哦？就在军中？”常子云面色凝重，眺望着敌骑。
　　果然，他看到清一色骑兵里，有一人没有骑马。
　　那人身披重甲，双手持着大金锤，体态狰狞。
　　妖魔直接当兵用？
　　“就这一个吗？真人可有把握？”常子云寻思，这样的话，他不能率兵主动冲锋了。
　　寻常士兵不可能是那妖魔对手，得先解决了妖魔，他的战士才能上去短兵相接。
　　随波真人淡笑道：“区区一头老虎成精，灵妙期……有何惧之。”
　　他那好友用神识提醒道：“别大意哦，道友，胡蛮的怪力邪术有说法的。”
　　随波真人大笑：“没有了，哈哈，修行界已经传开了，他们邪修尽数被魔道收走，还包括那无视境界的力量，也都没了。”
　　“我觉得还是小心点，别忘了胡蛮有天命。”好友再次惊醒。
　　随波真人诚恳道：“嗯……这不还有你吗？你我合力，也相互有个照顾。真要出什么变故……道友你先走便是，我为你断后！”
　　“说这话就见外了，散修不易，没了你，谁陪我喝酒？你非要趟这趟浑水，我只能跟你来了。”好友平静道。
　　随波真人叹息：“浑水么……我兄长曾征乌桓，那时也是天下大乱，诸侯割据。”
　　“然而即便如此，我兄长率领一支偏师，照样纵横塞外。”
　　“如今天下，也不知怎了……”
　　好友淡淡道：“天数如此……”
　　“好兄弟，不说了，一起上！跟妖邪不必客气！”
　　随波真人见秃发氏骑兵出击，挥舞铁锤的妖怪越众而出，大步奔腾。
　　他立刻御剑上前，手中掐诀，霎时间道道剑罡斩下。
　　那好友仰脖痛饮葫芦酒，随后也御剑而出。
　　常子云骑马位于最前列，凝视着阵前仙妖斗法。
　　阵前斗将之类的，自战国开始就不流行了。但当今乱世，因为胡蛮有妖魔、邪修。
　　是以偶尔也会出现，双方修士阵前斗法的情景。
　　“好！真人威武！”
　　只见场中那老虎精被围攻，落入下风，身上惨遭剑罡切割，血撒战场，渐渐不支。
　　一时间，晋军一方，士气大振，振臂欢呼。
　　常子云放下心来：“看来秃发氏是真不行了，就剩这么一头虎妖，哪里是两大高人的对手！”
　　很快，就看到随波真人连施法术，地上如喷泉一般，涌出灼热沸水，重创虎妖。
　　好友趁机一剑，罡气斩下虎妖头颅。
　　见两大高人没有拉胯，配合默契，斩杀虎妖，常子云心中激荡。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剑意袭来，直取随波真人。
　　随波真人刚跟虎妖搏杀，根本没想到，会有惊世武者偷袭。
　　一时不察，被洞穿了心脏！
　　“道友！”那好友惊呼，立刻拉着随波真人升上天，极力为其治疗。
　　“怎么回事！秃发氏怎么还有四元强者？”常子云也错愕不已。
　　秃发氏只有一个亚克，是惊世武者，其他最高也是三元而已，这个情报已经被多方确定了。
　　啥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不对……是两个！
　　只见忽然赶到阵前，偷袭真人的，乃是两名四元武者。
　　他们穿着胡蛮服饰，狞声大笑。
　　“可恶，之前这两人不在！趁我们激战时才偷偷靠近……”那好友剑修，怒不可遏。
　　他们的神识之前扫荡过敌军，有什么样的对手，心里有数。
　　但人家故意隐藏了两名惊世武者的存在，不惜以虎妖作饵，吸引他们注意力。
　　“中原修士又觉得自己行了？才来这俩个？还不够我儿砍的！”
　　秃发树机能纵马而出，那两名惊世武者，正是他的三儿子，和四儿子，前不久才忽然突破。
　　“开什么玩笑，一门俱是人杰……”常子云咬牙。
　　贼酋大儿子顶尖高手，二儿子也是顶尖高手，外加聪明绝顶。
　　老六亚克，更是不必说了，人间至强。
　　如今老三老四也踏入惊世武者行列，这一门五个麒麟儿，简直离谱！
　　“哈哈哈，给我死！”三殿下腾空而起，刀气弥漫。
　　四殿下身法飘忽，剑影千幻，意念直取重伤的随波真人。
　　他们还有煞气加持，外加红尘火旺，两名修士根本不可敌。
　　敌也可以，那就是废掉自己的道行，强行格杀！
　　“这就是天意吗？兄弟，是我把你拖下了水，你快走！”随波真人临时止住心脏的伤势，法力尽出，爆发出极为恐怖的威势。
　　“初入四元，也想杀我？”
　　他绣口一吐，剑罡弥漫，气势冲天。
　　两名四元胡蛮，毫不畏惧地强攻：“你敢杀我？”
　　“给我死！”随波真人目光狰狞，施展绝招。
　　“不要！”好友惊呼。
　　却见随波真人，强行斩杀了那四殿下！
　　霎时间，红尘火加身，道行飞速消减，三花种子崩溃。
　　“什么！老四！”秃发氏一方也群情激奋，没想到这杂修这么狠，不要命了？
　　“那你也别走了！杀了他！”
　　随波真人境界跌落，又受了重伤，哪里是另一个惊世武者的对手。
　　好在他那好友不离不弃，罡气护体，硬扛着刀意，将他抱住。
　　“你怎么不走……”随波真人奄奄一息道。
　　那好友给他灌了两口酒，却被三殿下缠住，也难以走脱。
　　“你这家伙，不是说好随波逐流吗……竟然舍了四十载苦修……”
　　随波真人意识模糊，只是叹息：“我真给公孙家丢人……”
　　说着，他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常子云眼中杀意泛滥，高举长枪，下令冲锋。
　　“杀贼！”
　　“杀！”
　　轰隆隆……
　　他亲自率领三千骑兵，不顾一切地冲锋，只听见马蹄声轰鸣不息。
　　在仿佛天地变色一般的肃杀之气弥漫之中，他与胡蛮骑士碰撞绞杀在一起。
　　风卷尘沙起，后续步兵结阵前行，排山倒海。
　　“杀！吼……”秃发氏立刻凶兽化，成片成片地咆哮，战力临时飙到堪比顶尖武者。
　　“野兽罢了！”常子云长枪霸道，枪意锋锐无挡。
　　即便是凶兽化后的胡蛮，也不是一合之敌。
　　他浑身浴血，践踏着尸体，酣畅厮杀。
　　“真人莫慌，胡蛮武者交给我！”常子云直接对上三殿下，霸道的枪法，横压一切。
　　对方明显是踏入四元没多久，刀意根本无法与他匹敌，很快就受了重伤。
　　那好友剑修，抱着昏死过去，奄奄一息的随波真人，飞身而起，趁机脱困。
　　“嗯？”
　　忽然之间，胡蛮阵中，一名年轻的骑兵嘶吼着冲来：“你们杀了我四哥！都别想走！”
　　他爆吼一声，一股剑意从心中生出，竟然也踏出了四元！
　　“什么！”常子云大惊，这好像是秃发树机能第五子！竟然战场中心情激荡之下，悟出剑意，临阵突破。
　　“哼！”秃发树机能亲自出马，他年近六十岁，早已是顶尖武者，距离四元只差一线。
　　又经过改造，煞气凶兽化，力量和防御惊人，战力也不弱于四元。
　　霎时间，常子云被三大惊世武者战力围攻。
　　其中一道剑意，洞穿了他的心房。
　　“滚！”常子云怒吼一声，硬逼出了刺进心脏的剑意，随后肌肉一紧，强行止血。
　　反手一枪，把那五殿下轰飞。
　　“真人！为我挡住那煞气！”常子云武功高绝，深陷敌阵，被诸多高手围攻，丝毫不惧。
　　反而越战越猛，但是敌人煞气改造，太过麻烦。尤其是秃发树机能，竟然能以武者之道，控制煞气，渗透进他体内，影响他调动真气。
　　“唉，天意如此……天意如此……事不可为啊。”然而空中抱着随波真人的修士，并未出手，反而越升越高。
　　常子云瞪大眼睛：“真人莫走！可是担心红尘火……”
　　“去他妈的天道！我常子云自斩红尘火！”
　　“还请真人为我加持！”
　　此刻正是战事胶着之时，贼酋红尘火旺，修士的确难以应对，随波真人为此废了道行，几乎身死。
　　于是常子云极为果断，当场自斩红尘火！
　　如此一来，修士就可以无碍地对他施法，辅助于他，如此他有一定把握，能把这三大初入惊世的战力全干掉！
　　“什么？自斩红尘火？哈哈哈，小鬼你出来吧！”秃发树机能须发飞舞，忽然开启腰间一个罐头，一只双目猩红的恶鬼飞出，扑向常子云。
　　关键时刻，空中的修士，还是出手了，为常子云布下一层辟邪清光，阻隔了恶鬼入身。
　　“好！”常子云大喜，反手一招精妙枪术，洞穿了秃发树机能的煞气防护。
　　“死！”
　　秃发树机能脸色惊骇，没想到常子云勇猛如斯！
　　“我还没有成为中原天子……不……”
　　生死边缘有大恐怖，秃发树机能极为不甘心，猛然间领悟出一丝刀意，挡在心口。
　　“嘭！”整个人被轰飞出去，狂呕鲜血，但却没死。
　　反而因祸得福，领悟了属于自己的意，踏入了四元。
　　这股意中，还沾染着皇气，让空中的修士瞳孔一缩。
　　“罢了罢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抱着随波真人，越升越高，御剑离去。
　　“真人莫走！”常子云惊恐道，此战若败，后果不堪设想。
　　“唉……”
　　“山河不改英雄尽，草木无情燕雀归。”
　　“人间自有天意在，不如狂醉几千年！”
　　“我去也。”
　　空中留下了一首诗，再看去，剑修已然远去不见。
　　他竟然在大军厮杀之际，就这么走了……
　　“不！”常子云瞳孔一缩。
　　这可苦了大军，苦了常子云，他深陷敌阵，大军也绞杀在一起，撤不了。
　　唯有死拼到底！


第143章 斩杀贼酋
　　“呜！”
　　战争的号角从各处响起，数万人的战争已经彻底爆发。
　　常子云提前部署的精骑也尽数杀出，乌泱泱的人海混战厮杀，不可分割，时时刻刻都有着成百上千的人倒下。
　　这片荒原上，一下子成了血肉磨盘。
　　而在数里外的一处山丘上，妙寒眺望着战场，身后是刚刚赶到的五千民兵。
　　“好像，秃发氏要赢？”
　　她脸色沉凝，立刻拔出宝剑，号令全军出击。
　　五千人已经不少了，又是从后方杀出，顿时激起了秃发氏军阵的混乱。
　　秃发氏在这里有两万人，可并非全是精兵，还有三分之一的女人和小孩。
　　虽说女人也十分悍勇，但主要还是保护老幼，位于大军后方。
　　所以妙寒这一路援军忽然杀到，对于整个局势的影响是巨大的。
　　“援军！是援军到了！”
　　晋军本来因为‘仙家离去’，而士气衰落。
　　此刻见到援军杀入敌阵，顿时又激起斗志。
　　各部将领趁机振奋士气，常子云再度提起一口气，发出惊天长啸，一个横扫震开敌人。
　　“胡蛮必败，杀！”
　　常子云深陷在三名惊世战力，外加数十名顶尖高手的围攻里，已经彻底不顾一切。
　　无论是心神还是体魄，皆已然拔升到了顶点，极力地压榨自己。
　　纵然不能杀死贼酋，他也要坚持到底。
　　“可恶，这支援军竟然这么厉害？”秃发树机能怒不可遏。
　　他知道后方有朱妙寒这样一支队伍，但人少，所以他不放在眼里。
　　哪曾想妙寒这些精心选拔、训练的民兵，虽然不是什么精锐，阵型、配合以及对命令的贯彻，都很差劲。
　　但是真气浑厚，一击下去威力巨大。
　　尽管招式粗糙不堪，可战场上，也没人跟他们过招，真气过于浪费就浪费了，拼的就是一腔血勇。
　　是以，这支军队忽然杀入秃发氏后军，简直势如破竹。
　　尤其是这支军队前面，驰骋着两百辆战车。
　　虽说当今之世，还用战车，实在是太离谱。
　　可没办法，妙寒没有足够的战马，前后总共才缴获不到四百匹，于是她选择制造战车，将这些马匹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妙寒认为，战车并没有完全淘汰于战场，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情况。
　　只要给战车制造良机，其冲阵威力是巨大的。
　　而现在，正是良机。
　　秃发骑兵因为常子云部署的精骑左右穿插，已经完全和晋军绞杀在一起了。
　　而妙寒从后方杀出，有充足的时间把战车的速度提到最高，对此秃发军队根本无法躲避。
　　轻骑兵，是不可能和重装战车冲撞的。
　　“轰隆隆！”
　　霎时间，血肉横飞，秃发氏军队一片混乱，损失极为惨重。
　　而战车或翻倒，或轮子陷入血泥后，还有步军随后掩杀，很快就让秃发氏大军，士气跌落谷底。
　　一个时辰后，秃发骑兵已经开始有小股逃兵，往东边逃窜。
　　黄半云率军，挥舞长枪，大片的真气挥洒爆发，横扫千军，如一把钢刀，刺入了战场中心。
　　妙寒缀在最后，很是激动，知道秃发氏败局已定。
　　可就在这时，战场中央绞杀最为惨烈的地带，传出大喊：“常子云已死！”
　　“常子云已死！”
　　这样的声音，响彻四方，让朱妙寒脸色剧变。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主帅死了？
　　主帅怎么会陷落在阵中？之前是什么情况？
　　“假的！这是敌人的垂死挣扎！”
　　妙寒当机立断，也派人大喊秃发氏贼酋已死的消息。
　　“哈哈哈！秃发氏无敌！无敌！”
　　秃发树机能洪亮的声音，震吼四方，身上煞气弥漫。
　　这一下子，秃发氏的败军就稳住了，反而是鏖战许久的晋军，陷入崩溃。
　　常子云为了这一战，倾巢而出，就连屯兵都拉来了。
　　这些人平时种地，偶尔训练，本就是靠着常子云的个人威望而坚持到现在。
　　如今一听常子云死了，士气大崩。
　　“将军！”许多副将，一边尝试稳住军队，一边看向战场中心。
　　只见常子云身受百创，长枪都折断，倒在血泊之中。
　　而在他身前，土石裂开一大片，呈现一片空荡，数十具顶尖胡蛮骑兵尸体陈列其中。
　　还有那只猩红干瘦的恶鬼，似乎遭受了惨烈打击，化为一缕烟气，飘入秃发树机能腰间的罐头中。
　　显然，常子云孤身奋战，最后发出威力巨大的一击，解决了那只恶鬼，又斩杀数十人，终于倒下。
　　看样子，纵然没死，也到极限了。
　　“斩下他的头颅，悬于旌旗上！”秃发树机能大喝。
　　三殿下高举充满破口的大刀跳过去，狠狠劈下。
　　“完了……”黄半云和妙寒刚杀到这里，就见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凉透了。
　　关键时刻，一个年迈的身影奔腾如飞，隔空一发刀意，击退三殿下。
　　他衣袍鼓动，武艺高绝，落到常子云身边，又想敌人挥出一刀：“命悬一线！”
　　这是吞天门的绝技，消耗少，威力大，刀气切割犀利。
　　三殿下等人都被逼开，又有数名胡蛮死于刀下。
　　“吞天门？想落得燕山派一样的下场吗？”秃发树机能狞笑，继续和儿子们围杀上来。
　　那老者，正是吞天门的徐长老，他脸色一变，退后一步，看向脚下。
　　只见常子云还真的没死，但也奄奄一息，陷入弥留。
　　他一扫伤势，就知道，常子云必死无疑。
　　徐长老眉头一皱，正要离开，可是黄半云却杀了过来：“我来助你！”
　　黄半云虽然依旧只是三元，但千年功力不是开玩笑的。
　　他与徐长老联手，拦住了敌人，一群亲卫趁机赶到，抱起常子云就跑。
　　“快护送将军撤离！”徐长老喊着。
　　这时妙寒也拍马赶到，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追着众人急喊：“不可，将军，现在不能撤啊！”
　　“将军……将军！”
　　她极力地呼喊常子云，深知现在撤离就不叫撤离，那叫崩溃，叫兵败如山倒！
　　敌军也是强弩之末，死伤比己方更多，现在就看谁能撑到底。
　　可是常子云已然弥留，根本无力下达命令，只能任由人带着他跑。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叔父都要死了，我们败了！”二公子大喝，带着常子云撤退。
　　妙寒见常子云的确伤势太重，连意识都迷糊，她又能说什么？
　　常将军已经尽力了，这一战，只能说棋差一着。
　　眼看大军崩溃了，秃发树机能狞笑：“追杀！一个不留！”
　　黄半云极力阻挡他，但交手不过几回合，秃发树机能直接迸发一股剑意，刺向黄半云。
　　三元打四元，太吃亏，黄半云无法抵挡，只能寄希望于徐长老帮他挡下。
　　然而徐长老只顾与两名秃发王子交手，根本没有与他配合的意思。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飞射而来，拍在黄半云脸上，为他挡下这一招剑意。
　　“噗！”
　　剑意还是渗透过去了，在剑身上留下一大片裂痕，黄半云吐血倒飞，抱着宝剑挣扎爬起。
　　“什么！”秃发树机能很惊愕，这一击竟然没杀掉？
　　那把剑是法宝吗？竟然吸收了部分剑意！
　　“死！”秃发树机能不信邪，又是一招剑意杀出。
　　但这次黄半云学聪明了，用宝剑挡下。
　　这回更离谱，剑意丝毫没能伤到宝剑。
　　那破裂宝剑硬顶着剑意，甚至在自我修复，最终完好无损。
　　“嗯？好宝贝……”秃发氏一方虽然惊奇，但并不慌张。
　　仙家宝物多得很，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持剑的人终究太弱。
　　而且现在，晋军士气大崩，兵败如山倒，胜局已定。
　　秃发树机能高声询问：“哼！这是什么宝剑？”
　　“这是斩你的剑！”妙寒从半云手里接过宝剑，咬牙切齿。
　　“哪来的小鬼！也想要我性命？”
　　秃发树机能咆哮着，急速杀来，他之前一直听说自己秃发氏有天命，但一知半解。
　　经过这一战，他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天命所归。
　　只见他真气提振，剑意炽烈到了极点，摧枯拉朽地冲击而来。
　　“什么！又有精进！”徐长老瞳孔一缩。
　　妙寒才不管那个，挥剑挡住。
　　任他剑意如何炽烈、强横，也伤不了这把剑分毫。
　　想要渗透而过，反而还被其吸收储存住了。
　　“贼酋受死！”妙寒迟迟不出手，一直在蓄力。
　　直到秃发树机能杀到近前，她才猛然挥剑。
　　“哈哈哈，谁敢杀我！”秃发树机能知道剑意不行，运作全身功力，持剑劈下。
　　可刹那间，更为磅礴的剑气从妙寒手中迸发而出。
　　这股剑气浩大强横，惊得秃发氏高手们，狼狈躲闪。
　　而秃发树机能则脸色剧变，目眦欲裂：“什么！”
　　他寄希望于还能爆发，可这一剑，十万年功力。
　　撕拉一下，就把他撕成碎肉！
　　头颅与小半块身体，高高扬起。
　　“那把剑……”徐长老也无比吃惊，眼珠子死死盯着宝剑。
　　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玄铁剑，但却蕴含浑厚到难以置信的真气。
　　至少也得是法器，才能这样储存能量，而法器凡人是用不了的，再加上又是抵抗剑意，又是自我修复……这把剑有古怪！
　　“噗嗤！”
　　妙寒疯狂吐血，也倒飞而出。
　　她这一剑，引动的真气过多，把她自己都震得重伤了。
　　但这正是她的杀手锏，她这三个多月，不断地尝试和练习。
　　已经将自己的极限，提升到了绽放十万年功力的一剑而不死。可此剑一出，她也无力再战了。
　　“贼酋已死！”黄半云大喊着，连忙扶住妙寒，向后退。
　　“大王死了？”
　　秃发氏族一阵骚乱，他们的确看到了秃发树机能被斩杀的一幕。
　　被一个清秀如玉，比女人还漂亮的士人杀死，简直是耻辱！
　　“爹！”三殿下怒吼，他长刀向天，豪烈的气息冲冠而起。
　　“我秃发鱼卢在此！”
　　“敌军已败，追杀晋狗为我父报仇！”
　　如果有修士在此，就能看出，在秃发树机能被蛮狠格杀后。
　　其体内的皇气分散为三份，一份飞向东莱，属于秃发残灭。一份飞向西南，落入秃发巫狼体内。
　　还有一份留下，三儿子秃发鱼卢得到。
　　此子眼见父亲死掉，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立刻稳定住士气，激起族人凶残本性，让他们全力追杀狼狈逃窜的晋军。
　　“可恶……”
　　妙寒也绝望了，她突袭重创敌军，又隐忍算计，关键时刻用炎奴的共生武器，格杀贼酋。
　　没想到秃发氏还能稳住，其子嗣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反观晋军，常子云一倒，直接就兵败如山倒，常家的大公子、二公子都不能站出来接过大旗，挺住局势。
　　此刻妙寒无力再战，黄半云护送着她，与徐长老外加几个残存副将，且战且退。
　　但外围就顾不得了，晋军丢盔弃甲，混乱踩踏，被秃发氏残存的几千骑兵，如恶狼赶羊一般追杀。
　　不过，未算胜，先算败。
　　妙寒还有后手，只见黄半云吹响号角，声音独特。
　　不一会儿，从一座山头后面，又有一群援军杀到。
　　乌泱泱一大片，漫山遍野，呐喊着冲杀下来。
　　虽然都是步兵，但人数众多，密密麻麻，旌旗招展，尘土飞扬，估摸着有一万多人。
　　“援军！我们又有援军到了！”
　　逃窜的晋军大喜，而秃发氏追杀骑兵不禁一滞。
　　大家都厮杀许久，秃发氏只剩几千人了，这个时候，忽然又杀出一万多人什么概念？
　　为首还有一员悍将，尖嘴猴腮，骑着马挥舞长枪。
　　那枪挥洒出磅礴真气，瞬间就在地上撕扯出一条沟壑，威势震撼。
　　“吗的，哪来的晋军？”秃发鱼卢咬牙切齿。
　　“三哥，收兵吧……”五殿下劝道。
　　这个时候，秃发胡蛮很多人的凶兽化，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
　　那又不是永久强化，一旦衰退，大多数秃发骑兵，也就二三流的水平，虽说比这冒出来的一万普通士兵强得多，但着实不宜恋战了。
　　“可恶……撤！”秃发鱼卢下令收兵。
　　尖嘴猴腮的悍将，带人追杀二里，就追不下去了，带的都是步兵，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已经完全脱节。
　　“丸子，不要追了！”黄半云喊着。
　　忽然带人杀出的悍将，正是妖猴丸子，他也就假装追一追。
　　那所谓的一万多人，全都是幻象分身。
　　“嘟嘟嘟嘟……”丸子法力耗尽，再也维持不住所谓的‘万人’。
　　只见其纷纷化为泡影，随风飘散。
　　妖怪大多数可以自己领悟变身术，而丸子成为妖怪后，还自己琢磨出了一招分身。
　　虽然只是虚假的幻象，脆弱不堪，但只要不真的交手，还是挺唬人的。
　　于是妙寒利用这一点，布下的疑兵后手，如果败，可做接应，让大军不会被追杀殆尽。
　　如果胜，那就更好了，这手疑兵杀出，会让秃发氏更加崩溃。
　　“可惜了……”妙寒咳着血叹息。
　　分身终究是幻象，为了增加威势，黄半云还把共生长枪给了丸子。
　　可惜晋军已经彻底崩溃，没法重整旗鼓，不然跟着被丸子吓走的敌人后面，一路追杀，定能尽全功！
　　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总算是保住了一部分有生力量。


第144章 局势恶变
　　高密一战，震动青州。
　　常家军死伤过万，更是折损了大批将领。
　　不过对外宣称，他们是赢了。
　　因为这一战秃发树机能也死了，而且秃发氏似乎陷入了分裂。
　　逃到泰山郡的长子秃发巫狼，以及依旧在高密境内流窜，劫掠坞堡乡镇的三子秃发鱼卢。
　　他们两个同时宣称自己是父亲的继承者，自号为王，各领着五千族人，谁也不服谁。
　　二子秃发残灭，则闷不做声，只是默默出兵，开始扩张。
　　兵锋横扫妙寒收复的郡县，那些地方根本没兵。
　　而高密也无力出战，妙寒身受重伤修养，手下只剩下两千残兵，一时间心急如焚。
　　这时，常鼎文来到住处，要带妙寒去见常子云。
　　“将军醒了吗？”妙寒立刻起身。
　　“嗯……叔父他……”常鼎文神色悲怆：“徐长老说叔父，已是回光返照。”
　　“伤势早已致死，只是服下宝丹，强行吊命……如今乃是要安排后事。”
　　“将军……”妙寒神情悲恸。
　　众人来到常子云的住处，这里已经汇聚了一大帮人。
　　可以说，高密掌有权力的人，都在此地了。
　　常子云瘫在卧榻上，形容憔悴如枯骨，只有眼中还凝聚出最后一缕精光。
　　见他油尽灯枯，妙寒心里有无数主张，也说不出口。
　　大公子和二公子都跪在榻下痛哭，常鼎文也跪下哭泣。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常子云扫视着三个侄子，眼神茫然，他已经知道了交战的结果，深深地看了眼妙寒。
　　但最终，他犹豫再三，还是看向了徐长老。
　　“长老，秃发氏分裂，可各个击破，望吞天门能多助我这侄子……”
　　听了这话，大家都知道，常子云把位置传给二公子了。
　　大公子悲戚，却也没有任何不满，他请来的仙家误了叔父，方令叔父至此，他心中痛悔不已。
　　常鼎文略有些失落，但他敬爱叔父，尊重叔父的选择。
　　徐长老听罢，拱手道：“将军重托，徐某不敢怠慢。”
　　“徐某定尽力守城，若有何差池，我门中还有诸多师兄弟……”
　　听了这个表态，常子云有些失望，吞天门始终不肯出全力，是因为燕山派覆灭的前车之鉴吗？
　　但愿意守护高密城，也算可以了。
　　见常子云托孤给吞天门，让二公子继位，妙寒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
　　吞天门有诸多惊世武者，常子云也是为大局考虑。
　　只见常子云弥留之际，拉着三个侄子的手道：“你们是兄弟，切记彼此亲爱……”
　　“勿忘灭蛮……”
　　说着，终于油尽灯枯，眼中生机彻底散尽。
　　三个公子痛哭不已，他们都被叔父教育多年，这跟亲生父亲是一样的。
　　而今常子云陨落，犹如顶梁柱倒了一般。
　　妙寒黯然神伤，常子云一倒，青州战局恐有大变故。
　　果不其然。
　　接下来一个月，青州局势突变。
　　秃发残灭出兵，悄无声息地攻陷了齐郡、乐安、广固三郡。
　　与其说是攻陷，倒不如说是接管。
　　因为这三郡，都是妙寒收服的，全都是烂地。
　　虽说秃发残灭并不屠城，但跟随过妙寒的百姓，都经历过惨痛过往，根本不敢在秃发氏治下。
　　于是在韩铁刀的带领下，纷纷弃城流亡。
　　由于中间，还隔着秃发鱼卢的军队。
　　所以他们不敢南下，一路向北，直接往冀州流窜乞食了，算是与妙寒彻底分隔。
　　消息传来，刚养好伤势的妙寒，险些一口血喷出。
　　一夜之间，三郡之地又丢了回去。
　　虽说没有得到百姓，但秃发残灭这个人，也不是冲着屠城劫掠去的。
　　三郡之地空无人烟，到处是荒地。
　　他有人有粮，过去马上就能开始恢复生产，乃是要好好经营。
　　一时间，秃发残灭坐拥青州过半的土地，不知道比他两个兄弟富裕到哪里去了。
　　妙寒呢喃道：“此人只求实在利益，行事有章法，如今接管三郡，麾下豪族算是彻底效忠于他了。”
　　“毕竟三郡到处都是无主之地，他想要经营发展，就得依靠豪族。”
　　“而世家豪族，又因此得到大量土地，再加上我们遗留在那里的财宝，韩铁刀定然没法全部带走。”
　　“想来依我计策，一路留下财宝断后……”
　　“如此，投降的世家豪族，跟着秃发残灭大赚特赚，家业膨胀，自然得拥护他。”
　　“能把这么多豪族，收拢麾下，此人才是秃发氏最大的王，哪怕他根本不称王。”
　　黄半云懊恼不已，没想到常子云一死，影响这么大。
　　这一个月，高密几乎啥也没干，内部一直在完成权力交替。
　　不仅眼睁睁看着秃发残灭接管三郡，还错失了剿灭秃发鱼卢的良机。
　　反倒是，秃发残灭率军南下，把自己三弟的军队给‘收编’了。
　　不过秃发残灭也没有攻打高密的意思，暂时屯兵广固，默默发展。
　　以前不打，利好的是高密这边。
　　但现在人家也能发展，拖下去，利好的是秃发残灭！
　　万没想到，杀了贼酋，把‘烧杀抢掠型’的秃发氏重创后，这个二殿下站上台面，胡蛮势力反而变强了……
　　“啪！”黄半云拍打桌案：“那二公子怎么什么都听那长老的？”
　　“竟然把大公子，和常鼎文的权力，全部收回，让他们去小坞堡里？”
　　“秃发鱼卢扬长而去，他们也不出兵追击，真就死守高密城啊？”
　　这段时间，常家彻底完成了权力交接，二公子上表朝廷，接任了太守之位。
　　当然，这只是做做样子，朝廷已经无力管理地方，在常子云死的那一刻，二公子就是新任太守。
　　不过，他对于权力的掌握，太过于依赖徐长老，他自己又不擅长领兵，徐长老直接就成了军中一把手。
　　吞天门来了上千名弟子，重整了城中军队，填补了所有阵亡的军官空缺。
　　二公子虽然是明面上的太守，实际上，这已经是吞天门的又一分舵了。
　　妙寒捏着眉心，反复地查看各路情报，说道：“吞天门的野心，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之前太忽略这样的武林门派了……”
　　“没想到，吞天门已经统治了这么多郡县。”
　　黄半云惊愕：“啥？他们统治？”
　　妙寒严肃道：“他们的山门，位于北海郡，门下弟子众多，又有许多惊世武者，本已经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割据势力。”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他们早就在各个郡县里经营，渗透到军队方方面面，布局深远。”
　　“许多豪族掌控的城池，实际上已经落到吞天门手中，明面上的恐怕都是傀儡。”
　　她在地图上，连续划了好几个地方。
　　黄半云惊讶，秃发残灭占了青州五郡，秃发巫狼占了泰山郡，但那是烂地。
　　剩下三郡大部分城池，都有吞天门的力量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隐藏于幕后的，青州第一大势力！
　　“他们为何不早把这力量集中起来，灭了秃发氏？”
　　妙寒凝重道：“人与人的利益，并不相通。”
　　“常将军是真心要和胡蛮死磕，但吞天门，似乎只是借此扩张势力，获取资源。”
　　“好像有争霸的意思，但是隐藏在幕后，又不尽力是什么意思？我到现在也没搞懂吞天门到底要做什么。”
　　黄半云恼怒道：“那我们咋办？要不去找炎奴吧？他不是没死吗？”
　　“嗯……他定然没死。”妙寒笃定道：“不过想知道他在哪……恐怕得去找秃发巫狼了……”
　　“那我们走！”黄半云觉得高密城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这里已经是吞天门的势力，他们受制于人，不如离去。
　　虽然之前大战，死伤惨重，但他们的军队，还剩两千。
　　少是少了一些，可毕竟是自己拉扯起来的军队，而且两千兵也是兵啊。
　　“好，你立刻出城调兵。”妙寒决意离开。
　　秃发巫狼算是秃发氏分裂后，最弱的一股势力。没了修士，也没有妖魔和惊世武者，更没有豪族支持，是纯粹的五千蛮族。
　　“嗯？你呢？”黄半云一愣。
　　妙寒眼睛一眯道：“你以为真会这么简单放我们走吗？”
　　“什么？还会跟我们动手不成？”黄半云大惊。
　　吞天门重整军队后，有一万多人，还来了很多高手，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妙寒说道：“两千兵也是兵，说不准啊。”
　　“为防万一，我不能大张旗鼓地和你一起走，否则就太明显了，如果被截留在城里软禁呢？”
　　“而只要我还在城里，他们就不会以为我们要走。”
　　黄半云点头，只得先行一步。
　　他们的军队在城外，他也经常出城，轻松就出去了。
　　见他安然出城，无比自由，妙寒则带着瑶珠与两名亲卫，假意去城中视察，然后找个机会更换衣服，从南门而出。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吞天门对她的关注。
　　“唰唰唰！”
　　妙寒在乡野中赶路，要与黄半云汇合，忽然出现数名高手拦截。
　　三个人，清一色的四元武者！
　　“什么！”妙寒大惊，至于吗？
　　三名刀客冷声道：“你终于出城了。”
　　妙寒皱眉：“为什么？你们从始至终，都盯着我？”
　　“我没有得罪你们吞天门吧？大家志不同，不相为谋，难道还要赶尽杀绝？”
　　她感觉不可思议，大家怎么说也是战友，都是抗击胡蛮的阵线。
　　不管吞天门怎么想的，至少明面上如此，所以她在城中，依旧好吃好喝，没人会为难她。
　　但此刻看来，吞天门知道她会走，为了名声，专门就等她出城再下手！
　　“此剑逆天，持之不详！交出来吧。”三名刀客声音冷淡。
　　妙寒一怔，终于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剑？这是高人赐我的法宝，怎能交于你们！上面有高人印记，你们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她嘴上说是法宝，心却沉到谷底。
　　吞天门一口道破此物逆天，还专门派了三名惊世武者埋伏在外，定然是极为笃定的。
　　而能笃定至此，就大有文章了，凭什么？就凭宝剑有很多真气？还抵御了剑意？
　　常人不可能看出那是免疫，同样的情景，法宝也能做到。
　　为何吞天门会如此觊觎，并认定这是奇物？
　　这就是妙寒想不通的地方，以至于错估了局势，此刻深陷高手围攻。
　　“持之不详，定有血光之灾！”三名刀客不再废话，拔刀就斩！
　　两名亲卫拼死守护，妙寒却推开他们，剑气挥洒。
　　“小心！她真气多！”
　　三名刀客身法卓越，早有提防，立刻就躲避开来。
　　眼看他们从三个方向杀来，妙寒无奈，只得再次使出十万年功力的一剑。
　　“轰轰轰！”
　　看到如此恢弘磅礴的一剑，三名刀客脸色剧变，竭力闪躲。
　　可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轻功，剑气又快又大，擦到一点，就让他们吐血翻飞。
　　“快杀了他们！”妙寒也被反震重伤，强忍着不倒。
　　两名亲卫都是从流民里培养出来的，誓死保卫妙寒。
　　他们扑上去补刀，不给敌人机会，很快就杀了两名刀客。
　　但还有一名刀客咽下一颗丹药，浑身通红，暴起一刀，斩杀了一名亲卫。
　　另一名亲卫死死抱住了刀客，可惜一声刀鸣之音响起，他被一股刀意轰杀。
　　重伤的刀客，踉跄走来，他的腿拽着亲卫尸体，依旧有一战之力。
　　“噌！”又是一股刀意射出。
　　妙寒连忙用宝剑挡住，然而敌人显然知道她能挡。
　　刀意并不集中，乃是散射。
　　剑身遮不住全部，妙寒瞬间刀意入体！
　　“铮铮！”一股清冽的琴音响起，妙寒体内涌现出母亲的乐符本源，为她化解了刀意。
　　“什么！”刀客大惊。
　　妙寒感觉身体一阵舒畅，强提一口气，拖着剑冲上来，拼死又挥出一缕剑气。
　　“轰！”妙寒与那名刀客，都重伤倒地。
　　“咳咳咳……”
　　但是刀客还没死，颤巍巍想要爬起来。
　　妙寒已经没有力气了，关键时刻，瑶珠捡起宝剑，一下捅死了刀客，送起入土。
　　至此，三名四元武者，就这么丧命于无名树林。
　　“干得好！”妙寒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在原地休息。
　　拼死解决了三名惊世武者，她已经无力逃跑。
　　“黄半云应该不会被针对，丸子使用共生长枪时，徐长老已经不在现场……”
　　“不对……我斩杀秃发树机能那一剑，他是知道的，有可能料到我能杀死这三人……还有后手……”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妙寒挣扎爬起，与瑶珠相互扶持离开。
　　然而她想的一点也没错，果然就有一队人马追上来，足有上百人，直接将她围住。
　　不过，来人只是附近的县尉，带的都是二三流的士兵。
　　“哈哈，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
　　“徐司马早有命令，让我跟随三大高手捉拿于你，没想到连这等高手都被你杀掉……”
　　“快快，把武器收了！”
　　妙寒眼睛一眯，意识到这些人并不是吞天门的弟子，只是人家掌控的本地势力。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她能对抗的，现在她身边就剩下瑶珠一个弱女子。
　　而她自己连站都快站不住，宝剑一下子就被人夺去。
　　县尉将宝剑放入一个长盒子里，存在一辆马车上。
　　“哼哼，你好大的胆子。”妙寒强忍着剧痛站直，冷冷盯着县尉。
　　“嗯？得罪了徐将军，你可知自己死到临头了！”
　　县尉大喝，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反正徐长老的官大，而且整个高密郡，都在吞天门的掌控中，他投靠了这一势力，自然唯命是从。
　　“锁起来带走！”
　　听到是带走，妙寒心中一定，不是直接闷杀她，那还有转机。
　　想必是吞天门，打算从她口中获取宝剑的情报。
　　她眼见镣铐加身，忽然挺直腰板，爆发出一股气势：“镣铐拿走！准备一辆上好的马车，送我去吞天门！”
　　县尉一惊：“你知道自己要去吞天门？也是……”
　　“哼，我奉命捉拿你，你一个阶下囚嚣张什么！给我上镣铐！”
　　妙寒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畏惧，只见她高昂着头，眼神严厉，贵气风范尽显无疑。
　　“吾乃朱家贵子，朝廷五品士人，常家拜为上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
　　县尉被她气势所震慑，周围小兵更是回头看着他，不敢妄动。
　　不过县尉随后就冷笑道：“哈哈，你都要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傲气？”
　　“上面让我告知三公子，说你偷偷出城，被流窜的胡蛮所杀，从此世间再也没你朱公子了！”
　　妙寒平静道：“果然如此，徐长老胆子小，手段倒是不少……但这与你有何关系？”
　　“嗯？我可是奉徐长老……”县尉怒目，正要呵斥。
　　妙寒却先一步呵斥：“神仙打架，你一个小鬼，在这装什么？”
　　县尉浑身一震，向后踉跄几步，想了一想，顿时脸色煞白。
　　对啊？他装什么？
　　明面上虽然汇报妙寒死了，但暗地里徐长老的命令是，把人送去吞天门。
　　这牵扯到怎样的斗争，他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无法违抗徐长老的命令。
　　不过妙寒的地位，原本也是他惹不起的啊。
　　当初来到高密城，被拜为上卿，而且还是住在常府最深处的那座顶级宅第。
　　在过去，她和姜军侯要啥常家都给，解决自己这种小官，底层士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如今虽然说妙寒失势了，但她怎么说也是立下大功！只是因为吞天门掌权而被埋没。
　　万一，以后又复起呢？吞天门可没说要杀了她啊……
　　保不齐妙寒之后摇身一变，又被吞天门拜为客卿了呢？只要不死，就可能只是暂时的失势。
　　她对付不了吞天门，还对付不了自己这个小人物吗？
　　正如妙寒所说，神仙打架，他一个小鬼也敢在这装腔作势，狐假虎威？
　　“朱公子……是小人孟浪了……”
　　“还请见谅……见谅……”
　　县尉咽了口唾沫，连忙深深躬礼，冷汗都下来了。
　　他想明白了，徐长老安排的事，他肯定得做好，但对于这‘朱公子’，他也得礼数周全，不得怠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天知道神仙打架，最后是什么结果？
　　他一个小人物，客客气气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是。
　　“朱公子，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千万见谅……差事之外，有何要求，小人尽量满足！”
　　县尉客客气气，与之前颐指气使的样子，判若两人！
　　妙寒淡淡道：“派暖帐马车来，要熏香的！”
　　“是是是是……”
　　“还要上品的疗伤药，并带我先去沐浴更衣。”
　　“马上照做……”
　　县尉立刻吩咐起来，很快，从县城里调动了一辆大马车过来，香气四溢。
　　还准备了舒适的华服，与充沛的药品。
　　不管是回高密，还是去吞天门，都得先经过一个小县城。
　　在那里，县尉不厌其烦地让妙寒沐浴更衣。
　　瑶珠看到这待遇，都惊呆了。
　　她虽然曾经是凌志的小妾，但也是普通百姓家庭出身，自从跟着妙寒后，默默见证其同为女子，收复三郡，领兵治民无一不精，早已心生崇拜。
　　如今见妙寒不过一番话语，敌人前脚还喊打喊杀，后脚就如此礼遇。
　　瑶珠只能感慨：这就是贵人么……
　　“小姐，莫不是能策反他，放我们走？”马车上，瑶珠低声问道。
　　“想得美哦……”妙寒苦涩一笑。
　　她知道，自己能拿捏的，也仅此而已了。
　　虽然好吃好喝，县尉对她礼遇有加，但对县尉而言，吞天门的任务更不敢怠慢。
　　妙寒反复试探，发现她想逃离，还是痴人说梦。
　　吞天门毕竟不可能把重要的任务，全都寄托在一个小小的县尉上。
　　很快就又有一群吞天门弟子接应过来，这让妙寒心一凉。
　　“什么？三位师叔都死了？”
　　“可恶，我杀了你！”
　　几名弟子怒视妙寒。
　　妙寒沉声道：“我算是想明白了，吞天门也有奇物，不仅如此，还有修仙者……”
　　“你们是通过卜卦，来确定我的宝剑逆天的。”
　　几名弟子一愣，就要拔剑。
　　带队的一人说道：“不可，掌门要见他，我们的任务是把宝剑送回。”
　　众人这才按下杀心，随后唤来县尉呵斥：“怎么不把这家伙铐起来？他是阶下囚！”
　　县尉满脸堆笑：“是是是，小人这就照办。”
　　“把人送去琢玉山，自有人接应你。”几名弟子交代一番，取走了共生宝剑，扬长而去。
　　这些人，是来取走宝剑的，此物才是吞天门的主要目标。
　　而没了宝剑，妙寒只是普通武者，根本不足为虑。
　　“朱公子，您请放心，小人不会为难您，但得把您送去琢玉山，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小人。”
　　县尉见吞天门众弟子走后，没有对妙寒怎样，还是客客气气。
　　妙寒坐回车上，说道：“好，我不为难你，就去一趟琢玉山便是，保证让你完成使命。”
　　“不过，你要为我送一封信。”
　　“这……”县尉眉头一皱：“朱公子，这还不为难我？”
　　妙寒一笑：“我知道，让你给黄半云或者常鼎文通风报信，都是害你。”
　　“就你这胆子，估计也不敢掺这趟浑水。”
　　“是是，朱公子见微知著。”县尉笑道。
　　妙寒拿出书信给他：“我让你送的人，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因为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婢女，名叫露荷，没人会关注她。”
　　“你随便派个人，把信交给她就是了。”
　　县尉一想，这应该没什么危险，思虑再三，答应了。
　　数日之后，妙寒被送到了琢玉山。
　　那座山以前只是无名小山，但现在因为吞天门的崛起，才有了这个新名字。
　　只因吞天门祖师，自号‘琢玉子’。


第145章 是谁天命所归
　　黄半云在城外军营，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妙寒，知道出了事。
　　没了妙寒还怎么走？走不了，他只能又回到高密城内。
　　结果满城都找不到妙寒，几日后，甚至等来了妙寒私自出城，被胡蛮所杀的死讯。
　　这让他如遭雷击：“被流窜的胡蛮杀了？怎么可能！”
　　常鼎文唉声道：“有人在外发现了妙寒的尸体，被剁成了肉酱……”
　　“那怎么知道是妙寒？”黄半云激动道。
　　“因为穿着妙寒的衣服，以及随身的首饰，还发现了她的亲卫……现场还有几名秃发氏的尸体。”常鼎文带着他去认领尸体。
　　果然，黄半云认出好几件，确实是朱妙寒的贴身事物。
　　就算这具女尸不是她，她也一定出事了。
　　“可恶……难道是吞天门？疯了吗？”黄半云恨声道。
　　常鼎文惊道：“你说是吞天门干的？怎么可能？这对他们有何好处？”
　　黄半云也想不通，他也是猜测。秃发残灭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大敌在外，而吞天门又已经掌权，妙寒根本没有威胁，不至于对自己人下手啊。
　　但他也不认为几个胡蛮游骑能杀死妙寒，怎么说也有共生武器在……
　　“对了，宝剑呢？妙寒的佩剑何在？”
　　常鼎文摇头：“没发现，或许是被胡蛮取走？”
　　黄半云心急如焚，他不能确定是谁闷不做声，劫走了妙寒。
　　就算怀疑吞天门，可他去问人家也不会承认啊，他没有证据，甚至吞天门也没有明显动机，贸然质问反而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无理取闹。
　　来硬的，他的兵力也不够啊。
　　就在黄半云不知何去何从之际，一名侍女找到了他，正是露荷。
　　“嗯？妙寒的书信？”黄半云大喜。
　　看完之后，黄半云终于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
　　他看了看手中的长枪，庆幸那日大战，他把共生长枪给了丸子使用。
　　不然他现在恐怕不能安然坐在城里，早就和妙寒一样被劫走了。
　　“没想到妙寒这都能送出信来……”
　　黄半云抿着嘴，妙寒的信里嘱咐他，万万不可暴露共生长枪，也不可去找吞天门麻烦。
　　一切就当妙寒真的死在胡蛮手中，然后同仇敌忾，专心守城，如此吞天门不会为难黄半云。
　　甚至因为黄半云身负千年功力，一旦战端开启，还可能受到重用。
　　“那妙寒怎么办呢？”黄半云叹息。
　　妙寒的书信，只是为了保全他，并让他不用担心，浑然没有提自己怎么脱身。
　　这时露荷怯生生道：“有三封信，一封教我怎么做，一封给您……”
　　“还有一封，让您的猴子连带着一杆枪送去安丘朱家，给一个叫乐琴的人，或者给一个叫香云的女子。”
　　黄半云恍然，原来如此，妙寒向家里求救么？
　　他当即照做，让小猴子带着长枪，把第二封信，送去安丘。
　　至于他，也只能暂且蛰伏。
　　然而，短短半月后，又有坏消息传来！
　　秃发残灭给了自己三弟秃发鱼卢三万大军，令其南下夺取高密。
　　这三万军队，基本全是晋人，这让高密城内的守军，都恨得牙龈痒痒。
　　一时间，全城都投入到守城大事中。
　　城中氛围紧张不已，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其余杂事，尽皆放下。
　　好在，吞天门又来了三名惊世武者，加上徐长老，就是四个了。
　　这令高密城士气大振，徐长老威望一时无两。
　　也让黄半云更无奈了，大敌在外，万不可内讧，还是得同仇敌忾。
　　“杀！”
　　“快！放箭！放箭！”
　　墙头上，每日都有喊杀声，城外尸骨如山，护城河都堆满了，可谓血流漂杵。
　　无论是攻城一方，还是防守一方，死的都是晋人。
　　黄半云在城头上，连战数日，身心俱疲。
　　好在，高密城在常子云当初的经营下，简直是铁城一座。
　　敌军见城池难以强攻，修整了几日，改成围困，派人送来了招降书。
　　议事厅中，众将领开会。
　　“这是秃发残灭的亲笔信，保证我们投降之后，不侵犯一丝一毫。”
　　“他日建国，尔等皆为开国贵胄。”
　　徐长老淡淡地把信的内容说给大家听，黄半云面色古怪：啥意思？这还有啥好议论的？难道还真考虑投降的事？
　　一名将领忽然说道：“秃发氏残暴，投降必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名将领说：“这倒是有失偏颇了，这秃发残灭不一样，其饱读诗书，仰慕中原，礼遇士人，敬天爱民，麾下豪族对其多有赞叹。”
　　“哦？是么，他能笼络许多士族投靠，倒也有些手段……”
　　两名将领一唱一和，把黄半云听得一愣一愣。
　　他知道，这俩人都是吞天门学艺的。
　　一时间，黄半云手脚僵硬，环顾四周，堂上几乎全是吞天门人。
　　这节奏不对啊，难道说吞天门暗中掌控诸多郡县，就是为了最后投降秃发氏？
　　黄半云攥紧拳头，就要起身说话。
　　怎料这时位于正座的二公子，现任常家家主，率先皱眉道：“徐将军，这有何好聊的？”
　　“我常家誓死守土，叔父临终前嘱托我勿忘灭蛮，这招降书烧了便是。”
　　他身为太守如此表态，让黄半云眼睛一亮。
　　大公子也说道：“父亲、叔父皆死于秃发氏之手，我等兄弟与秃发氏不共戴天！”
　　常鼎文也说：“正是如此，我们还是谈一谈如何退敌吧！”
　　关键时刻，常家三位公子态度出奇的一致，他们对于常将军的教诲，矢志不忘。
　　尤其是二公子，黄半云本以为他啥都听吞天门的，没想到大是大非下还是硬得住。
　　看来只是太依赖吞天门帮忙守城，而又能力不行，没想到自己被架空。
　　“嗯……”徐长老看了眼坚定的二公子，淡淡一笑，随手把招降书扔进火盆。
　　“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退敌也难啊……为今之计，只能死守，等待秃发氏自己退兵。”
　　黄半云霍然而起：“徐将军，城内有四大惊世武者，敌人唯有秃发鱼卢稍微厉害。”
　　“不如您亲自领兵出击，擒贼先擒王！”
　　“秃发鱼卢一死，敌军又多为晋人，士气必崩，我军还可招降收编，扩充实力！”
　　徐长老一笑：“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就怕敌军不止秃发鱼卢一名惊世武者。”
　　“我与师弟们若冒然出击，敌方强者定会趁机入城，打破城门……黄将军，你可有把握守住？”
　　“……”黄半云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敌人多少惊世武者，但听了这话，忽然意识到，如果徐长老与敌人暗通款曲，秃发氏就能在他出击时，趁机拿下高密城！
　　到头来，徐长老他们反而还不用守城了，因为他们已经出去‘擒贼擒王’了。
　　守城的责任全在他身上，真要是又冒出来两个惊世武者，城破了，他岂不是罪人？
　　“不至于，应该没有我想的这么坏……”黄半云心中思索。
　　二公子直接拍案道：“一直被围困也不是办法，我们总要主动出击的……就依此策行事！”
　　“徐将军，你带人夜袭秃发鱼卢……黄将军，城中安危，就交给你了。”
　　黄半云深感压力巨大，却无法反驳，这偏偏还是他的主意。
　　他又看向常鼎文，只见常鼎文也有期盼地眼神看着他。
　　黄半云拱手道：“徐将军，你尽管一战，高密城……交给我。”
　　“人在城在。”
　　……
　　腊月十二，这一日大雪纷飞。
　　年关将近，天寒地冻。
　　冷夜里，徐长老等人，带着最精锐的武者，出城夜袭秃发大营。
　　黄半云守在城中，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他仰望苍穹，因为下雪，天空黑蒙蒙的，往日的星辰都看不到。
　　只能见到一颗红色的小星，在缓缓移动。
　　随后就看不见了，消失无踪。
　　“流星么……”黄半云听说，见到流星，就会有将星陨落。
　　难道是自己？
　　他自嘲一笑，立在风雪中，只感觉到冷。
　　这一刻炎奴、妙寒都不在，就连一直陪伴他的猴儿，也去了安丘，想办法救妙寒了。
　　他紧握着长枪，守护高密，感觉有些孤独。
　　“将军，今夜定能破敌。”露荷侍立在他身后。
　　黄半云回首一笑，意识到还是有一个人陪着，接到书信后，他就把露荷留下了。
　　只是这个侍女太乖巧，走位清奇，经常能让人忽略她的存在，而想要她时，她又能捧着东西出现，简直太专业了。
　　“嗯……但愿一切顺利。”黄半云说着。
　　忽然城东一声爆响，随后有真气的波动闪耀，显然打了起来。
　　“真的有敌人入城？”黄半云倒吸一口凉气。
　　敌人刚好能在徐长老等人夜袭时，也来攻城，这未免太巧。
　　怎么得，也得再晚几个时辰吧？
　　“咚！”
　　黄半云所在的北城楼上，也有一抹刀光闪耀，顿时无数兵丁惨叫纷飞。
　　两名惊世武者，立在城墙上。
　　定睛一看，这不正是秃发鱼卢吗？还有一个不认识，但穿着打扮，也是秃发族人。
　　“又是个陌生的惊世武者！”
　　“秃发族的强者井喷了吗？”
　　黄半云虽然不是四元，但也是独一档的存在，和一名惊世武者还能打一打。
　　两个……只能拼死一战了。
　　“徐长老何在！”黄半云大喝，脚下奔腾如飞，一枪划破夜空，直取秃发鱼卢。
　　“噌！”
　　秃发鱼卢斩出凛冽刀气，将黄半云震退：“嗯？哦……他们都被我拿下了呢。”
　　黄半云瞪大眼睛，啥？吞天门四个惊世武者，夜袭人家，反被俘虏了？
　　这太离谱了吧？
　　他看向城外，只见火把耸动，马蹄阵阵。
　　敌军这是倾巢而出，连夜总攻了！
　　“咚咚咚！”
　　城东也有火光冲天，喊杀阵阵，似乎东城门已然被破。
　　黄半云一面与秃发鱼卢激战，一面心凉到了谷底。
　　“高密城……守不住了……”
　　“不，还有机会，秃发鱼卢是这一军的统帅，他竟然亲自攻城，显然料定此战必胜。”
　　“但反过来，我若杀了他，就还有转机！”
　　黄半云眼神坚定，咆哮着猛攻。
　　秃发鱼卢不屑一笑，轻易化解他的攻势。
　　而另一名惊世武者，也没有帮忙的意思，毕竟黄半云功力虽高，但只是三元而已。
　　他直杀入晋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随后单臂转动千钧闸，将城门拉开。
　　高密城高池深，有三层瓮墙，六重闸门，精钢所铸。
　　即便是惊世武者，想要一路劈开城门，也是很麻烦的事。
　　如今他们直接杀进来，从内部开城门，就简单许多了。
　　“哈哈哈！高密城已破，给我杀！”
　　胡蛮从城外突入，连过三重门，杀声震天。
　　晋军疯狂想要阻挡，但也只能坚持片刻，很快第四重门也被攻破。
　　在这三层瓮墙之间，黄半云浑身浴血，六妙金枪已然化作本能，体内真气运转到了极致。
　　当初靠吃共生食物，他练就了五千年功力。
　　但因为只有一元五次，所以只可瞬间爆发九百六十年功力。
　　否则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肆意爆发功力，体内瞬间紊乱，但实力也是大增。
　　走火入魔，虽然可怕，但也会变强！
　　“死！”
　　眼见狂风骤雨般的恐怖枪影袭来，秃发鱼卢终于色变。
　　他被连连压制，身上出现创伤。
　　“三殿下！”另一名胡蛮强者惊呼一声，连忙舍弃晋军，赶来帮忙。
　　一时间黄半云腹背受敌，纵然他走火入魔，也难以抵挡。
　　终于被一抹刀意入体，重创脏腑，狂吐一口鲜血撞上城墙。
　　“噗哇！”黄半云意识模糊，体内真气几乎消耗殆尽。
　　他艰难站起来，握枪的手都在发抖。
　　“好家伙，我记得你，是你身边的那个小白脸，杀了我爹！”秃发鱼卢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人呢！”
　　“不早就被吞天门抓走了吗？”黄半云沙哑道。
　　秃发鱼卢一愣，显然不知道这事。
　　“让我死个明白……吞天门，到底是不是早就投靠你们了？”黄半云问道。
　　秃发鱼卢嘴角一翘：“没错，只能说二哥谋划深远……”
　　“我们几万人妄图统治千万晋国狗，无异于蛇吞象，我与父亲，此前皆认为，欲要夺取天下，唯有杀戮！”
　　“把反抗者杀干净，自然无人敢反抗了……”
　　“事实证明，我错了，二哥是对的，想要夺取天下，不靠你们中原蛮子，还真不行……”
　　说着，他自己都有点苦笑。
　　黄半云则是听得恼怒不已，青州剩余三郡之地，大多都已经被吞天门渗透。
　　虽然不是明面统治，但这种表面帮忙，更可怕，秃发残灭足以横推青州！
　　纵有反抗，死的也是晋人，比之前的烧杀抢掠，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可恶……”
　　黄半云看向城中，只见城东城西，还有他所在的城北，皆有火光弥漫。
　　城中心的太守府，也传来厮杀声。
　　眺望那里，隐约能看到常鼎文等人，挺立大旗，死守府邸，与敌巷战。
　　常家着实没有一个孬种，但是今日，却要彻底覆灭了。
　　对于秃发氏而言，高密一倒，青州再无难啃的骨头了。
　　“你实力不错，距离四元只差一线，可愿归顺于我？”秃发鱼卢玩味道。
　　“人在城在！”
　　黄半云直接废掉了功力，将真气种子都爆发而出，这是散功的一击！
　　说好人在城在，城要破他就得死在这，这是父亲教他的士人气节与信诺。
　　“轰！”
　　他再次被轰飞，这回，一丁点真气也没了，功力尽废了。
　　但他依旧爬起来，如同凡人一般挺枪直刺。
　　这一枪软绵绵，秃发鱼卢都不屑躲。
　　但是黄半云的意志却一点也不软，陡然间，一股惊人的枪鸣声响起。
　　“昂！”
　　那是他的枪意，带着视死如归的气魄。
　　“什么！”
　　秃发鱼卢瞪大眼睛，连忙放出刀意阻挡，但事发仓促，他也吐了口血，倒飞而出。
　　“三殿下！”另一名胡蛮强者大惊，没想到黄半云踏入四元了，悟出了自己的意。
　　“你特么……”秃发鱼卢捂着心口，那里差点被枪意穿了个窟窿。
　　他算是也品尝到了，敌人临阵突破的滋味。
　　不过，黄半云功力都废了，现在领悟出枪意，也没意义。
　　胡蛮强者反手一刀，黄半云纯以枪意抵挡，在城墙上划出一条沟壑。
　　“原来这就是四元啊……”黄半云苦笑。
　　在功力尽废，没有力量可用，只剩下纯粹的意志时，他终于将心神凝结成了一股意念力量，这就是四元，乃是他厚积薄发。
　　可惜，初入四元，又废了真气，这样的突破，对战局扭转，并无帮助。
　　“呵呵，吓我一跳……这种突破毫无意义。不投靠就算了，我们永远不会缺人才。”
　　那胡蛮强者大笑：“你可知我秃发氏，天命所归！”
　　黄半云仰躺在地，看着黑漆漆的深夜，大雪纷飞，寒风刺骨，意识都模糊。
　　可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抹红光，从天边划破夜空，飞到了城头。
　　“谁？谁天命所归？”
　　有人大声嚷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意识模糊的黄半云猛然间一个激灵。
　　幻听吗？他瞪大眼睛，只见一个人正落在他与敌人之间。
　　头顶上，还有一圈光辉，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胡蛮强者吓了一跳，瞬息间刀气劈斩。
　　“咚！”那人银甲红袍，披风飞舞，手持一把长枪，脸庞豪烈如火。
　　那战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胸前一抹银白胸甲，好似寒霜。
　　刀气斩上去，瞬间被吸收。
　　“你天命所归啊？”
　　其反手一枪，枪影掠过，直接把那四元的胡蛮强者，砸成一团血雾，从城墙上洒落。
　　秃发鱼卢惊骇地连退数丈，从城门内涌入，布满瓮城校场的敌军，也不禁看向高墙上。
　　但是黄半云却惊喜大吼：“炎奴！”


第146章 拳打千军，脚踢亚克
　　来者正是炎奴，时隔四个月，他终于赶回了神洲。
　　说实话，他万万没想到，神洲是个球！
　　他差点，就在中原九州的背面降落了。
　　在赵雨等人的指点下，他才找到青州之地。
　　而在降落时，因为有结界存在，他本来打算直接吃个大洞，冲下来的。
　　结果发现，自己竟然适应中止了。
　　没到时间啊，他意识到妙寒那边恐怕出了问题。
　　于是焦急不已，打算凝聚力量，强行轰开结界。
　　赵雨极力地阻止他，表示这定然惊扰天仙，有更简单的方法。
　　世外空间！
　　这个空间独立于夹缝时空里，其冥冥中移动，是无视这个结界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从沂蒙山，飘到那么遥远的太虚里去了。
　　反过来说，他可以坐在世外空间里，把洞闭合，让世外空间顺着惯性落入结界内部。
　　然后再开洞出来，自然也就绕过结界了！
　　本来，他是要降落到沂蒙山的，但半途中他就带着众人出来，呼吸久违的神洲空气。
　　结果在黑夜中，就看到远方有战火弥漫。芦荟真人掐指一算，就知道是高密城。
　　这还得了？想起自己适应中止，妙寒那头出了问题，他果断改变降落地点，直奔高密城而来。
　　一看好家伙，秃发氏都杀进城了，黄半云奄奄一息。
　　“轰！”
　　只见炎奴，身上威势澎湃，霎时间，头发化为烈火，双目氤氲红光。
　　身上的铠甲，也银光与赤色纠缠，炽烈之气与玄冰气息，曦曦交映。
　　“修仙者？”秃发鱼卢不认识炎奴，但认得出那身燃烧的战甲，乃是法宝。
　　“修个锤子的仙！”
　　炎奴一拳砸下，犹如重锤轰鸣。
　　这几个月下来，他对力量的掌控又更上一层楼，一方面是跟着芦荟真人、赵雨他们，学会许多。
　　另一方面，也是他这身战甲，融合他的血液后，竟然犹如成为了他的化身一样，可以完美控制。
　　而除此之外，这法宝还可以自己学习法术，学习种种能量的操控。
　　这些日子下来，把芦荟真人他们的招数，都学了个精光。
　　有此加持，简直相当于有个机灵鬼在帮他运转招式！
　　霎时间，火拳凌空。
　　北城门冲进来正在烧杀的大军，只感觉天都要塌下，莫大的压力从天而降，令人肝胆俱裂。
　　“嗯？咋这么多晋人？”炎奴犹如重锤的火拳，悬而不落，只因他发现，下面好像都是晋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黄半云连忙把发生的事简要说了，而同时，上空缩小的光圈，又落下来数人。
　　芦荟真人、天义老怪，他们看着熟悉的山川城池，激动不已。
　　“三哥！”假亚克也从光圈中落下，看到秃发鱼卢，激动地冲过去。
　　秃发鱼卢原本震撼于炎奴的强横，肝胆俱裂。
　　但见到了亚克，顿时犹如见到了救星一样。
　　“原来如此，那光圈之后，是那世外小镇！”
　　“亚克也出来了！哈哈哈！”
　　霎时间，秃发鱼卢又有了底气。
　　“三哥！我想死你了！”假亚克见到亲人，欣喜若狂。
　　“亚克！我的好弟弟！我更想你啊！你来得正好啊！正好啊！”
　　秃发鱼卢比见到亲人还高兴，嘴都快笑歪了。
　　有亚克在，他还怕谁？
　　不光他惊喜，城下无数大军，也听说过秃发亚克的威名。
　　号称无敌，之前虽然传闻死了，但只是晋军这边传言，秃发氏自己当然知道，只是困在小镇里了。
　　如今回归，秃发氏实力再度暴涨！
　　另一边，炎奴听闻了这些敌军，的确是晋人，但却是为胡蛮效力的。
　　不仅如此，高密城有此劫难，吞天门这样的隐藏叛徒，更是居功至伟。
　　“常将军死了吗……”炎奴很是伤心。
　　随后愤怒不已，火拳落下，凌空轰鸣，波纹扩散。
　　霎时间，还站着的无数敌军，倒了一片。
　　“好小子，敢杀我的人，找死！”秃发鱼卢勃然大怒。
　　他眼神睥睨，挥手道：“亚克，杀了他！”
　　怎料亚克嘴角一抽，低声道：“三哥，我杀不了炎奴……”
　　“嗯？”秃发鱼卢一愣：“哦？噢！他就是那个杀不死，丢进小镇的人？”
　　他虽然没见过炎奴，但知道这个事。也是因为这个事，才导致亚克困进小镇的。
　　“那也得压制他！快，把他给我拿下！”
　　假亚克看向炎奴，面露难色：“我……”
　　秃发鱼卢见炎奴立在高墙上，独挡千军，不禁连声催促：“难道你只听大哥二哥的，不听我的吗？”
　　“父亲已经死了！被中原蛮子所杀！”
　　听到这话，假亚克眼中流出泪来：“父亲死了？”
　　在秃发鱼卢的催促下，他伤心地走向炎奴。
　　“你要和我打吗？不要听他们的，你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炎奴知道他是空间造出来的，拥有亚克记忆的全新的人，并不想杀他。
　　假亚克硬着头皮拔出剑来，四元武者的气势爆发：“不要杀我三哥。”
　　炎奴撇嘴，懒得多说，咻得一下飞起一脚。
　　“轰！”
　　假亚克被一脚踹飞，在地上翻滚出十几丈，半天爬不起来。
　　“啊？”
　　秃发鱼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亚克！你站起来啊！亚克！”
　　“噗……我……对不起哥哥，我打不赢他……”假亚克挣扎着，受了重伤。
　　霎时间，所有人都傻眼了，无论是秃发军，还是晋军。
　　亚克的威名谁不知道？竟然被人秒了？
　　秃发鱼卢脑子里嗡嗡的，他太知道亚克有多强了，所以眼前这一幕，才尤为惊悚。
　　“怎么可能？你你你……”
　　拳打千军，脚踢亚克……炎奴的强横，瞬间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
　　“咻！”秃发鱼卢头也不回地逃出城。
　　无数大军，一时间也崩溃了，主帅带头跑，他们更是溃败。
　　残留的守军，士气大振，追杀出去。
　　炎奴大喝：“守城的趴下，投降的跪下，不要命的来挡我！”
　　“轰！”
　　霎时间，无数人抱头趴下，还在逃跑的则被枪影轰杀。
　　炎奴流光掠影，冲刺如飞，冰天雪地中，如奔跑的大火。
　　秃发鱼卢见他如神将般追来，目眦欲裂道：“你不能杀我！我有天命！你不怕天道怨气嘛！”
　　投奔秃发残灭后，他知晓了许多，才知道二哥已经最先明白啥叫天命，并且懂得利用了。
　　可惜，炎奴不吃这一套：“请你去死，让天道来找我。”
　　说实话，天道最麻烦的就是找不到！无形无质，好似无处不在。
　　真要跳出来，炎奴反而觉得好受了。
　　“你……”
　　“噗嗤！”
　　秃发鱼卢被一枪捅穿，随后烈焰缠身，惨叫中化为灰烬。
　　城北这边，约莫还剩三千多敌军，在晋军的呐喊下，全部投降了。
　　“炎奴！”黄半云扶着城墙，泪流满面。
　　炎奴纵身一跃，浮光掠影，就来到了他面前。
　　“妙寒呢？”
　　黄半云简要一说，炎奴得知妙寒被吞天门抓走，心里大急。
　　不过眼下，还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城东城西，亦有敌军杀入。
　　炎奴抬头看到世外空间的破洞已经急剧缩小，伸手从里面又掏出了一副战甲！
　　“你去城东，我去城西！”炎奴对战甲说话。
　　那战甲由头盔、胸甲、臂甲、腿甲、战裙、战靴构成。
　　拼在一起，红衣相间，看起来就像个人似的。
　　黄半云错愕，还以为炎奴让自己去城东。
　　结果就见那战甲点了点头盔，拱手领命，身上真气澎湃，冲向城东！
　　“啊？”黄半云看傻了，这是啥？
　　一副铠甲，自己跑去打仗了？
　　炎奴来不及多解释，眼看破洞几乎要消失，连忙将雕刻小刀伸出，卡在了洞上。
　　至此，世外空间的光圈，包裹着小刀，小刀末端又用炎奴头发系着。
　　时空之力连接，随心牵引，炎奴走到哪，这洞口就跟到哪。
　　“投降的跪下，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嚷嚷着，银甲横枪，红袍飞舞，凌空虚踏，杀向城西。
　　半个时辰后，天蒙蒙亮，高密城的危机彻底解除。
　　这一战，晋军损失两千余人，秃发军损失三千，投降了一万，还逃跑了几千。
　　“那铠甲是什么玩意儿！”
　　百里之外，秃发氏五殿下，重伤狼狈，身边残兵败将，仅仅数十人。
　　他们被一套战甲法宝，追杀二十里，得亏离得远后，战甲回去了，不然恐怕他根本跑不掉。
　　“五哥……那是炎奴的法宝，吸收他的血液后，堪称身外化身，可以刷新能量……还能自动战斗。”
　　假亚克并没有死，炎奴手下留情了，所以他很快缓过劲来。
　　见炎奴杀了三哥，他连忙跑去了城东，要劝秃发军逃跑。
　　最后，跟着他五哥，一起逃出了生天。
　　“亚克，你的超然呢！”五殿下冷冷看着他，本来看到亚克，他也欣喜若狂，没想到亚克只剩下四元武者战力。
　　“我没有超然了，我不是魔胎了！”假亚克语气有些欣喜，就好像摆脱了某种心理负担。
　　然而五殿下，却脸色难看：“没有超然？”
　　见五哥脸色不对，假亚克拉着他：“五哥，我们回北方吧，那个炎奴很强……就算我有超然，也打不死他。”
　　“别叫我五哥！”五殿下盛怒，挥手打开他。
　　“我的弟弟是魔胎，是人间至强，如果连魔胎都不是，那你只是个贱·种！”
　　假亚克瞳孔地震，随后身上迸发出强劲的血色气焰。
　　五殿下一惊，他也是怒急攻心，这次惨败的打击太大，一时间都忘了，现在的亚克也有四元战力，而且在四元之中，也属于独一档战力。
　　“你要干什么？亚克，我刚才也是说的太急了，父亲死了，三哥死了，老四也死了，咱们兄弟几个，永远是兄弟！”
　　见五哥还说他是兄弟，假亚克胸口起伏，最终收回了气焰。
　　他心里还是有愧疚的，有一种‘我其实不是真正亚克’的自卑。
　　所以五哥呵斥他，他也认了，因为他真的不是亚克。
　　真正的亚克，还在太虚里流浪。
　　“五哥，别打了，我们回老家吧……以前山中狩猎，纵马草原，不也很快乐吗？”
　　“为什么一定要夺取天下？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假亚克呢喃着，这几个月，他与小镇里的人相处，不知不觉变化了许多。
　　他心中本就对和平生活的那种渴望，被放到了最大。
　　假亚克十分天真，脱离了魔胎的心理负担，此刻只想逃离这战场。
　　他知道炎奴饶他一命，是因为他不是真正亚克。可如果他和真正亚克一样，跟着家族厮杀，炎奴那样纯粹直接的性子，定然不会饶他。
　　可以说，这一刻他有点庆幸自己不是真正亚克，他有机会过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第一次开始对家族的事指手画脚。
　　然而听了这话，五殿下心中怒气又生：“你……”
　　这样软弱的亚克，纵然有惊世武者的实力，不能为氏族所用，又有何意义？
　　“你去跟二哥说去！别跟我说，我们现在，都在二哥麾下！”五殿下压抑怒火，不想理他，带着残兵败将，往北方逃窜。
　　假亚克失魂落魄，只能跟着。


第147章 绝世烈甲
　　天蒙蒙亮，寒风大雪也已停止。
　　看着被缴获武器，跪了一地的敌军，晋军振臂欢呼，满城都是对胜利的咆哮。
　　如果说斩杀秃发树机能的一战，是惨胜，甚至是自欺欺人的胜利。
　　那么这一次，就是真正的大胜，而且是绝境下的触底反弹。
　　在巷战中死守的常家三兄弟，此刻泪流满面。
　　高密城都破了，巷战不过是垂死挣扎，他们自己都没抱有希望，只是借此战死，以全其节而已。
　　万没想到，这都能赢啊。
　　身穿烈红战甲的炎奴，简直犹如神兵天降。
　　常鼎文飞奔过去，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老……弟，是你吗？”
　　炎奴正关心地看着自己的铠甲，用生机疗养的法术救治黄半云。
　　听到这话，回过头来：“咋的了？”
　　“你不是与亚克同归于尽了吗？怎的又活了？”常鼎文别提多兴奋了。
　　本来得知炎奴身死，他是很痛惜的，没想到不仅没事，回归之后还能碾压亚克，这心理落差自然不同。
　　炎奴挠了挠头，问了之后才知道，世间谣言他和亚克都死了。
　　“谁乱传的？我没事，只是被困在一个地方回不来而已。”
　　赵雨抹了抹鼻子，低声道：“许是我们的人传的。”
　　她算是了解自己人的，魔道虽说不管世俗王朝更替，但那是修仙的不管，魔道更多的还是柳凡这样的武者。
　　这些人虽然也不多，但渗透在方方面面，是魔道重要的情报网。
　　把亚克‘不在’了的消息传开，有利于抗蛮阵线，不然谁敢和一个‘绝对打不赢’的人对抗？
　　“炎奴，你已是仙家大能了吗？”常鼎文颤声道。
　　刚才炎奴展现的实力，已经是妥妥的大能者，至少也是金身期的战力。
　　他一个人，便左右了世俗的战局！
　　通常来说，就算是仙家大能，也很难决定世俗战争的，重点就是红尘火的问题。
　　而炎奴，不光拥有大能实力，还不惧红尘火！
　　上一个这样的‘人间至强’，还是亚克，结果炎奴回来，一脚就踢飞了亚克，简直震人心魂。
　　“我咋是仙家？不是不是，你不要乱说。”
　　炎奴咧嘴一笑，连忙摆手，他把天道的力量变成自己的力量，不代表就要修仙。
　　“姜军侯神威，我等必上表朝廷，为您封官授爵。”常家三兄弟，感恩戴德，他们简直是从垂死边缘走了一圈，此刻正是最团结的时候。
　　不过那二公子，还是拎不清：“就不知道徐长老他们怎么样了，莫不是被敌军拖住？”
　　“此次大胜，秃发鱼卢已死，敌军崩溃，我等当立即出击，接应徐长老他们……”
　　这时，黄半云伤势已经稳定，调息片刻，站了起来。
　　“还徐长老呐？”
　　“吞天门已然投靠秃发残灭，高密有此一劫，都是他们一手促成！”
　　黄半云气喘吁吁地说着，一字一句简直石破天惊，震得三兄弟瞪大眼睛。
　　“黄将军……莫要乱说……吞天门可是青州第一大派……”
　　黄半云怒道：“怎是我胡说？秃发鱼卢都承认了！吞天门甚至还劫走了朱公子！”
　　“之前苦于吞天门势大，我没有铁证，无法言说罢了！”
　　他很快把自己掌握的关于吞天门的事，都说了。
　　众人得知吞天门暗中渗透掌握青州郡县，好让秃发残灭能轻松横扫，不禁惊悚。
　　这简直太可怕了，青州实质上，已经能随手落入秃发残灭的手中！
　　此子在东莱偏居一隅，默默发展，以中原人治中原人，政治手腕强硬而高明。
　　父亲一死后，他瞬间崛起，已然有王者之姿。
　　没想到，还有更阴的招数，连吞天门为各地守城，其实都是他布下的棋子。
　　“青州要完啊……”常鼎文眉头紧皱。
　　炎奴扛着长枪：“那什么徐长老在哪？”
　　黄半云急忙说道：“说是被俘虏，但想来是在秃发鱼卢的大营中，等待城破的消息呢。”
　　“敌军新败，立即捉拿城内的吞天门弟子，同时率军直奔秃发大营，将他们一网打尽！”
　　虽说他依旧没有实证，但经历了昨夜的死战，黄半云威望极高，说话掷地有声。
　　二公子点点头，马上下令捉拿城内的吞天门弟子。
　　果不其然，那些弟子本来混迹在胜利的晋军中，听闻捉拿，立刻暴起，想要杀出城去。
　　“嗯？烈甲！”
　　炎奴马上又支配那副豪烈的战甲，与他一同收拾散落各处的吞天门弟子。
　　只见铠甲一纵数十丈，闪转腾挪，那些个吞天门弟子，磕着就伤，擦着就亡。
　　“啊！”
　　“这是法宝！”
　　那群武者，用尽了力气，绝招频出，打在铠甲上，连个印子都没能留下。
　　有些人，甚至拿出符箓，这些符箓有的可以抵挡灵妙期，甚至神识期的法术。
　　但，毕竟不是神通，也要看体量的。
　　铠甲之内，蕴含极大能量，一拳轰出，罡气威力巨大。
　　又一掌挥出，白汽弥漫，冻结了一片武者。
　　无论是武技，还是法术，这副铠甲竟然都精通娴熟！
　　简直真的犹如一尊强横大将，斗战狂人一般。
　　“这至少也是上乘法宝！”
　　“快分开跑！”
　　吞天门弟子惨叫，不敢再还手，仓皇提振所有功力，四散奔逃。
　　对此，铠甲忽然裂体，头盔高悬，有迷茫微光洒下，笼罩成一片结界。
　　左手飞出，拳影森森，右手飞出，剑指锋芒。
　　还有臂甲、护腿与战靴，也是各自散开，追击敌人。
　　“无论看多少次，都感觉到自豪啊……”
　　“每一个部件，都是绝世法宝，合在一起，更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此乃贫道生平最高杰作……或许日后，也不会有所超越了。”
　　芦荟真人看着，感慨万千。
　　他炼制完成时，整套战甲，还是镇派级别。
　　哪曾想，炎奴滴血认主之时，出现了异变！
　　也怪炎奴不懂滴血认主，再加上能切开他的东西本就不多……用一次少一次。
　　所以为了一举两得，他是趁着某一次扩大世外之地破洞的机会，直接把肠胃给切开，往法宝上灌血……
　　这波‘灌血认主’，直接洗练了整个法宝，与相关的一些法则，产生了互动。
　　“大概，就类似于我的血肉，吃了大补那种道理吧？”
　　炎奴也没想到，他的血液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法则被迫要将其算作非常高级的神兽精华。
　　芦荟真人感慨道：“法宝有灵，本就能以血淬炼。”
　　“昔日干将莫邪，为铸神剑，以身相殉！这才令神兵完成最后的升华。”
　　“这本就是天道法则。”
　　炎奴点头，他那么一大波血灌下去，换成人来承受，那早就爆体了……
　　好在法宝本就是镇派一级，将其全盘吸收后，品级更是蜕变为绝世。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层异变，只是法则导致的提升。
　　除此之外，还有特性呢。
　　炎奴的血液被法宝吸收后，成为了器灵的精血法身。
　　说得简单点，就是孕育在法宝内部秘境的一具身体，其显然也有‘绝对适应’。
　　而这法身，正是隐藏在铠甲外形下的真正精华，铠甲的所有能量都蕴含其中。
　　本来法宝的法力和其他的‘炁’这类能量，用一点少一点，现在好了，可以刷新了……
　　不过‘进食过程’比较特别。
　　法宝没法吃草，只能炼化草木精华吸收，而只要炼化吸收一定程度，体内所有法力、玄冰炁统统补满。
　　这个效果，是任何法宝，乃至仙器都不可能有的，完全就是逆天！
　　而有如此多的法力去支撑器灵，其心力、算力可谓极高，基本能全天候维持最高峰值。
　　这才使得炎奴的两套法宝，都在短短一个月里，学会了不少法术和武技，比得上人家培养了好几年的法宝了！
　　不过灵智本身，还有待加强。
　　学习记忆能力虽然很强，但聪明才智，也就相当于三岁小孩。
　　炎奴倒也想过，尝试能不能给器灵一个‘副人格’。
　　毕竟他现在脑子里的人格，多的是！那是完整的人生记忆，理论上，灌输给器灵应该能提升其灵智，起码达到正常人级别。
　　不过捣鼓了半天，炎奴也不知道如何做。青鸟神识毕竟是青鸟的，虽然他能得到共享体验，但青鸟共享不了他。
　　如此，炎奴也就没法把明明中记录的种种人格记忆，传输出去。
　　大概得有记忆传输能力，或者以后弄出独属于自己意志的神识来才行。
　　赵雨咋舌道：“你这法宝，光靠它自己，现在大约也有长生期的战力了……”
　　“不考虑神通之类的因素，大多长生期，应该都不是对手。”
　　这指的是法宝自己战斗的能力，若是再算上炎奴，战力简直难以估算，离尘期除非有特殊神通，否则都难与炎奴匹敌。
　　要知道炎奴现在光各种能量，就有几百万段，同时还是一尊力士，拥有三十龙之力……并且这些都能继续轻松提升。
　　而通常来说，不算法宝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特殊加持情况，得道境金身期，会攒有十万段法力。
　　长生期则会有百万段法力，离尘期才会超越炎奴，拥有千万段法力。
　　但真打起来，对上炎奴各种适应和免疫，离尘期恐怕没点压箱底的东西，大约也只能逃跑了……
　　“大多数修仙流派的领头人物，也就长生期了吧？也就青城山、九嶷山、终南山等个别大派，会有离尘期。”芦荟真人凝声道。
　　赵雨看向炎奴一战斩杀的诸多士兵尸体，心中忧虑。
　　炎奴海内外基本无敌，而他致力于一统天下，这可不妙。
　　世俗王朝更替，不宜有这样逆天的力量强行干涉，那只会导致灾难。
　　而且炎奴连天下太平到底是怎样的，都不清不楚，死心眼要建立太平，偏偏还有惊人的实力，这绝对是祸非福。
　　想到这，她说道：“炎奴，修行界真正的高人，不是游历太虚，就是在洞天之中。”
　　“洞天？”炎奴一愣。
　　赵雨点头道：“世间有六大洞天，以及若干小洞天，它们都自成一派乾坤。”
　　“即便是最小的一座洞天，内部世界也有长宽万里之大。”
　　“有点类似于世外之地，但又有不同，乃是天道生成孕育，出入自由掌握在洞天主宰手中。”
　　“可以说，那里才是真正的修行界。”
　　“仙宗的奇物，基本都收管于其中。有些闹腾出大灾难，但往往也不会影响到世俗来，这既是仙宗对于奇物的处置。”
　　“在我魔道看来，非常粗糙，有些已经是可以预见的要爆发浩劫……”
　　“我们蓝白山，已经决意接管其中一些，将其危险妥善处理，炎奴，你可愿随我们一同？”
　　炎奴随口就应：“好哇！”
　　这有啥不同意的？他非常乐于助人，而这种要消弭大灾难的事，他更是责无旁贷。
　　见他答应爽快，赵雨露出笑容。
　　她也没什么阴谋，单纯是不知道如何安置炎奴这样强大的奇物，只能用一招拖字诀。
　　然而炎奴紧接着说道：“但我要先灭了秃发氏，放心……很快的！”
　　“……”赵雨嘴角一抽，心说就怕你太快了啊！
　　以逆天之力，强横灭掉气运主角，天道必降大劫惩罚！
　　或许炎奴撑得住，但就怕还有别的啊。
　　“你不去救妙寒吗？”黄半云一愣。
　　炎奴笑道：“肯定救呀！我这就去啊！”
　　常鼎文涩声道：“那……我们这边……”
　　他寻思，炎奴走了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秃发氏咋办？
　　吞天门傀儡摆布了那么多郡县，秃发残灭只要想，青州一夜之间能易主！
　　到时候，他们高密，就是孤城一座啊。
　　炎奴乐了，一指自己的绝世烈甲：“这不有他吗！”
　　“虽然他有点笨，但很听话呀。”
　　众人一愣，对啊，他们刚才都见证了烈甲自己跑出去战斗的厉害。
　　炎奴等于有一尊强横分身，根本不需要亲自坐镇高密！
　　只见他憨实一笑道：“高密城现在这样的残局，你们比我懂得怎么做，我就不掺和了……反正打仗的话找他！”
　　“嗯，就叫他姜烈吧！”
　　烈甲走了过来，歪了歪头盔。


第148章 闯山门
　　高密城外六十里，秃发大营中。
　　徐长老等人，从逃出来的残兵败将口中，得知攻城失败，可谓惊骇到了极点。
　　这是完全预料之外的事，有仙家大能横扫千军？
　　谁这么大胆？不怕红尘火也就罢了，听说身穿强大的战甲法宝，说不定是有天道纹韵，可以隔绝红尘火的那种。
　　但是怎敢抗拒天命呢？杀了秃发鱼卢，定有天道怨气纠缠，天劫都不怕吗？
　　“此地不宜久留，回山门！”
　　徐长老等人没有跟着五殿下和亚克他们逃离，而是脱离大军，往南边逃离。
　　不过，他们的武力虽然不错，但功能性方面差了修士远矣。
　　炎奴在空中飞掠，神识俯瞰大地，很快找到了他们。
　　“叛徒就是你们吧？都别走！”
　　“咻！”
　　炎奴从天而降，拦住徐长老等人去路。
　　四名惊世武者，外加上千名一流乃至顶尖的高手，这就是昨夜出击，号称‘夜袭擒王’的部队。
　　他们看到炎奴，脸色凝重，别的不提，光是炎奴身上的赤玄战甲，就不得了。
　　徐长老身后其中一名灰袍惊世武者，其乃是道武双修，暗中还是灵妙期境界。
　　他双目精光一闪，沉声道：“不好，那是上乘之上的法宝。”
　　此人眼力也有限，看不出炎奴战甲的真实品级。
　　徐长老心情沉重，传音入秘，有些不信：“祖师的炼魔鼎也才是上乘法宝，此人战甲，比祖师宝鼎还要厉害？”
　　“真的，我正是看出比炼魔鼎品级更高，才说是上乘之上！”身后灰袍强者，语气都有些颤抖。
　　一时间，吞天门这四位长老，脸色都变得惨白。
　　到底招惹来了哪里的大能？拥有镇派级法宝，难道说是某个中原仙门的掌门？
　　“是他们吗？”炎奴询问道。
　　身后的黄半云点头：“没错，一个不少，看来他们连做做样子的战斗都没有！”
　　徐长老连忙拱手说道：“黄将军，你怎不在高密镇守？”
　　“我等突袭敌营，发现乃是空营一座，秃发鱼卢定然出兵高密，我等正在往回赶，高密可有失？”
　　他一脸虚伪，还想糊弄。
　　黄半云却怒喝道：“少废话！秃发鱼卢临死前，已经把你们卖了！你还有何好狡辩的？”
　　徐长老心里骂娘，秃发鱼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们吞天门隐藏至深，容易吗？
　　殊不知，昨夜的情况，高密已然绝境，秃发鱼卢胜券在握，黄半云只剩一口气，他随口就承认了。
　　哪曾想天降炎奴，有此大败？
　　“雪儿如何了！”炎奴扛着枪，一边质问，一边上前。
　　徐长老咬牙切齿，低声问身后人：“鲁师兄，你可有把握？”
　　灰袍强者沉声道：“老徐，此人境界深不可测，我看不出来，感觉像没有境界似的……”
　　“即便不算他实力，单单是这副法宝我也对付不了啊。”
　　徐长老说道：“我是说，你可有把握逃跑？我会带众弟子拖延……而我们之中，唯一可能逃回山门的，只有你了。”
　　鲁师兄感动道：“师弟们，莫要死了，活着才有一切……”
　　徐长老不再废话，拔出利刃：“众弟子，结‘白虎弑魔阵’，杀！”
　　吞天门弟子，皆从小在师门长大，没有家，没有国，心中只有师门恩义。
　　霎时间，皆拔剑冲杀上来，结成上千人的大阵。
　　各种绝技剑气、刀意，精彩缤纷，璀璨挥洒。
　　他们以自身为阵基，效法西方白虎星宿，一时间刑杀之力加持，无数攻击好像被一种气息笼罩，状若‘斧钺’，以至于攻杀威力大涨百倍。
　　炎奴让众人退去，他则迎面奔踏，冲进诸多杀招之中。
　　上千人的绝技，外加杀阵加持，竟都没有伤害到炎奴。
　　相反他笔直的冲进来，任由打击，畅行无阻。
　　这些打击，连防御都破不了。
　　“防御怎会如此之高！”徐长老大惊。
　　同时他与另外两名惊世武者，联合使出绝技，将阵中所有人的杀招，化入他们的刀意中，全力迸发。
　　“就算是镇派法宝，也给我破！”
　　“咚！”
　　炎奴战甲微微一震，闪出微光与波纹，反手一枪捅穿了二人。
　　枪头一抖，躯体炸开，化作血雾。
　　“什么！”徐长老目眦欲裂，惊骇到了极点，这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他们一千多名武者合力，本身就有上万段的威力。
　　再加上白虎弑魔阵的增幅，刚才那一击，堪比修士百万段的攻杀大术！
　　这在世俗，简直横扫一切的力量，劫运期修士都得死，金身期修士如若没点手段，也得跑。
　　可以说，这众弟子结阵，就是吞天门的底牌之一。
　　结果炎奴直接硬抗了，丝毫无损。
　　他不知道，炎奴的战甲，乃是绝世法宝，有万倍增持！更可怕的是，里面有百万段玄冰炁，这意味着要百亿段威力的攻杀大术，才能击碎。
　　仙人不出，这几乎是不可能被毁掉的法宝！
　　除非有特殊神通，或者同样强横的法宝。
　　这就是法宝的重要性，有法宝与没法宝的同级修士，简直是两个概念。谁能徒手放出亿段以上的可怕攻击？都得依靠法宝。
　　炎奴凭借法宝，实力发生蜕变，同时也能想象，那些底蕴庞大的仙宗，绝不止他所遇见的那么简单。
　　“这招威力不错啊。”炎奴说着，放出玄冰炁。
　　他大口一吐，寒气逼人，吹鼓全场，一时间上千名武者，都被冻成了冰块。
　　“嘶！”
　　就这一个照面的功夫，吞天门只剩下徐长老一人。
　　还有那灰袍强者鲁师兄，早在大家打起来时，就猛然间化作一抹青光逃窜。
　　“说，你们要拿雪儿怎么样？”炎奴一把抓住徐长老。
　　徐长老咬紧牙关，将所有真气灌入炎奴体内。
　　怎料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炎奴也控制自如，没有把他反震致死。
　　“炎奴，跑了一个。”黄半云提醒。
　　炎奴笑道：“跑不掉的，天上还有芦荟真人呢。”
　　只见远方，芦荟真人从云端降下，与那逃窜的青光过了几招，轻松拿下了鲁师兄。
　　看着鲁师兄狼狈不堪的被人提溜过来，头上悬浮一面冰晶般的镜子法宝。
　　那镜子法宝，放出华光，轻松将其镇压。
　　“哈哈，我道你怎的没有红尘火，原来道武双修。”芦荟真人淡淡一笑。
　　“上乘法宝……”鲁师兄哭丧着脸，没想到炎奴身边随便一名修士，就有上乘法宝，他如何对敌？
　　“此宝名曰冰玄镜，纵然你是劫运期，我也能将你拿下！”芦荟真人得意道。
　　他是神识期，但敌人乃道武双修，四元加灵妙，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换做以前，他难以拿下此人。
　　但现在，他法宝多得很，跟金身期都有斗上一斗的资本。
　　除了冰玄镜，芦荟真人还用太虚中得来的诸多资源材料，炼制了三十余件法宝。
　　最差的也是精妙法宝，还有三件上乘！其中一件就是冰玄镜。
　　当然，这些法宝并非全都他所得，他自己收下了十件，给了炎奴十件，又给了赵雨等人十件。
　　即便如此，芦荟真人现在，也是海内外‘土豪级别’的修士了。
　　对付没有法宝的修士，越个一两级都不是问题，何况欺负一个灵妙期？
　　“师兄……”看到己方一个都没跑掉，徐长老面露绝望。
　　“雪儿就是朱公子吧？你放了我师兄，我就告诉你她如何了。”
　　黄半云冷声道：“杀了他吧，妙寒应该没事，她的信里说自己被送去吞天门，如果要杀她，没必要这么麻烦。”
　　说着，他枪意蔓延出来，就要捅死徐长老。
　　他虽然功力尽废，但四元境界还在，淬好的体，不会因为散功而消失。
　　这就是他为何当时散功之后，还能突破到四元的基础。
　　所以，他现在是个没有真气，但有枪意的武者。
　　至于真气，炎奴表示这算啥？重修就是了。
　　他自己不知道散功重修多少回，黄半云虽然没法重修的那么快，但炎奴给他几块马肉，想来也要不了太久，便能恢复功力。
　　现在适应中止，炎奴能一直用手头上的一把上乘法宝‘炎金剑’，切割自身。
　　“哈，行啊，我放他走！”炎奴拦住半云，咧嘴一笑。
　　芦荟真人点了点头，收回冰玄镜。
　　鲁师兄与徐长老都惊愕了，两人对视一眼，鲁师兄当场化虹而去。
　　“哈哈哈！”徐长老沉寂了良久，等到鲁师兄跑远，这群人肯定追不上之后，忽然哈哈大笑。
　　“蠢货！我根本不怕死，更不会背叛师门，杀我便是！”
　　见他忽然嚣张起来，黄半云恼火：“此人知道必死，根本不会说实话的。”
　　炎奴撇嘴：“不讲信用，真没意思。”
　　黄半云急道：“怎么办？如今放虎归山，妙寒还不知生死……”
　　“什么放虎归山？连虎带山一锅端了呗。”炎奴平静道。
　　“这……”黄半云一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妙寒就在吞天门，而且这门派渗透青州，总要灭了的！”
　　徐长老引颈就戮，听到他们要去闯山门，不禁心里一慌。
　　此子实力惊天，是吞天门有史以来，遭遇的最大敌患。
　　但好在鲁师兄能先逃回去，让师门召集力量，有所准备，凭借山门结界，这群人根本攻不进去。
　　怕就怕偷溜进去，所以他一定要师兄逃回山门汇报。
　　“哼！敢闯我山门？找死！你是何门派啊？”徐长老问道，他现在只是担心这是捅了大仙门，怕人家不止炎奴一个高手。
　　怎料炎奴说道：“我无门无派。”
　　徐长老放下心来：“就凭你们几个？好好好，就带你们去我山门走一遭，且看你们怎么死！”


第149章 仙人大术
　　仅仅两日不到，炎奴众人就来到了北海郡境内的琢玉山。
　　此山不大，方圆百余里而已。
　　然而正值寒冬腊月，此地却山林滴翠，草木芬芳，绿树成荫，葱茏一片。
　　完完全全就是夏日风光，如此反季节的景象，令人生畏。
　　众人来到山中，芦荟真人皱眉道：“夏日晴空阵？不对……还有一面结界！”
　　“嘶！竟然还有天道纹韵，如此宏大奥妙，好像圆满，怎么可能？”
　　若是平时，他都看不出那结界的存在，乃是可以隐藏的。
　　而如今，众人闯入，这面结界忽然激活出来，拦截众人去路，似乎是吞天门的护山结界。
　　“哈哈哈，此乃‘艮山盖天法界’！”徐长老神情傲然，只是脖子被掐在炎奴手中而已。
　　炎奴脸色好奇，把他提溜起来问道：“那是啥？”
　　而与此同时，芦荟真人脸色剧变。
　　芦荟真人结巴道：“不……不可能！那可是……那可是仙人大术！”
　　“仙人大术？”炎奴微微错愕。
　　芦荟真人连忙解释，他一开始就觉得这结界强横的离谱，天道纹韵极其深邃，艮山之道圆满，似乎施术者领悟了一条完整法则奥妙。
　　要知道，法则奥妙掌握有一点点，就能拥有天道纹韵。
　　而完整的奥妙，更不用说，那不是死憋着领悟就能做到的，必须有登仙境界作为基础，也就是至少得达到羽化期。
　　如今徐长老亲口说出艮山盖天法界的名号，芦荟真人才敢确定，这真的是仙人大术。
　　也就是说，布下这重结界的，是仙人！
　　“难以置信，一个武林门派，有仙人布界？难道山中有仙人？”
　　“炎奴，吞天门底蕴恐怖，我们先离开！”
　　芦荟真人有些退缩。
　　炎奴不解道：“真有仙人？没搞错吧？”
　　芦荟真人凝重道：“不会搞错，盖天法界有好几种，最厉害的就是我们天外遇到的那一面，笼罩整片神洲天地，乃是众多位天仙合力布下……”
　　“全称是‘五行八卦盖天法界’，即五行法则与八卦法则全都圆满。”
　　“眼前的艮山盖天法界，虽然只是八卦法则中一条‘艮山之道’是圆满的，但这已经属于仙人大术了！”
　　黄半云懵了，质问徐长老：“你们不是武林门派吗？怎么会有仙人为你们布下法界？”
　　徐长老哈哈狂笑：“怕了就放了我！”
　　炎奴顿时头发燃起大火：“管它的，来都来了，我打破它就是了！”
　　他现在没有绝对适应，干脆强行破界。
　　可还没等他动手，前方传来声音。
　　“来者何人！”
　　山上有一片建筑群，古色古香，人头耸动，正是吞天门的山门。
　　他们因为鲁师兄逃回来禀报，继而有所准备。
　　炎奴到来后，他们果断开启了守护山门的结界。
　　为首一名白袍刀客，耸立在山门前，朗声说着，眼眸凝重。
　　他正是吞天门当代掌门，听说有强敌，实力强横不说，还有镇派法宝，自然心里忧愁。
　　不过有这仙人结界，倒也不怵。
　　只是自今日开始，他们吞天门实际上是修仙门派的秘密，就要公之于众了。
　　“嗯？原来可以说话？那我……哈！”
　　炎奴蓄满千万年功力，惊天爆吼。
　　这一吼，又与当初不同，声波汇聚压缩，形成肉眼可见的恐怖波动，直贯而出。
　　然而，艮山盖天结界，一个闪烁，将其尽数阻挡。
　　“炎奴，仙人大术没那么简单！”身后传来声音。
　　炎奴回头，正是赵雨等人赶来。
　　本来灭吞天门，他没打算带着这些魔道人，但他们非要跟着。
　　“你来吞天门，为何不和我说？”赵雨问道。
　　“用不着你们呀，你干嘛非得跟着我？”炎奴好奇道。
　　赵雨幽怨，她当然不能说是盯着炎奴，直道：“我想帮你啊，这吞天门可不简单，我们早就怀疑他们有奇物，暗中调查许久。”
　　炎奴惊喜道：“那正好，这是什么奇物？”
　　他指着结界。
　　赵雨摇头道：“这就是结界，不是奇物，你不能用思考绝对特性的方法来对付。”
　　“仙人大术，精深奥妙，不是说内外可以沟通声音，就能用声波轰进去。”
　　“想要破除，要么一力降十会，要么就得有精妙的破界法门。”
　　炎奴问道：“你会吗？”
　　赵雨嘴角一抽：“我会破界之法，但这境界差距太大了，我起码得是更新期，才能破它……”
　　更新期比离尘期更高，是得道境最后一个层次，距离登仙只差半步，继而又被称为半仙。
　　这个境界，可以不断升华躯体，脱离人身桎梏，身躯融合种种能量、物质，更新蜕变。
　　无限超越人体，给之后的仙体打基础。这个期间的身体越强，则以后的仙体就越强，蜕变的部分全部法则化。
　　所以取万象更新之意，名曰更新期，或者万象期。
　　炎奴哈哈一笑，赵雨才灵妙期，差得老远呢。
　　“说到底，还是要强行打爆！”
　　炎奴说着，已经蓄满了种种力量。
　　赵雨凝视着结界摇头：“这结界太强，你打不爆的……不如靠世外之地。”
　　“试试呗！”炎奴不置可否，顷刻间爆发全部的力量，轰然而出。
　　金木水火土，五色罡气皆有百万段。
　　剑罡寒气冲天，高达两百万段。又有蓝色雷霆，恢弘震撼，玄冰之炁，威力惊天……
　　种种伟力，尽数杀出，此乃炎奴巅峰一击。
　　霎时间，结界内外，所有人都变了色！
　　“轰隆隆！”
　　石破天惊的碰撞，让法界闪烁出无数天道纹韵，符文曦曦。
　　剧烈波动传来，如洪流从山中奔出，发出隆隆雷鸣声，地动山摇。
　　吞天门人连连退后，见法界震颤，全都露出惊慌的神色，意识到这次踢到了铁板，这一击威力大的离谱！
　　虽说法界依旧稳固，没有丝毫破损的迹象。
　　但这样可怕的对手，堵在山门外，他们难道以后就龟缩在此了？
　　掌门思索片刻，对外朗声道：“朱公子在山中安居无事，我们将其送出，这件事到此为止如何？我们罢手言和。”
　　他们想和谈，打算就此揭过此事。
　　“罢手？”炎奴随手折来一根竹子，放在嘴里啃。
　　嘎吱嘎吱，很快一大根竹节，就全给咽下去了。
　　吞天门人浑身发毛，一群一流、顶尖的武者，仰着脖子，完全没有与这样的敌手，对抗的勇气。
　　“你们把人放出来！”炎奴说着，又蓄力恐怖的威能。
　　“你答应言和了？”掌门惊喜。
　　炎奴却是摇头：“不，我不会放过你们。”
　　不仅仅是抓了妙寒的问题，吞天门投靠秃发氏，害得高密城破，他不能忍受。
　　“你……”掌门怒道：“你既然来救她，不怕我杀了她嘛！”
　　说着，他对旁人吩咐几句。
　　赵雨惊道：“你不如假意答应！”
　　“我不撒谎！”炎奴再度一枪砸出，威能惊天。
　　结界外山石乱飞，诸多纹路光辉闪烁，护山结界在发光。
　　“苍天！他到底有多少法力！”
　　见炎奴转手间又是同样威能的大招，好像法力无穷无尽似的，吞天门人如临大敌。
　　掌门知道此战不可避免，硬气道：“此乃仙人结界，你休想攻破！”
　　“我吞天门低调多年，今日便教天下人知……我们乃仙门大派！”
　　“你再不走，待我祖师回归，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正说着，待尘埃落定，却见炎奴等人不见了踪影。
　　“诶？”
　　掌门一愣，人呢？走了？这么听话？
　　有弟子惊喜：“哈哈，他们跑了！”
　　掌门与诸多长老不敢相信，正当他奇怪之际，之前逃回来的鲁师兄猛然间指着一个方向：“他们进来了！”
　　“什么！”
　　众人眼珠爆瞪，震撼地看着炎奴正站在他们山门上空。
　　头顶有一个虚空大洞，洞中凭空往外落人，跟下饺子一样！
　　炎奴意识到自己真的打不开那仙人结界，只得老实化为火焰，钻进世外之地。
　　随后破开大洞，将众人收入其中。
　　世外之地冥冥中存在，之前就穿透了天外的所谓‘五行八卦盖天法界’。
　　眼前这不完全体的残缺盖天法界，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第二次搞这种操作，让他发现，世外之地一旦破洞关闭，不仅没法控制，也不会受到大地的牵引。
　　之前从天坠落，穿过法界，与其说是靠惯性，倒不如说是靠‘神洲’自己的移动。
　　炎奴本想平移进入，结果洞一开，在天上。
　　得亏他开得快，不然慢一点，恐怕世外之地又挪到太虚里去了。
　　“你刚才说了啥？我只听到一半，你再说一遍。”炎奴问道。
　　他进了世外之地，都不在一个时空，自然没听到后半截对方说啥。
　　掌门身体一僵，感到无边的恐惧。
　　他们吞天门抵御外敌的法界，号称最强的防线，竟然被绕开了？
　　怎么进来的？这法界可是连瞬移和五行大遁都能抵挡的！
　　“结阵！”掌门声嘶力竭地大吼。
　　吞天门有三千弟子，迅速结成阵型。
　　其中还有不少惊世武者，他们的绝技威力融合，又加持刑杀之力，堪比数百万段。
　　这就是所有武者合力，能打出的最强一击。
　　炎奴哈哈一笑：“你们去救雪儿，这些人交给我！”
　　他披甲横枪，再一次杀入阵中。
　　这些攻击，都是挠痒痒，炎奴如入无人之境，长枪横扫就是一片血雨腥风。
　　“不行不行……他太强了！”
　　“请诸位师叔救命！”
　　掌门惊恐地喊着，同时后山一座洞窟轰然炸开，无数金银珠宝，水晶珍珠，丹砂赤石脂等物浮现升起。
　　二十名修士蹿出，其中十名乃神识期剑修，他们御剑而出，操控无数珍宝，构成一座大阵。
　　这座大阵加持在武者们的白虎弑魔阵上，顿时融合形成一个威力更大的杀阵。
　　“好多珍宝、材料，这几乎相当于一个真正的修仙门派了，比我五莲山也不逞多让！”芦荟真人脸色一变。
　　一直以来，都以为吞天门是武林门派，结果不显山不露水，囤积了如此多的资源。
　　阵法材料越珍贵，则阵法威力越大。
　　所以修行界，越富有的宗派，越强大。
　　“他们暗中控制那么多郡县，又与秃发氏勾结，资源能不多嘛！”黄半云怒道，根据高密城事后的检查，常家囤积的物资，珍贵的，对修行有用的，大多都莫名失踪。
　　显然吞天门如此多的资源，都是他们这些年侵蚀了诸多郡县搜刮的。
　　赵雨也冷声道：“据我魔道调查，吞天门的修士，都是平民……”
　　“也就是说，吞天门有赋予仙骨的奇物！”
　　黄半云喊道：“不说这些了，你们可找到妙寒？”
　　芦荟真人神识搜索，摇头道：“没有啊，就这些人了。”
　　黄半云质问徐长老：“人在哪？再不说，就去死！”
　　“……”徐长老脸色颓丧，眼睛直勾勾盯着以一敌众的炎奴，整个人就像烂泥一样瘫软。
　　万万没想到，这帮人利用了一个异空间，绕过了仙人结界。
　　更可怕的是，十名太上长老，资源尽出结成的杀阵，威力足以斩杀得道境修士，也还是无法摧毁炎奴的战甲。
　　炎奴横冲直撞，轰开无数打击，直接杀到了十名剑修的面前。
　　那十名神识期，根本不敢与之匹敌，被杀得四散奔逃。
　　徐长老终于松口：“放心，人没事，那女人很聪明，一直在教我们使用‘逆天神剑’，已然是我们吞天门的客卿，过得很好……”
　　“……”黄半云嘴角一抽，大家这么担心妙寒，合着她成为吞天门客卿了？
　　也是，人在屋檐下，她肯定要保全自己。
　　赵雨神色一动：“什么逆天神剑？”
　　徐长老神秘一笑。
　　黄半云知道怎么回事，不管那个，又急问：“人呢？人关在哪？”
　　徐长老想了想，说道：“你们答应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
　　黄半云脸色一冷，这时后山处一名吞天门弟子，飞奔而来凌空化为一只猴子，大喜咆哮：“兄长！我在这！”
　　“丸子！”黄半云见状大喜，原来丸子早已潜入进来了吗？
　　是啊，妙寒是安排了一些后手的。
　　众人与丸子汇合，这妖猴指着一名鹤发童颜的剑修喊道：“那人是大长老，他肚子里有空间，人关在里面呐！”
　　“哦？”芦荟真人恍然，难怪说找不到，原来在腹里乾坤中。
　　徐长老脸色大急，怎么被抢答了？
　　他仓促说道：“对对，人肯定不是关在普通的牢房里……乃是在大长老的腹里乾坤中。”
　　“吗的，要你何用，去死！”黄半云怒道。
　　徐长老眼看要死，焦急看向赵雨道：“等一下，你不是想知道逆天神剑吗？你等我说完啊！”
　　赵雨真的十分好奇，她一听就知道这又是一件奇物。
　　但是黄半云却道：“不用理他，逆天神剑我知道。”
　　赵雨心想也是，这逆天神剑应该原本是妙寒的奇物，所以才说妙寒帮助他们使用。
　　不过赵雨还是拦住黄半云，质询徐长老：“那仙人结界是何人布置？你们赐予人仙骨的奇物又是什么？”
　　徐长老在生死边徘徊，之前不怕死的胆气早就丧了干净。
　　没有人永远不怕死，亲眼看到师门被人爆杀，有的人可能会内心激愤。
　　但他不同，他反而觉得，为师门而死不值得了。
　　他本来还想拿捏一下，结果被一个猴子抢答，顿时失了稳重，此刻只想尽力弥补。
　　于是焦急道：“那结界是肖遥牧施展出来的，他也是我吞天门……弄来的……客卿。”
　　赵雨茫然：“肖遥牧？这是哪位仙人？”
　　徐长老抿嘴道：“他不是仙人……他只是灵妙期。”
　　“什么！”众人惊骇。
　　灵妙期施展出仙人大术？开什么玩笑！
　　芦荟真人最激动：“你发什么胡说！灵妙期怎么能施展仙人大术？这不是术法修到多厉害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
　　“天道在干嘛！”
　　赵雨却是神色一动：“那肖遥牧有何奇物？快说！”
　　“你们看看此人的境界。”徐长老指向随着大长老等剑修一块出来的十几名灵妙期。
　　众人也随着目光看去，只见吞天门的灵妙期修士，并未参战，而是围着一名少年，手印在少年的身上。
　　那少年脸色发黑，正在不停地念咒掐诀，放出各种法术。
　　之前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人，毕竟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仔细一看，芦荟真人脸色剧变。
　　“这是什么境界？不对，这是什么东西？”芦荟真人越看越惊奇，神情茫然。
　　赵雨修为没了，无法看出妙处，连问：“怎么回事？”
　　徐长老沉声道：“此人境界无可名状，无可描述。虽然他一直说自己只是灵妙期，但我们都无法识别……”
　　“无法识别？这和仙人大术有何关系？”芦荟真人还没反应过来。
　　赵雨却浑身一震：“难道说……天道也无法识别？所以……”
　　徐长老点头：“虽然肖遥牧只会一招最简单的清心术，但真正放出来的法术，却‘一切皆有可能’。”
　　“因为天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境界的人，在施展什么法术……”
　　“但他又确实在施法，所以……”
　　赵雨惊声道：“所以天道看着办！随便算作他施展了某一个法术？”
　　芦荟真人懵了，啥玩意儿？还有这种事！


第150章 无物不斩
　　琢玉山之外，有数十名修士飞速赶到。
　　有附近的散修，也有九华山、苍梧山、五莲山等地修士，都是察觉到强大的法力波动，前来看戏的。
　　炎奴两次轰击法界的动静太大，世俗也许不会震动到太远，但无形的法力波动，是极远的修士都能感应到的。
　　他们见到艮山盖天法界，惊得头皮发麻。
　　“这是仙人所布，怎么可能呢？此地我记得只有武林门派。”
　　“真的是武林门派吗？你再看，有不少修士。”
　　“好一个吞天门，隐藏至深。”
　　“但有仙人，不就是仙宗了吗？”
　　很多修士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也不知道这仙人大术是何人所布。
　　通常这种法界，是仙宗才会有的！
　　可想而知，出现在一个小小世俗门派里，是何等令人震惊。
　　他们一面联系各自山门，汇报情况，一面继续看戏，没有插手的意图。
　　毕竟掐指一算就知道，这里天机混乱。
　　其次炎奴之前爆发的两次力量，威力恐怖，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
　　一时间，众修士都看向天上两名太行仙宗弟子，他们脑后灵光一圈圈翕张，赫然是两大金身期。
　　逆天之事，明面上都得仙宗管，此乃天条法旨。
　　此刻，这两名太行仙宗弟子，正低声细聊，面露难色。
　　他们倒是想管，可破不了这盖天法界啊！
　　两人一计较，忽然一个搓碎符纸，另一个伸出手掌，掌中耸立起巨大的火柱。
　　然后就没动静了，似乎在默默等待。
　　有见识广的都知道，这掌中火柱，就相当于一个传送门。
　　仙宗之人，大多会五行大遁，指不定何时，这火柱之中，就有高人驾到。
　　他们继续观战，只见结界中，炎奴防御惊人，无视众多武者，直取那十名神识期剑修。
　　大家都看出他法宝厉害，身体强横，体内能量好似无穷无尽，这如何能力敌？
　　于是都四散而开，避其锋芒，只与其周旋。
　　然而今时不比往日，炎奴掌握的技法不比他们少。
　　再也不会随意被人牵扯，尤其是这些神识期，远不够资格。
　　“神行术！”
　　炎奴长枪敲打胸甲，身形化作一片赤红残影。
　　此乃名门大派才懂的法术，速度犹如电光般迅疾。芦荟真人将其传授，炎奴并未学会，着实是他不适合施法，连化炎之术都是靠万法书册强行学会。
　　但这不妨碍，他身上的绝世法宝学会此术。
　　炎奴此战也是不用白不用，烈甲法术施展得越多，则练就的就会越熟练，强大的算力会让它逐渐成长。
　　“你到底是哪派的？这修的是什么道！”一名长老震撼，脸上彻底变了颜色。
　　炎奴又是真气，又是罡气的，这两种能量怎么能同时用？
　　起初见其出招粗糙浪费，还以为可以斡旋，怎料立刻又用出玄门正宗的上乘法术，速度飙涨。
　　“我无门无派，修的太平道！”炎奴炽光一闪，掠过那人，长枪贯穿其头颅。
　　吞天门人尽皆骇然，一名神识期就这样瞬间格杀了。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炎奴的话！
　　“你是太平道的？怎么可能！太平道不是早已覆灭了吗？”剩下的九名太上长老皆瞳孔地震，显然这个名号大有来头。
　　“啊？太平道灭了？灭了我就再创！”炎奴没搞懂他们啥意思，但太平不能灭，他要致太平。
　　吼声中，炎奴急速飞掠，带动无尽雷霆，电光石火，震撼人心。
　　一枪击出，绽放出耀眼的银光，电舞银蛇，好似闪电彗星。
　　“嘭！”又是两人被凌空轰杀。
　　“可恶，他是太平道传人！修的是《太平要术》！”大长老目眦欲裂。
　　其余人惊问：“都有哪些妙法？”
　　“我怎知道！太平道都灭了一百多年了。”
　　他们吞天门底蕴低，历史短，不知道太平道会有哪些妙法。
　　但结界外围观的众多修士，却有不少知道，尤其是太行仙宗，更是对太平道的来历一清二楚。
　　太行仙宗两名金身期凝重对视：“此子竟然是太平道传人！妄图再杀苍天！”
　　“师兄，太平道当年不是彻底覆灭了吗？我记得一个也没留啊。”
　　“是，张角老儿死后，太平道修士被一一剿灭，传承彻底磨灭断绝，但别忘了……幕后真正推手，传下《太平经》的那位，可一直都在啊。”
　　“嘶，师兄是说……南华仙人？不是说他失望透顶，再不管人间事了吗？”
　　“唔，谁知道呢……如今乱世，南华仙人说不准再来一次，又开始选传人，妄图致他那个太平。”
　　“但是，看着不像啊。此子用的招数，一点也没有太平道的影子。”
　　“不可看表面，师弟，当年南华仙人传下的是《太平经》，蕴含至理，是张角自作聪明，从中衍出‘太平要术’。”
　　他们飞速交流，其中师弟露出恍然之色：“师兄说的是，一切有为，不过道、理、法、术四层。”
　　“无论什么术，什么法，都不过是微末之技，人人皆可衍法，人人皆可创术。真正的本质永远是道，真正的根基永远是理。”
　　“这么看的话，此子能量浩瀚，生生不息，说不定正是‘万民之力’所致，而且他的境界跟没境界似的，保不齐是南华仙人又改进了《太平经》。”
　　师兄脸色发黑：“那南华仙人，他不好好幽隐，或行他的逍遥游，竟然又要在人间搞事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不过是金身期，却话语之中敢对仙人不满。
　　可见太平道，当年给他多大的冲击，更甚至，隐约流露出恐惧，那不是对仙人的恐惧，而是对太平道的恐惧。
　　……
　　“咻咻！”
　　“呃！祖师何在！祖师为何还不归来！”
　　众人极力闪躲，疯狂催动御剑术，与炎奴在空中交织出一片密集的流光。
　　他们疲于应付，全力对抗，可还是不断死去。
　　炎奴之前也听到猴子的话，知道妙寒关在腹里乾坤中。
　　他目光盯紧大长老，速度再度飙涨，正要格杀。
　　忽然间，那大长老吐出一把玄铁剑，铛得一下！架住了炎奴的长枪。
　　逸散的波动震开，大长老却从宝剑中引出浩瀚的罡气，护住周身。
　　“咦？”炎奴头一歪，这不是他的共生武器吗？这正是妙寒的配剑。
　　大长老见宝剑丝毫无损，嘴角翘起：“虽然吸收的力量还不够，但杀死你应该足够了。”
　　“吸收了啥？”炎奴好奇道。
　　他眼睛盯着宝剑，发现里面多了一股他没见过的力量。
　　回想起来，太虚中每隔一个月，就感觉适应了点什么。其中一次，就是一股强大的，锋锐无比的力量。
　　只不过是宝剑这边吸收的，所以他本体没有。
　　“哼，斩杀你的力量！”大长老冷冷一笑。
　　引动剑中力量，挥手一斩。
　　刹那间，一抹白光起，瞬间切到炎奴的脖子。
　　见到这白光，场内外无数人一惊：“剑术神通！”
　　赵雨、芦荟真人他们都知道这神通，位列地煞之一，为神通剑道，单论斩击，天下无敌。
　　这白色剑道之炁，可附着加持于任何宝剑，或者剑气、剑罡之上。
　　即便是初级效果，也能让任何法宝、法术，都不可能阻挡这股剑炁。
　　若是参得圆满，更是具有无限、无条件的锋锐，号称无物不斩。
　　所以别说绝世法宝了，就算是仙器，只要持有者没有相应的神通抵抗，都一定会被这‘剑术神通’切开！
　　场外众多修士惊叹，他们并不是惊叹剑术神通，毕竟他们这个层次，地煞神通也见得多了。
　　他们惊叹的是……这人怎么没有神通发动的征兆？
　　玄色一闪呢？沟通天道呢？
　　怎么宝剑一挥，直接就把无物不斩的剑气发出来了？
　　而更为震惊的是，炎奴依旧屹立当场！
　　他的战甲没有丝毫受损的样子，脖子也没有切断的痕迹。
　　“太快了吗……”大长老怔了一怔，还以为是这无物不斩的剑气太快了。
　　结果炎奴歪头道：“啥叫斩我的力量，你说啊！”
　　别人认识剑术神通，他又不认识，斩在身上一点效果没有。
　　所以他反而不知道，这到底是啥功能啊？
　　“呃……”大长老一愣，低头看了看宝剑，又看了看他，脑子嗡嗡的。
　　随后眼神一厉，宝剑上冒出白光，形成一层剑芒包裹。
　　他连续斩击，剑气挥洒而出的同时，身形闪烁向前，铛铛铛，剑锋狂斩在炎奴身上。
　　然而，不得寸进！
　　更恐怖的是，剑锋都插在炎奴眼球上了，却连一层膜都没戳破。
　　“……”大长老面色呆滞，浑身僵硬发凉。
　　场内外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剑术神通吧？”
　　“难道是我们看错了？”
　　“不好说，没有神通发动的玄色，可能真搞错了。”
　　他们还在自我说服，而炎奴已经不耐烦了。
　　“到底啥作用，你不说是吧？我自己来！”
　　炎奴一把抓向剑锋，徒手握住！
　　这一触碰，便立刻夺取了控制权，仿佛与他连为一体。
　　霎时间白光一闪，大长老被切成两半！
　　乃至于，剑罡用得过多，光辉掠过大长老，闪出数百丈，穿透了那‘艮山盖天法界’！
　　更是一直向前，破开一切阻碍，穿过群山，急速远去！


第151章 以为晋人而耻
　　“好锋利！”
　　炎奴赞叹一声，有点明白了，这神通效果应该是切割、穿透。
　　所谓神通，是天道之下的绝对特性，尿性上和奇物差不多。
　　连那怎么轰都轰不开的法界，都被穿透了，可见在‘锋锐’层面，此神通不可挡。
　　“好东西啊，又多一神通！”
　　炎奴手握剑锋，吸收一部分白光进入体内，霎时间本体也有了。
　　与此同时，场外围观的修士，双眼发直。
　　那明明就是剑术神通，没看到都把盖天法界穿透了吗？
　　可是炎奴，竟然不惧，乃至能徒手握住，硬抗了绝对锋锐，这又是什么神通？
　　“难道是炁禁神通？”太行仙宗师弟惊呼。
　　所谓炁禁神通，同样位列地煞之一。也有一种独特的炁，可禁止事物效果。
　　譬如禁止金疮，血即止，又能禁火，不能燃烧外物，禁水，不能浸润外物。
　　还能炁禁白刃，使得它砍之不伤，刺之不入。
　　可以说，正是剑术神通，乃至许多神通的克星。
　　当然，剑术神通撞上它，还得看谁境界高。
　　“不对，这不是什么神通，他单纯免疫了神通斩击，此乃他的奇物特性！”他的师兄眼光更毒辣，立刻皱眉道。
　　大家都知道，这里天机混乱，想来炎奴就是元凶之一。
　　“呃啊……”
　　大长老飞速退后，手捂着腹部，发着扭曲光芒，似乎正在强力维持着什么。
　　他确实被切穿了，但剑罡太细，他生命力顽强，有接续之术！是以并未因此死掉，反而还能治疗自己，稳住身体不裂开。
　　同时，他腹部有某种东西在扭曲，似乎要爆出来。
　　炎奴知道，那应该就是腹里乾坤了，原来不是切开必然爆，这是因人而异，因修为而异的。
　　“那就直接砸爆你！”炎奴挺枪而出。
　　可忽然之间！
　　一道辉煌之气从下方轰出，瑞气万道，纹韵密布，璀璨无比！
　　“啥玩意儿？”
　　炎奴一愣，只见到眼前一片神光弥漫，轰在他身上。
　　“咚！”
　　神光滔天而汹涌，他瞬间就被淹没，化炎后的躯体，被直接湮灭。
　　当然，还有一半在法宝内，受其庇护。
　　可是这绝世战甲，竟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顷刻间裂纹遍布。
　　炎奴惊讶，立刻将所有能量，都灌入法宝之中，顿时其防御大增，终于在神光中稳住。
　　“好恐怖的攻击！”炎奴非常清楚自己的战甲有多坚韧。
　　绝世法宝，万倍增持，平时里面百万段玄冰炁，防御就已经很离谱。
　　芦荟真人他们都说，人世间很难遇到能打破这法宝的，哪曾想冷不丁的，就差点要被打碎了。
　　好在，他还有几百万段能量，全都交给法宝，瞬时间防御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不过，全力防御，如何反击呢？
　　此刻炎奴整个人都被冲击在盖天法界的内壁上，恐怖的力量镇压着他动弹不得，但看着自己方位，忽然想起一招！
　　“时空锁链！”
　　“咻！”
　　在他身后，半透明微光球体浮现，体积巨大。
　　拿来抵挡攻击吗？并不是，炎奴曾试过，能量会在时空球上绕弯，他待在后面照样会被轰击。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将其置于身后，撑住自己。
　　其实不放在身后也行。
　　此物锚定于时空，就好像连接在时空中的锁链，炎奴只需要体内的时空之力与其连接不断即可随之锚定。
　　这一招，就好像玄门的‘神仙索’法术。
　　但又有所不同，因为神仙索法术，是随着神洲而动，而时空锁链不是。
　　炎奴之前发现，神洲乃是个巨球，自西向东转动。
　　他位于东边，这一定格，瞬间受到巨大的相对速度，穿透汹涌的神光，逆流向西。
　　“轰隆隆！”
　　炎奴逆流而来，如流星贯日，空气都被挤压成肉眼可见的激流云团。
　　冲击波涤荡开来，巨大的轰鸣声这才传开。
　　“什么！”大长老惊骇难言。
　　只来得及看到一抹人影冲来，赤红色披风，衣袂展动，血色一闪。
　　然后就噗得一声，大长老身体炸开，腹部一阵大爆，鲜血喷溅！
　　而在鲜血之中，又有一阵扭曲模糊的光影，随后一座宫殿从时空中挤出！
　　轰隆隆！
　　宫殿凌空落下，盖压吞天山门的诸多建筑，挤得无数土石崩塌，房梁爆碎。
　　“雪儿！”
　　炎奴的神识，立刻就锁定了宫殿中的一名女子。
　　她身边有两名修士看管，然而这惊天大爆下，两名修士见到外面的惨烈场景，脸色皆变。
　　“发生什么事了？”
　　“吞天门这是要完？”
　　他们看到天空中，极为可怕的神光纵横，好似仙人大术，一猜就知道，应该是肖遥牧释放的。
　　然而炎奴屹立于天，银甲红袍，其一手持剑，一手横枪，发丝乌黑光亮，眼神深邃，任由周身无数毁灭性的汹涌气流冲刷，看起来格外的英武。
　　这样一尊如战神般的少年横断仙人大术，逆流而来，慑人的气势，让人动容。
　　不过，妙寒却注意到，炎奴身上凄惨。
　　一路在仙人大术中逆流，他化炎的火被湮灭许多，导致变回人身后，身上伤痕遍布，而那一看就不凡的战甲，更是惨烈破碎，裂纹纵横。
　　见此惨状，妙寒大惊，关心道：“炎奴，你没事吧？”
　　炎奴咧嘴一笑：“见到你，就没事了。”
　　他从不撒谎，本来这汹涌神光，着实有点东西，真的伤到了他。
　　但一见到妙寒，那就啥问题都没有了，全部适应。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顶着神光修复，可怕能量在他身上的窟窿中穿梭纵横，也丝毫不能扩大伤势，反而让炎奴不断吸收，化为己有。
　　更甚至，他连法宝都在修复，其效果与血肉再生是一样的，只要他的法宝不是被彻底损毁，变成‘非法宝’的状态，就总能恢复得过来。
　　“……”
　　听到炎奴的话，妙寒一笑，两人四目相对，见到彼此都很安心。
　　这时黄半云横插一嗓子：“印堂发黑的就是肖遥牧，抓住他！”
　　他和芦荟等人，早就盯上了肖遥牧。
　　奈何其身边多名修士守护，并且肖遥牧在不断施法，其中不乏出现威力强劲的法术，这才一时拿不下。
　　而刚才忽然轰出的璀璨神光，正是肖遥牧冷不丁用出！
　　芦荟真人认出，乃是‘巽卦神光’，这类神光，共有八种，对应八卦。
　　世间顶级法术，都是直接对应两仪四象五行八卦等法则的。
　　其中巽卦神光，具有强大的消解之力，吹灭万物。
　　当然，倒不是什么仙人大术，得道境也能用，所谓仙人大术专指只有仙人能用的法门。
　　不过刚才这招，应该相当于更新期大能施展，是以威力才那般巨大。
　　“此子逆天！”场外无数修士也都关注到了肖遥牧。
　　好家伙，随手掐了个清心术，却放出了巽卦神光？而且还是半仙级别的！这是何等离谱？
　　而肖遥牧放出神光后，并未继续受吞天门人钳制。
　　他手中神光微微一偏，光逸散出来的一点，就扫灭了一旁的修士。
　　再加上芦荟真人正在攻击另外一边，他似乎借此脱了困，扭头就跑。
　　不过，这好像有巨大代价。
　　本来有许多吞天修士的手，是按在他身上的，这一挣脱，原本发黑的脸，更加黑了！
　　墨水一般的纹路在他皮肤下蔓延，好似某种毒素渗透进血管与经络。
　　“噗噗……”肖遥牧呕出一口黑血，嘴里骂咧。
　　他逃得不快，尽管有法力，但却只灌注肌肉，催动奔跑。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哒啧！”肖遥牧嘴里含糊，见芦荟真人追上他，惊得拼命摆手。
　　可很快，他就停下来了，他看到了自己立下的盖天法界还在，不禁哭丧着脸。
　　虽然这结界是他布置下来的，但他并不能控制。
　　他压根不知道这结界的原理是啥，控制个屁。
　　“快救我……我中了巫毒神通哒啧……”肖遥牧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是黑色纹路，好像无数裂隙。
　　听到巫毒神通的名字，芦荟真人脸色一变：“听说此毒无解。”
　　他也只听说过一点点这个神通，完全没接触过，更别谈救治了。
　　不过，先逮住他再说。
　　芦荟真人祭出冰玄镜，放出灵光罩住了肖遥牧，吸附着此人飞向炎奴。
　　此时，大局已定。
　　炎奴横压全场，屹立在空中，吸收残存的神光力量，剩下的少许吞天门人，连动都不敢动。
　　唯有两名看守妙寒的修士，脸色一变再变：“你别过来！此女身上也有巫毒神通，我等若死，她必毒发！”
　　炎奴一惊，挠挠头，被胁迫了么？
　　他瞪大眼睛看向妙寒，目光询问。
　　怎料妙寒淡定道：“无碍，我有法解，他们冥顽不灵，除了吧。”
　　听到这话，两名修士大为错愕，怎么可能，这是神通毒，无解！
　　之前妙寒还因为这个毒老老实实的，怎么现在突然不怕了？
　　“别动！小心我罡气一吐……”
　　两名修士话都没说完，炎奴已经瞬息间用净世金光罩住了妙寒。
　　他们迸发罡气，想要手动格杀，却被金光挡下。
　　再看炎奴，已经闪电般挥出了两道‘绝对剑光’，这次剑气很粗，斩飞他们的头颅，高高扬起。
　　“什么毒呀？你看起来很不好……”炎奴落到妙寒身边，只见她也像肖遥牧一样，血管经络蔓延墨色。
　　然而妙寒丝毫不慌，似乎对这个毒已有对策。
　　她反而关心道：“没事，我要一个时辰才会死，你先顾你的战斗！”
　　妙寒迅速扫视情况，刚出来，也不知道什么局势，不知道还有没有强敌，再加上外面还有一堆修士凌空而立，是以让炎奴专心战斗。
　　“哦。”炎奴应了一声，走出两步，看向全场残存的几百名武者。
　　“不要命的来挡我。”
　　哗啦啦，吞天门上下全部跪地求饶，这谁敢挡他啊？
　　“不敢不敢，我知错了！知错了！”
　　炎奴问道：“哦，什么错？”
　　“……”求饶众人脸色一滞，他们很多人不知道炎奴到底冲啥来灭门。
　　当即五花八门的过错，都交代而出，无论是抓妙寒，抢奇物，还是投靠秃发氏，赚开各大城门，那都只是一部分。
　　搜刮各郡县资源，暗杀别派高手，以及除掉晋军一方强势抗蛮者，都是他们做过的。
　　整个青州，一片糜烂，无法团结，他们居功至伟。
　　炎奴都惊了，随后双目喷出火来。
　　烈火灼烧，顷刻间弥漫山头，将整个吞天门都淹没在火海中。
　　这完全就是吸食青州血肉的组织，所做的一切，都在瓦解青州。
　　然而烧尽这一切，炎奴却莫名感到空虚。
　　“为什么……”他愤怒之余，也完全不能理解。
　　这些都是晋人，且也都是普通平民出身，就连有仙骨的修士，赵雨也都说了，是由奇物特性弄到的仙骨。
　　如此门派，甚至实力还很强，为何一个劲地残害自己人，帮助敌人？
　　这时，芦荟真人将肖遥牧扔到地上，黄半云他们也汇聚而来。
　　此时此刻，吞天门还有一个人在，那就是徐长老。
　　他亲眼目睹了山门被灭，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炎奴不理其他，走过去拽起徐长老，质问他吞天门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长老颓丧道：“自己人？敌人？你说了算么？”
　　“……”炎奴怔住。
　　徐长老现在是问什么说什么，语气十分平静：“我吞天门人，皆为草民，皆为孤儿。我父母皆饿死，不是因为秃发氏，而是藩王之乱，是豪族世家逼得。”
　　“我的家早没了，是师门养育我，而这大晋也不是我的国，我以身为晋人而耻！”
　　“我师尊琢玉子，昔年不过一贱民，为豪族豢养的琢玉匠，日夜琢磨玉器，生死皆不由人。”
　　“若非天降饕餮玉……师尊机缘巧合得到仙骨，终身不过一琢玉匠。然一无典籍，二无资源，哪像你们这些名门大派？一切唾手可得？”
　　“不争就什么都没有，吞天门从无到有，走到今天，是我们一点点争来的。为了师门壮大，世家豪族生死，与我等何干？秃发残灭一代明主，不知比他们好了多少倍！”
　　“秃发氏有天命在身，我吞天门是顺天而为！”
　　“你们名门大派，不是都说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么？我还想问……”
　　“为何顺天者，亦粉身碎骨耶？”


第152章 适应奇毒
　　炎奴神情郁郁，他当然理解，什么叫家没了，什么叫藩王豪族逼的。
　　自年幼起，他也经历了这些，直到最后连阿翁也被逼死了。
　　正是如此，对于太平，他这才不愿再等下去。
　　吞天门也是如此，但他们想要的是自己的幸福。
　　作为一个根基浅薄的平民修仙门派，大量的战力还是武者，崛起于微末，和当初那沂蒙山人的想法很是相近。
　　他们都渴望拥有世家的地位，拥有仙宗的资源，渴望再也无人可欺负自己，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在他们看来，如果不这么做，就什么也没有，就只能任人压迫。
　　为此，只能去欺压别人。
　　炎奴知道，这俨然是错的，因为阿翁不是这样的。
　　在乱世中经历无数艰难的阿翁，渴望的是一个没有人被压迫的世界，人人皆可幸福。
　　而阿翁，永远只认为，自己是那‘人人’中的一个。
　　同样是贱民出身，吞天门则选择夺取他人，而成全自己的幸福。
　　或许他们没得选，毕竟阿翁想象的那种，炎奴到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实现。
　　可炎奴不管，他心中的对错，从来都是以阿翁为标杆的。
　　“抱歉，逆天顺民，我助之，顺天逆民，我杀之！”
　　炎奴淡淡说着，妙寒一惊，这话没教他啊，课还没上到这啊。
　　她瞥向赵雨，难道说这几个月有人给炎奴开了小灶？
　　不过道理本身，炎奴早就懂得，他出道就是灭了豪族，可转头又去帮常家，完全就是以小民视角做的选择。
　　听了这话，徐长老脸色大变。
　　他不想和炎奴争辩什么，焦急说道：“北海郡所有城池，皆有我吞天门人，我可以让他们不尊秃发残灭号令。”
　　赵雨也说：“你先等等，炎奴，我们还不知道吞天门授人仙骨的奇物。”
　　她冲着徐长老质问：“快说，琢玉子在哪？那奇物饕餮玉又是什么？”
　　徐长老沉默，他可以背叛师兄弟，但不想背叛师尊。
　　那似乎是他心里最后的底线。
　　但最终，他还是一咬牙：“我若说了，你们放我走吗？”
　　炎奴摇摇头，一枪捅出：“不用问了，他不讲信用，没意思。”
　　徐长老僵住，这句话，之前他被活捉时，炎奴也说过。
　　当时炎奴非常听话地放走了鲁师兄，他却没有如实回答。
　　没想到从那时起，他就没资格和炎奴谈条件了。
　　“噗嗤！”
　　“别！饕餮玉其实正是当年覆灭泰……呃……”
　　“可恶，你你你……”
　　徐长老极力想要活下去，却被炎奴一枪捅穿心脏，胸腔爆开。
　　深知必死，忽然他眼神一厉，自斩红尘火，身上玄色一闪，冒出黑色纹路，顺着炎奴掐住他脖子的手臂，渗透进去。
　　“此毒无解，你也得死……”说罢，他咽了最后一口气。
　　“什么！”
　　众人大惊，临死之际，徐长老竟然变成了修士！
　　而且立刻就能用神通，这意味徐长老，本来就是修士，并非第一次突破。
　　这样的变故，谁也没想到。
　　“这家伙有仙骨！”芦荟真人神识扫描，很快找到了徐长老身上的玉骨。
　　位于左肋下，是后天移植进去的。
　　之前没发现，是因为徐长老为武者状态，而且有旺盛的红尘火，所以修士的神识不能随意深入探查，不小心影响了他，就会被红尘火反噬。
　　谁能想到，一个有红尘火的武者，瞬间变成修士？
　　唯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的，是赵雨，她说道：“只要斩却红尘，就能激活仙骨，他的仙骨早就激活过，并且凝聚过法力，乃至都有神通了。”
　　“但如果拆除仙骨，他就又能继续修武者路！”
　　“乃至再受朝廷任职，还是可以恢复红尘火的。”
　　赵雨飞快地说着，似乎这种操作，他们魔道很熟悉。
　　但之前炎奴抓徐长老时，她并不在场，一时也没想到。
　　炎奴看着身上蔓延的黑色纹路，好奇道：“这就是那巫毒神通吧？”
　　妙寒一笑：“没错，虽说无解，号称中者必死无疑。”
　　“但毒发身亡的时间，是定死的，为一个时辰。”
　　“上至仙人，下至凡夫俗子，时间一到都必死……可它这一个时辰，却大有文章可做。”
　　众人都知道，这种神通毒，往往特性是死板的。
　　不会早死，也不会晚死，肯定是一个时辰。
　　芦荟真人思虑一下，问道：“还能有什么文章可做？你也中了这毒，我看你淡定得很。”
　　妙寒说道：“我早就中了此毒，快一个月了。那肖遥牧也是如此，他都中此毒一年多了！”
　　她话还没说完，颓丧坐在地上的肖遥牧，惨声道：“没救了，你们把他们都杀了，世间再无人会巫毒神通，该异方失传了哒啧……”
　　妙寒却摇头道：“没关系，炎奴在就行。”
　　她看向炎奴：“本来还想把我的毒血注射给你，没想到这长老直接给你下毒了，你试试能不能控制。”
　　“可以啊。”炎奴身上的黑色纹路，一会儿急剧蔓延，一会儿又收束，最后汇聚在掌心，形成黑色螺旋纹。
　　“诶？怎么放不出去？”
　　妙寒解释道：“此神通必须是肌肤接触才行，所以尽管绝对毒杀，却依旧鸡肋，不入地煞行列。”
　　众人恍然，如此厉害的毒，连仙人没有相应抵抗的神通，都会被毒死，这样的神通，却不列入地煞，定然有苛刻条件。
　　原来是非得肌肤相亲，难怪之前吞天门人都是把手印在肖遥牧的身上。
　　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哪有这种机会？也就是炎奴，用手掐着徐长老，才给了徐长老这个机会。
　　“没有该神通的中毒者，想传播此毒，更是只有毒血注射一条。”
　　妙寒说着，凑上来：“炎奴，你现在应该能直接当神通来用，来，给我下毒。”
　　炎奴很听话，一把掐住妙寒的脖子。
　　妙寒脸色一黑：“你就不能握着我手吗？”
　　炎奴哦了一声，重新握住妙寒的手，黑色纹路顺着就蔓延过去。
　　与此同时，众人都看到妙寒身上的黑色纹路，反而消失，一切回到刚开始的状态，重新扩散。
　　见状，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
　　肖遥牧则震惊地看着炎奴，没想到炎奴也会这个神通了！
　　随即大喜：“给我下毒！快给我下毒哒啧！”
　　炎奴随手，又给他下了一遍。果然，他的样子大为好转，就像刚中毒似的。
　　妙寒淡淡笑道：“此神通毒杀号称无解，但其实它还是有一种解药的，那就是它自己。”
　　“以毒攻毒！再中一次毒，毒发身亡的时间会重新计算。”
　　炎奴歪头道：“这也不能叫解药吧？只是拖延时间。”
　　“不，就是解药。”妙寒与赵雨同时说道。
　　妙寒看了一眼赵雨，没说话。
　　赵雨作为魔道中人，非常了解特性，嘴角一翘：“这是感染覆盖，后者的效果，覆盖了前者，哪怕两者其实是同一个特性。”
　　“有个别重复感染特性的奇物，就是这样的。”
　　“中毒者，一个时辰必死，时间不能少，也不能多。但如果能重复感染，且不重置时间的话，就会出现一个矛盾。”
　　“即第二次的中毒效应，会违反自己的特性，死亡时间变短了。”
　　炎奴问道：“可如果重置时间，不就违背第一次中毒的时间了吗？”
　　妙寒笑道：“所以我们说，第一次中的毒，被解了啊。”
　　“为了不违背‘绝对要中毒后一个时辰死亡’，它自己是自己的解药，把第一次中的毒给删了。”
　　赵雨点头，惊奇地打量妙寒，说道：“常人自以为的主要功能，其实往往并不是特性最绝对的地方。”
　　“从功能上来说，中毒还要一个时辰才死，像个副作用，可这只是站在人的角度去看的。”
　　“巫毒神通最绝对的地方恰恰是时间，而并非所谓‘无药可解’。”
　　炎奴一笑：“反正我也给解了。”
　　他当然不怕这种毒，延迟死亡，太慢了。
　　身体直接适应，变成自己的力量，而炎奴的力量是绝对不会伤害炎奴的。
　　此绝对性，已经碾压了许多奇物，更别说一个比天道还低的神通了。
　　炎奴此行，一番大战，让吞天门灭门。
　　除了散落在各个郡县的弟子，以及创派祖师尚未出现，其余皆灭。
　　另外，还收获颇丰。
　　巽卦神光，同段数的情况下，威力碾压顶级罡气十倍以上，他吸了大概百万段。
　　这也就罢了，还有绝对斩击，绝对毒杀。虽然都只是神通级别的特性，但无疑让攻击手段一下子丰富起来。
　　不过，最关键的创派祖师琢玉子呢？
　　大家一番搜寻，未能发现，只是在宫殿里，又找到了跟随妙寒的女子瑶珠。
　　这时，肖遥牧弱弱举手道：“琢玉子这人我见过，一个老头，好像是劫运期哒啧。”
　　“他常年出海外搜寻修行资源，不过吞天门已经向他求救，想来不日就到……哒啧。”
　　炎奴这才想起来，还有他呢，这人老早就被吞天门抓了，用巫毒神通胁迫做事。
　　想来知道不少事情。
　　“你很厉害嘛，这招神光是你放的吧？这里只有你能伤到我。”炎奴惊叹地说，双目氤氲一团神光。
　　肖遥牧连忙摆手：“我都不知道我施了什么法，还是你厉害，你厉害……哒啧……”
　　这时黄半云向炎奴解释了一下肖遥牧的特性，炎奴十分惊奇。
　　随机施法？不管用什么法术，出现的基本不可能是他要用的法术。
　　任何人任何法术，都有可能从他手中冒出来。
　　“有意思……”炎奴和妙寒对视一眼，这人简直就是个法术库，他可以让炎奴适应各种各样的法术力量。


第153章 饕餮纹
　　“你为啥说话，最后总是含糊一下？”炎奴问道。
　　肖遥牧苦笑一声：“都是因为我的奇物啊，它强迫我说话必须……哒啧。”
　　赵雨凝视他：“你也是天生就有特性？”
　　“……”肖遥牧犹豫再三，一咬牙说道：“其实是在我十六岁那一年，有一个东西飞进我体内，才开始这样的哒啧。”
　　“它在我的胸椎上，但我一直欺骗吞天门，让他们以为我是天生如此，因为我怕他们把我大卸八块……哒啧。”
　　炎奴神识仔细扫描，果然在他胸椎的后面，发现一个不起眼的云纹状事物。
　　什么材质不清楚，与骨头紧密融合，但长成云纹状，应该就是那奇物本体了。
　　“那你咋不骗我呢？”炎奴笑道。
　　肖遥牧耸耸肩道：“我身中奇毒，而你现在是唯一懂得巫毒神通的人哒啧……”
　　“我脱离你一个时辰就会死啊哒啧……”
　　他知道，巫毒神通是用某种异方学会的，基本可以认为是吞天门独有。
　　如今人都死光，异方失传。再想遏制巫毒，几乎只有炎奴了。
　　他也不爱骗人，之所以骗吞天门也是怕死，如今炎奴救下他，他自然得说实话。
　　“要我把它切下来吗？”炎奴问道。
　　肖遥牧急道：“别！我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赵雨狐疑道。
　　肖遥牧很快向众人，解释了自己奇物的来历。
　　他本是平民，并无仙骨，只是自幼跟随村里的乡勇，学了些武学，达到了一元淬体。
　　后来有一群马贼，其他人不咋地，但贼首十分厉害，劫掠各地。
　　他们村汇聚了不少高手，殊死抵抗。
　　战斗中他们发现贼首的招式威力，飘忽不定，一会儿粗陋不堪，一会儿相当精妙，甚至冷不丁来一招真气品质极高，绝技威力爆发数十倍的恐怖刀气，更甚至，还爆发过刀意！
　　再加上，他还有许多手下为其掩护，于是乡勇一方时而占据上风，时而损失惨重。
　　为此，大家拼到了最后一人，杀光了所有的马贼，只剩下肖遥牧与贼首一对一。
　　激战中肖遥牧趁着贼首处于‘粗陋状态’，找了个破绽，拼死一剑洞穿了贼首的胸膛。
　　“当时我以为我死定了哒啧……”
　　“因为身受重伤，让我那一剑刺偏了，没有击穿心脏，还是刺到了他的胸椎哒啧。”
　　“这让他反手一刀，就能砍死我……哒啧……”
　　赵雨似乎很熟悉这尿性，立刻说道：“但是奇物从他体内飞了出来，附着在你的体内。”
　　“然后那贼首，就立刻暴毙了？”
　　肖遥牧重重点头。
　　正常情况下，胸椎被戳断只是重伤，敌人至少不会立刻死。
　　但想来那一下，刚好切下了附着的奇物，以至于奇物易主，上一个拥有者原地暴毙。
　　肖遥牧因此活下来，还反而得到了奇物。
　　也由此知道了，他体内的那个奇物，一旦被摘下来，他就会死。
　　“这奇物，不局限于修仙境界，武者也可以啊……”炎奴瞪大眼睛。
　　赵雨沉吟道：“牵一发而动全身。”
　　“或许，只要是可以确切感知判断到的境界。”
　　“那这奇物特性，就都能令其绝对未知，然后混乱表现。”
　　“肖遥牧，你随我们去一趟蓝白山，测试一下那……唔……”
　　她话语中有未尽之意，似乎有些东西，不宜在这里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炎奴也没多想，反正魔道动不动就让人测这个测那个的。
　　肖遥牧则指着炎奴：“我反正离不开他，我只想活着……哒啧。”
　　妙寒问他：“所以你的仙骨，是吞天门给的？”
　　肖遥牧点头：“他们见我武道境界无可名状，便往我体内塞了一块妖骨，让我踏入灵妙期哒啧。”
　　“然后随便教了我一招清心术……就让我不断施法，最终给他们造了这盖天法界……哒啧。”
　　芦荟真人听了，当即将现场死去的修士体内玉骨，统统抽离出来。
　　众人细看，只见都是有裂纹的玉骨。
　　这些裂纹，不是炎奴打的，而是早就如此。
　　“那个饕餮玉你见过吗？它是怎么造出玉骨的？”妙寒追问道。
　　怎料肖遥牧摇头道：“我没见过饕餮玉，但我知道，这些仙骨、妖骨，都不是造出来的，而是他们夺取的别人的玉骨哒啧。”
　　妙寒一愣，吞天门的根基之物，叫做‘饕餮玉’，同样和玉有关，想来有某种功能可以创造玉骨。
　　没想到，竟然不是。
　　这时，赵雨说道：“徐长老临死前，曾说饕餮玉，正是毁灭泰……”
　　“这话没说完，但我想，他应该是指‘毁灭泰山仙宗’吧。”
　　“那我知道，这奇物是什么了。”
　　“哦？”众人看向她。
　　赵雨很快向众人，讲述了泰山仙宗的覆灭。
　　“几十年前，泰山凭空出现了一场浩劫，有东西吞天食地，吸纳一切。”
　　“它无时无刻不在吞噬万物，而且吞噬幅度与日俱增，越来越大！”
　　“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不可考，等泰山仙宗发现时，它的吞噬范围已达到十里方圆。”
　　“泰山的一座山峰被吞噬一空，化为巨大沟壑，并且还在不断深入。”
　　“这惹得泰山玉皇顶诸多修士出手，那些修士妙术频出，法宝横飞……都被那奇物吞噬得一干二净……”
　　“只要进入范围，就会不可抵挡地被吸向中心，最后消失不见。”
　　“无数修士被吞噬，迄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注意，一个人是不是死了，修仙者是可以算的，但是被吸进去的人，就好像超出天道，什么都算不到，总之再也没有回来。”
　　“如果说是死了，那这就是一种彻底的抹杀。”
　　众人惊异，泰山仙宗覆灭的事，轰动天下，都说是魔道覆灭的，结果魔道说是饕餮玉干的？
　　炎奴好奇道：“那最后怎么平息的？”
　　赵雨说道：“泰山仙宗的一尊仙人赶回来，祭出一件奇物‘斩空剑’，凭空斩碎了那件奇物，这才平息动乱。”
　　“但整个泰山仙宗，也因此元气大伤，厉害的修士都死了，少数的弟子散落在外，或流浪在洞天里。”
　　“那仙人也没有重整仙宗的意思，直接就走了。”
　　“于是我们魔道趁机攻下了泰山……后来得知，被斩碎的奇物是一块玉佩。”
　　芦荟真人没想到是这样，魔道捡了个漏！
　　炎奴惊道：“你们竟然趁人之危，难怪别人都说是你们魔道灭了泰山仙宗。”
　　赵雨哼了一声：“泰山仙宗杀了我们的人，还拿尸体炼丹，早就想灭了它了。”
　　“我们是魔头，趁人之危又如何！”
　　炎奴回想起来，沈乐陵曾说过有个‘什么都克金’的魔道修士，被泰山仙宗的大能杀死，尸体带回去炼丹。
　　原来这也是泰山仙宗灭亡的导火索之一。
　　“所以那吞天噬地的玉佩，就是饕餮玉？可它不是碎了吗？效果也消失了啊。”
　　炎奴歪头，这么一个几十年前的往事，曾惊鸿一瞥的奇物，怎么就和吞天门有关了？
　　赵雨说道：“本来都以为这奇物消失了，但十年前，海外又出现了一次大吞噬事件。”
　　“于是修行界都说是我们魔道干的，说这是我们的奇物。”
　　“但我们自己知道这是冤枉，也在找，现在看来是找到了，就是饕餮玉。”
　　炎奴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徐长老这么说，而且人家也叫‘吞天’门。”
　　“但是，吞天门的饕餮玉，是赐予人仙骨的，我想不到一个吞噬功能的奇物，咋给人仙骨……”
　　妙寒一直在检查那一块块玉骨，仔细琢磨上面的裂纹。
　　忽然眼睛一亮，笑道：“我知道了。”
　　“当年的玉佩是被斩碎，继而吞噬效果消失。吞天门的这些玉骨，也有裂纹。”
　　“也许，这件奇物，不该叫饕餮玉，而该叫‘饕餮纹’。”
　　听到这话，赵雨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是这样！”
　　“啊？啥样？”炎奴一脸懵逼。
　　其他人也没搞懂。
　　妙寒解释道：“泰山事件后，发现了碎裂的玉佩，乍一看是奇物消失了，但其实是奇物转移了。”
　　“真正的奇物，不是那块‘玉’，而可能是玉上的‘纹路’。”
　　“不出意料的话……”
　　她说着指向残破宫殿上，吞天门的徽章，那神人兽面纹。
　　“这奇物是图案？”芦荟真人惊愕，感觉难以理解。
　　炎奴倒是一下子接受了，毕竟双飞燕特性，也是献祭者印个图案就传播了，虽然说有个实质图腾作为本体。
　　但如今，有个奇物，本体就是个图案，也不是很难理解。
　　赵雨笑道：“应该就是这样，奇物无奇不有。”
　　“炎奴，还记得我之前说吗？奇物很难真正消失，这饕餮玉就是一种。”
　　“玉佩被粉碎，那个饕餮纹路被破坏，继而自动转移到附近其他的玉器上。”
　　“恐怕，吞噬万物的范围，也会回到最初，重新缓缓增大！”
　　“所以大家都以为它消失了。”
　　炎奴咧嘴道：“吞天门的祖师，恰恰就是个琢玉匠，终日雕琢玉器！”
　　“泰山事件爆发后，那饕餮纹，正好就转移到他那里！”
　　妙寒微笑道：“没错，就是这样。那琢玉子，见到玉佩忽然开始吸东西，恐怕吓了一跳，以为是妖怪，就把它砸碎了。”
　　“但因为他所在的地方，有很多玉器，所以亲眼目睹了奇物转移的过程。”
　　“继而知道了，如何妥善的保管此物，那就是定期敲碎玉器，转移饕餮纹。这样就不必担心它吞噬范围扩大，不可收拾。”
　　“就算他没想到这么多，事后得知附近的泰山少了座山峰，也该想得到此物的危险了。”
　　众人全都恍然。
　　妙寒剥丝抽茧，竟然合理解释了一切。
　　不，还有一个没解释。
　　“它到底咋赋予仙骨的？”炎奴挠头。
　　妙寒拿起一块仙骨，指着上面的裂纹：“这些裂纹没有让玉骨彻底碎开，只是玉质表面一层带有。”
　　“正常仙骨没有这种裂纹，但是吞天门夺取别人的仙骨后，都要敲出这种裂纹……”
　　“这意味着，这些玉骨，曾经作为过饕餮纹的载体！”
　　“当年泰山事件，事后能在坑里找到碎裂的玉佩，本身就是很稀奇的事……”
　　“这意味着吞噬效果，有一种东西能抵抗，那就是承载饕餮纹的玉器！”
　　赵雨惊叹地看着妙寒，自己如此了解奇物，都没有推测出真相。
　　妙寒竟然看一下裂纹，就想到了。
　　她也是被其提醒，才意识到的。
　　赵雨说道：“是的，就是这样，承载过饕餮纹的玉器，相当于被感染了一种特性。”
　　“具体不好说，但大概是‘绝对不会被吞吸收纳’。”
　　“这适用范围应该很广，继而‘仙骨进入他人体内，会被天道收走’的这个法则，也被阻挡了……”
　　听到这里，芦荟真人才恍然：“啊！是这样！”
　　“那岂不是说，法宝法术也都不能吸纳它们？”
　　炎奴喊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芦荟真人当即试了一招隔空摄物的小法术，果不其然，连黄半云都被吸了个踉跄，那些裂纹玉骨，皆纹丝不动！
　　免疫吸纳！
　　“没想到吞天门的奇物，是个纹路，而且还会附身到仙骨、妖骨上！”
　　“就单纯因为……仙骨妖骨也都是玉质吗？”
　　芦荟真人呢喃着，终于也开始彻底理解奇物的诡异，纯粹只讲它自己的道理，天道之理全得让步。
　　玉骨皆为天道所赐，之所以他人用不了，在于一旦插入外人体内，就会被天道收走。
　　但是承载过饕餮纹，又被敲碎转移过的玉骨，就算插入了外人体内，天道也收不走……
　　或者是，天道‘收了’，但收没收走，天道就不管了，反正它收过了……
　　炎奴嘿嘿笑道：“也就是说，这些现在是属于自由无主的仙骨妖骨，谁都能用。”
　　“琢玉子恐怕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仙骨，借此化为己用。”
　　“从此走上了修仙路……妙寒，你能修仙了。”
　　他看向妙寒，又看向黄半云，从吞天门缴获了二十多个自由仙骨，可以让很多普通人都能修仙。
　　妙寒叹了口气：“炎奴，你的想法还是太善良了。”
　　“嗯？”炎奴一愣：“难道移植这些玉骨也用不了？”
　　妙寒摇头道：“我不是指这个……”
　　“我是说，琢玉子并非机缘巧合，得到玉骨……他一个寄人篱下的琢玉匠，自由都难，何况捡到仙骨妖骨？”
　　众人一想，是啊，仙骨妖骨哪怕原来的主人死了，本身也是非常珍贵的材料，不可能捡的到！
　　妙寒幽幽地说道：“不出所料，琢玉子利用了‘饕餮纹转移’的性质……直接把饕餮纹转移到别人体内！”
　　“令修士，或者有仙骨的士人，由内而外被吞噬而死……”
　　“若是天灵仙骨，死得会更快……恐怕正是靠着这一招，琢玉子才得以起家。”


第154章 夺天地之造化
　　琢玉子哪里知道，他还没来，自己底裤都要被看光了。
　　炎奴一听还有这一手，当即跃跃欲试道：“我不怕他，琢玉子咋还没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妙寒摇摇头，说道：“恐怕琢玉子因为看到仙宗之人，不敢现身了。”
　　肖遥牧和炎奴这两个奇物，太扎眼，外面的人只是碍于盖天法界，才无法掺和。
　　想来很快就有仙宗顶尖大能到来。
　　至于琢玉子，这么久都没到，很可能放弃了吞天门。
　　即便早就到了，但看到外面这样的架势，除非他敢和仙宗正面冲突，不然怕是扭头就走了。
　　“好烦，稍微干点事，仙宗就来……”炎奴皱着眉扫视法界的人群。
　　妙寒说道：“外面的人好像听不到我们细谈，炎奴，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你都和我说说。”
　　炎奴当即把世外之地，亚克的情况，以及魔道等人和横渡太虚的事都说了。
　　法界笼罩整座山，外面的修士神识扫不进来，只要不大声嚷嚷，外面谁也听不到。
　　“天命大势……”妙寒眉头紧锁。
　　炎奴所说的，妙寒别的都不是很诧异，但听到天道干涉，脸色不禁惨白。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让情况更恶劣，越救越乱？
　　秃发氏本来就亚克一个四元，结果打着打着，突破了好几个四元。
　　当然，炎奴更强，足以横扫，但这样下去就会变成神仙打架，而且天道降劫永无宁日。
　　“难怪吞天门毫不犹豫地追随秃发氏，原来顺天者昌，是真的。”
　　“当年跟随光武帝的世家豪族，如今都是顶尖门阀，加入仙宗者无数。”
　　“云台二十八将，更是封神，位列二十八星宿。”
　　“不出所料的话，其实还有许许多多帮助光武帝的修士，在那一时代，得了大好处，只是没有在文史中留名而已。”
　　妙寒细数下来，发现修仙者去帮胡蛮，其实才是利益相关，才是‘立场正确’。
　　跟随天命一方的修士，都能混到大好处，悖逆大势之人皆粉身碎骨，遗臭万年。
　　也得亏这一次有天命的是胡蛮，很多修士心里那一关过不去，才大部分中立，偶有几个帮大晋。
　　帮可以，但那就是逆大势，下场都不会好，若真要帮出实质来，更是要拿命去填杀劫。
　　“现在各大门派以及仙宗，都还算中立偏大晋，只有吞天门这种没根基的，果断帮胡蛮了。”
　　“可一旦我们搅动风云，逆改大势……”
　　“天道一定会加码，以各种大好处，大奖励，诱使各方势力下场维护天意。”
　　“这就像是一个天平，明白吗？”
　　“届时，我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胡蛮，而是天上天下，海内海外，无数强者。”
　　“世俗将化为一片杀劫熔炉。”
　　炎奴问道：“雪儿，你说该咋办？”
　　妙寒苦涩说道：“既如此，我们就不能先平定天下了。”
　　“必须找出遏制天道的方法。”
　　炎奴皱眉道：“找不出来，难道就不管了？”
　　“我非灭了秃发氏不可！不要命的来挡我！”
　　赵雨心里一咯噔，欲言又止。
　　妙寒叹息道：“不是不管……我有一个战略，但太过狂妄，再让我想想……”
　　她显得很犹豫，似乎有个大想法，不敢说。
　　这时，盖天法界外，一阵骚动。
　　众人看去，只见太行仙宗弟子那掌中火柱里，走出两名高人。
　　一名青年，一名老者，皆仙风道骨，衣袂飘飘。
　　他们以五行大遁驾到，顿时周围连空气都变色了，香氛阵阵，有无数细碎的火星萤光，点缀于天地。
　　众多看戏的修士，脸色一变，躬身一礼，脚下退出老远。
　　“拜见玉河真人！玉堂真人！”
　　那名青年一手持羽扇，一手负于身后，跨下还有一头硕大的金毛狻猊。
　　此狻猊威风堂堂，凌空道出一首诗来：“黄金耀目吼而狂，白日当空卧紫堂。自是众生眼不见，万兽闻呼拜我仙。”
　　众目睽睽，让一头妖怪坐骑念诗，而无人能盖其风头。
　　可想而知，其背上的主人，纵然一声不吭，亦是显出极高的地位。
　　“是玉河真人……太行仙宗的传功长老。”芦荟真人说着，在法界中竟然也向其行了一礼。
　　炎奴听过这个大名好几次了，沈乐陵就曾狐假虎威，假借过玉河真人的名头。
　　他不禁问道：“这是仙人吗？”
　　芦荟真人说道：“倒也不是，乃是离尘期大能，不过作为传功长老，他精通世间一切术法，炼器炼丹阵法结界亦无一不精。”
　　“太行仙宗近两百年来的所有弟子，都跟他学习过，哪怕不是他的嫡传，也有授艺之恩，见了也都得喊他一声老师。”
　　炎奴哦了一声：“看来很受人尊敬啊。”
　　说着，他也拱了拱手，隔空给玉河真人行了一礼。
　　玉河真人微微一笑，坐在狻猊背上，手一抬，袖子里飞出一尊大鼎。
　　大鼎撞上盖天法界，众人立刻就听到一种震撼人心的声音。
　　这法界虽然是仙人大术，但也只是单纯立在这，无人维持。
　　赵雨曾说她更新期就能破开此界，那玉河真人的技艺无疑更加精深，自然破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咚！”
　　一声闷响，结界遍布裂纹。
　　尽管此结界奥妙至极，也能自我修复，乃至吸收外界能量。
　　但玉河真人，也不是蛮力，大鼎祭出似乎有无穷技巧，很快令法界表面，凌空长出千万条根须藤蔓，结出无数个小葫芦。
　　“哇！结界上还能长树？”炎奴看呆了，他隐约见到一些天道纹韵的光辉。
　　但隐藏至深，似乎都蕴含在微观之中。
　　艮山法界，属土，此刻突然生根发芽，长出无数葫芦藤蔓，好似被抽掉了根基。
　　一阵阵闪烁后，那硕大结界，就从内部土崩瓦解了。
　　“师弟，快回来！”远处观战的人群里，也有五莲山的修士。
　　他们盯向芦荟真人，令其莫要掺和仙宗办事。
　　“这……”芦荟真人有些犹疑。
　　他知道仙宗要捉拿奇物，也就是炎奴和肖遥牧这样的人，但炎奴对他有恩，救他出世外之地，又帮他得了许多法宝，怎能弃之？
　　但师兄弟都喊他，他若助炎奴抗拒天条法旨，就是给师门惹祸了。
　　炎奴见状，暖心一笑：“你去吧，打架用不着你，帮我保护好妙寒、半云就是。”
　　听了这话，芦荟真人拱手道：“这你放心。”
　　他祭出冰玄镜，罩住众人，又在众人脚下生出云来，托起众人向后飞去。
　　见此行径，五莲山修士都心惊胆跳。
　　同时又有些骇然：芦荟师弟，啥时候有上乘法宝了？
　　上乘法宝就已然非常厉害了，离尘期正面出手想要破之都很麻烦，是以大家不可能受到波及。
　　“一切与逆天者为伍者，皆要去我太行山一趟，贫道不愿与尔等交手，莫要自误。”玉河真人淡淡地说，目光锁向芦荟真人他们。
　　芦荟真人嘴角一抽，想起来，他本就无法置身事外。
　　不光逆天者要去仙宗，所有与之纠缠的人，也得去。
　　当即他停下驾云，不敢妄动，看向炎奴。
　　炎奴则一愣：“你说啥？”
　　原来玉河真人口音怪异，他没听懂。
　　旁边的老者玉堂真人，用青州话复述了一遍，炎奴这才恍然。
　　“他口音咋这么怪？”
　　玉堂真人沉声道：“此为三百年前的河洛官话……事实上你才有口音。”
　　“啊？是这样么？”炎奴憨憨一笑。
　　玉河真人淡淡一笑，切换了口音说道：“小友，你的力量悖逆天道，须入我太行山，静心养性，修持道德。”
　　“是自己入我瓮中，还是贫道帮你？”
　　炎奴舔了舔嘴唇，长枪砸了砸脑袋：“非要抓我吗？”
　　“我和你无冤无仇，不想打死你，你快走吧。”
　　围观众人哗然，玉河真人就已经是天地间他们能见到的最强一挡。
　　炎奴话语说的何等随意，竟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既如此，莫怪贫道以大欺小。”玉河真人摇摇头，抬手一指，身上玄色一闪。
　　霎时间，众人天旋地转，挪移到了大鼎之中！
　　这正是搬运神通！
　　“啊？”妙寒脸色一变。
　　肖遥牧也大惊失色，疯狂施展清心术。
　　可是刚才的挪移，却是只传送了他，没有撼动他的仙骨！
　　肖遥牧顷刻间，已经是凡人，蓦然回首，他的仙骨还在原地！
　　“嘶！”
　　赵雨惊道：“这些自由仙骨，克制搬运神通，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挪移人，仙骨落下了，这反而瞬间废了肖遥牧。
　　“嗡！”只见大鼎一震，肖遥牧、妙寒等人都头晕目眩，昏睡过去，身体急剧变小，好似要进入鼎中世界！
　　可是玉河真人千不该万不该，也把炎奴挪移进来，打算一网打尽。
　　只见炎奴一手持剑，绝对斩击白光起，切开大鼎。
　　又一手横枪，五色罡气浩荡而出，雷霆闪耀，且也有天道纹韵加持，立刻把切开的部分轰得高高扬起。
　　霎时间，这法宝的收纳被破，炎奴净世金光一裹，带着大家逃了出来。
　　“拉到同一境界了么……”玉河真人眼睛微眯。
　　他拥有八卦法则全套的天道纹韵，又把五行法则的木之纹韵也掌握了。
　　一身道行惊天，玄学至理精深奥妙，法门妙不可言。
　　之前的仙人法界，都被他轻松给破了。
　　可撞上双飞燕特性，着实有力使不出，硬拉着比拼了一波法力。
　　他当然没出全力，但炎奴却是招招全力以赴，当然就被轻松打爆了法宝。
　　“师兄，不要和逆天者讲规矩，我们一起上吧。”那老者虽然看起来老，其实是师弟。
　　他一脸焦急，想与师兄并肩作战。
　　然而玉河真人摇头：“对方一个得道境也无，贫道已然是以大欺小。”
　　“师弟，你若出手，除非有性命之忧，否则贫道不会掺和。”
　　玉堂真人咬牙道：“唉，师兄，你迂腐了！此子横空出世，籍籍无名却已然威胁到你我这等境界之人，何等逆天！”
　　“休要多言。”玉河真人又是一指。
　　只见他不管别人，把炎奴单独挪移出来，又拽进了鼎中。
　　原来此鼎，看似被打爆，但依旧是上乘法宝，砸飞的那一块，瞬间飞了回去，大鼎一下子就恢复如初了。
　　这一次，炎奴感受到莫大的镇压之力。
　　大鼎闪耀无数密纹，玉河真人更是神光曦曦，死死压制住了炎奴。
　　“好强……”炎奴惊叹玉河真人有两把刷子，不是一般的离尘期。
　　纵然被无视境界，依旧能强势镇压他。
　　更烦的，是那搬运神通，强制挪移他！
　　这招当初秃发刻也用过，只不过秃发刻实力低微，被他冷不丁一道枪意秒了。
　　但眼前的玉河真人，恐怕不会这样轻易被击败。
　　“看看这招！”炎奴说着，双眼神光绽放，正是新得来的‘巽卦神光’。
　　虽然只有百万段，但蕴含法则之力，威力不是寻常罡气可比，简直十倍于剑罡。
　　然而玉河真人依旧十分淡定，羽扇掷出，竟然扫开了神光！
　　碰撞之下，震撼的法力波动，以及天道纹韵肆意涤荡，天地都变色。
　　一丝力量波及下方山峦，不见爆炸，却见百草芬芳，古树林立，一下子把琢玉山化为了一片原始丛林！
　　仅仅是玉河真人竭力化解攻击，而逸散的一点波及，却令方圆十里，花开顷刻，郁郁葱葱。
　　这可不是寻常的种物速成，而是一种可以吸收生命力，吸收万物精华的木属性力量。
　　大片山河之中蕴含的元气，都被抽调一空，许多修士都不能幸免，周身都有丝丝精华被吸走。
　　“好可怕的法则。”这一幕吓得许多修士再次拉开距离，只敢远观。
　　芦荟真人在下面，更是全力催动冰玄镜，护住众人周全。
　　但是他法宝内的力量，也在被急速抽走，反过去支持了一番玉河真人。
　　炎奴瞪大眼睛：“哇喔！”
　　他意识到，要不是有双飞燕的特性在，自己与玉河真人这等层次，哪怕能量多寡已经接近，但实际差距依旧大得惊人。
　　玉河真人，目光平静，道骨神容，似乎与乾坤共鸣。
　　挥扇间令山河变色，这种姿态，这种神韵……
　　炎奴咧嘴狂笑：“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修仙者！”
　　玉河真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俯瞰道：“小友，这些力量都不是你的吧？你身上根本没有施展巽卦神光的根基！无论是境界还是观想感悟统统不足……”
　　炎奴笑道：“你别说那个！我听不懂！”
　　“直接招式冲我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玉河真人眉头微皱，目光一聚：“三昧真火！”
　　大鼎之中，瞬间升起强横的火焰。
　　“轰！”
　　极为猛烈的炼化之感，笼罩炎奴内外周身，他感觉自己体内所有的能量，都被烧起，化为燃料。
　　身体更是瞬间溶解，炼出清澈的气流。
　　此为精气神之火，可以随施法者心意变形，还能从任何一处凭空燃起。
　　更关键的是，三昧真火是参悟火之法则才能练就的法术，号称可炼化一切生灵。
　　能把人烧得连灰都没有，化为纯粹的精华之炁。
　　炎奴遭受烈火焚烧，闷哼一声，法宝自动护主，却连自己都在融化！
　　此火克制玄冰，威力又大，整副战甲都在溶解，化作一团团精华。
　　不过，只延续了片刻，战甲就开始硬顶着大火修复。
　　“好火焰。”炎奴赞叹一声，三昧真火已经渗透进他体内，越积越多。
　　且与此同时，他烧烂的身躯，已经修复完全。
　　猛吸一口外界炼他所炼出来的精华，他感觉大补，体内还瞬间刷新了所有能量……
　　然后那些能量，释放出来，又被三昧真火炼化。
　　炎奴一吸，又充盈饱满……
　　“这火能炼化我自己所有的能量！太棒了！”炎奴虽然免疫此火，可他的能量不免疫，这反而令他欣喜若狂。
　　与此同时玉河真人与玉堂真人，都脸色大变。
　　他们似乎也接触过不少奇物，此刻终于看懂炎奴的能力。
　　“夺天地之造化！”


第155章 又是个大怪胎
　　在场修仙者，尽皆怔住。
　　三昧真火炼着炼着，就被炎奴纳为己有了，这不是夺天地之造化是什么？
　　不仅如此，身体还免疫了三昧真火的伤害。
　　“让我看看咋用……”炎奴适应了三昧真火，七窍生烟，哼了一声，目生精光，隔空点燃了玉河真人。
　　“呃啊！”
　　玉河真人惨叫一声，顿时头发卷曲，皮肤焦黑。
　　这就是三昧真火，目光、呼出的气都可以作为媒介，隔空引燃生灵。
　　能以自身精气神为燃料，消耗的越多，则引燃出的真火威力越大。
　　炎奴最不缺的就是人体元气、精气，大喝一声全部燃尽，顿时玉河真人身上爆出炽烈至极的真火，足有数百万段。
　　“师兄！”玉堂真人祭出一面令牌，上书‘天尊’二字，正要出手。
　　玉河真人却摆手，艰难道：“无碍！”
　　“五行封印！”
　　只见他身上的磅礴烈焰，皆被牵引，如同旋涡般收束在他掌中！
　　最终全部封印，于掌心形成一个赤红色的火焰印记。
　　“对法则没有丝毫感悟，却能拥有三昧真火……”
　　“总算知道你这一身力量从何得来，真是好可怕的特性。”
　　玉河真人衣衫褴褛，皮肉头发都烧烂不少，不过他随手掐诀，迅速又恢复如初，冰肌玉骨。
　　但其脸色凝重严肃，意识到了炎奴的特性……寻常的手段，只会让炎奴越战越强。
　　“嘿嘿！再来！”炎奴炼化自我精气，五百万段真火燃出。
　　随后留下一些，补益自身，能量刷新，再次炼化，又释放而出。
　　如此反复，连发三重火！
　　旺盛火力再度笼罩玉河真人，及其胯下狻猊。
　　这次真火太强，玉河真人封印不住，一拍坐骑。
　　“吼！”狻猊咆哮一声，狮鬃飞舞，身上玄色一闪，载着玉河真人消失不见。
　　炎奴一惊，神识扫荡八方，未见玉河真人。
　　“用五行大遁跑了？”
　　忽然下方山头，狻猊从土里跃出，一声响彻天地的狮子吼，震得在场许多人七窍流血。
　　远处观战的得道境以下修士，都昏昏沉沉从空坠落。
　　“呃啊啊咳咳咳……”
　　尽管芦荟真人用冰玄镜护住大家，削减了大部分威力，但体弱的妙寒等人，也还是面如金纸，头昏脑涨，如遭锤击。
　　“雪儿！”炎奴也是感觉意识模糊，但很快适应。
　　见到妙寒吐血，他气得目中生火，煅烧狻猊兽。
　　狻猊冷哼一声，再次从火里消失。
　　等他再出现时，又在另一座山头，正要再度爆吼。
　　“梆！”玉河真人骑在他背上，用羽扇砸了狻猊一下脑袋。
　　这一下用了特殊手法，疼得狻猊龇牙咧嘴：“主人何故打我？”
　　“莫要伤及无辜。”玉河真人冷声呵斥。
　　狻猊鼻孔喷烟，道了声是。
　　另一边，炎奴也停下放火，皱眉呢喃：“他那坐骑会五行大遁，金木水火土都杀不死，反而能借此遁走……”
　　“唔，那玉河真人会不会五行大遁呢？”
　　炎奴回忆，玉河真人身上没有闪玄色，应该是有某种妙法，能在坐骑遁走时，跟着一块遁。
　　保不齐，玉河真人并不会五行大遁，既如此，得想办法打死那狻猊，至少也得让两者分开。
　　只见炎奴极力挣扎，全力爆发能量，一波又一波。
　　借助双飞燕特性，饶是玉河真人法力高强，也跟炎奴耗不起。
　　“嘭！”
　　炎奴终于挣脱镇压束缚，身体呼啸而出，飞出了大鼎。
　　他感觉身体轻松，随后雷霆一枪，电光彗星般呼啸。
　　那狻猊一惊，身体沉入岩石，但是电光更快，雷霆轰鸣而至，玉河真人瞬间挥扇，驱散了电光。
　　然而电光之中，竟然还隐藏了巽卦神光。
　　仓促之下，玉河真人只能自保，就听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神光炸碎了整座山头，半个身子沉进去的狻猊，吐血惨叫，随着灰尘翻飞。
　　玉河真人也被波及，负伤闷哼，脸色惨白。
　　他一挥羽扇，化解掉身上消磨他的神光，再抬头，就见炎奴已经飞到狻猊面前，一枪捅了个窟窿！
　　“爆！”炎奴长枪上剧烈的能量爆开。
　　狻猊凄厉惨叫，化作一片血雨。
　　“定！”玉河真人大惊，羽扇一指，身上符文光辉闪烁不已。
　　“地脉镇压，王屋山！”
　　玉河真人须发飞扬，踩在山头，似与天地相合。
　　霎时间，炎奴感觉到无边的巨力压在身上。
　　“噗嗤！”
　　炎奴筋骨爆裂，血肉化作泥浆，不过又很快稳住！
　　众人惊骇地看着，他从一团碎骨肉酱缓缓修复，再聚人形。
　　“真是好多手段！还有什么招？尽管用来！”炎奴大喝。
　　在场众人震怖，三昧真火烧不死，王屋山地脉之力镇压，也压不死，这是何等强横？
　　甚至倏忽间，将一尊金身期的坐骑，当场格杀！
　　“此子之逆天，比之秃发亚克更可怕！”玉河真人嘴角抽搐。
　　他有妙法无数，此刻却都不敢用了。
　　其实他最厉害的法术，乃是一招森罗万象，可在敌人身体内长出无量树界，构成人体的每一颗方寸微粒，都能化为万象森罗。
　　这一招威力之大，难以想象，即便是仙人，任他施法，也可能会被榨尽最后一丝物质而湮灭。
　　可如今对上炎奴，他却不敢用，怕他免疫不说，反而能从身体无尽颗粒中，肆意生出森罗花海，亿万根须。
　　不过他的师弟，那看似年迈的玉堂真人冷声道：“我就不信，天尊令都不能磨灭它！”
　　他再次祭动那面令牌，一股莫大的威能，盖压全场。
　　一时间风起云涌，仙音缭绕，无数修士心中悸动，感应到一种可怕的境界压制。
　　“仙器！”
　　“是天尊令！”
　　在场很多修士，还是劫运期，甚至是神识期，他们哪里见过仙器？
　　但非要说知道哪个仙器，那天尊令当属知名度最高，最亲民的一种，因为这是蓬莱岛唯一会用做奖励的仙器。
　　也许在仙器之中，只属平凡，但怎么说那也是仙人法宝，蕴含完整法则。
　　且只有持天尊令，才可能带人离开神洲，进入太虚，否则就会被五行八卦盖天法界所阻拦。
　　“师弟不可！”
　　玉河真人连忙制止：“万一没能杀死，此子必成气候！”
　　“师兄，这可是天尊令，我瞬间磨灭他灰飞烟灭，他难道还能活不成？”玉堂真人不解道。
　　大家都看到，无论是三昧真火，还是地脉镇压，炎奴都首先受到了伤害，之后才开始无视。
　　玉河真人严肃道：“师弟，此子特性诡异，不可想当然！”
　　“万一他抗住了仙器磨灭，反而吸收了仙力，乃至一条完整法则，这天下还有多少人能镇得住他？”
　　见他们争论起来，炎奴撇撇嘴。
　　仙宗高人，对奇物的应对，或许没有魔道那样周全，但也并非纯无警惕。
　　先后用了两招，玉河真人就已经对炎奴的特性心里有数了，并且十分坚决得不再给炎奴‘添柴’。
　　炎奴一时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说实话，听到天尊令能瞬间磨灭自己，炎奴心中有点小慌。
　　他可不想死，万一真没扛住，死了咋办？
　　好在敌人更慌，生怕他适应，不敢用。
　　“师弟，此子只能镇压封印、挪移摆布，不可刑杀力敌、炼化轰击……”
　　玉河真人说着，手势一变，对着大鼎，连续打出十几道天道符文，那些纹韵充满活力，大气磅礴。
　　每一道，都看得让人如痴如醉。
　　“炎奴小心，这是天道法则加持的五行封印！”赵雨在冰玄镜的保护中大喊。
　　炎奴一惊，他曾经见过魔道罗阎，用封印术把一名得道境，封进眼球里。
　　他不知道被封印是什么滋味，说不定没有意识，或者如在太虚中一样什么都摸不到，保不齐就逃不出来了。
　　炎奴可不会人人封印，猛然间咆哮起来。
　　“你也给我尝尝镇压的滋味！”炎奴身上，因为被所谓地脉之力镇压，尽管不能直接吸收，但也血肉中渗透了一些，被其储存。
　　他控制这股力量，蔓延出去，施加在玉河真人身上。
　　霎时间玉河双目暴突，肌肉紧绷，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动静。
　　不过，玉河却很快化解，只是因为猝不及防，而受了重伤罢了。
　　毕竟炎奴只吸收到了一点，并无真正的王屋山重压，而且玉河真人对地脉之力的掌控，远比炎奴要精微奥妙许多。
　　“贫道精修道法三百年，今日教你知道，什么是术之极巅！”
　　“真·大五行封印术……”玉河强忍着伤势，稳稳地加持天道韵纹，即将施展出极为强大的封印术。
　　然而关键时刻，炎奴却大喊道：“既然没什么新招，那我就要发力了……”
　　“时空锁链！”
　　忽然之间，他放出时空之力，身体顺着时空锁链锚定住，划破天空，呼啸远去。
　　“什么！”玉河真人大惊。
　　“搬运！”
　　他立刻发动神通，然而这回失效了，某种力量将炎奴与时空锁定在一起，他竟然搬运不动！
　　而神洲在动，他只感觉一下子，炎奴就飞出了老远，失去了目标。
　　“不好，那半透明微光力量到底是什么？地脉之力都镇不住？”
　　玉河真人见炎奴跑了，无奈只能放下大鼎，咳嗽两声，服用丹药疗伤。
　　“可恶，让他跑了！师兄你没事吧？”玉堂真人说道。
　　“无碍。”玉河真人说：“他身上还压着我的地脉之力，我有法找到他！”
　　“先把跟他在一起的这些人，都带回仙宗。”
　　“此子特性成长速度极快，或许没有亚克要来的直接，但却比亚克更难缠。”
　　“这次让他跑了，必须尽快通缉，否则又不知道会多出些什么手段。”
　　“最好请示掌门，召集各大仙宗，共商对策！”
　　玉堂真人凝重嗯了一声，点点头。
　　见识到炎奴的实力，他也觉得很有必要，六宗合力解决此子。
　　上一个这样共商对策的，还是秃发亚克。
　　虽然秃发亚克，战绩上，只是杀死了他们太行仙宗的一名得道境，但其显露出来的特性，却十分可怕。
　　绝对超然，注定了哪怕仙人对其出手，亚克都会瞬间拥有超越仙人的战力。
　　所以最终的商议结果，就是任他人间称无敌，不要去招惹。只要无顶级强者与其为敌，那亚克能闹出来的动静，也就那么回事而已。
　　真要出了大意外，再用钉头七箭不迟。
　　没想到才多久啊，又出来一个大怪胎！
　　任何攻击杀不死他的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免疫伤害，化为己用。这成长性，比亚克还要可怕的多。
　　又有那诡异的时空之力，连搬运神通都失效了，说明并不是常规的时空法则力量……而也是一种奇物力量！
　　如此一来，封印术，恐怕也只有接触他才能封印，而难以隔空封禁了。


第156章 野人仙
　　“炎奴跑了吗？”
　　芦荟真人颤声道。
　　炎奴就此远去，留下他们一群人，缩在冰玄镜护持下。
　　玉堂真人凌空飞渡而来，大袖一挥，就要将众人拿走。
　　可就在这时，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心悸，从远方急速逼近。
　　众人看去，远方天际线，有人在摩擦碰撞盖天法界！
　　一路火光，如长虹贯日，呼啸而来。
　　“什么！”
　　“他又回来了！”
　　炎奴当然会回来，他只是拉开距离，躲避封印术。
　　利用时空锁链远去之后，渐渐的，他远去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反过来，竟然追逐神洲的自转，又开始往回飞。
　　这正是他意念，在主动控制时空锁链移动！
　　要知道，他就是靠着一招，拖着世外之地，从太虚深处飞回来的，并非只能纯靠神洲自转来移动。
　　只不过，从低速到高速，需要一定时间和距离进行加速。
　　“啊啊啊啊！”
　　炎奴声震百里，倏忽间，从天边小火光，急速放大，如火凤东来。
　　其势撼动天地，如滔如浪，力动乾坤。
　　“不好，他身上镇压了地脉之力，势比王屋山！”
　　玉河真人惊呼，连忙施法，想要撤出地脉镇压。
　　所谓地脉之力，就是山川大地的重力。
　　炎奴现在，相当于担着一座大山，以高速呼啸而来。
　　这种事，非大法力、大神通而不能做到，可炎奴不同，他强行适应了地脉镇压的伤害。
　　本来这种情况下，他是飞不动的，可偏偏又有时空之力，进行位移。
　　这种位移，并不是靠反冲推进，而是单纯地在时空中‘滑行’。
　　要知道最初在太虚里，炎奴不管怎么喷气飞行，速度都很慢，因为时空球的移动速度，只取决于他念力加速。
　　此刻炎奴的时空滑行速度，不仅追上了神洲移动，还在以每息三百丈的相对速度呼啸而来。
　　一座‘王屋山’以如此快的速度轰来，是何等恐怖！
　　真要砸下来，方圆百里都会被夷为平地。
　　“收！”玉河真人果断收回地脉镇压。
　　现在这所谓的镇压，不仅压不住炎奴，反而为其添加巨大威能。
　　然而炎奴也有地脉之力，虽说不是一整座王屋山，但也有千万斤重力！
　　他自我加持，又深吸一口气，吞食自己炼化自己产生的精气，体内瞬间饱满！
　　随后所有能量爆发出来，雷霆、烈焰、罡气紧紧包裹自身，同时又是千万斤重力施压！
　　然后再来！
　　如此反复，待炎奴杀到眼前时，纵然不是什么王屋山砸来般恐怖，也照样威能惊天。
　　好似天降陨石，震撼人心，令人心悸惊悚到失声大叫。
　　炎奴爆吼：“看戏的快跑！”
　　“不要命的来挡我！”
　　无数修士仓皇逃窜，哪还敢待在这看戏？
　　芦荟真人吓得脸都绿了，心说不会连自己人都砸吧？
　　他全力催动法宝，护着众人也急速拉开。
　　群山之上，一道道御剑的身影破空飞蹿。
　　“好胆！”玉堂真人巍然不动，暴怒地祭出天尊令。
　　玉河真人却再次制止：“不可！快与我一起封印他！”
　　“唉！”玉堂真人尊重自己的师兄，只得以天尊令护体，然后掐诀，与玉河真人联合祭出大鼎。
　　一时间凌空绽放五行色彩，空气都好像凝结了一般。
　　两大离尘期，合力施展大五行封印术，迎向炎奴。
　　“轰！”
　　恐怖的波动，震动万里晴空无云，碧空如洗。
　　众多修士在远方，看得如痴如醉，心肝发颤。
　　这是妥妥的顶尖大能对决，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过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级别大战，还是蓬莱仙人，镇封魔道十大魔头于东海归墟！
　　没想到，一个横空出世的少年，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境界好像也不咋地，天道感悟一丁点都没有。
　　硬是逼得玉河、玉堂两大真人到如此地步。
　　玉河真人可是说了，除非有性命之忧，否则不要师弟帮忙。
　　如今合力，说明真被逼急了。
　　玉河真人可不是一般的离尘期，其号称术之极巅，各种术法无论是精通程度，还是博学程度，都是同级别中独一档的。
　　此战无论谁生谁负，都将震动修行界。
　　“被封印了吗？”
　　众人看着那里尘埃落定，琢玉山整个变成峡谷……不禁咋舌惊叹。
　　他们踌躇地靠近，不知谁赢了。
　　芦荟真人带着大家飞回来，妙寒焦急张望，炎奴最怕的就是被困住，也不知道被封印后，还能不能脱困。
　　“嗯？”赵雨瞥向一旁，目光惊异。
　　只见原先观战区内，有一名披头散发的邋遢修士，驾着一朵小云，正在捧着葫芦喝酒。
　　之前众人都没注意到他，此刻回想，这人好像从始至终都不曾逃窜过！
　　“他竟然留在了战场中心，直面了全程？”
　　“而且威力没有继续扩散，似乎也是此人平息了。”
　　许多人纷纷意识到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修士，很不简单。
　　原来围观人群里，还有强者？
　　“诸位高人看着我干嘛？别管我，别管我，我就是个过路看戏的……”邋遢男子见众人目光都盯着他，笑着摆手。
　　“敢问结果如何了？”妙寒焦急问道。
　　邋遢男子喝了口酒，指着下方深渊：“那少年可了不得，差点杀了两大仙宗高人。”
　　“差点？”妙寒悚然一惊，还以为炎奴被封印了。
　　结果紧接着，深坑里飞出一人，正是炎奴。
　　他空着手，浑身精完气足，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
　　只是铠甲最后一点残破痕迹还在修复，显示出他之前应该也受了伤。
　　“人呢！跑哪去了？”炎奴左顾右盼，似乎也在找玉河、玉堂两大真人的踪迹。
　　邋遢男子笑道：“拼死拼活，只封印了你一杆枪……还差点被你打死。”
　　“你又当着他们的面修复伤势，他们还不逃跑就怪了呢。”
　　炎奴撇撇嘴，依靠时空锁链滑行飞来，大五行封印吸不动他，两大真人，只能祭其封印术迎向他，通过接触来进行封印。
　　而这一幕，让炎奴想起了当初无名山谷观战，曾见魔道罗阎，牺牲一条手臂，去碰瓷人家的神通。
　　于是炎奴有样学样，掷出长枪，主动让其把长枪封印了。
　　当然，封印术又不是神通，用了就没了，先行封印了长枪，只是让两大真人顿了一顿。
　　可就这一点时间，已经足以决出胜负。
　　炎奴恐怖的力量轰下，若非天尊令护持，几乎毁掉了二人肉身。
　　即便如此，两大真人也无力再战了，必须逃走疗伤，否则有兵解之危。
　　“玉堂真人土遁走了我看见了，可玉河真人好像不会五行大遁……”
　　“我看他刷的一下就没了！这也太快了！”炎奴说着，又询问芦荟真人等人，众人也都说没看到。
　　邋遢男子喝了口酒笑道：“玉河真人不参五行大遁，却有纵地金光，瞬息六十万里，你看得清就有鬼了。”
　　“那是啥……”炎奴不知道那是天罡神通。
　　芦荟真人向他解释，他这才知道，所谓纵地金光是一门最快的速度神通，快到如光一般。
　　当然，因为太快了，慢都慢不下来的那种。
　　所以据说还没有谁能在战斗中驾驭这个速度，都是用来逃跑保命用的。
　　“你咋啥都知道？”炎奴此刻也察觉到奇怪，观战修士，不是都躲开了吗？这人咋看到的？
　　赵雨凝重道：“阁下修为惊天，不知是哪派高人？”
　　邋遢男子连忙摆手：“啥子高人哦！折煞我啦！”
　　“诸位才是大能呀！比我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就是个野人散修罢了，路过看戏，莫要管我……”
　　他一脸看神仙的表情看着大家，搞得众人有点不知所措。
　　围观的修士中，很多都在神识扫描他，可是却看他只是个灵妙期而已。
　　“你真的只是灵妙期散修？”芦荟真人狐疑，暗想难道猜错了？
　　妙寒忽然幽幽道：“说不定有奇物，抵挡了战场波及。”
　　众人一惊，那邋遢男子错愕，哭笑不得道：“哎呀，没戏看了，我走了我走了。”
　　“别走！你是不是琢玉子！”炎奴大喝，地脉之力镇压上去。
　　霎时间，沉重的压力笼罩在邋遢男子身上。
　　然而他却好像没感觉到似的，稳稳坐在一朵飘忽忽的小云上，把酒葫芦盖好。
　　随后一脸‘我惹不起你’的表情道：“别别别，这位少年高人，我哪里是琢玉子大能？”
　　“他在那呢……”
　　邋遢男子回身一指，炎奴看去，在数十里外，有一片白雾散开，显露出一个小点，似乎是有人隐藏在远处观望。
　　“琢玉子？”炎奴怒视，就要去追。
　　那人见遮挡自己的白雾散开，吓了一跳，咻得一下逃窜，没入一座山后，借助丛林掩护，不见了踪影。
　　太远了，本就在几十里外，要不是邋遢男子这一指，众人都看不到。
　　可这一指，也惊动了对方，人家直接跑了。
　　炎奴不认识琢玉子，那么远也看不见面貌，这一跑，混进附近郡县人群，他也寻不着了。
　　“哎呀，让他跑了！”炎奴懊恼。
　　“那你又是谁？你认识琢玉子？你和他一伙儿的？”
　　炎奴盯着邋遢男子。
　　邋遢男子吓一跳：“哎呀，冤枉呀！咋就和那玩意儿……咋就和琢玉子大能一伙呢！我不配啊！”
　　“英雄，我真是过路的啊，瞧我这热闹凑得，告辞告辞……”
　　他驾着云飞走，炎奴放出净世金光拉住云头：“诶诶诶，你说清楚啊。”
　　怎料邋遢男子周围时空扭曲，他整个人如旋涡般没入进去。
　　众人大骇，这可不是一般的遁术，而是掌握了时空法则，直接扭曲时空进行大挪移，这至少也是人仙境界。
　　“他是仙人！”赵雨惊呼。
　　见状，炎奴时空之力连接上去：“你是仙人？”
　　那旋涡还真给拽住了，邋遢男子连忙讨饶：“非也非也，我就是个无辜的过路客啊，英雄让我走吧。”
　　炎奴又不认识他，自然不会为难他，撇撇嘴松开了手。
　　“你走吧。”
　　邋遢男子见他松手，微微一笑，身体缓缓消失。
　　“少年，你已名动这片山河，小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炎奴愕然：“风摧之？摧完不就不怕了吗。”
　　“……”众人无语，这是啥话。
　　邋遢男子被逗笑了：“哈哈哈，逆天难，纵是祖龙也枉然，可自古皆不乏大无畏者……”
　　“少年，始皇陵里有半条路。”
　　“啥？”炎奴愕然，不知道他在说啥。
　　众人皆惊，始皇陵或许对凡人而言，只是一处不知在哪的皇陵。
　　但在修行界，那是无上凶地，内部有天下第一阵法。
　　传说连仙人进去，都陨落了。
　　眼见邋遢男子钻入时空，炎奴大喊：“你是谁啊！”
　　邋遢男子瞬间无影踪，空气中只留下一段诗。
　　“性似浮云意似风，飘流四海不定踪。”
　　“或在东洋观皓月，或临南海钓蛟龙。”
　　“三山虎豹俱骑尽，五岳青鸾足下从。”
　　“问吾贱名空费力，野人到此一悠游。”
　　炎奴撇嘴：“哦，原来你就叫野人。”


第157章 蓬莱仙宗
　　东海之外，浩瀚沧海连绵万里。
　　玉河、玉堂真人，从天坠下，血染碧波涛。
　　两大仙宗高手模样狼狈凄惨，强横的金身都要裂开来。
　　他们逃出生天后，并未赶回宗门，而是来到这片海域。
　　玉堂真人祭出天尊令，颤抖着高声道：“太行仙宗四代弟子玉堂……”
　　“四代弟子玉河……”玉河真人也虚弱说道。
　　随后二人齐声：“……敬拜蓬莱仙宗，请开仙门。”
　　那天尊令微微一震，两人就见眼前时空如帘幕般向两旁掀开。
　　好似有一双无形大手，正缓缓把虚空当做珠帘般卷动。
　　霎时间，大海分开，如两条列阵的瀑布，而透过卷开的时空，另一片天地如画卷般展出。
　　有三座仙山云雾缭绕，巍峨耸立，竟有万丈高！
　　下方还连绵着一座座小山峰，却每一座也都如泰山般雄峻。
　　山峰间有许多如玉带般的瀑布，冲刷在顽石上，白练横空，七彩虹桥于水雾中闪烁，仙鹤绕飞。
　　水边更是生长着无数奇珍异草，玉芝灵果。
　　二人穿过顶天立地的时空帘幕，就已经是在一座山头，俯瞰无数奇峰耸立，无数大江大河奔流其中，奇珍异兽层出不穷，一派鸟语花香，仙鹤齐飞的仙境，不禁心中一阔。
　　整座蓬莱仙岛，是一片独立的天地，东西有百万里，天高亦是百万里！
　　因为拜访的门在海上，所以称仙岛。
　　穿过仙门，既是蓬莱洞天，已知最大的一座洞天。
　　而这，并不是最让他们震撼的，毕竟太行洞天也不小。
　　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抬头，看着天穹顶，尽管天地内是白天，但是天外是一片璀璨星辰。
　　与其他洞天不同的是，蓬莱洞天的边界是透明的。
　　无数星河流转，好似流星雨般掠过，从上到下，绕过透明边界外。
　　而在边界外无数星光掠过的最中心，有一个人影，黑发如瀑，身穿素色古服，绣满灵动的钟鼎文。
　　他的背影，无比巍峨，好似背负着整个星空。
　　偶尔能见一条粗大无比的渊面黑暗之巨柱，飘过边界之外，而那巨柱上，嵌着一颗颗不动星光。
　　让人不禁怀疑，整座蓬莱洞天只是某人头发丝上，一颗透明水气泡。
　　“玄尊的背影，无论见多少次，都令我辈震撼。”
　　“高山仰止，望而生畏……”
　　两人轻声说着，很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地朝着天外背影深深一礼。
　　何为玄尊？玄门至尊也！为古今第一仙。
　　所有仙宗的祖师，都是仙人，而蓬莱仙宗的道统，就是传自玄尊。
　　被誉为万法源流，仙道正宗。
　　两名真人先向那背影行完礼，这才转身上山。
　　在他们身后，有一条云彩构成的阶梯，直通山顶。
　　山上有楼阁台宫殿无数，大气辉煌，华丽闪耀，为首的山门上书‘崇弈宫’。
　　蓬莱里三座巨大仙山，分别名为蓬莱、方丈、瀛洲，各为一名天仙道场，代表蓬莱仙宗三脉源流。
　　其余小山，则是一代代弟子的道场，而这崇弈宫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方才的仙门，只是开到这座小山上，毕竟只是其他仙宗弟子拜访，还不够资格直接去三大仙宫。
　　两人拾阶而上，来到最中间仙山的山腰处，一名清秀美丽的蓬莱高人已然在此等候，其脑后灵光曦曦，亦是得道境。
　　“多谢师叔开仙门。”玉河、玉堂行礼拜见。
　　怎料那蓬莱弟子回礼笑道：“二位前辈误会了，晚辈公羽，为蓬莱九代弟子，师尊至诚子，晚辈理应称呼二位……师伯祖……”
　　“……”玉河、玉堂都怔住。
　　他们看出此人是长生期，距离他们仅差一步，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没想到只是个九代弟子。
　　师尊是至诚子？那是谁啊？
　　玉河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至诚子只是蓬莱一名劫运期修士。
　　师傅才劫运，徒弟都长生期了？好家伙，反过来差了两个境界。
　　“公羽……我记得你，琅琊王氏的天才。”玉河感慨道。
　　他知道公羽十五年前就是金身期，乃是鼎鼎有名的奇才，没想到现在又长生期了，这速度太快了，悟性恐怖。
　　不过刚经历了更恐怖的炎奴，他的接受能力高了许多。
　　修炼再快，有炎奴快？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在修炼，和亚克类似，都是依靠特性，逆天变强。
　　可是亚克没有敌意还会变弱，大不了不管他。
　　而炎奴变强，那就是真的蜕变，只会不断更强，成长起来更为恐怖。
　　现在自己就已经奈何不得，以后还得了？
　　“嘶……太逆天了……”玉河想到这，嘴角抽搐，身上的伤势又恶化了一些，差点裂开。
　　公羽淡笑道：“晚辈无非是有些天资，或许逆天了一些，但当不得二位师伯祖如此激动……快请入我宫中疗伤。”
　　“贫道非说你。”玉河稳住伤势，摆手走进宫中。
　　公羽一怔，不是说他？
　　无数人见到他，都说他修炼速度逆天，为世所罕见的奇才。
　　毕竟他才四十五岁，就已经长生期，且有信心很快突破到离尘期。而他的师傅，还在劫运期卡着呢，而师父的师傅，也才金身期，同样比他低……
　　倒不是师傅弱，实际上至诚子是八代弟子的首席……只是他太逆天罢了。
　　现在的公羽，碍于尊师重道，而没有改换门庭，但实际上，他已经在蓬莱大仙安欺生座下听讲，是天仙亲自传道。
　　所以地位在蓬莱实际上极高，蓬莱大仙是一代，他在一代坐下听道，哪怕不是二代，也起码地位等同三代。
　　由此，他才被赐予权限开启仙门，接引外人。
　　通常这个事，都是由其他三代弟子来做的，所以玉河才会第一时间叫他师叔。
　　公羽已经习惯了，自己报出身份后，他人那种震怖的惊叹，人人都说他‘注定成仙’。
　　万没想到，玉河真人见到他后，反而惊叹另一人？
　　“不知是何人？莫非是伤及二位者？”公羽取来灵果，供二位服用疗伤。
　　“正是……”
　　玉河叹道：“贫道遇见一逆天人，实力强横，贫道与师弟封印不成，为其重伤，险些兵解。”
　　“是何境界？”公羽问道。
　　“大约……灵妙期？”
　　“啊？”公羽怔住，随后嗤笑：“纯粹依靠特性，不修大道的强大者么……”
　　玉河真人肃然道：“没错，类似亚克那种，但他只会变强，不会衰弱，体内能量更是如你这般，生生不息。”
　　公羽眯着眼道：“哦？已经强到击败二位真人，才被发现么？”
　　“此子横空出世……看骨龄，年纪只有十五……”玉河真人说道。
　　“……”公羽呆滞住，什么？十五岁？就击败了两大离尘强者？
　　他眉头紧皱，连忙追问：“到底如何，还请玉河真人详说。”
　　“请引我去见贵宗长辈，此事你恐怕做不了主。”玉河真人严肃道。
　　“是么……”公羽眼皮有点颤抖，他定了定道心，礼貌地起身行礼：“晚辈这就召集宗内诸位长辈，还请稍候。”
　　此话一出，玉河、玉堂都不禁诧异，召集？一个九代弟子，召集全宗？
　　只见公羽真人祭出一座玉树，富丽堂皇，挂满无数珍宝。
　　他凌空一震玉树，顿时无数微光飞向各个山头。
　　不多时，一道道身影，如流光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玉河老弟，别来无恙。”有一道人率先到来，还认识玉河。
　　“真虹子师兄！”玉河连忙起身照会，这是蓬莱四代弟子之一，虽说辈分和他一样，但这毕竟是蓬莱！
　　各仙宗辈分对齐，是蓬莱、方丈、瀛洲三位大仙与他们的祖师平辈相交的缘故。
　　论起实力，这真虹子乃是更新期，而且已经万象更新十余次，还在继续积累，可谓功参造化，更掌有两件绝世法宝，与一件仙器，底蕴深厚。
　　这放到太行仙宗，是能当掌门的。
　　“咻咻咻！”
　　只见仙弈宫，陆陆续续汇聚了五十多名四代弟子，最弱的也是离尘期……
　　玉河、玉堂一一见礼，忙得不可开交。
　　到最后，甚至来了一位三代弟子，头角峥嵘，身长五丈，额生竖瞳，肋差双翼，两耳披肩！
　　那一对大耳垂中，更是好像孕育山川，比三山五岳加起来还要重。
　　一身青铜甲胄，气势如滔如海，矗立当场，好似神灵！
　　“崇文师伯！”玉河深深躬礼。
　　他认识这崇文真人，虽然还是更新期，但那是因为更新期很特殊，积累越深，日后成仙越强。
　　其身上诸多异象，都是融合各种珍宝所致。
　　更新期每一次融合蜕变，都能把外物纳入自己的生命序列。
　　有的人融合奇珍异兽，这是最简单的。天资好的融合人造之物，譬如法宝、符箓，更强的融合地风水火、山泽雷霆。
　　再更上一层楼，大约就是融合天地乾坤了。
　　传闻，玄尊当年，就把整个蓬莱洞天融进自己的头发中。
　　所以随着玄尊越发强大，蓬莱洞天也越大，乃至内部孕育的元气都远远超过其他洞天。
　　“崇弈，何事要你动用洞天之权？”崇文太高大了，完全是俯瞰众人。
　　他询问公羽，用的是正式册立在蓬莱道籍里的字号。
　　听到这样的称呼，玉河、玉堂二人，终于知道为何一个九代弟子地位这么高了，能把诸多大能都请来自己道场，这是极大的面子。
　　“道明崇真理，玄微至妙仙……这是蓬莱的字辈……”玉河心中暗惊。
　　原来公羽已经实质上被算作三代弟子了，距离彻底换个仙人师傅，就差一步没走而已。
　　“崇文前辈……”公羽行礼道：“玉河、玉堂二位真人被一名逆天者击败，貌似出了好大事……”
　　“晚辈想要相助，奈何人微言轻，二位真人非要请动诸位长辈，才愿意告知。”
　　“……”玉河、玉堂幽幽看着公羽，心想：你早说你地位这么高啊，上来说自己是九代弟子，是什么鬼……
　　他俩心中生闷气，公羽不明说，搞出这么大动静，反而让他们下不来台。
　　此人表面谦虚礼貌，实则傲气至极。
　　“贫道来的冒昧，失礼了……”玉河先向众多大能行礼道歉。
　　随后说道：“然确实出了好大事！人世间出现极致逆天者，玉河恐太行仙宗一家不能处理，特来请诸位共商。”
　　众人面面相觑，见他说的如此严肃，便静下心来听。
　　玉河很快跟他讲述了炎奴的特性，以及之前那一战的细节，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对于玉河的实力，大家是清楚的，可以说在离尘期这个境界里，玉河绝对是拔尖儿的存在。
　　一些门派的更新期，都不一定能赢玉河。
　　结果他跟自己师弟两个离尘期，差点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打死？
　　这特么得多逆天？
　　大家都懂奇物，但奇物的强大，往往是绕着弯子的厉害。
　　很少有什么奇物，正面对战，能比拟顶尖大能修士。
　　而炎奴当着面就‘学会’了三昧真火与地脉镇压，这俩一个要领悟火行法则，一个要领悟艮卦法则。
　　炎奴却直接吸收化为己用，无视条件，强行掌握，逆天到离谱。
　　“……唉，他实力本不如我，最开始纵然有秃发氏的特性，我亦能镇压他。”
　　“奈何他一直在成长，越战越勇，这才有此惨败。”
　　“此子必须趁他弱小，尽快解决，哪怕不杀死，也得要封印囚禁，不能放任其在世间自由成长。”
　　听到玉河真人如此严肃、担忧。
　　一时间，诸多大能议论纷纷，感觉非常棘手。
　　“你们不用天尊令，也太过谨慎畏缩了。”崇文真人淡淡道：“便由本座亲自出马吧……本座倒要好好看看，一名少年还能翻天不成。”
　　玉河真人楞道：“崇文师伯要以何种手段应付？”
　　“我神通、妙法无数，能瞬间磨灭他的不知凡几，更何谈我还有一柄仙剑……”崇文真人还没说完。
　　玉河真人就急忙拱手道：“不可，万一此子挫骨扬灰亦能存活，麻烦就大了！”
　　“绝对特性奇诡，若无真正抹杀，绝对致死的手段，那还是请仙人出手为好！”
　　崇文真人脸色一变，这是说他不行？
　　玉河真人也知道这么说不给人面子，但还是竭力要求，绕过诸位大能，直接请仙人出手，以保证万无一失！
　　崇文淡淡说道：“群仙皆在天外，唯我蓬莱宗常驻仙人……所以玉河真人此次前来，是想请宗内仙人出手捉拿此子？”
　　“正是！不知今年哪位仙人在蓬莱岛？请立即引贫道拜见。”玉河真人豁出去道：“若要捉拿他，必要仙人出手！否则都有可能出意外！”
　　六大仙宗都有仙人，但其他五宗，只能说是某几个仙人的道统，都不是随意能见到的，更不是说喊回来就喊回来的。
　　不然泰山仙宗当初也不会那么简单被灭了。
　　唯独蓬莱仙宗不一般，是超然的存在，自古长存，为玄门正宗，一代、二代弟子清一色天仙境界。
　　乃至部分三代弟子，也是地仙、人仙。
　　这般浑厚的底蕴，能够让蓬莱仙宗，在任何时候，都一定会有至少一名仙人坐镇。
　　想找仙人，直接来东海蓬莱岛，是最快、最方便的。
　　当然，前提是有一定的地位，否则连门都进不来。
　　可玉河的话说的决绝，直接绕过所有人，要请仙人出手，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打破沉寂的是公羽，他自信一笑：“原来如此，玉河真人看来是被逆天者吓破了胆，此子何须劳烦诸位前辈，更不必请求仙人，晚辈就愿将此子拿下！”
　　“什么！”玉河、玉堂二位真人脸色都不好看。
　　这啥意思？他们俩都被击败，跑到蓬莱请求一起处理此事，信誓旦旦一定要仙人出手。
　　结果公羽一个长生期竟然号称要拿下，这不是打他们脸吗？
　　而且这也太狂妄了，听了那人逆天之处，竟然还如此自信？
　　“二位勿怪，晚辈不是有意冒犯。”公羽彬彬有礼，但眼中狂傲：“然晚辈对自己的手段，有足够自信。”
　　玉河沉声道：“公羽，这不是你磨炼自己的时候！”
　　“杀不死他的，只会让他更强大。”
　　公羽笑道：“晚辈知道，所以我会囚禁他，他有奇物，晚辈也有。”
　　“可有把握？”崇文淡淡问道。
　　公羽自信无比：“九成九。”
　　“不行！”玉河严肃道：“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失败，也不行！务必请仙人出手！方得万全！”
　　成仙与没成仙，差距非常大，纵然绝对适应极为可怕，但仙人出手一定行。
　　可是公羽却说：“前辈，你之前曾言，此子无红尘火？”
　　“没错，此子杀死凡人无数，恐怕早无红尘火了。”玉堂真人接口道。
　　“既如此，晚辈纵然不能将其囚禁，也有钉头七箭！可将其抹杀！”公羽哈哈一笑：“如此，可放心了？”
　　听到这话，玉河真人才脸色稍缓：“你有钉头七箭神通？”
　　许多大能都为其作证，表示公羽虽然只是长生期，但运气极佳，领悟的两大神通都是天罡！
　　再外加五行大遁，以及蓬莱收集的许多异方神通，公羽是极强的神通士！
　　玉河听到有钉头七箭保底，沉思起来。
　　但是崇文已经挥袖离开：“崇弈，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置了。”
　　“是！”公羽拱手。
　　其余大能，也都挥手散去。
　　玉河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却又没这个话语权。
　　他没想到，这事最后落到了公羽身上。
　　玉河看他自信的样子，觉得不保险，一咬牙，恨声道：“既然你有钉头七箭，就不要封印了，直接格杀他！”
　　“诶，此子特性如此强大，还是先拘拿，研究一二为好。”公羽笑道。
　　玉河哑然。
　　公羽负手而立：“此事由我负责，前辈，若太行仙宗也想帮忙，就请派出弟子，调查此子生辰八字。”
　　“你要知道，钉头七箭，没有生辰八字，可是用不了的。”
　　玉河凝重道：“那你且等我。”
　　公羽笑而不语。
　　玉河深吸一口气，拂袖而去。


第158章 玉碎九重？
　　三日后，吞天门被夷为平地的消息，已经传遍青州。
　　而有逆天少年，击败太行仙宗两大长老的事，更是轰动整个修行界。
　　华山、峨眉、庐山等仙宗，终南山、九华山、苍梧山等修仙门派，全都知道了，青州出了一个极致逆天者。
　　何为极致？就是能正面击败大能修士的那种。
　　‘逆天’一词，并非指多强，而是指某个方面，悖逆了天道常伦。
　　像赵雨、柳凡、青鸟、沈无形他们都可以算作逆天者，又能如何？全都低调做事。没闹出乱子则罢，闹出来了，仙宗顺手就能灭之。
　　而炎奴这种，玉河、玉堂两大顶尖离尘期长老出马，铩羽而归，险些被打得兵解，那才是真的强。
　　上一个这类逆天者，还是秃发亚克。
　　不过秃发亚克，因为很早就被认知了其能力，所以高手都不管他，也就人间称无敌。
　　炎奴却是实打实的战绩，硬抗硬打出来的威名。
　　一时间，许多修仙小门派，都约束门人，莫要出山，以免遭遇杀劫。
　　而一些大型门派，则反其道而行，派出强者进入青州。
　　倒不是找炎奴麻烦，而是蓬莱及其太行等仙宗，发布了法旨，让大家调查此子，盯住他的行踪。
　　但也万不可招惹他，更不能攻击他，以免令他更强大。
　　“哈哈，打了仙宗的人，也没啥事嘛。”
　　高密城内，炎奴一连五天坐镇高密城，也没有见仙宗来报复。
　　赵雨凝重道：“你击败玉河，威震修行界，已经暴露自己的特性，必然遭到各大仙宗合力针对！”
　　“现在没有动静，恰恰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仙宗也不是傻子，定在孕育天罗地网，十方杀劫。”
　　“唔……”炎奴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天罗地网。
　　但他也知道，经过吞天门一战后，他日后再想适应强大的力量，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不会再有傻子，白白给他送能力。
　　以后仙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他吃不消的杀招，或者是他非常难以应对的奇物力量。
　　“你们魔道不也挺强的吗？有个高人会的‘指地成钢’就挺不错的，对我使使呗？”炎奴很天真地笑道。
　　“……”赵雨脸都要绿了。
　　“你说的是罗阎，他……在庐山的洞灵真天中，有大事要做，你要想见他，就得去庐山的洞天走一遭。”
　　罗阎上次专门腾出了时间，在沂蒙山等着，结果炎奴出来后在太虚。
　　他不可能等炎奴几个月，魔道人太少，各方面事又太多，罗阎很快就忙别的去了。
　　如今炎奴回来，他反而一时半会儿，没有空了。
　　炎奴笑道：“那行，等我灭掉秃发氏就去找他。话说回来，你们知道始皇陵在哪吗？”
　　赵雨微微摇头：“不知，但不会离长安太远，应在渭水两岸某处。”
　　“不知道？用神识也扫不到吗？”炎奴惊道。
　　赵雨嘴角一翘：“神识有什么用！传闻只有仙人找到过。”
　　“皇陵中，宫观百官奇器怪徙藏满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以夜明珠为日月星辰，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始皇棺椁浮于江河，川流不息，周行不止。”
　　“那里有天下第一阵法，无论是迷阵、幻阵、杀阵、困阵……统统是绝顶层次。”
　　“我们还怀疑，里面有奇物，乃至不止一个。”
　　炎奴歪头道：“那野人仙，说始皇陵里有半条路，是啥意思啊？”
　　赵雨皱眉道：“我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应该是指叛逆天道之路吧……毕竟始皇帝，是古往今来唯一的‘皇帝’。”
　　“啊？咋就唯一的皇帝了？后面汉魏晋不是还有好多皇帝吗？”炎奴错愕不解。
　　赵雨斜他一眼：“说是那么说，但其实对于天道而言，‘人皇’与‘天子’是两码事……”
　　“诶？”炎奴听了，非常惊奇，不都说天子就是皇帝吗？
　　怎么又成两码事了？
　　炎奴新奇地追问：“到底咋回事啊！人皇与天子的区别是啥？”
　　赵雨却道：“你不必问我，我也知之甚少，说不清楚。”
　　“这关乎于天道的秘辛，与许多上古往事，我毕竟只是蓝白山外围人员，此事你应该去问罗阎。”
　　“哎呀，我有点迫不及待了。”炎奴两眼放光。
　　赵雨趁机说道：“那就走啊，你继续留在世俗，就是仙宗的靶子。”
　　“而且你如此强大，横扫千军，天道对于你的怨气在不断积蓄……不如先急流勇退，由明转暗，与我们一起收管各方奇物，找出抗拒天道的方法。”
　　炎奴坚定道：“我非灭了秃发氏不可。”
　　“……”赵雨见他死犟，很是无奈。
　　“好好好，你要灭就灭吧，但你记住，当你以逆天之力，强行篡改了大势，你也就彻底进入了天道的黑名单。”
　　“或许你能抗住天罚，但从此以后，你无论做什么，天道都会针对你，你好自为之……”
　　炎奴哦了一声：“它会现身吗？”
　　“不存在现身，就算间接的针对你不怕，天道也有无数的代行者，除了修士……还有神灵。”赵雨幽幽道。
　　炎奴眼睛一亮：“啊对啊！神灵，我早想见识一下了。”
　　“……”赵雨长叹，炎奴虽然心善，但简直天生就是灾难制造者。
　　绝对适应太可怕，这样的存在，一旦正式被天道敌对锁定，人间的乱世恐怕都不算什么了，那定然是席卷天上天下的大劫。
　　……
　　又是五日过去，通过从吞天门缴获来的仙骨，黄半云和妙寒，都踏入了灵妙期。
　　并凝练出了不少法力，各有三百段。
　　前后短短七日，凝练出三百段，这已经非常可怕了，要知道沈乐陵吸风饮露二十年才不到三百段。
　　妙寒他们修炼速度如此之快，都得益于炎奴的共生食物，以及芦荟真人用阵法构建出来的‘福地’。
　　常府之中的上卿大宅，锁住了无比浓郁的元气、精气。
　　这都不是普通的元气，精气，而是一种极高品质的精华，是极为上乘的修炼资源。
　　炎奴把玩着三昧真火，还在不停地制造。
　　这种火随心所欲地塑形，还能隔空引燃，炼化万物，非常方便。
　　炎奴炼自己玩儿，越玩越带劲，也由此从体内，炼制出磅礴精华。
　　而元气这东西，只能寄宿于物质中，无法单纯存在，瞬息间就往全世界逸散。
　　所以必须用阵法锁住，构建成福地。
　　“天哪，你可以源源不断地创造元气，这都浓郁到下灵雨了……”芦荟真人也赖在这宅院里，吸风饮露，提升修为。
　　高浓度元气形成液体，让空气变得雾蒙蒙的，充满了水汽。
　　常鼎文都赖在这里，感觉身体得到极大改善，清爽舒润，练功都事半功倍。
　　“没想到，贫道也有修仙的一天……”黄半云与他的猴子一块修炼，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竟然也散发出一股仙味儿。
　　“你这就自称贫道了？”妙寒睁开眼笑他。
　　黄半云嘿嘿一乐：“这不是装一下嘛！以后对外，我就叫半云道人！”
　　妙寒一身清秀道袍，淡淡道：“那我就是妙寒道人了？”
　　炎奴和猴子都在大笑。
　　黄半云本来真气都废了，打算重头再练，结果从吞天门缴获一堆仙骨，他一下子能迈入仙道了。
　　那还修什么真气？干脆就凝练法力呗！
　　练出许多法力来，黄半云开心道：“我作为有枪意的修士，道武双修，同境界也算独一档了吧？”
　　“独个屁，终究只是灵妙期。想要道行深，每日观想道经，都不能懈怠！”芦荟真人严厉督促。
　　跟着炎奴，他混了许多好处，又是法宝又是福地的。
　　所以炎奴请他教授妙寒、半云修仙，他非常用心。
　　“道行深有什么用？反而对凡人束手束脚，我看境界没什么好修的，就堆法力不就行了？”黄半云说道。
　　他身边都什么人啊？见识过炎奴，见识过肖遥牧，见识过秃发邪修，还有曾经并肩作战的老鬼与水女。
　　乃至那被魔道扔回世外之地的天义老怪，这不都挺厉害的，也都是灵妙期啊。
　　黄半云见多了这帮人，修仙都修得没劲儿了！
　　芦荟真人把他当做徒弟，听了这话胡子都飞起来了：“瞎说！不修道行，不升境界，那就是邪门歪道！”
　　“啊？”炎奴怔了一声。
　　“呃……”芦荟真人吭哧一下：“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修仙，就好好地修行，正经地修行，不要光想着捷径！”
　　“半云又非逆天之人，就该走堂堂正道，总不会错的。”
　　炎奴笑道：“说的也是，你光炼法力，能有我多？好好提升境界，以后参悟几个大神通，还能帮上我哩。”
　　“哦，那提升到神识期，要花多少道行？”黄半云问道。
　　芦荟真人又吹胡子瞪眼：“什么叫花多少道行！你当是买菜呐！”
　　“境界的突破，是要参透天道，领悟玄学至理的。”
　　“悟性越高，领悟的越多，所需要的道行就越少。”
　　“九成的努力，外加一成的灵性，道行这东西，归根结底就是天道酬勤。”
　　“真要纯靠十成的努力硬抬到下一个境界，那所需的道行可太多了，寿命远远不足以支撑你达到长生期。”
　　炎奴好奇道：“长生期就长生了吗？”
　　芦荟真人颔首：“没错，我们称其为‘第二种长生不死’，基本可以一直活下去，血肉之躯永不老朽。”
　　“第二种？那第一种是什么？”众人惊问。
　　芦荟真人解释道：“从大方向来说，修仙之路分三大境界，通灵境、得道境、登仙境。”
　　“通灵境修的是人体精气神的蜕变，对悟性要求还不是特别高。”
　　“分为身轻体畅，通灵彻视，观照百里，感应天机，这四种身心蜕变，对应淬体期，灵妙期，神识期，劫运期。”
　　“每一个小境界的提升，都只是增加六十年寿命，劫运期也就活三百六十年而已……当然，妖怪天生寿命长那另当别论。”
　　“但是劫运期可以夺舍，只要世界上还有年轻的身体，那就能换一具身体再来，所以被称为第一种长生不死。”
　　“很多修士都卡在这里，毕竟踏入得道境，如果只堆道行，则需要四百年，寿命不够。”
　　“而得道境开始，对悟性要求很高，修的是天道至理，必须要参悟法则奥妙来成长。”
　　“金身玉体，长生久视，超尘绝逸，万象更新，这四种身心蜕变，对应金身期，长生期，离尘期，更新期。”
　　“从金身期开始，就可以不息、不饮、不食而活。身体看似柔弱，但内蕴灵光，实际上可硬抗强横打击，坚韧不催。加持的天道纹韵越高，则身体越强大，但外表不会有任何变化。”
　　“长生期就更厉害了，世间生灵，之所以寿命有极限，在于血肉再生次数有限。”
　　“而长生期则打破了这个桎梏，老化的血肉会立刻被新生的血肉替代，人体无数血肉器官，在法则的照耀下，生生不息，永不腐朽枯竭。”
　　“当然，伤势太重，若不及时救治，还是会死的……”
　　“所以被称为第二种长生不死。”
　　炎奴举一反三道：“那登仙境，是不是还有第三种？”
　　芦荟真人感慨道：“是的，除了羽化期以外，人仙、地仙、天仙，各有其不死之处。”
　　“是连杀都杀不死的那种，纵然湮灭，只要命格还在，亦能重生。”
　　“具体的我也不懂。”
　　赵雨冷笑道：“我来告诉你吧，人仙命格，寄托于种族。地仙命格，寄托于大地。天仙命格寄托于天道。”
　　“人族众生不绝，则人仙不死。神洲乾坤不崩，则地仙不死。而若天道永存不灭，则天仙不死。”
　　炎奴瞪大眼睛：“原来是这么个天地人三仙。”
　　“真就打死了也能重生？”
　　赵雨冷笑之余，眼角有些忧伤，不自觉流出米粒来。
　　“命格这东西，不管寄托于何处，归根结底不还是天道掌控？”
　　“真要是死了，让天道以命格重生之，那还是你吗？或许受制于天，或许只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存在。”
　　芦荟真人大惊：“什么意思？你们魔道总是胡思乱想！”
　　赵雨抹掉眼角米粒，大怒道：“这不是胡思乱想！我魔道昔日有墨家仙！”
　　“然而他战死之后，却背弃了自己设下的信条，顺服于天，你和我说这还是他吗！”
　　众人呆滞，魔道之人如此说，并非无的放矢，原来昔日魔道也有仙！
　　“噢！难怪上次见到的罗阎，一脸嫌弃修仙！说是逼不得已……”炎奴惊道。
　　赵雨扫视众人：“修仙可以，追求力量罢了，但最多停在得道境，不要再陷得更深。”
　　“修仙修仙，万万不能成仙！”
　　芦荟真人神情怆然，目光闪烁不定。
　　修仙怎么能不为成仙！
　　他定了定神，哼道：“莫要乱我道心！修仙只为追求力量？真是典型的魔头言论，可笑！”
　　“修仙之路是为了追求生命的超越，心境的升华！那是对于真理的无尽追逐！”
　　“你们魔道，可知何为究竟！”
　　赵雨嗤笑道：“你也敢和我提究竟？‘究竟’之心，在于不懈地求索于自然，而非天道！”
　　“哈！自然何有境界！”芦荟真人也觉得对方搞笑。
　　赵雨呵呵一声：“究竟求的是知，是结果，是真理，是一切的答案！而不是什么狗屁境界，真是舍本逐末！”
　　两人一正一魔，理念严重冲突，疯狂拌嘴吵闹。
　　炎奴白了一眼，懒得理会他们的言论，问常鼎文：“吞天门的残余势力解决没？可以北伐了吧？”
　　“基本肃清，姜烈将军……着实厉害。”常鼎文说道。
　　这些日子，常家也没闲着，直接以吞天门叛国为名，带兵杀到各家豪族的地盘，或杀或抓了无数吞天门弟子。
　　不过，这固然解决了青州一夜之间落入秃发氏手中的危机，但常家却被孤立了。
　　一时间，各地豪族都警惕常家，对高密前线的货易供应也都停止了。
　　士林无数流言蜚语，指责常家夺取各家基业，扩张割据。
　　这吓得常家又把拿下的城池，还给了当地豪族。
　　妙寒听了郁闷道：“既然夺下了地盘，为何又要还回去？”
　　常鼎文无奈道：“我常家带兵强行入城，是为了消灭叛贼吞天门，如果趁机夺取基业，与反贼何异？”
　　“……”妙寒瞠目结舌，仔细打量常鼎文，伸出大拇指：“你了不起！你清高！”
　　常鼎文知道她啥意思：“唉，你误会了，我非迂腐之人，乱世当行非常之策。”
　　“当初叔父在时，我们也想扩张，接管周边郡县，苦于大敌在外，也没有机会和理由。”
　　“现在有机会了，但叔父却不在了……”
　　“我和两位兄长，在人家面前，全是晚辈，官职也低，没有名分啊。”
　　“如果占领了城池不走，其他家就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届时青州将举目皆地，抗击胡蛮的大好形势也就没了。”
　　“正是因为我真的只消灭吞天门弟子，而把攻下来的城池还回去，才能如此轻松地进入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短短几日，肃清了青州半壁。”
　　炎奴咧嘴道：“怕那些豪族联合攻你？他们咋不联合攻秃发氏呢？”
　　“这样的豪族，怕什么？你带上我的烈甲，全都强行打下来啊。”
　　常鼎文指着炎奴：“老弟莫要乱说，这般硬夺下来，平白内耗，反叫秃发氏得利。”
　　“不，这一次我支持炎奴。”妙寒严肃道：“事实上你中了秃发残灭的奸计。”
　　“如此团结的舆论施压，哪是这么快可以形成的？这背后一定有秃发残灭推波助澜。”
　　“而且，你就算不动人家的基业，这一次带兵肃清各郡，也已经惊吓到了各大豪族，还不是照样断绝了财货往来？还不是照样被警惕、孤立？”
　　“你以为客客气气的撤兵，人家就领情了？”
　　“带兵进入别人地盘，这种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妙寒洋洋洒洒，数落着常鼎文。
　　常鼎文哑口无言，只是长叹。
　　妙寒摇头，常子云死后，常家剩下的三名公子，都无足够的器量与魄力。
　　想到这，她不禁看向炎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炎奴胆量器量皆有，身份虽然低微，但乱世这个不是太重要，是否可以让炎奴顶在台前？
　　妙寒正思索着。
　　炎奴却大咧咧道：“不管他们了，灭秃发氏咱们一家就够了。”
　　“如今吞天门危机被处理干净，还不赶紧点兵？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灭了秃发氏！”
　　“至于那些豪族，若是拖后腿，后头再请他们去世。”
　　常鼎文瞠目结舌，好家伙，请他们去世？您挺客气啊。
　　这些天炎奴一直催促常鼎文，总是嚷嚷着一定要灭了秃发氏。
　　想起这一点，妙寒苦笑摇头，暗想：炎奴就这点不好，他要做什么，都会直言不讳，说清楚道明白。
　　当着人家面，也照样会如此，而且处理方式简单直接，说到一定做到。
　　这固然很霸气，但没有回旋余地，不宜顶在台前。
　　除非……
　　妙寒脑中闪过之前得知天道干涉后，迸发的可怕念头，在那样的大战略中，炎奴甚至可以为帝。
　　“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炎奴也不是无敌的。如果失败，粉身碎骨。”
　　妙寒闭上眼，尽管她知道，那个疯狂的计划，一旦说出来，炎奴一定敢干。
　　但就是因为炎奴绝对不会在乎这样的疯狂，妙寒才反而犹豫，毕竟她说出来，就等于已经替炎奴做了选择。
　　“再想想吧……”
　　又是三日过去，常家兵出两路。
　　常鼎文带领三千人，杀进东莱郡。二公子领兵一万，则向北收复广固、齐郡等地。
　　尽管已经是倾巢而出了，但合计才一万三千人。
　　大军仅仅开拔一日，鲁山一脉的修士，出现到了东莱郡。
　　有祥云盘踞于秃发残灭的宫室，金光照耀满地。
　　随后消息传开，鲁山七友公开宣扬，秃发残灭有天命。
　　众多豪族都很惊奇，这下子，收服了许多世家的秃发残灭，可不仅仅是有兵有钱了。
　　已经开始有不少修士公开支持，还有修仙门派公开宣扬此子有天命，大晋气数将尽。
　　天命加身可不是开玩笑的，凡间舆论说一说也就罢了，一旦修仙门派正式为其背书，那含金量就不一样。
　　上一个有修仙者大规模称颂其天命合法性的，是司马家，这就是真正的君权天授。
　　如今秃发残灭也是如此，其势已成，青州部分豪族已经在盘算投靠了，毕竟他们能在青州盘踞，就是当初跟司马家混的。
　　这个节骨眼上，高密常家还出兵讨伐，好似头包了铁。
　　“常家的大军没有停吗？”
　　“没有，常家二公子已经收服了广固，而去往东莱的那三千人，甚至还急行军加速了……”
　　“哈？常家忠义啊……区区三千人，就想直取秃发残灭？玉碎九重么？”
　　“常家大公子留守高密，给我们写了信，请我们出兵，共伐秃发氏？”
　　“是么，咳咳，再探再报。”
　　众多豪族按兵不动，都在观望。
　　在得知常家有一支军队，直接就往秃发残灭老巢杀去，唏嘘不已。
　　不禁回想起几十年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时候，大魏年仅十九岁的幼帝曹髦，单枪匹马冲出皇宫去杀司马昭的场面。
　　那一次的结局是曹家最后的男人，被一名小卒杀死，史称‘玉碎九重’。


第159章 不讲武德
　　东莱郡治所，掖城。
　　秃发残灭麾下，人才济济，尤其是他的三弟秃发鱼卢死后，他得到了弟弟的皇气。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豪强联系他，越来越多的修士愿意帮助他。
　　秃发氏尽管人口极少，但竟然又出了几个天才，踏入四元。
　　这一切，都源于他知道天命这东西，怎样最大化地利用。
　　无他，不过是顺应天命四个字而已。
　　天意要他们建国，并不是只建立一个秃发王朝，而是入主中原。
　　麾下统治的是晋人，就该如一个中原王朝似的，融入中原的文化。
　　唯有这样，天命的力量才会真正发挥出来，而在此之前，秃发树机能不懂这个道理。
　　“亚克的存在、平等图腾的存在，让父亲迷失了啊。”
　　“竟然以为可以靠无敌的力量，横扫天下，杀光、抢光中原，何等愚昧。”
　　“身负天命，却依赖逆天之力，父亲，我早就预见了你的败亡。”
　　秃发残灭端坐于大殿上，回顾着父兄的死亡。
　　明明秃发树机能掌握着最多的皇气，可以靠天命崛起，却偏偏依赖逆天的‘奇物’，这岂不矛盾？
　　所以之前，除了亚克，没有一个惊世武者。
　　明明能以天命，笼络中原无数人才、势力，却偏偏杀戮万千，不给人活路。
　　所以之前，中原世家、修士，明知道胡蛮有天命，还要和他们硬打一场燕山之战。
　　输了之后，宁可中立，也不愿意顺这个天命。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秃发氏背着天命，却反而逆天。
　　秃发残灭早就看透了这一切，于是带着五千人早早脱离父兄，跑到东莱单干。
　　终于，等到了父亲的死，皇气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收服豪族，广招人才，礼贤下士，接纳中原文化，瞬间襄助者众多。
　　随着名声越来越广，武林、士林、修行界，支持者越来越多。
　　这才是天命的正确使用方法。
　　亦如当年光武帝，单枪匹马去收复冀州，啥也没有，但他有天命。
　　于是无数豪强纳头就拜，大老远地带着兵马投奔他，又是送钱又送城，又是送女人……
　　一夕之间，光武帝应者如云，从无到有拉起百万雄师，平定了天下。
　　之后跟随他的，不是封神了，就是成为上层门阀。
　　什么叫天命？有这现成的模板在，秃发残灭自觉找到了无敌密码。
　　“主公，常家军三千兵马，孤军深入，直逼掖城而来。”东莱董家家主说道。
　　“哦？看来是铁了心要逆天而为了。”秃发残灭淡淡道。
　　场中七名修士睁开眼睛，为首一名老者沉声道：“莫要小瞧那逆天者。”
　　“此子击败两大离尘期，威震修行界，又无惧红尘火，可谓人间无敌！”
　　秃发残灭淡笑道：“几位高人所说，孤当然知晓。”
　　“此子恐怕是孤平天下道路上的一大劫，孤甚至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
　　他很了解炎奴，毕竟有假亚克提供情报，他非常清楚炎奴的强大。
　　不过他看得很开，人生总是有起有伏，哪怕天命加身也会有劫难的。
　　他觉得，就算惨败，所有基业丢失，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活着，就总能东山再起的。
　　“殿下勿忧，我鲁山一脉，有一神通，或可降他。”鲁山七友说道。
　　秃发残灭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孤已然做好放弃基业逃亡塞外的准备，也许亚克说得对，这中原我秃发氏就不该来……”
　　“这……”
　　麾下众人，见秃发残灭说的如此弱势，都感觉面上无光。
　　秃发残灭若是没了，他们这些投靠的世家咋办？岂不是被清算？
　　“主公岂能如此悲观！我等定效死力，退治敌军！”
　　鲁山七友也急道：“殿下，你有天命在身，勿要紧张，事实上此战我鲁山一脉背后，还有多位仙宗高人。”
　　“其中蓬莱亦有强者出山，定要那逆天者有来无回。”
　　秃发残灭斜他一眼，心说：我就知道，你们七个长生期，有何底牌，敢来对付这极致逆天者。
　　原来背后是有蓬莱指示，看来我不逼一逼，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秃发残灭抿嘴，他知道自己虽然有天命在身，但只是天命主角之一。
　　这一次的乱世很特殊，五大胡蛮都有天命。
　　由此，修行界还在观望，不轻易站队。
　　“哦？不知是蓬莱哪位高人？”
　　“琅琊王氏，公羽真人。”
　　“可有什么，需要让孤配合？”
　　鲁山七友对视一眼，说道：“无他，尽快收回秃发巫狼的皇气，如此秃发氏天命聚于你一身。”
　　“随后立刻建国，生出国运，则殿下大势已成，臻至顶峰，天道将与我等共同对敌，那逆天者不死都不行！”
　　秃发残灭面色平静，心中却有如风雷激荡：“好一个仙宗，这怕不是要利用我？”
　　在他看来，这是彻头彻尾的馊主意。
　　才几个郡啊？连青州都没统一，就让他建国？
　　说是大势已成，天命臻至顶峰，厉害是厉害，但顶峰过后呢？
　　顶峰过后就是走向衰落！
　　虽说他没有修仙者那么懂天道，但是他爱读书！他热爱中原文化，通读史书，自己总结掌握了一套大势规律。
　　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他是有天命在身，但如果过早建国，就等于提前开始消耗天命，好似揠苗助长！提前催熟！
　　如此一隅之地就建国，纵观史书不过是个割据小政权，而转化出的国运能有多少？
　　提前进入鼎盛期，就等于提前进入衰落期。
　　秃发残灭深知仙宗并不是看重了他，而只是单纯为了对付逆天者来帮他。
　　到时候解决掉逆天者，他们拍拍屁股走了，秃发氏的天命却已经成熟，纵然不是立刻衰弱，也起码是走向衰落，基本不可能再有更高的顶峰了。
　　反之，只要他缓称王，那就相当于‘顶峰还在赶来的路上’。
　　“哼……”秃发残灭心里冷笑。
　　脸上却满是困惑道：“常家军势不可挡，孤实在没有自信，如此生死存亡之时，谈什么建国？”
　　“你们都说孤有天命，然而我一个塞外蛮夷，怎么就有资格当中原之主了呢？”
　　“我看还是另请高明吧！猃狁氏制霸河洛，威不可挡，想必能复兴大汉，不如诸位去劝他速速重建大汉。”
　　“大汉若在，孤愿意舍弃一切，退居塞外，放马牧羊。”
　　“……”众人哑然。
　　没想到让他们去劝进猃狁氏，秃发残灭真就这么不想当皇帝吗？
　　鲁山七友对视一眼，暗想这秃发残灭果然是人杰，精明得很。其励精图治，政治手段高明，又怎会如此摆烂？
　　说这话，就是坚决缓称王了。
　　只闷声发展，绝不当出头鸟。
　　“那请殿下速除秃发巫狼，皇气归一。”
　　秃发残灭想了想，皇气归一是符合他利益的。
　　于是说道：“巫狼是我大哥，孤怎能害他？如今正是我秃发氏危难关头，不如遣一份书信，陈述利害，请他助我！”
　　“让他趁高密空虚出兵，攻敌必救！”
　　听到前半段，鲁山七友有点急了，这个秃发残灭怎么连皇气归一都不干？真就兄弟友爱？
　　不过听到后半段，则放下心来。
　　高密看似空虚，实则一定有强者坐镇，秃发巫狼现在太弱了，充其量有一两个惊世武者，这敢去招惹高密，恐怕不得善终。
　　这是借刀杀人啊，而且可能是一举两得，说不定还真有攻敌必救的效果，牵扯常家军。
　　现在的巫狼，困在泰山郡，只有五千兵，还缺衣少食，本就蠢蠢欲动，一定会出兵的。
　　就算不敢打高密，也会去打安丘，以他的性子，憋屈这么久一定会大肆劫掠杀戮，到时候一定搅乱敌人后方。
　　总之无论是巫狼死，还是搅乱敌人后方，秃发残灭都是一定不会亏的。
　　“殿下高明……不过建国一事。”
　　“不必再提！来日猃狁氏建国，孤愿为大汉走狗……”秃发残灭直截了当道，直接把话说死了。
　　鲁山七友感觉非常棘手，皇气归一与开辟国运，是公羽真人的两大要求。
　　没想到秃发残灭这么难对付，就是不干。
　　“算了，没有国运就没有国运吧，只要他活着，就是迟早的事……”一个声音，忽然传入鲁山七友耳中。
　　“没有国运，主人可有把握对付那逆天者？”鲁山七友有些担忧。
　　如果有旁人听到这神识对话，怕是要惊得跳起来。
　　鲁山七友不是寻常修士，乃是鲁山一脉最强的七位真人，虽说鲁山只是小门派，但七个长生期，在修行界也属强者。
　　蓬莱的名头再大，也不至于认公羽为主，实在蹊跷。
　　公羽真人神识里笑道：“纵使不用棋盘，我也有‘正立无影’，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此战能封印他则罢，不能封印就算了……此子的特性太有意思，我非要收服他不可。”
　　……
　　四日后，炎奴就急行军，杀到了掖城之外。
　　一路上，就没遇到什么抵抗，秃发残灭选择了坚壁清野。
　　炎奴这一支才三千人，也不好一路占领城池，走的就是斩首路线，于是无视了所有城池，属于是孤军深入。
　　如今正是寒冬，一路走来，到处是冰天雪地。
　　不过乡镇之间屋舍俨然，与之前那些糜烂的沦陷区，完全不是一副面貌。
　　连续穿过好几个县，路边没有见到过一副骸骨，这比昔日张家治下要好得多。
　　甚至常鼎文都承认，这比高密治下都不逞多让。
　　由此可见，传言是真的，秃发残灭还真的有在认真经营。
　　不过，炎奴一深入了解，就发现百姓还是生活困苦，他们没有一块田是自己的，秃发残灭把所有田地都给了士族。
　　百姓得到手的粮食，只能保证饿不死。
　　所以炎奴每路过一处乡镇，见到百姓缩在村子里战战兢兢看着大军过来，就让常鼎文留下一些物资。
　　至此，他们不仅是一支孤军，还‘破釜沉舟’了。
　　要不是知道炎奴强横，这支完全轻装简行到没有一粒粮草的军队，早就士气崩溃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秃发残灭这么怂，硬是让他们三千人，如入无人之境。
　　所有军队都集中在掖城，似乎打算在这决战。
　　“从来就没有这么打仗的啊，姜老弟……”常鼎文哭笑不得。
　　“此战只需胜。”炎奴坚定道。
　　见他如此自信，常鼎文也意气风发：“那好，便一战功成！”
　　来到掖城外，秃发残灭终于派出军队。
　　浩浩荡荡，黑压压一片，常鼎文眺望大军轮廓，估摸着有七万人。
　　不仅如此，空中还飞来七道虹光，凌空而立，威势恐怖，周身香乐阵阵。
　　脑后有灵光闪耀，赫然是七名得道境修士。
　　“嘿嘿……”
　　炎奴嘴角微翘，腾空而起，对上七名得道境，他一没有什么境界威势压制，二没有什么香乐阵阵。
　　只是银甲红袍，横枪立于当空，散发一股英武气质。
　　大军相隔数里，皆按兵不动，仰头看着空中对峙的修士。
　　众人都知道，这一战的关键，在于神仙打架。
　　鲁山七友气度悠然，为首一人凌空迈出一步，顿时风起云涌，天花乱坠。
　　“寒露湿瑶琴，月照山门静。”
　　“身凉……”
　　他当空念诗，话还没说完，炎奴却一声大喝。
　　“修仙的滚蛋！投降的趴下！”
　　他这声爆吼，威震万军，响彻八方天地。
　　鲁山七友诗都没念完，只感觉一股沉重的地脉之力，加持己身，接着是一重又一重，越来越重。
　　如此陡然加持的巨力，虽然有金身玉体，不至于令肉身崩裂，但也让他们猝不及防，从当空坠下。
　　“咚咚咚……”
　　七万大军，及其城墙上观战的秃发残灭，就见到鲁山七名得道境大能，犹如下饺子一样，砸落在地，轰出坑来。
　　一时间，全都懵了，啊？神仙打架就这啊？
　　常鼎文都愣住了，随后脸红脖子粗地大喝：“将军威武！今日天亡秃发氏！”
　　身后三千人敲击长枪大呼，士气大振，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散发着浓烈的战意。
　　对面七万大军不禁慌乱骚动起来，秃发残灭脸色微变，随后释然，挂着淡淡笑容从城墙上扭头就走。
　　空中的炎奴，则回头眉头微皱地看了眼常鼎文，随后大喝道：“今日我亡秃发氏！”
　　“不要命的来挡我！”
　　“噗……”鲁山七友从坑里飞出，吐了口血沫。
　　他们脸色难看：“你不讲武德！”
　　可正说着，炎奴已经目光一瞪，三昧真火顿时淹没了鲁山七友！
　　“你特么……”鲁山七友气急，不再废话，各显神通化解真火。
　　有的祭出法宝，有的遍体生光，竟都驱散了三昧真火。
　　可待火光退去，炎奴的枪影已经杀来。
　　滔天火翼，斜插上天，长枪烈烈，纠缠神光，如带翅膀的流星般砸来。
　　他们大为惊骇地散开，结果炎奴忽然锚定，诡异地横空挪移，一枪扫到一名修士。
　　“让你们趴下，还非要起来？”
　　一枪下来，那修士当场爆成血雾，连人带法宝都轰碎了。
　　那可是一件上乘法宝，奈何炎奴的能量太过强大，自从有了三昧真火后，他可以自己炼化自己的能量。
　　把一些低级真气、罡气啥的炼化融合，转化为适应的其他能量。
　　至于那些被炼化的能量品种，也不是消失，一刷新就又有，只是威力不够强，炎奴不太爱用了。
　　正好拿来作为养料，如此，炎奴这些日子，大大加强了自己现在最强的巽卦神光的威力，达到上千万段，实际威力更是破亿，硬是连法宝都砸爆了。
　　鲁山七友知道炎奴厉害，但没想到短短几天，情报就过时了！
　　炎奴自己主动‘修炼’变强的速度，远超他们的预料！


第160章 七宝封禁
　　鲁山七友当场就被除掉一个，空间扭曲，一阵模糊，轰隆隆一座庭院砸下。
　　还有无数珍宝、资源材料如雨般洒落，正是其耳内乾坤被爆。
　　“五弟！”
　　其余六人痛哭，他们鲁山七友的老五，关键时刻其实用出了兵解。
　　但他兵解融合对象，是身上的那件上乘法宝，可万万没想到，炎奴连人带法宝都给他轰爆了。
　　等他再想改变兵解对象，已然来不及，当场被打得形神俱灭。
　　“竟然连上乘法宝都被击碎，那巽卦神光堪比更新期一击！”
　　“可恶，敢杀了老五，看我指化神通！”
　　七友中一名虬髯力士，身上玄色一闪，凌空一指炎奴。
　　此地煞神通，当初秃发邪修也用过，可一指下去，把人变成任何物体。
　　如此绝对篡改外相，倘若将人变成没手没脚的死物，他连动都动不了。
　　只见噗得一下，炎奴变成一尊青铜大鼎，四面皆有蚩尤纹，四角峥嵘似螭龙。
　　眼看大鼎从天坠落，无法发挥神力，众人大喜。
　　“快！强制变身时间有限，快封印他！”那虬髯力士大喝，两指并如剑，默念着时间，每隔三个呼吸，就再来一发指化，续上时间。
　　事实上，此神通对实力差距极大的弱者，变化时间可以极长，传说蓬莱大仙就将很多魔道，变成墓碑镇压在归墟里。
　　因为修为差距太大，变化时间可以长达百年，百年后再续一下，如此反复，那基本就等于永远变成墓碑。
　　可惜炎奴实力强他太多，要不是指化神通有个保底的三息时间，他都压不住。
　　“老五死了，七宝封禁少一人，可怎么是好！”
　　鲁山七友曾对秃发残灭说，有神通可治敌，并非妄语。
　　他们机缘巧合，得到过一个异方，其神通极为特殊，必须七个人使用。
　　通过献祭掉七件宝物，来封印对手，这是一种绝对的封禁，禁闭对手的所有力量与意识活动，使其犹如活死人。
　　宝物越珍贵，则持续时间越长。
　　最初得到这神通的，只有鲁山七友的老大，他还以为这是个‘销毁物体’的神通。
　　因为第一次用时，他手中的一件法器凭空磨灭了。
　　但是，却又没有任何其他效果。
　　于是他拿这一招对敌，想要销毁别人的法宝，结果反而自己的法宝没了。
　　经过测试，他发现这神通只会磨灭属于使用者的东西，而且不是光拿到手上就行，是要完全掌握，比如自己炼的法器，认了主的法宝之类的。
　　气得他痛斥这是狗屎神通，跟几位道友多次发牢骚，因为这异方非常简单，于是大家好奇，都练就了这神通研究。
　　终于在人数凑到了七个之后，该神通真正的威力才显现出来，原来是要七个人，献祭七件宝物，才会触发一个超强的封禁效果。
　　万没想到，炎奴不讲武德，刚开始就打死他们一个……
　　六缺一，这可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炎奴变化的大鼎，没有落地。
　　凌空一只铠甲手臂，握住了鼎耳，微微一提，将其托在掌中。
　　众人一惊，只见凌空托住大鼎的，正是炎奴的那套炽烈战甲！
　　战甲熠熠生辉，斗篷猎猎作响，头盔里空荡荡，却依旧给人一种英武气息。
　　“这神通有点厉害，我动不了了。”
　　炎奴种种能力无法发挥，并不是没了，大鼎之中依旧蕴含恐怖的能量。
　　且指化神通，只变化人体，意识并不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依旧可以用神识说话，乃至对法宝下令。
　　“嘿嘿！是你变得我对吧！”
　　炎奴有的能量，这套法宝都有，此刻战甲托鼎，照样无敌。
　　“死！”
　　战甲大发神威，如长虹贯日，一枪神光杀出。
　　那虬髯力士几乎吓破了胆，关键时刻，凭空一道壁障浮现而出，竟然拦下了这道威力恐怖的神光。
　　这招炎奴很熟，正是‘障服’神通，任他神光威力的多大，都能隔绝。
　　“多谢主人救命！”虬髯力士大喜。
　　“咦？哪有人？”炎奴神识扫视，什么人也没看到。
　　结果就在眼前，平白冒出极阴的寒气，冻住了整套战甲。
　　乃至瞬间重创了他的神识，让冥冥中寄宿于泥丸宫的青鸟，元神惨叫一声萎靡下来。
　　“是谁！”炎奴再次让青鸟放出神识，这次不怕那阴气了。
　　“本公子姓王名羽，你可以叫我公羽真人。”
　　“在这！”
　　炎奴大喊，与此同时，战甲也在吸收那股阴气的力量，很快又活跃起来。
　　他挥舞长枪，横扫放出寒气、发出声音的地方，然而那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竟然连法宝都具备适应吗？”
　　“原来如此……里面有你的血……真是美妙的特性，妙用无穷啊。”
　　声音就出现在炎奴面前，可炎奴既看不见也摸不着。
　　完全虚化，好似不存在似的。
　　“你到底在哪？”
　　“我就在你面前，姜炎。”
　　“嘭！”
　　一股巨力袭来，大鼎好似被一个拳头穿透，当场爆出一个大洞。
　　然而，除了单纯的力量，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就好像大鼎自己破了一般。
　　大鼎就是炎奴的身体，但在指化神通效果下，只是青铜材质，脆弱的很。
　　“梆！”
　　不过，对方第二击出现，大鼎却只是被砸飞，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同样的力量，不会伤你第二次，果然如玉河所说的一样，你的能力着实强大，成长起来不可限量。”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炎奴操控战甲狠狠攻击声音所在处，只是打在空处，但是那里依旧有人在说话。
　　“哇，我感觉你的能力更强啊，我根本摸不到你！”炎奴的神识波动震荡四方。
　　“呵呵，正立无影不过是个天罡神通而已，不值一提。”对方嗤笑道。
　　“哦……原来不值一提。”炎奴恍然道。
　　“……”对方陷入沉默。
　　“打不到就不打了，我先请他去世！”
　　炎奴战甲托鼎，也不管虚化的公羽，直接杀向那虬髯力士。
　　保护虬髯力士的障服神通，他很懂，只见战甲噌得一下，放出‘绝对斩击’的剑光。
　　瞬息之间，就把那障服给破了，连带着划过了虬髯力士的脖子。
　　这剑光粗大，其头颅高高扬起。
　　炎奴神光紧随其后，将其轰杀成漫天碎肉。
　　然而，关键时刻，那公羽好像又出手了。
　　“续头！”
　　又是一招地煞神通，那被斩首的虬髯力士，只剩下几片碎肉，竟然都没死。
　　其飞舞于空，很快恢复如初。
　　“不是续头吗？头没了咋也能复原？”炎奴奇怪大喊。
　　公羽好笑道：“此神通，只要身体还剩下一块血肉，就能再生。”
　　“名字不过是个代指，许多神通‘名不副实’，都是有意为之。”
　　“早年间发现这些神通的人，故意这样取名，乃是让人不知神通的具体细节，误导对手。”
　　“久而久之，在后来制作天罡地煞排名时，这些名号就成了‘经典称呼’，而保留下来。”
　　炎奴恍然，原来是这样。
　　续头神通，名义上好像只是断头不死，接续再生。
　　实际上作为地煞神通，怎会如此简单？被这种神通笼罩，只要身体还剩下一块血肉，就能再生。
　　名为续头，实为续命！
　　他就说怎么许多神通，名字怪怪的。譬如剑术，譬如生光，譬如指地成钢，其实际效果远比名字上看起来丰富得多。
　　询问赵雨、芦荟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蓬莱当年排榜时，就这么叫的。
　　原来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你懂得真多，受教了。”炎奴大大方方地感谢对方。
　　公羽沉默片刻，随后轻笑一声：“呵呵，姜炎，我真没想到，你会是个傻小子……竟然单纯得可爱。”
　　他叫出姜炎这个名字，显然对炎奴有所调查。
　　本以为暴打两大离尘期，震怖修行界，吓得玉河真人说非仙人不可擒之的极致逆天者，会是个霸气强横的角色。
　　结果这一接触，几番对话下来，炎奴完全就是个有啥说啥，简单直接的痴儿。
　　面对敌人竟然也能有说有笑，难道看不出自己乃是要对付他？
　　“我名叫炎奴，不是叫姜炎。”炎奴纠正道。
　　“……”公羽也没想到，自己帮他把奴字去了，他还不乐意了。
　　“真有意思，先封印你再说吧。”
　　公羽说着，众人见到空中，平白浮现出一方大印！
　　与此同时，炎奴从‘大鼎’状态，恢复为人形。
　　他把虬髯力士轰成肉渣，虽然对方没死，但也因此断了指化神通的效果。
　　对方再要一指，炎奴化为一片残影提前闪开。
　　“又是封印，你是玉河派来的吗？”他大声问道。
　　“哈哈哈！吾为琅琊王氏子，生而无量纯精阳。天仙传我三花道，蓬莱宫中有蒲团。今日拿你，替天行道尔！”
　　他话音未落，青天忽然风云变幻。
　　乌云深沉，好似天威般压下来，无尽的雷暴氤氲其中，闪耀八方，轰鸣不息。
　　一抹紫光流窜在雷云中，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感觉到莫大的威压，从中产生，压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所有人发自内心地震颤，好像面对无上天敌，而自身无尽渺小一般。
　　此为煌煌天威，上苍之力。
　　“天劫！”
　　“是紫霄神雷！”


第161章 必应之劫
　　逆天之人，当受天罚。
　　炎奴杀了秃发鱼卢，他的剑又杀了秃发树机能，早就有大量的天道怨气锁定。
　　只不过天道怨气没有那么快爆发，会给人一段时间回头，直到大势要被彻底改变，才会降下灾劫。
　　知难而退则罢，若冥顽不灵，且实力逆天，硬扛着灾劫篡改掉大势，那就彻底进入天道黑名单了。
　　从此之后就不只是怨气生劫了，天道还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无限针对此人。
　　这一战，炎奴要灭秃发残灭，正是怨气爆发的契机。
　　修仙者前来顺天阻拦，就可以引爆怨气，招来天劫为己用，应天行罚！
　　“要劈死我吗？”炎奴好奇地仰头。
　　劫云不断翻滚，其中的电蛇在劫云中蜿蜒游荡。
　　原本他在飞速移动，不让敌人的指化神通锁定，可随着天劫出来，炎奴忽然停下，竟然无法自由行动了。
　　恐怖的威压，镇住了炎奴，无形的约束，让他只能在方寸之间行动。
　　公羽笑道：“放心，我会帮你挡下雷劫，万一劈不死你，岂不是让你吸收了紫霄神雷？”
　　“我引出天罚，不为杀你，只为限制你！”
　　炎奴极力挣扎，爆发出恐怖的能量，横扫八方，蔓延出去。
　　但是，他本人的位置，被强行锚定在了百丈方圆之地，不得出范围。
　　这与世外之地、结界等情况，都不同，并无任何阻拦和边界的说法。
　　“这是特性？”炎奴惊奇。
　　“没错，天罚是绝对不可避免的，一旦降临，整个世界对你而言，就只有这劫云笼罩的大小！”
　　炎奴瞪大眼睛，这天罚特性，非要比喻的话，有点像当初沂蒙山人的‘徐行追止’。
　　无论他速度多快，无论他怎么移动，都只会在这片地方。
　　没有阻拦，没有拖累，他可以在里面不停地加速，好似‘方寸之间纳无量时空’。
　　飞向前方的路，看似就在眼前，实际上无穷远。
　　他纵然瞬息亿万里，也飞不出这雷云笼罩之地，哪怕只有百丈方圆，可实际上对他个人而言，就等于全世界！
　　“轰隆！”
　　粗壮的紫色闪电劈下来，然而当空就被拦截。
　　一面朴实无华的木制棋盘，忽然出现在高空，生生受了那可怕闪电。
　　爆裂的电光，四散分叉，空气都模糊焦灼。
　　一大片电光闪向常家军，霎时间天雷勾地火，地上爆炸一声，许多人灰飞烟灭。
　　“什么！”炎奴震怒。
　　他咆哮一声，直冲云霄，想要搅碎雷云。
　　可关键时刻，那虬髯力士，趁着他被天劫压制范围，又是一指，将他变成一盏巨灯！
　　巨灯平平无奇，不过是铁制的而已，灯芯是棉绳，都是普通事物。
　　然而这回，那软绵的灯芯，猛然间支棱起来！
　　随后自我点燃，冒出大火！
　　灯亮了！
　　飘摇的火光中，发出怒吼。
　　“来挡我！”
　　众人震怖，虬髯力士惊骇失声：“怎么可能！”
　　被变成普通事物，虽然不会死，但肯定没法动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生命了。
　　哪曾想，炎奴此刻不仅能动，还能调动里面的能量，霎时间金光弥漫，烈火冲天。
　　大片的净世神光，好似长河般蔓延，覆盖常家军头顶。
　　他虽然出不去，但能量可以，天劫约束，只圈定他本人。
　　“嗯？指化神通，都被适应了……”暗中虚化的公羽真人，语气都无比惊讶。
　　根据情报，他本以为炎奴只是适应伤害，没想到连外形篡改，也能适应。
　　“强行把一盏灯，变成了本体吗？”
　　公羽真人呢喃着，就见巨灯杀向自己的棋盘。
　　“你这家伙，要劈劈我！”炎奴怒吼着，轰在棋盘下方，瞬间将其掀飞。
　　不过棋盘丝毫无损，就连一丝振动的声音都没有，这感觉，让炎奴想起了当初罗阎操控的那块黑色金属。
　　两者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似乎绝对坚不可摧。
　　“我要封印他，他不生气，杀了几个凡人，他竟然生气了吗？”
　　公羽真人心中呢喃，随后笑道：“又不是我劈的……”
　　“这是你自己招惹的天劫，天杀之，无咎！”
　　“还不是你挡的！”炎奴怒道。
　　没有那棋盘阻挡，天雷又怎会闪到人群里？
　　公羽真人说道：“天罚降临，必有人应劫。我用至宝帮你挡了，就总得有人死啊，他们跟随你抗逆天命，正是在波及范畴中。”
　　“就算我不挡，你只要没被劈死，他们也得有人死。”
　　炎奴的灯芯摇曳，没想到天劫还有这样的规矩。
　　天降雷罚，岂能无功而返？不出则已，一出必要有人应杀劫！
　　炎奴是首恶，其余人是从犯，只要死掉一个，就都算没白劈。
　　如果刚才劈在炎奴身上，没劈死炎奴，照样会震死至少一个追随者应劫。
　　“天劫竟然是这样的……你们不会被波及吗？”炎奴恼火。
　　他从来不怕天劫，却没想到，天劫还会波及他人，这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公羽大笑：“我又没有天道怨气……所有招惹了天道怨气的人，都相当于在那个‘波及范围’里。”
　　“这些人死光，还有魔道呢……说不定雷劈下来，有魔道中人莫名其妙相隔万里之遥被劈死呢！”
　　霎时间，又是一道天雷轰下。
　　炎奴主动迎上去，公羽真人再度出手，以棋盘拦下。
　　白光闪耀下，又是一片士兵惨死。
　　炎奴对天咆哮，已经要冲进劫云。
　　公羽真人在虚化下，手持棋盘，使出巨力神通，当头砸下，竭力拦截。
　　“还愣着干什么！用七宝封禁！缺的一人，我能补上！”
　　公羽说着，又使了一神通，霎时间之前祭出的那方大印，嗤嗤一下，化为飞灰。
　　见状，鲁山六友心领神会：“主人原来已然完成了异方！”
　　“快！献宝！”
　　“合力发动七宝封禁！”
　　他们认公羽为主后，早就把自己知道的异方，都献给了公羽。
　　此次封印炎奴，虽然出了点意外，七友死了一个，但无伤大雅。
　　“七宝封禁！”
　　咚咚咚，随着那方大印磨灭，鲁山剩下六友手中法宝，也都依次磨灭。
　　炎奴知道这必有奇招对付自己，好在关键时刻，他的变化时间到了，那虬髯力士没功夫续上。
　　他重回人形，立刻又化作烈焰，猛然间钻进了虚空中，消失不见。
　　“什么！”
　　公羽大惊，人呢！怎么可能逃脱劫云笼罩范围！
　　等一下，劫云呢！
　　只见天劫雷暴云也忽然之间瞬移，跟随炎奴消失不见！
　　“是那里！”公羽真人看到虚空中，有个小洞。
　　那是个时空洞，极度微观，洞的边缘紧紧裹着一根头发丝。
　　世外之地的破洞，始终是跟着炎奴的，一直卡在头发上。
　　被变成大鼎、大灯，虽然没了头发，但也照样是卡在大鼎的一角，以及大灯的灯芯上。
　　只不过紧紧包裹，严丝合缝，只有半透明微光箍着一圈，不知道这个事的话，是不会特意关注这东西的。
　　直到炎奴化炎之术钻了进去，公羽才发现那世外之地的厉害。
　　公羽伸手拽住头发丝，竭力拉扯，确实拉长了一些，但却拉不断。
　　他放出剑罡一斩，头发丝都丝毫无损。
　　“主人！七宝已经献祭，时间要过了……”
　　公羽真人脸色阴沉，当然，外人看不到。
　　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七宝一旦献祭，必须在十个呼吸内封禁目标。
　　不然又等于白献祭。
　　所以这七宝封禁神通，当初被叫做‘销毁宝物’神通，也真没说错。
　　光是研究用法，就不知道毁了多少宝贝，如今七大上乘法宝都被献祭，结果人跑了！
　　“主人……十息已到……”虬髯力士低声道。
　　“我知道！”公羽真人此刻埋在地下，正在疯狂感应。
　　他在用五行大遁，想要遁入那时空洞的另一边。
　　“锁定了，里面的确有土。”
　　公羽真人随时可以用土遁进入，可临到头，他退缩了。
　　“不行……那是敌人的底牌，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岂能冒险？万一我进去之后，此子跑出来，头发丝一抽，我有可能被困住。”
　　公羽真人实际上是个很小心的人，开玩笑，他天下第一门阀出身，天生无限纯精，九岁入道，四十五岁长生期，法宝无数，神通广大，法力更是恢弘浩瀚，又有异宝在手，麾下从者如云。
　　是蓬莱仙宗大力培养的奇才，在天仙面前听道受法，蓬莱宫中有一席之地，可谓注定成仙，时代娇子……
　　岂能如此无脑，闯入未知险地？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行事必有后手退路，绝不轻易赌上自己。
　　“这个洞，之前的情报里有提及过，他借此洞越过了吞天门的盖天法界。”
　　公羽真人正思索着，忽然小洞猛然间破开。
　　虚空中一面大洞出现，炎奴身上紫电狂舞，黑发飞扬而出。
　　“出来了！”
　　“可恶，他果然吸收了雷劫！”
　　公羽真人见到天劫随之消失，就知道不好。因为天劫不会轻易消失，为了保持所谓的‘被罚者绝对跑不出劫云笼罩之下’的特性，劫云一定是跟着进去了。
　　他有意阻拦天劫，就是不想让炎奴适应，结果还是让其吸收了。
　　紫霄神雷，是顶级神通雷，无视所有法术、神通、法宝的防御，磨灭一切生灵，将其形神俱灭。
　　通俗点说，凡是属于天道的力量，此雷皆无视防御！
　　除了一些奇物的特性以外，基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挡这种雷了。
　　而且天罚下来的紫霄神雷，还有额外的效果，那就是‘必应之劫’特性。
　　一定要有人填杀劫，否则雷电不会消散，会无限传播。
　　公羽真人作为异宝拥有者，当然非常懂绝对特性，倘若全世界所有人都有‘绝对免疫此雷’的特性，那么这雷霆会纵横全世界无尽岁月，直到有人填杀劫为止！
　　“此子的适应真是太棒了，就这样得到了紫霄神雷……”
　　公羽又惊又羡慕，他的无限纯精虽然也很厉害，令他修行极快，而且在他的开发利用下，甚至能实现另类的无限能量。
　　但和绝对适应一比，就差太远了。
　　“快用七宝封禁！”公羽真人大喝，再度献祭了一件法宝。
　　鲁山六友，也立刻拿出精妙法宝，随说品质比较低，封禁时间会变短，但不差这点了，七件精妙及以上的法宝献祭掉，足以封印炎奴五六年了。
　　可是炎奴出手也很快，他二话没说，张嘴就吐出一道雷霆，直取虬髯力士。
　　对方大骇，脸色惨白。
　　公羽真人早有准备，棋盘已经挡了上去。
　　然而还没等虬髯力士松口气，就见那雷霆被阻，一个闪烁，把旁边的队友劈死了！
　　“轰！”
　　“六弟！”
　　几名修士悲怆，鲁山七友就此只剩五个了。
　　“可恶！”公羽恼火，七宝封禁无法使用了，缺人了！
　　炎奴没有停下，再次哼出一雷！
　　轰隆一声，棋盘又挡，最近的虬髯力士，瞬间被弹死了！
　　“四弟！”
　　“怎么会！我等顺应天命，如何会应劫！”
　　“天道！天道！我等没有天道怨气啊！”
　　看到紫霄神雷被挡后，直接就近找人应劫，而不是去劈在场逆天主犯炎奴，众人脸色惊慌失措，吓得魂魄颤抖！
　　说好的只波及怨气范畴内的人呢？这雷劫怎么乱劈啊！


第162章 灭秃发氏
　　炎奴将铠甲重新附着回身体，长枪一指，又是一道雷霆射出。
　　“出窍！”
　　只见那名修士直接抛弃身体，元神出逃。
　　根据他的经验，这是躲避雷霆最简单的一种方法。
　　毕竟修行界，经常有人渡劫，除了因为怨气渡劫以外，不同境界也有劫。
　　长生期每百年挨一次雷劈，这个还好，雷霆的威力一般，且只劈一次。基本上有点实力的修士，都能过。
　　至于更新期就难了，有些老牌更新期，更是笑称自己这是渡劫期。
　　因为每一次更新都要渡劫，而且更新次数累计越多，则劫越强，种类也越丰富，是以大多数更新期，越往后越不敢更新，往往早早成仙了事。
　　所以反过来才说，在更新期累计底蕴越多的人，成仙越强。
　　在如此多的经验下，各种典籍，以及门派师承中，就留下了各种各样应对渡劫的方法。
　　其中最摆烂的一种，就是在雷劈下来的时候元神出逃。
　　因为天雷优先锁定肉身，所以至少这一击，元神可以活命。
　　之后，劫运期以下兵解或者变成鬼，劫运期以上再夺舍就是了。
　　“没用的！”公羽无语说道。
　　这招显然对炎奴没用，只见炎奴长枪一甩，念头一动。
　　那锁定劈到一半的闪电，凌空一个折射，将那逃遁的元神轰杀。
　　毫发无损的肉身，则从天坠落。
　　“他不是死板的天道！”
　　公羽说着，炎奴又是一击。
　　轰隆隆，电光闪亮天空。
　　“用搬运！”
　　公羽继续用棋盘挡，同时对鲁山七友的老大传讯，教他如何操作。
　　那人眼疾手快，立刻搬运来一名士兵挡在身前。
　　炎奴眉头一皱，那搬运来的是一名常家军，而当雷霆被棋盘阻挡之后，一个折射，强行找人应劫时，他竟然控制不了了。
　　“撕拉！”只见闪耀的电光，将那名修士与搬运来的士兵一块轰杀。
　　“咦……这个弹射……”炎奴呢喃着。
　　公羽见他停下，则笑道：“果然应劫效应，你还是无法控制的。”
　　“杀劫是在怨气对象中随便填的，一个两个，还是一万个，都不重要，只是最少一个而已，谁离得近就轰谁，趋于最简洁的传播。”
　　“轰不死就下一个，无限连锁，这即是必应之劫的机制。”
　　炎奴低头看着手中的紫色雷霆，再发一击。
　　“你们已经没用了，快滚！”公羽催促道。
　　此刻鲁山七友，只剩下两人。
　　他们一左一右分开逃窜，雷霆轰向左侧那人，公羽以棋盘去挡。
　　果不其然，雷霆一个弹射，直接就近轰击了下方的秃发军队，瞬间天雷勾地火，硝烟滚滚，火光弥漫，炸死一片。
　　“还真的是乱劈……”炎奴沉声道。
　　第一段他可以控制，决定劈谁。但第一段一旦劈不死，立刻进入‘必应之劫’机制。
　　转头随便找个人劈，这是个特性机制，他如果控制，就是违反了自己的特性。
　　亦如同他免疫真气，就绝对不可能用真气伤害自己一样。
　　炎奴十分渴望，能肆意开关或者说控制自己的特性，譬如用适应过的武器划开自己，但事实证明，他现在做不到。
　　公羽了然道：“我理解你的特性了，任何他人的力量，都能化为己有，优先控制，但并不会改变它的性质，乃是无视原理的强行归属。”
　　“这紫霄神雷，既是你的，也是天道的。所以它的应劫范围，在天道怨气圈定的范围上，加入了你的怨气。”
　　“如果你认为所有顺天者都该挨劈，那么填杀劫的范围就是‘所有顺天者加所有逆天者’。”
　　“这基本就是任何人了！”
　　“不，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自己。”
　　“这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能量无法伤害你，而是必应之劫压根不会锁定拥有者，如同它不会弹到天道头上去一样。”
　　炎奴知道公羽说的没错。
　　收纳的能量，虽说由他控制，但依旧保留对原主人的认证。譬如别人的本源，没有任何变质。
　　还有当初给妙寒、半云的真气，如果单从结构原理上来看，反而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
　　如今紫霄神雷也是如此，适应之后，天道怨气圈定的范围，依旧存在。
　　“绝对特性就是这样，一切以机制优先，哪怕是唯心判定，那也是机制决定的。”公羽淡笑着。
　　炎奴眉头微挑，很少碰到有人对特性认知如此清晰。
　　哪怕天道，也只是个单纯的‘考量对象’。无视所有常识，对特性只谈机制，进行绝对的推演。
　　能这么快看穿自己特性的种种细节的，之前也就魔道的赵雨等人，以及妙寒了。
　　如今公羽也是如此，显然见识过不少奇物。
　　“嘿，说的没错呢……”
　　“但既然是谁近就弹谁，那天道也帮不了你了。”
　　炎奴一个闪身，出现在公羽说话的位置，手指戳在自己的太阳穴。
　　霎时间，一道紫电迸发！
　　既然他无法决定必应之劫弹谁，就说明天道也不能决定，是纯粹的怨气就近原则。
　　此刻炎奴第一段，直接劈自己，那最近的公羽，无论其是不是虚化，肯定都能劈到！
　　“是么……”
　　公羽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用棋盘格挡，但是他淡淡一笑，变成了一颗棋子。
　　“轰！”
　　炎奴只见电光弹到空处，凭空炸出一颗白色小棋子。
　　那棋子丝毫无损，而电光又一弹，射向大地，又轰杀一片士兵。
　　秃发军队有点崩溃了，炎奴一直在往他们这边靠，神仙打架，他们被波及。
　　再加上鲁山七友死得只剩两个逃窜掉，天上此刻只能看得到一个炎奴。
　　一时间秃发大军连连后撤，士气跌落谷底。
　　常鼎文以为炎奴赢了，毕竟谁也看不到公羽，又见炎奴雷击秃发军队，当即亢奋地振臂高呼：“杀贼！”
　　大军推进，纵马冲锋。
　　炎奴见底下交战起来，不好再用神雷。
　　他目光锁定白色棋子，知道公羽肯定没死，不然紫霄神雷不会弹第三段。
　　“哈！”炎奴目放金光，瞬间笼罩棋子，将其抓住。
　　然而棋子，好像具有不可阻挡般的效果，强势地撞碎金光落到了棋盘上。
　　炎奴头一歪，当即追上去抓那棋盘。
　　这时，棋子忽然变成一人，此人玉冠华服，广袖飘飘，腰间佩剑。
　　“竟然是变成了棋子，那棋盘坚不可摧，难道说这棋子也是？”炎奴急速神行。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公羽现身的瞬间，身上又闪过玄色，化为无形，连带着棋盘也看不见了。
　　一切熟练而迅疾，炎奴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
　　“唰！”
　　炎奴如流星般轰到此处，扑了空，连忙再次以神雷轰击自己，可这回没有弹向空处，而是在人群里炸开。
　　“拉远距离了吗？”
　　炎奴皱眉，这正立无影神通着实无赖。
　　“姜炎，你真的今年十五吗？”天空四面八方都传来声音，让人分不清来处。
　　炎奴左顾右盼：“快十六了。”
　　“哦？你是正月生的啊……”
　　“对啊。”炎奴很诚实。
　　公羽又问：“哪一天？”
　　“你问这些干什么？别藏头遮尾的，可敢与我一战！”炎奴大喝。
　　接着漫天都传来笑声：“不敢不敢，在下非你对手，奉师门之名封印你，事不成自当归去。”
　　“啊？”炎奴歪头，倒也习惯了，打不赢肯定就跑咯，玉河真人也是封印不成，一个金光遁逃。
　　“你回去带话！让你们这帮仙宗的人，别来挡我！”
　　“这秃发氏，我灭定了。”
　　公羽的声音回荡：“你要灭秃发氏，灭就是了，一群蛮夷乱我华夏，若非天意，吾早想灭之。”
　　“你不是来帮秃发氏的啊？”炎奴惊奇。
　　公羽笑道：“我只是借秃发天命，想要封印你，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不过，你灭了他们之后，大势悖逆，局面就不同了。”
　　“天道定会拉无数强者入局，要知道六大仙宗，除了我蓬莱，其他都是当年随光武帝发家的，还有许多门派也是由此崛起。”
　　“你逆天越狠，敌人越多。”
　　炎奴嘴角一咧，好家伙，五个仙宗，外加众多门派，都是光武帝时期混起来的。
　　这就是顺天者昌啊，天知道当初发了多少好处。
　　“好，我等你们！”炎奴无惧道。
　　公羽淡淡说：“别算上我，我支持你横扫天下。”
　　“咦？你要帮我？”炎奴好奇道。
　　公羽嘴角上扬：“我可不敢帮你，我只能保证，我不阻止你，而只要我还在，蓬莱仙宗也就不会有人管你。”
　　“当然，别的门派我就管不着了。”
　　炎奴一乐，之前他闹大，仙宗一定会来人抓他，现在终于有一家说不管他了。
　　“可以，你们蓬莱挺懂事的。”炎奴扛着枪，笑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灭秃发氏了。”
　　他咻得一下落到地上，朝着大军爆吼：“不要命的来挡我！”
　　说着就往城里冲。
　　此话一出，底下秃发军队士气大崩，顿时七万人被三千人追着杀。
　　要知道，天上公羽和炎奴的对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秃发氏一边的人，心态瞬间爆炸。
　　而为了让炎奴分不清位置，声音是回荡于四面八方的，传播到极远。
　　秃发残灭也听到了，回头冷啐一声：“瞧不起我么……可我就是有天命，等着吧，总有一日要仙人都来助我。”
　　他不知道公羽什么想法，但知道真正的高人，还都瞧不起现在帮助胡蛮的那点‘红利’。
　　唯有天命者越无法靠自己崛起，天道才会越帮忙，到时候功德等好处就会越多，继而才会吸引强大的修仙者无视他的胡蛮身份，进行站队。
　　“亚克、五弟，我们走！”
　　敌人还在城外，秃发残灭就已经出城，毫不留恋地逃离。
　　五殿下很不甘心：“基业就这样放弃了？城中还有几千族人……”
　　“族人都救不了了，今日秃发氏亡了，从此我们三兄弟相依为命了。”秃发残灭坚决道。
　　“什么！”五殿下脸色难看，没想到三万多人的族群，到了今天，就要死的只剩三个人逃跑吗？其他人全抛弃了？
　　他激动道：“二哥！二哥！我们有天命啊，我们拼死一战，会有奇迹啊。”
　　“如果在逆天者面前，真有无尽的奇迹，那父亲就不会死了。老五，老六，我就剩你们两个家人了，我们三兄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秃发残灭紧紧拽着二人的手，极为动情道。
　　亚克非常感动：“嗯！二哥……我们回老家，你和五哥找百戎姑娘通婚，咱们氏族可以重建。”
　　他没想到秃发残灭真的会听他的，虽然这代价太大，但家人愿意急流勇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世间有百戎，代指无数胡蛮部落，五大蛮族只是其中五个获得了天命的。
　　秃发氏是父系部落，本来就与多部落通婚，只要跑到塞外，总能找到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怎料秃发残灭话锋一转，却说道：“不，我们不回老家，去冀州与晋人通婚。”
　　“什么？”两人一愣。
　　秃发残灭目光坚毅：“以后只有家族，没有氏族，我们改名换姓，融入到晋人中去。”
　　这个决定，让亚克都惊骇了。
　　五殿下更是气得爆炸，放弃族人不说，还要放弃氏族图腾，放弃文化，放弃姓氏？那不就彻底亡了吗！
　　“二哥！你疯了！”五殿下恶狠狠地盯着秃发残灭，猛然间拔出剑来！
　　惊世武者的气势爆发，亚克大惊，急忙纵马横在两人之间。
　　秃发残灭深深地看五殿下一眼：“我们是兄弟，你要对我拔剑吗？”
　　“我秃发氏可不是晋人那样的莺燕犬羊，纵使要亡，也得战死，铁骑狂歌，马革裹尸！岂能背弃氏族，苟活于世！”五殿下傲然道。
　　“那就别说中原话……”秃发残灭淡淡道。
　　“……你大爷的！”五殿下神情一滞，脸色涨红，用胡语疯狂痛骂二哥。
　　“我没有时间和你闹，老五，跟我走，终有一日，我要天下人都跪在我面前。”秃发残灭唾面自干，淡淡说道。
　　亚克一惊，他以为二哥是放弃了，没想到还是要夺取天下。
　　然而五殿下不听，怒喝道：“氏族都没了，还要什么天下！”
　　“秃发残灭！你这个懦夫，我不会和你走，你自己逃命去吧！”
　　秃发残灭听了，快马加鞭，毫不留恋地离去。
　　五殿下盯着亚克：“六弟，跟我走。”
　　亚克不断呼喊着二哥，但是秃发残灭头也不回，他又看着五哥冷冽的眼神，心中痛苦不堪。
　　最终他还是更看重家人的生命：“五哥，你听二哥的吧，活下来再说。”
　　“废物，你还有什么用！”五殿下已经疯狂，喝骂着亚克，随后纵马朝城内冲去。
　　敌人还没打进城呢，七万大军也没彻底败，城中还有五千秃发族人，这完全有的打。
　　少了一个懦夫一个废物而已，他要接过大旗，率领族人绝地反击！
　　轰隆隆！
　　“杀贼！”
　　“城破了，城破了！冲啊！”
　　南面城门爆开，溃军逃窜进去。
　　常家军一路掩杀，炎奴所过之处，无数敌军趴在地上投降。
　　因为炎奴一直在喊投降的趴下，然后只管挡他的，如此更是让人抵抗的心气泄了。
　　七万大军已经彻底惨败，城中无数豪族士人，惊慌失措地想要组织抵抗，却已经无人听从了。
　　这些军队都是豪族军队，纵然其中武力高强者无数，但都是用钱财笼络起来的，顺风可能无敌，逆风谁还卖命？
　　此时位于城池中心区域的各种府邸外，还有五千秃发族人死守，但他们军心已乱，因为找不到秃发残灭，也找不到其他几位酋长之子。
　　豪族质问秃发族人，秃发氏的一名强者，一脚就把那士人踹翻，怒吼道：“我还想问你们呢！二殿下何在！”
　　一帮人混乱着，而炎奴已经杀来。
　　秃发族人从不与豪族军队混同，他们是自成一军，此刻扎堆在这，炎奴见状心说正好。
　　他从天而降，好似流星砸来。
　　恐怖的波动四散，青石板地面龟裂，烈火将无数人熔炼，秃发氏惨叫声一片。
　　这一个照面，就死伤无数，外围幸存者仓皇向北逃窜。
　　而就在这时，一骑奔腾而来，正是秃发五殿下，他高举秃发氏大旗，不可一世道：“不要慌！”
　　“我还在！”
　　秃发族人和一帮豪族见状，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五殿下！”
　　他们汇聚过去，可还没松口气，炎奴就掩杀而来。
　　大家心肝颤抖，如此强大的逆天者，蓬莱仙宗之人都说不管了，这真的能敌吗？
　　许多豪族想了想，不如投降，他们本就是晋人。
　　于是乎，又开始朝别处逃窜。
　　“嗯？”五殿下剑意一闪，斩杀几人：“生是我秃发氏的人，死是我秃发氏的鬼，谁敢畏战，杀无赦！”
　　此话一出，秃发族人皆拔刀也随手砍了几个，喝令士人留下。
　　豪族士人哭丧着脸，崩溃不已：“二殿下何在？”
　　他们无比怀念礼待士族的秃发残灭。
　　然而五殿下却恨声道：“他死了！秃发残灭死了！”
　　“什么！”众人哗然。
　　炎奴扛枪杀来：“他死了？”
　　他回头看了看一片秃发人的尸体，也不知道啥时候死的。
　　五殿下怒视炎奴：“逆天者，敢灭我族，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炎奴不跟他废话，一枪挥洒下去。
　　五殿下声嘶力竭地咆哮，陡然间，天垂异象！
　　疯狂的气势爆发出来，强势腾空，正是势若龙虎，五元淬体！
　　“啊！”秃发氏众人大喜，五殿下一个月之内，连破两元，古往今来从未有过！
　　“天命在此，谁敢杀我！”
　　“轰！”
　　炎奴一枪轰下，他当场陨落！


第163章 牛马相生
　　五殿下冲霄而起的气势，乃是一种有我无敌的气概。
　　此战意成势，势若龙虎交汇于天！
　　引得风卷残云，仿若苍天盖压下来，汇聚着恐怖的压力，令人战栗。
　　百里之内，人人皆能见之，人人皆受到压制，此乃震惊百里之势。
　　若能继续成长，还有千里之势，万里之势。霸王之后达到过万里之势的，都是天下第一，近百年来只有一个王斯文。
　　其最高战绩，是一剑斩了六个金身期，号称‘一剑斩六仙’。
　　当然，这是语境中的仙人，所以才说‘仙人长生我无敌’。
　　五殿下一个月内连破四元五元，十几岁就势压百里，何等奇才。
　　见到这一幕时，所有人都体验到，老天在帮他们。
　　地上诸多秃发族人以及豪族士人，皆心中为之一振。
　　今日天命者与逆天者死战，五殿下说不定会连续突破，保不齐达到传说中的六元……
　　“噗！”
　　然后五殿下就被炎奴打死了。
　　炎奴这一击，内蕴百万段罡气外加千万段神光，单论威力，离尘期都能轰杀，底层的更新期都吃不消。
　　五殿下没什么底蕴，刚踏入五元，战力也就相当于劫运期，如何能挡？
　　炎奴打杀他时，双眸锐利地盯着苍穹。
　　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着实惊人眼球，炎奴不禁大喝：“又是谁来挡我！不要藏头遮尾！”
　　他冲着风卷残云的苍穹喊话，还以为又来了高手！
　　实在是五殿下死得太快，趁着炎奴不注意当场化为齑粉。
　　炎奴又不是很懂势若龙虎之境，见到天垂异象，注意力就转移到天上去了，随手长枪砸下，根本没正眼看着五殿下，更没想到爆发如此恐怖气势的人已经是枪下亡魂。
　　“……”下方众人，见炎奴如此傻乎乎，还搁那……问苍天谁来挡我。
　　大家反而全都如木雕般呆立，目光惊悚，手脚发凉。
　　临阵突破的五殿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被强势镇杀了。
　　天道都帮不过来。
　　气运催强，也要遵守玄学，遵守规则，以趋于‘他是盖世奇才’的方式变强，不可能直接从四元跳到六元。
　　怎么也得双方激战，在旺盛的斗志下被压制，然后一步步地突破自我，五元一次、五元二次、五元三次，最后忽然爆发到六元。
　　如果是这么个流程，五殿下绝对可以越战越强，以炎奴为磨刀石，在此战之中，极致辉煌，造就一番传说。
　　奈何炎奴没给他这个机会……
　　不是炎奴精明，恰恰是他纯粹，只有在对上‘并不是很想打死的人’时，他才会有所留手。
　　而对上肯定要打死的人，那炎奴出手就跟‘自爆’一样……
　　反正是要锤死，为何要留手？省能量？没必要啊。
　　杀心一起，招招自爆，已经是他的习惯。
　　“咦？气势渐消，是跑了吗？”
　　“亦或者说，这是我灭秃发氏，天道给我的警告？”
　　“那你倒是出来啊！”
　　炎奴大喊着，火耀苍穹，身体如一杆笔直的长枪刺入云霄，瞬间搅动风云，将一切异象挥散！
　　他在那和假想的天道战斗，地上的人已经全部没了战意，丧了胆气。
　　豪族士人绝望跪地，秃发族人倒是还挺立着，但握刀的手已经软了。
　　常鼎文的军队冲杀而来，士气如虹，刀刀毙命。
　　秃发族人被杀急了眼，再度兴起斗志，煞气爆发凶兽化，拼死反击。
　　有人挺身而出：“我秃发氏不会灭！今日我为王！”
　　“噗！”
　　炎奴搅碎云天，见确实没有什么敌人，便落了下来，砸死一片。
　　但他没有再出手，只是看秃发战士个个凶兽化，煞气恐怖，常家军难以剿灭，便给他们一一加持了地脉之力。
　　人家是气势压制，炎奴直接重力压制……
　　霎时间，秃发战士惨叫着，背负数千斤重，与常家军大战。
　　最终，大旗倒下，最后一名秃发族人，浑身浴血，双目失神。
　　“你到底是什么人……让我秃发氏死个明白。”他询问炎奴。
　　炎奴脱口道：“我贱民啊。”
　　“……我是说，你的来历……”
　　“哦，我茶山村的。”
　　“……”
　　那最后的秃发族人呕吐一口血，眼角留下绝望的泪水。
　　他看着折断倒地的飞燕大旗，不甘道：“我秃发氏……竟要亡在一个傻子手里……”
　　炎奴傻不一定是真的傻，但强却是真的强，徒呼奈何。
　　一名跪地的士人，拔剑而起：“放肆！敢辱骂大仙！”
　　他一剑刺进秃发族人胸膛，后者怒目而视：“你也配杀我！”
　　这最后的战士，硬顶着长剑，跨步向前，直没入柄！
　　却反手一刀，杀了那士人。
　　他还没停下，又扬起屠刀，砍杀今日之前都还追随他们的士人。
　　“你们死也是我秃发氏的鬼，我秃发氏说到做到！”
　　“大仙救命啊！”残留的士人呼喊。
　　炎奴好奇地看着，却没动。
　　常鼎文正要派人上去杀死那秃发战士，后者却咆哮道：“莺燕犬羊之国！”
　　随后一股极致蔑视的刀意迸发，他踏入了惊世行列。
　　士兵将其团团围住，却不敢向前。
　　那战士杀光士人，走近炎奴，刀意绞杀进炎奴脑海，炎奴眉心裂开一道血色刀痕，随后就把这些绞杀进来的刀意，尽数收藏储存。
　　“请让我死在汉家子手中！”他攻击炎奴，自然是想死在炎奴手中。
　　然而炎奴听了认真问道：“谁是汉家子？我上哪去找他？”
　　“你就是……”那战士嘴角抽搐。
　　“噗嗤！”炎奴抬手一枪，将他砸烂，大地都为之龟裂。
　　……
　　两日后，高密城中，前线还没有消息传来。
　　妙寒坐镇高密，练习术法。
　　但因为炎奴他们，是孤军深入数百里，中间隔断无数敌人城池、坞堡，消息流畅不通。
　　所以在高密视角，杀进东莱郡的那支军队，直接失了联系。
　　不过妙寒并不慌，现在他们的队伍中，也有正经的修行者，芦荟真人虽然才神识期，但炼器和符箓懂得很多。
　　像什么纸鸟传讯，飞符传音，他都会。
　　出征前芦荟就制作了几道传讯符令，传讯速度极快，和声音传播差不多快，可以主动使用，也能被动使用，如果炎奴出了大事，他们这里会收到消息。
　　没有消息，恰恰是一切顺利的意思。
　　现在估摸着已经灭掉秃发残灭，正在扫荡各地，一一收复城池，甚至已经在善后收尾了。
　　这日，妙寒正在练习术法，忽然，肖遥牧凑上来：“到时辰了。”
　　他和妙寒的身上黑纹越发弥漫，于是妙寒点点头，打开一块玉盒，只见里面装着鲜活的血液。
　　这正是炎奴的血，不仅如此，还如树状图般浮现着黑纹，乃是炎奴注入了大量巫毒在其中。
　　妙寒微微扎破手指，指尖飘着血珠，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
　　顿时毒性重置，肖遥牧如法炮制，妙寒便将玉盒收好。
　　紧接着，小福地外一阵骚乱，随后留守高密的二公子跑来，惊慌地说道。
　　“天降灾星！我们逆天而为，果然要遭报应了……天道在给我们示警……”
　　妙寒一愣，皱眉道：“你别急，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好说。”
　　二公子很快向他们讲述了一件怪事。
　　说是有杂役汇报，一匹马与一头牛，生下了一只怪物，牛头马面，牛尾马蹄，因为犄角硕大，导致母牛生下它就死了。
　　这个怪事，别说百姓惊慌，以为是灾星降世，就连修仙者芦荟听了都懵逼了。
　　物种都不同，怎么生下后代？
　　“只听说过马和驴生下骡子……”
　　“这牛和马怎么也会产子？这生下来叫什么？牛马？”
　　黄半云惊奇询问芦荟：“这是不是妖怪啊？天道在点化妖怪。”
　　芦荟真人果断摇头：“不可能！天道的确会点化妖怪，但只会是已有的生灵、物件，乃至自然万物，但从未听说过，牛马相生诞下妖种的。”
　　“就算是妖怪变成了人，也无法与人生下后代，这是铁则！”
　　“嗯？是这样吗？”丸子忽然惊奇道。
　　黄半云想起当初的乌龙，对猴子解释道：“是的，就算是犬妖，也得和狗才能诞下后代。”
　　“你以后要想有小猴子，也得找个母猴子……”
　　丸子却满脸疑惑，抓耳挠腮：“那妙寒的母亲，是和一把古琴怀得孕吗？”
　　众人哈哈大笑，妙寒白了一眼说道：“我不是母亲亲生的。”
　　上次妙寒遇险，她让丸子去安丘求援，当然，不是去找乐琴杀去吞天门救人，而只是让乐琴将那浑厚的本源，分出一些来赐给丸子，好让丸子实力更强劲一点。
　　如此，再配合丸子的变化之术，这才好潜入吞天门，伺机想办法找到她。
　　同时她也在吞天门，好好当她的客卿，保全自己的同时，尽量收集情报，找机会与丸子搭上线，以后总能想办法脱身。
　　当然，之后炎奴回来了，所以直接把吞天门灭了，也就用不着那么麻烦。
　　不过经过这个事，大家也都知道，妙寒的母亲是个古琴成精了。
　　然而丸子却还是说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上次见你母亲时，她怀孕了呀。”
　　妙寒错愕。
　　芦荟真人则笑道：“瞎说，若是动物成精，还能生子，但古琴成精，就必然不可能怀孕。”
　　丸子认真道：“真的啊！我向她求救，她得知吞天门的事，立刻就要亲自去救人，我极力劝阻，说我只是来要点本源符……”
　　“而旁边还有个叫香云的女子，也一起劝，说‘夫人已有身孕，莫要犯险，就听从妙寒信中安排便是’。”
　　“好说歹说，她才作罢，最后给了我几乎所有的本源。”
　　见他说的煞有介事，一群人全都懵了。
　　妙寒则更是骇然，母亲怀孕了？开什么玩笑！
　　连她自己都不是亲生的，母亲陪伴父亲数十年，嫁入朱家更是将近二十年，都没有怀孕的迹象，怎么可能忽然就怀孕了？
　　芦荟真人紧皱眉头，也有点拿不准了，毕竟高密这边，也出现了‘牛马相生’的怪事。
　　硬要说琴妖和人不能生子，那似乎也没啥说服力了。
　　“难道真是天道示警？预兆大祸临头？”
　　确实有天道显化异象，警告逆天者的事，但往往是煌煌天威，奇异天象，或者自然灾害。
　　还从来没听说过，牛马相生，人妖相孕这种怪诞，天道警告玩新花样了？


第164章 驰援安丘
　　妙寒亲自去牛羊马厩查看，要说那‘牛马’有什么威胁，犹如灾殃般可怕，倒也不是。
　　仅仅是长相怪异，牛头马面，好似妖物。
　　归根结底，就是个小牛犊子，小马驹儿，勉强能站起来，乖乖在那喝牛奶呢。
　　“天道示警么？”妙寒嘀咕着，问丸子：“我母亲怀孕多久了？”
　　“好像是有六个月了。”丸子说道。
　　妙寒皱眉：“那不对啊，六个月前，我还在安丘呢……”
　　“还有这牛，也需要八九个月才会产下小牛。”
　　“八九个月前……炎奴还在茶山呢。”
　　“正是秃发氏最嚣张的时候，谁在逆天？天道警告什么？”
　　芦荟真人则说道：“不好说，也许这一胎本是正常的牛，天道为了警告我们，将其异化为怪胎。”
　　“没有这种先例吧？”妙寒说道。
　　“的确没有，但那怎么解释？”芦荟真人茫然。
　　赵雨皱眉道：“不要动不动就往天道上想，有可能是其他奇物导致的。”
　　“奇物这种东西，不是说非要在面前显现力量，经常有不知道哪里的奇物，改变了整个世界。”
　　芦荟皱眉：“现在正是炎奴逆改大势，强行灭亡秃发氏的时候。”
　　“这个时间非常敏感，难道就是巧合？”
　　妙寒接口道：“可能真的是巧合。”
　　“我刚才去问了马厩的人，他说他八个月前，一时不察，让一匹大种马闯入了牛圈，骑了一头母牛。”
　　“那匹马很野，以前也经常这样……只不过都在杂役间流传，不会上报。”
　　“也就这回出了事，我们这才知道。”
　　“所以这确实是牛与马的后代，足足怀了八个月，只不过刚好在这个节骨眼，被我们发现，导致看起来像天道示警。”
　　“当然，除非发现其他不相关的地方也出现这种事，否则也不能完全断定。”
　　众人点头，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天道示警，而纯粹是某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奇物，改变了整个世界，那这实在是太操蛋了。
　　赵雨幽幽道：“这就是奇物的可怕，所以我们魔道，一定要消灭奇物。”
　　“否则哪一天，不知不觉，就出现可怕的灾劫，乃至世界毁灭。”
　　“天道为何要奖励人们消灭逆天者？因为奇物凌驾于天道，对它也有威胁……出现什么大劫大难，人们都以为天道干的，实际上天道也委屈……”
　　身为魔道中人，却说出‘天道也委屈’的话来，只能说魔道的思维，确实清醒，就事论事，并不是无脑给天道甩锅。
　　相比起来，仙宗喜欢把所有的矛盾混为一谈，无论是境界覆盖，还是吞天噬地等事件，一律归结为魔道干的。
　　魔道不知道背了多少锅，已经习以为常，他们自己都叫自己魔头。
　　“行了……这件事我魔道会有人去调查，测试、收集各地的情报。”
　　“如果真是某种规则被篡改，那定然不止于牛马人妖，说不定所有物种，都能相结合……”
　　赵雨的话，让众人听了，也没有好大的感触。
　　唯独妙寒猛地一机灵，瞬间意识到，生殖隔离一旦没了的可怕。
　　或许初始还好，可随着时间推移，必将对世间有着天翻地覆的影响。
　　不断地出现新物种，什么概念？
　　她的母亲和父亲，属于小众现象，城里的那匹饥渴大种马，也不是很常见。
　　可一旦人为利用这种规则，后果就难以预料了。人类、妖怪及一切生灵，随意杂交，天知道会造出什么鬼东西来。
　　尤其是妖怪这个特殊物种里，还有物妖与自然妖。
　　“尽快调查清楚……若真是整个世界的生殖规则没了，这是天大的麻烦，一定要将那个奇物找出来！”妙寒惊道。
　　赵雨沉声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魔道太缺人手了……而光我魔道知道的，就有许多奇物需要收拾、管控。”
　　“妙寒，你对奇物的理解很深刻，我希望你……你们，都来帮忙。”
　　“一同收拾这世间，所有的奇物。”
　　妙寒头疼，这世间乱局太多，天下糜烂，百姓于水火之中。
　　奇物可怕，散落于世间各处，乱上加乱。
　　还有天道大势及各路修仙者，或阻挠、或镇压，可谓一团乱麻。
　　“我也想去收拾奇物，我知道这很重要，但实在也……脱不开身。”妙寒低声道。
　　赵雨失落，默然不语。
　　妙寒抿着嘴，归根结底，同行者太少。
　　她不禁又想起那个战略，纠结片刻，看向西南方，她想家了。
　　人世间拥有无数苦恼，走出家来，她就没有一天安宁，心中总有无数忧虑。
　　这种时候，往往就想回家。
　　“嗯？”妙寒忽然一个激灵。
　　询问旁人：“泰山郡的秃发巫狼，可有动静？”
　　“他们哪敢乱动？一直待在泰山郡呢。”黄半云笑道。
　　难道秃发巫狼，还敢袭击高密？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只有几千人，还缺衣少食，一没有修士，二没有妖魔，根据赵雨所说，当初罗阎杀入沂蒙山，拿走平等图腾，抓走所有邪修时，还顺手抽了那些凶兽化士兵的煞气。
　　也就是说，秃发巫狼麾下，也就是一群普通百战兵。
　　他敢来高密，黄半云领几百人杀出，就能把他干了……纵然秃发巫狼突破到四元，纵然麾下又冒出来几个四元，那高密也不虚啊。
　　高密看似空虚，实则高端力量不少，芦荟、妙寒、黄半云、妖猴丸子，这些都属于惊世级战力，更有肖遥牧这样的逆天者。
　　真打起来，他在后面慢慢刷，不说刷出仙人大术，来个金身期、长生期级别的法术，也拥有莫大威力了，不是一般惊世武者吃得消的。
　　“不对，秃发巫狼已经被逼到绝境，一定会有所动作！”
　　缺衣少食，都快活不下去了，在炎奴出征的情况下，指望他乖乖待在泰山郡等死？
　　“秃发巫狼没有动静，才奇怪了啊！”
　　“快把最近的斥候情报都拿来！”
　　妙寒一直在等秃发巫狼行动，可没等到，这就见了鬼了，真就等死啊？
　　秃发巫狼本来是不足为虑，平定东莱后，腾出手来随便都能把他灭了。
　　要不是兵力不够，高密原计划是兵处三路，同时灭亡所有秃发氏。
　　但仔细想想，天命的力量，岂会这样简单？
　　随着秃发氏的力量被一一消灭，天命恐怕反而越发集中、强大。
　　保不齐，原本不起眼的角色，就会突然爆发，来一手大的！
　　很快一卷卷文书堆积在眼前，妙寒飞速翻动，不断汇总信息。
　　所有的情报，都指向秃发巫狼及其军队，还在泰山郡那因战乱而荒凉的地带，搜刮食物。
　　但是，妙寒还是看出蛛丝马迹。
　　“假象！”
　　“为何没有一处情报，是直接目击！”
　　“他很可能已经偷偷流窜进了高密地界……”
　　黄半云摇头道：“不可能的，高密境内坞堡弥补，哨站无数，戒备如此周全，他不可能绕过我们的耳目。”
　　“其他郡呢！他如果不管高密，直接杀进更南边的郡呢？”妙寒呢喃道。
　　“那不是找死吗？四面八方都会受敌，真还以为是以前有亚克的时代啊。”黄半云也凑过来道。
　　妙寒拿来地图，对应情报，疯狂推演，最终指尖落到了安丘。
　　沦陷区与安全区之间，实际上有两大前线。
　　安丘与高密，两者互为犄角之势。
　　只不过安丘西北有一片山脉天堑，路途艰难，东北就是高密。
　　因此高密才是第一前线，顶在最外面，安丘相对是安全的。
　　之前的秃发氏，几乎不可能选择穿过艰险山脉，避开高密，杀进安丘。那不仅麻烦得要死，还会腹背受敌。
　　可现在的秃发巫狼，已然绝境，天知道会怎么做？
　　在天命的庇佑下，其很可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率军进入安丘境内了。
　　“这样？那真是找死！”黄半云嗤笑：“给我十几名骑兵，我去找他！”
　　安丘绝不能陷落，不仅是妙寒家族在那。
　　倘若安丘没了，那如同凿开了南下的路，更南边的郡县，将一马平川，届时秃发巫狼随意流窜，直接把自己当土匪打，必将生灵涂炭。
　　不过，这个行为，本质上还是搏命奇袭，垂死挣扎而已。
　　如今被妙寒通过一些杂七杂八的蛛丝马迹，就推演出来，那就没什么效果了，高密这边直接出援兵夹击，秃发巫狼跑都没地方跑。
　　“我亲自去！”妙寒玉脸含煞。
　　她与黄半云，还有妖猴丸子，已经不是易于之辈。
　　或许修为还不咋地，但他们有法宝啊，当初芦荟做了三十件法宝，炎奴就分了十件，他只用烈甲，其他十件全都放着吃灰，现在都给了妙寒他们。
　　人手两三件上乘法宝什么概念？尤其是里面还灌入了大量元气，攻杀手段先不说，起码保命能力那是杠杠的。
　　除非撞上得道境，或者对方有什么奇特神通之类的，否则老牌劫运期都很难杀他们。
　　妙寒他们轻装简行，直接出城，也就带了二十几个兵。
　　高密着实没有兵了，而且此次援战，他们顶端战力才是重点，安丘城自己也有几千兵马，用不着他们带兵。
　　妙寒亲自回家镇守，有绝对的信心守住秃发巫狼。
　　就算秃发巫狼天命所归，突破到五元，她也不虚。


第165章 神圣契约
　　安丘城内，朱家人正急得团团转。
　　秃发巫狼五千人马突然兵临城下，他们猝不及防，差点就让其冲进了城。
　　好在朱家三叔，及时下令紧锁城门，并手握朱家镇宅法器白玉笛，以精血相祭，放出法术音波，坐镇于城头大战秃发巫狼。
　　他是朱家唯一的惊世武者，配上一件法器，已然足够对抗秃发巫狼。
　　另还有几名朱家长辈，是顶尖高手，他们携带大量符纸，消弭敌人煞气，于城墙上拼死厮杀。
　　“怎么会杀到安丘来的？”
　　“难道高密有变？”
　　朱瑕之神情焦急，马上派出斥候，从东侧出门，往高密去叫救援。
　　然而未出一里地，就有一名修士出现，面如冠玉，盘坐于巨大的蒲团上，同时驾驭三把剑，淡淡道：“回去吧，告诉朱家，速速投降。”
　　那斥候一见有修士阻拦，连忙又逃回了城中，汇报消息。
　　朱瑕之听了，更是瞳孔地震：“秃发氏还有邪修在？”
　　“不像邪修，他没有伤我，似乎是正道修士。”斥候说道。
　　“正道修士为何帮助秃发！”朱瑕之愤然道。
　　长子朱伯梁沉声道：“鲁山七友已经公开宣称秃发氏有天命，此人想必是鲁山一脉的修士。”
　　“难怪无声无息地奇袭到这里……现在可如何是好？”朱瑕之忧虑至极。
　　朱伯梁说道：“敌人绕道奇袭，高密定然不知，我等若不能传出消息，便是孤立无援之境……”
　　“敌人又有修士在，安丘恐不能守……”
　　朱瑕之呢喃道：“那鲁山修士虽然襄助秃发，但未必会直接出手。”
　　“三叔还在城头上激战，先看看情况吧。”
　　朱伯梁见父亲还想守一守，有些焦急道：“不知父亲，是要为国，还是为家？”
　　“……”朱瑕之用力搓揉着腰间的玉佩，又看了看那太守印玺。
　　恍惚间，他竟然犹豫了，脑海中回荡着那句‘君子如竹，宁折不弯’。
　　最开始他是想南迁的，但朱家在南方没有基业，而一流世家、顶尖门阀他们先走了，留下了大量土地和产业，基本是白送给了他们。
　　许多二三流豪族留下瓜分，他们朱家也分了一大杯羹，继而也就不走了。
　　后来青州局势糜烂，家族修士就叫回来一个石榴真人，石榴真人没了以后，他又想南迁。
　　奈何冒出来一个少年，纵马穿营，烧了他们所有的辎重马车，还把他女儿抓走了。
　　之后高密前线局势好转，且女儿回信，原来在高密效力，前不久更是传来消息，言秃发氏必灭，要他不必担心。
　　如此，朱瑕之也就断了南迁的念头，没曾想，今日忽然有敌人来袭。
　　安丘已经被围，孤立无援，还要守吗？
　　“父亲！请早做决断！”朱伯梁急道。
　　“你说呢？”朱瑕之皱眉道。
　　朱伯梁苦涩道：“父亲，您是一家之主，无论是战是降，孩儿都会遵命。”
　　“若是战，家族还有通神之器，当立即请神力助三叔公退敌。”
　　“若是降，当立即行动，负荆请罪，开城投降，以免三叔公伤了秃发巫狼，惹恼了对方。”
　　“总之父亲都需要尽快下定决心！不可犹豫！”
　　朱瑕之还在犹豫，他是想投降的，但是临到了，又始终下不定决心。
　　不过听了儿子的话，他想了想说道：“家族虽有通神之器，然无通神之礼，那参宿天神，神格太高，寻常供奉根本看不上。”
　　朱家先祖，曾跟随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安平侯南征北战，后来安平侯封神，为天上星宿，正是参宿天神。
　　继而朱家，也就跟着得了许多好处，拥有一件与神灵沟通的法器。
　　不过二十八宿是天神，神格崇高，乃是与天仙同层次的存在，他们朱家若没有足够动人的觐见之礼，不可能请得动天神出手。
　　“父亲，可知神灵娶亲？”朱伯梁忽然说道。
　　“嗯？”朱瑕之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对呀，还有这一招。
　　寻常供奉天神看不上，但娶亲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过去常有遭灾的乡村，想要祈求神灵帮助，却又拿不出像样的祭品，这时候就有一种选择，大部分情况下，都堪称万能祭品，那便是童子身的男女。
　　当然，也要看神灵的具体要求，有些神灵不要，或者看不上，那祭了也是白祭。
　　很多百姓祭了没效果，但有些又有效果，就是因为百姓大多靠蒙……
　　不过朱家有通神之器，可以详细询问天神的要求。
　　“快去准备！开坛起祭，为神灵娶亲。”朱瑕之直接把任务交给儿子。
　　朱伯梁抿了抿嘴，低声道：“父亲这是决定……战了？”
　　“唔……你先通神。”朱瑕之不置可否。
　　他想走一步看一步，朱伯梁无奈，只能立即行动起来。
　　很快供案、三牲全都准备好，一块玉雕摆在高处，众人三拜九叩。
　　朱伯梁在袅袅青烟下，很快意识恍惚，仿佛来到一片空灵之地。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见一片宏伟的白光，耸立着一副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神威如岳。
　　其头顶星辰，浮现着参宿星象，那星象中央，并排如珠玉般闪耀着三颗极为明亮的星辰，正是参宿一、参宿二、参宿三。
　　当然，朱伯梁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神灵本尊，只是其聆听人间诉求的化身。
　　该化身相当于有灵智的法宝，可同时处理与无数人的交流，又称神灵法身。
　　朱伯梁与其一阵交流后，退出了梦呓般的场景。
　　“如何了？天神可愿娶亲？”朱瑕之连忙问道。
　　朱伯梁摇摇头，这让朱瑕之长叹。
　　他们朱家认识的神，太尊贵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己方地位太低了，还不如和中下位格的神相熟，反而好办事。
　　不过紧接着朱伯梁就说：“天神不想对抗天命者，但他看在我朱家先祖的份上，愿意纳我朱家贵女为妾，继而降下神谕，保我朱家安全。”
　　“这……”朱瑕之一惊。
　　他就一个女儿，同时也是宗家唯一未出阁的贵女。
　　要嫁给神灵为妾吗？朱瑕之犹豫了一下，神灵娶亲，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女儿了，顶多以后托梦给他。
　　不过他随即释然，女儿总归是要出嫁的，如今乱世，他一直没想好把女儿嫁给哪一家，就是在权衡。
　　从家族利益来看，把妙寒嫁给神灵似乎是个极佳的选择，以后朱家就是天神亲家，在乱世中定然可以保全了。
　　“不过，妙寒远在高密，我等正是传不到消息到高密，才请神相助，这要如何嫁女？”朱瑕之蹙起眉头。
　　朱伯梁则说道：“这倒不是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与神灵定下婚契，本也不需要她在场。”
　　“婚契一定，神谕就会降到秃发巫狼那里，让他退兵，他纵然有天命，也不敢不卖天神面子。”
　　朱瑕之听了，连连点头：“那便如此做，速速定约，让那胡蛮退兵。”
　　心意已决，朱家很快就忙活起来。
　　张灯结彩，神龛高筑，一下子就把整个朱府成一片挂满红绸的喜庆之地。
　　朱瑕之与大夫人，坐定高堂，面对神灵玉雕几请几拜。
　　这事别说不需要妙寒，甚至都没有乐琴什么事。
　　遵照礼法，妙寒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朱瑕之的正妻，至于乐琴只是小妾，哪怕妙寒是她亲生，其实也只能叫其为‘姨娘’。
　　当然，因为朱瑕之深爱乐琴，所以只要不当着大夫人的面，在非正式场合，妙寒是可以不按照礼法去称呼亲生母亲的。
　　现在神灵娶亲，是最严肃的场合，一切遵从礼法。
　　朱瑕之与其正妻，以父母之命，和神灵定下婚契。
　　神灵娶亲，天道为媒！
　　霎时间朱府有祥云汇聚，喜乐回荡不绝。
　　正在一线与秃发巫狼大战的朱家三叔，浑身浴血，听到身后传来喜乐之音，不禁错愕。
　　城头血战，尸骸堆积如山，鲜血奔流如河……正可谓举目破败。
　　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朱家三叔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喜乐还是哀乐。
　　回头一看，远处朱府一片红，好似在操办大喜事！
　　“啊？”朱家三叔懵逼了。
　　这是什么情况？
　　朱家三叔一分心，秃发巫狼找到机会，刀意杀出，后者只来得及用白玉笛招架。
　　这下虽然化解了刀意，但是玉笛本体遭受打击，嘎吱一下碎裂开。
　　“不好！”朱家三叔立刻将玉笛抛出。
　　轰！这法器轰然爆炸！强烈的波动席卷四方。
　　秃发巫狼首当其冲，被震飞出城外。
　　朱家三叔也不好过，呕出一口血，伤势不轻。
　　他心里一凉，虽然敌人伤得更重，但他能压制秃发巫狼，也是靠玉笛加持。
　　后者一直在变强，很可能就是天命在帮助，如今没了玉笛，胜负难料。
　　“咦？”
　　忽然间，白日里，一道光芒洒下，好似星辉月华。
　　秃发巫狼似乎聆听到了什么声音，脸色一变，极为不甘。
　　他在城下踌躇，很快又有一名修士飞来，与他说了些什么。
　　秃发巫狼咳嗽两下，舔了舔嘴角的血，恶狠狠盯着安丘城，最终下令撤兵。
　　“敌人退了！”
　　“退了！”
　　“噢噢噢！”
　　胡蛮退兵，满城欢呼。
　　受伤的朱家三叔从城头上撤下来，回到府中这才知道前因后果。
　　把妙寒嫁给了天神为妾？
　　朱家三叔眉头微皱：“妙寒在高密为上卿，青州抗蛮局势也一片大好。”
　　“我辈拼死守城，同时命人突围，想办法向高密求援，援兵一到，定能击破秃发巫狼。”
　　“这又何必祈求神灵呢……”
　　朱瑕之说道：“三叔，那巫狼有修士襄助，我们的消息传不出去啊。”
　　三叔摇头道：“那修士不敢杀人，咱们择选勇敢火旺之士，多路突围，我料他也只会恐吓阻挠，不会妄自出手。”
　　“那修士既然现身，就是打定主意帮秃发氏了，若不听警告，其必然大开杀戒。”朱瑕之说道。
　　“你给他唬住了呀！瑕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三叔说道。
　　朱瑕之微笑道：“何必白白牺牲将士性命呢？如今与神灵结亲家，巫狼这不就退兵了吗？”
　　事已至此，朱家三叔也不再多说。
　　在他看来，秃发巫狼绕过高密，奇袭安丘，强行攻城，乃是取死之道。
　　安丘只要能坚持到高密援军，就是胜利。
　　但终究朱瑕之的办法也退了兵，而且是人家嫁女儿，他能说什么呢？只不过感觉可惜了妙寒。
　　事已至此了，神圣契约一定，不可违抗，否则不光神灵能肆意降怒，严重了可能还会‘天诛地灭’。
　　“既然天神出面让巫狼退兵，正好趁这个机会，向高密求援。”朱家三叔说道。
　　“敌军已退，还求什么援？”朱伯梁楞道。
　　朱家三叔严肃道：“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神灵身上，秃发氏有天命在身，神灵只说保我朱家周全，没说保安丘城不破！”
　　“我如今没了玉笛，又受了伤，秃发巫狼如果卷土重来，我恐怕不能敌也！”
　　“三叔说的是。”朱瑕之让他休息，随后让儿子安排勇猛之士，提拔封官，去往高密传消息。
　　然而，没过多久。
　　这些人就只剩下一个逃了回来，原来秃发巫狼虽然撤兵，但并没有退走。
　　而是派游骑在外继续围困，又有修士襄助报点，根本没人能突围。
　　“什么，他真的不走？”朱瑕之一惊。
　　朱家三叔冷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受了重伤，只是顺势给天神面子养伤。”
　　“神灵是天命的守序者，不会帮我们对抗天命者的。”
　　“等巫狼卷土重来，一旦安丘城破，朱家落到巫狼手上，神灵固然会保护朱家周全，但恐怕也会让我朱家为巫狼效力，以顺应天道！”
　　“你把妙寒嫁给他，就是将朱家绑在了胡蛮天命上。”
　　朱瑕之愣住，好像是啊。
　　他以为自己是在战与降，国与家之间做选择，可蓦然回首，他其实没得选！
　　或者说，当他所谓的‘战’是祈求神灵的庇佑时，那两个选择就都是投降了……
　　亏他还在那纠结，还在那犹豫半天，还在那做思想斗争。
　　到头来，还是拗不过天命。
　　城一旦破，他不想死只能被动投降，既如此还不如早点投降，结果是一样的，也不用搭上一个女儿。
　　“这是福是祸？”朱瑕之茫然道。
　　“莫急，等我疗伤，秃发巫狼想破我城，没那么简单！”
　　朱家三叔坚定地说着，专心疗伤。


第166章 违抗神命
　　此时，妙寒正在赶去安丘的路上。
　　她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安丘了，眺望远方，隐约能见到煞气，不仅如此，还有一股法力波动袭来。
　　果不其然，安丘城发生了激烈战斗。
　　“妙寒，真给你算准了，秃发巫狼真的孤注一掷，突袭到安丘来了。”黄半云也感知到远空的煞气。
　　妙寒说道：“看这煞气，出现了不超过一个时辰。”
　　黄半云笑道：“哈哈，秃发巫狼也是刚到，比我们早不了多少。”
　　“他哪里想得到，我们会来得这么快？你直接预判他的行踪，提前救援而来。”
　　妙寒嘴角一翘，秃发巫狼攻安丘不到一个时辰，而她赶去也只剩一个时辰。
　　安丘城怎么也不至于两个时辰都守不住。
　　“叮铃！”
　　就在众人飞速赶路之际，忽然头顶一阵星辉月华洒下，耳畔响起仙音般的铃铛声。
　　众人眉头一拧，只觉得莫大的神威压制着他们。
　　抬头一看，四名妙龄少女担着一架朱红色香辇，怀抱大公鸡，从天而降。
　　仙音阵阵，气息灵华。
　　为首的，还有一名华服人物，一手举大旗，一手捧书契，威风凛凛。
　　这五名来者，皆为灵体，然绝非鬼，没有香火烟气，身体的空灵幽浮之感，好似星雾一般，溢出神圣的辉光。
　　“是神灵！”
　　妙寒与黄半云震惊，怎么忽然有神灵降世？还拦他们去路？
　　“吾乃参宿天神座下灵威士，奉神谕接引朱氏女归天！”
　　“请上神辇！”
　　那举大旗的神灵，声若洪钟，不怒自威，话语之中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权威。
　　听了他的话，妙寒懵了。
　　黄半云也很错愕，他们现在修仙，跟随芦荟学习了不少，对神灵是有一些了解的。
　　参宿天神，乃二十八星宿之一，是最崇高的天神位格。
　　天神、地祇、泰神，是神格的三种阶级。
　　当然，来的这五神哪个都不是……这什么‘灵威士’，严格来说只能算作半神。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除了正式册封的正神以外，神灵圈子里还会有一些下属神，被称为神将、神士。
　　这些下属神是先凝结成鬼体，随后由正神出手，以神力将其转化洗练成神灵之体。
　　所以从属性上来说，他们是神灵，但没有天道编制，没有真正的神职神权。
　　他们的权力，都来源于自己的‘主神’。
　　不过在神灵圈子外的人眼里，他们一概都算是神。
　　这就好像官员都有自己的幕僚、小吏，在官员眼里他们不是官，但在百姓眼里，他们就是官。
　　“朱妙寒，拜见神灵。”妙寒先行礼。
　　毕竟渎神也是罪，会有天道怨气，不过她现在是修士了，不用叩拜，双手掐个道士礼即可。
　　随后她困惑道：“为何接我归天？参宿天神召我何事？”
　　所谓归天，就是进入一个神灵世界，那里充斥着各种神力与法则，神灵皆居住于其中。
　　仙人以下，除非有通幽神通，否则就只能由神灵接引而入。
　　如今被接引，妙寒第一反应是一位天神召见她有事。
　　想到自己现在属于逆天队伍，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能就是天道的针对。
　　果不其然，那灵威士俯瞰道：“朱氏，你已为天神所纳之妾，吾特来接引你归天，择日过门！”
　　“什么？”妙寒和黄半云都傻眼了。
　　“天神纳妾，我？凭什么！”
　　妙寒秀眉一拧，不禁发怒，这太莫名其妙了。
　　“天神难道就能劫掠人间女子为妾？”
　　神灵是不能为所欲为的，限制很大，人间抢人这种事更是闻所未闻。
　　怎料灵威士更怒：“婚契在此，乃你父母之命，有天道作媒，已成咒誓契约！”
　　“不容你抗拒！”
　　妙寒瞪大眼睛，她灵妙期通灵有感，对方亮出婚契，她瞬间从那契约中感应到怎么回事。
　　她被父亲给卖了，与天神定下了神圣契约。
　　“父亲，你糊涂……”妙寒嘴角苦涩，顷刻间推测出父亲大概怎样想的。
　　无非是以联姻保全家族，说实话，这样的懦弱她已经习惯了，父亲就算投降了，她其实也不惊讶。
　　真要投降了，她也能想办法救。投降秃发氏的豪族多了，如今灭亡秃发氏，根本不需要这些人的力量。
　　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她万万没想到，天道以这种方法，要强行绑定朱家和她在天命那一边。
　　“你家人把你卖了？真是……”黄半云想骂街了，但终究是妙寒至亲，他很有修养，最终还是没说下去。
　　反倒是猴子从小学他，见他没说完，补了一句：“不当人子。”
　　妙寒叹息道：“是我的错，早知道一切这么顺利，当初应该放他们南迁……”
　　“南迁以后，难道就不会把你嫁出去了？”黄半云也是士族，只是门第小罢了，他太知道世家大族，从来只有家族利益的联姻，地位越高的女子反而越如此。
　　妙寒哑然，眼神苦涩。
　　“请速速上辇！”灵威士神威大放，声若洪钟。
　　得亏现在妙寒与黄半云都不是凡人，否则在神威之下，会被压制得完全动弹不得。
　　“我不从又如何！”妙寒拔出共生宝剑，并瞬息间祭出三件法宝。
　　黄半云更是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由不得你！”灵威士怒目一瞪，绽放灵光。
　　霎时间妙寒的灵魂，就从泥丸宫中被抽出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灵威士生前就是金身期，抽一个灵妙期小魂，轻而易举。
　　“开什么玩笑……”妙寒气急，心说果然一抗拒就不客气了，直接抽她灵体归天。
　　如果说上辇，是肉体升天，她只是无法离开神灵世界，属于‘敬酒’。
　　那么强行抽魂升天，就是‘罚酒’了，会把命寄托于神灵。
　　她不是劫运期，灵体只能存在七天。
　　想要生存，唯有让神灵法则庇佑，洗练转化她的生魂，这样才能在神灵世界永存。
　　可这样一来，她就连生死都完全由神灵掌握了。
　　“找死！”黄半云也知道万万不能让妙寒的灵魂，碰到那神圣契约。
　　契约是父母、天道、神灵三方制定，妙寒虽然没什么话语权，但毕竟是当事人，执行起来，还是有一丝反抗空间的。
　　只要灵魂不上榜，就还是相对自由的。
　　一旦触碰契约，就是应誓画押，相当于按着头认了。
　　“轰！”黄半云祭出三件法宝，磅礴的青色罡气冲刷而出。
　　这一击，威力巨大，堪比老牌劫运出手。
　　那灵威士不过是个小半神，本身实力也就相当于普通金身期，这一击是不敢硬接的。
　　不过他并不是寻常的鬼修，而是属神！还有主神赐的神力！
　　只见他冷笑一声，眸中星光灿烂。
　　顿时周身一片星辉如雾笼罩，强横的罡气轰上去，只有微微波动，反观罡气被飞速吸收化解。
　　“小小修士，也敢渎神！”灵威士目光睥睨。
　　怎料黄半云紧随其后，长枪一戳，钉在护体神辉上。
　　初时那玄铁枪如冰雪撞烙铁，枪头瞬间湮灭。
　　可粗狂的枪杆，却好像坚不可摧似的，神力侵蚀其中，反而把自己留在里面了。
　　而那神力又有吸融法术能量的效果，反过来星辉光雾源源不断地往枪杆里渗透。
　　那场面，就好似海绵在吸水一样。
　　“啊？”灵威士惊骇。
　　“这是什么枪，枪头都没有了……”
　　“噗嗤！”
　　黄半云全力突进，只见那没有枪头的枪，洞穿星辉护体，狠狠扎进了灵威士的胸膛。
　　他乃是灵体构成，体内充斥的也都是刚才的神力，霎时间接触到长枪的部分，被不断吸融。
　　另一边妙寒也没闲着，她虽然被抽出灵魂，然而法宝自动护主，阻隔在它与婚契之间。
　　其中一件法宝趁着黄半云重创对方之际，卷着妙寒的灵体回归肉身。
　　妙寒立刻挥出共生宝剑，高高跃起，狠狠一斩，剁下灵威士之头！
　　“小小神灵，也敢拿我！”
　　妙寒玉脸含煞，冷啐一声。
　　与此同时，那灵威士之头怒喝：“大胆！”
　　他尽管遭受重创，连头都砍下，但依旧没死。
　　“变！”他手中大戟一指，黄半云凌空一变，竟然变成了一只猴子。
　　是神通？不，是神权法则。
　　这灵威士有天神赐予的权柄，可把人变成畜生。
　　自古就有惹怒神灵，终生被变成牛马、鸟雀、蛇蛙的先例，这是神灵界比较流行的惩罚人的手段。
　　大部分神灵都会赐予属下这一招，此刻因为在场还有一只猴子，所以灵威士随手就把黄半云也变成了猴子。
　　这招在战斗中突然用出，也是一大削弱手段。
　　法则力量不是绝对特性，但法则力量的效果非常全面，黄半云霎时间连凡人都不如，连法力都封禁了。
　　“你也给我变！”
　　灵威士又一指妙寒，后者脸色难看。
　　法则凌驾于法术，其延伸出来的效果，除了神通或者更逆天的奇物效果以外，没有任何方式可解。
　　从效果的优先级来看，奇物大于天道，天道大于神通，神通大于法则，法则大于法术。
　　所以大多数修士都难以对抗神灵，要么神通广大，要么是修为极高，领悟了无数法则奥妙。
　　然而，这一指之下，场面陷入了死寂。
　　“诶？”灵威士一呆，妙寒竟然没有变化。
　　妙寒也怔了一下，随后立刻抓住这个机会，长剑绞杀上去。
　　“怎么可能！你有奇物保护？”灵威士惊愕，妙寒没用神通，也没领悟什么法则奥妙，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个绝对特性抗拒了法则。
　　妙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哪有什么奇物？非要说的话，就是共生宝剑。
　　可宝剑抗性不会管她啊，黄半云也有共生长枪，不照样被变了？
　　“难道我自己也有特性？”
　　妙寒来不及多想，招呼丸子：“速速杀他，莫要让他走了！”
　　丸子提起半云的长枪，与妙寒夹击灵威士，终于将其杀得魂飞魄散。
　　这种属神，半神半鬼，天神麾下一大把。任何修士只要有本事，都能杀之，因为没有编制，杀了天道也不管，只是会惹怒其主神，毕竟打狗要看主人。
　　但反正都要违抗婚契了，那本是大大践踏天神权威，也不差这点了。
　　天神虽然强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对抗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灵体升天，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啊……”
　　见妙寒强势杀了灵威士，抬神辇的四名灵女吓坏了。
　　她们慌乱地朝天上飞去，身上莹莹闪光，逐渐虚化，就要没入光里，回返神灵界。
　　“站住！”妙寒追杀上天，宝剑高举。
　　三大法宝熠熠生辉，吞吐剧烈罡气。
　　“夫人饶命，小人只是天神侍女，莫要杀我们。”
　　这四名侍女，也是和灵威士一样的鬼神之体，但也仅此而已了，她们几乎没有什么神力。
　　此刻被妙寒一喝，还真就乖乖站定，不敢妄动。
　　“莫要叫我夫人，我问你们说！”
　　见她们如此乖巧，怯生生的，妙寒不禁问她们身份。
　　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她们原本都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凡人，是被村里拿来献祭给神的。
　　但是神灵娶亲，本质上其实就是收侍女，充实空荡的神界。
　　神灵又不能生育，且灵体没有杂念欲求，娶亲也没有意义。
　　这些人名义上嫁给了神灵，其实在神灵界就是撑排面，干些打杂活计。
　　唯有世家贵女，或者修士等比较有背景、有实力的嫁给神灵后，才会在归天后有点待遇。
　　因此同为神灵娶亲的祭品，这些女子要给妙寒抬辇。
　　“呃……”妙寒忽然一愣。
　　以往神灵娶亲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但最近出现了牛马相生，人妖相孕的事，不会神灵也可以繁殖了吧？
　　她连忙追问：“诸神近几个月，是否频繁纳妾？或者有谁被临幸？”
　　“不知……小人实不知……”四名女子哭哭啼啼。
　　妙寒见问不出什么，又看向那婚契。
　　婚契由神力构成，乃神力化物，真正的神圣契约是寄托于天道法则中的，眼前的只是个形式，天神随时都能再造一张。
　　不过作为契约的代表，照样会投射契约的效果。
　　第一，她的灵魂一定不能触碰，否则直接强制升天，归属于天神。
　　第二，不可毁坏之，毕竟是天道做媒，一旦毁坏就是彻底表态违背，天诛地灭。
　　除此之外，她还必须遵照契约的内容去做，比如接引入神灵界，比如完婚，每拖延一日，天神就解禁一分，婚期一到，她还没有成婚，天神彻底解禁，成为真正的在世行走的神灵。
　　可以动用百分百的专属神力与法则神权，对付她将无任何限制、条件。
　　“天道还挺爱给人回头路的。”妙寒冷笑一声，她感应这个期限是，七月七日。
　　就剩七个月了。
　　而且这并不代表，这个期限之前，天神不会出手。
　　另外没有编制的属神，是没有限制的，等于一种特殊的‘鬼修’。
　　天神一怒，不知道多少人愿意为之效死。
　　不过，妙寒白了一眼，一步跨出，坐在了神辇上。
　　四名侍女一愣：“夫人可是要归天？”
　　妙寒淡淡道：“不，急什么？告诉天神，且等着……我在人间还有事，时间到了，我自会去神界。”
　　“至于灵威士，他对我无礼，我已杀之。”
　　管他的，先钓着呗，虽然天神知道她不会遵从，但至少面子上说得过去，不算狠狠践踏了天神的权威，或许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她做事从来不爱嘴上把话说死，不像炎奴，他若在，定怒斥天神让其滚出来……
　　那天神哪里还坐得住？硬着头皮也得入局，不然以后还混不混了？
　　妙寒摸索着下巴，她想知道天神的自主性有多少，都说神灵是守序者，但之前也没看到有哪个神去帮胡蛮。
　　归根结底，天神也是人死后封的，保不齐也会摸鱼。
　　“夫人……”侍女惊慌。
　　“你们不用怕，你们的职责不就是接我吗？这不接到了吗？但我要绕个路，快，载我去安丘。”
　　妙寒说着，回头招呼黄半云也上来。
　　“吱吱吱！”黄半云在一旁抓耳挠腮，说不出人话来。
　　“……”妙寒嘴角一抽：“你连话都不能说了吗？不愧是神权。”
　　“奇怪，为什么我没变？”
　　妙寒自觉没有与之相抗的力量，敌人也不会留手，那到底怎么抵抗了法则变畜？
　　这只能说明，她这两个认知中，有一个是错的……她其实有与之相抗的力量？
　　妙寒心中存着疑惑，想不通。
　　不过这种法则效果，属于知识能破解的范畴，领悟法则奥妙的大能修士，是有法化解的。
　　她寻思回头问问魔道有没有办法救治黄半云。
　　同时使用传讯令符告知炎奴，将这里的事，尽数说给他听。如果秃发残灭的势力已灭，那剩下的事交给常鼎文，应速来安丘。
　　随后，两人一猴，上了辇轿，四名神女担起来就飞。
　　虽然这些女子没什么实力，但飞行能力还行，照这速度，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安丘。
　　至于带来的士兵，速度追不上，妙寒安排他们小心跟着，自己只和黄半云、丸子先行一步。
　　如今招惹了神灵，朱家肯定没法借此威慑秃发巫狼，后者一定会继续攻城。
　　虽说安丘城不至于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但妙寒还是担心，一颗心只想赶紧到，保护家人周全。


第167章 灭族
　　安丘城内，朱家三叔刚刚开始疗伤，忽然一道雷震之声传来。
　　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动静，他正疗伤呢，受此震荡，猛吐一口血。
　　再听朱府之内，也是混乱嘈杂不已。
　　朱家的祠堂已成一片丘墟，现场还回荡着法力波动。
　　“发生何事！”
　　朱家三叔顾不得疗伤，马上赶去现场，暗想那修士莫非亲自出手了？敢直接袭击朱府？
　　等他到了这里，就见人群中朱瑕之和朱伯梁皆脸色惨白，嘴里呢喃有语。
　　“怎么可能，通神法器竟然被雷击碎了？”
　　原来刚才，一道晴空霹雳，从天而降，击碎了朱府的通神法器。
　　随后法器爆炸，炸毁了整个祠堂。
　　“谁干的？还是说……”朱瑕之仰望苍穹，然而晴空万里，既没有敌人，没有雷云。
　　通神法器爆碎，此乃大不祥之征兆！
　　难道是神怒？刚结为天神亲家，他们朱家高枕无忧，纵然可能被秃发氏破城，但起码家族无忧。
　　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报！秃发氏又攻城了！”
　　“贼酋城下发话，再不投降，城破之后三日不封刀。”
　　朱家长辈们皆惊，随后全看向三叔。
　　“三叔，不是说贼酋重伤，短时间内不会再攻城吗？”
　　“他伤势极重，不可能这么快养好。一定是那修士给了他一颗丹药，镇住了伤势。”朱家三叔神情凝重，立即拿起武器奔向城头。
　　是了，对方还有一名修士，虽说不对凡人出手，只帮些小忙，但给秃发巫狼疗伤，或是暂时控制伤势，却不是什么难事。
　　朱家三叔到了城墙上，见到巫狼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巫狼确实还有暗伤，但大抵稳定。
　　乃至好像还因祸得福，气势更强势几分，貌似有所突破。
　　“不好，我没了玉笛，他却反而精进……老夫唯有死战到底了。”朱家三叔苦涩道。
　　朱伯梁就在旁边，听了后脸色一变，连忙大声质问城下：“参宿天神大喜之日，你敢攻城，不怕天神降怒吗！”
　　秃发巫狼嗤笑道：“哈哈哈！你朱家真是笑死我！”
　　“与天神接亲，却又杀死接引神官，践踏神威，我看你朱家是要死到临头了，还不快快开城跪降！”
　　朱伯梁大惊失色，杀死接引神官？没啊！
　　随后悚然一惊，难道是妙寒那边出了差错？
　　她竟然能弑神？竟然敢弑神！
　　难怪晴空霹雳震碎通神法器，完了！
　　他连忙跑回朱府，将情况说给父亲听。
　　朱瑕之倒吸一口凉气：“竟是如此！竟会如此？”
　　天神娶亲，无非就是个仪式，祭品一定，天神派出麾下神官，把人接走就是。
　　从没听过最后一步还能出岔子的，竟能强行宰了神官？
　　“祸事了，现在该如何是好？”朱瑕之呢喃道。
　　就在这时，乐琴拖着衣摆，来到议事厅。
　　见到她，朱瑕之心里有些愧疚，将女儿嫁给神灵，从此不能相见，这当然是瞒着乐琴的。
　　不过现在，乐琴显然也都知道了。
　　先是府内张灯结彩，喜乐阵阵，随后又天降雷霆，击碎祠堂，这些都是大事，瞒也不住。
　　不过乐琴没有说这些，而是认真道：“夫君，雪儿自幼想法多，有主见，她去高密之后，与人大破胡蛮，实力更是今非昔比。”
　　“如今能弑神，定有主张，既然天神已怒，不如逆抗到底。”
　　她当着诸位长辈的面，她一个小妾，本无说话的份。
　　今日却是第一次来这议事大厅，大声说话，帮夫君拿主意。
　　在场有长辈本就恼妙寒不从命，恶了天神，如今见乐琴大放厥词，拍案而起：“这哪有你说话的……”
　　“那你拿出主意来！”乐琴怒目而视，一股气势瞬间将那长辈压了回去。
　　众人皆惊，谁能料到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妾，板起脸来，竟有如此威势。
　　朱瑕之连忙上前扶住她：“琴儿，你有身孕在身，莫要乱动，回房好好休息。”
　　乐琴凝声道：“非我为难夫君，几十年来，妾身皆默默支持夫君的任何决定，从不多嘴。”
　　“只愿这个家安宁无事，大家都好好的。”
　　“但今日，我不想看到一个畏首畏尾，茫然无措的夫君。”
　　“您是一家之主，您是顶梁柱，我和女儿，还有家里的所有人，都期盼您能站出来，撑住这个家，而不是六神无主。”
　　她的声音婉转而温柔，朱瑕之心都要碎了。
　　朱瑕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想着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地陪伴自己，无欲无求，什么都不要。
　　危急时刻，还站出来温柔地鼓励自己，这是全心全意地支持他，如何不让他感动。
　　“琴儿，让你见笑了。”朱瑕之想到自己逢人就问如何是好，不禁羞愧。
　　乐琴柔声道：“怎会笑呢？夫君当年风风火火，卓荦不羁，做事从不畏首畏尾。”
　　“宁可做错了，也绝不会胆怯。”
　　“只希望夫君，今日放手去做，纵然无力回天，夫君也尽力了。无论结果如何，妾身都愿意接受，无怨无悔。”
　　她十分的温柔，温声细语鼓励着朱瑕之。
　　朱瑕之感受到这毫无保留地支持，顿觉重担在身，气质为之一变。
　　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守护好这个家，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朱瑕之眼神坚定，感受那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家人的决心，乐琴露出笑容。
　　“你有身孕，好好休息，这个家就交给我吧。”
　　他与乐琴紧拥，随后将乐琴送回后院。
　　朱瑕之回到议事厅，大声说道：“家中长辈，都随我去城门！”
　　众人一惊，全家老小齐上阵吗？
　　朱伯梁急道：“父亲，三叔正在城头死战，恐坚持不到半日，到底要如何逆抗到底？”
　　“带上官印文书，城中百姓户籍、府库黄册，开城投降。”朱瑕之坚定道。
　　“……”他儿子都愣了。
　　家中长辈面面相觑，转来转去，原来还是要投降。
　　这倒是可以，守不了还守它作甚？
　　怎料这时一直力主投降的朱伯梁，反而急道：“父亲，若是早降，当然可以，可如今已与胡蛮厮杀了两阵，又恶了天神，此刻投降，恐怕没有好处……”
　　他的言下之意是，本来直接投降，好处很多。但得罪了敌人，再投降，就不好说了。
　　但是朱瑕之毫不犹豫地说着：“无所谓了，能活命就行，家业、财富……一切皆可抛，我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若是秃发残灭还好说，但那巫狼……我等恐生死不由己。”朱伯梁有些害怕道。
　　“你又有何主意！”朱瑕之沉声道。
　　他儿子低头不语，也没有主意。
　　朱瑕之大声道：“三叔撑不住半日，现在不投降，还等什么？”
　　“现在开门，还有投降献城之功，敌人主动杀进城，才真有灭家之祸。”
　　“好了，我意已决，投降！”
　　他这个时候，又变得果决起来了。
　　立刻风风火火，传递十几道命令，打开府库，带领族人来到城门下。
　　“还不投降，那我只能屠城了！”巫狼在城外叫嚣。
　　朱瑕之立刻让儿子射箭传书，表明投降之意。
　　“嘿，还真投降了，道人你算的准啊。”巫狼惊喜。
　　旁边的修士淡淡道：“天命在你，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他要投降，天道很少给出这样精准地卦象。”
　　“好好好，那城上的老头着实麻烦，我都不敢再拖下去了。”秃发巫狼说道。
　　突袭安丘，冒险极大，只能速战速决。
　　尤其是得知被杀害的接引神官，位于安丘城不远，他就知道，高密那边已经有强者赶来了。
　　如果再拖下去，他也只能撤兵……开玩笑，弑神的强者，手头上定有逆天奇物。
　　他现在也搞明白了，天命者虽然有天道保护，但是奇物逆天，这种天机混乱之人，是可能强行把天命者杀了的。
　　若非如此，他秃发氏怎会轮落到如今的地步？氏族死伤无数，他父亲都被人阵斩了。
　　还有弟弟秃发鱼卢，也死在高密，这都说明，奇物的力量超出天道计算。
　　此时安丘城内，朱家三叔脸色灰败，强忍着伤势走下来。
　　“家主，我还没倒啊！”
　　朱瑕之扶住三叔：“等你倒了，朱家也就完了。”
　　“三叔，您年逾古稀，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怎忍心你战死城头？”
　　三叔激动道：“死则死矣！拼死一战或有转机。”
　　朱瑕之苦笑一声：“三叔，我也老了，我五十岁了……”
　　“圣人言，五十而知天命。今天命就在城外，真后悔之前犹豫、顽抗，其实只要能保住家人，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您不必在此受辱，便由我在此跪迎秃发氏。”
　　三叔确实也守不住这城，叹息一声，当即走开。
　　他留在这，秃发巫狼进城，定然辱他杀他，他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反抗的话，巫狼很可能一怒之下大开杀戒，他不如避开。
　　“轰隆隆。”
　　城门大开，朱瑕之带着儿子乃至朱家十余名士人，跪在道旁。
　　秃发巫狼纵马入城，大笑：“谁是朱瑕之？”
　　“小人就是……”朱瑕之叩首。
　　“算你识趣！”巫狼狞笑。
　　朱瑕之立刻让儿子递上官印名册，表示城中粮仓，朱家府库尽皆奉上。
　　“速去取！”巫狼很急，马上号令兵马，冲杀进府库。
　　他根本没打算守这座城，只想赶紧捞一票跑路。
　　巫狼本性如此，虽然因为秃发残灭的成就，而明白要依靠豪族，不可肆意杀戮劫掠，但现在他想学也学不了。
　　他敢留在安丘，高密的逆天者就敢杀他，为今之计就是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带走粮食、铠甲、兵器、马匹……还有修炼物资……”
　　“道人，麻烦你了，修炼资源都是你的。”
　　巫狼对身旁的修士说道，那修士淡淡地点头，随手给了他一块玉，就飞遁到府库上空，挥手收走了大批的物资。
　　这正是袖里乾坤！
　　不过修士不能随意抢劫，更不能直接命令凡人给东西，因为修士不能有世俗权力。
　　但他用一块玉，从秃发氏那里换来物资，却是可以的。
　　这种做做样子的交易，经常有，比如修士在门阀那里做客，收人好处，必须要有所教化。
　　又比如给人留个阵法，换取一些资源。
　　“啊啊！”
　　“胡蛮杀进城了……”
　　百姓惊慌喊叫，只因除了清空府库的兵马外，还有一群秃发战士无所事事，直接杀进百姓家中，或是豪门大宅里抢劫播种。
　　“安丘城已归秃发氏，请殿下封刀！”一名朱家士人惊道。
　　毫无疑问，城中最大的就是朱府，已经有人往哪里去了。
　　“噗嗤！”
　　巫狼懒得解释，反手一刀，斩下其头颅。
　　“啊！”朱家跪伏的士人，顿时大骇。
　　“你怎么……”朱伯梁正要说话。
　　朱瑕之按着他的头磕下去，低声道：“请殿下恕罪，朱家的家业已尽数奉上，皆在名册中，您查收便是，请莫要伤我家人。”
　　“哦？还真是……”巫狼一看名册，原来一上来，朱家就把所有财富都给他了，他没看而已。
　　朱瑕之叩首道：“朱家愿鞍前马后，顺应天命。”
　　“晚了……”巫狼撕碎了名册，嘴角一咧。
　　听到这话，朱瑕之大骇抬头，眼中不可思议。
　　这时那修士已经飞了回来，表示城中珍贵物资全都到手。
　　巫狼嘿嘿一笑，当场下令：“此地不宜久留，灭了朱家我们就走！”
　　顿时周围的战士扬起屠刀，跪地的士人一个个被杀死，惨叫声连绵。
　　这时候再想反抗，已经组织不起兵力，武器都放下了。
　　朱瑕之懵了，失声道：“我顺应天命，为何杀我！”
　　巫狼哈哈大笑：“笑话，你若早降，我才没空搭理你。你偏偏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而且就算我宽恕你，神也饶不了你。”
　　“与神定亲，又杀神使，此乃欺天之罪，我代神罚之！”
　　朱瑕之焦急道：“我……我无罪！”
　　“我蛮夷也！”巫狼挥刀。
　　天神不屑于亲自动手，甚至都没有发布这样的命令，但是只要把情况一说，秃发巫狼就会主动为神分忧，先灭朱家，去去火。
　　朱瑕之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团浆糊。
　　霎时间极度的懊恼，要么投降要么死战，他偏偏不该犹豫的时候犹豫，不该果断的时候又果断。
　　现在竟是连舍弃家业都不能活了。
　　“不！”
　　朱瑕之连忙站起身，巫狼却是冷笑，一刀已经斩下。
　　他儿子飞扑上来，推开他：“父亲快跑！”
　　噗嗤一声，刀气凛冽，朱伯梁头颅飞起，血迸得老高。
　　朱瑕之仓皇逃窜，巫狼纵马在后，一刀就要斩下。
　　关键时刻，一道倩影飞掠而来。
　　“谁敢伤我夫君！”
　　一阵激烈的琴音传来，铮铮作响，猎猎有声。
　　倩影乃是一名贵妇人，她雍容端庄，气质清雅。
　　原本有些显老的容貌，瞬息间变得青春靓丽，好似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护住朱瑕之，抬手冷冽一击迎上刀气。
　　巫狼连人带马吐血倒飞，轰碎一面院墙，顿时面如金纸，差点被打死！
　　“琴儿！”朱瑕之惊骇到难以置信。
　　他看到年轻时的乐琴，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雪白的衣裙，轻轻飘动，这是他心中的挚爱，永远的柔情。
　　而今日，她展露出了另一面。
　　明珠吐霞，玉骨浑然，周身一缕缕琴弦般的妖力，好似波浪。
　　其玉脸含煞，法力卷动衣裙，气质决绝如寒霜。
　　“琴儿你真的是妖怪……”朱瑕之曾想过这种可能，但每次问起，都被乐琴三言两语轻飘飘地揭开，他也不在意，从不多想。
　　“夫君，对不起，我骗了你二十多年。”乐琴低声道。
　　她的身体明暗不定，逐渐苍白起来，正是红尘火灼烧！
　　幽避别院这么多年清修的道行，正在飞速瓦解。
　　秃发氏那边的修士，祭出三把宝剑，怒喝道：“竟然还有妖孽，找死！”
　　他御剑出手，乐琴立刻迎上。
　　霎时间剑罡席卷，琴音阵阵，交击不息。
　　“对不起，琴儿，是夫君没用，莫要管我，你快走！”朱瑕之悔恨难言，他想保全家人而毅然投降，但到头来一切成空。
　　他此刻只想乐琴逃生，乐琴既然是妖怪，想来是有本事逃命的。
　　乐琴激战中艰难道：“不必自责，夫君，是祸躲不过。”
　　“孩子我已取出，她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夫君，把她养大。”
　　说着，全力应战。
　　香云也闪身出现，怀抱着一个肉球，肉球氤氲闪耀着乐符，很薄，透过它能看见里面，有一把小琴。
　　这奇葩怪胎，孕期未足，乐琴只得剥离大部分本源保护着，将其取出。
　　那些本源，已足够胎儿孕育完全，但她自己却已经近乎干枯。
　　当初炎奴为她做了许多本源，这几个月下来她修为提升了很多，但是不久前为了救妙寒，乐琴把大部分都给了猴子，自己只留了一份。
　　如今为了孕育这胎儿，她又割舍了近三分之二出去，此刻全凭一股决意，跟敌人死拼。
　　朱瑕之被香云拽着走出数十步，焦急地挣扎：“琴儿怎么办！”
　　他也看得出来，乐琴不是那修士对手，已经身受百创，正在死撑。
　　香云哭道：“听夫人的话，快跟我走，不然我砍死你！”
　　这话说得矛盾，但见她流泪，朱瑕之懂了，乐琴没打算活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带孩子逃生去吧，去找妙寒……我绝不会丢下琴儿。”
　　朱瑕之甩开香云，拔出剑来，疯狂冲向敌人。
　　香云也很想去，但她身有重托，只得带着胎儿斩杀数十名胡蛮，冲出重围。
　　“咻咻咻！”那剑修神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剑罡纵横，很快把乐琴打出原形。
　　一把古琴哀鸣一声，裂体坠落。
　　琴弦根根断绝，只剩一根玉骨弦，还在支撑。
　　“琴儿！不不不……”朱瑕之认出古琴，是他从小相伴的那一把，后来无故丢失，他还伤心了好久，甚至因此轻生。
　　正是那一次，乐琴出现在他生命中，如温柔婉转，知心知音，把他带出了悲伤，让他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死……”朱瑕之急疯了，怀抱着古琴，疯狂逃窜，一手持剑乱舞。
　　“妾身说过，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怨无悔。”
　　最后一根琴弦断裂，乐琴魂飞魄散，只剩余音回绕。
　　看着再无一丝奇异，如碎木般的残骸，朱瑕之崩溃大哭。
　　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肠子都悔青了，恍若天塌地陷。
　　“母亲！”一声尖锐的叫声从远方响起，正是妙寒的声音。
　　她乘坐神辇，飞速赶来，已然是比原先更快了许多。
　　没想到，竟然还是来晚。
　　她在城外看到满城煞气，朱府更是血光冲天，直接懵了。
　　安丘城怎么可能这么快陷落！城高池深，又有数千武者，哪怕敌人杀进城，巷战也能坚持一个时辰啊，怎么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陷落了？
　　她算定一切，都不知道怎么输。因为无论是父亲一上来就投降，还是守城，都能等她赶到。
　　本想着家里都请神退兵了，没有一开始就投降，说明父亲打算守城，那就不会投降了，就算想投降，也肯定犹豫万分，等得到她回来阻止。
　　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
　　朱瑕之一切都选反了，到最后忽然果断了一波。
　　“不！”妙寒冲进城中，正见到母亲被打出原形，魂飞魄散的一幕。
　　霎时间，如遭雷击，眼泪夺眶而出。
　　她跌落下神辇，法力疯狂挥洒加速，又大喊父亲。
　　此时父亲，已经疯狂，怀抱碎琴，不听她的喊声，反冲向敌人。
　　那剑修根本不屑杀凡人，漠然升天，见到妙寒赶到，脸色微变。
　　他御剑飞向妙寒：“我挡她片刻，快撤军！”
　　妙寒三件法宝愤怒轰击，自己则不管不顾地冲向父亲。
　　同时见到，朱家已经被屠尽。
　　朱府大火冲霄，浮尸一片，三叔血战顽抗，但也已经油尽灯枯而死。
　　兄长、母亲也全部死去，只剩下朱瑕之孑然一人，身受百创，硬顶着刀兵，不要命地刺出一剑，捅进巫狼胸口。
　　巫狼被乐琴重创，没想到朱瑕之功力不低……不谈战力，朱瑕之其实也是三元境界。
　　这一剑是撕心裂肺的疯狂。
　　奈何他的用法还是太粗糙，巫狼所有功力护住心口，肌肉卡住了剑锋。
　　随后眼神一厉，刀意迸发，瞬间轰碎了朱瑕之的脑袋。
　　“呜呜呜啊……”妙寒见到父亲抱琴倒下，顿时手脚一软，倒在地上。
　　她在满城冤血中连滚带爬的奔跑，可力气却仿佛随着全家灭亡，而尽数抽走，最后摔倒在地，竟都爬不起来。
　　勉强跪坐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血光，与家人的音容。
　　朱家全族，就在她面前，被灭了。


第168章 血染衣裙
　　“哦？崩溃了？”剑修本来只是想挡一挡妙寒，不敢与她真打，没想到妙寒目睹至亲皆亡，直接崩溃了。
　　“或许可以杀她？”
　　剑修顿时不走了，剑罡熠熠生辉，飞速斩下。
　　妙寒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剩下三件厉害的法宝，自动护持在身边。
　　她陷入到无尽的自责中，正如当初乐琴所说的那样：家族灭亡在南迁路上，你是痛苦。灭亡在安丘城，你会在痛苦之上，多出无限的自责。
　　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妙寒感觉如同自己杀死了母亲。
　　她肝肠寸断，心里的悲痛如炸开一般，意识一片扭曲。
　　手中的共生剑，竟随着她的痛苦而不住地颤抖。
　　“哼，不过是三件自动护主的法宝！”
　　剑修也祭出一块石碑法宝，迎风涨大，盖压而下。
　　巨大的力量让自动护主的三件法宝发出悲鸣，大地龟裂，青石板爆碎成灰，妙寒整个人都被压进地下。
　　若非三件法宝氤氲大量罡气护持她，这一下就要被压成齑粉。
　　“吱吱吱！”黄半云与丸子，紧随其后赶到，祭出法宝与剑修战作一团。
　　黄半云虽然修为被禁，但丸子没事，他用上黄半云的法宝，一样战力堪比劫运。
　　“可惜，打不死了。”剑修本想趁机弄死妙寒，自动护主的法宝，威力不高，他不断轰杀是可以成功的。
　　奈何猴子及时出现，也拿着一堆法宝，打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妙寒被那一击轰得浑身浴血，剧痛让她从恍惚中清醒。
　　她踉跄地爬出深坑，来到父亲的尸体旁，抚摸着那破碎的古琴。
　　琴身已然如朽木，琴弦寸寸断裂，她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生机与波动。
　　妙寒连忙将自己体内的乐符本源取出，注入古琴。
　　只见古琴缓缓修复，朽败的木头再度焕发光泽，将破碎的部分重新替代。琴弦也开始生长，顶掉断裂的弦沫。
　　看到这一幕，妙寒又兴起一丝希望，呼唤道：“母亲？”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别说回应了，她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灵性，这就好像一个人死了，又将其尸体修补好了一般。
　　精、气、神三者，神为自我根本，本源只是精，而心神毁灭，魂飞魄散，那就算用这本源造出十具八具身体，也只是身体而已。
　　秃发巫狼见她喊古琴为母，冷笑道：“以妖为母，抗逆大势，亵杀神灵……你这女人，祸害不小！”
　　“你杀我父亲时，可想过今日？天亡你朱家也！”
　　妙寒杀秃发树机能时，是隐瞒了身份的，再加上秃发巫狼当初不在战场，事后只知道是一俊俏玉公子。
　　可这种事，瞒不过修仙者，鲁山一脉乃至各大仙宗，都派人下山调查炎奴与妙寒的身份。
　　炎奴的来头还有点含糊，但妙寒的身份却是一查一个清楚。
　　秃发巫狼屠戮朱家，自然也是有私仇，正是冤冤相报，杀劫填个不休。
　　“别废话了！那傻子在飞速逼近，快走！快走！”
　　剑修喊着，别看就他一个修士在此，实际上暗中不知道多少修士盯着炎奴呢。
　　他们不敢与炎奴作对，但位置是时刻关注的。
　　炎奴速度极快，正在闪电般赶来的路上。
　　巫狼听闻，脸色大变，他屠杀朱家浪费了时间，此刻听到炎奴这怪物即将赶到，他连忙整顿兵马，想要撤出安丘。
　　那可是炎奴，嘴上说是傻子，可心里都怕。
　　他太知道炎奴的可怕，不光是修士告诉他炎奴的战绩，他当初可是亲眼见其力战亚克，亚克不仅杀不死他，失踪几月后还失去了超然。
　　可以说秃发氏有今日，全拜炎奴所赐，巫狼心中深恨之，却不敢与其交锋。
　　“你们走不了……”
　　妙寒跪抱着古琴，流着血泪回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剑修。
　　她亲眼见到对方，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剑修心里一慌，被看得发毛：“妖孽人人得而……”
　　“咻！”
　　妙寒霍然而起，身体若一道血光，共生宝剑斜刺而上。
　　见她直挺挺飞上来，剑修眼睛一亮。
　　立刻将三剑合一，形成一把巨剑，又以法宝加持威力，霎时间剑罡冲霄浩瀚，强势斩下。
　　“那把玄铁剑是奇物，但并非法宝，我若击此剑，可震杀她！”
　　对于妙寒的能耐，修行界有所掌握，武器很强，但本身很弱。
　　于是他立刻将巨大的力量，轰在那把剑上，想反推此剑，格杀妙寒。
　　然而共生宝剑，吸收了神力，一碰罡气，立刻主动吸收消融起来。
　　神力与法力不同，法力需要施法，展现各种效果。
　　如果没有施法者，法力储存在法器中，只是默默存在，如果法器破碎，它还会爆炸。
　　但是神力，本身就具备各种各样的效果，加持在事物上，被动的就有效，它时时刻刻都在焕发着法则赐予它的能力，甚至还会把物体异化。
　　太岁神的神力，就有异化功能，一把破铜烂铁，注入神力后，都会焕然一新，化腐朽为神奇，锈迹褪去，变成一把华丽神剑，坚韧无比。
　　妙寒手中的共生宝剑，此刻就相当于一把神器，它的功能是能量吸收。
　　亦如当初灵威士吸收黄半云的罡气一样，神力与法术相遇，剑身顿时闪烁星光，一片星雾迷蒙撒开，犹如一个旋涡，鲸吸敌人的法术能量。
　　妙寒被庇护在剑辉之后，穿透剑罡，杀到敌方眼前。
　　“可恶，是星宿神力！”
　　那剑修只知道接引神官被杀，没想到连神力都送了这么多出去。
　　星宿为天象，其神力为万法之宗，克制所有五行之内的能量。
　　想要对抗这神力，如果没有好神通的话，就必须要领悟一定的法则奥妙，在法术里加入天道纹韵……可是他不会。
　　为今之计，只有神通。
　　“剑术！”剑修身上玄色一闪，施展出地煞神通之绝对斩击，加持在自己的巨大剑罡上。
　　他知道这招没用，都拜吞天门所赐，那帮人在妙寒的这把剑里注入了太多神通剑炁。
　　就连炎奴的剑术神通，都是由此得来的。
　　不过，伤不了这把剑，还斩不了妙寒吗？
　　霎时间，白光起。
　　然而，却没有穿透星辉光雾。
　　“什么！就算是天神之力也不可能抵挡神通……”
　　这唯一的解释，就是神力继承了共生剑的抗性！
　　也不可能啊，被炎奴适应走的能量是不会继承其抗性的，这在许多情报中都得到验证了。
　　这是机制，难道机制搞错了？
　　剑修目眦欲裂，见眼前寒光一闪，惊恐到了极点：“等一下！”
　　“噗嗤！”
　　妙寒冷酷一剑，将他头颅劈成两段！
　　鲜血高高扬起，如雨般洒下。
　　轰隆隆袖里乾坤爆出无数物资……
　　剑修元神拼死逃遁而出，进入石碑，当场兵解。
　　但是妙寒不依不饶，号令三件法宝镇住石碑，提着剑狠狠插入石碑。
　　霎时间，石碑里的能量与元神，都在神力的吸纳下，被疯狂抽走。
　　“不！师尊！你骗我！”
　　这剑修没想到自己有此杀劫，他师尊让他下山帮助秃发巫狼，说只要远离那傻子，就可高枕无忧，不会有杀劫。
　　他信了这鬼话！哪曾想妙寒就能杀他。
　　“别杀我！呃啊啊……”剑修飞速虚弱，意识模糊。
　　妙寒抱着琴，聆听着哀嚎，毫不理会，一身血衣落在地上，长剑还钉在石碑上。
　　她就这么拖着走，好像在拖着一块墓碑。
　　秃发巫狼已经整顿好兵马，要撤出安丘，见妙寒斩杀了剑修，心惊肉跳。
　　他没想到妙寒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妙寒这么强。
　　想过剑修可能打不赢，但应该能跑啊，这死得也太快了！
　　“撤！快撤！”
　　他呼喝着撤退，但为时已晚，妙寒没用法宝，而是以法力为引，从宝剑里抽出一片储存的罡气，笼罩住敌人。
　　“该死！”
　　秃发巫狼爆发强横刀意，狠狠劈在拦路的罡气墙上。
　　罡气体量很少，又笼罩这么大片范围，单点防御很差，而且还只是灵妙期的品质，他的实力又不断有所精进突破，绝对可以撕开。
　　然而强横的刀意外加刀气，全都挥洒上去，别说撕开，竟然连个刀痕都没有。
　　“怎么可能！”
　　秃发巫狼震撼地看着这个灵妙期的罡气，硬抗了他的刀意，人直接懵了。
　　他们秃发氏拥有过平等图腾，他们的邪修也经常无视境界抵抗高人法术的。
　　可眼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秃发巫狼不仅仅是‘质’高于这罡气，就算是‘量’，也一样高于。
　　至少以点破面，他的能量是绝对碾压的。
　　这罡气墙‘质’、‘量’皆不如，却硬扛住，这……这特么是直接免疫了他的真气和刀意。
　　“这是那傻子的抗性……”
　　秃发巫狼惊悚，回头再看妙寒，已经抱琴持剑，杀入敌群！
　　这女人穿着广袖襦裙，看起来十分不便，乃是踉跄前行，磕磕绊绊。
　　挥舞长剑，也是毫无章法，乃是随手挥舞，见人就砍。
　　可她的宝剑寒利，逢人就剁成两半，人挡杀人，马挡杀马。
　　又有诡异抗性的真气护体，免疫刀枪剑戟，直接一路砍瓜切菜！
　　她就这么沿着城中大道，杀得秃发军队七零八落，哭爹喊娘，血流漂杵。
　　红尘火早已将她那几日道行消磨，满城血也将她通体洗红如血染。
　　别说秃发巫狼害怕，妙寒身后的两只猴子都点慌。
　　黄半云不敢上去帮忙，生怕出现在妙寒眼前，也被随手剁了。


第169章 煞星归来
　　妙寒沿着大道，从这头砍到那头，直杀到城门口。
　　足足杀了半个多时辰！
　　身后一片血红，眼前只剩下寥寥数十人，缩在罡气墙下。
　　秃发巫狼无路可逃，硬着头皮迎战妙寒。
　　然而真气、刀意这种东西，早就被适应过了。
　　不知怎的，那宝剑中的能量，也拥有了这些抗性，妙寒仅凭真气，就挡住了他的攻击。
　　“草了！”秃发巫狼知道，他必须拿出全新的力量来，可他一个武者，哪有啊？
　　“突破！突破！我要踏入五元！”
　　秃发巫狼声嘶力竭，与妙寒血战。
　　妙寒就只是一剑跟着一剑，什么精妙招式都没用，就是砍。
　　一刀砍不死就两刀，两刀砍不死就三刀。
　　秃发巫狼极度顽强，身受百创，也战得浑身是血。
　　皮包骨头，精血尽失，就连躯体都残缺了。
　　他近乎油尽灯枯，终于，一股气势龙虎交汇而出，引得天降异象。
　　“天命在我！”
　　风卷残云，有我无敌的气势如实质般澎湃，轰然一声，震在罡气墙上。
　　“给我开！”
　　秃发巫狼持刀傲立，声若洪钟，气势如虹，可依旧没有轰开罡气墙。
　　“啊？”
　　他懵了一刹那，才意识到炎奴已经适应过‘有我无敌之势’。
　　“谁特么给他适应的！”
　　不管是四元的意，还是五元的势，本质上就那么几种。
　　相同的性格、际遇，就会氤氲同类的意与势。
　　他不知道，他的五弟，已经在东莱内心秉持天命在我之心，决死爆发过有我无敌之势，然后被炎奴一枪砸死了。
　　不过，五元蜕变，全方位都会提升，以势压人只是附带。
　　秃发巫狼一刀斩下，刀势如海浪，竟然裹挟风云，席卷一切。
　　可是三件法宝忽然降下，强势护体，围在妙寒周身。
　　她整个人犹如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血衣猎猎舞动。
　　“可恶！”巫狼想起来，妙寒不是不能早砍死他，还有三大法宝一直没用呢。
　　“我还能突破！还有传说中的六元！水火既济！”
　　巫狼有了一次大突破的经验，意识到只要这样慢慢打下去，在生死之间，他很容易就突破。
　　这是气运反弹，天命保佑。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惊悚，因为在远处的天际，一只巨大火鸟正在呼啸而来。
　　“糟了！是那傻……煞……煞星！”
　　巫狼心急如焚，惊慌失措，顿时气势都泄掉了。
　　他亲眼目睹过炎奴与亚克的大战，惊天动地何等恐怖。
　　更有吞天门化为深渊幽谷一事，他听修士说，正是因这天边飞来，烈若火鸟的一击。
　　“哐啷！”
　　关键时刻，一名道人赶到，他脑后灵光闪耀，站在一辆战车般的法宝上，轰然间撞碎了罡气墙。
　　“走。”那道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天边火光，战车停在巫狼面前。
　　巫狼大喜，又有人来救他了！
　　他连忙上车，道人一刻也不停留，驾驭战车飞起。
　　“我的族人怎办！”巫狼见还有几十名族人没上车呢。
　　那道人理都不理他，神情高冷，对巫狼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战车飞速遁逃。
　　然而一道雷霆，如闪电长矛一般撕拉一下，从极远处飞来。
　　“紫霄神雷！”那道人原本面如平湖的脸，顿时绿了！
　　这是天罚之雷！不劈逆天者，反被逆天者拿来劈自己？
　　这道人其实是一散修，没有什么背景，修行不易。
　　路过附近，忽然心生劫运，天道有感于他，说此地有大机缘！
　　在他的感应中，若能救走天命者，会有巨大功德。
　　于是他顺应大势，硬着头皮来救天命者。
　　没曾想，竟要遭一手天罚之雷？
　　可去你的吧！
　　他满心懊恼，悔不该趟这趟浑水。
　　来不及多想，随手就抓起秃发巫狼，扔向神雷！
　　秃发巫狼哪晓得咋回事，还沉浸在有高人救他的欣喜中。
　　啥叫气运？这就叫气……
　　“啊？干嘛？”
　　“轰！”
　　那紫色闪电，瞬间轰在巫狼身上，他目眦欲裂，没想到被拿来挡雷。
　　他气得爆吼：“我呲……”
　　话都没说话，音都没发全，他在惊恐被电光炼成灰！
　　见劈死人后，电光果然消失，那道人微微松口气，急速逃窜。心想当今天机混乱至此，还是莫要在神洲蹚浑水了。
　　此时妙寒见巫狼被劈死，心中一口气泄掉。
　　她回顾满城血，眼泪不住地流。
　　整个人就好像没有了精神一样，身后残留的几十名秃发战士仓皇逃出城，她也没看见，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尸体与血。
　　妙寒有点站不住，长剑往地上一插，想用剑支撑，奈何宝剑锋利，一下子直没入柄，她又跌在地上。
　　这时炎奴已经从天落下，这里是安丘城，他当然不会来个流星一击。
　　落到地上，法宝放出罡气凝聚成马。
　　看着残留几十名秃发战士逃出城，而神识一扫，城中百姓慌乱，一片狼藉，数千兵丁也躲在深巷里，没有去追敌人，他就愤怒。
　　“葛二蛋！你们就这么看着敌人跑了！”炎奴不知道什么情况，神识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熟人，直接质问。
　　葛二蛋也委屈啊，本来他们这些小兵是拼死守城，结果上头传令投降，缴了他们的械。
　　若是秃发氏屠城，他们肯定还是拼死反抗，可秃发氏并没怎么屠城，直接冲着大户杀去，主要是灭了朱家。
　　那他们当然不会管，硬出头找死干嘛？没有战意。
　　不过葛二蛋感激炎奴，曾说愿效犬马之劳，此刻见炎奴如天神下凡，威压全城。
　　他立刻回应：“我的兵都随我来，莫要让敌人走脱，杀贼！”
　　葛二蛋也是个小军官，手底下管着百来号人，立刻找到兵器，追出城外，碾杀那几十名秃发残党。
　　炎奴见有人去管那逃逸的敌兵，便把目光锁定在空中驾驭战车逃窜的修士。
　　“雪儿，那人是谁！这里怎么回事！”
　　炎奴骑在马上，纵横驰骋，速度极快，从大道尽头一路飞驰而来。
　　见雪儿失魂落魄，焦急询问。
　　反而雪儿千头万绪，心里一团乱麻，最终什么都没说，只道：“都是我的错。”
　　“管它什么错，上马！”炎奴见问不清楚，也不管。
　　风风火火疾驰而来，高速冲刺下一手抄起妙寒，拉扯到马上。
　　他没有丝毫停留，铛铛铛，速度狂飙。
　　“你咋了呀？”炎奴见妙寒窝在怀里不说话，抱着琴流泪。
　　于是也不想其他，枪指逃窜的战车道人：“你别走！给我站住！”
　　随后转动长枪，烈火如轮，马蹄一扬，竟然如登天般驰骋于空，急速追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感觉一阵风火呼啸，炎奴就从天边疾驰而来，又抄起妙寒疾驰而去。
　　留下俩猴在下面，大眼瞪小眼，吱吱吱吱。
　　“嘶……”
　　“好恐怖的强者！真是个煞星！”
　　逃跑道人在战车上回头，看到炎奴马踏苍穹，浑身一套绝世战甲，手持无名火枪，气势惊天，连白云都在闪躲。
　　当场吓得五官扭曲。
　　“神洲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他就说怎么天道会为救一个凡人这种小事，奖励那么多功德。这种天道功德事，绝对是各大门派先感应到。
　　那些高人怎么不出手？怎么会轮到他一个散修来领这种机缘？
　　原来这水浑得发黑！
　　大门派想必情报通透，都懂难度，只有他这种散修还不懂事。
　　“哎呀！悔不该来神洲啊！”逃跑道人哭丧着脸，啪啪啪连抽自己嘴巴子。
　　这种事怎么早没想到？一叶障目了，贪虫妄动了！
　　“还跑是吧！”炎奴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但过来就看到这道人救秃发巫狼，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眼看距离追近，炎奴双目燃火，顿时隔空点燃了逃跑道人。
　　“三昧真火！”
　　逃跑道人大骇，随后玄色一闪，光着身子钻出火海，从战车上跳下。
　　这正是他的异方神通……金蝉脱壳。
　　与名列地煞的寄杖神通相比，自然是不咋地，只能以衣服、铠甲、护体罡气或者表皮来吸引法术，自己脱壳逃离，规避伤害。
　　“轰！”
　　他脱离了战车，战车速度锐减，炎奴追上一枪砸烂。
　　这一击把逃跑道人看傻了，一枪砸爆法宝，虽然他只是基础法宝，但里面储存了他百来年在南极收集的八十万段元气，防御惊人。
　　没想到，还扛不住炎奴一下！
　　“我的法宝……我的元气！我天道你个天道！”
　　逃跑道人哭出了声，百来年海外的拼搏与积累，就这么没了？
　　他心说给天道坑惨了，想骂天道却又不敢直接骂，于是将天道这个词，干脆当做骂人话来用。
　　眼见炎奴那击碎法宝的长枪，再度扬起，他吓得连忙停下摆手。
　　“误废啊道友！我路过的啊！”逃跑道人哭喊着，一边摆手，一边捂住赤膊的身体。
　　见他主动停下，炎奴追到面前，把长枪只是举着，怒视道：“你要废谁？”
　　“不是……我是说误会，误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刚回神洲啊！”逃跑道人惨叫道。
　　炎奴喝道：“你亲眼看到你救秃发巫狼！”
　　“他也是我亲手扔到雷里的呀！”逃跑道人害怕道。
　　炎奴一愣，好像也是。
　　“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贪天道的功德！”
　　“到底怎么回事？安丘城怎么会破！”炎奴问他。
　　逃跑道人哭道：“我哪知道安丘城怎么会破？”
　　见炎奴还讲道理，他连忙说清怎么回事。
　　炎奴也是搞不清楚状况，他就听说什么神灵娶亲，然后安丘有危险，他就赶紧回来了。
　　听完逃跑道人的描述，炎奴歪头：“你就是路过，天道让你去救人，你就去救了？”
　　“我错了……但天道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啊……”逃跑道人哭道：“其实我看到他是胡蛮时，就有点后悔了，胡蛮有天命，岂不是要亡我大汉？”
　　“什么大汉？是大晋。汉都亡了一百多年了。”炎奴莫名其妙道。
　　逃跑道人一愣：“什么！大汉亡了？”


第170章 逆他个天翻地覆
　　妙寒见他们一个搞不清楚状况，一个极力撇清自己。
　　终于开口道：“不管如何，先把他带回去吧。”
　　“也是。”炎奴一手擒住逃跑道人，将其拽在马后，调转方向驰骋起来。
　　他的手劲儿极大，百龙之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逃跑道人被掐得喘不上气：“轻……轻……”
　　“这都轻了？你有点东西啊。”炎奴惊道。
　　逃跑道人哭了，神识疯狂求饶：“轻点啊，我不会跑，你力再大我就要兵解了……”
　　炎奴这才松了一些，一路拖着他回到安丘城。
　　葛二蛋那边疯狂掩杀秃发残党，已经把敌人尽数清除。
　　抬头见炎奴纵马而归，连忙招手。
　　炎奴从天降下，率着这百余人回城。
　　他指着一地尸骸，问道：“雪儿，这难道都是你杀的？”
　　妙寒轻轻点头。
　　炎奴笑道：“厉害啊，秃发最后的余党都被你清除，除了太虚中的亚克，这帮家伙算是一个都不剩了。”
　　然而妙寒并不开心，此刻她浑身都是血，披头散发，魂不守舍，与以往的形象大为不同。
　　炎奴神色一动，刚来时没搞清楚状况，现在再仔细审视这满地尸体，从中就见到了许多朱家人。
　　妙寒的父亲也在其中，又仔细端详一番妙寒手中的琴，炎奴也一下子明白了。
　　“难道连……连你母亲都死了？”炎奴怔了一怔。
　　朱府中人，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乐琴，那一夜母女俩依偎的样子对炎奴冲击很大，令他无比羡慕母女俩的深切感情。
　　没想到，那却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乐琴。
　　炎奴关心道：“到底咋回事……”
　　“你跟我说呀……”
　　妙寒深吸一口气，将发生的事全都说了。
　　炎奴皱着眉，顿着枪想找秃发氏算账，但举目四望，秃发氏都死光了……
　　时至今日，这家胡蛮被彻底铲除，已是一干二净。
　　“还能找谁算账？对了，那鲁山的修士，真是麻烦，我去东莱也有他们……”
　　炎奴低头看着窝在怀里失魂落魄的妙寒，手中不禁用上劲。
　　被掐着脖子的逃跑道人，顿时脸色涨红，双目暴突。
　　“你是不是也是鲁山修士？”
　　“误会误会，贫道海外散修，道号无须子，哪里有什么门派！”逃跑道人急切地解释。
　　炎奴又道：“雪儿，走，我们去鲁山，还有那啥天神，我们也找上门去，一一算账！”
　　那无须子嘴角抽搐，心说这是什么煞星？竟然还要找天神算账？
　　妙寒痛苦地皱着眉头：“大错已成，就算把鲁山修士全都灭了，又能怎样？母亲她也回不来了。”
　　“错？你有什么错！”炎奴眉头一拧。
　　“人算不如天算，我当初就不该让他们回来，也不该让猴子借走母亲的本源……如果母亲当时能再强一点，我就能赶上了，就差一点……一切都就差一点……”妙寒反反复复遭受死去的回忆攻击，越复盘越觉得是自己的错。
　　炎奴见妙寒意志消沉，把她的脸捧起来道：“别这么想，你做的很好了，人算不如天算，那就不算了！我们一起去报仇，去击败天道！去开辟太平！”
　　妙寒闭上眼，抱着琴默默流泪，忽然说道：“你是不是只知道太平？”
　　“你心里是不是除了太平，什么都没有？”
　　炎奴认真道：“还有你和阿翁，还有好多好多人，正是因此才要太平啊，天下太平了，大家都会幸福。”
　　“可死去的人，不会回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死亡！”妙寒声嘶力竭。
　　炎奴却毫不犹豫道：“那就开辟连死人也会幸福的太平。”
　　“……”
　　妙寒有点崩溃，扭头走开不想和他说话。
　　无须子都傻眼了，好家伙，竟然想要所有人都幸福的太平，甚至包括死人，这是个傻子吧？
　　妙寒默默从满地尸骸中，找到自己的家人，一点点把他们拖出来，整理好。
　　因为还怀抱着古琴，这让她姿势很不方便，整个人都有些踉跄。
　　炎奴上去帮忙，妙寒叹息道：“让我自己来。”
　　“你太慢了。”炎奴说道。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默默给家人收尸，你能不能不要烦我！”妙寒咆哮道。
　　炎奴见她生气，挠头道：“我只是想安慰你。”
　　“你根本就不会安慰人，你又没有妈妈，失去妈妈的痛苦，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妙寒声嘶力竭，胸口剧烈起伏。
　　炎奴呆住，整个人有些无措。
　　随后长枪一顿，激动道：“我怎么不明白！失去阿翁的时候我也很痛苦，但是阿翁喜欢我笑，所以我不会哭。”
　　“我是没有妈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存在过。”
　　“但我要是知道妈妈在哪，就算把天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震动碧空如洗。
　　两人目光对视，心绪难以平静。
　　半晌，妙寒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释然。
　　家人对于妙寒是如此的重要，对炎奴而言也同样如此，只是炎奴太坚强了。
　　他的意志坚韧不催，永远也不会变。
　　不惧一切困难，不怕一切磨难，就算所爱的人死了，那就创造死人也会幸福的世界。
　　“你是真的不会安慰人……”妙寒说道。
　　炎奴神情有些失落。
　　“但你也是真的可靠。”妙寒眼神闪过依赖。
　　炎奴这样的人，细腻的事不要指望他，但可靠也是真的可靠，永远不会气馁，决定的事会坚持到底。
　　贯彻始终，一如既往，好似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炎奴，我一定会开辟太平，用不着你总是提醒我，这次的事没完，但我真的好想静一静，陪一陪母亲……”妙寒轻声道。
　　炎奴重重点头，默默守着她。
　　妙寒一点点地为家人收尸，最终埋在了安丘城外的一座青山。
　　葛二蛋也带着兵，将敌人的尸体收集，于城外付诸一炬，以免闹瘟疫。
　　妙寒采来石头，亲手雕刻了四十二座碑。
　　最后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场。
　　青山白骨埋秋草，黄壤红颜泣夕阳。
　　妙寒哭得十分伤心，那肝肠寸断的样子，如同一面风筝断了线。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家人等待她了，好像成了无根之萍，无源之草。
　　不过于痛苦之中，她也有了觉悟。
　　随着泪水，心中曾有的一些枷锁与包袱，竟也融掉。
　　内心如蒙尘的利剑，抖落了斑斑锈铁。
　　炎奴默默跟在他后面，两只猴子也靠了过来。
　　不久后，又有一熟人，从山中走出，赫然是香云：“小姐？”
　　“香姨！”妙寒一怔，这才知道朱府其实还有人存活。
　　香云虽然只是侍女，但妙寒基本也是她养大的，从来都是将她视为真正的小姨看待。
　　“香姨您没事，太好了！”妙寒飞扑过去，两人拥在一起。
　　随后分开，看着彼此怀中之物。
　　香云见到古琴，十分悲伤。妙寒则奇怪香云怀里的肉球。
　　“这是夫人所孕育，临战前夫人将本源剥离给她，并托付给我，务必逃出城……”香云解释着来龙去脉。
　　难怪之前没有发现香云的尸体，还道是死无全尸了，原来早已经逃出了城。
　　本来打算一路奔逃，去高密寻妙寒，但因为之后战斗的动静太大，香云意识到局势有变，就转回来小心翼翼地靠近。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又听到妙寒的哭声，这才寻到此处。
　　妙寒抚摸着肉球，感受到里面古怪的小生灵，以及那熟悉的本源之力，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今日，简直要把泪流干。
　　“难怪母亲那么快就……原来是为了你啊……”妙寒凝视着肉球，表情极为复杂。
　　乐琴但凡有完整的本源，也不至于那么快战死。
　　她把自己的本源卡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根本受不得一点伤，一旦本源受创，直接低于三分之一，魂飞魄散。
　　不然，她纵然不敌，也一定能多坚持片刻。
　　天数，天数！
　　这种万事皆差一线，生死两难，好似处处生机，实则别无选择的痛苦，让妙寒自责的同时也感到愤怒。
　　在这个逆势灭亡秃发族的节骨眼上，如此好似命运开了个大玩笑的感觉，说没有天道针对，她不信的。
　　她靠着奇物，强势斩杀神灵，可以破局，至少临时保全自己，但家人却被其逆天事业所连累。
　　人祸为劫，天殃为灾。朱家灭亡，既是自找，也是株连。
　　妙寒长叹，得亏世间有奇物，有凌驾于天道的东西，否则这种命运的玩笑，非人谋人力所能左右。
　　“香姨，以后你就陪在我身边吧。”妙寒说道。
　　“嗯。”香云别无所求，夫人逝去，她当然就跟着小姐。
　　妙寒目光变得坚定，回身大跨步地走向炎奴。
　　“炎奴，我们不能再这样平定天下了。”
　　见到妙寒振作，炎奴本是很开心，听到这话，却是大惊。
　　“啥？咋能不平天下！雪儿，你到底怎么啦！”
　　妙寒很平静道：“炎奴你莫急，我只是说不能再这样无意义地杀敌。”
　　“你固然逆天，天不怕地不怕，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天道针对之下定有人要应劫。”
　　“这样下去，跟随、帮助我们的人，会一个个的死去。”
　　炎奴长枪一顿，这个问题讨论很多次了，换做之前，他肯定还是觉得自己都能应付。
　　可如今妙寒全家灭门，最亲爱的母亲都死了，炎奴无法再说出这样的话。
　　妙寒继续说道：“就算不谈天道纠错，永无宁日。”
　　“起码在否定一个方案前，要有更好的替代品。”
　　“如今秃发氏已灭亡，难道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继续去讨伐其他胡蛮？”
　　“纵然一统天下，又能如何？你真觉得常家能撑起大局吗？你真觉得现在的我们，平定天下后，会比大晋好多少吗？”
　　炎奴沉默，看过东莱的情况后，虽然觉得秃发残灭治下，百姓没有田地，生活困苦，但也只是困苦。
　　起码路边没有饿死冻毙之人，那里豪族没有南边这样无法无天。
　　如果只和张家、朱家治下相比，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整个青州，只有高密要稍微更好一点，但也有限。
　　“常家不行，那咱们自己来！我看你就很好，想法那么多，处理政务哗啦哗啦的，井井有条。”
　　“然后我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让百姓也能学会法术，这样种田就不怕不够吃了。”
　　炎奴十分天真地说着。
　　旁边无须子一脸震愕，随后有点偷笑：百姓咋修仙？这不扯淡吗？
　　妙寒莞尔一笑，却支持道：“很好的想法，不愧是我看重的男人。”
　　随后她怔了一怔，感觉这话有歧义，连忙岔开道：“如果需要我站在台前，我就算是女人，也义无反顾。但是……我不会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法术种田这样的想法还不够，炎奴，我们必须要设想一个真正完备的太平世界。”
　　“还要找到路，一条真正的太平之路。”
　　“在有对抗天道的路之前，我们不能再动人间大势，否则反而害人。”
　　炎奴追问道：“什么路？”
　　“不知道，还须上下而求索！但它一定存在！”妙寒坚定道。
　　“这……难道找不到这条路，就放任胡蛮，什么都不做？”炎奴激动道。
　　妙寒很平静：“当然不是！”
　　“求索这条路的途中，我们还有太多事要做，炎奴，我有一个大战略，但是那太过狂妄与疯狂。”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犹豫，不敢说出口。”
　　“但今天，我看透了，其实我们没得选。要么顺天，要么逆到底！逆他个天翻地覆！”
　　炎奴眼睛瞪大：“你说呀。”
　　妙寒盯着他，沉默片刻，没有继续说下去。
　　瞥了眼无须子，又看了看天上抬辇始终跟着她的四名神女。
　　想到天道无所不在，暗中又有许多仙宗高人盯着他们，这里不是说那件事的地方。
　　她不是炎奴，什么事都要嚷嚷得天下皆知，此事一旦说出，敌人一定都会联合起来。
　　“先回高密叫上众人，进入世外之地再说。”妙寒十分沉得住气。
　　炎奴咬牙：“哎呀，你要急死我！”


第171章 要变天了
　　炎奴将安丘城的后续，留给了葛二蛋军管。
　　因为除了朱家这档子事，炎奴担心葛二蛋以后也有麻烦，便随手给他留下了一颗仙骨，外加几块马肉。
　　这令葛二蛋感激涕零，没想到自己一个乡人，一个小军官，竟然也有仙缘！
　　他抬头还想说什么，却见炎奴已经拽着无须子，纵马远去。
　　身旁还有妙寒，带着俩猴一女乘坐一架华丽的神辇，四名神女抬起，飞天而走。
　　“丸子，你干嘛一直分个身啊？”路上炎奴好奇地问猴子。
　　俩猴子一愣，合着炎奴一直以为有俩猴子，是因为丸子用了分身术。
　　黄半云疯狂指着自己：“吱吱吱吱吱！”
　　“他说啥？”炎奴挠头。
　　“他是黄半云。”妙寒撇嘴道。
　　“哎呦！你变猴干嘛呢？”炎奴好奇。
　　妙寒当即将对战神灵的细节都说了。
　　炎奴想了想，忍不住祭出从亚克那弄来的天道纹韵，加持在法力上，灌入黄半云体内。
　　但他捣鼓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除这效果。
　　这里面是要有技巧的，炎奴完全不会。
　　妙寒抚摸着宝剑说道：“我用此剑吸收了星宿神力，如今有吞噬能量的效果，但是黄半云体内没有神力，乃是法则变化，这事还得问魔道有没有办法。”
　　炎奴一把抓住剑刃，调动一波神力进入体内。
　　随后想要用三昧真火炼化低等力量，转化为此神力，壮大一番。
　　妙寒见状说道：“你的能量，现在也具有你的抗性了。”
　　“啊？”炎奴尝试了一下，还真的如此，三昧真火练不动罡气了……甚至连真气都练不动。
　　“咋会这样？我之前还能炼啊！”炎奴错愕。
　　妙寒凝视着他：“你的机制变了……我是在目睹……母亲死去后发现的。”
　　“你当时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我在拼命赶来的路上啊！”炎奴说道。
　　妙寒闭上眼，长叹一口气：“那的确就是我的问题了。”
　　“虽然只是一点点变化，但足以证明，我的想法没错，你的特性本身也会演变，或者说逐步朝着完全状态开启。”
　　炎奴尝试了一下，还真的各种能量都有抗性，现在他的真气，都能免疫巽卦神光那样的可怕攻击。
　　他歪头道：“难道说，我已经脱离所谓的安全期，驯服了本能，从野蛮迈入文明了？”
　　炎奴还记得当初，妙寒给他说的那种可能。
　　即如果真的是纯粹的绝对适应，那么不应该只有‘安全’、‘生理’方面的表现。
　　会逐渐开始满足更多，比如精神需求。
　　可这不对啊，能量也拥有抗性，这算什么精神需求？
　　“你猜对了，真的机制会变，但你预测错了？”炎奴说道。
　　妙寒沉吟：“你试试让自己的能量，没有抗性，想得坚定些。”
　　炎奴又尝试了一下，还别说，这回他又用三昧真火，炼化了自己的能量。
　　“啊这！噢噢噢噢！我能主动决定自己的能量是否有抗性了！”炎奴大喜，随后又一枪戳向自己。
　　还别说，在坚定的念头下，这一枪直接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也就是说，不光是能量可以有抗性，他的身体也可以没有抗性。
　　“哎呀！”他胸口盯着一杆枪，兴奋地直拍手：“对了对了对了！”
　　两只猴子也手舞足蹈，吱吱吱吱。
　　无须子见炎奴如此自残，还一点事没有，反而在那开心得像个孩子，直觉得自己入了魔窟，见了怪胎。
　　难怪敢篡改大势，此子逆天到了极点。
　　接下来，妙寒又教他做了几个测试，直到抵达高密城，终于完全了解了炎奴特性的机制变化。
　　适应层面，没什么变化，共生、消化也都还是原样。
　　只是在炎奴已经拥有的抗性上，有了一定的主动权。
　　他能决定能量与身体拥有某些抗性，或者没有某些抗性。
　　不过，要变就全变了，比如他没法单独让手臂没有抗性，也就是说，当他想要共生武器关闭抗性时，自己也会关闭。
　　但这无伤大雅，从各种角度看，他都是在向全面控制，迈出了第一步。
　　有一就有二，搞清楚特性蜕变的关键，终将彻底掌控适应。
　　“你说什么？你的特性还他娘的会进化？”
　　在高密城，赵雨得知安丘的事，以及炎奴的变化后，彻底震撼。
　　关于朱家覆灭，赵雨并不意外，最开始她就警告过炎奴，彻底逆改大势，天道会无限针对。
　　不过得知特性蜕变的事，赵雨就直接人麻了。
　　绝对适应已经如此可怕强横了，堪称不死存在，就这……竟然还不是完全形态！
　　她直接爆粗口了，炎奴的特性在逐渐超出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掌握，现在还好，但开了这个头，根据绝对特性的尿性，后续肯定还有共生掌控、消化掌控等一系列的蜕变。
　　甚至到之后，可以自我主动决定适应与否，怎么适应，这还得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蜕变？”赵雨定了定神，低声问道。
　　妙寒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想，我就是炎奴蜕变的媒介。”
　　“最初我猜测炎奴特性会蜕变，始终想不到条件是什么，但其实答案一直都在眼前，我只是忽略了……”
　　炎奴咧嘴一笑：“雪儿，就是你。”
　　最初两人相认，炎奴就拉着妙寒的手惊喜地说条件就是你。
　　当时指的是适应开启的条件。
　　可既然适应特性启动需要妙寒，那适应特性蜕变，自然也需要妙寒！
　　她始终是炎奴那唯一的媒介，是其特性的重要拼图。
　　“具体怎样蜕变？”赵雨目光灼灼地盯着妙寒。
　　她才知道这个事，还好选择了委婉策略，得到二人信任。不然若是走强制收管路线，妙寒是特性媒介这个情报，恐怕要不知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试探出来。
　　妙寒苦笑一声：“应该是与我的精神崩溃有关……”
　　“当初我用‘野蛮走向文明’、‘意志驯服原始本能’等比喻时，就该想到。”
　　“炎奴是不可能在心理、性格上有何变化的，至少其自我意识坚定无上，当原始的人格成形后，就绝对抗拒一切外来扭曲，永远保持自我的纯粹与朴素。”
　　“既如此，他就不可能精神崩溃，不可能思维蜕变。”
　　“他生而如赤子，何必洗尽铅华？”
　　“哪怕是记忆篡改，也只是让他多了一些附庸人格，仔细想来，这就好像是体内又多了几把刀，又多了几块面团一样，全是工具。”
　　“其本质从未变过，如永不褪色的火。”
　　赵雨看向炎奴，想到他在世外之地的表现，心说的确如此。
　　连世外之地都改变不了他，只是让他又多了几种‘真身’，又多了几种思维模式参考罢了。
　　他知道的越来越多，但永远是那个痴儿。
　　炎奴的特性，决定了他的改变，永远是外在的，而内在永不褪色。
　　“所以我开始理解，为何炎奴的适应，需要我。”
　　“既然炎奴自我无法蜕变，那就以外在的媒介来衡量。”
　　“我的内心改变，就是他的改变，尽管他不会真的变，可特性会以此为凭，触发进化。”
　　妙寒说的话，赵雨非常能理解。
　　赵雨说道：“有的奇物就是这样，摆弄本体可能什么效果都没有，但它冥冥中挂钩了某物，摆弄那东西，反而猛然间就开始触发特性。”
　　“比较典型的就是骨衣人特性，所有骨衣人，都源于一件金缕玉衣。”
　　“其发现在一座汉代古墓中，碰那玉衣没事，穿了也没事，甚至拿走也行，但唯独，不可以破坏那具尸体。”
　　“破坏尸体者死，而让尸体脱离棺椁，则会染上骨衣人特性。”
　　听到这话，炎奴好奇道：“哦？那怎么知道玉衣是奇物呢？”
　　赵雨说道：“最开始我们也以为那尸体才是奇物，可经过测试之后，发现穿过玉衣的人死后，会成为新的媒介……”
　　“而原先的那具尸体，就能随便破坏、移动了……”
　　众人恍然，原来是根据媒介变更，来判断出谁是奇物本体，谁是媒介。
　　于是乎，众人又看向妙寒：“你又是什么情况呢？”
　　“还是婴儿时期，我的亲生父母就将我抛弃在他身边，继而我成为了他的媒介。”妙寒说道。
　　炎奴一乐：“我不能变更媒介，永远需要你，会不会你和我都是奇物？”
　　“是感染的还是天生的，不重要……这都不可考了。”妙寒低声道。
　　“吱吱吱！”这时黄半云叫嚷起来，炎奴将神识连上去问道：“你想说啥？”
　　黄半云说道：“那灵威士的招数，对我和妙寒都用了，可是妙寒没变……这是因为你适应了法则变畜，而妙寒无意间用你的罡气保护了自己吗？”
　　“可当时妙寒还没有见到朱家覆灭，为何就触发了特性蜕变？”
　　众人一想，对啊，所以蜕变的条件，并不是精神刺激？
　　妙寒叹息道：“我当时没用任何能量护体，我现在正想测试一下呢……芦荟，你对我用变身术试试。”
　　芦荟当即一指，这是简单的法术变身，然而即便如此，妙寒也毫无变化。
　　“果然如此……作为你的媒介，我还感染了一个隐藏特性，那就是免疫变身术，之前一直没发现。”妙寒皱眉。
　　炎奴挠头，这特性感觉没啥用啊，也难怪现在才发现。
　　赵雨却忽然激动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有特性，你不持剑时，我曾测算过你的天机！你一直就是正常人！”
　　大家面面相觑，有特性的人，天机混乱，这是最基本的验证方法。
　　什么情况下，又有特性，又能被天道认定为正常人？没有这个先例！
　　妙寒眼睛一眯，想到了，忽然道：“芦荟，你把我变成炎奴的样子。”
　　“好！”芦荟再次施法。
　　这回妙寒变了，与炎奴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哗然，可以变啊，妙寒的特性并不是免疫变身术。
　　“我知道了……”妙寒脸色古怪：“我的特性是……绝对之人。”
　　赵雨一怔：“竟是如此……”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这个特性很简单，妙寒绝对为人。
　　所以可以正常衍算她的天机，因为她的特性，就在疯狂告诉天道：她是个人。
　　这和绝对平凡还不同，妙寒并不是绝对正常人，大概只是种族和形象必须是个人。
　　如此一来，妙寒的天机，客观上应该还是不能衍算的，但是表面上，又一切好像假装可以衍算……灵不灵天道就管不着了。
　　妙寒轻笑一声：“炎奴，你的特性让你诞生为一个人，那么你的媒介，就也必须是个人。”
　　“于是当我感染为你的媒介时，我就被赋予了强制为人的特性。”
　　“这其实和饕餮纹改变玉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炎奴摸着下巴：“好像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所以是什么大战略，现在能说了吗？”
　　他不关心这些，心里还挂念着妙寒所卖的关子。
　　妙寒淡淡看了眼苍穹：“我们进入世外之地再说。”
　　于是炎奴带上黄半云、猴子、赵雨、芦荟、香云等寥寥数人，进入了世外之地。
　　有了能自主开关抗性的能力，炎奴破洞起来，更方便了许多。
　　在小镇中，赵雨还一头雾水：“到底什么事？”
　　妙寒盯着炎奴，一字一顿道：“欲要平定天下，先要平定天上！”
　　“炎奴，你可敢为仙帝？”
　　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众人尽皆骇然。
　　赵雨等魔道之人，瞪大眼睛，可谓猛然一个激灵。
　　芦荟则瞠目结舌，啥玩意儿？
　　这是什么鬼战略？世俗平不了，干脆就先把修行界平了？
　　“有何不敢！”炎奴豪迈道。
　　随后挠头笑问：“仙帝是干啥的？”
　　“……”众人无语，脸都绿了。
　　何为仙帝？玄门称尊，万仙帝王！
　　古往今来，还没有这样的存在，即便是传说中的玄尊，也是因为开了道统，为最强仙，受人尊敬而称尊。
　　但其本人，并不存在于什么统治，哪怕是蓬莱得了他的道统，也没有一统修行界，毕竟古之圣贤那么多，很多强大仙人自成一派。
　　只有仙宗合起来，勉强算是统治了修行界。
　　“修行界何来帝王之说！”芦荟真人惊道，炎奴都不懂啥是仙帝，妙寒竟然想要他当仙帝，这不胡闹吗！
　　妙寒肃然道：“有何不可？人间帝王，他当不明白。”
　　“但天上帝王，很难做吗？一统仙宗，重定天条，即可垂拱而治。”
　　众人一愣，好像仙帝是比较好当一些，最重要的是实力，仙人又用不着仙帝管饭。
　　就好像玄尊，大多数修士压根不认识这人，但他在仙路之上走得最远，实力惊天，便有无数人称其为尊。
　　他要是回来，一句话就能把各大仙宗合伙定的天条都给改了。
　　最关键的是，修行界不存在什么分久必合，什么天数大势。
　　只有神灵受到天道的明确钳制，至于散漫的修仙者，天道基本靠赏罚来左右。
　　至于实力……众人看着炎奴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不禁大喊：修行界要变天了。
　　不让炎奴革人间命，他直接要来革仙命了……


第172章 当行火德
　　人间自有天意在，但修行界没有。
　　宗派林立，散漫逍遥，就是修行界的图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者，即可称宗号祖。
　　谁能玄门里称尊，群仙里称帝，那能依靠的自然也只有本事。
　　赵雨眼睛一亮：“所以先不管人间兴亡，而是断绝仙流，釜底抽薪么？我举双手赞成！”
　　她愁死炎奴要篡改大势了，生怕他在世俗杀红了眼，所以想尽办法劝说炎奴离开。
　　赵雨还只是说，庐山仙宗洞天里存有一个即将失控的奇物，祸患极大，想借此把炎奴从世俗引出去，走上收容天下奇物之路。
　　怎料妙寒更绝，直接要把整个修行界都给平了。
　　妙寒凝声道：“先解决各大仙宗与门派，剪除天道羽翼，这样至少等我们后续逆改人间大势时，天道会‘无人可用’。”
　　炎奴咧嘴一笑：“这不一样吗？我在世俗灭蛮，这些人受天道驱使，不还是要来挡我？”
　　他是奇物，仙宗定然会管。
　　若要平定天下，各大仙宗都会疯狂地阻挠他，既如此谁阻挠就灭谁呗。
　　然而妙寒严肃道：“不一样！”
　　“如果只是简单地以力破局，谁挡你杀谁，那和走一步看一步有何区别？或许可成功一时，但敌人将永无止境，你等于把整个修行界，都逐渐逼到天道那一边。”
　　“你以为仙宗都会来挡你吗？不，其实胡蛮灭不灭，于他们何加焉？”
　　“归根结底还是功德驱使、顺天红利罢了，再本质一点，就是为了变强。”
　　“为何你灭秃发氏，无数仙宗强者还在看戏？因为天道还没有拿出让他们动心的好处，而动心的强者，又因为知晓你的能力，而没有把握。”
　　“所以暂时只有鲁山这样的门派被顶在台前，只有无须子这样的散修，被驱使而来。”
　　“现在的大势，还不需要仙宗下场维护，所以可以趁着他们中立，一盘散沙时，各个击破。”
　　“你若先逼他们下场，就是白白的举世皆敌，他们拧成一股绳，又有天道加持，战斗将无休无止，永无宁日。”
　　“其二，我说的解决，不是消灭，而是统一！”
　　“攥紧修行界的力量，如此我们的力量提升，而天道的羽翼减少，此消彼长，方可有与天道一斗的资本。”
　　“这需要足够多的同道中人，足够多的同行者！未来才能打造真正的太平。”
　　妙寒的一番话，让炎奴沉思。
　　说的都没错，不过炎奴却歪头道：“但你说，天道会逐步地提升红利，增加惩罚，直到连仙人都动心，连仙人都不敢改变大势。”
　　“那我即便将修行界强行一统，他们也不会跟我干啊。反而照样会在天道的赏罚下，与我们的争斗永无休止。”
　　妙寒露出笑容：“为帝者，实力是基础，而非关键。”
　　“没有实力万万不可，但也不能只有实力……”
　　“炎奴别的你都不用考虑，只需要记住一点，即……无论是人皇还是仙帝，本质上都是主导对利益的分配。”
　　“赏罚不明，百事不成，赏罚若明，四方可行。此古之圣君所以能王天下也。”
　　“为何那么多人，皆不逆天，不是顺天就是中立？因为逆天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要命！”
　　众人皆笑，没错，这就是最明白的道理。
　　说出来一文不值，却主导了整个世界。
　　芦荟真人名门正派出身，为何连师门都不要了，头拴在腰上跟炎奴逆天？
　　还不是炎奴给的太多了，那么多好材料扔给他炼器，炎奴只要两副铠甲，其他都不在乎，随便送人，芦荟直接成了多宝道人……
　　若无太虚中这段恩情，吞天门一战，师门召唤，芦荟恐怕是默默退走，不会拼命的。
　　妙寒继续说道：“若为顺天仙帝，或许只要实力，然后在现有的利益中，重新分配。”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让追随者得到好处即可。”
　　炎奴眉头一皱：“咋感觉世俗也是这样？”
　　妙寒嗯了一声：“没错，都一样，这就是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至于天数，看似复杂其实无非是盛极而衰，否极泰来，万物抱阴而负阳，是不断趋于平衡的波浪。”
　　“正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炎奴嘴角一扯，摇头道：“我看都不咋地，人之道，损害大部分人，而利于少数人。”
　　“至于天之道，看似公平，可这种平衡，太过无情。”
　　“难道因为过得太强盛了，就得迎来衰弱？人日子过得好了，就得走向不好？为何不能走向更好？”
　　“中原沉沦，胡蛮崛起，大体看好像是中原盛极而衰，胡蛮否极泰来，但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呢？他们犯了什么错？”
　　“我看百姓也没有过得很好啊，难道就因为好几代人之前过得不错，所以这几代人就得遭殃？难道世家豪族过得很好，将迎来衰败，底层百姓就也得全跟着去死？”
　　“这就是天的道理？”
　　众人一怔，正常来说，人之道最简单，而若能实现天之道，做到损有余而补不足的，那就是一代圣君了。
　　结果炎奴俩个都不要！都嫌弃！
　　那他要干嘛？他要上天啊？没有别的路了呀。
　　“炎奴……这是现实。”芦荟真人茫然道，不知道炎奴跟这个道理杠什么……
　　炎奴摇头道：“我偏不喜欢！”
　　“这些道，说是赏罚分明，可到头来，罚倒是真的罚，赏却不是真的赏！”
　　芦荟挠头：“啊？这话怎说？什么叫不是真的赏？”
　　炎奴歪头掰着手指：“你看啊，按照这种赏法儿，一定有人受损，这不就是赏的同时，又罚了别人吗？”
　　“难道有余者一定该罚？不一定吧？我阿翁辛苦一生，兢兢业业没有过过好日子。但如果他有了回报，过上了好日子，难道就有罪了？”
　　众人沉默，妙寒露出笑容：“没错，炎奴，事实上王莽均田，就是失败在这里。”
　　“哦？”炎奴想起来，当初在华县，他干翻了张家，说要把张家的田分了。
　　结果那个周世，吓得不行，说均田者死，就拿王莽举例子，说王莽均田，天下沸腾百姓皆反。
　　当时炎奴还迷糊，不知道为何会反。
　　现在他知道了：“难道说，那个王莽，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家辛苦开垦的田也都剥夺了？”
　　妙寒淡淡地说：“不只是这个原因。王莽行的是复古之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继而将天下人的田，尽皆收走，然后分给无田之民。”
　　“其实若真的分配到位了，他还不至于天下皆反。”
　　“但是，贱民不是民……豪族麾下佃农，连户籍都没有，朝廷是按照户籍来授田的……没有户籍，根本实施不到位。”
　　“而有户籍的百姓之田，多为全家辛苦开垦。而田少之百姓，或是懒惰，或有其他营生。”
　　“所以百姓只知道自己辛苦开垦的田地被收走，而分给了不劳而获者。”
　　“局面就变成了皇帝是唯一地主，而世家与百姓皆为佃农，原先的佃农则连佃农都当不了了……因为他们原本依附的豪族，都没有多余的田给他们耕……朝廷也没有足够的营生去安置他们。”
　　“至此人人都要造反，而真正没有田的佃农，跟着豪族造反也有好处，所以王莽相当于从上到下全得罪了……”
　　炎奴恍然，这就是均田者死的真相，这田均得简直就该死。
　　“所以逆天归逆天，一定要有更好的方案。”炎奴呢喃着。
　　妙寒目光灼灼：“是，顺天仙帝简单。”
　　“而成为逆天仙帝艰难，必须构建一个‘逆天者昌、顺天者亡’的秩序。”
　　“只要跟着我们足够的光明，或者说好处大于顺天，那么同行者会越来越多，敌人会越来越少，届时‘逆天’才是正义，天道就是邪道！”
　　“尽管到底如何抗拒天命，我尚不知道，但这方向绝对没错，有了这样的基本盘，便可上下而求索，把那条路找出来，实现我们的太平。”
　　众人震撼，赵雨死死盯着妙寒，没想到这个女人才是最狠的。
　　炎奴虽然特性可怕，强得离谱，但终究是个痴儿，想法简单。
　　可妙寒不鸣则已，一鸣就要翻天！
　　她的确变了，是因为失去了家族的羁绊吗？没有了牵挂，行事决绝起来了，好似挣脱了枷锁。
　　这不只是要炎奴成为仙帝，而是要炎奴彻底颠覆天道的秩序，直接替代天道赏罚。
　　“你要如何赏罚？”赵雨问道。
　　妙寒没说，看向炎奴：“你选。”
　　炎奴摆手道：“什么人之道，天之道，我都不选！”
　　“得到的回报，就一定要损害他人吗？难道就没有不损害世间的美好吗？”
　　“我要赏者当赏，罚者当罚。不为赏而罚，不因罚而赏。”
　　“努力应有回报，人人皆可享太平，人人皆可以幸福。”
　　大家都听傻了，两个都不要，他要完美，这不是疯了？
　　“炎奴这不现实……有人得利就总得有人……”
　　炎奴咧嘴一笑，打断道：“如果一定要有人受损，那便皆自我出！”
　　“……”霎时间，大家都呆住。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圣君，可以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这是不现实的。
　　炎奴说出这话，是绝大的志向。
　　可现实吗？当他们想要反驳时，却愣住，失神地看着炎奴，回过味来……
　　没有人可以无限的受损，所以没人可以背负所有人的利益，但炎奴貌似不一样。
　　众人沉思着，而妙寒并不意外。
　　她好像就是在等炎奴做出这个选择。
　　可见到炎奴真的这么说了，还一脸天真的样子，妙寒瞳孔不禁有些颤抖。
　　“你决定了吗？天地赏罚，皆自你出。”
　　“不然呢？”炎奴歪头，嘿嘿傻笑。
　　妙寒低头，这就是她不能为炎奴做决定的地方，但既然已经决定，那就放手去做吧。
　　“无论是谁为帝，都只能在损有余和损不足之间做选择。”
　　“而你，是唯一可能的例外……即损自我以奉不足，行正道以罚有余。”
　　“就好像太阳，燃烧自己，照耀万方，你甚至能比太阳还要伟烈。”
　　“别人皆做不到，一直燃烧下去……唯有你这种可能。”
　　众人震怖，可不是吗？
　　炎奴的特性太强，他真的可以无限燃烧。
　　他的血，可令法宝升华，他的肉，是天材地宝，他可以无尽燃烧还死不了。
　　“对呀对呀。”炎奴拍手道：“什么精华，什么能量，什么法宝，什么修行资源，我吃草就有！”
　　“不，我甚至都不用吃草了，吃自己就有！”
　　“唔……以后把法则也都共生掉，我想想……还有啥呢？”
　　妙寒低声道：“这些都是天道的东西，慢慢来吧，当你适应了天道所有的力量，那么天道能给的，你都能给。”
　　“日后或许还能开发，天道给不了的东西……但总之，只要是你有的，你都可以无尽奉献……”
　　“只要做到赏罚分明，你就是当之无愧的逆天仙帝。”
　　“说得市侩，叫跟着你有好处。但古人早已为其创造了一个高雅的字……叫做德。”
　　炎奴惊奇：“噢！这就是德啊？”
　　妙寒点头：“德者，得也！”
　　“上古之时，三苗不服，禹请攻之。舜曰：以德可也。于是行德三年，执干戚而舞之，有苗请服。”
　　“其实就是文治三年，治下丰收，让民众过上了好日子，随后派出军队战舞，亮出精良兵器，展现实力，问三苗服不服。”
　　“三苗一看，跟着舜可以得利，顽抗舜就要面对这样厉害的军队，正是有德有威，于是臣服了。”
　　芦荟真人一愣，他世家出身，没想到妙寒把德解释的这样直接。
　　但这确实是德的本意，上古有德圣君皆如此。搞好自己就是修德，还润及别人，就是德泽于众。
　　妙寒死死盯着炎奴，目光复杂：“你有真正可以照耀众生的潜质，损自我以奉众生，正是火德。”
　　“其势如炎，其道大光，其热可赏，其烈可罚……煌煌灼灼，烈烈昭昭！”
　　“若成，可称炎帝，应者云集，从者滔滔，何惧天命？”
　　“终有一日，找到那条路，便可神挡诛神，天挡伐天！开万世太平！”
　　妙寒的眼神，极度炽热。
　　炎奴哈哈大笑，笑容极度灿烂。
　　“好好好，就这么干！”
　　一直以来，除了要太平，他啥也不知道。现在，妙寒终于为他规划出了框架，描绘了那秩序的基本盘。
　　虽然还是不知道具体的伐天路，但其基础无疑是人，是无数同行者。
　　路终究是人走出来的，如今大方向已经明晰，便先从最‘简单’的修行界开始。
　　黄半云第一个响应，他和猴子吱吱吱吱，手舞足蹈。
　　香云跟随妙寒，自然无惧一切。
　　芦荟真人也重重点头，这真是前所未有之大事业，平定仙宗各派，一统修行界，竟然只是前置小目标……
　　赵雨都懵了，与伙伴们对视一眼，绝对适应这件奇物，已经在走向失控。
　　炎奴的觉悟是前无古人，妙寒的格局也是未曾设想。
　　一个傻子和一个疯子，要掀翻这天。偏偏还是一个强大的傻子，一个聪明的疯子，谁知道最终会走到什么程度？
　　大方向上，他们魔道与其是一样的，理应同行互助。
　　但是，最后一步有分歧。
　　看炎奴妙寒这意思，是要替代天道，开辟更高更无解的秩序，永远统治世界。
　　以炎奴为基石，并非不能做到。
　　可他们魔道认为，到了替代掉天道，乃至抹去所有奇物的阶段，最后一步，应该抹去自己，一切自然而然。
　　不存在可以真的做到完美的人，炎奴哪怕有这个物质基础，也不代表他可以做到完美。
　　反而所有人，陷入了一个无力挣脱，且一眼能看到头的命运中。
　　赵雨茫然，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能把握的了。
　　当即说道：“平定修行界，将所有奇物统一保管，我魔道自当同行。”
　　“世间各大门派的资料，我魔道都有。天下名山、仙宗洞天，我魔道大体皆知，海内、海外修士的分布，也基本掌握。”
　　妙寒眼睛一亮：“蓝白山愿意加入，那正是太好不过了。”
　　对于修行界，她基本两眼一抹黑。芦荟真人倒是知道一些，但也有限，像什么洞天，他都没去过。
　　海内门派还好说，海外就更复杂了。
　　他们这帮人，还没那随手抓来的无须子散修知道得多。
　　不过在情报方面，魔道似乎已有广大的情报网络。
　　赵雨见她直接用加入这个词，不禁眼皮微颤，说道：“不过，我没有权限带你们去蓝白山，这些情报都掌握在姬镇手中。”
　　炎奴歪头：“姬镇是什么东西？”
　　赵雨说道：“一只傻鸟……咳咳，一只黄鸡成精。但她被一件奇物附体，任何人在纸上书写辱骂她的话，指名道姓，她都会知晓。”
　　“不仅知晓骂她的部分，还包括那张纸上全部的内容！更甚至……她还能骂回去……”
　　“以此传递情报，就连在世外之地，都阻挡不了。所以蓝白山调查的各方资料，都汇总于她那里。”
　　众人惊奇，这特性有点方便哦。骂两句就能无视距离，超距通信。
　　赵雨继续说道：“她是我魔道的情报中枢，是以她的安全非常重要，除了骂她……咳咳，反正我没有资格见到她。”
　　“而很多情报，我也无法获得，还须得罗阎同意。”
　　妙寒意味深长道：“既如此，还是要去找罗阎是么？”
　　赵雨重重点头：“罗阎在庐山灵洞真天内，那是六大仙宗洞天之一，他在其中有大事，脱不开身。”
　　“不过他曾说过，我可以带炎奴去找他。”
　　芦荟真人眉头一挑：“我都没去过洞天，我五莲山一脉，百年来只获得过四十个名额，无一不是一流世家修士，或者门派内的奇才。”
　　“哦？你都不是奇才？”炎奴惊奇道。
　　芦荟嘴角一抽：“我只是在炼器之道上颇有天赋，至于修行，天下奇才多得很，我算什么……”
　　“修行界强者，大多在洞天中修行。所谓洞天，是独立于世俗的世界，那里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都与世俗不同。乃是由天道开辟，法则衍化……当然，传说有仙人也能开辟洞天。”
　　“总之那里就连石头，都蕴含元气，随便一株草，都能炼丹，更有凡俗之中没有的奇珍异兽。”
　　炎奴恍然，黄半云则手舞足蹈道：“原来传说中的神兽，都在洞天里啊！我说怎么从来没见到过呢……”
　　芦荟真人笑道：“除了蓬莱洞天历史悠久以外，其余洞天都自光武帝之后诞生，很多现在都还没有探索完呢。”
　　“各大仙宗的洞天，规矩不同，但门槛都差不多，要么有门路，直接买进，要么有天赋，由各个门派推举。”
　　“其中散修的门槛是最高的，必须是得道境。至于我嘛……若突破到劫运期，可以进入。”
　　赵雨笑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魔道自有门路。”
　　“可以把你们全都带进去，不过凡人的话比较麻烦……”
　　她的眼睛盯着香云。
　　炎奴嘿嘿一笑：“我给她一块仙骨就是了。”
　　赵雨说道：“你别笑，你也没有境界。大家的境界都太低，带你们进去容易，可定会惹人注目。”
　　“毕竟洞天里，低境界的修士不多，不是仙宗弟子，就是赫赫有名之辈。”
　　炎奴无所谓，回头问道：“雪儿，咱打什么旗号？”
　　既然打算统一修行界，那自然是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消灭所有阻拦他的。
　　这样的势力，总该有个名号。
　　妙寒嘴角微笑：“其实最好是从散修和小门派开始……不过先去洞天中闯闯也行。”
　　“旗号的话，在称帝以前不宜张扬，暂时就用魔道吧！”
　　赵雨笑容消失：好嘛，你们建立势力，打我魔道旗号？
　　魔道旗号还不张扬？他们是仙宗死敌，‘臭名远扬’好嘛……
　　可偏偏她无法反驳，大家一起行动，暂时目的一致，自然也是一伙的，这锅看来是背定了。
　　她暗想妙寒这个女人不好搞，支吾道：“唔……我们这就出发去找罗阎吧。”
　　赵雨不敢再拿主意，现在魔道在炎奴的问题上，何去何从，只能由罗阎来定夺了。


第173章 南北局势
　　又是几日过去。
　　常家彻底收服青州所有失地，而秃发氏彻底覆灭的消息，传遍了青州，乃至震动其余各州，令天下为之侧目。
　　五大蛮族，就这么少了一个？真的假的？秃发氏除名了？
　　青州豪族不禁颤抖，这几日风云突变，前脚得知秃发天命，觉得常家是玉碎九重，螳臂当车。
　　哪曾想后脚秃发氏就没了，常家极致扩张，坐拥五郡之地，虽然大部分是烂地，但外敌已除，可以有很长一段和平发展时间。
　　除非又有胡蛮杀到青州来，但随着秃发被灭族的消息传开，谁都知道青州是不祥之地了。
　　猃狁、羌渠、愚纹、魔戎四氏族，看向东方皆感不妙。
　　按理来说，天命者只会被天命者消灭，如果不是，那就定然是极致强大的逆天者。
　　这种逆天者，一力降十会，凌驾于规则，强行把天命者灭了。
　　固然天道会惩罚他，会纠正轨迹，可死了的天命者，那也是真的死了，上哪说理去？
　　一时间，各地胡蛮，竟然都有些收敛。
　　开始转变思路，收服世家豪族，依靠晋人来治理晋人，加速势力的扩张和壮大。
　　原本他们也像秃发氏一样，对晋人不屑一顾的。
　　毕竟他们自己就很强，而顶尖大族都南迁了，再加上有天命和个别奇物，自认为足够横扫晋国。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有亚克的秃发氏都没了，他们对比了一下，发现自身也没有多少优势。
　　如果灭了秃发氏的怪胎，又来找他们，那想必也能灭他们。
　　于是乎，在这种生存压力下，他们只得转变思路，想尽办法增强实力，可谓来者不拒，只要是能变强的办法，一概接纳。
　　可以说，棋局变了。
　　以前那是天命棋局，几个天命者各凭本事。
　　现在有逆天者搅局，下棋的人成了逆天者与天道，而天命者成了棋子。
　　最终的胜利者肯定还是天道，毕竟天道不赢是不会停的，但这中间的过程，就不好说了。
　　谁也不想成为这盘乱局里的牺牲品。
　　“父亲，接受洛都中各大世家的投诚吧，我们不能再在洛都耗下去了。”
　　占据中原豫州的猃狁氏，正在激烈的商议。
　　说话的乃是一尊长生期修士，相貌堂堂，剑眉星目，正是传说中五大胡蛮里公认道行最高的修士，刘文帝。
　　堂上，一名光头老者，皮肤褶皱如枯木，却势若龙虎，乃是猃狁氏族长刘渊。
　　刘渊沙哑道：“罢了罢了，便依了那帮世家。”
　　见族长松口，刘文帝露出笑容，终于能进入洛都了。
　　围攻此城已有一年，还别说是真顽强，那可是大晋的皇城，而且是汉魏晋三朝之都。
　　有三朝皇气庇护，此城万法不侵，又有多名世家修士、惊世武者镇守于此。
　　可以说，大晋国豫州的精华，皆在洛都了。
　　不过只要继续围困下去，总有一日能攻下的，但现在秃发氏的灭亡，惊醒了他们。
　　万一那个煞星跑到洛都来救皇帝可怎么办？其既然篡改大势，想必是要匡扶大晋。
　　如此不能再拖，要赶紧把皇城攻下，杀掉皇帝，如此，大晋就算是灭了。
　　他们猃狁氏，就能继承洛都皇气，与汉魏晋连成一体，形成四朝皇气，至此百邪辟易，万法不侵。
　　届时，他们猃狁氏就是天命最高的一方，真正有入主中原之气象。
　　“孩儿这就去与石家、赵家、唐家、杨家定约。”刘文帝行了个道礼，化作虹光，飞进了洛都。
　　想要一流门阀投降，那定然要许诺很多条件的，并且是修仙者出面，彼此定下天道咒誓为契约。
　　这与安丘朱家投降完全不同，一流门阀底气足，哪怕城破，族中修士把他们带走就是了，也能全身而退。
　　反之若死守，猃狁氏一年半载都别想进洛都。
　　如今，结合秃发氏灭亡的刺激，猃狁氏终于妥协，与洛都内掌握朝纲的石、赵、唐、杨四大家族，定下诸多契约。
　　第二日，掌握军队的赵家，就开城投降了。
　　坐在皇宫里的皇帝，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就看到猃狁氏带兵杀入宫中，把他从皇位上揪了下来。
　　猃狁氏将他后宫尽收，还把他拖出去斩首示众。
　　又是三日，皇城陷落，猃狁氏建立大汉的消息，就开始传遍四方。
　　一时间，所有以为国守土、抗蛮救国为旗号的势力，全懵了。
　　大晋亡了！
　　而且亡于外族，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只要洛都还在，皇帝还在，那大晋即便陷落郡县无数，那也还是大晋，可现在，它没了。
　　猃狁氏在洛都，建立了大汉，又大肆封官授爵，一时间竟然从者如云。
　　很多零散的太守、刺史，士气为之一泄。
　　士兵、将军们固然和胡蛮有仇恨，但也都盼着平叛之后，能加官进爵，可现在皇帝都没了，这还怎么维持军心？
　　君权天授，现在就算是种地的，都知道大晋气数已尽，谁还卖命？真以为大晋很有脸啊？总共才立国几十年。
　　眼看着起高楼，眼看着楼塌了……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在胡蛮加剧攻势下，各地的反抗势力，一个个地被扑灭，或投降、或沦陷。
　　消息传到青州，常家如丧考妣。
　　“陛下啊……”三名公子哭丧不已。
　　妙寒炎奴正要走呢，都安排好了一切，让已成为青州霸主的常家，好好发育民生。
　　没想到刚要去找罗阎，大晋就亡了。
　　“这……就成亡国奴了？”黄半云脑子嗡嗡的。
　　炎奴挠头道：“那我现在算哪国人？”
　　“汉人。”无须子冷不丁插嘴道。
　　他被这帮人逮住，好说歹说，终于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是路过，被天道忽悠的散修。
　　经过了解，此人有将近两百岁了，几乎环游了整个神洲，对海外的情况很了解，但对海内的变化就有点懵了，毕竟去海外隐居时，大汉还算强盛呢。
　　“汉人？那猃狁氏建立的就是大汉，我现在成汉人了？”炎奴皱眉。
　　无须子脸色很难看：“那胡蛮有何资格称汉，该死……当初猃狁氏驰骋草原，不可一世，被大汉揍得连亲妈都不认了。”
　　“如今窃据中原，竟敢称汉，天数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他咬牙切齿，越想越气，以至于法力都有些紊乱，立刻掐了个静心术：“静心！静心！急急如他吗个律令！”
　　众人侧目，这无须子与大多数修士，都很不同。
　　说话无忌，一点也不要脸，不过却是小节上不重视，大义上却反而要点脸。
　　言必以汉人居之，心里根本没有魏晋。得知魏晋之事后，时常痛骂，说得很脏，如市井之人。
　　回想起他的法宝是一辆战车，此人丝毫没谈玄论道，操琴吹箫之高雅风范。
　　“不必担忧，灭亡秃发氏，常家算是威震青州，其余胡蛮，一时不敢觊觎青州之地。”妙寒淡定道。
　　“可民心、军心已散，纵然打起复国的名号，恐怕也是贻笑大方。”常鼎文叹道。
　　名义很重要，若无一个统一的名义，那么思想就会不统一，人心浮躁，必出问题。
　　但是，他们常家如果说要光复大晋，那就是扯淡了，不仅不能凝聚人心，反而起反作用。
　　首先他们没资格，又不是姓司马的，他们奉谁的名义？
　　其次国与国，亦有差距。
　　北地糜烂，对于大晋的归属感本就不强了，洛都一破，更是直接失望透顶，皇室被人当羊宰，连最后的‘神圣感’都消失。
　　相比起来，时隔一百多年，猃狁氏都还能打着大汉的旗号立国，说自己祖先当年娶了大汉公主，有大汉皇室血统，这法理都比大晋的旗号要硬。
　　常家还不如说：我也复兴大汉呢，打个抗击胡蛮，复我汉统的旗号。
　　可这个名义，胡蛮先用了，而他常家和大汉没有啥关系，常家先祖当初是跟着曹家把汉帝逼退位了才成为士人，又跟着司马氏把魏帝逼退位了才崛起……这一算总账，他常家比胡蛮还没资格复兴大汉。
　　常家是铁梆在大晋船上的，在这条船上，他们是忠臣良将，为国牺牲无数。
　　敢打其他旗号，常家几代积攒的英名都要丧失。
　　“放心，大晋并不会彻底灭亡，南方还有半壁江山，顶级门阀早就提前布局，想必很快就有司马氏接续法统。”妙寒平静道。
　　炎奴点头：“对，听说还有一半国运呢。”
　　从民间视角看，或许觉得大晋亡了，但修行界早就知道，大晋不会亡。
　　果不其然，南方很快就传来消息。
　　天下第一世家琅琊王氏，奉司马睿智为帝，继承大统，于建康立都。
　　所有准备都非常齐全，登基大典辉煌而庄严，乃至还有仙宗来人庆贺。
　　这速度，就好像是等着北边‘先帝’去世一样。
　　新的大晋，迅速在南方站稳脚跟，北方一些还在坚守的势力，由此可继续遥尊大晋正朔，维持自身，但别想再往外扩。
　　因为其余更多的人，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抛弃了大晋，投入到猃狁氏大汉，乃至于其他胡蛮麾下。
　　猃狁氏占据豫州、雍州。愚纹氏占据并州、幽州。魔戎氏占据冀州，羌渠氏占据凉州。
　　皆有天命，皆有世家支持，也皆有修仙门派庆贺。
　　至此尽管南朝还有大晋，但北地已经沦陷的地方，大晋的名义已经不吃香了。
　　南北彻底割裂，大势走到了新的阶段。



此身何处不相宜


第174章 鲁山外门
　　正月廿九，炎奴过了一个生日，便与众人离开了高密。
　　看路途，是一路向西的。
　　所有关注炎奴的修士，将消息传开。
　　各地胡蛮如临大敌，尤其是猃狁氏，担心青州的这个逆天怪胎，乃是要杀出来与他们为敌。
　　殊不知，这群人要去祸害修行界了。
　　只不过，走的路途很曲折，并不是直接往南边飞，而是先去鲁山。
　　炎奴始终惦记着为妙寒报仇，鲁山的修士，又是帮助秃发氏，又是杀死乐琴的凶手。
　　可以说没有这帮人出面，不会有安丘城的事。
　　既然决定要一统修行界，那就先从这帮人开刀，谁让他们当出头鸟？
　　只见一片层层叠叠的翠绿山中，有一片琼楼玉宇。
　　鲁山修士，约莫有千余人，一半住在这宫殿道观之中，奢华庄严，气派十足。
　　还有一半，则衣着简朴，在山间草庐之中隐居，或是垂钓于清泉之前，或是操琴于顽石之上。
　　养几只鸟雀，几头犬羊，耕耘花田，怡然论道。
　　忽然晴空一阵巨响，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一名钓者掀起斗笠，看向天边，只见护山结界触发。
　　有一火人持枪立于苍穹，活生生打爆了结界。
　　“轰！”
　　“啊！这是何人？”
　　“结界被一击打破，至少是长生期！”
　　“我的天，鲁山遭大祸也！我养了三十年的六阳花，不能经受剧烈的法力波动，可如何是好！”
　　山间隐逸者们如临大敌，抱着自家养的狗，提着自家养的鸟，冲向花田，连掐好几道法术，先把奇花异草给保护好。
　　那火人从天降下，烈火焚身，威势澎湃。
　　飞过山间，见到这帮老农一样的修士，咧嘴一笑：“你们也是修仙的？”
　　“我于此山清修九十载，从未与人争斗，不知今日有何因果？”一名钓鱼客乃是这群修士中境界最高的，已然是劫运期。
　　他神色凝重，一边护着身后花花草草，一边给鱼竿灌注法力，原来那鱼竿是一件精良法器。
　　“有何因果？你们鲁山修士下山害人，还敢问我？”火人正是炎奴，大声质问。
　　这帮修士一脸懵逼：“我等数十年未曾下山也！”
　　炎奴变回人形，眨巴眼，问道：“哦……那鲁山七友何在？”
　　“鲁山七友？不认识……”钓鱼客回答道。
　　炎奴错愕：“不认识？就是你们鲁山七名长生期修士！虽然被我打得就剩俩，但你们应该知道我问的是谁！”
　　“这……”
　　这群修士面面相觑，拱手道：“这位高人，我等入山修道，虽属鲁山一脉，但却非鲁山道宫弟子。”
　　“你要找的人，应该在前山那片宫观之中……”
　　说着，他们都指向前山那片琼楼玉宇。
　　“噢噢噢，找错人了，不好意思。”炎奴挠头道。
　　他风风火火，来得太快，这时妙寒、半云、芦荟他们才追上。
　　“怎么了？炎奴。”妙寒问道。
　　“没啥，找错了，这帮修士好像和之前下山的，不是一伙人。”炎奴说道。
　　妙寒歪头不解，都是鲁山修士，还有区别？
　　这时芦荟真人说道：“这些想必是鲁山一脉的清隐士，你问他们算是问到鬼头上了，不必理会，直接去道宫！”
　　“哦哦……”炎奴继续前行，众人跟上。
　　路上炎奴询问：“啥叫清隐士？”
　　芦荟真人说道：“就是清修隐逸，不问世事。”
　　“或宅居草庐，打理田园，养上一二灵物，与三五友人论道。”
　　“或游山玩水，操琴吹箫，与道友结伴远行，寄情于天地。”
　　炎奴惊讶：“这么闲呐？”
　　无须子在后面，又嘟嘟囔囔插嘴道：“这不能说是闲，仙路漫漫，人各有志。”
　　“唉，我都想当宅修了，好不容易暂的元气，不如门阀一弹指，就这还被一枪打没。”
　　“辛辛苦苦在南极挖冰百余年，白干！修他娘的仙！何苦来哉！”
　　炎奴回头嘿嘿一笑：“行了行了，天天嘟囔，我赔你就是了。”
　　“真的？”无须子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我就知道高人有高义，贫道保准不再管人间事，天道就算给我千八百的功德，我也不会再理会！”
　　咻咻咻，正说着，鲁山道宫之中，飞出数十名剑修。
　　妙寒一看，眼神一冷。
　　这些剑修，与当初安丘杀死母亲的那人，衣着款式一模一样。
　　显然，他们都是鲁山道宫门派的弟子。
　　“等会再说。”炎奴跟无须子说完，挺枪上前。
　　对面的数十名剑修，一半都是劫运期，另一半虽然只是神识期，但亦有法宝，这批人无疑是鲁山的精锐，核心弟子。
　　为首的，更是脑后灵光，乃是金身期。
　　他祭出一尊玉印，内蕴数百万段法力，乃是鲁山镇派之宝。
　　“大胆，何人敢破我……”那金身期怒目而视，一身威势惊天动地。
　　但看到炎奴人形的样子，忽然沉默了。
　　麾下弟子一看，接上话茬：“敢破我鲁山镇派结界，找死！”
　　“咻！”只见那金身期扭头就跑！
　　他踩着玉印，爆出强大的护体罡气，如流星般冲向远去。
　　“啊？师尊！”留下一群弟子直接懵逼了。
　　啥玩意儿？人家杀上山门，破了结界，来势汹汹，师尊率他们迎战，狠话放一半，跑了？
　　“师尊！你到哪去！”
　　弟子们一阵慌乱。
　　炎奴则高举长枪，轰出一道巽卦神光！
　　那镇派之宝，大放光芒，硬生生抗住了这巽卦神光。
　　“不会遁术呀？”炎奴一笑，飞速追上去，地脉之力疯狂镇压对方。
　　逃窜的金身期感觉身体沉重，筋骨齐鸣，速度慢下来，不禁大惊。
　　回头一看，炎奴一把抓住了那玉印，又从双眼中，闪烁出一道紫色雷霆。
　　“不不！”
　　“轰！”
　　紫霄神雷爆轰而出，那金身期当场形神俱灭。
　　见到这神雷，再看炎奴这模样，其余弟子修士，这才反应过来：“啊！”
　　“他是那傻……煞，煞星！”
　　炎奴的模样，修行界都快传遍了，有心人都是认识的。
　　关于他最新的消息，是往西边去了，然后就失去了踪影，没想到再一出现，直接杀到了鲁山来。
　　殊不知，经过安丘的事后，炎奴也意识到暗中自己被多名修士关注着，行踪几乎是公开的。
　　所以在出发后，和大家进入了世外之地，用头发卡着洞飞行。
　　外界盯梢的人还以为他遁走了，毕竟他们盯梢，不敢用神识直接扫描，而算卦也算不准。
　　基本是敛气隐形在附近，肉眼追踪，如此炎奴等人利用世外之地转移，他们就很难追踪了。
　　都在想是不是杀去豫州，找猃狁氏麻烦了。
　　没想到跑来找鲁山一脉修士算账了。
　　一时间，众多剑修，群龙无首。
　　不过见师尊都没跑掉，当即结成一套剑阵，罡气恢弘，不过却是拿来护体的，不敢出手。
　　大家都听说，这煞星越打越强，师门之前就严令过，寻常攻击不要尝试伤害他，全是白给。
　　可他们不知道，现在防御也不行了。
　　“嘻嘻。”炎奴长枪往剑罡护罩上一插，顿时神力绽放，形成一片星辉迷雾般的旋涡。
　　“啊！星宿神力！”
　　众人脸色灰败，他们才多少点法力，和一块也不如炎奴。
　　此刻又遇神力，整个剑阵如摧枯拉朽般被破掉，一半被吸走，还有一半不稳定地爆裂开，形成强劲的元气风暴扩散。
　　远处山间花田前，许多清隐士焦急挡着这股风暴，但一大片奇异花草，还是迅速枯萎败落。
　　“哎呀，我的六阳花……”清隐士们都哭丧着脸。
　　而炎奴这边，挺立于烈烈罡风中，已经将整座道宫的修士尽数镇压。
　　“鲁山七友何在！”炎奴低头问道。
　　他们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当即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鲁山七友并没回来这里，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平时不待在鲁山，而是在太行仙宗的洞天中。
　　“原来如此，难怪高手就这么点，就算是个小门派，也不至于才一个金身期，原来高手都在洞天。”
　　炎奴点头，像这种门派，分为两种山门，外门在世俗，凡人知道路的话，还可能拜访。
　　但另一部分其实才是真正的山门，布置在交好的仙宗的洞天里，称为内门。
　　鲁山七友都是长生期，这等强者都是住洞天的，炎奴找他们找到鲁山来，就是找了个寂寞。
　　不过鲁山也没来错，妙寒一番质问下，杀死乐琴的剑修，正是刚才那金身期的弟子。
　　“莫要杀我等，这都是蓬……”一名剑修为了活命，似乎打算把什么都抖落出来。
　　炎奴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间，那剑修一个抽搐，元神灰飞烟灭！
　　“啊？”炎奴一怔。
　　再看其他剑修，竟也一个个如遭重击，元神被人抹杀！
　　“是谁！”炎奴正问得起劲呢，这帮人忽然死了，如何不吃惊？
　　“没有人啊……”
　　炎奴扫视四方，除了看到远处那帮清隐士哭丧着脸，在那葬花，并未看到其他可疑之物。
　　“隔空杀人么？”
　　赵雨也很吃惊，皱眉道：“难道是钉头七箭？”
　　“这就是钉头七箭吗？”炎奴惊道。
　　“呃……我随口说的，我没见过钉头七箭杀人是何样，但钉头七箭确实可以相隔无量距离，瞬间抹杀他人。”赵雨说道。
　　妙寒思索着：“应该不是钉头七箭，谁何苦隔空用这么多次天罡神通，就为了杀一群得道境以下的修士？”
　　“我倒宁可相信，他就在现场！”
　　“就在现场？那要么是神灵出手，要么是……正立无影！”赵雨猜测道。
　　妙寒皱眉：“神灵么……我一直等着参宿天神的下一步，可是杀这些人是什么意思？警告我么？不对啊，神灵不可以随便杀人啊。”
　　炎奴挠头：“正立无影？诶？我知道一个人会正立无影！”
　　他立刻将自己与公羽真人的战斗细节给说了，之前也说过，但说的不是那么细。
　　这回听完，妙寒惊道：“你怎不早说！你当他走了，那只是你以为……”
　　“正立无影绝对虚化，他若没走，一直跟着你，你又如何知道！”
　　炎奴长枪一顿，瞪大眼睛道：“你说那人，从来没走，这么多天一直都跟着我？”
　　“那岂不是这些天，我们经历的事和说的话，他全都知道了？”
　　这太离谱了，一时间众人都左顾右盼。
　　赵雨头疼道：“精通正立无影的大能，是否跟在我们身边，是无法证明的。该神通，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不……可以证明……”妙寒脸黑着：“如果他也曾跟我们进入过世外之地，聆听了‘火德之事’。”
　　“那么……世外之地中，会有他的假鬼！”


第175章 低欲求的修行界
　　炎奴对于公羽真人的印象，仅仅停留于之前那一战。
　　此人封印自己失败后，表示不会再管他篡改大势，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于是炎奴基本就忽略掉此人。
　　根本没想过，他会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虚化尾随自己。
　　“世外之地么……对，他只要进入过，那空间就能再造一个他出来。”
　　炎奴当即扩开大洞，神识搜索。
　　随后怔住：“呃，我不知他长什么样……”
　　“你与他交过手，竟然都没见过他？”众人一惊。
　　炎奴说道：“他从头到尾，都是虚化着与我战斗，无形无影，除了紫霄神雷，一切攻击都无效。”
　　“他还能变成一颗棋子，坚不可摧。”
　　“其真身倒是出现过一刹那，可其面貌模糊，我只记得他的服饰。”
　　众人无奈，正立无影就是这样厉害。
　　不仅仅自己隐形虚化，还能在不可被选中的同时，攻击他人。
　　想要看到对方，唯有‘隔垣洞见’神通。
　　“隐藏了面貌么？没关系，公羽真人大名鼎鼎，我们魔道有人见过他。”赵雨说道。
　　妙寒撇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公羽真人什么境界？”
　　“长生期吧？这是几年前的情报了，也许已经更高。”赵雨回忆道。
　　妙寒凝声道：“那不就得了？世外之地如果有长生期，那就一定是他了啊。”
　　众人心说对啊，世外之地从来就没有进入过高境界的修士。
　　别说长生期了，连劫运期都没有。
　　所以只要发现一个得道境，那就一定是公羽真人，根本不用认识他。
　　炎奴、芦荟都在神识寸寸扫描，可是搜遍了世外之地，也没有见到一个多出来修士。
　　“没有啊，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芦荟笑道。
　　“不，有还好说，没有更麻烦了。”妙寒说道。
　　“没错！”赵雨也严肃道：“要知道假鬼公羽，肯定也会正立无影。”
　　“我们之前没注意这点，现在再来找，就晚了。”
　　“说不定早已经溜了出去……”
　　大家多次出入世外之地，真公羽可以跟着炎奴进来又出去，假公羽诞生后，拥有同样的记忆、境界、修为、神通，自然也可以跟着一块出去。
　　赵雨焦急道：“别的不提，在炎奴开洞时，公羽只要一个五行大遁，就能出去了。”
　　“糟糕了，一个假鬼流窜到了外界！假鬼效应要在世间扩散了！”
　　“假公羽虽然没有奇物、特性，但他知道真公羽的一切，且修为境界通通一样，足以以假乱真。”
　　“公羽的家人、师门若相信了他，就会被篡改身体与记忆。”
　　“一传十，十传百……将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侧目，魔道中人，总是忧心于特性对世间的危害。
　　一个敌人混迹进来，导致一个假鬼逃出去，第一反应不是敌人有多狡猾，对自己有何威胁，而是考虑看不到的地方，正在发生怎样的麻烦。
　　不谈操心这个有没有用，当他们本能地操这份心，就很值得尊敬了。
　　其实如果格局小一点，这件事对公羽乃至蓬莱仙宗的麻烦，是最大的。
　　炎奴问道：“咋这么确定他一定在场？明明啥也没发现。”
　　妙寒认真道：“如果是隔空杀人，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鲁山修士们，明显要透露什么秘密，继而才被人灭口。”
　　“灭口者首先要能隔空知晓这一切，才可能杀死他们。”
　　“炎奴，你清点人数，我想小镇居民又多了一些。”
　　炎奴眉头一皱，立刻清点。
　　小镇里的人，都是被小刀‘净化’过的，而一旦空间内没有假鬼，空间就会根据‘库存’造个假鬼出来。
　　造出来再净化，如此反复，直到空间没有库存。
　　这就令小镇人数达到上限，有多少人，大家心里有数。
　　而现在炎奴一清点，果不其然，多了四个。
　　“竟然多了四个！”黄半云错愕，难道除了他们，还有四个人偷偷进来？
　　“已经扩散了！”赵雨急道。
　　妙寒点头：“是的，扩散了。一个假鬼正在外界将人篡改，应该是有四个人相信了，于是空间又多了四个名额。”
　　炎奴很快将那四个人找出来，只需要一个个确定，谁身上有假鬼效应即可。
　　这四个人，三名是武者，还有一个似乎是管家。
　　炎奴先将他们的假鬼效应剔除，随后一问便知，这些人，都是琅琊王氏家族的人。
　　一切坐实了，的确有个假鬼公羽，不仅逃出去，还把自己家的一些人给感染了。
　　众人出来，炎奴长枪顿地：“公羽！不要藏头遮尾的！你到底有何企图？”
　　四周寂静无声。
　　妙寒笑道：“我不知道真公羽有何企图，但我知道，假公羽即便记忆一模一样，其目的也会不一样了。”
　　“咋不一样？”炎奴问道。
　　妙寒白了一眼：“当然是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身份地位……奇物特性……谁拥有这些，谁才是真正的公羽！”
　　众人点头，假公羽尽管记忆一样，但他会知道自己是假的，毕竟真公羽会有‘无限纯精’，还有那棋盘。
　　一个出身高贵，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怎能容忍失去这一切？
　　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假的，他也要让自己夺回这一切，成为‘新公羽’。
　　“听明白了吗？公羽，你的家都被偷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了解自己……想想那个冒牌货会怎么做吧，他定然非常清楚你的软肋。”
　　“对了，你应该不知道假鬼效应的细节吧……他也不知道。”
　　妙寒朗声说着，并把假鬼效应的内容给说了。
　　随后继续道：“也就是说，假鬼是抢不回你的身份的，因为别人一旦相信他，就会被篡改成陌生人。”
　　“但这之后，他会怎么做呢？那就只有你知道了。”
　　“说不定会毁了你的一切，亦或者觉得……杀掉你，他就能摆脱假鬼效应。”
　　“总之你手中的奇物，还有你的命，我想他都要定了。”
　　见四周还是没有动静，妙寒直接让炎奴，把那琅琊王氏的四名‘空间造人’给带了出来。
　　“这四个人你都认识吧？在哪里能找到他们，我想你最清楚……现在，冒牌货，就在那里。”
　　终于，四面八方，都回荡出笑声：“哈哈哈，有意思。”
　　“本以为足够谨慎，没想到还是大意了，之前真没想到，这空间本身会是一件奇物。”
　　“假鬼么……好像给自己招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听到这话，众人凝重，还真特么就在现场。
　　“你一直跟着我！你要干嘛！”炎奴分辨不出公羽的具体位置。
　　公羽朗声道：“没什么，收集情报罢了。”
　　“不这么做，又怎会知晓你的弱点，还有野心？”
　　“仙帝，真是个远大的志向，可惜你的弱点……好像有点太弱了哦。”
　　炎奴护在妙寒身前。
　　妙寒则淡笑道：“我很弱么？你杀我试试！”
　　公羽沉默片刻，说道：“杀你干什么？一个媒介失去了，奇物只会再选定一个媒介，绝对特性是不会轻易消失于世间的。”
　　“你活着，才是炎奴的弱点。看来欲要封印炎奴，须先封印你呢。”
　　妙寒暗想，连这也知道了吗？果然是全程尾随。
　　不过话虽这么说，公羽却依旧没有出手，当着炎奴的面抓走妙寒，这可并不简单。
　　“放心，我并不想与你们为敌，这都是误会。”
　　妙寒冷声道：“说这话之前，现身比较有诚意一点。”
　　“真的是误会，师尊的任务罢了。”公羽说道。
　　众人脸色稍缓，不再逼问。
　　想着公羽原来只是单纯地收集情报，毕竟是奇物，仙宗专门管这个，就算抓不回去，也要了解清楚。
　　“告辞了，这回真走了，我得回去解决那个假鬼了。”公羽撂下这话，周围再无动静。
　　炎奴撇嘴道：“真的走了么？”
　　妙寒沉吟道：“此人必有秘密，他应该比我们更迫切地要解决假鬼。”
　　“至于我们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不少，且我们还识破了他，继续跟着我们意义不大了。”
　　“我们做我们的，不必管他。”
　　炎奴恼火，这人好生猥琐，偏偏除了紫霄神雷，自己所有的手段都打不到他。
　　而紫霄神雷一出，必要有人死。
　　尽管现在，炎奴的能量也有抗性了，可以用罡气保护大家，但这‘一定得有人死’的效应，决定了总会有个无辜者受难。
　　这一弹，可能就直接把山间隐居的那帮清隐士给随机劈死一个了。
　　就算把他们也保护了，炎奴也不可能保护全世界的人，说不定电光一闪，劈死远处一名百姓。
　　想到这，炎奴看向那帮清隐士，正一个个哭丧着脸。
　　“咋了？我刚才战斗，波及到他们了？”炎奴飞起来问及左右。
　　众人摇头，那帮清隐士一个个好得很。
　　于是炎奴带众人飞过去，只见这些人，正在葬花。
　　一问之下，竟是什么法力波动，毁了他们种的六阳花。
　　“原来如此，是六阳花，此花必须养育一甲子才能成形，而在此之前，娇弱不堪，稍微强一些的法力波动，都会使其凋败。”芦荟真人说道。
　　炎奴挠头：“这花很珍贵吗？”
　　“当然珍贵！”这帮清隐士悲戚道：“六阳花一生羸弱，一甲子方得正果，花开之时法则呈瑞，美不胜收妙不可言！我等养了三十年，没想到一切成空！”
　　“所以到底啥作用？”炎奴还是没听懂。
　　芦荟真人说道：“不说了吗？美不胜收……”
　　“啊？就是好看啊？”炎奴错愕。
　　清隐士眉头微皱道：“此间乐，你不懂。苦等一甲子，只为花开顷刻，前路有多苦，收获的那一刻，就有多快乐。”
　　炎奴呆滞，有点懵。
　　芦荟真人白了眼：“此花还是颇为珍贵的，养育一甲子，所呈现的法则景象，有助于大能领悟法则。”
　　“不过对这帮人而言，连得道境都没有，领悟不了法则奥妙。养育此花，纯粹就是为了陶冶情操了……”
　　众人嘴角微颤，这就是清隐士么？
　　炎奴不解道：“你们整天就忙活这个？”
　　“清隐士是这样的……”芦荟真人说着。
　　修行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悠然修士，他们游山玩水，操琴吹箫，肆意挥洒自己漫长的生命，一切只为了快乐。
　　这样的修士，大约占了整个修行界一半左右。因为远离是非，避居深山海外，平时根本见不到。
　　什么战斗法术，都没兴趣，倒是养花种田、登涉烟霞，乃至有助于书法、绘画、奏乐、炼制器物的法术，样样精通……
　　无须子再度插嘴道：“大多数是散修，少数是中下世家子弟，我就见过一个最离谱的，跌跌撞撞修到了离尘期，都只懂艺术和种田畜牧……连个劫运期都打不赢……”
　　妙寒都懵了，离尘期打不赢劫运期，可太离谱了。
　　讲道理，离尘期光靠法则感悟，都能碾压死劫运期，毕竟差了三个境界啊。
　　只能说，那是一点战斗能力都没学过啊，极致追求生活与艺术。
　　“所以你们修仙，就单纯只是为了，有更长的生命，更方便的能力去陶冶情操？”
　　那名垂钓客轻笑一声：“修仙不是一种能力，而是一种生活态度。”
　　“这……”妙寒眉头微皱，倒不是觉得这不好，相反，这种生活态度很无害，远离争斗与是非，起码不会去干涉人世间。
　　不过修行界竟然有一半人是这样，那之前讨论的仙帝战略，就得调整调整了。
　　毕竟那个战略中，要依靠炎奴强大的物质基础，去争取所有可以团结的修士，培养起一个数量庞大、能力强横的逆天势力来。
　　可现在修行界一片‘低欲望者’，‘生活系修仙者’。
　　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专精生活与艺术，没有大欲望，什么仙宗魔道，什么逆天顺天，什么资源争夺，都和他们没关系。
　　这怎么搞？
　　妙寒都有点头疼，果然现实与设想还是有差距的，这群人，指望他们去逆天？
　　经营势力，不怕别人有欲求，就怕别人摆烂……


第176章 收集法则
　　妙寒一边思索，一边审视这片群山之间。
　　忽然神色一动，这片山林郁郁葱葱，看似是一片自然风光，可仔细感应，能见到树非凡品。
　　硕果累累，一颗颗饱满的黄柿子，充满生机，氤氲丰沛元气。
　　只不过神气内敛，不静下心感应都察觉不到，这实际上是品质极高的特征。
　　“这些不是普通的柿子吧？”妙寒问道。
　　芦荟真人一看，点头说：“金华果，是洞天里衍化出的灵根之一，位列上品。看起来和柿子一模一样，但树下要铺金玉，每七日就要以元气熏养一次。”
　　“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若练成金华丹，可升一甲子修为，百万段法力以下，皆食之有效。”
　　“不出所料，树下也非凡草，因为一般的草不可能在灵根旁生长，会被抽干精华。”
　　“所以这一定也是洞天里的草，但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垂钓客幽幽道：“清薇草……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乃是鲁山的高人，从洞天中带回，让我等种遍南山，以供高人炼丹所用，几乎可以用在任何丹方中锦上添花……”
　　炎奴好奇：“哪位高人？”
　　垂钓客一怔，面色古怪地看他：“刚被你劈死了……”
　　“哦哦！”炎奴挠头，原来是刚才那个见他就跑的金身期。
　　妙寒则心思一动：“所以这漫山遍野，全是灵根药草？都是你们种护的？”
　　清隐士们点头，垂钓客继续说道：“我等平日里不问世事，悠然山水，闲暇之余就爱种些花草，而灵根霸道，寻常花草难以在旁生长，久而久之，自然漫山遍野皆为灵根。”
　　“哈哈，说得这样清高……”无须子忽然笑道：“若是这满山药草打理不好，鲁山道宫又岂会允许尔等在此安然清修？”
　　“无非各取所需，换取庇护和资源罢了。”
　　“说到底是上位修士们的佃农。”
　　垂钓客拂袖不满道：“哼，什么佃农？贫道想走就走，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
　　无须子笑道：“是想走就走，但外面哪比得上这里安全？”
　　“更没有洞天衍化的灵物给你们修行。”
　　垂钓客不屑地摇头：“吾之乐，你不懂。”
　　无须子嘴角一扯：“可拉倒吧，不就是觉得自己和大派、大族弟子没法比，想着和他们竞争，平白受辱，就干脆放弃奋斗，追求志趣么？”
　　“真要是有条件，珍贵资源、顶尖术法皆唾手可得，我不信你们还不屑一顾。”
　　“笑话。”垂钓客摇头道：“练那么多法术又能如何？争名夺利非我所欲。”
　　“修行不是打打杀杀，修行是求得内心的觉悟。”
　　无须子笑道：“那你们何必在此看大派脸色？去海外呀。”
　　“真正的清隐士我见得多了，悠然归悠然，寻乐归寻乐，为了凑齐一副丹药，还是得行遍万里，艰难涉险。”
　　妙寒在一旁有些恍然，眉头一挑：“具体怎么回事，说清楚。”
　　无须子似乎很了解清隐士，当即详细说明了一下这个群体。
　　原来清隐士，也要分两种，一种是真的看透人生，遨游天地间，远居山海，清幽宁静。
　　不过，这是有代价的。修仙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炼炁士，可吞吐日月自然之精华，但这对资质与环境要求很高。
　　要么是灵秀之姿及以上，要么就是在洞天福地，否则寿元耗尽，都可能突破不到劫运期。
　　还有一条是采服士，这种就简单，对资质没有要求。天天睡觉都可以，能纯粹靠吃丹药吃到天仙。
　　不过丹药珍贵，越到后面，所需要的资源就越多。
　　所以真正的清隐士，为了自由快乐，那就得非常清苦，要着重钻研种田技艺，以及炼丹的手艺。
　　想凑齐药材，就得到处找，于无主之地搜寻，同时自家洞府还要有药田，种植一些，贴补修行所用。
　　突破基本全靠自己，毕竟这种清隐士，往往就是散修或者下品士族出身。
　　如此清苦的情况下，那当然就要苦中作乐，游山玩水摆弄艺术，寻求内心的欢愉，不然这仙修它干嘛？
　　若有二三好友，携手如此生活，知音相伴，那就更惬意快乐了。
　　炎奴笑道：“自食其力，挺好的呀，原来修仙者也要种地、挖野根……”
　　妙寒也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就是第一种？”
　　无须子眼眸微亮：“我不是……我要成为大仙，窥尽世间至理，求得究竟！”
　　随后耸肩道：“至于那种清隐士，想成仙只是为了长生，为了不死，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永远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必辛苦。”
　　“此路艰难，为了独立做到，不求于人。对心境要求也很高，必须真正的看透世情。”
　　“即便如此，也有很多坚持不下去，或运气不好，或遭遇是非，而临到了寿元将尽的时候，也没有凑齐足够突破的资源，为了避免道行断掉，只得投奔大门派，为其打工一段时日，解除生存危机后，再离开。”
　　“当然，也有一开始就投奔大门派，寄人篱下的……辛苦打理无数药材，收获之后，也就够自己修炼，但起码不用奔波。”
　　说着，他指向垂钓客等人。
　　第二种清隐士，就是各个门派内的种田修士，群聚于此，靠为门派打理药田，来换取居住在结界内的资格。
　　一方面同类修士多，彼此可以交流心得，互通有无，排解寂寞。
　　另一方面，则是背靠门派，偶尔还能换取一些外面弄不到的资源。同时安全有保证，几十上百年都不会遭遇到一场是非。像这次炎奴杀来，属于极罕见的事件……
　　如此想快乐就快乐，也没有修行压力，无非是看人脸色，偶尔受点气罢了。
　　这样一来，就更要消解烦恼，同类凑在一起，谈玄论道，彼此夸耀，追求艺术。
　　自成一派圈子，不问世事，表现出对强大修士的不屑。
　　“原来如此！”妙寒心说这不就是修行界的佃农么。
　　打理这满山药草，却都属于门派，而自己只能拿到一人份的收获，足够自己修行。
　　这与佃农有何区别？只不过没有生存压力，也更自由一些。
　　想修行得快，那就来门派‘隐居’，保底能一直修行下去。
　　不想干就走，去荒野隐居，但修行资源就很难获取了，修行不易，有可能寿尽而死。
　　清隐士归根结底，就是没有背景与资质，继而也没有大志向，寻得一些小自由与小快乐的修士。
　　“庸俗！”垂钓客漠然道：“此山美而大，我等聚于此，不过是志趣相投。”
　　“打理药草，闲趣也，只取一瓢，知足也！怎么到了你的嘴里，竟如此功利！”
　　妙寒斜了一眼，又加了一个评价：自尊心很高。
　　没有资源那就没有，够活就行。法术练不赢别人，那就干脆不练，表示志不在此。
　　几乎没有战斗能力，那就没有，反正也不惹事就是。
　　那修什么？当然只有艺术了，表示虽然没有高门弟子强大，但比高门弟子快乐……
　　不能说是自欺欺人，因为这些人宁可选择降低欲望，来寻求内心的自我解脱，也不愿去巴结强大修士。
　　他们只是在无奈之下，选择一种更有尊严的生活方式，不争。
　　相比起来，沂蒙山人、吞天门，同样一无所有，却做出了另一种选择……不择手段地争，由此成为邪修。
　　难怪无须子说自己不是清隐士，无须子这种散修，貌似介于两者之间，他比清隐士不要脸……但比邪修有底线。
　　“诸位神通广大，覆灭鲁山外门，无论是何等因果，皆与我无关。”
　　“若是打杀，我等无反抗之力，但若还要折辱于我，未免落了下乘！”
　　那垂钓客说急了，直接表示你们欺负人。
　　炎奴嘿嘿笑：“杀你们干嘛？就是不小心弄坏了你们的花，过来问一下……”
　　“这花还有救么？”
　　他蹲下身，摸索着那些凋败的花儿，好家伙，真脆得如黄纸似的，一搓就烂。
　　清隐士们有些惊奇，他们都看出来炎奴是来复仇的，所以见他除掉敌人后，又跑过来，还以为是炎奴要连他们一块干了。
　　没想到炎奴这等强者，只是来关心他们的花的。
　　垂钓客心生喜意道：“六阳花对法力波动极为敏感，一旦衰败，须得有‘花开顷刻’神通，或领悟木系法则施展‘枯木逢春’。”
　　“不知高人可会？”
　　“不会……”炎奴摇头。
　　众多清隐士脸色失落，有些悲伤：“如此，除非有仙人血，否则无救。”
　　芦荟真人嘴角抽搐，好家伙，仙人血，这上哪弄去？
　　仙人即便被剁成碎肉，也不会流一滴血，这就是仙体的特征之一。
　　除非有特殊神通，或者仙人主动逼出血来。
　　传言仙人血蕴含浩瀚生机，乃是九转金丹的核心主药。
　　“六阳花着实无用，不必救治。”
　　“即便是养成正果，开出法则之花，也不能炼成丹，只能观摩。”
　　“顶尖修士也只是用其点缀宫室，辅助闭关来用，如此抬眼所见之处，都有法则光辉，对领悟大有裨益。”
　　芦荟真人说着，告诉大家这就只是顶尖修士院子里摆的盆栽罢了。
　　然而炎奴却没管它珍贵不珍贵，反问道：“此花能吸血？”
　　众人一愣，垂钓客说道：“当然，此花如此脆弱，受不得法力波动，如何汲取元气生长？正是其吸收血液的能力极为强悍。”
　　“想要养大，只得定期以血喂养，让其吸收我等修士血液中的元气精华。”
　　“要的不多，重在耐心。”
　　说起养花，这帮人一肚子劲，侃侃而谈。
　　炎奴一笑，但他没急，回头看向妙寒。
　　妙寒也在看那凋败的脆弱的六阳花。
　　与漫山遍野的灵根药草相比，六阳花只有一片小小的园圃种植，但却放在这些清隐士自家草庐里，最精心地打理。
　　遭受是非而凋败后，这群清隐士的悲伤也不是作伪。
　　显然这些人真的把心灵，寄托于这些好看而又脆弱，却没有什么用的东西上。
　　或许是在自比吧，此花一生脆弱，可若不凋敝，最终能成正果。
　　“用就是，你现在已经不比以前，可以开关抗性，以前不好做的一些测试，也能试试了。”
　　妙寒说道，一方面也想治好这花，赔偿这群清隐士。另一方面也想试试，这会吸血的花，若吸了炎奴的血会如何。
　　炎奴二话不说，划破手指，将一滴血落到那凋败的六阳花上。
　　只见血珠果然渗透进去，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很快，凋败的模样，为之一变。
　　有妙水波动泛起，使得此花娇艳欲滴，破败之处飞速愈合，焕然一新。
　　最终挺立而起，生机勃勃，好似重生。
　　“什么！”众人哗然。
　　芦荟真人他们倒还好，清隐士们却直接看傻。
　　猛扑上去，一个个撅着屁股，趴在土上盯着那花。
　　“活了！”
　　“怎么可能？”
　　“仙人血？”
　　“你是仙人！”
　　清隐士们震撼难言，没想到炎奴看起来如此憨直，会是尊仙人。
　　如果是修士，哪怕是大能，他们也尽量表现出清高。但对于仙人，就不一样了，毕竟这是他们的目标，如果连自己的梦想对象都不尊重，那还修什么仙？
　　他们正要拜见仙人，炎奴扛着枪却摆手：“我不是仙人。”
　　清隐士们疑惑，那这是什么情况？
　　妙寒接口道：“炎奴是不是仙人不重要，似仙非仙，不圣而圣，终有一日他会超越仙神圣贤。”
　　清隐士们都听懵了，这说的啥呢？玄之又玄。
　　妙寒没有提仙帝之志，毕竟还早，没必要挂在嘴边贻笑大方。
　　只是说道：“我等乃魔道中人，在下道号妙寒，至于他，字号……玄烈！”
　　炎奴没有意外，这正是妙寒给他取得表字。
　　在高密过生日时，妙寒就说他十六了，大名亲近之人才能叫，对外该有个表字。
　　炎奴表示很麻烦，不需要，但妙寒坚持。
　　倒不是妙寒矫情，而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如此。
　　天天让人把自己的大名挂在嘴边，就和被扒了衣服一样，十分羞耻。
　　就连底层出生的陈胜，起事之后，也要给自己取个字叫‘涉’。
　　“唔唔，我玄烈。”炎奴嘟囔道。
　　清隐士们连忙向他行礼，至于什么魔道不魔道，他们并不关心，这种立场是非，他们并没有。
　　炎奴救活了六阳花，他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好像变异了……”炎奴一枪挥下。
　　众人一惊，却见那花，硬生生抗住了炎奴那沉重一击！
　　“嘶！”清隐士们眼睛发直，六阳花出了名的脆弱，而就算修成正果，变得坚韧，也不代表它可以抵抗如此强横打击。
　　可现在，此花就好像法宝一样强硬。
　　“果然如此，有吸血……或者说‘融合血液’能力的事物，一旦吸了你的血，就会蜕变……”妙寒说着。
　　言下之意，炎奴也懂，其实就和法宝吸血后的道理一样。
　　首先品质提升，随后继承炎奴的诸多抗性，最后它还能适应！
　　此刻这花，已经不能说是六阳花了，而是一种能各种适应的超级灵根！
　　“此花融合了你的血，姑且叫玄烈六阳花。”妙寒说道。
　　“有什么用呢？它不是法宝，并不能控制。”炎奴挠头。
　　妙寒想了想，对此花灌入大量的元气。
　　只见元气统统储存进去，与之前受到法力波动都会崩溃相比，完全判若两花。
　　炎奴见她输入的慢，直接祭其三昧真火，练出一大团浓郁元气，排山倒海般蓬勃而出。
　　清隐士们脸色剧变，只觉置身于一片元气漩涡之中！
　　实在是太庞大，竟然席卷整座山头！
　　他们东倒西歪，回过神来时，漫山遍野的药草都茁壮了几分！
　　空气中湿漉漉的，充满了水雾，深吸一口，竟是元气成液。
　　尽管一切很快挥发，消失无踪。
　　但要知道世间元气丰度奇低，所有元气都存在于金木水火土以及日月光辉中，需要提炼。
　　所以元气释放出来，瞬间就会稀释，向海内外弥漫。
　　在没有聚灵阵的情况下，炎奴得是多么庞大精纯的元气，才会让这座山头出现风暴，乃至于短暂凝结成液？
　　清隐士们就吸了几口，便抵得上他们打工辛苦几个月所能得到的药材里的元气。
　　“难以置信……他到底吃了多少天材地宝？随随便便就能释放出如此浩瀚的元气？”清隐士们都懵了，他们从没见过这等大能。
　　再看六阳花，更是愕然。
　　“什么！长成了？怎么可能！”
　　只见法则光辉如雾，迷蒙在盛开的花瓣上，熠熠生辉。
　　此景象玄之又玄，有别于其他一切事物，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实质的物体，而只是某种凌驾于世间的东西，投射下来的影子。
　　就连炎奴都看得入迷，那好像是一种拥有无限细节的事物，可以无限地放大，也可以无限地缩小。
　　它缓缓变化着，却又万变不离其宗。
　　闪烁的每一幕幕，都相似而又不同，璀璨而华丽，深邃而奥妙。
　　所有人都默默地欣赏了许久，只觉得此生所见最美之物莫过于此。
　　半晌还是炎奴打破了沉寂：“这是个啥？”
　　“……”众人嘴角一抽。
　　芦荟真人感慨道：“这就是法则的投影，属于五行法则之木。”
　　“投影？它本体在哪？”炎奴瞪大眼睛，他想起来，法则都是天道的，如果能找到法则本体所在，是不是就能找到天道了？
　　芦荟真人苦涩道：“我怎么知道呢……只能说超出天地外，不在五行中……”
　　“大约只有结出法则道果的仙人，才会知道它们到底在哪……”
　　炎奴无奈，将这花拔出，摆弄研究。
　　这玄烈六阳花，吸收了太多元气，正常来说是会撑爆，但因为有适应，不会受到元气伤害，还能完美接纳外界能量，所以提前成正果了。
　　此刻炎奴能调动里面的元气回来，但这玩意儿它不需要。
　　尝试调动法则光辉，发现调不动，这东西不属于此花，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投影下来，附着上去的。
　　不过既然附着在上面，炎奴直接划开肚皮，将其塞入体内。
　　随后又拿出来，身体愈合，体内丹田处生长着一朵花。
　　炎奴稍稍调动，身上闪耀出法则光辉，正是五行法则之木，而且看那玄奥程度，赫然是完整的。
　　“这……”霎时间全场一片哗然。
　　六阳花是不能入药的，一被破坏，法则光辉就会消失。
　　清隐士们还好，心说炎奴这么强，肯定是早就领悟了五行法则之木的奥妙。
　　毕竟得道境，就有领悟法则的资格，从金身期开始，属于入门领悟，能用天道纹韵，法则符文。
　　长生期则基本就悟透了某个法则奥妙，比如五行法则里的一条，或者八卦法则里的一条，继而纹韵成辉。
　　离尘期则是多条，往往还交叉涉及两套法则。
　　更新期干脆就是四套法则全部涉及，阴阳、四象、五行、八卦，彼此印证，形成一圈循环。
　　而其中任何一套，修成正果，便踏入羽化期了。
　　一般是八卦法则圆满，因为这个最简单。也有人挑战阴阳法则，看似就两条奥妙，其实难到爆炸，万物抱阴而负阳，阴阳之道包罗一切万象。
　　总之只是踏入羽化期的话，任何一套都可以。但走向人仙、地仙、天仙，就得逐渐圆满其他法则，每多成果一套，就开一朵顶上花。
　　四套法则正果，三花聚顶，便是天仙。
　　之前炎奴一枪砸爆结界，他们就猜其是长生期，如今展现出一条完整法则奥妙，形成法则光辉，更是妥妥证实了他至少是长生期……
　　不过其他人，当然知道炎奴根本没领悟过法则。
　　别说法则了，他灵妙期都未满……
　　如今收了朵花，直接领悟一条法则，感悟进度直接飙升到长生期，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而且，他真的感悟了吗？怕是没有吧……只是得到使用权，相当于悟透了而已。
　　要他教别人，恐怕一问三不知。
　　“你领悟了法则？”妙寒问道。
　　“啥法则？”炎奴还在研究能力呢，随口回道。
　　黄半云无语，心说果然，一问三不知！
　　芦荟真人和赵雨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领悟法则成了收集行为。
　　炎奴又调动出一团蕴含天道纹韵的罡气，这是当初从亚克那里弄的，其实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接触法则力量了，但这团天道纹韵属于不完整的领悟，没有形成‘法则光辉’。
　　而现在，五行之木，他直接修到位了。
　　与其说是炎奴修得，倒不如说是那朵花修得……
　　只见炎奴一挥手，随手将自身法力，加持光辉，洒向那片凋败的花田。
　　霎时间，枯木逢春，凋败之花生机盎然，乃至土壤之中，还生出许许多多的花草树木。
　　巨大的树木虬结丛生，野蛮生长，一片茂密森林就此降诞……


第177章 集体学习
　　“只是普通的树诶。”
　　炎奴加持法则，简直是在瞎用。
　　一时间五行之木的各种效果，都一齐显现出来。
　　不仅仅枯木逢春，还造就茂密丛林，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看似生命力旺盛，可实际上把附近的药草全给破坏了。
　　这其实是奥义失控，逸散的法则之力所自发产生的效果。
　　当初与玉河真人斗法，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景象，炎奴依靠双飞燕特性，强行击破玉河真人的强大法术，使其法则之力波及开来，形成无边落木。
　　“五行之木，有许多威力奇大、效果惊天的法门，你能否用出？”妙寒问道。
　　“咋用？”炎奴反问。
　　“……”妙寒哑然失笑。
　　法则光辉是对其奥妙完全悟透的象征，偏偏炎奴达到了这个地步，却并没有丝毫领悟。
　　芦荟真人也很无语，法则层面的法术，炎奴是一招也不会。
　　对他而言，法则之力只剩下单纯的本能。
　　这其实是非常不合理的，清隐士们只当炎奴是在谦虚，正常修士，唯有疯魔的时候，或者故意瞎用的时候才会如此。
　　毕竟都领悟到这个地步了，不可能不会用的。
　　偏偏炎奴是个怪胎。
　　炎奴想拥有强大法术，或者说招式运用，要么自己学，自己练……要么，就是吸收了‘成品’。
　　他吸收的各种罡气、剑气、雷霆、烈焰、神光，其实就是成品。
　　别人是做不到这种事的，唯独炎奴，直接把人家的‘法术效果’给整个储存了。
　　至于真气、法力、法则光辉这种东西，则属于是原材料。
　　用归用，但炎奴只是单纯适应这些基础能量的话，就会运用粗陋。
　　如同最早得到真气时，什么招数都不会，只会爆爆爆。
　　“哈哈，看来只能自己学了。”炎奴笑道。
　　“没关系，鲁山道宫中，有大量的典籍珍藏，我先学一遍，讲解给你听就是。”妙寒说道。
　　攻下此山，自然是收获颇丰。
　　虽然只是外门，可依旧拥有各式各样的修行资源，以及珍藏典籍。
　　别的不说，光一片片山头上的灵根药草，实际上在修行界，就是一份巨大财富。
　　“这些药草，要如何处理？”芦荟真人问道。
　　妙寒反问：“你会炼丹吗？”
　　“那当然，我为制器博士，炼丹硕士。”芦荟真人傲然道。
　　“炼丹硕士，是个什么层次？”炎奴好奇道。
　　芦荟一怔，解释道：“术业有专攻，士者以艺分高下。”
　　“通于学问技艺者，曰学士。资历广大、技艺精湛者，曰硕士。”
　　“博学多识，技艺高深，达业可以为师者，曰博士。”
　　“这博士已然是术业可以学习到的最高层次了。”
　　“再上为宗师，自成一派，最上为太师，技近乎道。”
　　“传言还有天师，为术业极巅，技艺圆满，已成道理之化境。”
　　炎奴眉头一挑，他发现大多的层次划分，都是‘六个’。
　　功法、法宝等划分皆是如此。
　　就连武道境界都是六元，唯独修仙不一样，是三大境界。
　　霸王以前，武道也只有三元，莫非登仙境后面还有境界么？
　　这样的想法，炎奴只是一掠而过，他压根不好好修仙，想这些也没意义。
　　“要炼丹的话，每种炼个几副就是了。”炎奴笑道。
　　他的意思很简单，丹药这东西，他只要共生就能源源不断地提供。
　　以前不好搞这种事，因为有抗性，除非隔离妙寒，否则吃进肚子会免疫消化。
　　但现在可以了，炎奴能关闭共生物的抗性，如此丹药再怎么适应也还是会被炼化、消化，而一旦被彻底转化后，就不属于共生物了，等于可以直接当做正常丹药来用。
　　不过前提是要在炎奴关闭抗性的时候服用，不然后果……就不知道是人吃丹药，还是丹药吃人了。
　　“这些灵根药材，我们可以用么？”炎奴询问垂钓客。
　　“啊？”清隐士们怔住。
　　垂钓客茫然道：“你问我？”
　　这里的东西，基本都属于鲁山道宫，这帮人把道宫灭了，自然可以随意处置这些财富。
　　然而炎奴却道：“对啊，不是你们养的吗？”
　　“……”清隐士们面面相觑。
　　“是我们养的没错……但却属于鲁山道宫……”
　　“道宫给我灭了啊。”炎奴说道。
　　“……呃，所以属于你了啊。”清隐士惊讶道。
　　炎奴更惊愕：“那不就是抢了吗？”
　　这给众人都整不会了，连芦荟真人都有些茫然，随后又有些恍然。
　　无须子面色古怪地看向炎奴：“你把鲁山灭了，东西你不要？”
　　炎奴说道：“我想灭他们，是因为他们顺天杀人。”
　　“与这不是一码事啊。”
　　无须子怔怔然，不是一码事吗？
　　妙寒一笑：“杀人为行道，越货为劫道。”
　　“鲁山道宫覆灭，此满山灵根，既然是你们种的，自然归属于你们。”
　　听得此话，清隐士们大惊失色，连连退后，回望那连绵一片，郁郁葱葱的灵根，都有些站立不稳。
　　“果真如此？”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帮人。
　　修行路说是有两种，但有条件的都是两条路一块走。
　　炼炁士需要资质，采服士需要资源。
　　前者最差也得是高上之姿，这就排除了世间一半以上的人。乃至高上之姿如果不吃丹药，那修行速度也是极慢的，根本比不上有丰富资源的采服士。
　　炼炁士想要和二流背景的采服士持平，需要卓越之姿。想和一流背景采服士持平，需要灵秀之姿。
　　这还是建立在，这些采服士只是中人之姿的情况下。
　　所以除非是有资质没资源的散修，否则谁会单走炼炁士一途啊。
　　门派修士，无一不双管齐下，不然就像是瘸腿走路。
　　仙宗弟子，更是资质、资源双重拉满。
　　他们这帮人，两个都没有，那再努力也没用，干脆就不努力了。
　　所以修行界，一半以上都是清隐士，这还说少了，毕竟只算了依附于门派内的，没人统计过海外散修到底有多少。
　　“当然是真的，还有多少人，都知会一声吧。”炎奴说道。
　　眼下以垂钓客为首的，只是一个小团体，整片鲁山群峰，还散布着近千名清隐士。
　　他们见到炎奴杀来，都不敢靠近，不愿招惹是非。
　　但此刻一传十十传百，垂钓客等人把消息散开，当即这帮人都赶来拜见炎奴。
　　一时间，这帮清隐士欣喜若狂。
　　这下子，他们也有与普通门派修士争雄的资本了。
　　是的，也只是与普通门派修士比拟，要知道这满山资源，都是供养少数修士的。
　　而他们人太多了，分摊到他们一千清隐士身上，炼成丹也就够修到劫运期的。
　　“不过这般多的金华果，若全都练成金华丹，我哪怕只得千分之一，也足够将法力堆到万段以上。”
　　“是啊，普通的门派修士，哪怕劫运期也就数万段，我们都能勉强达到这个标准线了。”
　　清隐士们七嘴八舌议论着，这笔资源，能够他们走多远。
　　黄半云听了惊愕，手舞足蹈。
　　炎奴为他翻译道：“这么多资源，才勉强达到标准？”
　　垂钓客幽幽道：“所谓标准，是整个修行界均算而估出，我等差之远矣，有仙宗高人，金身期就法力破亿……”
　　“传说蓬莱有一位注定成仙的奇才，劫运期时法力破十亿，更有天道灌顶，生生不息，用之不竭。”
　　“鲁山有高人曾说，那位奇才，不用任何神通，就有振滔江河四海，翻覆三山五岳之能！”
　　众人一怔，这说得不就是公羽吗？貌似鲁山道宫里的修士，与那公羽关系不浅。
　　以至于一个鲁山清隐士在这方面，知道的都比他们多。
　　炎奴惊讶：“他劫运期就破十亿了？如今是长生期，真不知道法力有多少。”
　　要知道他的法力才数百万段，当然各种能量加起来，早就破亿了。
　　但也没想到，那个藏头遮尾，表现怂怂的家伙，竟然这么厉害。
　　其远比玉河真人要强大，却丝毫没有展现出来。
　　不过想想，法力无边这事，对炎奴而言意义不大。
　　无非是其施法消耗，几乎可以无视。难怪从头到尾，都持续着‘正立无影’状态，天罡神通的消耗，恐怕对公羽而言跟没有是一样的……
　　虽然能以力压制自己，但上一个以力压制自己的……还在太虚流浪呢。
　　“我看你也劫运期了，你法力是多少？”炎奴问道。
　　“……”垂钓客不想说话。
　　芦荟真人瞥了一眼就说道：“一百八十段。”
　　炎奴大惊，这是劫运期？
　　之前他就听说，劫运期数万段，金身期数十万段，长生期数百万段，离尘期数千万段，还以为人人如此。
　　现在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和高人、大能、奇才比较。这些标准线，跟清隐士没有半点关系。
　　“难怪姐姐当初说她资质好……”炎奴咧嘴。
　　沈乐陵堂堂灵秀之姿，二十年就达到神识期，但因为是单纯的炼炁士，遇到炎奴时法力只有两百五十段，严重不及格……
　　这还是她资质好，而眼前这帮清隐士，活得久的法力普遍在一百段左右……
　　一些年轻的，法力只有十几段……其中最年轻的一个灵妙期，法力只有五段。
　　五段！
　　妙寒依靠他创建的福地修行才半个月，已经几百段了！
　　这一刻，炎奴有些理解，沂蒙山人与吞天门的那种偏激。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要么当清隐士，自视清高。要么就得入邪，无所不用其极。
　　“没有第三条路么。”炎奴呢喃。
　　“有，海外广袤，并非全部被仙宗瓜分，还隐藏着无主的资源。若是够拼，加上一些运气，亦可走出自己的路。”无须子坚定道。
　　妙寒审视着那帮清隐士，说道：“所以路终究是人走出来的。”
　　“诸位，我请你们帮个小忙。”
　　清隐士正欣喜着，虽说这些资源一千多人分下来，也就勉强及格。
　　但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可望不可求的东西了。他们中绝大多数，都修不到劫运期！
　　不过听了这话，清隐士们却脸色一变，果然还是要他们卖命的……
　　“诸位高人的忙，我等微末之士，恐怕帮不上……既如此，这些灵根便还是收回吧，我等闲云野鹤惯了，不敢招惹是非。”垂钓客说道。
　　紧接着其余清隐士，也都如此表态，竟是宁可不要这些东西，也不想供人随意驱使。
　　“……”妙寒无语。
　　无须子大笑：“机会在眼前，不敢把握，便一辈子没有出息。”
　　“给我吧，我无须子在海外，是出了名的拿了好处就办事。这满山灵根给我，刀山火海我也敢去。”
　　清隐士们神色淡然，根本不想理他。
　　如果说愿意靠巴结强者，卖命换得资源，那他们早就跟着门派指哪打哪了，哪还会如闲云野鹤般，只养花种树换取些基本需求？
　　愿意的，早就被送到海外挖矿，甚至与别派厮杀去了。
　　“这个忙，你一个人帮不了，需得有众多修士合力才行。”妙寒淡淡道。
　　无须子皱眉：“何事？”
　　妙寒指着鲁山道宫：“宫中妙法典籍众多，若是一人来学，需要的时间太多。”
　　“反之，若有上千人，每人学习不同的法术，同时进行，自然可以在短时间内都学完。”
　　清隐士们，面面相觑。
　　“学完又如何？”
　　“难道要我等与人厮杀不成？”
　　他们始终觉得，拿了人家大好处，就会当炮灰。所以他们习惯了，无欲无求，啥也不要。
　　然后战斗力也奇差，精通的都是生活与艺术方面的技艺，如此那些大门派即便想驱使他们卖命，也感觉没啥用，是以才能过得这般祥和。
　　怎料妙寒笑道：“学完之后，只需要对玄烈用上一次便是。”
　　“没了？”清隐士们愕然。
　　就这？给他们珍贵典籍，让他们能学高端法术，就只要用一次，就没事了？
　　芦荟真人恍然道：“原来如此……天哪……”
　　知道炎奴能力的人，全都目光灼灼，好家伙，炎奴的特性，配上一座门派的所有典籍，再加上这帮修士集体学习……合在一块，这是要刷爆啊。
　　事实上，芦荟、黄半云、妙寒、无须子、香云等人自己学，慢慢给炎奴刷适应，也够了。
　　但妙寒偏不，非要把这帮清隐士，全给拉上。
　　以合众之力，成全炎奴万法加身。
　　“此话当真？不是让我等去斗法杀伐？”清隐士们，脸色一变再变。
　　“说了，只是个小忙。”妙寒笑道。
　　“不愿意就算了，这满山灵根，还是你们的。”
　　炎奴点头：“对呀，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些灵根本就是你们种的，跟我没关系。”
　　“嘶……”清隐士们终于清高不住。
　　“高人爽快，我等微末之士，自当尽力学之！”
　　清隐士看这帮人的表情，似乎对炎奴用法术，内有大妙处，可能是在练什么特殊奇功。
　　但什么奇功他们不管，他们只知道，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个大机会。
　　除了资质与资源，知识同样重要。
　　鲁山道宫的寻常经卷，他们偶尔也能去学，但上乘经卷就别想了。
　　修仙者，谁不渴求那高深精妙的典籍，但想学的越多、越高，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他们在基础法术上浪费无数功夫，偶尔学点精妙的，而真正弟子一上来就是上乘法术，那还学个屁，不如快乐。
　　可如果能学得到上乘法术，那为何不学啊？


第178章 道藏雏形
　　不多时，炎奴和妙寒领着一千多人，在府库中随意出入。
　　道宫之下，数以万计的法器，以及十几件法宝，熠熠生辉。
　　堆积如山的赤石脂、丹砂等矿物，坐落在一座黄金巨树前，树上挂满了珠玉。
　　不过对于这场面，炎奴不以为奇，因为秃发氏当初祭拜图腾的财富，比这更多百倍。
　　倒是清隐士们，川流其中，一脸震撼，比炎奴还没见过世面。
　　他们大多数是和黄半云一样的九品士人，少数是七、八品，在人间倒是很富有了，可入了修行界，犹如蝼蚁。
　　“鲁山一个外门，就如此富庶，真不知道洞天之中，又是何等光景。”妙寒淡笑。
　　赵雨说道：“七日之内，就有人来接我们。”
　　“嗯。”妙寒当即带人穿过府库，又进了藏经阁。
　　清隐士们见了满宫殿的经卷，那更是欣喜若狂，扑向诸多典藏。
　　就连无须子也是如此，疯狂翻阅着现场无数经卷、玉简、宝书。
　　《登真隐诀》、《紫府元宗》、《丹书宝卷》、《御雷真经》、《太乙命符录》……全都是离尘期甚至更新期大能所创的上乘典籍。
　　他一介散修，以前观想的还是《老子》，也就是道德经，这是最基础的道经了，没有之一。
　　几乎所有清隐士，包括妖怪、杂修，也都只看过这个……
　　包括妙寒的母亲乐琴，以及黄半云的猴子，他们入道后能自悟法术，都是靠凡俗里流传的《老子》。
　　但这种最基础的道经，没有绝世的智慧与悟性，休想悟出绝顶法术来，就连悟出上乘的都难。
　　反观鲁山道宫里的镇派道经《紫府元宗》，蕴含更新期的经验与领悟，将无数的诀窍都点明，其中还蕴含部分仙人的智慧。
　　如此哪怕是中人之姿，也能悟出上乘法术。若是悟性极高，就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自创镇派法术，甚至借此写出好几本关于术法之道的经卷来。
　　此刻这藏经阁中，就到处摆放着这样的高端功法，以及由此衍生的术、法记录。
　　“都可以学吗？”清隐士们，还是不敢相信。
　　这是一个门派，三百年来的心血，除了掌门、长老一类的人物，就连弟子也不能随意进来翻阅。
　　结果他们这帮清隐士，一窝蜂地就闯进来了。
　　“学！随便学！”炎奴哈哈大笑。
　　他很想读书，可惜他读不了……如今让大家都读上，然后用在自己身上，算是个折中之法。
　　且这个方法，炎奴喜欢。
　　凡俗之中，普通百姓根本没有书读，更是连字都不认识。最起码也得是黄半云这样的家庭，才可能珍藏了几本古书。
　　而这种层次的士人，哪怕有仙骨，到了修行界，也是一样的，好的道经妙法，根本学不到。
　　更甚至，连‘字’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字？”许多清隐士，直奔藏经阁里最好的那一批典籍。
　　光看了个序言，就觉得如获至宝，可紧接着就愣了。
　　因为关键的内容，竟然是一种不知名的文字，而且玄之又玄，不断变换。
　　“这是道文撰写的，乃是得道境修士从法则中领悟出的文字，无法抄印，只可意会。”芦荟真人说道。
　　“你看得懂吗？”妙寒眉头微皱。
　　芦荟真人说道：“得道境以下，不可能看得懂，必须要有法则感悟。”
　　“你没注意到吗？这种文字是在不断变化的，只是万变不离其宗，所传达的真意蕴含于此罢了。”
　　“真正的仙道奥妙，不是一个固定的、死板的文字可以描绘，唯有这种动态的道文，可以言之一二。”
　　“这种级别的法门，得道境以下想学，唯有看师父衍道，听师父讲道，方得要领。”
　　妙寒怔住，没想到从上乘典籍开始，他们即便拿到了这种典籍，也学不会……
　　好在，基本只是‘道经’如此。
　　绝大多数记录各种具体术法的经卷，还是正常的隶书，毕竟书是由人写的。
　　已经衍生到‘术’的层次，那自然是写的越清楚明白越好，基本是历代高人或天才以‘手札’、‘感悟笔记’的形式，留存在这里。
　　只有镇派级法术，才也用道文记录。
　　“也罢，只学术法也是一样的。”妙寒首要目的就是这个，至少对炎奴而言，各种法术才实用。
　　而且主要是扩充炎奴的‘功能性’，至于威力……炎奴光靠大力出奇迹，就已经能碾压大多数修士了。
　　芦荟真人感慨道：“道就像是一棵大树，树生枝桠，枝生花果，果又生子……”
　　“有一本镇派道经，就足以开宗立派，衍生无数法术和许多上乘、精妙、基础的道经。”
　　“若是只学术，不学道，那永远是拾人牙慧，比不上开创者，且法术忘掉一个，就少掉一个了。”
　　妙寒点头，只学术，就是照猫画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永远练不到技近乎道的程度。
　　而若有强大的道经，那么想做什么，完全可以根据需求设计创造一个法术来。
　　这就是‘道理’与‘法术’的区别。
　　但暂时只能如此了，他们中始终缺乏一个正儿八经地高境界修士。
　　在获取仙道力量方面，走得全是歪门邪道，而偏偏很多方面，都对境界、道行有着严苛要求。
　　炎奴或许可以不在乎，但她想变强，道行似乎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接下来，一连七日，众人都沉浸在藏经阁中。
　　清隐士们看得如痴如醉，一千多人，各自挑选不同的上乘法术学习。
　　在妙寒的调控下，涵盖了方方面面。
　　其中最为重要的‘袖里乾坤’，妙寒更是亲自去学。
　　因为境界越低的修士学这种炼制秘境之术，悟性要求越高，复杂到难以复加。
　　而妙寒，竟是在场所有人中，学习能力和悟性最高的人。
　　是的，哪怕她出生时没有仙骨，可实际上却是玄学天才……
　　“成功了……”妙寒摊开玉手，在桌案上轻轻一拂，就把十几件基础法宝收入其中。
　　“多大？”芦荟真人问道。
　　“长宽高皆十尺。”
　　“什么！”
　　芦荟真人大惊：“我练了十年，只开辟了一尺左右的空间，你七天开辟了十尺！”
　　“感觉挺简单的，为什么你们学不会？”妙寒一脸奇怪，随后跟芦荟真人讲解了一些其中的奥妙，都是她自己归纳信息总结的经验。
　　芦荟听完，都受益良多，连忙叫一声：“老师……”
　　“不必如此客气，小女子只是晚辈，当不得老师之称。”妙寒急忙回礼。
　　“达者为师……妙寒，你是修仙的天才。”芦荟感慨。
　　炎奴开心至极：“哈哈，雪儿读书真厉害！”
　　芦荟苦笑：“这不是读死书可以学会的东西，她的悟性恐怕是绝世级别的。”
　　“我本没有仙骨，也会是修仙的天才么……”妙寒若有所思。
　　芦荟点头：“修仙的天份，与修仙的资格，并不是成套出现的。”
　　“有天份的没资质，有资质的没天份……这都是常有的事，你看这些清隐士，大多数都是后者。”
　　“凡人之中，不乏才情绝世之辈，古之有霸王，当世有卫阶……”
　　“霸王死时，群仙俯瞰，默然送别，不是因他有多强，而是他的天资。”
　　“要知道，春秋之时，淬体期就是淬体期，不存在几元的说法。而墨子出身寒微，没有仙骨，妄图开辟不需要仙骨的路，于是开创到了三元淬体。”
　　“好似在大山之中，硬生生凿出一条路。”
　　“五百年后，霸王出世，活活又开辟到了六元，这种事你换天仙来也做不到，所以尊敬他。”
　　“此等‘打破顽石，道自我出’之人，但凡有仙骨，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可以成仙。”
　　妙寒呢喃着：“打破顽石，道自我出……”
　　炎奴唔了一声：“所以路，都是前人开出来的。找不到路，只是还没等到开辟它的人。”
　　他俩对视一眼，露出笑容。既然要走向逆天仙帝，那自然也得有一条全新的修行道路。
　　“终有一日，我定要把那什么仙骨、鬼神之定则全给改了。”
　　妙寒嘴角上扬：“要吹就吹得大一点，人人皆可修仙，独天道……不会！”
　　炎奴一怔，随即咧嘴笑道：“还是雪儿你能说……”
　　芦荟和无须子在一旁，一脸懵逼，这贼船有点大。
　　妙寒探出手来，搭在炎奴的掌上：“好了别吹了，我将掌中乾坤，炼入你手中，你放开抗性。”
　　“嗯……”炎奴静静感受，手中一阵扭曲刺痛。
　　这是妙寒花了七天练成的‘掌中乾坤’，此刻直接剥离出来，跟炼器似的，又嵌入他的手中。
　　此空间，依附于炎奴的掌心肉，彼此融在一块。
　　但既然进了炎奴身，自当共生适应，如此既是妙寒的空间，又是炎奴的。
　　炎奴尝试使用，只觉得收发自如，可以将拂过的东西，都收入掌中乾坤。
　　更甚至，他利用‘时空锁链’，还能将其离体拉出，锚定于方圆数丈之内。
　　也就是说，并不拘泥于掌中，还能隔空摄物。
　　“轰！”
　　炎奴能感应到那空间，一枪轰了上去。
　　然而并没有出现空间失衡，爆出物体的现象。
　　他免疫的抗性，这空间也都有……
　　“这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把东西取出来，它能再生吗？”妙寒追问。
　　炎奴测试几下后，说道：“空间自己可以再生，但里面的东西不会……”
　　妙寒有些失望：“空间被你共生在肉里，竟然没有算作器官吗？按理来说，进入空间的东西，也会共生啊。”
　　“咦？”炎奴还在尝试，忽然惊喜一声。
　　“怎么了！”
　　炎奴笑道：“可以诶，但必须用时空之力连接。”
　　说着，他扔出了一件基础法宝……那是一副手镯，晶莹剔透，白玉浑然。
　　过了几息，他又扔出一副手镯，晶莹剔透，白玉浑然……
　　芦荟真人瞳孔一缩，无须子狂流哈喇子，赵雨头皮发麻，眼皮在狂颤。
　　妙寒则舒了一口气，嘴角翘起：“原来要与时空壁垒连接，是了，我知道了，你的共生是很精细的。”
　　“不是说放在你体内，就一定共生……它还得先‘生在一起’。”
　　“啥意思？”炎奴都没听懂。
　　妙寒想了想：“具体很难形容，这么说吧，就像是你吸进肺里的空气，为何空气没有共生？”
　　“因为它还要排出去……如果每呼出一口气，你的肺里自动修复出空气，那你的肺就永远膨胀，不会收缩……”
　　“等于你的适应……让你‘不适应’了，或者说，失去了人原本的功能。”
　　“你的适应只会让你比人更丰富，不会比人更缺失……这也是你不会适应掉疼痛的原因。”
　　“你可以不用呼吸，但不能没法呼吸。你可以不怕痛，但不能不会痛……”
　　“这些法宝也是一样，收进来，随时也能取出去。”
　　“嗯，就好像你张开嘴，含在嘴里的东西一样，这属于‘开源’的事物，身体不会去适应它。”
　　“当然，你强行要适应也可以，就要一定程度上的融合。”
　　炎奴理解了，他的共生，都是要划开皮肉往里塞，从来没有进耳朵里的灰尘，也被共生的。
　　那只是灰尘，是过客。
　　或者说，掌中乾坤这种空间，看似封闭，但这是人的视角定义，实际上是‘体外’。
　　空间就是空间，本质上没有里面、外面的说法，进入空间‘里面’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用时空之力串联成一个整体。
　　“这更好啊，我岂不是可以有选择的共生了！”
　　妙寒嘴角一翘：“没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未成长起来的‘道藏’。”
　　“现在这乾坤还小，但总有一日，你会成为万物的备份。”
　　赵雨、芦荟他们，全都无言。
　　‘修复’共生物，消耗的是炎奴的本源，而刷新本源，炎奴只要‘吃草’。
　　这已经不是吃草挤奶了，这简直是未完全体的天道！
　　如今欠缺的，只是道藏不满而已。


第179章 收容长老
　　鲁山道宫之外，一颗果树上，浮现出两颗脑袋。
　　一个满头白发，面如稚童。一个满头黑发，面如老朽。
　　“此子可怖，纵然我等不出手，他亦是在不断进步。”黑发老朽沉声道。
　　一旁的白发稚童则发出清脆的声音：“集结千人习术，他这是要纳万法于己身啊。”
　　此二人精通追踪与隐藏的法术、神通，有气机锁定之能，只要炎奴还在这世上，他们都能感应到。
　　透视道宫，他们将藏经阁内发生的事，一一看在眼里。
　　此刻的炎奴，正盘坐在场中，周围一千余名清隐士，或掐诀吟咒，或祭宝画符。
　　各种术法，打在炎奴身上，金木水火土，五色斑斓。
　　又有雷法、毒瘴，刀枪剑罡。
　　看这架势，是要炎奴万法不侵啊。
　　“虽说这些法术，粗陋不堪，威力低下，不过是清隐士初学，勉强施展。”
　　“但此子即便适应低阶火雷，日后就算是威力再大的火雷，不加入法则也休想杀他。”
　　黑发老朽脸色忧虑。
　　法术这东西，就算精确到个人，都可以自创法术，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不加入法则力量，本质上就那么多种。
　　掌心发出的小火雷是火雷。
　　毁天灭地，崩碎山头的火雷，那也是火雷。
　　以炎奴的特性，真要将所有法术能量、性质变化都适应，那就等于免疫法术了。
　　白发稚童脆生道：“我已通报师门，师门要我等阻止此子。”
　　“怎么阻止？”黑发老朽吓了一跳。
　　上头让他们盯着炎奴，时刻汇报，不可招惹。
　　现在得知炎奴在意图免疫法术，纳万法于己身，立刻就急了，竟然让他们上？
　　“莫急，你我二人不是主力，峨眉将派出收容长老。”白发稚童道。
　　黑发老朽一惊，收容长老！那可是仙宗里，专门处理逆天奇物之事的主管，往往这类长老，本身就很逆天！
　　正说着，有一名妙龄女子，从另一棵树中迈出。
　　她身材修长，蛮腰纤细，发丝轻舞，眉心生辉，绝美的脸庞冷如寒霜。
　　一袭紫衣飘摇，行于山巅灵根花草丛中，步步生莲。
　　紧随其后，那棵大树中，又依次迈出三人，皆为身姿挺拔，气势雄浑之辈。
　　这令他们一身道袍，硬是穿出了霸气的感觉。
　　峨眉高人，竟是说到就到了。
　　“拜见峨眉玄玲师叔，及三位师弟……”老朽稚童连忙从树上下来见礼。
　　那名为玄玲的女子，轻轻点头，目光就穿透一切，直锁道宫深处的炎奴。
　　三名霸气男子，则礼貌躬身：“云泽、云震、云巽，见过太行仙宗黑白二护法。”
　　众人见过礼，黑白二护法说道：“我等奉师门之令，全力配合玄玲真人降魔，请真人指点。”
　　“会什么神通？”玄玲冷漠道。
　　黑发老朽说：“续头、生光、医药……”
　　玄玲呵呵一声：“你倒是不好死。”
　　白发稚童则道：“晚辈参得隐形、掩日、分身。”
　　“哦？你会掩日？”玄玲眉头微挑：“掩盖我的存在。”
　　“是……”白发稚童身上玄色一闪。
　　霎时间玄玲变得无可探测，掩去了一切天机和气息。
　　她就算当着人面，使用无上威能的法术，别人也感觉不到任何波动。
　　若非亲眼见到，在任何感知和探查中，这人就好像不存在似的。
　　“把这座山头也整个屏蔽。”玄玲又说。
　　白发稚童当即照做，就见玄玲一跺脚，也发动了一神通。
　　顿时她目光飘忽，挥手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大门。
　　“通幽神通！”黑白二护法神色凛然。
　　此神通可展开神灵世界，洞察、乃至进入那里，看破鬼神一切幽闭隐匿。
　　门后正是神界，狂暴的神力、神光喷薄而出，尽皆无声无息，幽远如无形。
　　此乃在掩日神通下，外人皆无法探测所致，否则开门的一刹那，惊天动地，道宫里的炎奴等人定然被惊动。
　　玄玲开门之后，并没有进入，实际上这招根本不用开门，她本人念动间就可以通入神界。
　　但擅闯神界，是神祇所不喜的，玄玲乃是峨眉仙宗长老，自然不会冒然失礼。
　　“咦？”只见门后一片霞光，群星璀璨高悬，又有种种奇山浪涛、云霞雾霭、宫殿楼阁。
　　一切飘忽玄幻，光怪陆离，皆为灵体、神光等物构成，没有一个是实在的物质。
　　随着玄玲真人的意念，光圈大门内的景色飞速转动，很快锁定到三颗大星所在。
　　这里云蒸霞蔚，托举三座宫殿，正是参宿天神的居所。
　　不过，仔细窥探殿内的情景，却是让玄玲吃了一惊。
　　因为正好看到几名属神，正在交合，不光与人，还有各种瑞兽。
　　宫廷的花园中，漫步着一条九尾狐，腹部隆起，内蕴奇胎，好像天生蕴含法则。
　　貌似，是神灵令九尾狐怀下身孕。
　　“什么……神灵岂有后代？”玄玲惊呆了。
　　神灵交合就已经很罕见了，一般是闲得太无聊，但孕育后代就绝对不可能。
　　可事实胜于雄辩，眼前各种神将、神士、神兵，都在忙着繁衍。
　　“神灵竟然可以与活体异兽交合，诞下异种？怎么做到的？”
　　“嗯？大胆，何人窥视天神之居！”一名神将察觉到窥探，立刻推开一头玄龟，身上顷刻间神力战甲覆盖。
　　他回首向上怒视，目生金光瞬间击中玄玲。
　　不过玄玲乃峨眉长老，峨眉位列第三大仙宗，乃是上三宗之一。
　　其实力深不可测，绣口一吐，一缕青色光辉就化解了那金光，乃至凌空炸出无数天花，璀璨芳华，美不胜收。
　　一时间玄玲周身百花齐放，香果密布。
　　竟是将神力，化为了磅礴的生命力。
　　凡是悟透完整木行法则奥妙的大能修士，都爱这么干，如此能量不会浪费，反而生生不息，化为无尽生机。
　　对方虽然是神，但没有正式编制，对法则力量的掌握，不如玄玲这等大能。
　　“哼，原来是峨眉的长老，好像年纪不大嘛。本座的房中事，好看吗？可看得懂？”神将轻笑一声。
　　玄玲本来想好好问一下这异类繁衍是怎么做到的，但听到这话，眼眸微眯。
　　只见她嘴角翘起：“区区一两寸的事……封印！”
　　她脸色猛然间变得冷煞，双眸一片纯蓝，那神将瞬间被镇压住，随后感觉下身一凉。
　　“你……”
　　神将随口调笑一句，结果这女人说变脸就变脸。
　　他低头一看神根，连忙以神力修复，却发现无法修复，那里已然空空如也，荡然无存，上面浮现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印。
　　四象封印，专克鬼神灵体之流，甚至可封印虚妄、意象。
　　神灵之体本质上不拘泥于人体，就算是用头也能交合，乃是神交。
　　但那神将此刻发现，他连神交之权都被封禁了！这四象封印已经练到了可封权能的地步！
　　“放肆！你怎敢对我动手！”神将脸色难看，立刻动用神权，神剑斩出一道辉煌的剑光，同时左手一指，要将玄玲变畜。
　　玄玲冷艳的目光俯瞰，张开玉掌，一枚戒指荧光流转，竟然将所有的攻击全部挡下，乃至封印到了戒指中。
　　神将大惊，他与玄玲同为离尘期，却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尤其是封印术，玄玲已然是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了。
　　可他作为神将，还有各种特权，只见其带着一众神兵、神士，冲天而起，头顶三星，引动一道神术。
　　“星灭死光！”
　　霎时间，那三颗星瞬间收缩，就好像要爆炸一样。
　　玄玲眉头微皱，脑后亮起灵光圈，同时还有一圈又一圈的金色波纹，好似晕轮，令其如神如圣。
　　见到这一幕，神将犹豫了一下，收手了：“你有大功德护体，行行行，本座不与你计较，峨眉的长老，你到底何事！”
　　玄玲淡漠道：“当然是请天神下凡，一同清理逆天者。”
　　说着她摊手呈现出炎奴、妙寒等人的情况，表明此子正在适应种种法术，若是不管，日后将越来越难对付。
　　“我主神隐了……而且逆天奇物，从来不都是你仙宗的事吗？”神将说道。
　　玄玲眼睛一眯，所谓神隐，就是失踪了，消失了。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天神的借口……大抵是参宿天神不愿意和奇物交锋。
　　尤其是当年剿灭太平道的一战中，有一逆天者，可以扭曲他人心灵，虽然最终被打死，但参战的修仙者和下凡助战的神祇，全都染上了‘无上感动’。
　　迄今为止，这些修士和神，都还沉浸在无尽的感动中，不可自拔，连正常的思维都没有，基本等于废了，如同活死人。
　　天神地祇不死不灭，死了天道也会复活他们，所以本来是很嚣张的，但这种心灵扭曲，身体一点伤都没有，就连死了复活都还如此，完全无解。
　　这事对整个神界影响很大，从那之后，神灵都收敛了许多，在对付逆天者、奇物的事情上，都顾虑再三，磨磨唧唧，让仙宗先上……
　　“是我仙宗的事没错……”
　　“可是……安平侯，被凡人戏弄，背弃婚约，你也能忍吗？”玄玲激将道。
　　安平侯乃是参宿天神升天前的爵位，是光武帝麾下大将之一。
　　然而面对如此轻视，那三颗大星，无丝毫动静。
　　神将则说道：“婚期一到，新娘不至，我主自会拿人。”
　　“至于那逆天者，与我主无关。你若好生说话，表现诚意，本座倒是能和你走一遭……听说峨眉仙宗爱养玉麒麟……”
　　玄玲瞥了眼那怀孕的九尾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宁闯峨眉宫，莫惹玉麒麟……这话你没听过吗？”
　　神将白了一眼，他当然听过，峨眉仙宗酷爱玉麒麟，据说峨眉掌门天天都要和麒麟腻在一起……
　　百年前有个西域武僧，五元淬体，叫什么释法义的，跑到峨眉金顶弘扬佛法，在上面留下了七个脚印。
　　一名武者如此嚣张，峨眉竟是没动他。
　　而曾有一大能修士，只是对峨眉养的麒麟，说了声畜生，结果被三名长老一路追杀到太虚，捉拿回去，逼他给麒麟道歉。
　　那修士也是硬气，就是不低头，现在还封印在峨眉洞天里，身上镇着整片蜀山！
　　于是留下了‘宁闯峨眉宫，莫惹玉麒麟’的说法，峨眉满门上下，都是爱麒麟如命的。
　　神将笑道：“当然听过，可我又不会亏待麒麟。”
　　“放心，你峨眉若送我神殿一头麒麟，以礼邀请，我等自当好生呵护，乃至可以下界相助降魔。”
　　“呵呵……”玄玲盈盈笑着，忽然神色一冷。
　　“以力邀请是吧？那跟我走吧。”
　　她身上闪过一抹玄色，招了招手，神将瞬间脸色剧变，提着武器飞身钻出大门。
　　玄玲又伸出手指，隔空轻点了几名属神，就和点兵点将一样。
　　霎时间这些个神兵神士，也都放下手中事，穿上华服、神甲，跟上玄玲。
　　“什么！你会驱神！”那神将脸色酱紫，极力想要挣扎，却无法摆脱玄玲下达的指令。
　　此正是地煞神通之驱神。
　　可以拘传、调遣神灵，役使诸般鬼魅，此天克一切鬼神。
　　别说没编制的神将了，理论上这神通就连天神都能喝令！
　　唯一的代价，就是役使的目标越强，则消耗的法力越多罢了。
　　玄玲乃是峨眉仙宗的收容长老，绝世之姿，也是一代奇才。
　　虽然只是离尘期，但法力无边，驱使几个离尘期、长生期的神将神士，简直不要太轻松。
　　这神将万没想到，峨眉随便一个长老，就同时会通幽与驱神，此两大神通相合，再加上法力无边，简直是他们这帮属神的姑奶奶。
　　“仙姑我错了！晚辈嘴贱……晚辈自愿下凡就是，定……定倾力相助……”
　　神将立马放低姿态，一边被迫跟着走，一边嘴上求饶。
　　本来仙家与神灵，大体上算是一路，彼此‘请神’、‘请仙’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哪怕修士有驱神的能耐，也不会用。相互抬举，利益交易，靠交情或声望相助就是，用不着这种强制役使的手段，何必白白得罪了神灵？
　　可一旦用上了这种神通，那就是不给脸了。如此去做事，往往是要命的。
　　他万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狠，不就是谈了一下好处吗？一言不合就用神通啊？
　　如此一点情面没留，肯定是直接把他当炮灰来用。
　　“请仙姑快收了神通吧！”神将心惶惶。
　　但那玄玲一脸淡漠，随手掐了个隐身术，以术之极巅的手段，将众人全都隐介藏形。
　　随后领着一帮神士神将，迈入道宫深处，径直走到藏经阁，炎奴的身后。


第180章 封印炎奴
　　“飞虹术！元甲术！”
　　“斩钢术！迷幻术！”
　　“金刚碎甲！血流成火！”
　　“水火合罡！金木剑斩！”
　　“龙虎巨力术！”
　　“冰河镇封术！”
　　一个个清隐士，将各种法术，往炎奴身上招呼。
　　五行道术、五行雷法、五行剑罡，皆已然用过。
　　一些学了特殊术法的，则上前施展，有的本就特殊，有的则是融合型罡气，譬如水火相济产生新变化的法术能量。
　　诸此种种，一个接一个，炎奴时而遭受雷击，时而遭受火燎，时而又是剑气加身金刚破体，时而又是心神恍惚如坠梦境。
　　种种法术能量，被他的身体适应，免疫抵抗不说，还收入掌中乾坤，进行共生。
　　金木水火土风雷冰毒种种力量，氤氲在空间中，那掌中乾坤好似一个体外丹田。
　　虽然这些能量一个个体量都很少，但它们永远属于炎奴，他能以三昧真火练出纯能，彼此转换。
　　当然，有的特殊加持类的法术，收不进空间。
　　譬如迷幻术，这是影响感官的，能量直接被他大脑吸收了。
　　还有龙虎巨力术，这是增强筋骨力量的，各方面比他当初依靠万法书册学的龙虎术还要厉害得多，可以加持到的上限，为七百二十龙之力。
　　合计九千万斤巨力！
　　如此强横的体魄，除非是力士大能，否则正常修士挨上他一枪都会死，根本不能力敌。
　　另一边，芦荟真人的丹药也开炉了。
　　金华丹，可增长一甲子修为法力，并且极易吸收。
　　还有一炉道行丹，是用各种灵药、矿物所炼，一颗就涨十年道行，总共炼了十二颗。
　　也就是说，相当于一百二十年道行，当然，道行只能一天天攒。
　　吃了这些道行丹，也不过是这一百二十年，不用每天花一个时辰练功。
　　倒是抵消负债的道行，可以瞬间勾销，这些道行丹，正是给妙寒炼的。
　　而妙寒杀了无数秃发战士，欠下巨债！
　　说实话，纵然全都吃了，都远远不够抵债的，妙寒活活欠了五千年道行！
　　可以说是‘业障滔天’！
　　至于炎奴……不谈了，他已然被天道拉黑，根本别想修仙。
　　这些日子，炎奴也尝试正儿八经修一下仙，毕竟有这么多功法在，而他也有了木行法则，修炼木系法术，理论上可以信手拈来，威力巨大，精细入微，妙用无穷。
　　可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修不了，哪怕他已经达成了修仙的全部条件。
　　没有路，完全无法沟通天道。
　　能正儿八经施法的，只有化炎之术等寥寥几招，这还是依靠了万法书册的绝对特性。
　　其余全是强行适应了法术能量本身，无非就是往外轰。
　　“无所谓，对你而言这种程度已经够了。”
　　见一切稳步进行，妙寒面露惊喜。
　　之前听炎奴说空间里不能共生，她可吓了一跳，如‘道藏’一般储存万法，乃至再生法宝丹药，是很重要的一环。
　　没有这一手，那炎奴的火德，将大打折扣，基本等于只有元气的释放，可以随意使用。
　　可这哪比得上，丹药与法宝？所以妙寒拿下鲁山道宫后，第一个任务，就是给炎奴弄出这掌中乾坤。
　　有一就有二，真正有了替代天道的潜质。
　　至此，逆天仙帝的基本盘，也就有了雏形。
　　一个势力，不能只是某个个体强大，这种造化生产的本事，才是真正的伟力。
　　妙寒将十颗道行丹扔给炎奴，自己则服下剩下的两颗。
　　炎奴嘿嘿一笑，将道行丹都收入掌中乾坤，不一会儿他就在桌上一抹，撒下了十颗、二十颗、三十颗……
　　他关闭了抗性，妙寒当即将其统统服下，全力炼化。
　　只要炼化掉，成了她的东西了，那么丹药就不再是共生物，与炎奴脱钩，这和之前马肉被消化后不会适应的道理是一样的。
　　清隐士们还在一个个施法，见到炎奴拿出几十颗丹药，哪里想得到他是直接复制的。
　　如此大能，有个几十颗好丹药很正常。
　　在场之中，唯有无须子满头是汗，眼神迷离。
　　他跟着这帮人有一段时间了，对炎奴的逆天稍微了解一些，再加上前几天复制法宝的时候，他就在面前，所以此刻完全意识到了一切……
　　炎奴能直接造化丹药法宝等物，只要这东西他收集到。
　　不过，无须子并不知道是何代价，逆天特性皆有代价，如此强大如天道造化般的手段，想必代价极高。
　　他要是知道，代价只是一顿草，恐怕道心都要碎一地。
　　“对了，你那战车我打碎了，把这玉印赔给你吧。”炎奴随手，就把鲁山道宫的镇派法宝，递给了无须子。
　　“这可是镇派之宝！”无须子大惊。
　　之前攻下此地，那持宝的修士，硬抗了炎奴全力的巽卦神光，差点就凭借此宝跑了。
　　可想而知，这玉印有多么厉害。虽说那人最终还是死在炎奴手中，但这是因为法宝真正的主人不在这，法宝只是受主人所托，镇守门派的。
　　“你不要啊？”炎奴有些惊讶。
　　“……要！怎么不要啊！但是，此法宝认了主啊……”无须子摸索着玉印。
　　轰！一道雷霆轰出，电光闪耀。
　　无须子吓得立马扔开玉印，差点被劈死。
　　法宝有灵，其真正的主人没死，不会让自己被别人使用的，冒然拿走，它甚至会自主攻击敌人。
　　但炎奴是个例外，这法宝现在既是他的，也是别人的。
　　所以在炎奴手里的时候，乖巧无比，不会攻击炎奴。
　　“对了，忘了喂血……”炎奴划开动脉，法力包裹一团血液，灌入玉印之中。
　　顿时那玉印兴奋起来，疯狂吞吸着炎奴的血液，随后一阵光辉流转，它发生了蜕变！
　　霎时间，品质升华，成了绝世级的法宝！
　　“你还说你不是仙人血！”无须子看湿了，眼睛发红。
　　清隐士们也为之一滞，他们这帮穷光蛋，哪里见过绝世法宝？
　　偶尔也就在别人手里看到过上乘的，连鲁山的这镇派玉印，他们都没见过。
　　生平第一次见到绝世级法宝，还是炎奴身上那套铠甲。
　　而如今炎奴当他们面，强势把镇派法宝升华，提炼到更高一层，这手段至少得是炼器大宗师。
　　“你也滴血认主啊。”炎奴把玉印再度扔到无须子。
　　无须子一惊，却发现这法宝乖巧起来，正是炎奴控制着他。
　　“你已然认主，我如何再认主？”无须子惊道。
　　“它还有个主人呢，我不照样让它认主了？”炎奴说道。
　　“……”无须子嘴角一抽：“那是你，你有逆天的能力，可我没有啊。”
　　“你试试呗！”炎奴说道，这玉印吸了他的血，已经不是一般的法宝了，与烈甲一样，内在也有适应之能。
　　无须子照做，滴了一滴血，只见血液划开。
　　炎奴眉头一挑：“你吸啊！”
　　众人神念之中，隐隐响起玉印的叹息。
　　随后那滴血，就被吸入法宝。
　　“记住这滴血，以后他是你的主人……”炎奴说道。
　　玉印晃了晃，表示知道了。
　　无须子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神念与其相连，如水乳交融，人器相连。
　　“这……真的认主了？”
　　无须子惊呆：“你凭什么认三个主人啊！你是什么法宝啊？”
　　正常法宝，甭管绝世不绝世，都不可能认一个以上的主人。
　　然而这玉印，成了怪胎，吸了炎奴血后，似乎可以同时认主多个修士。
　　不光他懵了，潜入进来的玄玲等人，也不禁呆滞。
　　“这逆天者之血，能令法宝变异……不会这法宝和他一样，也能适应吧？”黑发老朽呢喃道。
　　他们有隐形藏音的法术，即便当着这么多人说话，也无人察觉。
　　毕竟这些人的境界都太低了，唯有炎奴因为有双飞燕特性，可能发现他们，但再加上掩日神通，直接特性上进行了一层掩盖，那就彻底发现不了了，除非他们碰到一起。
　　玄玲凝重道：“肯定也能适应，这是废话……”
　　她对于炎奴令法宝蜕变这种事，并没有太过震惊，作为收容长老，她见识过各种怪异，这不足为奇。
　　倒是盯着炎奴手腕上愈合的伤口，有些奇怪。
　　“他的免疫呢……”玄玲更关心这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虽然还不知道太多的细节，但至少炎奴可以关闭自己的抗性，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两仪……四象……五行……八卦……”
　　玄玲双眸绽放蓝光，掐诀默咒，一个超复杂超大的封印式，正在成型。
　　甚至驱使神灵，也来帮忙，合力构成封印术式。
　　而现场，没有一个人感觉到丝毫波动，全都被掩日神通遮掩了。
　　“封印！”
　　良久，她终于完成了全部准备，当即毫不犹豫，一掌拍下，印在炎奴天灵。
　　霎时间，巨大的封印力量拉扯炎奴，他只感觉到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在失去，压缩封禁成一个小点。
　　而他本人，也在飞速地折叠扭曲，拽进一个幽暗的世界。
　　“什么！”
　　这一下猝不及防，等炎奴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
　　在众人眼里，炎奴已经压缩成一点。


第181章 帝之宝库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但妙寒反应过来了，飞速拔剑杀出，狠狠插了上去。
　　尽管这庞大复杂的封印术式，看起来很恐怖，四象五行八卦符号充斥大殿，但施术者肯定是关键。
　　“哼！”玄玲早有准备，立刻几名神兵神将杀出，为他护法，拦住了妙寒。
　　然而妙寒的宝剑，附有神力，这几个属神虽然强大，却也一时伤不了妙寒，反而被不断吸收力量。
　　妙寒强行突刺，单纯以真气，就抵抗住了诸多神力、法术打击，一往无前。
　　关键时刻，无须子也本能地将玉印掷出，当空砸下。
　　玄玲麾下三名霸气的弟子，以及太行的两名护法，一齐出手，化解了法宝打击。
　　她准备的太充足，又是有心算无心，轻松就招架了众人的本能反应。
　　“封印完成！”玄玲淡淡一笑，这片刻的拖延，已经让她将炎奴彻底封印在了戒指中。
　　如此突如其来的联合封禁，发生得太快。
　　赵雨都脸色剧变，她就没见过封印术如此强大和迅捷的人，这连专攻封印术的罗阎都做不到。
　　“被封印了么……这人是峨眉仙宗的……”她从穿着，就迅速判断出来者的身份。
　　但这又有何用呢，炎奴已经被封印了。
　　封印术并不好学，任何一种封印术都是高端法门，不是寻常修士可以练得。
　　“啊啊啊！”妙寒冲破神灵阻拦，一剑飞速斩下。
　　“就凭你？”玄玲完成封印，长舒一口气，屈指一弹，就拈出雷霆，五根指头分别绽放五种闪电！
　　“轰！”
　　妙寒丝毫不惧，单单调动宝剑里的神力，就免疫了这些雷霆。
　　“可恶……五行雷法全都被适应了……”
　　“这么说连封印也……”
　　玄玲眼眸一片湛蓝，想用封印术收走妙寒的攻击，果然却也无法奏效。
　　“头疼！”
　　炎奴免疫各种法术，自然连带着让宝剑和里面的能量，也都免疫。
　　而炎奴被封印的那一瞬间，自然是再度又开启了抗性，但绝大多数封印他都没有适应过，尤其是玄玲，一口气将她懂得所有封印术式，全给用了。
　　完全是丝毫不给机会，一点侥幸也没有。
　　这固然成功了，但相应的，她最擅长的封印术，都对妙寒难以奏效了。
　　此刻妙寒表面笼罩的神力，将其全部免疫。
　　“撕拉！”妙寒摧枯拉朽地斩击，直接将玄玲的手指齐根剁掉！
　　这令后者脸色大变，因为封印着炎奴的戒指，就在手指上。
　　“收！”
　　玄玲大袖一拂，想要收回戒指，可妙寒思路非常清晰，一团神力笼罩了上去，收不动了。
　　哗啦一下，妙寒死死把那枚戒指握进手中。
　　“快夺回我的‘紫天戒’！”玄玲急切下令。
　　一众神士神将悍不畏死地扑上去，其中那名神将，迸发出一种威能强大的神术。
　　璀璨的神风轰鸣而出，这个炎奴没有适应过，妙寒护体的能量瞬间崩溃，身体一下子血肉模糊。
　　“噗嗤嗤！”
　　妙寒如血雨中的破娃娃般飘飞，若非法宝多，这一下子就要了她的命。
　　“把她交给天神，戒指给我就是了。”玄玲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多了个心眼，专门弄来一批神灵助战，炎奴虽然适应众多法术，但神术却接触不多。
　　只见神将落到妙寒身前，威能可怕。
　　妙寒见状，毫不犹豫地一剑劈在掌中的戒指上。
　　“嘭！”
　　那戒指轰然碎裂，成了一团碎块。
　　然而玄玲等人并不焦急，反而淡淡一笑。
　　“小妹妹，看来你不懂封印术。”
　　“此乃我最强封印式，妙到毫巅，岂是你暴力可能破解的？”
　　“你斩碎封印媒介，等于将封印空间与现世的唯一通道砸碎，本来你们还可以尝试破解封印，现在你们想破解，都没有东西可以破了……”
　　玄玲的话，让妙寒紧咬嘴唇。
　　原来玄玲要回戒指的目的，只是担心这伙人里有专精封印的高人。
　　结果妙寒直接砸碎戒指，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当然是没用的，反而起了反作用。
　　现在这些碎渣，就算落到高人手中，也很难解开了。
　　不过为防万一，这些碎块还是要收回。
　　她驱使神将去拿，妙寒却手一翻，把碎块全都收进了掌中乾坤。
　　“本来念在你是天神侍妾份上，不想杀你，但你偏要自找苦吃！”玄玲摇头。
　　立刻勒令神将，痛下杀手。
　　可是妙寒却嘴角带血一笑：“真是瞧不起我呢……”
　　“千株万树！”
　　妙寒猛然间从空间中，放出一团青绿色的能量，霎时间她的伤势飞速愈合。
　　并且与此同时，现场无数植物花卉，从空气中、土石中、金属中长出，野蛮生长，生命力极度蓬勃！
　　这正是炎奴木行法则奥妙绽放，所会呈现的现象。
　　万没想到，妙寒竟然也能用。
　　这一幕，就连赵雨他们都惊了：“什么！”
　　怎么做到的？妙寒为何能用炎奴的力量？难道机制又蜕变了？
　　不对，妙寒好像并不能操控这些力量，只是单纯地，将其释放出来。
　　或者说……扔出来……从掌中乾坤里。
　　“啊！我知道了！”
　　赵雨是懂奇物的，思维很灵活，一下子想到了妙寒为何一定要自己去练掌中乾坤，不假于他人之手。
　　固然有妙寒学习能力强的原因，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炎奴共生的东西，如果原来有个主人，那么‘原主人’并不会真的失去控制权。
　　那个东西，会变成‘既是炎奴的，也是原主人的’。
　　当炎奴没法控制时，妙寒自然有了第一控制权。
　　掌中乾坤是妙寒修炼出来的，是她开辟的空间，自然有连接沟通之权，哪怕给了炎奴，也只是嵌在炎奴身上。
　　如果不是炎奴能力特殊，理论上这个嵌在身上的操作，是没有意义的，人家是用不了的。
　　靠着绝对适应，那片空间成了‘道藏’雏形。
　　但本质上，也可以说这个道藏，是妙寒的！
　　“金刚碎甲！”
　　“血流成火！”
　　“冰河镇封……巽卦神光！”
　　“五行罡气，五色风雷……出！”
　　妙寒挥手间，从掌中乾坤里，就迸发出诸多强大法术能量！
　　这全都是炎奴适应共生在‘道藏空间’里的能量，没想到他还没用过呢，第一次竟便宜了妙寒。
　　论起战斗，炎奴差这些力量吗？并不差，没有这些，他照样暴打离尘期。
　　可这对妙寒的提升，就不止一点半点了。
　　这是炎奴的道藏，也是妙寒的道藏。
　　虽说这些能量，并不能如炎奴一样，如臂使指。妙寒只是掌控空间，可以将其收放。
　　可架不住能量还自带抗性！属于绝对特性级的异常法术！
　　妙寒早就让炎奴，把以前收集的一些力量，也都往道藏空间里存了一批。
　　炎奴那是什么人？一不留神就给了几百万段……
　　主要是巽卦神光和三昧真火。
　　这是他两个威力最大的招数，都是没有对应法则，就练不了的顶级大术。
　　一风一火，火助风势，席卷而出，威力惊天。
　　“噗噗噗！”
　　几个较弱的神兵、神士，当场爆碎溶解。
　　妙寒紧随其后，挥舞蕴含神力的宝剑，疯狂斩杀，不让这些神灵修复，令其统统被宝剑中神力吞噬致死。
　　“吐焰！”一名霸气弟子，喷出烈火，乃是用了神通。
　　可炎奴适应的神通也不少，这吐焰刚好就适应过，无非就是焚异烈火。
　　妙寒直接无视，光凭薄薄一层法力就将其阻挡，乃至掌托虚空，放出一大团妖力来。
　　妖力遇到焚异烈火，顿时爆裂膨胀，化为浩荡火海。
　　紧接着巽卦神光一吹，那霸气弟子当场化为飞灰，就连元神兵解都没做到，只留一缕青烟！
　　“嘟嘟嘟嘟！”
　　“金木水火土风雷！”
　　又是一片色彩斑斓的罡气，夹杂各种风雷。
　　玄玲身为离尘大能，比之玉河都更胜一筹，寻常更新期都不是她的对手。
　　此刻想要化解这些法术能量，却是焦头烂额，难以为继。
　　无他……免疫！
　　“生光！”玄玲用出神通，也法术免疫，拉着剩下两名弟子逃窜。
　　同时勒令仅剩的神将，拿命去挡。
　　“峨眉的贱女人，我特么……”神将心知必死，破口大骂。
　　可还是非常‘忠实’地挺身上前，拿命挡枪。
　　“轰轰轰！”
　　道宫直接炸开一个巨洞，妙寒一手法术仓库疯狂突突，一手共生宝剑，神力浩荡。
　　那神将也撑不过几个回合，被妙寒一剑插穿。
　　这里不是神界，神灵在现世实力会有所削弱，像之前连玄玲都忌惮的‘星灭死光’他就用不出来。
　　此刻只能用些简单地神术，然而妙寒各种能量挡在前面，又有神力宝剑护体。
　　纵然是新奇的神术，也往往还没有杀死妙寒，就已经被适应了！
　　是的，这些能量、武器，也具有适应特性！
　　它们适应了，就等于炎奴适应了。
　　“死！”妙寒斩杀神将，拖着其残留的神体，想了想，收入道藏空间中。
　　玄玲逃出道宫，脸色发青，黑白二护法更是惊悚。
　　“这个女人……竟然能用那逆天者的力量！”
　　“又是新情报！”
　　玄玲眼睛一眯，意识到那掌中乾坤是关键，冷声道：“那是什么……单纯的掌中乾坤，是不可能储存高能法术的。”
　　法术能量这东西，属于激发态，它不可能永远保持炽烈的模样。
　　总会不断衰减，最终消失，很难说一直存着。
　　掌中乾坤，不具备这样的功能。不过，炎奴就另当别论了，已经共生了的能量，不可能自己燃尽了。
　　见对方还没有直接想通，炎奴可以把储物空间当做‘体内’来用，妙寒自然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只是冷冷道：“这是什么？呵呵……”
　　“帝之宝库！”
　　妙寒黑发飞扬，红衣猎猎作响，左手高举向天，霎时间，凌空浮现无数剑罡！
　　各种属性的都有，各种意境的也都有，琳琅满目，好似璀璨群星！
　　簇簇簇！
　　剑罡如流星雨般直接洗地，玄玲见状脸色发黑。
　　“走！”
　　她不愿恋战，带着两名弟子遁入土中，直接以五行大遁神通逃离。
　　今日行动，已经出现了超出预料的事情，必须从长计议了。
　　“真是没想到，逆天者身边的这个女人，也如此厉害……”
　　“不，她或许才是关键……帝之宝库么……”
　　“那姜炎奴，充其量是特性的拥有者，而此女，是使用者！”
　　“其开发了特性为己用，这种懂得开发的人，才是真正大敌！”
　　作为收容长老，玄玲很有经验，虽然还不知细节，但妙寒开发了炎奴特性的用法，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此刻的妙寒，如同间接拥有了绝对适应。
　　毕竟能量、宝剑这些东西，也能适应，那有没有炎奴，有何区别？
　　如今妙寒掌握了把炎奴适应的能量放出来的方法，那等于炎奴只是她的‘适应工具人’。
　　这样一来，炎奴是或是死，是清醒还是沉睡都不重要了。
　　这股逆天势力，拥有双核。
　　妙寒与炎奴，如果只解决一个，都不能杜绝‘绝对适应’的成长。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现在只是单纯封印姜炎奴，都不好使了。”
　　“这个女人，一定会找出解封的办法，而且他们与魔道合流了……”
　　玄玲构建的那超大复杂封印术式，料想这帮人也解封不了。
　　她可是封印术的太师级存在，天师不出，谁能解她的封印？
　　唯一可能就是魔道出手，那帮人奇物众多，说不定就有另类解封之法。
　　玄玲出现在几百里外的山头，吩咐黑白二护法：“继续盯着他们，时刻汇报行踪。”
　　黑白二护法苦着脸应诺。
　　玄玲又道：“我要回峨眉洞天一趟。”
　　她麾下的霸气弟子皱眉，玄玲乃是收容长老，有什么奇物出现，她负责派人去封印、收管，之后研究。
　　所以通常都是坐镇在外门的，很少去洞天。
　　不过，洞天里也保存有奇物，显然，玄玲是要回去拿奇物来对付这帮人了。
　　“师尊，可是要用落马战旗？”
　　玄玲冷声道：“不然呢？这次就是因为不想承受代价，而没有带战旗。”
　　“固然是成功封印了一个，可结果还是未尽全功。”
　　“那个女人本身的实力并不强，依赖的都是那些充满抗性的能量。”
　　“只要让她失去行动能力，我翻掌可灭之。”
　　两名霸气弟子昂首道：“师尊，您本是一代奇才，就因为当这收容长老，染上诸多怪异。”
　　“若是舍弃这个职位，安心修行，恐怕已然成仙。”
　　玄玲斜了一眼弟子，呢喃道：“就是人人皆这么想，奇物才更需要人管啊。”
　　“不然天真的会塌下来的。”
　　仙宗虽然管奇物，但大多数人求道之心太重，一个仙宗有千分之一的人把心思放在收管奇物上，就不错了。
　　两名霸气弟子对视一眼，沉声道：“师尊，这次，不如就让弟子来用战旗。”
　　“弟子也定能守住道心！”
　　玄玲冷冽地看着他们：“若是守不住，可是会变成怪物的。”
　　“届时，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两名弟子肃然道：“师尊收下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不怕死吗？”
　　“弟子实在不忍心看到师尊痛苦自残，请让弟子为师尊分忧。”
　　玄玲拍了拍两名弟子的肩膀，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了：“不，还是我来。”
　　“为何啊，师尊！我等定能守住道心！”两名弟子有一种霸道气质，之所以如此，也是玄玲培养的，就是为了磨炼他们的意志。
　　自觉使用战旗后，那种连师尊都胆寒的心灵冲击，是可以忍耐过去的。
　　怎料玄玲还是觉得他们不够。
　　“师尊，可是担心弟子？可弟子也心疼师尊啊……”两名弟子真心实意道，世家出身，不谈其他品行，至少孝道始终是第一。
　　玄玲蹙眉道：“笑话，我能承受一次，就能承受百次千次，师尊用不着你们心疼。”
　　“反倒是你们，无论心智有多么坚定，这种事只要没尝试过，结果就永远料不到。”
　　“我还在，就用不着你们去执旗。”
　　两名弟子还要再说，玄玲已经不耐烦，拂袖道：“好了，不要再废话了，一切不过是师尊的任务罢了！”
　　听到最后那句，他们终于停下追问，心中的纠结尽消。
　　三人再次五行大遁，直接回到了峨眉山。


第182章 虞青鸿
　　妙寒屹立于高空中，漫天剑罡几乎将一片山头抹去。
　　“逃了么……”
　　她仔细检视四方，没有发现敌人，但心里却不敢放松。
　　暗想探查手段还是差劲了些，前有公羽真人，后有这帮修士，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身边。
　　有一有二，就必然还有再三，这种隐介藏形的能力，大多数高人应该都会。
　　相对来说，刚才这伙人，都还算好了，起码动手的时候，无法隐藏。
　　可还是突如其来，以迅雷之势封印了炎奴。若非妙寒已经完成了道藏的建立，不至于战力完全依赖炎奴，他们这帮人恐怕会直接覆灭。
　　即便击退强敌，也是正面战斗有余，留人能力不足。
　　“真是麻烦，手段还是太匮乏了，打得太吃亏。”妙寒落回道宫前的广场，沉声嘀咕。
　　众人出来，听了这话，都有些无语。
　　无须子咋舌道：“啊？你手段还匮乏？”
　　“我要是仙宗，我都快憋屈死了。你只是灵妙期啊！我的姑奶奶！”
　　妙寒回头看他，怔了一下。
　　只见无须子一脸崩溃，而那帮清隐士，更是眼神飘忽，感觉不可思议。
　　在见到这么多强者忽然杀出，瞬间封印最强的炎奴时，他们都觉得要完蛋。
　　刚才那帮人，有修士有神灵。两个离尘期，五个长生期，十几个金身期。
　　这个阵容，足以横行天下，而且还是突然偷袭，有备而来。
　　结果却被妙寒连斩十几名神灵，乃至一名修士连兵解都用不出来，其余人以五行大遁逃窜。
　　一手帝之宝库，同时爆发千余种法术，这简直就是法术暴雨。
　　好在清隐士们纵然认出这些法术，都是他们刚才施展的，但因为并不清楚炎奴的特性，内心只当妙寒是大能，故意伪装成的灵妙期。
　　不然他们恐怕就更要心灰意冷，觉得‘修仙只是一种生活态度’了。
　　但是无须子知道妙寒是利用了炎奴的特性，更知道对方为首的玄玲，有多么厉害。
　　玄玲功参造化，术之极巅，各方面比之玉河又强横了一个档次。
　　正常情况别说差了五个境界的灵妙期，就算是同级别的离尘强者，也会被吊打。
　　这可能是两百岁的绝世之姿，或者三百多岁的老怪物。
　　却被十六岁的妙寒击退，到底谁更憋屈？
　　固然人家应该还有手段，乃是主动退避。
　　但几百年苦功被人这样越级，这只要不心灰意冷，撂挑子摆烂，那都算是仙宗高人道心坚定了。
　　“不够，远远不够……”妙寒抿嘴道。
　　从个人战绩上来说，他和炎奴的确可怕，打破了一个个常识。
　　可从势力上来说，还是太单薄了，底蕴也不足。
　　“刚才是哪个仙宗？”
　　赵雨一边看着一张纸条，一边说：“峨眉，名列第三仙宗。”
　　各大仙宗有强有弱，蓬莱第一是毫无疑问，其他五个绑一块都不如。
　　而除去超然的蓬莱，华山最强，其次就是峨眉。
　　之后太行、庐山都又差了一个档次。
　　“上次是蓬莱的公羽真人，这次又是峨眉。再加上最开始太行仙宗的玉河真人，虽然都击败过，可到头来，我们其实一个也没解决。”
　　“仙宗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过，甚至他们还只是中游水准，不能算是压箱底的存在。”
　　“但凡现在来一尊仙人，我们都会全灭。”
　　“这天上天下全是修行界的耳目，魔道可有摆脱的方法？”
　　妙寒深知不可以再这样被动。
　　一个月前她还是凡人，通过开发特性战力达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匪夷所思。
　　但不能寄希望于顶尖存在或者仙人，不来管他们，她需要更多的时间。
　　总是这样被人突然打上门来，不是事，必须要有一个真正的‘根据地’。
　　听到她的话，赵雨点头道：“我魔道能存世这么久，当然是有办法的。”
　　“哦？”妙寒见她自信满满，正要追问。
　　可忽然间，山头上有一名仪容秀丽的男子，从崖壁中走出。
　　华服表面绣满青色蝌蚪文，身披霞光，额前浮现金色剑印，目光璀璨，气质出尘。
　　但这英俊无比脸庞，总有一种违和感，仔细一看，原来他没有耳朵。
　　不知是何原因，其两侧的耳朵，皆齐根剜去，皮肤虽然完美无缺，但只剩两个蜗洞，看起来非常奇怪。
　　妙寒立刻警惕，这人一看就又是仙宗大能！
　　芦荟真人更是惊呼：“是庐山仙宗的长老！”
　　各大仙宗特色鲜明，霞光款式、服装都有特点，稍微在修行界混久一点的都认得出来。
　　来者丝毫没有隐藏身份，正是庐山仙宗的一尊长老。
　　他一出场，一股恐怖的气势席卷全场，一千名清隐士瞬间昏厥，不省人事。
　　“又来一个！”妙寒三件法宝立于头顶，掌中乾坤迸出诸多剑罡。
　　虽然炎奴被封印，无法‘进食’，但道藏中的能量，还足够支撑她进行一两场大战。
　　“莫要动手！是自己人！”赵雨连忙喊道。
　　妙寒一愣，想起七日已到，魔道来接引他们进入洞天的人要来了，原来就是眼前人？
　　直接就是庐山仙宗的长老？
　　仙宗、魔道不是水火不容吗？不是死对头吗？
　　那名英俊男子没有落下来，而是转身往一棵大树走，双手探出，似乎有某种奥妙，举重若轻地摘下了两颗桃子。
　　于是他就这么一手握着一颗桃，凌空漫步下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庐山仙人洞，虞青鸿。”
　　他淡淡说着，而手中的两颗桃子，忽然变化，成了两名修士。
　　一个黑发老朽，一个白发稚童，正是之前也加入过战斗的太行仙宗两名护法。
　　“虞青鸿！你抓我们干什么！你你你……”
　　这两个护法人傻了，之前逃走后，听从玄玲的指示，又回到这里，暗中监视妙寒等人。
　　看到虞青鸿来到，他们还以为庐山仙宗也终于出手了。
　　炎奴自从击败了玉河真人后，太行仙宗表示这个逆天者太厉害，愿意与各大仙宗共同解决，把消息穿得到处都是。
　　从那一刻开始，就不存在区域划分，任何一个仙宗都能越界收容炎奴。
　　甚至彼此还会合作，比如他们太行，就派了他们两个去听令于玄玲。
　　前脚玄玲捉拿失败为尽全功，后脚庐山虞青鸿就来了，此人是庐山仙宗的收容长老，实力略逊于玄玲，但也不可小觑。
　　毕竟收容长老的底牌，往往也是一些逆天特性。
　　两大护法还想看看他一个人来，又有什么手段，没曾想此人转头就把他们给逮了出来。
　　一手一个，跟抓鸡仔一样。
　　“青鸿，好久不见。”赵雨微笑道。
　　虞青鸿冷漠着脸，但他却用法力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表达微笑：“听说你打算永远困在世外之地，我也没想到还有相见的一天。”
　　赵雨苦笑：“这倒是多亏了那个孩子……”
　　她比炎奴大得多，虞青鸿更是两百岁，他们之间交流，称呼炎奴为孩子，再正常不过。
　　“虞青鸿，你竟然是魔道中人，你这是给虞家蒙羞，我已通报师门！”黑发老朽怒道，在他手上疯狂挣扎。
　　虞青鸿低头淡漠道：“你能在我手中传出消息，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嗯？”黑发老朽懵住。
　　他的确感觉自己的通讯术发不出去，无论是法宝、法术还是神通，传递出去的信息，全部被某种力量截留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虞青鸿所为，这是什么能力？虞青鸿没有用神通，所以是特性么。
　　“嗡！”虞青鸿手中亮起阴阳鱼图纹。
　　两大护法惊叫一声，就被扭曲成团，封印到了虞青鸿的随身玉佩中。
　　“我的身份是绝密，你们之中，可还有不可信者，皆入我画中。”虞青鸿淡漠道。
　　妙寒看了眼芦荟他们，最后目光锁定在无须子身上。
　　无须子惊道：“别看我呀，我只求登临绝顶，探索究竟之奥妙。”
　　“只要能变强，纵然刀山火海，我也敢走。”
　　听到这话，妙寒白了一眼。
　　无须子这人没皮没脸，但只要是能得好处，他就是真敢搏命。
　　刚才与玄玲大战，他是出了手的，已经摘不出去了，上了贼船。
　　这么看胆气是有的，并没有见事就躲。
　　妙寒当即说道：“如果你的身份，寄希望于简单的信任，那你恐怕早就暴露了。”
　　虞青鸿面无表情：“是，只要你们不超出我的领域，那么向外传递的所有消息，我都可以吞噬。”
　　“领域？”妙寒歪头。
　　随后愣住，她刚才这句话，连自己都听不到。
　　再回头，她发现所有人都消失了，世间一切万籁俱寂。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与虞青鸿。
　　只见虞青鸿又说：“我叫它孤寂领域，只要我想，你连我也看不见。”
　　说话间，一切就又都恢复如初。
　　鸟语花香，芦荟、黄半云他们的声音，也都响起。
　　“绝对特性？”妙寒问道，手在共生宝剑上摩挲。
　　虞青鸿轻轻点头。
　　妙寒笑道：“不愧是魔道高人，真是厉害……”
　　“这招若全力发动，是不是能令天地于我眼中轰然消失，日月、群星通通不见，无尽的黑暗笼罩于我。”
　　“更甚至，我没有手没有脚，连自己都感受不到，只剩下单纯的思考，沉浸于一片虚无中？”
　　她一边镇定的说着，一边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习惯性的举一反三，让她感觉，这个能力有可能天克炎奴，说不定能完全隔绝自己与炎奴的联系，继而令炎奴适应中止。
　　不过虞青鸿淡淡摇头：“你想多了，没有这么厉害，刚才的程度，就是我的极限了。”
　　“是么……”妙寒抿了抿嘴。
　　如果真的没有那么厉害的话，那大概只是让一个人听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别人。
　　同时领域内，无人瞒得过虞青鸿，所有人说的话，向外传递的消息，都会在虞青鸿那里‘过一遍’，由他决定是否吞噬。
　　所以，虞青鸿才能轻松将暗中隐藏的黑白护法，直接揪出来，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么妙寒只要能感应到自己的掌中乾坤，就能连接适应。
　　“正立无影，你也能发现吗？”妙寒说道。
　　虞青鸿轻轻点头：“可以。”
　　妙寒舒了口气，仙家高人这种隐介藏形的手段，着实麻烦。
　　而同样是仙宗对头，魔道定然有克制手段，否则还怎么混？
　　妙寒说道：“罗阎让你来接我们，看来是考虑到我们的麻烦了……”
　　说着拿出碎裂的戒指，告诉他炎奴现在的情况。
　　对于炎奴被封印，妙寒是料到的，毕竟诸多封印手段，总要遭一次重的。
　　只是没想到来这么快，好在她及时夺下了封印物。
　　如此，只要救出炎奴，那么以后这些封印型的法术，就拿炎奴没办法了。
　　虞青鸿仔细观察摆弄了一下，又听到赵雨介绍刚才的战斗，平静道：“玄玲的封印术……在修行界算是独一档。”
　　“媒介完整我还能尝试破解……现在，难了，好在罗阎也精通封印术，我与他共同研究，总能想到办法。”
　　妙寒眯眼说道：“那就拜托了。”
　　她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通过赵雨的一些细节，就看得出，魔道也忌惮炎奴。
　　万一魔道也希望炎奴被封印，那指望魔道解封，怕不是一百年都解不出来。
　　不能全指望别人，她收回碎片，又挥手将道宫里大量的典籍带上，决定慢慢研究。
　　见状，虞青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迈步站在画卷上。
　　“走吧，罗阎在洞灵真天等候多时了。”
　　众人紧随其后，妙寒犹豫片刻，指着昏厥一片的清隐士：“可否将他们，也都带上？”
　　“你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虞青鸿说道。
　　妙寒耸肩：“无妨，能培养出一个有志之士，也是好的。”
　　“难道你们魔道中人，也是天生如此的吗？”
　　虞青鸿用法力，扯了扯嘴角：“我们在世俗，有专门的武林门派，去培养新鲜血液。”
　　“凡人么……”妙寒若有所思。
　　虞青鸿说道：“实力可以培养，信念……很难。凡人或许弱小，但他们更容易接受颠覆性的思想。”
　　不过虽然如此说，但他还是挥手，将昏厥的清隐士们，收入画卷之中。
　　随后画卷如飞毯一般，急速消失在天边。
　　他的飞行速度极快，瞬息间就是一千里。
　　无数城池，无数山川湖泊，在脚下飞速的掠过。
　　路上还没有聊两句，众人就看到了长江。
　　而在江南岸，一片秀丽的山峦，正是‘三山五岳’之一的庐山。
　　降到一座山头，这里宫殿林立，众多仙宗弟子往来行走，或是闭关潜修。
　　然而所有人，都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
　　虞青鸿就这么大摇大摆，带着众人走进庐山仙宗之腹地！
　　“开！”虞青鸿带大家来到一处洞府，掐了个诀，顿时洞口一阵波动。
　　好像有个无形的大门被卷开，透过这大门，他们看不到洞内了，反而见到一片山峦叠嶂，仙鹤齐飞的广阔美景。
　　“哈哈，现在我们才是在暗处！”芦荟真人拍手惊叹。
　　虞青鸿是长老，在仙宗内拥有很大权限，可以开启进入很多地方。
　　更别说还有‘孤寂领域’，直接让所有人看不见也听不到他们。
　　他们就这样，直接摆脱了其他仙宗高手的追踪。
　　乃至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一派洞天中。


第183章 绝对解锁
　　“庐山仙人洞天，又称洞灵真天。”
　　“东西南北皆二十万里，比之神洲，要广阔得多。”
　　“不过和其他仙宗洞天比起来，这算是小的了。”
　　虞青鸿介绍着，而众人漫步在山峦之中，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新奇。
　　这里的石头蕴含元气，土壤充斥大地精华，以至于普通的花草，都成了灵药。
　　芦荟真人的功法，较为上乘，正是五行属土的玄功。
　　脚踏大地，运转功法，发现修为增长快了两倍有余。
　　这还是他随便在一个地方，若是找到一处钟灵毓秀之地，修行速度想必可以快上四五倍。
　　“都说真正的高人，全在洞天之中……我要是有在洞天修行的资格，我也不去凡俗啊。”
　　无须子随手采摘着野果，大口大口地吃着。
　　而妙寒，将目光锁定在头顶高悬的太阳上：“那是太阳吗？”
　　虞青鸿说道：“是乾之法则的奥妙所演绎，大能修士，可以在这改天换地，乃至搅动法则，出现十日凌空！”
　　“洞天才是真正适合修行的地方，山川大地、花草树木、金玉矿石、风火雷电，不仅元气是外界的数倍，还充斥着法则的脉络。”
　　“这无疑比外界，更容易领悟法则奥妙。”
　　正说着，远方一声爆吼。
　　只见前方一座山峰上，一头怪兽立于巨石，仰天长啸，声音好似金石崩裂。
　　这怪兽十余丈，身形修长，看起来像是豹子，可却头顶一支巨角。
　　“到了。”虞青鸿直接带众人，迎向这头怪兽。
　　“这是什么？”无须子愣住。
　　他行走海外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
　　不待虞青鸿说明，妙寒就猜测道：“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
　　“没错，就是狰兽。”虞青鸿颔首称是。
　　无须子惊道：“所以传说中的上古异兽，皆在洞天之中？山海经记载的是这里？”
　　芦荟真人倒不是太惊讶，他是名门正派，这些都知道。
　　此刻只是说：“各个门派，在外种植的灵根，都是从洞天里带出来的。还有一些瑞兽、坐骑，也是来源于此。”
　　“我师尊告诉我，上古神洲天人共处，奇珍异兽无数，蛮荒可怕，人族挣扎难存。”
　　“直至上古圣王应运而生，顺天应人，以无上神力开辟出人族神洲大地，而把无数蛮荒异兽，都赶进山海洞天，谓之绝地天通。”
　　“后来山海洞天破碎，最大的一块就是现在的蓬莱洞天，其余小块，就是各仙宗的洞天，还有一些更小的，散落各处。”
　　他正说着，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怎料一个声音从山上传来：“哈哈哈，胡说八道。”
　　众人循声看去，一名身穿黑袍，背负巨大卷轴的男子，正立在狰兽的旁边。
　　他向众人行礼，众人一一回礼。
　　“罗阎，人我带来了。”虞青鸿说道。
　　罗阎扫视一眼：“何在？”
　　他指的是炎奴，赵雨当即把道宫遭受峨眉玄玲袭击的事说了。
　　妙寒仔细观察罗阎的神色，只见其眉头紧皱。
　　随后罗阎看向妙寒：“利用掌中乾坤，借用适应的力量……没想到你已经想到了。”
　　“我想见炎奴，正是要与他说此事。”
　　“但掌中乾坤不是最好的，终究有局限，太小了……”
　　“不如直接，吞夺洞天！”
　　罗阎似乎也早已想到这样的开发，去缔造一个‘道藏’。
　　只不过他想得更狠，竟是打算让炎奴，共生整个庞大的洞天。
　　“咦……”妙寒有些吃惊，问道：“洞天如何共生？”
　　罗阎笑道：“每一座洞天，都寄居在一块美玉上，天道将其散落于世间各处，等待有缘人找到。”
　　“当然，说是这样说，不过我认为，只有天道想让谁找到，谁才会找到……”
　　“总之只要用元神祭练这‘洞天玉石’，便是洞天的主人，如同储物法宝一样，可以随意收纳东西进来，也可以取出洞天内的事物。”
　　“像青鸿这般，可以开启洞天之门的人，都是由洞天主人所赋予的权力。”
　　妙寒眼睛一亮，如此一来，只要让玉石被炎奴共生，不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超大号的道藏空间了吗？
　　而且这里，蕴含一条条法则力量，就像头顶的太阳，其实就是法则奥妙所演绎出来的。
　　这和‘六阳花’的情况，差不多是一回事。
　　到时候用时空之力一连，各种法则奥妙，不就到手了吗？
　　更关键的是，根据地……洞天不就是个完美的根据地吗？
　　“洞天玉石，可以易主吗？”妙寒问道。
　　“当然。”罗阎说道：“只要原主人死掉，那么玉石就是无主状态，任何一名劫运期，都能认主。”
　　妙寒点头，要劫运期，是因为必须由元神祭练。
　　当然，炎奴无所谓，有主没主，炎奴都能纳为己有。
　　恰恰，妙寒需要利用这一点，来和炎奴‘共享道藏’。只有想让其他人，以正常方式认主，然后再给炎奴共生，别人才能借用道藏内的力量，使出‘帝之宝库’。
　　如果让炎奴直接共生‘无主洞天’，反而亏了！
　　罗阎继续道：“不过想要更多的人能借用炎奴的力量，掌中乾坤也必不可少。”
　　“毕竟洞天就那么多，而掌中乾坤，是可以修炼出来的。”
　　“我们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空间给炎奴，就等于获取了一条，沟通炎奴力量的通道……”
　　“啧啧，这不就是天道吗？”
　　妙寒沉吟着，心想是的，道藏，或者说帝之宝库，不一定非得是一个空间。
　　每个人，只要能自己炼个储物空间，就能和炎奴配一套。
　　炎奴都拥有第一控制权，如同一个主干，其他人是原主人，都能沟通空间，相当于能在其他地方开个出口。
　　“看来你对我的逆天仙帝计划，很清楚嘛。”妙寒笑道。
　　罗阎点头道：“你的想法，赵雨都告诉我了，一统修行界，管控所有奇物，最终消灭天道，这种事我做梦都在想。”
　　“只是一直……没有办法。设想中，一直在等待一个‘终焉奇物’。”
　　“现在看来，终于等到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快把封印媒介给我看看。”
　　他的迫切和亢奋，让妙寒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到魔道竟然比她还急！这与她的预想有些不同，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赵雨也有些惊讶，给了罗阎一个眼神。
　　罗阎只是笑。
　　“唔……”妙寒将破碎的戒指，拿了出来。
　　罗阎接过，仔细端详。
　　半晌后才说：“不愧是玄玲，这封印简直没有缺漏，堪称完美。”
　　“现在的炎奴，所有能量，全部被封印，断绝联系，思维沉浸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也做不了。”
　　妙寒皱眉：“所以没办法解封？”
　　罗阎露出笑容：“这么说吧，除非封印领域，精通到‘天师’级别，否则都别想解开这封印。”
　　“不过，遇到‘绝对解锁’的特性，这种纯法术的封印就没什么鬼用了。”
　　“诶？”妙寒一惊。
　　绝对解锁？毫无疑问，如果有对应的绝对特性的话，那肯定是管它什么封印，管它完美不完美，都能给强行解了！
　　“你们魔道，有绝对解锁的特性？”
　　罗阎微笑说道：“有，而且就在这里。庐山仙宗有一件奇物正在失控，我们必须将其带去蓝白山。”
　　“不过庐山掌门却将其视为宝贝，我们只能硬来，这个计划没有绝对解锁，可是不行的。”
　　妙寒点头，赵雨和他们说过这事。
　　此次来洞天找罗阎，正是与魔道合作。无论是收集管控所有奇物，还是统一修行界对抗天道，他们在这一点上，目的是一致的。
　　“绝对解锁，有何代价？”妙寒问道。
　　罗阎惊喜地审视着妙寒，半晌才说道：“绝对解锁的本体是一把锁，拷在手腕上，就可以解世间一切锁。不拘泥于人间的锁，所有具备封锁作用，并且有法解开的结构，都算。”
　　“不过代价也很可怕，使用者会变成一把钥匙。”
　　“但因为代价只会在奇物被取下来后，才会触发，所以也可以当做没有代价……”
　　“你们跟我来吧。”
　　众人跟着他，来到山头后面的一座洞府。
　　这洞府广大，装饰着无数玉石，形成了一套阵法，乃是人造福地。
　　一男一女，正在里面，摆弄着一座巨大的木甲器械。
　　那器械好似巨人，身高五十丈，由无数坚韧的灵根硬木，外加金属枢纽构成。
　　虎头虎脑，还有一条巨大的尾巴。
　　众人看得惊奇，心说这难道是特大型法宝？
　　“新况，我们的‘终焉’来了。”罗阎喊道。
　　“哪呢！哪呢！”那名男子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跃数十丈而来。
　　妙寒注意到，这男子的左手腕上，正拷着一把铁锁。
　　罗阎摊开手掌，将破碎的戒指给他看。
　　那人愣了一下：“被封印了啊？”
　　“还好，这位小姐击退了玄玲，把封印物保下，不然我们还得去峨眉闯一趟……”罗阎笑道。
　　那名男子拱手行礼：“颍川荀氏，荀新况，见过诸位。”
　　众人惊愕，颍川荀氏？这可是昔日的顶尖门阀！虽然现在没落了，但依旧是一流世家，出过人才无数。
　　魔道这都什么成分？又是仙宗长老，又是一流世家……他们为何要加入声名狼藉的魔道？
　　妙寒也有点懵，连忙回礼。
　　荀新况看了看破碎的戒指：“这封印式完全隐藏，我解不了啊，让我解锁，总得让我看得到锁吧？”
　　罗阎说道：“没事，虽然破碎了，但我与青鸿协力，应该可以把蜷缩在微观中的封印术式，完整展开。”
　　随后他将破碎戒指，放在石桌上，当即就和虞青鸿一块施法，点出一缕金光没入。
　　不多时，一缕缕光影，从碎片中蔓延而出。
　　阴阳两仪、五行八卦，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一点一点地呈现出来。
　　罗阎和虞青鸿，极为专注，青筋都有些暴起。
　　显然这封印式，非常复杂，想要将其完整展开，都异常困难。
　　由此可见，想要正常地破解术式，恐怕得真仙出手。


第184章 山海国民
　　随着封印术式不断展现，几乎整个洞府，都充斥着光影，众人看得就头晕。
　　荀新况无所事事，拱手道：“这是谁的封印？”
　　赵雨又把情况说了一遍，荀新况惊奇地打量着妙寒：“玄玲那疯婆娘很强的，各个仙宗里，真正专注于收容奇物的人不多，她算一个。”
　　“她被你击退，大概只是因为你的情况出乎她的意料，见你也可以间接适应，不想跟你斗法，打算直接回去拿奇物了。”
　　“哦？什么奇物？”妙寒问道。
　　意识到自己有些侥幸，那个玄玲以为封印了炎奴就足够，没想到妙寒来了一手帝之宝库。
　　荀新况抿嘴摇头：“我怎么知道？各大仙宗里，我们对于蓬莱、华山、峨眉的了解是最少的。”
　　“我们在这三大仙宗里，都没有兄弟。”
　　“关于峨眉的奇物，只大概听说了两件，一件乃是一面战旗，什么作用不清楚，只晓得瞬间击败过仙人。”
　　“嘶！”众人呆滞。
　　击败仙人，还是瞬间？
　　玄玲若是将这件奇物带上了，他们哪还有命在？
　　荀新况笑道：“那面战旗代价奇大，光是拿着它都受不了，所以玄玲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碰它。”
　　“传言峨眉上一代收容长老，就死在这上面。”
　　妙寒问道：“另一件呢？”
　　荀新况撇嘴道：“另一件是我们的猜测，峨眉仙宗很可能全体都被心灵扭曲了，因为他们极度地喜爱玉麒麟，简直当祖宗一样养。”
　　他向众人说了‘宁闯峨眉宫，莫惹玉麒麟’的典故。
　　“总之……这很不正常，虽然峨眉不承认自己有问题，但他们从上到下，从仙人到新入门的弟子，全都对玉麒麟嗜爱如命，这就有问题了。”
　　正说着，忽然洞府外传来一声金石交击之音。
　　乃是那狰兽守在门外，发出的爆吼。
　　荀新况眉头一皱，祭起法宝道：“是警告之音，有敌袭！”
　　“余安黎，你出去看看！”
　　“恐怕又是那帮苍梧派的家伙。”一直在调整巨大木甲机关的女子说着，一瘸一拐走上飞剑，瞬息间蹿出洞府。
　　明明是一尊金身期的修士，可她竟然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不过尽管跛腿，但只要御剑，速度还是飞快。
　　芦荟真人错愕：“敌袭？洞天里很乱吗？”
　　他虽然没来过洞天，但也知道各大门派彼此之间很和谐，大家各占据一块地盘，偶尔天才之间比斗，也只是交流切磋。
　　荀新况无奈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洞天里的山川河流，是按照山海经排列的，这里的妖怪多到离谱。”
　　“而你们要知道，山海经不仅记载了奇珍异兽，还有各种‘山海国民’。”
　　众人一惊：“山海国民？”
　　妙寒读书众多，当然知道这个：“你是说，洞天里有传说中记载的‘不死国’、‘无启国’这些神奇的国度？”
　　大荒南经记载，有不死之国，其为人黑色，寿不死，阿姓，甘木是食。
　　如果这些既然在洞天里真的存在，那意味着这些人，可能是天生的‘长生种’，或者那‘甘木’，乃是非同凡响的灵根，以此为食就能长生。
　　荀新况点头道：“没错，光这附近就有‘氐人国’，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
　　“还有‘枭阳国’其为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手操管。”
　　“任何一座洞天中，都有众多‘原住民’，我们才是外来者……”
　　芦荟真人说道：“所以他们经常攻击各个门派的聚地与洞府？”
　　荀新况哑然失笑，随后说：“确实经常发生这种情况，但除了个别种族以外，大部分山海民武力并不强。”
　　“而往往他们生存的地方，就是洞天里最好的福地，珍贵材料、奇花异草无数。”
　　“你可以想象，这里是什么局面。”
　　妙寒说道：“所以各个门派驱赶他们，占据福地？”
　　荀新况耸耸肩道：“别忘了，这些‘山海国民’本身，也是奇珍……”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修行界最常见的天材地宝，是人类。
　　而这些山海国民，奇形怪状，往往还有特殊能力。
　　恐怕好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没有红尘火吗？”妙寒问道。
　　荀新况摇头：“没有，红尘火这东西，依附于文明。山海国民极度原始，没有贵族也没有官员。”
　　“不过，有修士将山海国民视为牲畜，自然也有修士把他们当成人，因为他们有语言，有智力。”
　　“其实最一开始，所有的门派都选择教化，并且是以交易、互惠的形式获取资源。”
　　“可时间一长，总有人打破禁忌。”
　　妙寒了然道：“第一个那么做的门派，得到了巨量好处，其他门派尽管谴责，可人家飞速崛起，自然就会有更多的门派坐不住，选择跟风。”
　　荀新况打了个响指：“没错，现在还坚守教化原则的，只剩寥寥几个门派了，而且发展缓慢。”
　　“不巧……余安黎所在的长生观，正是其中之一。”
　　“他们为了庇护‘氐人国’，与苍梧派时有冲突，早已有世仇。”
　　“啧，这帮人总是在我们魔道干大事的时候，来烦我们……”
　　“没办法，余安黎是我们的人，不能不管，上个月罗阎就宰了几个送上门，这不又来寻仇了……”
　　妙寒眼睛一眯，没想到号称修仙者乐土的洞天，竟是这样的地方。
　　而魔道也是奇葩，竟然有这么多成员，表面上都是正经门派的修士。
　　这时外面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如洪钟大吕。
　　“余安黎，你师尊杀我师弟，你又杀我徒弟，欺我苍梧派无人？”
　　余安黎冷声道：“沈前辈，你徒弟非我所杀。”
　　“料你也没这个本事，想必是你师尊所为，既如此，先拿你祭我徒儿。”姓沈的修士，直接动手，外面传来轰鸣声。
　　很快，余安黎就神识探进来求援：“别看了，这家伙带了四十多个金身期黄巾力士，我怎么打！”
　　妙寒惊愕，好家伙，洞天里果然高手如云。
　　黄巾力士炼制材料珍贵，属于高端灵傀，随身带四十多个，这得多富有？
　　“把他引进来啊！”荀新况喝道。
　　不一会儿，就看到余安黎在法宝的护持下，逃窜进洞府。
　　乌泱泱一片黑皮壮汉，追杀而来，沈姓修士浑身霞光，负手而立，漫步在最后。
　　妙寒正要动手，却见这帮人好像没看到自己，反而左顾右盼，在洞府里到处搜寻。
　　沈姓修士眉头一皱：“人呢？”
　　众人乐了，想起来虞青鸿的领域。
　　就在这时，罗阎与虞青鸿已经吃力地将所有封印术式展开。
　　“先别管他，现在是最完整的状态，快点解！”罗阎催促道。
　　他和虞青鸿都脸色苍白，心神消耗极大。
　　“哦哦。”荀新况连忙定睛细看无数符文。
　　众人就听见他手腕上，发出一声清脆地开锁声，就是那种普通的铁锁被撬开的声音。
　　霎时间，整个封印术式，轰然一变，好似旋涡般搅动。
　　一个人影从一个小点急速放大，瞬间躺在桌上。
　　“炎奴！”妙寒惊喜，没想到魔道，真的就直接给炎奴解封了。
　　之前她担忧的事情，完全是小人之心了。
　　“唔……”炎奴被她叫醒，一个翻身坐起来。
　　“这哪儿啊？偷袭我的人呢？”
　　他挥枪四顾，见这陌生洞府，有些发懵。
　　妙寒当即将情况说明，炎奴看向罗阎：“多谢多谢，哇，被封印的滋味太难受了，我无聊的都睡着了！感觉过去了好久，原来才一个时辰吗？”
　　“……”众人愕然。
　　罗阎饶有兴趣地看着炎奴：“好久不见，我们见过面的。”
　　炎奴嘿嘿一笑，想起无名山谷一战。
　　随后心里闪过沈乐陵的身影，问道：“对了，那个紫尘道人，你抓到了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赵雨，但赵雨不知道，此刻正好直接问罗阎。
　　罗阎愣了一下，没想到炎奴第一个问题，会关心一个散修，说道：“没有抓到，此人拥有瞬移的奇物，我虽然能锁定他的位置，但他总能逃掉。”
　　炎奴惊喜：“你知道他的位置？那太好了。”
　　“你认识他？”罗阎有些好奇。
　　“不认识，但我姐姐被他带走了。”炎奴老实道。
　　妙寒斜了一眼：“先别说这些了，这还有敌人呢！”
　　炎奴马上扛枪走到妙寒身边：“敌人？谁啊！”
　　虞青鸿揉了揉太阳穴，松弛了领域。
　　霎时间，沈姓修士，目光瞬间凝聚到众人身上。
　　在他眼里，这伙人是忽然出现在洞府一角的。
　　一帮灵妙期，这一看就是偷渡客。进入洞天的修士，最低也是劫运期，所以一帮灵妙期，必有蹊跷。
　　而当他看到罗阎时，更是瞳孔一缩：“是你！大魔头！”
　　蓝白山公开的魔头不多，归墟一战之后，罗阎就是现在最知名的一个。
　　“不好……”沈姓修士脸色惨白，这特么是魔道据点，他竟然闯进来了。
　　只见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跑，然而虞青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拦住了他的后路。
　　“来了就别走了。”
　　沈姓修士大骇：“虞青鸿！你是魔道？”
　　堂堂庐山仙宗的收容长老，竟然是魔道，这谁想得到！
　　他父亲是大长老，师尊是掌门，祖先是庐山大仙。整个仙宗属于家族世袭，身为虞家嫡子，加入魔道，就如同太子造反一样。
　　“想留下我？我祖父是沈墨炼，我若死，他定然知晓。”
　　芦荟与无须子眉头一挑，沈墨炼的大名，就连他们都知晓，因为这是沈家的老祖，百年前就已经是离尘期，现在应该已经更新期了。
　　其最知名的事迹，就是一百多年前汉末之乱时，他呵斥过南华仙人。
　　把南华仙人骂哭了，流了一滴仙人泪，就此远去。
　　此事让沈墨炼名声大噪，名动修行界。
　　“魔道高手尽数被封印于归墟，罗阎，你还敢来洞天造乱？”沈姓修士色厉内荏。
　　罗阎摊摊手无所谓道：“不好意思，我魔道的最强者已经到了，等沈墨炼发现你死了……这里早就被我们闹翻了天。”
　　沈姓修士愕然，不是说魔道现在最强者就是罗阎吗？
　　炎奴搞不清楚状况，好奇道：“还有高手？哪呢？”
　　所有人都看向他，炎奴见状，一个回头，就见到那高耸的巨大木甲机关。
　　“魔道至强者？”
　　炎奴向木甲机关拱手：“我叫炎奴，幸会幸会。”


第185章 凋零之墙
　　妙寒莞尔一笑：“这里还有人比你更强吗？”
　　炎奴挠头：“我啥时候成魔道的？”
　　罗阎淡笑道：“不是说要打我魔道旗号吗？随便打。”
　　“我魔道之志，在于逆天，在于绝仙，在于终焉一切奇物。”
　　“阐我魔道者，皆兄弟也！”
　　炎奴了然，想起来妙寒确实说过打魔道旗号，拍胸脯道：“那就是我了。”
　　沈姓修士嘴角抽搐，咬牙道：“他是你魔道至强者，呵呵，又能有多强？怎么感觉像个傻子！”
　　他知道罗阎那么说，肯定不会放过他了，当即嘴上毫不留情。
　　乃至忽然勒令四十二具金身期的黄巾力士，护卫着他，攻向众人。
　　黄巾力士悍不畏死，力大无穷，体魄金刚，还懂得强大的法术。
　　实际战力上比之很多金身期修士，都还要强一些。
　　而这些浑身漆黑的黄巾力士，又更为独特一些，身材高大，脚跟反向，浑身黑毛，嘴唇肿大，异于常人。
　　战端一开，手中抛出顶尖材料制成的长管，凌空飞舞，速度极快，比之一流的御剑术也不逞多让。
　　最关键的是，不消耗法力，这并不是任何法术。
　　“那是啥啊？”
　　炎奴看得惊奇，他一觉醒来，就看到这么一场战斗，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荀新况说道：“这些黄巾力士非同一般，不仅用了各种顶尖材料，主体更是由枭阳国人炼制。”
　　“枭阳国人就是长成这样，而且天生拥有操控金属管的能力。”
　　炎奴眉头一皱：“什么？拿人炼的？”
　　他虽然拥有了很多学问人的记忆，但山海经不属于正常人会读的书，不知道啥是枭阳国人。
　　妙寒快速向他说明，告诉他洞天内，有大量的所谓山海国民。
　　“哦，与人不一样，却又拥有智慧，那这算什么？半人？”炎奴还在琢磨。
　　这时一根长管飞射而来，瞬间洞穿了他的喉咙。
　　“哈哈哈，这就是魔道至强者吗？”
　　沈姓修士大笑。
　　炎奴无视了喉咙的血洞，看着他说道：“很痛啊。”
　　说着说着，伤口就愈合了。
　　“……”沈姓修士笑意遏止。
　　随后祭出一件法宝，威力强横，轰鸣而下。与此同时，勒令黄巾力士，一齐施法。
　　这些黄巾力士品质极好，同时间施展两个强力法术不成问题。
　　四十二具合力出手，顿时漫天都是烈火、风雷。
　　炎奴置身于烈火与风雷打击中，却连烈甲的护体罡气都没触发。
　　此刻的炎奴，已然是常规法术免疫了。
　　他深吸一口气，喉咙闪耀神光，迷蒙如星辉。
　　一时间漫天法术能量，滚滚如潮水般涌入炎奴口中，好似鲸吞。
　　“是星宿的神力！”沈姓修士瞳孔一缩。
　　当即全力以赴，爆发那一身浩荡到极点的法力。
　　他虽然只是长生期，但在洞天修行两百年，修为高到可怕，堪比离尘期。
　　此刻一齐用出，直接拼命。
　　顿时数千万法力化为一道纯白色的巨大剑罡，上面遍布天道纹韵以及金系的法则光辉。
　　这还不止，他还用出神通‘剑术’，绝对切割，出！
　　“咻！”
　　剑罡摧枯拉朽地飞来，铺天盖地。
　　见状，罗阎终于从袖子里飞出一块黑色金属。
　　正是他的得意武器：神珍铁。
　　此乃世间最坚韧之奇物，没有之一。
　　念力操控，瞬间展开，护住众人。
　　号称绝对切割的神通剑罡，撞在上面，连个印子都没有。
　　然而这，并不是沈姓修士最惊悚的事情，神珍铁他也认识，挡住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在白光之下，炎奴却丝毫无损，乃至肉身硬顶着剑光飞到他面前。
　　明明之前金属管都洞穿了对方，绝对切割反而不行了？
　　“梆！”只见炎奴瞬息间跨越近百丈的距离，撞开十几具黄巾力士，长枪一砸，当场将其身体砸爆，凌空一片血雾。
　　沈姓修士元神逃遁而出，惊骇至极。
　　炎奴没有用任何法术，纯粹的力量，就把黄巾力士都撞散架，乃至一枪震碎了他。
　　这速度与力量，都太过恐怖，足有七百二十龙之力！
　　如此一击，不仅仅毁了他，也将他的袖里乾坤爆出。
　　顿时无数灵药、矿物洒下，与之一同的，还有漫天尸骨，竟是数以万计的枭阳国人。
　　更甚至，还有数百名活的，他们咬牙切齿，叽叽喳喳，面露惊恐或愤怒。
　　“感觉像是……长坏了的人。”炎奴一手捏住沈姓修士的元神，仔细扫视下方。
　　从无情冷酷，且经过加工改造的黄巾力士上，他看不出多少人样，感觉更像是一群恶鬼般的怪物。
　　但活着的枭阳国人，眼神各异，饱含感情，就要生动了无数倍。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一群嘴唇肿大，皮肤黝黑，脚跟反向的人。
　　“还没完？”炎奴抬头，大爆还在继续，空中不断洒落尸体。
　　一波接一波，在一大批枭阳国人之后，又有无数半人半鱼的生物洒落。
　　“这是啥？”
　　“氐人国，人面鱼身。”罗阎来到炎奴身边，随手掐了个诀，竟让洞府内下起雨来。
　　爆出来的氐人国民的数量较少，但也有数千，其中大半还是活着的。
　　他们沐浴着雨水，鱼尾拍打，梨花带雨地痛哭着，眼角滴落珍珠，充满了元气。
　　炎奴好奇道：“为啥杀这么多异族？他们做错了啥？”
　　“……”罗阎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做错什么……非要说的话，住的地方太好了吧。”
　　“啊？”炎奴惊愕，这是什么错误？
　　罗阎很快向他介绍了整个洞天的图景，山海国民是绝佳的天材地宝，炼丹炼器材料。
　　所居住的区域，也是绝顶的福地，蕴含种种灵根与矿脉。
　　偏偏大部分都弱小，还数量众多，一些门派为了资源，当然就选择猎杀。
　　“……氐人国民可以产生极高品质的灵珠，所以通常是抓活的。”
　　“枭阳国人，天生有神通，可以操控金属管状物，炼成黄巾力士也具备这神通。”
　　罗阎一一介绍着，这里到处都是有利于修士的东西。
　　“这和秃发氏，有何区别？”炎奴凝声道：“我还道这些奇怪的人，犯了什么错，惹得修士如此报复。”
　　“原来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因为，他们是天材地宝？那人族还是天材地宝呢。”
　　被捏在手中的修士慌忙道：“不一样，异族都是牲畜。”
　　“秃发氏还说你是羊呢！”炎奴喊道。
　　沈姓修士哑然，炎奴眼中喷火，将其元神焚灭。
　　其痛苦嘶吼：“尔等魔道不得好死！”
　　他临死前，激发了一个神通，窜进炎奴体内，乃是一个标记。
　　罗阎叹息一声道：“若只是异族，倒也罢了……”
　　“啥？”炎奴看他。
　　罗阎没有说下去，只是道：“既然你来了，那么是时候解决‘凋零之墙’了。”
　　炎奴问道：“凋零之墙？这就是你们魔道口中，那个随时要失控的奇物？”
　　罗阎收起神珍铁，淡淡道：“正是，此物足以灭绝苍生。”
　　众人哗然，这么危险？
　　罗阎沉声道：“凋零之墙特性无形无质，会与世上任何一面墙壁融为一体。”
　　“当它出现在一个地方，随机大小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思维凋零，以极快的速度陷入死寂，十个呼吸后再也无法思考行动。”
　　“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都是如此，是等比例的……无论是仙宗还是我们，都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救治和阻挡这股力量，它的绝对性，已知无解。”
　　“而当范围内的人全部死寂，它会瞬间切换到另一面墙上。理论上，解决它最简单的方法是……”
　　炎奴挠头道：“让世间再也没有墙？”
　　罗阎长叹一声：“你说的这个太难做到了，墙这种东西看似普通，实际上影响深远。如果世间没有人造墙，根本无法想象未来的生活会是怎样。”
　　“而最关键的是，我们没有这个时间……它第一次出现时，凋零方圆五百公里，第二次出现，方圆十三公里，第三次出现，方圆六丈，第四次出现，方圆一千四百公里……”
　　“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很可能某一次切换后，整片天地都在凋零范围内，十个呼吸后，众生寂灭！”
　　妙寒他们，全都沉默了。
　　无须子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他拼搏一生，修行界挣扎浮沉，结果可能哪一天，噶一下就没了，这上哪说理去？
　　芸芸众生，正在想今天吃点啥，就可能莫名其妙思维凋零，天地一片死绝。
　　这个鬼东西，连仙人都扛不住。
　　“因此解决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拿人命填！”罗阎说道。
　　这时候，炎奴再次看向那帮蜷缩在洞府一角，或无声痛哭，或眼中无光的异族，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是拿他们填？”
　　罗阎点点头：“是的，特性是将他们，判定为人的。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凋零之墙，把所有‘人级智慧’都视为凋零对象。”
　　“庐山仙宗将墙弄到洞天中来，就是为了方便拿异族的命拖延此墙。”
　　“当范围内的人全部死寂，墙才会瞬间转移，因此只要有人，一直待在范围内，就能镇住此墙，让它永远待在一个地方。”
　　“一名异族可以坚持十个呼吸，一日最少最少，也要填杀八千六百四十人。”
　　“一年，则是三百余万人。”
　　众人呆滞，这个数量太庞大了。
　　青州也就这么多人口！一年就死完了？生都生不过来。
　　“有这么多异族吗？岂不是快死光了？”炎奴震撼道。
　　罗阎说道：“洞天太大了，东西二十万里，如此广袤的土地，大多资源丰富，水草丰茂，养育了众多异族。”
　　“三百多年前，庐山仙人得到此洞天时，里面的异族就多达百亿，每年增长都多达八千万。”
　　“不过，随着各门派的猎杀、捕获，以及将山海国民赶到偏远荒凉之地，他们的数量早已经急剧缩水，如今已然不到十亿。”
　　“我魔道一直在关注调查这方面的数据，现在整个洞天真天内的异族，每年新增也就百万左右了。”
　　“本来山海国民就承受着修士带来的巨大生存压力，如今凋零之墙又收容进来，这根本承受不了。”
　　“再这样下去，异族会被灭绝，而凋零之墙，会彻底失控。”
　　众人骇然，仙宗这办法，治标不治本。
　　拿异族的命填？这算什么办法？无非就是拖延时间，难怪魔道说这件事无比迫切，必须在失控前将其重新管控。
　　妙寒皱眉：“或许可以卡住这个特性，只要有人能做到思维无论如何也不会死寂，那么他一个人就可以镇住此墙！”
　　罗阎摊手道：“说了，思维凋零的绝对性已知无解。”
　　“不过无解是相对的，我们也一直在期盼着有这样一位‘面壁者’。”
　　他与妙寒，都看向了炎奴。
　　炎奴的绝对适应，如果高于凋零，那么他镇住这面墙，就再简单不过了。
　　反之，炎奴尝试一下，也不会死。毕竟彻底归零要十息的时间，而炎奴被层层凋零，发现没有适应，赶紧退出范围就是。
　　“我来！”炎奴坚定道。
　　妙寒迈步上前，忽然质问道：“如果炎奴没来洞天，或者他的适应不如凋零，你们魔道原本是打算怎么做？”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罗阎。
　　罗阎平静道：“我们会利用机关术，来实现思维不绝的效果。”
　　“机关术？”
　　众人错愕，那是啥？
　　罗阎解释道：“武道与仙道，都属于天道管。但世间还有一种有实质境界的体系，不是天道建立的。”
　　“那就是机关之道，乃是由另一件奇物开辟，境界层次在于改造人心为‘机心’，提升思维能力，激发出种种意识方面的衍生特性。”
　　“根据机心的改造层次不同，分为拙心、巧心、玲珑心、至纯心四层境界。”
　　“另外，此道能以机关代替血肉，照样可以长生不老。”
　　妙寒愣住，没想到魔道还有除武道、仙道之外的第三体系。
　　“这其实才是魔道曾经主要运用的力量，其历史极度悠久，昔日周穆王时期，偃师献技，就曾展示了机关木甲术。”荀新况笑道。
　　偃师献技的故事，妙寒书读得多，当然知晓。
　　相传周穆王时期，有一名工匠，称为偃师，造了一名假人为周穆王歌舞，可谓技惊四座！
　　那假人的形态外貌，一举一动，都和真人一模一样，妙到极点。能唱歌，能跳舞，歌声动听，舞蹈合拍，身体举动随心所欲，舒展自如，一点也不呆板。
　　表演快要结束时，那个假人不住地眨动着眼睛，挑逗穆王左右的嫔妃，眼神流露出倾慕。穆王勃然大怒，认为这就是真人，立刻命人把偃师推出去斩首。
　　偃师连忙抓住那个还在卖弄风情的假人，拧下他的脑袋，剖开他的胸膛，扯断他的手脚，给穆王看。
　　原来都是用一些皮革、木块、胶、漆等材料制成的，内部机关纵横，五脏俱全，每样东西都是假的，但把这些东西一件件组装起来，又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时候，就又会眉目传情了。
　　“难道说，木甲人的思维，也可以被凋零？”妙寒惊道。
　　炎奴也不禁看向那巨大的机关人。
　　原来这玩意儿，可以是活的？
　　罗阎忽然切开自己的胸腹，抓着一颗心脏出来。
　　众人看到，罗阎的肋骨晶润如玉，赫然全是仙骨！
　　而那心脏离体跳动，看起来就是肉做的，与常人心脏并无不同，然而没有喷血，乃是放射电流。
　　就好像它只需要单纯的跳动，能量就会如血液流转，支撑罗阎的生命。
　　“拙心境界，可将自己乃至他人改造，身体如衣服，命格尽数纳于机心，五脏六腑，身体器官，皆可以更替为木甲机关运转，以金木代替血肉，长生不死。”
　　“巧心境界，机心栩栩如生，不再拘泥于金石木甲，机关之道入微到生命细微处，窥探血肉奥秘，种种生灵本身，就是一种机关。”
　　“我就是巧心境界，可一心多用，可以缔造生物机关，乃至还能自我复制思维体，赋予给机关。”
　　“若达到玲珑心境界，在前者基础上，更是能一心千用，思维玲珑剔透，机关之道入微至极细微尺度，窥探万物奥妙，种种自然造化本身，就是一种机关。”
　　“此境界拥有机关力场，支配世间万物，无数种自然变化信手拈来，可呼风唤雨，炼成万物，以砂石造就金刚，分解血肉为水与泥土。”
　　“古往今来，达到者寥寥，我魔道只有一个做到玲珑境界，他被镇封在东海归墟。”
　　炎奴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至纯心呢？”
　　罗阎感慨道：“这个境界，是推测出来的。毕竟机关之道最重要的就是推演与计算，不是修仙者那种玄乎的卜算，而是实实在在的，数算推导。”
　　“因此我们推导出，机心最终会化为无形，是纯粹的能量，脱离物体存在，如光一般游荡于天地。”
　　“是纯粹的思维能量体，计算速度无限制成长，可算尽万象，窥尽世界本质，入微至无极尺度。”
　　妙寒歪头道：“感觉很多事，修仙也可以做到。”
　　罗阎嗯了一声说道：“其实差别还是很大的，机关之道的境界，会让人看透世间万物的微观构成，并将其支配。”
　　“而我们发现，自然本身就存在着无数奥妙，其实人不需要任何境界，就可以设法利用，无非是特别麻烦。”
　　“朴素的工匠之学，似乎有极大的发展前景。”
　　“当然，修仙体系发展迅速，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所以我们近百年开始转向修仙。”
　　“这个最快，也最好用。都是奇物的力量，天道衍生的无疑更加方便。”
　　“对我魔道而言，无论是哪一种体系，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妙寒思索片刻说道：“你原本是打算，通过不断制造机关人，去替代异族么？”
　　罗阎沉重点头：“用不着多个机关，有一个大型机关，能同时容纳多个机心意识即可。”
　　“将机关位于凋零范围内，而我则在范围外，不断分解自我，赋予机关意识。”
　　“这就是一种另类的面壁方案，只要我的本体机心不死，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复制自我。”
　　众人一想，这不就是疯狂复制自己的思维，去送死吗？
　　以一人之心，承担住每年三百多万人的消耗！
　　最开始，他们得知魔道总是抢仙宗的奇物，只当是利益之争，魔道图的是仙宗奇物的力量。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抢的不是利益，抢的竟是责任。
　　魔道把凋零之墙夺走掌握，有何好处？没有，仙宗反而爽了，而魔道将要再度折损一名魔头，罗阎将成为面壁者。
　　“巧心境界很难练吗？感觉元神分裂术也行啊，不如抓个贼子，让他去面壁。”无须子都忍不住说道。
　　凋零之墙不会消失，意味着罗阎要永生永世镇着此墙，这样的长生，任何修仙者都无法接受。
　　罗阎白了一眼：“分裂元神之法不行，不管分裂多少，只要有一个进入范围，就会全体凋零。”
　　“而机心意识不同，复制出来的与我一样，但却又属于独立意识。”
　　“就算我让某人学会机关之道，他也很难作为一名面壁者，因为这种思维体的传输，是无法强迫的，唯有自愿转移进去。”
　　众人听明白了，妙寒惊道：“分裂出来的意识，跟你一样？”
　　“那你岂不是，每年杀死三百万个自己？”
　　罗阎淡笑：“嗯哼。”
　　妙寒深吸一口气，如果魔道没有准备其他方案，只是等炎奴，用所谓更绝对的特性，去对付另一个特性，那她觉得魔道也不过如此。
　　可显然，魔道并未把希望都寄托于炎奴身上，他们对付奇物，靠的是决心与智慧。
　　如果炎奴没来，罗阎也不会再等他。
　　难怪赵雨总是提及请炎奴帮忙，动不动就说去找罗阎，实在是罗阎要承受的代价太大了。
　　而炎奴的特性，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要知道炎奴一旦适应，那学个元神分裂术，或者直接把泥丸宫里的青鸟扔进去，负责面壁就完事了，他本身还是自由的。
　　这是真正的，强行卡住凋零。


第186章 吉量龙马
　　杀死了闹事的苍梧派修士，罗阎提议即刻启程，去夺取凋零之墙。
　　因为洞天世界争斗频繁，经常会有修士陨落，所以只要一定时间内，没有收到出战者的消息，或者说‘安全声明’，那么他的门派就会认定他出了事。
　　沈姓修士的死亡，一天之内就会被人发现，与其被动的遭遇麻烦，不如尽快主动出击。
　　所有洞天，都粗略地划分成东南西北中五大区域，合称大荒。而洞天拥有者所在的势力，定然是执掌着中土。
　　“大荒中土有天然阵法，无数奇峰汇聚成地脉，而我庐山仙宗，就坐落在整个大荒的主脉上。”
　　“其余门派，只能占据四方之地，资源丰度要若差上一筹。”
　　“凋零之墙，乃是由庐山仙宗所看管，位于穷山，杀伤范围八百里。”
　　众人出发赶路，大多数是站在虞青鸿的画卷上。
　　而炎奴速度很快，扛着枪带头飞行，神行术、登涉术、飞虹术等速度法门，对他来说，已经是常态加持。
　　纵然他不动用道藏里的诸多能量，单凭身上适应留存的种种法术状态，就算得上是顶级力士了。
　　听了虞青鸿的话，炎奴好奇道：“你是庐山仙宗的啊？”
　　“虞青禾你认识不？”
　　“她是我姐姐。”虞青鸿淡淡道。
　　炎奴咧嘴说：“上次我见她被罗阎抓走了啊。”
　　罗阎哈哈笑道：“虞青禾亦是我魔道中人，抓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很快把情况说明，原来无名山谷一战，如果太行仙宗好好收容，魔道根本不会出手。
　　大部分奇物，还是让仙宗先管，毕竟魔道实在是管不过来。
　　虞青禾只是过去看看情况，结果峨眉太行派来的人，都不咋地，再加上秃发邪修横插一脚，于是她通知了罗阎过来，把人一网打尽。
　　但她是卧底啊，怎么可能所有人被抓，她逃出生天？所以极力放水，让自己被罗阎轻松拿下。
　　“我姐姐不愿听师尊的命令，正好趁这个机会，自由一段时间……如今她人正在海外，追查一些奇物的行踪。”虞青鸿说道。
　　妙寒好奇问道：“好不容易卧底到高层，就这么放弃了？”
　　罗阎摇头一笑：“虞青鸿、虞青禾，都是庐山祖师的直系后裔，只要资质不是太差，一定能做长老。”
　　“另外你误会了，他们并不是我们派出去的暗哨，相反，他们曾经是我们的敌人。”
　　“尤其是青鸿，当上收容长老后，与我们多次交锋，让我们魔道吃了好几次亏。”
　　妙寒面色古怪，心说原来如此。
　　“一次次交锋中，他逐渐认可了你们魔道的理念？于是加入了你们？”
　　罗阎点头。
　　虞青鸿的表情死板的就好像刻上去的一样：“没人比我更清楚，仙宗的腐朽。对于奇物的力量，他们只渴望好的一面，而遇到有害的奇物，就互相推诿，不愿承担。”
　　“一些充满恶意的奇物，都只是勉强管控下来。纵然仙宗人才辈出，也不愿意花太多心思。”
　　“仙宗仙宗……他们的追求，终究还是在求道上，终究在逍遥……管控奇物，不过是副业。”
　　“这个世界，只有魔道，是将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都投身于对奇物危害的遏制上。”
　　炎奴想起罗阎的那首诗：不向长生明极乐，不羡逍遥任优游。
　　魔道确实不一样，修仙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
　　虞青鸿看向众人：“说个可笑的事……知道为何魔道与仙宗，实力差距这么大，魔道还能长久存在吗？”
　　“蓝白山堂而皇之地耸立在那里，仙宗也没有真正攻打过。”
　　“甚至在仙人忍无可忍地出手后，也只是将一批魔头封印，而不是尽数抹杀。”
　　妙寒一愣：“难道是有意为之？”
　　虞青鸿语气生冷：“是的，仙宗需要魔道……如果没有魔道，神洲已经毁灭了两次，人族也已经灭了三次。”
　　“啊这……”众人哗然，还有这种事？
　　虞青鸿说道：“当我得知，如有必要，蓬莱会把归墟中封印的魔道释放出去，由魔道去解决奇物时……我就彻底决定加入魔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从来都是听说仙宗魔道水火不容，前者疯狂打压后者，后者扬言要绝仙流。
　　哪曾想里面，还有这种弯弯绕绕。
　　仙宗需要魔道！
　　各大仙宗的顶层人物，自己都很清楚，不能灭绝魔道。
　　这帮人没了，那些可怕的，充满恶意的，动不动惹一身骚，乃至不豁出命来别想遏制的奇物，谁去管？
　　如此脏活累活，仙流人物敬而远之，魔道自会拼了命的去解决。
　　好家伙，仙宗嘴上嫌弃魔道，视其为威胁，可实际上又替代不了魔道，舍不得魔道消亡……这叫一个又爱又恨。
　　爱魔道义无反顾，恨魔道要绝仙流。
　　这种矛盾，同样体现在对奇物的态度上，爱奇物逆天的强大，恨奇物无理的危害。
　　“我们致力于解决所有奇物危害，这其实也将仙宗给背负了。”
　　“归墟一战的起因，是有一件奇物，将羽化期覆盖成了神识期的实力，这严重阻碍了仙路，而修行界认为是我们干的，这才惹来蓬莱大仙出手。”
　　“即便如此，也只是封印，而非尽数斩杀，这既是我们与仙宗的默契。”
　　“此次行动，凋零之墙很好解决，我们想拿走就拿走，不必担心有仙人出手。”
　　“只要我们不抢夺仙宗认为有利的奇物，或者对其宗门造成重大损失，他们都不会下死手。”
　　罗阎淡定的话，让众人都笑了。
　　好家伙，难怪明知道洞天里高手如云，罗阎竟敢就这四个人来闯，原来有这层底气在。
　　“恐怕得知你们的目标是凋零之墙，仙宗拍手称快，巴不得你们赶紧弄走吧？”炎奴嬉笑道。
　　罗阎笑道：“正是如此，不然还要对付各种敌人的话，我所谓分裂思维的方案，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啊。”
　　“所以，直奔目标所在即可。”
　　“你若想讨伐各大门派，就等收下凋零之墙后再做，只要奇物先解决，我奉陪到底。”
　　炎奴唔了一声，如果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仙宗也不会傻到不还手。
　　而且还有各种门派，无数修士，到时候一片乱斗厮杀，保不齐混乱之中出了岔子，就让凋零之墙瞬移跑了。
　　反之，先把凋零之墙解决，这期间基本不会受到阻挠。
　　凋零之墙范围内是禁区，敌人不敢进入，等于占据了一片根据地。
　　“好好好，就这么办。”
　　他们飞了几个时辰，经过了各大门派的地盘。
　　一路上，还见到好几座云顶天宫，那是漂浮在天上的宫殿，下方云雾缭绕，整体宏伟壮观。
　　每一座这样的宫殿，都代表一尊更新期大能的道场。
　　更新期，是仙人之下最为独特的一个阶段，因为可以不断渡劫蜕变，所以只要不是急着成仙逍遥，那但凡有点追求的，都会在这个阶段积攒底蕴。
　　继而彼此之间，实力差距巨大。每渡一劫，都是十倍的修为差距。
　　不过，除了仙宗以外，大部分门派都没有更新期，有一个那都是宝贝一样的存在，当祖宗供着。
　　毕竟都走到更新期了，极有希望成仙，而一旦成仙，所在门派就水涨船高，鸡犬升天，成为‘仙宗’。
　　修仙越到后面，越吃资源，除非像清隐士那样摆烂，只堆境界，不修其他，否则一般的门派，都要花一半以上的资源，去供养一名更新期。
　　由此可见，一名更新期的强悍，罗阎直接承认，除非他滥用奇物，否则他和青鸿绑一块，都不会是一名更新期的对手。
　　不过，因为虞青鸿的孤寂领域，这一路上，他们看似大摇大摆，实际上无声无息。
　　再加上洞天广袤，空旷，根本就没有人会阻拦他们。
　　“那是什么玩意儿？”
　　“哇哦哦，这又是啥？”
　　炎奴一路上，见到各种奇珍异兽，或者古怪的人物，就要发问。
　　对此，妙寒都一一为他解答，毕竟都是山海经内记载的。
　　偶有不知道的东西，罗阎也能脱口答出，炎奴听得津津有味，一一记下，感受着学习的快乐。
　　忽然，前方传来厮杀声，天边彩霞弥漫，又有风雷滚滚。
　　“轰轰！”
　　“不要用剑罡！这帮野狗骑得是‘吉量’！抓活的！”
　　“地脉镇封，昆吾、苍梧之力，镇！”
　　炎奴途经一处荒野，正见到远方上百名修士，挥洒漫天法术，追击数千人。
　　他定睛一看，被追的人长相怪异，乃是犬头人身。
　　个个都骑着一匹赤红色，充满纹路的骏马，马儿英姿雄壮，马蹄生风，速度极快，闪转腾挪就轻松躲避诸多法术。
　　纵然是地脉镇压，重力顷刻间加身，那些马儿速度也没有慢下来。
　　反倒是那群狗头骑兵，承受不住，骨骼爆碎，吐血三升，呕出内脏碎块。
　　一名又一名狗头人落马，他们无法抵抗这样强大的法术，有的当场就死去，还有的凭借雄健的体魄抗住，却也半趴在地上，难以行动。
　　而这些狗头人一倒下，赤红色骏马们，就也都停了下来，不舍离去。
　　否则以它们的速度，想必是可以逃脱的。
　　“叽里呱啦啦！”为首一名狗头人，仰天怒斥，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
　　当即还没有死的狗头人，咬牙掏出弓箭射击。
　　“可笑……”一名长生期修士的手印微微变动，顿时箭头也被加持地脉之力，弹出弓弦还没两寸，就原地沉重地落下。
　　这场面看起来非常滑稽。
　　上百名修士哈哈大笑，不过狗头人却笑不出来，面露绝望之色。
　　“噗嗤！”为首的狗头人支撑不住，呕血倒毙。
　　“唏律律！”他的骏马在一旁悲鸣，其极度雄壮，身长三丈！
　　赤色鬃毛飞扬，扬蹄长啸。
　　咻得一下，猛然间就踏空升天，如一道流光，狠狠撞上一名修士。
　　其眼神刚烈，乃是决死一撞。
　　“嘭！”
　　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修士连法宝都没来得及祭出，就瞬间爆体，只剩一缕元神逃遁。
　　“可恶，害我兵解，斩！”
　　那修士元神怒不可遏，目中生出璀璨剑罡，就要斩杀赤马。
　　然而就听到咚得一声，他的得意绝技，就被忽然飞来的一人，甩手拍飞。
　　那真是随手一拍，连法力都没用，身躯好似金刚不坏。
　　剑罡却直接被拍得扭曲变形，一个折射轰在远处的山头上，顿时削出一座断崖。
　　“治疗术是哪个来着？算了，直接用法则。”
　　来者正是炎奴，他在道藏里找了一下，看得眼花缭乱，干脆单掌拖住舍命一击，脑浆迸裂，奄奄一息的赤马，手中猛然间光辉曦曦，展现木之法则光辉。
　　五行之木，其色为青，生生不息，蕴含旺盛蓬勃、昂扬向上的生命力量。
　　霎时间，那匹赤马，在法则光辉的照耀下，强行吊住一口气，乃至伤势飞速愈合。
　　炎奴不懂相关法术，用得极为粗糙，生命力量肆无忌惮，连带着许多效果都自发呈现，顿时周身无数花草树木冒出，漫天洒下，正是所谓的天花乱坠。
　　“好大的马儿！”炎奴抚摸着对方的鬃毛，满脸憨笑。
　　“好大的胆子！”
　　百余名修士，大部分是金身期，少数是长生期，不过各个都有法宝，并且作为洞天修士，又比同级别的神洲修士强大许多。
　　见炎奴展现出法则光辉，他们中的长生期，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头顶生光，身后浮现一尊兽影。
　　那兽影核心乃是一颗颗星辰相连，虚影的兽之形象，浑身白毛如雪，无杂色，隐约间，有虎啸。
　　正是四象之白虎，上应星野，下应庚金，锋锐无挡，威严霸气。
　　这些人同出一门，就连领悟的法则都是一样的。
　　除了仙宗全能，其他门派，都只会有一两种法则，具备极其丰富的经卷典籍，其他的就只能靠弟子自己的机缘了。
　　“哦呦……”炎奴好奇地看着四象法则之白虎的奥妙光辉，感觉这个有点厉害。
　　那股威严霸气，不仅震慑炎奴八百人格。还令他浑身的能量，都在颤栗，陷入到一种虚弱迟钝的状态。
　　“敢袭击我龙虎派？报上名来！”对方声音威严似虎啸龙吟。
　　炎奴头发都被声浪震荡的飞起，周围山林无数植被，都折下腰，枝叶枯黄，如坠深秋，天地顿时一片肃杀之气。
　　不过他虽然所有人格都在颤栗，本心却始终如一。
　　咧开嘴，笑出声来。
　　“诶嘿嘿。”
　　“……”对方面面相觑，不禁发懵。
　　“你们不认识我啊？”炎奴好奇道。
　　“笑话，汝籍籍无名之辈尔！”这些人仔细打量炎奴，洞天有哪些高手，大家都知道，而炎奴他们确实不认识。
　　正要问炎奴是何门派，炎奴直接摆手道：“不认识我就算了，龙虎派？我也没听说过……”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炎奴不爱厮杀，他知道，凡是关注天下大势，或者说有心下场顺应天命的修士，都会认识他。
　　而这帮人不认识，说明他们完全不理会人间事，甚至也不管奇物，属于一心扑在修仙上的人。
　　既如此炎奴也没兴趣跟他们交手，至于他们和那群狗头人又有何瓜葛，炎奴也不知道。
　　他出手，纯粹是路过，跟那匹赤马看对了眼。
　　此马忠义，主人死去，毫不犹豫地刚烈一击，要与修士同归于尽。
　　所以他顺手就给救下了。
　　“走？这群吉量龙马，我等早已看中，追了三天三夜，你一句话就要我们走？”龙虎派修士威严之气再度暴涨。
　　“马儿是这群狗头人的，话说你们为啥追杀人家。”炎奴歪头道。
　　“连这都不懂？犬封一族擅长养马，而吉量龙马纵横大荒，若不击落其主人，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减缓其速度。”
　　听了这话，炎奴道：“所以你们追杀他们，就只是逼迫这些好马儿主动停下？”
　　龙虎派修士随口答：“此正是活捉吉量龙马之法。”
　　炎奴爆吼：“你们没马，不会付钱买啊！”
　　这一声大喝，声动千里方圆，把对方都喊懵了。
　　“……”他们呆滞刹那，啥？付钱？
　　看着炎奴一脸认真的样子，真把这些个修士搞不会了。大荒之中尽是蛮兽，犬封一族茹毛饮血，何来交易之说。
　　只见一群人抚须大笑：“看你修为不低，竟然像个傻子。”
　　“你会和犬羊交易吗？”
　　炎奴见识过秃发氏把中原人当犬羊，没想到洞天里的修士一般货色，也把其他弱者当成蝼蚁。
　　“不要命的来挡我！”
　　他骑上吉量龙马，横枪大喝。


第187章 无头战体
　　“无礼！”
　　龙虎派修士眼中，炎奴能说出付钱这种话，应该是属于教化侧修士。
　　尽管三百年过去了，大多数门派视山海国民为牲畜，但主张教化大荒蛮族的门派，还是有的，大约不到一成。
　　这些门派，占据一隅之地，庇护了一方山海国民，乃至从各地，收留了许多逃离家园的异族。
　　炎奴想必就是这样的人，跑到他们的地盘，想要带走山海国民。
　　如此撞上了，龙虎派修士岂会认怂？唯有祭出法宝，大打出手。
　　“口出狂言！剑光起！”
　　一百多名修士，各个都有法宝，以至于剑罡威力巨大。
　　然而炎奴骑着吉量龙马，只是挺枪直刺，迎难而上，浑然不惧。
　　胯下龙马也是精神无比，之前都要同归于尽了，此刻哪还会怕？马蹄踏空，一往无前。
　　“嘟嘟！”
　　各色剑罡，尽管威力惊人，可炎奴一杆长枪好似无敌，统统硬抗下来，连法力都没用。
　　只是注入一股神力到吉量龙马体内，使其体表迷蒙一层星辉，不受伤害。
　　“噗嗤！”
　　吉量龙马速度惊人，越来越快，好似流光。
　　炎奴冲进剑阵中，一枪就贯穿了一名敌人。
　　他越说不要挡，这群修士越要挡他，可是所有法术剑罡打上去，屁用没有。
　　炎奴长枪连刺，甚至都不用锁定敌人，只因胯下龙马灵性至极，似乎本就深恨这群人，凌空各种锐角转向，追踪锁定不休。
　　任由修士如何闪转腾挪，吉量龙马总能追上一个，让炎奴极为舒服。
　　基本一个长枪贯穿，就能了结一个！用不着费心费力，去跟这帮灵活的修士，比拼走位与追击。
　　“嗨呀！好马，你比我厉害！”
　　炎奴极为惊喜，他都不用驾驭，龙马自动追敌。
　　以前与灵活的修士厮杀，炎奴都是靠速度硬吃！
　　可遇到真正的高手，往往就很吃亏，跟玉河真人打时，他一招使出，人家已经出了好几招了。
　　若不是有三昧真火，目光点燃，他当初甚至都摸不到玉河真人。
　　包括最后的超重力流星一击，威力尽管可怕，但前摇太大，玉河真人有无数的机会能躲开，最后纯粹是因为玉河太想封印他，而故意留下来和他拼了一波。
　　就这，还是让玉河真人逃走。
　　可现在，敌人流光四射，在周天飞舞不休，身法奥妙至极，吉量龙马都能跟上。
　　炎奴只需要蓄势待发，等他追上敌人，一枪捅下去就是了……
　　好好的修士斗法，被炎奴打成了‘铁骑冲阵’。
　　“这是什么护体玄功？”
　　“莫非是那木之法则奥妙？”
　　上百名修士，被炎奴单纯靠力量与速度，一波波枪骑冲刺，就斩杀掉十几名，不禁头皮发麻。
　　炎奴什么法术也不怕，唯一勉强能让他受点小伤的，只有天道纹韵加持的攻击，或者直接是法宝飞射，全力一砸。
　　可炎奴体魄惊人，又有极快的恢复能力，纵然天道纹韵加持的攻击，也只能让他受点轻伤。
　　而同样的打击，第二次就连轻伤都没了。
　　诸多金身期修士完全不是对手，被长枪磕着就死，擦着就亡。
　　“快用白虎秘法！”
　　十名长生期，认为这是炎奴某种木系秘法效果，毕竟炎奴展现了木之法则奥妙，是实打实的。
　　虽然看起来是乱用，可炎奴金刚不坏，又有超速再生，怎么解释呢？定然是某种木系秘法。
　　可没关系，他们也有完整的法则奥妙，而且还是四象之白虎，属金……金克木！
　　“白虎秘法，孤克刑杀！”
　　众人都领教了炎奴的厉害，不敢大意，直接联合结阵，同时施展秘法。
　　霎时间，他们身后十重白虎身影，合为一体。
　　恐怖的肃杀之气，盖压全场，以至于天象大变，连日光都黯淡，天地一片昏沉。
　　方圆千里之地，抬头可见星辰，与神洲上看到的不同，只有七种星宿。
　　这七种星宿无数光点闪耀，彼此光线相连，流转不休，构成一幅巨大的白虎星野图。
　　洞天内的天象，纯粹由法则投影构成，所以在这里使用法则秘术，和在神洲里是不一样的，会真正意义上的天垂异象。
　　乃至山川河流，草木竹石，都会配合，呈现出万种风光。
　　这一刻，万物萧条。
　　“可怕可怕！你别跑！”炎奴又惊又喜，嘴上说怕，纵马冲锋，想抓那白虎凶影。
　　那帮修士，见他还不知死活地冲上来，都面带笑意。
　　“白虎之道，权柄生死！”
　　“锋芒无物可挡，无物不杀！”
　　为首修士，踏前一步，挥手发出一道新月般的白色冷光构成的兵器。
　　形制为大钺，状若斧面，但大钺的刃，比斧宽大得多。
　　钺面勾勒云纹，又有虎头兽首，威风八面，从天降下，摧枯拉朽，霸气无挡，似断头台。
　　“斩！”
　　炎奴当场被斩首，乃至莽莽群山分劈两半，化作一条巨大峡谷。
　　土色灰败干枯，无数植被凋零，霎时间峡谷内外，皆为一片白地！
　　残留的犬封一族，神情悲怆。
　　他们知道有少数修士不一样，会救他们，所以此次迁徙，就是去寻求远方武夷山一派的庇护。
　　见到炎奴出手，大杀四方，本以为获救了，没想到面对人家可怕的秘法，竟然不躲，乃至什么手段都没用，硬抗上去。
　　直接就这么，当场陨落。
　　“哈哈哈！还真是个傻子，竟然硬抗虎钺刑杀！”
　　十名长生期松了口气，见识了炎奴的强横，他们其实心里是犯嘀咕的，不知道这人啥境界。
　　身上还有绝世战甲，恐怕是某一派的绝顶天才。
　　哪曾想战斗起来这么离谱，硬送啊。
　　“他那战甲厉害，我刻意避开了破甲，只斩他头……”
　　“快去取来……诶诶啊？”
　　为首修士正说着，忽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只见炎奴破土而出，赫然没有脑袋。
　　更可怕的是，吉量龙马也紧随其后，身上神力霞披依旧，竟然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龙虎派修士看傻了，刚才那一击，连人带马一块斩。
　　连强横的炎奴都被斩首，怎么反而胯下战马没事？
　　他们不知道，在被斩首之后，炎奴就免疫了这招，连带自身能量也可以去抵挡。
　　所以有他神力庇护的战马，反而一点伤都没受。
　　“这就是法则之力吗？我的头长不出来了。”
　　炎奴胸前亮出大眼，腹部呈现出巨口，大声说话。
　　他的脖颈断裂处，妙水再生，竟然不起作用了。
　　这正是白虎之道的刑杀之力，说斩首就斩首，不可修复再生。
　　不光湮灭了头颅，还把青鸟元神都给劈碎了。
　　妙水再生虽然被特性化了，但机制是不变的，遇到任何‘不可再生’效果，都会被遏制。
　　还有会被焚异烈火燃烧，这都是它的机制，可以说到现在，由法术转化出来的再生能力，已经不太能跟上趟了。
　　炎奴当即用了木之法则所蕴含的旺盛生命力，去修复断头。
　　可没想到，金克木，炎奴成功继承了木之生命力的效果，并成为自己的固有能力，但是，依旧没有恢复出脑袋，反而是没有受伤的胸口与腹部，生命幻化出眼睛与嘴。
　　这就是它和妙水再生，效果不一样的地方了，包含了更强的血肉修复的同时，还有一种‘生长’、‘衍生’的效果。
　　以至于让炎奴，构成了一个全新的法相战体。
　　“咋恢复脑袋？算了，先不管了……”
　　“白虎法则之力好像弄到手了。”
　　炎奴此刻感觉好得很，念头一动，调动了断颈处渗透的力量。
　　顿时长枪浮现出白色冷光，形成一面斧钺，勾勒云纹，虎头兽首，威风八面，赫然就是人家那招秘法所化的刑杀之炁。
　　长枪配大钺，好似长杆巨斧。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亦有一股凶暴、肃杀气息绽放，威震八方。
　　他跨上龙马，冲天而起。
　　虎钺高举一劈，摧枯拉朽。
　　刚才还大笑的修士们，几乎吓破了胆，顷刻间面如土色。
　　“什么！”
　　“他怎会我派秘法！”
　　“噗嗤！”
　　一片修士被他斩出的巨大斧钺之影笼罩，直接裂开来。
　　从头劈到脚，形神皆斩！
　　“哇啊啊！”
　　其余修士惨叫连连，脸色仓皇如白纸，疯狂逃窜。
　　虎钺刑杀，这可是他们一百多人联合发出的一招，他们自己都挡不了。
　　更可怕的是，炎奴可以连发！竟成了普通攻击！
　　他们不知道，炎奴只要不断吃饱，体内所有能量都不会枯竭。
　　法则之力别人耗尽，需要大量的资源补充，炎奴不用，他吃啥都是仙草神丹！
　　而且，炎奴发现此刻‘无头战体’的妙用。
　　那就是体内木之生命力，翕张鼓动，源源不绝，生生不息。以至于，让炎奴时时刻刻，都好像在进食！
　　这种状态下，他用出的能量，立刻补充。
　　有点像是传说中公羽的‘无限纯精’，一用就满，不再需要炎奴去抓点东西来吃。
　　炎奴仔细感受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好像是木系之力和白虎之力杠上了。
　　一个要修复头颅，一个不让修复头颅。
　　虎钺刑杀之力，好似一面大闸门，封死了脖颈断裂处。
　　于是木之生命力，被挡了回来，就向其他地方蔓延、补充，所以就在胸口与腹部幻化出眼口。
　　这只是一方面，同时法则光辉，还在不断转化出生命力，滋润填充他的身体。
　　正是该修复的地方修复不到，就狂补其他地方，而这恰恰如进食。
　　通常来说，每个人的法则光辉是有限的，会枯竭耗尽。
　　可炎奴是个奇葩，只要进食，全都补满。所以法则光辉生生不息，疯狂转化成生命力，生命力又修复不了伤口，于是转化效用，触发进食特性。
　　如此反复，炎奴没了头，反而耐力无限，进入了能量不绝状态！可以永无休止的战斗！
　　此乃木之力量与白虎之力，在他体内相互纠缠卡出来的……


第188章 万能拼图
　　炎奴骑马舞钺，追杀进去，冲入阵中，左劈右砍，连斩连杀，如入无人之境。
　　正如王者主刑杀，征伐天下。
　　随手一击，就是虎钺刑杀，龙虎派的修士吓惨了，根本不敢与之对抗。
　　这犹如普通武者，见到有人招招自爆一样，简直是锋芒无挡，摧枯拉朽。
　　“噗噗噗！”
　　这群人不断陨落，最终只剩下一人。
　　他祭出上乘法宝去挡，总算招架。
　　可消耗巨大！每挡一下，法宝内的元气，就少了千万段。
　　这么多年在洞天经营，由于资源分配，他极为富有，法宝里储存的元气众多，可也架不住这么消耗。
　　“铛！”
　　又是一下，他终于挡不住，法宝黯淡无光，出现裂纹。
　　他疯狂逃窜，偏偏炎奴胯下吉量龙马，速度睥睨大荒，更新期以下御剑，都追不上。
　　此刻他用尽手段，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炎奴不断迫近，高举杀伐大钺！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长生修士，都快哭了，照炎奴这打法，别说他们一帮长生期，就算是一群离尘期也顶不住啊。
　　顶尖杀伐秘术当普通攻击，这怕不是杀星下凡。
　　“魔道玄烈！”这话不是炎奴说的，而是有人出现在那修士身旁。
　　修士听到这近在咫尺的声音，惊得猛然偏头，与罗阎正打了个照面。
　　不光是罗阎，妙寒、青鸿、芦荟、无须子他们也尽皆现身。
　　他们立于画卷之上，一直在观战，只不过有青鸿在，那帮修士看不到这些人罢了。
　　“什么！魔道！”
　　那长生修士本来还想和炎奴套近乎，此刻直接绝望，魔道来洞天，定有大事，突然现身就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于是他只能色厉内荏：“魔道敢来洞天杀人，无法无天了吗！”
　　“此番战斗惊天动地，我龙虎派定有高人赶来。”
　　罗阎哈哈一笑：“等他们找来，我们早就走了。”
　　说罢，挥掌就要将其了结。
　　怎料炎奴飞来，为其挡住：“等会儿！我先抓老虎！”
　　原来他刻意留了一个，是想吸收那修士背后的白虎法则光辉。
　　不然以他的本身，真想瞬杀对方，对方早就不能招架了，像什么巽卦神光、三昧真火、紫霄神雷，炎奴通通都没使呢。
　　“嘿！诶？”
　　炎奴抓着对方，反复摩挲，可那法则光辉，却好像不存在一样，无法吸收。
　　罗阎说道：“你想多了炎奴，这只是法则投影，是他领悟到了一定程度所绽放的表现，法则由此告诉别人，他领悟到了完整奥妙。”
　　“实际上法则之力都冥冥中存在于另一个层面，是不可能夺取的……”
　　炎奴挠头，原来是这样吗？
　　“可我体内这白虎之力是……”
　　妙寒解释道：“这是不完整的白虎之力，是你捕获了招式，或者说‘术’的力量。”
　　“你只有这招虎钺刑杀，不像五行之木，你是直接完整获得了法则光辉，理论上可衍生众多木之秘术。”
　　“后者，是因为你共生了‘领悟了木之法则奥妙’的六阳花，所以它有法则光辉，就等于你有了。”
　　“所以你想得到白虎法则，得把这个人……给共生了。”
　　炎奴摇晃着肚皮一笑：“那算了。”
　　当即双乳喷火，将其焚化。
　　他意识到，通过战斗，他得到的力量永远浮于表面。
　　其实就像各种罡气，是由法力创造出来的，可他当初哪怕五行罡气都有了，却还是没有法力，最后是从一条蛇妖手上弄到。
　　相比起来，法则是一种更本质的力量。
　　能衍生出各种法则之力，以及秘术效果。
　　可就好像铁炉炼出铁水来，得到铁水不代表就能得到铁炉。
　　想得到，也可以，直接共生‘领悟者’，可炎奴不乐意，青鸟是个意外，而且有意识的共生物，会自己控制，而不是他控制，就好像心脏自己会跳一样。
　　像六阳花这类事物又极为罕见。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炎奴问道。
　　妙寒一笑：“当然有……”
　　她当即把罗阎之前和她讲的，化洞天为道藏的办法说了。
　　“这样啊，那我岂不是要干翻仙人？”炎奴说道。
　　庐山洞天玉石，现在的主人，正是庐山大仙。
　　罗阎摩挲着下巴道：“其实通过战斗，你也可以慢慢补足法则之力，就是很麻烦。”
　　“哦？咋做？”炎奴好奇道。
　　罗阎探出手掌，浮现出一团奥妙符文，随后符文凝结，化为一片光辉。
　　“得道境，就是在不断地完善对法则的感悟理解。”
　　“感悟不足一成，就是天道纹韵，‘法则符文’。”
　　“感悟超过一成，就有‘法则之力’，施展秘法，你现在拥有的白虎之力，就是这样的不完整。”
　　“感悟十成，就是‘法则光辉’，是完整奥妙。”
　　“超越十成，加入自己的道，结成专属自己的成果，就是‘法则道果’。凑齐一套，羽化登仙。”
　　炎奴恍然道：“所以白虎之力，我现在有一成了是吧？”
　　“我继续和这帮人战斗下去，就能凑齐十成？”
　　“和木之法则一样，具备完整光辉。”
　　罗阎摇头道：“不行，首先同样一招补充不了完整度，你必须体验不同的秘法。”
　　“其次，你最多达到九成九，是不可能圆满到十成的。”
　　“本质就是本质，你以术入道，返本还源，等于硬凑，将无限趋于十成，而不得圆满。”
　　炎奴哦了一声，九成九也行吧。
　　怎料罗阎紧接着一笑：“不过，我有一物可助你。”
　　说着，他从耳朵里，掏出一个小圆盘，周围有锯齿，这是齿轮。
　　“此乃万能拼图，最初我们是用在机关上，一副机关不用完全造好，只要完整度达到九成，装上这个齿轮，就能达到我们设计中的十成。”
　　“后来我发现，它连接在法则之力上，连我的法则感悟都会被提升一成……”
　　众人听了这话，瞠目结舌。
　　万能拼图，提升一切造物的完整度，还包括法则感悟这种概念存在？
　　“很多概念存在，它是无法补充的，但偏偏天道的感悟、境界等物，是可以的。”
　　“因为这一切……是设计品！非固有而存在，乃是被造出来的。”
　　罗阎的话振聋发聩，原来这也是魔道认为天道是奇物的一大证据。
　　“境界也可以？”妙寒眼珠一转。
　　罗阎笑道：“当然可以，境界这东西，无非就是道行加感悟。”
　　“道行若不够，感悟也差一点，没关系，加上这齿轮，立地突破！”
　　“突破之后，所见所感就不一样了，天道感悟就越发清晰，如此再回过头来弥补自己的缺陷，稳定境界。”
　　“这之后再把齿轮摘下，也基本不会跌落。”
　　芦荟真人和无须子面面相觑，心里惊涛骇浪。
　　可不是吗？人都突破了，再回头看那条路，当然就清晰无比。
　　就好像造一台器械，大体建设完毕，就差关键的几步，可往往那最后几步，是最难的。
　　可齿轮不管，百分比，强行补上。
　　如此一来，只要不是完全依赖道行，而只是差一成的话，这齿轮就是突破神器！
　　“我以前不想修仙的，现在也没有多少道行，属于半路出家，但我一生主修机关之道，思维方面绝顶，对悟性有极大加持。”
　　“不仅如此，机关之道的境界，还让我能自创属于自己的完美功法，乃至将全身替换成仙骨。”
　　“所以我浑身都是仙骨，资质惊天，是灵秀之姿的百倍。”
　　“如此，每一个境界，我能很快就修行到瓶颈。”
　　“虽然瓶颈区域，是最难的，任我悟性、资质俱佳，也很难突破，必然需要道行去冲。”
　　“但这种难关，在‘万能拼图’的特性下，又不算什么了。”
　　“所以我两年时间，就达到了长生期。”
　　“唉，浪费了我很多精力，真不喜欢修仙……”
　　罗阎的语气，平平淡淡。
　　可一套一套地说下来，在场几名修仙者，都快听哭了。
　　太逆天了，不愧是大魔头，两年从淬体期到长生期，走完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没走完的路，何等离谱。
　　张嘴就是‘自创功法’、‘浑身仙骨’，还巧心思维造就‘悟性绝顶’，又有‘万能拼图’把最关键的瓶颈给冲掉。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简直就是在修仙路上驰骋。
　　两年什么概念？那什么号称‘注定成仙’的奇才公羽，都花了三十年。
　　道行的重要性，已经被罗阎削减到最低了。
　　最后来了一句‘我不喜欢修仙’。
　　芦荟真人牙都咬碎了，无须子快气晕过去。
　　炎奴却嘿嘿一笑：“我也不喜欢修仙。”
　　众人无语：你们这帮人一个个把天道的力量用得飞起，却一个个还不喜欢修仙，天道不要面子的啊。
　　“有敌人来了！”
　　大家正说笑着，虞青鸿忽然警戒道。
　　只见远方乌泱泱一片，数以千计的修士赶来。
　　看穿着和架势，都是龙虎派的修士，果然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此地战斗动静如此之大，再加上有同门失联，当然援军立刻就赶来了。
　　“没事，到我画卷上来，他们看不见我们。”
　　虞青鸿淡淡说道，十分自信。
　　然而炎奴摸了摸断裂的脖颈，胸前双目看向底下绝望的狗头人。
　　于是骑上龙马，肚脐发出大笑：“你们隐藏起来吧，我就不用了！”
　　“什么！”魔道众人惊了一惊。
　　虞青鸿低声道：“龙虎派是有更新期的，更有修士逾万。”
　　“就算你不怕，这一路打打停停，要花多少时间？”
　　罗阎也一脸头疼，果然路上会节外生枝，炎奴不可能老实的。
　　“解决凋零之墙是当务之急，拖一天，都是八千条命……”
　　“我说了，搞定了这个，你要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炎奴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和他们打，会全速赶路的。”
　　罗阎咦了一声：“可你若不隐藏，这一路飞过去，不知道经过多少门派地盘。”
　　“这些门派之间，都有联系的，你就算全速飞行，这一波人追不上你，前方还会有一波又一波。”
　　“你现在这样太过招摇，体内还有苍梧派的血咒，会惊动无数门派……”
　　炎奴说道：“对啊！”
　　“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敢跟着我追到穷山！”
　　他扛着大钺，没有脑袋，却白虎肃杀之气森森，声音充满威严与霸气。
　　妙寒嘴角一翘：“原来如此。”
　　罗阎和青鸿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这样下去，等他们飞到大荒中州，屁股后门会跟多少人啊？


第189章 刑天出世
　　炎奴捡起修士们爆掉的无数资源和法宝，统统收入道藏空间。
　　这其中还有一块兽面盾牌，乃是上乘之宝，硬抗了他好几拨打击，此刻黯淡无光。
　　炎奴将其取出，灌入磅礴元气，顿时令它恢复光彩，坚韧而充满质感，散发威严之气。
　　他持大钺敲击了一下盾牌，感觉很趁手。
　　这时胯下吉量龙马载着他落下，来到犬封一族面前。
　　“叽里呱啦，唔里乌苏，吉量吉影。”
　　残存的狗头人们，见炎奴落下来，手舞足蹈，激动发声。
　　不过炎奴听不懂这些颇具古老气息的朴素语言，只听到了吉量二字，意识到原来这些马的名号，是根据犬封一族的称呼而音译的啊。
　　“别说啦，想活命就跟我走。”
　　炎奴盾牌一抖，木系法则光辉弥漫，澎湃的生命力笼罩下来，还没死的狗头人，顿觉浑身通泰，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随后高举大钺，威霸气息冲霄而起，纵马踏空而去。
　　狗头人也看到天边乌泱泱杀来的修士，二话不说，一齐上马。
　　吉量龙马，共有三千余匹，一个都没死，倒是犬封一族已经数量稀少了，不足百人。
　　炎奴胯下的那匹，好像正是头马，一声嘶鸣，身后万马奔腾。
　　“莫要管他们，朝那个方向，直接冲过去。”
　　炎奴直指中土方向，这与来敌的方向不同，胯下吉量心领神会，意识到这是不恋战，要带马群去安全的地方。
　　于是不理会斜刺里插过来的敌人，全力加速，马蹄下风云席卷。
　　龙虎派修士见他要跑，怒喝：“贼子休走！”
　　“你是何门派，敢在我龙虎山地界杀……卧槽，刑天！”
　　数以千计的龙虎派修士，看到炎奴的形象，震惊不已。
　　山海经有记载，刑天与天帝争位，被斩去头颅，还不甘休，以自身双乳作眼，肚脐为嘴，操干戚以舞，继续作战。
　　炎奴的形象，与其完美匹配。
　　当然，虽然山海经有记载，但这洞天山海界，却并没有刑天。
　　毕竟不是所有提到的存在都有，山海经还提及帝俊、颛顼、太昊呢，但这些古之神圣者，都在神界。
　　山海经也只是说刑天和天帝在常羊山争神，被杀后继续作战，但之后去哪了就不知道了，并没有说他留下来。
　　此乃神话中，唯一逆伐天帝者。
　　天，是神洲自古以来的信仰。帝，至高主宰也。
　　所以天帝，在神话中应该就是指天道，是天道人格化的名称。
　　刑天，是一个叛逆天道，要刑罚于天的神。
　　“真有刑天啊？”
　　“我一直以为这是传说，毕竟上古神圣者都没有提及他的存在。”
　　“原来刑天就在这洞天里，可我们之前为何没发现？”
　　龙虎派修士追杀上去，见炎奴的形象后，完全误会了。
　　还以为这也是自古长存于洞天中的古老存在。
　　毕竟洞天里有无数山海异兽、国民，那冒出一个神，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
　　“上古神圣者皆居于神界，然而刑天是叛逆之神，或许正是这种独特，令他被遗留在了山海界。”
　　“这是神？他有肉身啊。”
　　龙虎派修士一边追击，一边琢磨炎奴的跟脚。
　　炎奴有肉身，这再明显不过了，而神灵都是灵体。无论是先天古神、还是后天封神，都以灵体存在于神灵世界。
　　龙虎派的一尊离尘期大能，猜测道：“对呀，刑天有肉身，不为神灵之体，要不怎么显得他叛逆呢？”
　　“刑天逆伐天道，妄图成为天帝，何等悖逆，狂妄自大？”
　　“所以他没资格进入神界，而是战败后被封印在这洞天里，继而我辈修士，进入洞天后三百年也没有发现过他。”
　　“而如今，也不知怎么了，刑天解脱了封印，再次要祸乱世间！”
　　众人倒吸一口气：“嘶，长老所言有理！”
　　修仙者多爱谈玄，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探究一个形而上的答案。
　　谓之，‘究竟’之道。
　　即一切，都要有个‘究竟’，都要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风气，是先秦仙者带出来的，传言那帮仙人为了穷究至理，为了那终极答案，已经疯魔了。
　　南华仙人甚至都为此大逆不道的搞出一个太平道来。
　　现在的修仙者还不至于如此，起码不会付诸行动，但也有样学样，喜欢把所有事情，上纲上线，引申开来。
　　尤其是汉末魏晋这段时间派生出的修士，更是热爱清谈，什么事都辩个究竟，还别说，真能提升天道感悟，于是大家经常坐而论道。
　　说白点，把所有事情，通过谈论的方式，来得到一个答案。
　　对与错都不重要，能自圆其说，合乎于理，便是‘我道’。
　　此刻见到‘刑天’，他们立刻脑补到‘刑天出世，必有大乱’，仿佛一场大幕即将拉开。
　　否则刑天为何突然解封了？其后必有深意。
　　“丰山，有兽焉，其状如蝯，赤目、赤喙、黄身，名曰雍和，见则国有大恐。”
　　“太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敖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如今，时隔三千年，刑天再度出世。”
　　“此乃古之传说，与天帝争位者！见之又该何如？怕是我辈修士的一场劫数！”
　　龙虎派大能严肃道，而其余修士皆点头。
　　山海异兽，大多有天赋神通，或是灾异、或是祥瑞，当然也有枭阳族‘操管’这种一般般的神通。
　　但总之，厉害的上古存在，往往自带某种大势，某种劫数，某种时代……
　　“大荒蛮兽都跟着刑天，这家伙杀我派修士，汇聚大荒茹毛饮血之徒，披毛戴羽之辈……”
　　“啊，我知道了。”
　　“刑天是异族之神，与我神洲人族不是一路！”
　　“天道无形存在，如何能战之？传说中的那场争位之战，实际上是刑天等一些邪神率领大荒群蛮，与上古圣君、诸神率领的神洲人族的一场大战。”
　　“是逆天与顺天的对决，而最终的结果是，顺天者昌，颛顼绝地天通，斩尽蛮神，驱逐山海万族于此，开辟我人族时代。”
　　“而刑天舞干戚，因某种缘故不死，故而封印于此数千年，是残存的逆天之神。”
　　“如今卷土重来，势要掀起第二次仙神大战，顺逆之战，人蛮之战！”
　　一群修士，洋洋洒洒，七嘴八舌，竟然脑补出一场修行界的滔天大幕。
　　最骚的是，他们说对了。
　　在炎奴身旁，隐藏存在，高速飞行的魔道众人，以及妙寒，全都懵了。
　　炎奴是不是刑天，他们比谁都清楚。
　　什么上古神圣者，古老存在，封印三千年，卷土重来……扯淡呢！
　　可偏偏，把他们要做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大差不离。
　　顺逆之战，逆伐苍天，争夺天帝之位，这些全都说准了。
　　妙寒的逆天仙帝战略，被这群家伙，硬蒙出来了！
　　她当初为何不断卖关子？犹豫不说？最后还专门躲到世外之地谈论，就是因为这种事，不能搞得人尽皆知。
　　唯有已经成势了，成气候了，才能亮牌。
　　自古以来，凡是过早把野心嚷嚷得到处都是的，只会树敌无数，被扼杀于摇篮。
　　譬如陈涉，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确实响彻古今。但他成也是这句话，败也是这句话。
　　又如太平道，更离谱，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结果苍天没死，黄天还没出来就夭折了。
　　妙寒为何提出先平天上，再平天下？就是为了避其锋芒，趁着修行界一盘散沙，把逆天势力养成。
　　不至于一上来，就举世皆敌。
　　炎奴的特性，注定了只要一次没搞死他，他就会不断地变强。
　　所以各个击破修行界势力，让敌人如添灯油一般，就是妙寒设想的节奏，胜率百分百。
　　哪晓得才刚开始，妙寒的计划就稀巴烂了。
　　炎奴不过是没了脑袋而已，又得到虎钺刑杀，使得手中长枪，化为一杆巨大斧钺。
　　那帮修士就看了那么一眼……竟把一切都猜到了。
　　最可怕都是，妙寒都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这就是玄学吗？
　　本来炎奴一路招摇，并无所谓，因为没有头，鬼知道他是谁？都会把他当做某派修士，充其量最后揭露他是魔道修士。
　　等到了穷山，搞定奇物，就把跟着追杀来的人，一网打尽，尽数降服。修仙界也会认为是又一个势力崛起，属于修行界内部纷争。
　　可现在不同了，炎奴还啥也没干呢。
　　上古邪神与圣君，逆天与顺天，蛮兽与人族，这种种立场标签，直接就给加上了。
　　就已经要在修行界掀起轩然大波，受到无数针对。
　　还妄图有自己的节奏，想得美，一切战术转化为……硬刚！
　　“这就是天道针对，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恐怕是整个洞天，并且很快会是整个修行界。”罗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沉声道。
　　“这这这……呵呵……”妙寒先是懊恼不解，随后释然，扶着额头苦笑。
　　瞒谁也瞒不住天道，什么叫因缘际会，什么叫命运使然，什么叫天道针对，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妙寒再一次领略到了，固然修行界没有人间那种‘大势’的说法，但炎奴作为已经上了黑名单的存在，其与天道本身就构成一种顺逆大势。
　　炎奴走到哪里，都躲不开的，这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是我想多了，都要逆天了，怎么可能事事顺遂人心？”
　　“相反，会诸事不顺！”
　　“这本就是注定充满荆棘，与无数阻拦的道路，甚至都没有路……只能硬走出来。”
　　妙寒深吸一口气，放弃幻想，转换思维，意识到必须把所有事态发展，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你们魔道早就知道天道针对，为何你刚才也那么惊讶？”妙寒看向罗阎。
　　罗阎苦笑一声：“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针对，直接要在修行界，将所有仙神拉入局，构成大势……乃至还有种族对立。”
　　“天道，专门为炎奴，开了一盘大局。”
　　“你以为是自己说出逆天仙帝计划，被天道知晓而导致的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魔道天天口嗨，绝仙流，灭天道，都快说烂了，并且也真的在努力实现，可也只是出现一些正魔对立，又能怎样呢？”
　　“说句自嘲的话……我们不配与天道为敌。”
　　“天道无情运转，如果不是真的有危及它的存在，你就算把它说成一坨狗屎，它照样寂兮廖兮。”
　　“但是炎奴不同……直接被标签了‘与天帝争位者’，除了神话中的刑天，我还没有听说现实中的谁，真的被天道当做这样的敌人。”
　　妙寒扶着额头：“是啊，重点不是说什么，归根结底，还是炎奴真的可能做到。”
　　“逆天仙帝，他有这个心，也有这个力，更有这个胆……”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炎奴只是开了个头，还基本没有做啥，但天道的反应，已经算是承认了炎奴的潜力。
　　炎奴是听得到众人说话的，虞青鸿并没有让大家在炎奴眼里消失。
　　只见炎奴回身看着追兵迫近，说道：“刑天是啥？我这样就是刑天？”
　　大家当即告诉他刑天的传说，绝大多数山海神灵、圣君，都在神界，但也有些没有，比如刑天、夸父、后土、共工……等等。
　　关于这些上古神圣者，只在民间流传，修行界、神界没有关于他们的消息和故事。
　　被认为，是纯粹的神话虚构人物。
　　但这不妨碍天道拿来做文章，甚至更方便了。
　　“啊这，我咋成了全人族的敌人？”炎奴摸不着头脑。
　　他是内心归属于神洲人族的，而现在莫名其妙被打成了无数大荒异兽蛮族那一派，就很无语。
　　虽说他也愿意秉持公道，扶助弱小，但那上古一战，到底谁是谁非，本质上是什么情况，他还没搞清楚，自然不会妄自站队。
　　“没关系，都一样，重点不是人家说什么，而是你怎么做！”妙寒念头通达，坚定道：“我们做我们的，自成一派立场。”
　　“无论是人族还是异类，同行者皆兄弟也。”


第190章 ‘虚弱’的刑天
　　“反正都会被针对，躲也躲不掉。”
　　“我倒想看看，有多少人，要来杀我！”
　　炎奴一马当先，身后万马奔腾。
　　龙虎派修士跟了一路，终于按捺不住，对其出手。
　　传说中的刑天，到底什么实力，谁也不知道。
　　说是‘天帝’斩首的，但其实没道理，天道无形，不会亲自出手，从没听说过天道真的具现化一尊天帝出来的。
　　所以理论上，斩首刑天的应该还是某位上古圣君，反过来刑天应该有与之匹敌的实力，即堪比战力顶尖的人仙。
　　可是，眼前的刑天，看起来并不强。
　　木之法则圆满，却并无道果，好像只是普通的修行者，但是又看不出境界。
　　没有境界，就说明是天生强大，种族自带神通或执掌某些法则之力……这是典型的山海生灵。
　　“莫非刑天，只是一尊特别强大的山海异兽？”
　　“亦或者被封印太久，非常虚弱？”
　　龙虎派修士决定试探一下，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们的弟子不能白死，而且他们好像是第一个发现刑天的，真有可能这时候的刑天是最弱的。
　　“咻咻咻！”
　　追击的修士，纷纷祭出法宝，霎时间漫天术法如狂风骤雨。
　　然而，炎奴绽放出生意盎然的力量，那是木之法则光辉转化的生命力，浓郁如实质，形成生命场域，笼罩身后三千匹吉量龙马。
　　薄薄一层，却硬生生挡住了大片的法术。
　　“好硬！不愧是刑天！”
　　“生命力源源不绝，竟然多到凝为实质，硬抗万法！”
　　龙虎派修士一惊，用纯粹的生命能量，去硬抗各种法术，什么概念？如同拿纱布去抵挡烧红的刀刃。
　　木系法则，不是没有防御能力，相反，很多木之秘术，能造就坚韧不催的铁树银花，强横不说，还能再生，防御极高。
　　可眼前的‘刑天’，没有用秘术啊。就纯粹是生命力浓郁凝实，单纯构成场域就给挡了。
　　当然，也有些法术，乃是隔空控物，比如金刚招木、地涌喷泉、巨石穿天等等。
　　这些并非能量，而是驱动环境事物，撞击对方。
　　如此，倒是穿透了充满生命力的场域，可砸在‘刑天’背上，却连印子都没有。
　　“你们在挠痒痒吗！”
　　“没有本事就滚蛋，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回身大喝，他一直在等追兵用法则秘术，再不济，来点天道纹韵加持的攻击也好啊，哪曾想都是些他已经适应过的东西。
　　他的喊声，威严霸道，龙虎派修士们不禁速度为之一滞。
　　还以为刑天要停下来和他们厮杀了，没想到依旧飞奔不停，朝着远方赶路。
　　“他为何不还手？我都差点要跑了……”
　　“刑天似乎急着赶去一个地方，连我们攻击他，都不愿停下，恐怕是非常紧急的要事！”
　　“莫非，他有神力被封印在其他地方！”
　　“对！你们看，他的盾牌是我们龙虎派的法宝，他自己的盾牌呢？”
　　“这么说，刑天确实是虚弱状态，他的神兵以及一些力量，被封印在洞天其他区域，他刚刚脱困，急着拿回自己的力量，当然不愿与我们恋战。”
　　“所以……”
　　“阻止他！”
　　龙虎派修士面面相觑，意识到现在确实是击杀刑天的最好时候，不可以光跟着看。
　　而是要围追堵截，阻止其恢复到仙人战力，最好能杀了他。
　　“修为低的不要跟着了，立即去通知掌门……”
　　“对了，前方是九华派的地盘，马上给他们传消息！”
　　“刑天之勇，冠绝上古，这个强敌，我们龙虎派一家，吃不下。”
　　“让掌门……通告天下！”
　　很快，数千追击者，就只剩两千，但这两千最差的也是金身期，拥有天道纹韵。
　　长生期更是能用法则之力，而离尘期，随手都能是秘法。
　　“截停他！”
　　顿时，众多顶尖术法，一齐展现。
　　只见山峦爆碎，碎石如暴雪，逆射向天。
　　大地升起巨大手掌，氤氲磨灭万物的能量，强势拍下。
　　更有寒光四射的剑影，划破空气，符文曦曦，搅动风云无数。
　　云端之下，大地之上，空气之中，金木水火土五行道法齐出，并全部蕴含天道纹韵，或者法则之力，正是修士在借用引动洞天万物中蕴含的澎湃力量。
　　洞天山川万物，和神洲不同，隐含诸多元气，乃至法则奥妙，所以修士施法的威力，会大上很多。
　　同样的‘令木喝石’，这里的木石威力，自然不是神洲可比。
　　不管是法力，还是天道纹韵、法则之力，个人练就的都有限，不能随便挥霍。
　　但如果施法足够高明，就能四两拨千斤，调动环境中的力量，成就威力巨大的法术，而自身消耗不多。
　　可以说到了洞天里，得道境的修士，才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而神洲次之，太虚最难受……
　　这既是环境能量丰度所带来的影响。
　　“哈哈哈哈！”
　　炎奴见状，直接乐了，双手舞动兵器盾牌，笑嘻嘻。
　　只见这些顶尖大术，强势洞穿生命场域！
　　那上面蕴含了独特的天道纹韵、法则之力，是炎奴所没有适应的。
　　可没关系，击破生命场域后，炎奴就免疫了，再落到他身上，连皮都没破。
　　偶尔有实体物攻击，穿透生命场域还能伤他，也会被烈甲挡下，继而也被适应。
　　敌人想杀炎奴，要先破能量场，再破法宝，偏偏这俩玩意儿都能触发适应了……
　　这基本就等于筛掉了所有种类的攻击，除非有极其玄奥的法则妙法，比如把黄半云变成猴子的那招，不然炎奴都不需要去‘以身试法’，就能各种免疫。
　　当然，为了能吸收各种力量，壮大自己的法则完整度，炎奴在得到抗性之后，会故意放开场域，硬抗攻击，如此就可以把侵入体内的力量储存起来。
　　咚咚咚！
　　他在狂轰滥炸，风卷残云，刀枪剑雨之中仰天大笑。
　　能感觉得到，体内适应了种种新奇的天道纹韵符文，乃至将其力量储存，在不同的法则领域，开了个头。
　　至于其他吉量龙马，则极为灵敏，面对这些危险，保持高速冲刺的同时，左右横跳。
　　轻松就躲开了背后修士的许多剑罡与法术，好似在刀山火海中穿行。
　　炎奴直接就不用生命屏障保护自己了，全部披在马儿们身上。
　　是以吉量龙马就算被打中，也不会受伤。
　　一时间，天地间出现一副奇景。
　　在无数山崩地裂，风云剧变般的景象下，一群马儿似流光般腾挪、穿梭。
　　什么滔天巨浪，什么万箭穿心，不是擦肩而过，就是被强势冲开。
　　为首的无头骑士，更是好像金刚不坏一般，让身后追兵直叹这是什么肉身。
　　不过因为炎奴放开了场域抵挡，所以各种攻击打得到他，直击得他在马背上晃来晃去。
　　这让修士们感觉，起码自己击破了一重防御，感觉再加把力，或许就可以伤到他了。
　　“不愧是刑天，虽然我们突破了生命能量的抵挡，但那法宝厉害，也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绝世铠甲。”
　　“刑天的肉身也强横到了极点啊，我的几招秘法，无视了法宝防御，被他肉身硬抗了。”
　　“唔，刑天断头都能活，身体强横自然是不消说的。”
　　龙虎派修士，一波波攻击打下来，只觉得炎奴防御惊天。
　　但毕竟是刑天，传说中最突出的，不正是这不死战神般的生命力吗？
　　能被他们这帮修士打死，那反而才是蹊跷了。
　　此番出手，只是想阻碍刑天赶路。
　　“可恶，偏偏骑着吉量龙马……大家用地脉镇压，让刑天落马！”
　　霎时间，一波波地脉之力，镇压在炎奴身上。
　　这些修士掌握的地脉之力，虽然没有当初玉河真人，直接整座王屋山那么大，但也堪比一座小山。
　　再加上人数众多，每人都来一手，顿时炎奴体内体外，仿佛被上千座山镇压！极度的沉重！
　　“呃……”
　　炎奴晃了一下，差点落马，不过这种地脉之力，进入他体内就立刻储存成了他的力量，他念动间就可以解除重力效果。
　　所以，他只需要保证自己，不在一瞬间被冲下马即可。
　　“这吉量马好神奇，它怎么晃都不晃，背着我还能跑？”炎奴虽然抗性逆天，但种种攻击砸来，冲击力的效果还是存在的。
　　他会实实在在地受力，并不是他适应不了冲击力，而是‘位移’的这种现象，他不会去适应。
　　搬运、传送都属于强制位移。
　　炎奴不可能穿透一次时空门，第二次就过不去了……那他早就困在世外之地回不来了。
　　一切位移的力量，他可以得到，但不会免疫。
　　被外力驱动位移，或者说物体在时空中运动，是一个物体存在最基本的属性。
　　如果这东西也被免疫，那炎奴就是一个独立而不改，寂寥存在的道，而非一个现实存在的活物。
　　所以炎奴，也需要用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各种力量打下马。
　　可奇怪的是，胯下龙马，却依旧凌空奔驰，稳稳当当。
　　虽然说所有攻击都是打在炎奴身上的，或者被炎奴挡下，但按理来说，吉量龙马应该被连带的轰飞，起码也翻个跟头，踉跄几下吧？
　　然而没有，就好像这匹马没有背着炎奴一样！
　　“犬封国有文马，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名曰吉量，乘之寿千岁。”
　　“吉量龙马纵横大荒，有两大天赋神通。”
　　“第一为无视负重，像什么地脉镇压都拽不住它们，名曰‘挟山’，取挟三山而超五岳之意，仙人也有同样的神通。”
　　“第二就是山海经所记载的乘之寿千岁，这其实是个‘负面神通’，因为只要骑过它，寿命就被定死为千岁，到了时间大限而死。”
　　“因此，修士抓它们不是当坐骑的，而是用来拉车的……”
　　罗阎盘坐在画卷上，对炎奴解释道。
　　炎奴抚摸着宝马，心说原来如此，这群马本来就灵活，速度非同凡响，还不会被强迫减速，直接无视负重，那当然就更快了。
　　法术可以杀死它们，但不能让它们慢下来。
　　这就是为何犬封一族，能让一大群修士追杀三天三夜，才终于被围追堵截到的原因。
　　敌人用了各种减速、拖拽的法术，倒是能把骑乘的人拽下来，可拽不动吉量马。
　　所以之前那帮修士才说，杀死吉量马的主人，才是迫使它们停下来的方法，乃是利用这群马的忠心。
　　“嗨呀！”
　　“我免疫伤害，可以帮赤龙挡！而它无视负重，我只要抱紧赤龙作战，就不会被各种外力打飞！”
　　炎奴开心得很，见这匹马身上遍布赤色条纹，又头角峥嵘，随口就给取了个名字，叫赤龙。
　　有此神驹，他以后逆流冲击敌人，就不再需要摧毁环境的强大反作用力，或者超高的速度。
　　而只要骑着这匹马，且他能挡得住伤害就够了。
　　可如此神驹，却没见到其他修士骑过，原来是因为那个‘乘之寿千岁’的神通。
　　修士都指望长生，祝他们长命百岁，那叫诅咒。而一千岁虽然很长，可定死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我只能活一千岁了？”炎奴笑道。
　　“说实话，从寿命的角度来说，你应该就剩一个月的时间了，运气不好可能明天就死了……”罗阎平静道。
　　炎奴惊愕：“什么？一个月？”
　　他就算没正经修仙，不加寿命，只有凡人的命数，也不至于才一个月啊，起码活个一百岁吧？
　　这还没算他堪比神兽的体魄，本源浩瀚饱满，理论上活个几百岁不成问题。
　　“你忘了自己感染了双飞燕特性？那平等图腾已被收入蓝白山，我们是不会给它提供财富祭品的，所以图腾早就开始拿子民的命来填了。”
　　听到这话，妙寒一惊：“你们没有解决这个图腾？”
　　“解决？怎么解决？这个图腾无法销毁，就算销毁了，也不代表特性消失。”罗阎说道。
　　妙寒皱眉：“不对啊，秃发邪修最多就剩十来个，而他们和图腾被你们抓走，已经过去了小半年了，怎么还没轮到炎奴？”
　　她早就听炎奴说了平等图腾的效果，双飞燕子民随机死亡，就算炎奴运气爆棚，也早该轮到他了。
　　所以妙寒一直以为魔道把图腾彻底解决了，没想到并没有。
　　罗阎叹息道：“你们太低估秃发氏的狠心了，平等图腾明摆着是个无底洞，靠交钱，总有一天撑不住。”
　　“所以他们虽然不断抢钱去填，可也早就设想到，如果以后没钱了该怎么做。”
　　妙寒瞳孔一缩，想到一种可能。
　　罗阎继续说道：“当初在沂蒙山，有几个邪修，不知道从哪弄得一个异方，学了一招诡异神通，缓慢地行走，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所有法术也打不着。”
　　“徐行追止！”炎奴忽然说道。
　　罗阎眉头一挑：“这名字不错，你见过？”
　　炎奴当即把沂蒙山人的事说了，罗阎点头：“难怪，秃发氏应该是在山中，搜寻到了这异方。”
　　“我实在太缺人手了，几名邪修靠着这个神通，拖延了我一会儿。”
　　“虽然还是被我抓走，但那帮家伙是献祭的祭师，可以传播特性，趁着我破解神通的时间，果断将他们抓到的许多平民，乃至秃发氏自己人，都赋予了双飞燕纹身，拉进子民行列……”
　　炎奴一听就秒懂，除了收集钱财，秃发氏也收集活人。
　　有钱的时候，想着双飞燕子民越少越好，这样交的钱少，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
　　可一旦交不了钱了，那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了！
　　子民越多越好！疯狂传播！
　　反正交不起钱，债多不压身，就拿命填，扩大随机死亡的基数，进行拖延。
　　平等图腾每天杀一个，如果感染的子民够多，那只要运气不太差，就可以继续活很长时间。
　　“原来是这样……知道被你们抓了之后，再也没法收集财富献祭，哪怕你们不杀他们，他们也必死无疑，所以就大肆扩散特性，拉了无数人垫背。”妙寒皱眉。
　　罗阎说道：“这里面有很多无辜者，而我也确实想到了拯救方法。”
　　“抹杀特性也能救？”妙寒眼睛一亮。
　　也是，魔道这么需要炎奴，而炎奴一个月内就可能被平等图腾杀死，甚至可能明天在洞天里，正和无数修士打着打着，忽然就死了。
　　这种事若无解，罗阎岂会如此淡定？
　　“算是抹杀特性，但属于寿命强制归零，我们通常叫这种为‘大限’。”罗阎笑道。
　　炎奴好奇道：“有什么区别吗？”
　　罗阎解释道：“对常人而言，大限一到，当然就死了。可这种死亡，属于‘生命没有了支撑’，自然转为死亡，而不是‘强行抹杀为死’。”
　　“换句话说，只要有高于寿命法则的力量，理论上可以做到没有寿命也能强行活着，不死民就是这样。”
　　妙寒恍然道：“不死民其为人黑色，寿不死。原来不是寿命太长，而是寿命耗尽也不死的意思？”
　　罗阎说道：“类似抗拒寿命大限的特性，有很多……比如机关人也没有寿命可言……”
　　“我早年间没有修仙，寿命也就百年。”
　　“但我改造自己为机心，机心不灭，是为不死。我在修仙之前，寿命是负的……”
　　众人瞠目结舌，寿命是负的？
　　负的都不死，那归零当然也不会死……


第191章 现在我们是伙伴了
　　“所以你要把炎奴，改造为机关人？”
　　“你说的机关之道，还有万能拼图，全部都是奇物，这些有何代价？”
　　妙寒沉吟道，手中把玩着万能拼图。
　　这东西，炎奴暂时还不需要，等有法则凑齐九成再说。
　　相反，对妙寒而言，万能拼图作用更大一些，妙寒是修仙奇才，拥有极高的悟性，凭借此物能在短时间内达到神识期，并且稳固境界。
　　罗阎说道：“万能拼图的代价，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无非是通过它补全的设计，使用者以后就只能依靠它，而再也不能靠自己完成突破。”
　　“用在机关上还好，我把前面的九成完工，剩下的交给伙伴就是了。”
　　“不过境界只能自己修，无法合作，我一旦跌落境界，没了这枚齿轮，就无法再靠自己重修回去。”
　　妙寒恍然，难怪之前那巨大兽人机关，是余安黎和荀新况在做最后的完工，反而机关技术最强的罗阎，只是在一旁看着。
　　原来是因为他一旦上手，机关就完成不了。
　　罗阎继续说道：“至于机关之道，没有代价。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类似天道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修仙没什么代价的话，那么修炼机心也没有。”
　　“但衍生机关之道的那件奇物，很可怕，它的本体是一根石柱。”
　　“一旦损坏了，将引发巨大的灾难，这一点就连仙宗都知道，所以我们把石柱放在蓝白山，仙宗都不敢攻打……”
　　“不过不碰它，也没什么事。”
　　妙寒见罗阎说得含糊，就没有追问，说道：“那立刻让炎奴拥有机心吧。”
　　罗阎摇头道：“起源石柱，和天道不同，想要入机关之道，必须看到石柱。”
　　“但石柱损坏的后果太可怕，我不可能把它带出来，而且以炎奴的知识……恐怕连拙心境界都踏不进去，也别想指望他自己改造……”
　　“只能我帮炎奴改造了……但炎奴得先关闭抗性啊……”
　　妙寒看向正在被修士围追堵截，狂轰滥炸的炎奴，说道：“路上是不行了，得先到了穷山稳定下来再说。”
　　“平等图腾的抹杀，今日份的已经过了吧？”
　　罗阎点头道：“嗯，每日正午抹杀，得亏天道控制不了奇物的随机抽杀，否则炎奴恐怕第一个就被选中。”
　　“当初炎奴困入世外之地，我就在外面等候，结果他在太虚出现，耽搁了小半年。”
　　“秃发氏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救了他，好让炎奴能拖延到今日来见我。”
　　妙寒斜眼道：“这么危险的事，怎么早不说呢？我们也不是非要灭了秃发氏才来，早让赵雨告诉我们，我们早就来了。”
　　罗阎平静地说：“说实话，我挺想看炎奴被大限所杀后的反应的。”
　　“什么！”众人看向罗阎。
　　罗阎摆手道：“不要误会，我认为炎奴即便死亡，绝对适应这个特性也不会消失。”
　　“确认这一点很重要，逆天之路一旦踏上，就不要怕死，世上抹杀人的手段多着呢。”
　　“神通里有钉头七箭，天道之劫中也有命格抹杀。如果连大限都扛不住，那未来也总有一日会遭重的。”
　　妙寒眉头一皱，她也想过炎奴靠绝对适应，抗住大限。
　　毕竟一切自然低于神通，一切神通又低于特性。
　　寿命耗尽，只是自然死亡，那么多特性都能卡住这个死亡，绝对适应，会真的死掉吗？
　　可仔细一想，不对，炎奴的适应并不是随心所欲的。
　　就好像之前被封印，什么也做不了，这不就类似死亡吗？他哪怕适应了以后不会再被同样的手法封印，可还不是困在那里？
　　曾经也有强制睡眠的神通，炎奴因此失去意识，最后若不是被惊醒，他恐怕会一直睡。
　　而死亡，也许就是一种不会被吵醒的沉睡，就算炎奴适应了死亡。
　　可只要没有复活他，那也不过是个‘死亡状态的炎奴’，哪能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
　　妙寒摇头道：“第一次还是能杀死他的，瞬间就死了，我们又没有复活能力，天知道是怎样的。”
　　“你要炎奴赌命吗？”
　　罗阎感慨道：“赌命？是啊……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我们已不知道豪赌多少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方案，想要实现伟大的抱负，必须要有倾尽所有的觉悟。”
　　“炎奴是我们魔道心目中的终焉奇物，所以我之前想确认他死后的状态。”
　　“但既然你们来找我了，我也不会隐瞒什么，改造机心我随时可以，我们魔道从来都是做多手准备的。”
　　“哪怕炎奴真的死掉，我也会去凑齐九转金丹。此丹活人吃了可成仙，死人吃了会复活。”
　　“除此之外，天罡三十六神通中有‘起死回生’，我知道谁会这招，他是华山仙宗的，也是我们魔道极可能争取到的潜在伙伴。”
　　妙寒眉头一挑，魔道真的是有很多想法，总是做多手准备。
　　罗阎倒是坦诚，直言他希望炎奴死一次，想看看适应的极限。
　　但也并无恶意，他还是准备了机关之道，用来搞定大限的。否则根本没必要告诉大家这些，只需要继续保持沉默就可以了。
　　“世上没有完美的方案……原来如此，这就是我们的意图哪怕与你们魔道不同，你依旧要与我们合作的原因。”妙寒思索道。
　　她说开了，通过赵雨，她很明确魔道理想与逆天仙帝是矛盾的，虽然一路到毁灭天道，都是一样，可最后一步，有巨大分歧。
　　所以她警惕魔道，心中始终在考虑他们这个用意，那个用意。
　　可自从见到罗阎以来，她感觉自己好像想错了。
　　罗阎没有任何犹豫地将炎奴解封，又告诉他们大量的情报，还把万能拼图拿出来，种种接触下来，都没有恶意。
　　妙寒深深地看着他：“终焉奇物，最后要自绝，我无法接受。假如真到了最后一步，你会怎么做？”
　　罗阎毫不犹豫道：“我始终坚定自己的立场。”
　　“放心，我不会现在就阻碍你们。毕竟这条逆天路，可不好走。所以相反，我魔道会全力地帮助你们，解决所有奇物，这也是在实现我们的梦想。”
　　“如果真有成功的那一天，那么炎奴，就是我魔道最后要收容的对象。”
　　妙寒难以置信，等到一切功成，罗阎竟然说他要为了魔道的理想，与炎奴为敌，这不是疯了？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那时候炎奴都是逆天仙帝，取代天道，执掌所有奇物了，魔道不是送死？
　　“到了那一步，你们又能做什么？明明已经是逆天路的功臣，亲手开辟了新时代……”
　　罗阎笑道：“道不同，终究道不同，自然选择才是完美的。”
　　“我不相信炎奴可以缔造完美的世界，纵然你们渴望所谓的人人幸福，但那不过是个牢笼，不过是个更绝对的天道。”
　　“而届时，全新的‘大势’，又该有谁来反抗？”
　　妙寒还要说什么。
　　罗阎摆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恐怕要说，我们没有办法……与其最后送死，何苦现在还要帮你们？”
　　“妙寒，你要知道，我没得选……还是那句话，没有完美的选择。”
　　“炎奴出现之前，我们魔道的抱负，是处于完全绝望中的。”
　　“别说完美方案，就连一成可能都没有。理想太大，现实太冷。”
　　“绝尽天下奇物，终结天道，这些个目标，就如同梦一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尽力地去做，一点一点地做，做一点是一点……”
　　“我们自己都觉得，也许有一天，魔道会消亡，我们会灭亡在奇物手中，甚至是仙宗手上。和这样的结局相比，败在终焉奇物手中，又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罗阎也说开了，直言自己的想法。
　　妙寒瞪大眼睛，终于理解了罗阎，理解他为何明明理念不同，还诚意相助。
　　罗阎坚定道：“现在，最接近我们设想中的终焉奇物出现了，炎奴……你们的逆天路，至少大方向与我们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我们的理想，可能实现到最后一步。”
　　“一条可以实践的方向出现了，我还要等什么呢？难道还要继续等待更完美的方案吗？”
　　“如果这样想，那么人永远都有理由说服自己，永远都能找到不如意之处，一切不过是空谈罢了。”
　　“我坚信，自己最终会改变你们的想法，而如果直到最后，你们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那我魔道也不会妥协，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最坏不过一死尔。”
　　“想要完成理想，重点是要去做！”
　　“赌上一切去实现它！总好过空度光阴。”
　　画卷之上，一片沉默。
　　众人都心情复杂，赵雨苦涩地看着罗阎，她也没想到罗阎是这样想的，不仅感到羞愧。
　　她之前还奇怪罗阎为何不留一手，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与真正魔头格局之间的差距。
　　要不怎么自己还只是外围人员呢？
　　她就是罗阎口中那种空谈者，担忧这个担忧那个，拿不定主意，难担大任。明明一个已经‘九成方案’出现了，还担心是在养虎为患。
　　与其考虑这个，不如放手一搏，死则死矣。
　　魔道中人，就是要从无尽绝望中找寻一线生机。眼下这生机已经不是一般大了，来日方长呢，也许未来会有转机，畏首畏尾才是什么都做不成！
　　顿时，赵雨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罗阎是魔道现在的魁首，他既然拿定了主意，就没什么好多想的了。
　　与此同时，妙寒也心结尽消。
　　罗阎都把话说开了，让她也不再胡思乱想。是啊，当理念坚定到极限，魔道确实没得选，全心全地帮助炎奴，已经是他们的理念道路可以走到最远的一种选择。
　　哪怕道路的尽头，是殉道。罗阎也认为，总要做了才知道！
　　这才是真正的实践派，真正的逐道者。
　　竟有这样的人？有的。
　　妙寒这一刻想到了一个人，荀彧。
　　同样是理想者，他将希望寄托于曹操，尽管与曹操在最后有分歧，但一路走来，亦是尽心尽力，因为不这么做，一切会更糟糕！
　　没有比辅佐曹操一匡天下要更接近兴复汉室的理想了，所以荀彧没得选。
　　而他可以选择的是，在最后一步，坚守自己的立场，哪怕与亲手造就的曹公为敌，并为之殉道。
　　史书评价，至诚君子。
　　“没想到赫赫威名的大魔头，会是个君子……”
　　妙寒郑重地想罗阎行了士人之礼：“君子和而不同，现在，我们是伙伴了。”
　　罗阎白了一眼：“我是工匠出身，不爱做什么君子，魔头就是魔头。”
　　妙寒哈哈一笑。
　　见众人说了一堆，炎奴忽然：“都说什么呢！”
　　“天下太平后人人都要幸福，又怎会差得了你们。赏者该赏，罚者该罚，你们的坚持，也会让它得到回报的。”
　　“我们一起找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说话直来直去，斩钉截铁。
　　众人愕然，没想到炎奴会这么说：从来不考虑自己承担不承担的起吗？人家的理念，是要你也消失啊。
　　罗阎深深地看向炎奴，也哈哈大笑：“你倒是想得开……心可真大呀。”
　　“世间安得两全法？”
　　妙寒轻叹一声，看向炎奴的目光有点头疼，但还是配合道：“路漫漫其修远兮，事在人为。”
　　罗阎爽快道：“哦？既然你们这样坚信着，好！我们一起把它找出来。”


第192章 穷山盛会
　　短短几个时辰，炎奴妙寒一伙，与魔道中人，敞开了心扉，统一了思想。
　　都逆天了，本就充满荆棘，想那么多干嘛？路是人走出来的，管它是怎样的不可能，大家合起伙来，联起手来，放手一搏罢了。
　　就是要心比天高。
　　而这几个时辰，炎奴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连续冲过了好几个门派的驻地。
　　追击他的敌人越来越多，而炎奴自己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
　　洞天之中，每隔一段距离，都能偶遇到修士成群结队地杀戮、捕获异兽，或山海国民。
　　在他们眼中，那些拥有人类智慧的怪人，和奇珍异兽没有什么区别。
　　这期间，炎奴凡是看到了，就要插一手。
　　虽然都是异族，但毕竟有智慧感情，他朴素的内心，就是觉得肆意屠戮人家是不对的，否则与秃发氏何异？
　　此时此刻，炎奴身后跟着一大帮奇珍异兽，还有数以万计的异族。
　　有浑身长满羽毛，背生双翅的羽民国人，天生会飞，还能与百鸟交流。
　　救下他们时，他们和一群飞禽并肩作战。
　　那些飞禽也有来头，通体红色名曰胜遇，擅长捕鱼，声音像鹿鸣，见则其国大水。
　　这些红鸟引发洪水妄图退敌，可惜洞天内的修士都太强了，这点本事毫无鬼用。
　　还有一群貌像猿猴的人，皮肤黝黑如炭。
　　此乃厌火国民，能以任何高温事物为食，还能喷火。
　　他们曾在炎火之山，吃了大量的岩浆，合起伙来喷出冲天的烈焰硝烟作战，威力不俗。
　　可惜修仙者还是法力高强，将他们杀得只剩不到一万人，据说是绝好的火系法则之力的大补之物。
　　最厉害的，当属一帮独眼巨人。
　　据说名为‘一目国人’，个个身材高大，一只眼睛长在脸面正中。
　　其图腾就是他们自己的样子，如果雕刻成石人塑像，可以沸腾人心中的战意。
　　只要见到了，就会令人胆大包天，豪气顿生，要将怨愤全部宣泄而出。
　　那帮巨人，依靠着石人的鼓舞，与修士厮杀，可惜修士们也看到石人，也战意澎湃。
　　这种图腾神通，好像是无差别的，以至于炎奴路过时，都忍不住厮杀了一场。
　　诸此种种异族，可谓千奇百怪。
　　炎奴一路走来，已经见识了不知道多少。
　　说来也奇怪，救下这些异族后，炎奴并没有要求什么……反正语言也不通，炎奴只是杀退修士，纵马赶路。
　　可是这些异族，见到炎奴，却手舞足蹈，叽里呱啦，血脉喷张，非常激动，主动地跟随着他。
　　之前的狗头人也是这样，以至于随着炎奴前行，队伍越来越庞大。
　　炎奴也无所谓，释放力量，将他们统统笼罩庇护。
　　不过相应的，也招惹了越来越多的修士，围追堵截。
　　九华派、苍梧派、终南山、仙都山……
　　然而炎奴一概不理会，蛮横冲破诸多阻碍，强势杀到了大荒中土。
　　期间炎奴多次受伤，最严重一次，大半个身子都没了。
　　以至于让这帮修士，越战越起劲，反正刑天也不还手。
　　殊不知，让炎奴受伤，是最可怕的现象，意味着他在疯狂适应新的力量。
　　“八卦、五行都齐了，平均在三成圆满以上了……四象还差俩，两仪咋没有人用呢？”
　　炎奴盘算着，忽然撞上一面结界。
　　“嘭！”
　　炎奴浑身一震，胯下赤龙马哀嚎一声，差点把自己撞死。
　　好在生命力始终灌注，这才没事。
　　“这是盖天法界！”炎奴认出来，这就是那什么仙人大术，和笼罩整个神洲与吞天门所用的，都是同一类。
　　“到了！”虞青鸿说道。
　　“到了嘛？”众人来了精神，原来已经不知不觉飞到了大荒中土。
　　这里是庐山仙宗的领域，有盖天法界很正常，应该是仙人留下的。
　　“我不能动权限，不然就暴露了……荀新况，交给你了。”虞青鸿是庐山仙宗的长老，当然有权限开门，可他现在是以魔道身份办事，不宜暴露。
　　“我来！”
　　荀新况的绝对解锁，正是此刻派上用场，罗阎飞速掐诀，为他缓缓展开这结界术式。
　　与此同时，炎奴后方几乎快被甩掉的众多修士，又紧跟了过来。
　　“刑天撞上了盖天法界，原来他是要去庐山仙宗的地盘。”
　　“哈哈，他愣住了，封印数千年，哪曾想一朝出世，沧海桑田，这里早已被仙宗布下结界。”
　　“此乃庐山大仙亲手所布置，刑天恐怕不会解。”
　　远方观望的修士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他们中不少是行进路线上的门派，也有很多修士是从遥远之地，闻讯赶来。
　　汇聚的修士越来越多，漫天都是，人数已经过万。
　　普遍都在两百岁上下，也不乏已经活了三百年的存在。
　　眼见刑天被盖天法界阻拦，都在看笑话。
　　刑天实力虽然很强，但经过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判断出，刑天绝对没有仙人战力，最多相当于更新期。
　　肉身强横无匹，生命力恐怖至极，但是破解结界，不是蛮力有用的。
　　刑天乃上古凶神，几千年前的老古董了，这类古神，或许有法则之力，或许有惊天神通，但‘玄学知识’、‘修仙法门’基本不懂。
　　先秦时期，修仙者都还很少，更别提上古了。
　　很多领域的法门，是近现代才发明出来的。
　　先秦战国之人哪怕有仙骨，也不知道怎么修炼，除非惊才绝艳，开创功法，自成一派，或者机缘巧合，拜入蓬莱。
　　从大汉开始，修仙者才越来越多，而也收徒谨慎，不是有仙骨就行的。
　　直到王莽时期，修仙者才爆发式增长，有仙骨就能拜入修仙门派，且基础原理早已普及，哪怕是寒门子弟亦能成为散修。
　　再加上光武帝引领无数世家修士追随，无数顺天者得到好处，以至于一连出现五大仙宗，并多出上百个门派，散修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这才有当今修行界的繁盛。
　　修仙的人一多，这才有各种法术、秘术、功法、阵法、结界、炼丹技术、炼器技术被发明出来。
　　所以刑天怎么可能懂得破界？
　　结界这种东西，历史也不过才六百年。
　　然而，就在他们这么想时，忽然巨大法界，一阵晃动，浮现出无数密纹术式。
　　这令众人无比惊诧：“什么！刑天会展开术式？”
　　不多时，又听见刑天哈哈大笑，舌绽惊雷。
　　轰隆一声，盖天法界瞬间解开，原地消失。
　　“啊？”
　　无数修士瞠目结舌，没想到刑天这么轻松就破开了结界。
　　这看起来不像是蛮力破解，难道是这逆天之神的特有力量？可刑天没有与破解结界相关的传说啊。
　　“我知道了，被封印数千年，刑天早已非吴下阿蒙！”
　　“此番出世，并非因缘际会，封印松动所致，而是他被困多年，无数次的尝试，终于自己领悟了一套解封破界之法。”
　　“这是第二次刑天之劫，我等不能用老眼光看他！”
　　九华山的一名高人飞速说着，众人一听很有道理。
　　古神也是会进步的，这一世的刑天，虽然虚弱，但一旦恢复，恐怕比当年更强。
　　“咻咻咻！”
　　炎奴不管他们，瞬息间飞过数百里。
　　老远就看到一座巨型的云顶天宫，耸立在前方。
　　而在下方，亦有无数浮空城，金碧辉煌，气势浩荡。
　　有仙鹤齐飞，鸾鸟和鸣，旋龟浮游，巴蛇食象等奇景，一眼就看出是一派圣地。
　　毫无疑问，这就是庐山仙宗的内门道场。
　　“刑天！”
　　五名离尘期大能，各自端坐在一头凶兽背部，手握法宝，神色冷厉。
　　他早已得了消息，在此等候多时，不过脸色也略有惊讶，似乎没想到刑天就这么直接破开结界进来了。
　　“是庐山仙宗的长老，都是我的长辈。”虞青鸿提醒道。
　　炎奴笑道：“你的意思是，不要打死？”
　　“终究是我的家人。”虞青鸿轻叹道。
　　“了解。”炎奴没有理他们，纵马直行。
　　那五位仙宗长老，审视他，发现刑天也不过如此。
　　当即祭出五件镇派法宝，拦住炎奴。
　　“仙宗重地，不是山海古神可以放肆的地方！”
　　炎奴大喝：“莫要拦我！”
　　白虎之威，煊赫四方，宫殿群中，许多境界较低的修士，都心惊肉跳。
　　五位长老见他无视自己，强行深入，正要发动神通。
　　忽然一股恐怖的地脉之力，施加过来。
　　好家伙，堪比三山五岳之重。
　　炎奴这一路闯来，不知道多少修士对他用了地脉镇压，妄图将他拽下马来。
　　这使得他的地脉之力，早已不是当初玉河真人给的那一点了，已经相当于三山五岳合起来。
　　“噗……”五名长老浑身一僵，脸色涨红。
　　他们好似受到无边压力，胯下凶兽嗷得一声，就塌了脊梁，吐血坠地。
　　至于五名长老，着实功参造化，土之法则，艮山法则，皆运转起来，这才勉力支撑在空中不倒。
　　但也难以动弹，浑身受到镇压！
　　“我没空，想要战，就跟我来穷山！”
　　炎奴骑着赤龙马，竟然是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大钺挥舞，铛得一下就砸飞了拦路的两件法宝，令其光芒暗淡。
　　“五位仙宗长老怎么了？”
　　“怎么吐血了？”
　　众多修士跟上来，本以为庐山五大长老，可以阻拦刑天。
　　毕竟是仙宗顶尖的长老，再不济也该激战一番，没想到一个照面，刑天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再看五大长老，口鼻渗血，乃至血液都因地脉之力的重压而蒸发。
　　“难怪我等一路上，用地脉之力镇不住他！”
　　“不愧是刑天！力拔山兮也！身具三山五岳之重威！”
　　各派修士，还在那分析，对于这可怕的地脉之力到底从何而来，心里浑然没有逼数。
　　“嗯？穷山？”
　　“刑天要去穷山？”
　　忽然人群中，有人反应了过来，那里可是有禁地啊！
　　是庐山仙宗定下的禁地，传言踏入者死。
　　难道刑天要取回的力量，在禁地里？
　　很多人并不知道那禁地，为何踏入者死，不禁向五大长老请教。
　　与此同时，五大长老缓过劲来，身上地脉之力消散，脸色一变再变，看向炎奴的背影。
　　随后向苍穹之上的云顶天宫，深施一礼：“师尊，刑天要入禁地。”
　　苍穹之上，出现空灵宏伟的声音：“不必管了，穷山当年是轩辕国之地，刑天或许有神力封印在那里。”
　　“然而时过境迁，他不知道如今有凋零之墙，此物逆天至极……”
　　“既如此，本座也不必出手了，且看他如何死。”
　　众多修士听到这声音，连忙行礼：“拜见元符真人！”
　　此乃庐山仙宗太上长老，是庐山大仙的弟子之一，已然是三劫更新期。
　　“嘶，原来这座云顶天宫内居住的，竟是三更大能。”
　　在场有些人，还是第一次接触更新期大能，这距离羽化只差一步了。
　　当然，真正的强者不会那么急着羽化，而是渡劫。
　　融合强大的物体，万象更新一次，就要渡一次天劫，因此更新期中高手如云，都是按照劫数划分。
　　元符真人渡劫三次，意味着他更新了三次，所以称三更大能。
　　部分门派，有更新期就不错了，更别说二更、三更。
　　虽说蓬莱有渡了十几劫的存在，太虚中也有许多老怪物不回来，但三劫更新期已经是寻常可能接触到的至强者了。
　　众人都毕恭毕敬。
　　同时暗中议论：“原来穷山有逆天奇物，才踏入者死。”
　　“这刑天去哪不好，竟然要踏入逆天死地！”
　　“纵然他是山海古神，面对奇物也是白搭。”
　　“奇物不算入天数，看来这场大劫，还没拉开就要落幕。”
　　他们议论纷纷，心中起了念头。
　　刑天会被奇物杀死，这等存在陨落，定有异象。也许天降功德，也许古神体中爆出无数元气、精华，好处机缘难言。
　　他们当即动身，继续追随而去。
　　同时汇报师门，一时间又有更多的修士往这里赶来。
　　刑天即将陨落的消息，引得穷山之地风云际会。
　　整个洞灵真天，几乎一半的修士都在赶来，堪称一场大盛会。


第193章 踏入禁区
　　“是，师尊，我正在赶回宗门的路上。”
　　路途中，虞青鸿忽然说着，向外传音。
　　妙寒看着他：“什么？”
　　虞青鸿很快告诉众人，炎奴的举动，招惹了多少修士，现在的洞天，又是何等风起云涌。
　　数以万计的修士赶来，甚至包括一些鬼修、妖修。
　　乃至于，连其他洞天都有人接到消息，想来凑凑热闹。
　　这个消息，虞青鸿作为仙宗长老，当然收到通知，他的师尊也让他速回宗门。
　　“将近八万的修士？而且大多是得道境？至于吗？”
　　“炎奴虽然没怎么还手，但他的实力，仅展现出来的，就堪比更新期。”
　　“一些普通的金身期、长生期，来了又能如何？”
　　妙寒这话问的，就是不懂修行界了。
　　芦荟真人直接说道：“换我我也来，别看我才神识期，这种大事，我但凡有出入洞天的资格，我死也要来看看呐。”
　　修行界很少有这种大事件，当然要来参与。
　　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刑天是何等样人，如何强大，又会如何陨落，保不齐有机缘。
　　再不济，日后对门内晚辈，也能显摆一下见识：想当初刑天出世，修行界大劫，为师曾见证古神陨落，那一战，天昏地暗……
　　无须子笑道：“修行界说白了，就是更上层的士林。”
　　“不增长见闻，干巴巴修仙，一问三不知，长生亦何如？”
　　听到类似士林，妙寒眉头一挑，就懂了。
　　士林中人，消息一定要灵通，书读得一定要多。经常聚会谈玄，喝酒论道，阅历当然得丰富。
　　一有什么盛会，一定要参与进去，交际广泛。一有什么大事，一定要打听清楚，甚至要做出自己的思考、论断，最好还要耳目一新，角度清奇。
　　修仙者全都是士人，那整个修行界，可不就是大号的士林吗？
　　如果只是死修仙，就会被整个修行界孤立，清隐士就是这样，相当于庶民，被排除在这种交际圈外。
　　炎奴回身，想起了姐姐和老鬼。
　　这俩一妖一鬼，修为又低，知道的其实很多都只是常识。
　　但当初炎奴就感觉，他们见识很广阔，问什么，都能回答几句。
　　好像天上人间事，他们啥都懂似的。
　　沈乐陵靠骗都要参与到世家圈子里，了解打听各种事情，这才能装的像个正经修士，安身立命。
　　阅历非凡下，张嘴吟两句诗，号称什么洗心池女，什么沈忘心，就把别的妖怪耍得团团转。
　　老鬼被关了五十年，自己才灵妙期，可什么神通、异方，什么鬼神，都认得出来，都能扯。
　　号称见过几十个得道境，还说有人腹里乾坤装了一座山，道场都在肚子里，神通广大。
　　当初听这些，炎奴津津有味，感觉厉害的要死。
　　蓦然回首，才知道原来他们只是修行界的小虾米……
　　光现在追杀自己的，就有八万得道境。
　　“真想念姐姐和老鬼啊。”
　　“打完这场仗，就去找他们。”
　　炎奴心里暗念着。
　　人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穷山千里之外。
　　穷山虽然是禁地，但周边并不是无人区，相反，还非常热闹。
　　一座浮空山，坐镇于此，上面有三座宫殿，仙意盎然。
　　可是在这仙山之下，却是一派惨烈景象。
　　一座座结界，肮脏混乱，圈禁着多种多样的山海国民，恐怕有数千万。
　　可谓数量巨大，乌泱泱一片，漫山遍野，好似灾民营地一般。
　　这些结界，一个连着一个，环绕穷山一圈。
　　环形带的中央，方圆八百里，空无一人，正是所谓的凋零禁区。
　　几个金身期，外加一帮劫运期修士，不断往禁区里驱赶着山海国民。
　　这些异族一进去，很快就死了，而在这期间，下一个人立刻补上，而上一个的尸体完好，又被吸了出来，分解为各种材料。
　　如此反复，无数山海国民被扔进去拖延凋零之墙的同时，也没有浪费资源。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屠宰场。
　　“可恶……”炎奴的声音，瞬间低沉下去。
　　那些麻木走向禁区，排队送死的山海国民，与当初在饮马镇见到的百姓，那感觉实在是太像。
　　这一幕幕，与秃发氏肆虐青州，有什么区别？简直一模一样，深深刺痛了炎奴。
　　别说炎奴，画卷上的众人见了，都感觉头皮发麻。
　　首先人数太多，浩浩荡荡，填满了山与海。
　　其次众人甚至还看到了专门的炼制区，有修士盘坐于此处理种种资源、材料。
　　炼成丹药、法宝之后，又被送往浮空山上，交给三尊离尘期修士。
　　再加上是一个个杀，所以这些山海国民，是肉眼可见自己未来命运的。
　　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同类，怎样凋零，怎样分解，怎样炼成修行资源，又进了谁的口袋。
　　而自己，不远的将来，就是下一个。
　　“怎……怎是如此……斯文扫地。”芦荟真人没来过洞天，在外面总听人说洞天里多好，资源无数，修行神速，却没人讲过这些细节。
　　初见此景，他可谓极端不适。
　　“仙宗这也太狠了。”无须子游历海外，吃了很多苦，也见过很多事，但这样成规模成体系的收割，还是让他感到震撼。
　　肖遥牧一直是个小透明，听到两个老牌修士这么说，忍不住道：“你们惊讶个屁，尔等修士不都如此？你们是没资格进洞天，进来了也是一样……哒啧。”
　　他是经历过吞天门圈养的，修仙也是被迫，自诩为武者，所以张口就是‘尔等修士’。
　　肖遥牧感觉修士都是为了修行资源，而没有道德，所以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反而不惊讶。
　　见到芦荟、无须子这样反应，他甚至觉得虚伪。
　　“你说什么，我才不会。”芦荟沉声道。
　　肖遥牧撇撇嘴：“是么……你说是就是吧……哒啧。”
　　这时魔道余安黎说了句公道话：“其实所有修士，初入洞天，都是与我一样的教化派。毕竟读的圣贤书，你要说他们没有道德，却也有失偏颇了。”
　　“可教化派修行缓慢，而人家丹药法宝无数，这一对比，时间久了，慢慢也就加入进去了。”
　　“当身边的人都是如此是，耳濡目染，纵然是有道真修，也会不断自我说服的，鲜有人坚守初心。”
　　“饶是如此，洞天内也有半成的修士，不愿同流合污，只是他们声音小，你看不到。”
　　众人沉默，洞天大多数修士如此，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觉得他们有错的人，也会慢慢地变成他们，久而久之，山海国民也就被叫成大荒蛮兽了。
　　妙寒淡淡道：“道德谁都有，区别在于看它值多少钱。”
　　“先得到，而后有道德。”
　　“不过太贪得无厌的话，终究要付出代价的。”
　　说着，她看向炎奴，大家还在唏嘘的功夫，炎奴早就冲上去了。
　　速度飞快，一句话废话也没有，犹如本能。
　　“刑天！”
　　穷山屠宰场的修士们，当然已经收到消息，得知刑天要来。
　　只是脱不开身，毕竟凋零之墙要时刻拿命填。
　　“别挡他路！让他入山！”追来的五大长老，连忙提醒。
　　“嗯！”
　　数十名修士，老远就避让开。
　　至于禁地的事，就算修士不管，只要盯紧了，山海国民也会排队去死。
　　毕竟他们不走，修士也会扔他们进去。
　　可今日不同，山海国民们抬头，看到了刑天，也不知怎的，他们麻木的眼神一扫而空，突然都嘶吼起来，激动地手舞足蹈。
　　“该死！”那些避让开的修士一惊，立刻隆起巨石，隔空施法，将一群山海国民拍了进去。
　　可这时，恐怖的威能从身后传来。
　　蓦然回首，发现刑天竟然没有直接冲进穷山，而是随着他们的避让转向，直接来找的他们！
　　“什么！”
　　这几十名修士大骇，脸色变得苍白。
　　只见刑天高举大钺，白虎之威震荡八方，顿时天地一片肃杀之气。
　　他的气息太可怕了，宛若一尊人形凶兽出闸，胸前眼睛冷冽，炯炯中带着火光，仿佛可以焚掉苍天。
　　“吒！”
　　法则之力幻化的虎头大钺，威猛劈下，瞬息间就把这数十名修士斩杀！形神俱灭！
　　紧接着又是一斧，逆伐向天，把那浮空山从下到上，截为两半。
　　三名坐镇此地的离尘期，当场死了俩，爆出无数奇珍异宝，丹药好似骤雨般降下。
　　只有一个瞬间发动了土遁，逃出生天，来到了大部队中。
　　此刻追着炎奴来的众多修士们，已经赶到，就在不远处聚拢。
　　“好凶！”
　　“他不会回头杀到我们这来吧？”
　　“这一路上，他都不还手，哪怕救大荒蛮兽也基本不停下，一个劲的赶路。”
　　“如今到了穷山，怎么杀起来了？难道说被封印的神力，刚好在穷山外侧？”
　　他们眼见刑天大杀四方，都心悸不已，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刑天。
　　好在，炎奴马不停蹄，已经到了禁地边缘。
　　禁地内外，专门有人施法，做了标记，用钢铁围墙圈了起来。
　　围墙并不高，主要是用来作为分界线，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凋零之墙迁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说不定运气好，凋零之墙只是短距离挪移，就附身在这些围墙上呢？
　　当然，这种小安排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凋零之墙最可怕的是杀伤范围，现在只是凋零八百里范围，可下一次，或许就变成几百万里了……
　　“叽里呱啦！乌拉乌拉！”
　　困在结界中的山海国民们，眼看炎奴要进入禁区，急切嘶吼，甚至飞了起来，想要阻止。
　　可是结界将他们挡住，只能疯狂拍打结界边缘。
　　“不好，这些大荒蛮兽知道踏入禁区是什么后果，他们告诉了刑天。”
　　“无碍，刑天距离禁地太近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随便谁用搬运神通，都能把他扔进去。”
　　山海国民是天弃之族，用不了神识。但刑天必然懂异族语言，就算不是全懂，可这里汇聚了太多不同种类的山海国民，总有一个刑天听得懂。
　　如此，明知死地，刑天哪里还会傻得再冲进去？
　　不过没关系，来到穷山禁地的这一刻，刑天已经跑不掉了，在场这么多修士，起码有几十上百个人会搬运神通。
　　这个距离，足以强行把刑天送入禁区。
　　人群里，已经有人抬手，打算施展神通。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就见刑天下马，身形一闪，已经主动踏入了禁区。
　　“什么？明知道会死，他还进去了？”
　　“哈哈，刑天果然莽夫！”
　　“且看他怎么死！”


第194章 这里是魔道的地盘了
　　见刑天主动踏入死地，跟来的数万修士，都感到不解。
　　连仙人都能杀死的奇物特性，岂是开玩笑的？
　　难道说，刑天不懂？以为自己可以不怕？
　　只见刑天瞬间身体僵住，好像要倒下。
　　“奏效了！”
　　在进入范围的那一瞬间，凋零就开始了。
　　顿时哗啦啦，无数修士往前凑，争先恐后，越来越近。
　　古神陨落，必有异象，人群中已经不少人准备好了储物法宝或妙术，打算无论飞出点什么，都立刻卷一点到手。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
　　可是，刑天并未倒下，而只是踉跄了一步罢了。
　　随后大手一挥，罡气卷动之前被拍进来的几名山海国民，将其扔了出去。
　　那些人并未死透，毕竟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都需要十个呼吸才会彻底思维死寂，此刻这些人只待了五个呼吸，精神遭受重创，意识模糊迟钝，但终究还活着。
　　五大长老惊骇：“这刑天意志好强！心神寸寸湮灭，思维遭受重创，竟然还能救人。”
　　“他不会又飞出来吧？”
　　“怕什么，他进都进去了，贫道会搬运神通，管教刑天出不来！”
　　凋零之墙的效果，虽然绝对，可毕竟有十个呼吸，一些意志强大的存在，是能硬顶着凋零，逃出范围的。
　　搬运神通强制位移的距离不是很远，到了大家这个级别，一下子就飞过去了，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多少人用出来阻挠刑天。
　　可把刑天困在禁地里十个呼吸，那还是非常简单的。
　　“咦？他不退反进？”
　　众人惊骇地看到，刑天并没有想逃出来的意思，反而大跨步地前进，在穷山禁地内飞奔向前！
　　不一会儿，刑天就翻过一座山头，深入了数十里。
　　还在继续前进，全速冲刺，威势昂扬，有一种所向无前的气概。
　　“好家伙，遭此重创，还要深入？”
　　“不愧是被斩首都要战斗的凶神，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无惧生死莽到底啊？”
　　“或许……是他要找的东西，太重要……”
　　“穷山里隐藏了什么？是他的盾牌？还是某种神力？死也要拿到？”
　　禁地外，无数山海国民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无数修士们，看着那一往无前的身影，逐渐沉默下来，陷入沉思。
　　明知道极度危险，还要进去，可以说是莽。
　　但已经品尝到了思维寂灭的可怕，继续待下去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还要强打精神，凝聚意志向里面冲，这恐怕就不是莽可以解释的了。
　　而是有……不得不向前的理由。
　　回想这一路走来，刑天的执着与专注。
　　穷山必有上古大秘，可抛却生死的那种。
　　“七……”
　　“八……”
　　“九……他死了，刑天陨落了！”
　　仙宗长老心中默数，到了十个呼吸后，当场宣布刑天已死。
　　无数人拉升高度，向穷山深处眺望。
　　可惜，已经看不见刑天了，不仅仅是离得远，还有无数山峰阻隔。
　　至于神识探查，那也是找死。神识是元神的延伸，修为低的沾染黄泉水都可能受伤，更别说进去触发凋零了。
　　那种凋零效果，是瞬间波及整体，元神分裂术都别想躲过，甚至连有灵智的法宝都会凋零。
　　不过，没有灵智的动物可以。
　　一些修士挥手，召出了一群飞鸟。
　　可就在这时，猛然间，一尊巍峨的红袍男子当空浮现。
　　他身高五丈，三头六臂，手握六件不同的法宝，端坐于一头巨兽背部。
　　三颗脑袋上都没有毛发，而是共同生长着一棵古朴大气的大榕树！
　　六只眼睛都没有瞳孔，氤氲着一片炽烈的黄光，好似太阳。
　　赫然是那三劫更新期，元符真人降临。
　　“拜见元符真人！”
　　修士们连忙行礼，心里哀叹，刑天的尸体无论有何好处，他们是别想了。
　　之前设想的机缘，是刑天死在禁地边缘，他们才可能捞到的。
　　一旦刑天死在最深处，那就算逸散出了什么，他们想拿到，就得派出没有灵智的宠物坐骑去取。
　　可这里是庐山仙宗的地盘，怎么会允许他们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捡漏？
　　“照妖鉴……”元符真人一只手上握着一面铜镜，微微一晃，映照出八百里外，穷山深处的景象。
　　此法宝能坐见十方，遥视方圆八百里。
　　然而他搜寻了半天，却也没看到刑天的踪迹。
　　“奇怪，思维寂灭后，尸体应该存在啊。”
　　“难道肉身奇特，身死而道消，尘归尘土归土？”
　　元符真人摇摇头，有些失望。
　　却没有注意到，旁边就站着一群魔道。
　　“虞青鸿，你的孤立领域，连三更大能都中招了，厉害厉害。”无须子震撼道。
　　原来元符真人，之所以看不到炎奴，是因为被虞青鸿屏蔽相关消息。
　　虞青鸿淡淡道：“绝对特性，和他什么境界没关系……但你别吵……元符的信息量太大了……”
　　他虽然面无表情，可身体微微颤抖，说话的语气也非常迟钝。
　　青鸿的奇物，乃是一双看不见的耳朵，代价就是庞大信息量对精神的冲击。
　　领域内的人越多，或者流窜逸散的信息量越庞大，那么他受到的冲击就越大。
　　毕竟所有传播的消息，都会强行由他先过一遍，决定要不要吞噬，那种感觉非常痛苦。
　　一旦冲击达到一定阈值，他就会目瞪口呆，近乎失神，失去对表情的控制。
　　这种事经历多了，久而久之，他常态下也越来越面瘫。
　　曾几何时，他是非常活泼爱笑的人，但现在就算是天塌一般的大事出现在眼前，虞青鸿的表情也不会有任何条件反射。
　　“行了，他收回法宝了，你快远离他。”罗阎说道。
　　“嗯……”
　　虞青鸿操控画卷，立刻飞到禁区边缘。
　　元符真人三头六臂，目若星光，法宝众多，周身还法则波动无数，时时刻刻都在散发装逼……呃，高深消息。
　　以至于虞青鸿才这样痛苦……不过好在，这点程度还远不到虞青鸿的极限。
　　“一路过来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了。”罗阎说道。
　　“好。”
　　霎时间，除了香云、瑶珠等修为实在是太低，以及余安黎这种有正道身份的成员，还继续跟着虞青鸿隐藏以外。
　　其余众人，一齐现身！
　　罗阎挥手将巨大兽面机关人，直接砸进禁地，然后把又被修士续到里面去的一名人首蛇身异族，给捞了出来。
　　“袖藏奇宝惊神鬼，吾今到此绝仙流！”
　　“魔道办事！闲人退散！”
　　“什么！”
　　四方汇聚于此的修仙者，原本都要散了。还以为刑天之劫就这么被奇物破掉，虎头蛇尾结束。
　　哪曾想魔道忽然杀出，凭空现身。
　　“罗阎！”五大长老怒喝：“你好大的胆子，敢侵入我庐山洞天？”
　　“找死不成！”
　　罗阎豪气狂笑：“我不是找死，你们却是在等死！”
　　“凋零之墙是个无底洞，拿山海国民的命来填，又能填多久？”
　　五大长老眉头一挑：“此物逆天，出此下策，不过权宜之计罢了，日后我派高人，自有办法。”
　　罗阎嗤笑：“哈哈哈，算了吧，我没空跟你废话，此物我魔道要了，所有人退出红线外，否则莫要怪我手重！”
　　说完，他竟然理也不理众人，当着无数修士的面，剑指一挥，凌空画了一道红线。
　　随后转身背对大家，盘坐在禁区边缘，周身浮现一股股波动，掏出了自己的心脏，放射出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电光。
　　那投入禁地内的巨大机关人，原本已经目光黯淡，低下了头。
　　电光传播进去，忽然变得精神，机括声连连，铿锵有劲儿，大跨步地向穷山深处跑去，速度极快。
　　不过几个呼吸后，又开始萎靡，罗阎再度放射电光，机关人如获新生。
　　“这是在干什么？”
　　“他操控机关人去找刑天的尸体了！”
　　“疯了吧？魔道竟敢如此嚣张，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横插一手。”
　　数万修士群情激奋，五大长老怒不可遏。
　　然而听了罗阎的话，元符真人却是眉头一拧，神识叫住麾下的五名长老。
　　“魔道画红线了，莫要打搅。”
　　五名长老有些不甘：“师尊，魔道之人诡诈，说不定又是唬我们，实则是当着我们的面夺取刑天的尸体。”
　　元符真人淡淡道：“凋零之墙可怕至极，我料定魔道之人早就坐不住了，如今果然来了。”
　　“或许同时也觊觎刑天尸体，但他们能如此及时出现，一定已经想好了管控凋零之墙的办法。”
　　“机关人……原来如此，我知道他们的办法了。”
　　“不要碰罗阎，此人……恐怕已有觉悟，不会走了。”
　　五大长老当即遵命，不动如山。
　　原来仙宗魔道喊打喊杀，却自有默契在。
　　一旦魔道画红线，就说明是收容大事，而且是非常严重，警告仙宗其他恩怨都给老子放下的那种。
　　仙宗通常，都不会越红线，生怕打搅了魔道，坏了事……
　　这是有血淋淋教训的，曾引发一场要命的灾劫，最后还是魔道兜了底。
　　许多仙宗大佬，内心里对魔道是颇为敬佩的。
　　当然，魔道也曾利用画红线这一点，唬过仙宗，骗了仙宗大笔好处，还借走了一件厉害的奇物，结果有借无还……
　　所以仙宗恨魔道也是真的恨！
　　这之后，仙宗每次就要考虑，这是真红线还是假红线。
　　像凋零之墙这种充满恶意的奇物，魔道不是第一次来抢了。
　　说实话，仙宗乐得如此，巴不得这玩意儿魔道去处理。
　　如今来了，可谓正正好，这种情况，基本一定是真红线，因为魔道比仙宗更不想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凋零之墙乱跑。
　　凋零之墙下一次出现，可能是洞天内，也可能是外界某处，而且范围可能会特别大，会死很多人的。
　　不过，仙宗不出手，在场却还有其他门派。
　　他们跟魔道自然没什么默契，当即出手。
　　“罗阎，你目中无人！”
　　人群中有十几名修士，直接祭出法宝攻去，越过了红线。
　　荀新况冷喝一声：“我魔道办事，你们也敢插手？滚进来！”
　　他展开一幅图，瞥了一眼就瞬间解锁，顿时凌空爆出漫天金刚木甲兽。
　　霎时间双方激斗起来。
　　妙寒也没闲着，帝之宝库绽放神光，轰然间把几名修士的护体法宝打得黯淡。
　　然后罡气一卷，直接扔进了禁区范围！
　　“呃啊！”
　　那几个修士惨叫起来，身体晃荡就栽倒在地，意识开始凋零。
　　有一个意志不错，疯了一般要冲出范围，却被芦荟真人，一口气祭出了好几件法宝挡下。
　　不多时，就思维死寂，成为一具尸体。
　　无须子眼疾手快，隔空摄物，把那些法宝收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
　　“当着数万同道的面，杀我师弟？”
　　人群惊怒，并不畏惧，反而更为气愤。
　　太嚣张了，魔道就这么几个人，敢于他们八万得道境为敌，这让他们的脸面往哪搁？
　　可这时五大长老却大喝：“都住手！此乃我庐山仙宗的地界，魔道自有我仙宗处置！”
　　八万修仙者这才稳住，没有继续越红线。
　　且看仙宗出手，如何收拾魔道。
　　“哈哈，你要如何！”荀新况站在机关兽上，昂首挺胸。
　　庐山五名长老沉声道：“凋零之墙若无人填命，定会飞遁，你们魔道难道要引发天下浩劫！”
　　他如此指责，其实是在问‘你们打算咋收容’。
　　荀新况听得明白，冷笑道：“罗阎将为面壁者！一年杀死三百万个自己，用不着你们再来填命！”
　　说着，他把机关之道，复制意识，传到机关里拖延时间的方法说了。
　　听到这话，众人哗然。
　　竟然是这么回事！
　　本来看他们把异族捞出，将正派修士扔入，还以为是胆大包天，准备让他们这些修士去填命。
　　原来是魔头罗阎，自己替代无数大荒蛮兽，镇住禁地。
　　这时候再看罗阎盘坐在边境前的宽广背影，以及承载着他的复制意识的机关人，跌跌撞撞地深入穷山，不禁都沉默起来。
　　“竟是如此，果然如此……”元符真人端坐高空，心神有些恍惚。
　　他是知道魔道有机关体系的，以前接触过。
　　所以见罗阎的举动后，就隐约猜到了罗阎的办法。
　　只是没想到，真有这般觉悟，令他感到羞愧。
　　“不要越线，更不可打搅罗阎，从今以后……这里是魔道的地盘了，此人要阐尽己道，永镇于此。”
　　元符真人以神识吩咐五名长老，直接送出一片洞天领域，话语之中，甚至还觉得对不起魔道。
　　魔道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过去也有魔头，以自身来遏制奇物，往往承受无边代价，永世不得安宁。
　　这种人，被称为阐道者，就连仙宗也敬佩。


第195章 轩辕之国
　　炎奴踏入禁区，确实深刻地感受到了思维凋零，意识湮灭的那种痛苦。
　　头晕目眩，如重锤砸脑，几乎无法正常思考，非常难受。
　　然而，就没有然后了……
　　他抵抗住了这种思维凋零，不过被湮灭的部分，并没有修复，此刻炎奴的思维速度，比过去慢了十分之一。
　　计算力、想象力、记忆力种种思维能力，全面衰退了十分之一。
　　这是非常奇怪的感觉，他能确定自己的灵魂并无损伤，可思维就是迟钝了一些，这是通过和记忆中的自己对比出来的。
　　也就是说，凋零之墙，湮灭的是人纯粹的意识能力，犹如概念层面的东西。
　　所以无论是什么神通、法术，都别想抵抗、修复。
　　相应的，炎奴也不知道该如何修复这被凋零的十分之一。
　　如同炎奴当初断头不死，但不会适应出更快的愈合速度，而是沈乐陵对他用了妙水再生，他才继承了那种超速血肉再生。
　　还有被亚克蛮力碾压，他也只是无视伤害，顺带把渗透的能量吸收了，而没有进化出更大的力量。乃是依靠龙虎术这类加持效果，来让身体永久驻留这种更强的力量状态。
　　大脑、灵魂、意识，好像一个寄居着一个。
　　世间各种神通法术能修复大脑、修复灵魂，但却没有能修复意识的。
　　不过增强思维能力的倒是有，那就是机关之道，所以罗阎曾和他交代过，以后可以通过修行机关之道，来提升思维速度。
　　这样虽然意识客观来说依旧少了十分之一，但基数强大的话，依旧远胜于常人。
　　“不管了，赶紧把那面墙给找到。”
　　炎奴想得很开，根本不在乎这点迟钝，谨记自己的任务，大跨步地向穷山深处进发。
　　穷山深处是无人区，但却鸟语花香，一派祥和。
　　与想象中的死地，天差地别。
　　绿树成荫，鲜花遍地，炎奴穿过两座小山峰，就看到了一群华丽的青鸾鸟，翩翩起舞。
　　它们唱着歌，在巨大的古树上盘旋。
　　“好美啊。”
　　炎奴看到许多奇珍异兽，灵芝怪草，走过路过，融入其中，大跨步地奔跑，手舞足蹈，像个傻子。
　　他是这里唯一的人，不，是唯一的活人。
　　又穿过了一座山后，炎奴竟然见到了连绵的建筑群，房屋松散，样式古朴，泥草所制，由简陋低矮的围墙环绕。
　　围墙外是成片成片早已花草遍布，不知道荒废多久的田地，如果不是炎奴非常熟悉田垄的结构，都看不出来那原先是农田。
　　“村庄？”
　　“好大一片村庄！”
　　炎奴很惊讶，没想到穷山里有村子，严格来说……是部落。
　　远比他以前的茶山村，都要原始很多，但是很大，可以想象这里以前居住着许多人口。
　　炎奴冲进村子，到处参观，到处搜寻。整个村落有祭坛，有粮仓，有打磨玉石的区域，也有制作陶器的地方。
　　处处充满生活气息，但现在全部已经荒废，从许多细节上可以看到，一切都是戛然而止的。
　　有琢磨到一半的玉器，有纺织到一半的布匹，还有烧干的大锅，装满了腐败的鱼肉。
　　终于，在一间荒芜已经长满杂草的庭院里，炎奴看到了一个人形生物。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
　　穿着布衣，广袖长袍，还有发髻。
　　蛇尾又粗又长，十分婀娜，支棱起来的话，身高大约一丈，难怪建筑都那么大。
　　“原来是山海国民的居所，好像之前在外面的结界里，也瞥到过这样的人。”
　　炎奴在这覆灭的部落中，先后发现了数十具尸体，皆为人首蛇身。
　　而他们的图腾，正是他们自己的形象，一男一女，相对而视，尾巴纠缠，直盘结在头上，图案生动而充满神秘气息。
　　尸体完好，没有任何伤口，应该都是被凋零之墙所杀。
　　“不过咋才几十人？这么大个村子，少说也要住个上万人吧？”
　　炎奴有些奇怪，然后离开了这个村子，继续深入穷山。
　　果不其然，翻过一个山头，再次看到一片村庄。
　　如此反复，他也不一一查看了，连续奔走近八百里，经过数十个村庄，终于来到了凋零之墙应该存在的地方。
　　可是，这里有一片更大的建筑群，围墙广袤，比之前看到的所有村子都要大得多，俨然是这个山海国的中心聚落。
　　“如此多的‘墙壁’，哪一个才是凋零之墙？”
　　炎奴懊恼，想挠头，却摸不着头脑。
　　他向前走着，可还没等他翻进围墙，就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威压，震慑住了他。
　　让他身心颤栗，对村落内某物感到畏惧，想拔腿就跑。
　　不过他没有跑，哪怕所有人的人格都在震撼畏惧，他还是满心好奇地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看到一地的尸体，路边、屋内、到处都是。
　　光门口区域就有数百，可想而知，这个最大的村子，应该有数万具尸体。
　　这个数目是对的，如此大的部落，就该有数万人。
　　可为啥之前的村子，却很空荡，炎奴想不通。
　　“咚咚！”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炎奴转过身，正听到有人喊他。
　　“炎奴……”一个金石交击般的声音传来。
　　赫然是罗阎的巨大兽首机关人飞奔而至，赶上了他的脚步。
　　“你进来啦！”炎奴嘿嘿一笑。
　　罗阎操控机关中气十足道：“现在外面已经被我镇住，不会来打扰我们。”
　　“此地可以随意行动，之后就算把凋零之墙收进道藏，他们也不知道。”
　　“只要我一直假装在外面‘面壁’，他们就会一直认为这里是禁区，而不敢踏入，更不敢碰我。”
　　炎奴听了，哈哈大笑。
　　不过随后道：“可如果那面墙找不到，这里就只有你我可以踏入啊，你看这里曾有一个山海国，无数建筑，哪面墙才是啊？”
　　“哼，不出所料的话，在轩……”罗阎的机甲说着，忽然顿了一刹那。
　　然后继续道：“……辕之台。”
　　炎奴愕然：“你咋啦？”
　　“没什么，更换了一下主控意识，之前与你说话的我，已经寂灭了。”罗阎十分平静道。
　　炎奴打量着他：“除了刚才那一下，我看你行动自如，思维清晰，好像没有受影响啊。”
　　罗阎回答道：“行走、说话……都是机关的功能，当然不会受到影响。实际我的意识非常痛苦，思维正在节节消亡。”
　　“每九息我的本体就会复制发送一份思维体进来，替代要消亡的那个。”
　　“这会有一瞬间的宕机，除此之外，我即便处于凋零状态，这具机关依旧有强大的战力。”
　　炎奴恍然：“原来如此，我说你们造这么大这么复杂的机关干嘛，其实就是为了让它自动就有很强大的功能。”
　　“没……错。”
　　罗阎在外面，让机关各种迟钝、踉跄，波动黯淡之类的，都是故意展现给修士们看的，显得他这具机关做不了多少事。
　　实际上机关人受到的影响没那么大，这是机关的性质，甚至可以在没有意识的时候，依旧自动执行一些动作。
　　罗阎乃是巧心境界，思维能力极为强大，计算力惊世骇俗，哪怕被凋零九成，其基数也比常人要强。
　　所以这副机关，虽然现在战力和全盛相比，当然算是削弱了，但也不至于弱到影响行动的地步。
　　“你之前说你知道凋零之墙在哪？那就太好了，带我去吧。”炎奴笑道。
　　他的任务可不只是负责卡住特性，还要将其装入道藏，共生那面墙。
　　一方面这算是彻底将其封印，另一方面，也是给这里腾出地方。
　　配合罗阎那波‘魔道永镇此地’的操作，这地方哪怕没有奇物了，所有人也会认为它有。
　　如此一来，等于在人家仙宗核心腹地，夺下了一块根据地……不仅无人敢踏入，人家还得谢谢他们。
　　“凋零之墙在轩辕之台，当初庐山仙宗把墙挪进洞天，还顺带利用此墙，将轩辕之国灭了。”罗阎解释道。
　　原来穷山这片地界，最早是一处圣地，生活着一群极其强大的山海国民，名曰‘轩辕之国’。
　　国民人首蛇身，寿命悠久，还会炼制不死药，同时自身也是洞天最最顶级的材料。
　　“轩辕之国，在穷山之际，其不寿者八百岁。诸天之野，和鸾鸟舞。民食凤卵，饮甘露。”
　　“这里即是鸾鸟聚集区，还盛产长寿甘露，乃是一派福地。”
　　“其民人面蛇身，尾交首上，能号令万兽，是整个庐山洞天最强盛的种族，早些年臣服附庸的山海国民数不胜数。”
　　“所以这轩辕一族，率领无数山海国民反抗修士，双方交战了三百年，直到十年前庐山仙宗把凋零之墙送进来，直接扔到他们的圣地，这才将此国覆灭。”
　　听了这话，炎奴沉声道：“可恶，竟然直接把凋零之墙，扔到人家生活居住的地方。”
　　“如此强盛的国度，就这样覆灭了。”
　　他回忆一路走来，所见空荡荡的无数部落村寨，问道：“除了这圣地以外，其他村里的轩辕民，是不是提前得到通知，逃走了？”
　　“而居住在圣地里的人，不愿逃走，所以才只有这遍布尸体？”
　　罗阎机甲摇头道：“不是，庐山仙宗突施冷箭，就是要灭亡他们，岂会让他们有反应时间？”
　　“穷山境内所有的部落，都死光了。十息时间，他们根本逃不掉。”
　　“你一路走来，之所以没看到大量尸体，只是因为……这十年来，仙宗派了很多猎犬，进来收集材料，把尸体都拿走炼丹了。”
　　炎奴大怒，枪杆顿地：“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仙宗提醒他们，留了一点机会。”
　　“原来只是把尸体收走了。”
　　炎奴十分恼火，他并不是个单纯同情弱者的人，也曾将张家的部曲交于沈乐陵炼化。
　　但这前提是人家该死，否则就算拿鞭子抽他，无论这个人有多弱，他也只是笑嘻嘻。
　　山海国民要是吃人也就罢了，可人家只是过自己日子，修士们就进来大肆掠夺杀戮，要吃他们，与秃发氏何异。
　　“外面那帮人没走吧？”
　　炎奴挥舞大钺说道。
　　他可憋坏了，一路走来，为了赶紧搞定凋零之墙，他都没搭理那帮人，只是挨揍。
　　都说了不要命的跟他来穷山，那帮人还来，甚至当成什么大盛会，完全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虽然炎奴也不知道。


第196章 上古谜团
　　罗阎笑道：“还在呢……我魔道突然插手，仙宗虽然会将此地交给我，但当着那么多修士的面，还需要一个台阶下。”
　　“不然八万正道修士，难道就这么看着我魔道接管此地，而他们就这么散了？那他们脸往哪搁？”
　　“此刻正在外面扯皮呢，说我罗阎这是弃暗投明，算是为他们仙宗效力了，但其他魔道得有个交代，让荀新况交出抓走的虞青禾，否则就把其他人都拿下。”
　　听了罗阎的话，炎奴恍然，虞青禾明面上是被魔道抓走了，庐山仙宗正好拿这个说事。
　　他嘿嘿一笑：“行，我等会儿出去给他们个交代！”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踏入了轩辕国圣地。
　　巨大的威压加身，罗阎的机关顿时僵住。
　　好在，这是机关，罗阎虽然震怖地想跑，但还是能继续令机关向前走。
　　“你怎么样？”
　　罗阎说道：“没事，此乃轩辕国民威能，大部分轩辕民，只能号令百兽，少数能号令万兽，让整个洞天所有山海异兽，都听从命令。”
　　“而极少数轩辕民会拥有‘王者神通’，散发王霸之气，可以震怖人心，令人不敢靠近、更不敢伤害。”
　　炎奴惊道：“什么？还有轩辕民活着？”
　　罗阎摇头道：“死了，而且是早就死了。事实上这个神通的震慑效果，并不绝对，乃是随着统御的子民增长，有很多方法可以抵抗、规避，比如你，比如我的机关。”
　　“但是其绝对性在于，可以永久存在。哪怕人死了，甚至灰飞烟灭了，遗物都能散发王霸之气。”
　　“更甚至，连遗物都没了，只要他的族人祭祀他，给他修建一个陵墓，留下他的名号，那个灵位都会散发威压……”
　　“哇喔……”炎奴十分惊奇。
　　人死了，尸体殆尽，甚至遗物都没了，只剩个灵位都能散发威压。
　　这是什么神通？永不逝去的王霸之气？
　　“所以那什么轩辕之台，是个陵墓？轩辕王者的陵墓……这名儿咋有点熟呢？”炎奴说着。
　　罗阎诧异道：“当然熟，因为黄帝也号轩辕氏。”
　　炎奴惊道：“那不是我们人族的上古圣君吗？这异族咋也用这个名儿？”
　　罗阎叹息一声，说道：“不只是名字一样，包括文化，也与传说中上古的黄帝轩辕氏，息息相关。”
　　“比如都是用龟甲占卜，并且崇拜北斗、紫微星。”
　　“甚至不止轩辕国，洞天内绝大多数山海异类，都与我们息息相关，虽然有一些文化迥异，但又万变不离其宗。”
　　炎奴想起来之前大家说的上古之战：“对了，这些种族，上古之时曾与人族先祖生活在一起。”
　　“只是后来出现圣王绝地天通，才把他们赶到这洞天世界里。如此文化相近，很正常啊。”
　　罗阎发出金石交击之音：“上古之时，无数山海国民与人族先民共居于神洲，那时候，海内外荒蛮，怪兽众多。”
　　“而人族羸弱，没有天赋神通。是以无数异族率兽食人，人族生活于水火之中……”
　　炎奴愕然，他还道这些异族没有犯什么错，原来有上古之时的血债。
　　洞天里这帮山海国民，在修士面前虽然弱，可在神洲凡人面前，那可强大得很！
　　几千年前他们遍布天下，人族于夹缝中生存，定有一段血色过往。
　　罗阎继续说道：“但是人族敬天，而异族狂妄自大，蔑视天道，于是人族得大气运，圣王频出，开辟修仙之路，所谓的天道大势，至此开启。”
　　“一代代上古圣君，率领人族反击异族，一步步征伐天下，威加海内外，直至颛顼绝地天通，彻底把所有异族、异兽都封印进洞天，让神洲只有人族与普通的生灵。”
　　“至此之后，大势只在人族内部流转，人族永远为时代主角。”
　　炎奴叹道：“原来是这样，这些异族上古的时候残杀人族，如今人族修士，只不过又杀回来罢了。”
　　“将他们先祖受过的苦，又还了回去……乃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他有些低沉，这么说来，修士的做法也不是完全错的。
　　种族之争，难言是与非。
　　“这是修行界的普遍说法，仙宗典籍是这么记载的，神界的上古圣君是这么说的……但我觉得不对。”罗阎忽然说道。
　　“嗯？”炎奴茫然。
　　“不对？哪不对？人族确实弱小，而山海国民、山海异兽各个奇异，很多还有天赋神通，强悍至极。人族若不是开辟修仙之路，恐怕如食物……”
　　罗阎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绝地天通不对。”
　　炎奴奇怪道：“绝地天通，是洞天无数奇人异兽的源头。”
　　“大家不是说了吗？上古神圣者的战争，仙宗有大量记载，民间也有神话流传。”
　　“我虽然没看山海经，但颛顼绝地天通的典故，我还是知道的。”
　　罗阎摇头：“关于上古往事，各大仙宗与神界的记载，与我魔道的传承，有很多地方不同。”
　　“久远往事，本就有多个版本啊。”炎奴说道。
　　罗阎叹道：“确实也能这么解释，但绝地天通这件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我魔道的记载是，帝高阳……也就是颛顼，他在位时怒于神灵干涉人间，于是号令天下，废除众神祭祀，只祭人祖，罢黜诸神，独尊人皇！”
　　“至此，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
　　“所有神灵被赶到神界，罔有降格，人与神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如此天上天下，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
　　炎奴愣住，诶对啊，绝地天通是人神之争啊。
　　他记忆中的书籍，说的也是人神的问题，没提异族啊。
　　“魔道的传承记载，倒是和世俗神话传说，以及各种书籍中的只言片语，完全吻合。”
　　“修仙界的记载，反而差得有点远……”
　　原先感觉上古神圣者战争所提及的事，和世俗记载的典故，是能对应的。
　　可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魔道的版本，立刻感觉说的都不像一回事。
　　“罗阎，神灵都待在神界，限制极大，不能随意降临，更不能胡作非为……这也和你说的绝地天通对上了。”
　　“难道说，修行界的版本，是假的？魔道传承的上古之事才是真的？”
　　“可也不对啊，颛顼开辟人类时代，功业千秋，死后为神，现在还在神界呢。”
　　“他自己说的，也有错？”
　　炎奴摸不着头脑，越想越糊涂了。
　　世俗记载的很笼统，就说是什么人神不扰，到底怎么回事也没有写。
　　而修行界的版本非要对应的话，也可以说是指‘异族之神’，比如各种山海古神。
　　绝地天通以后，人族不必再怕山海异族，只祭祀自己的祖神，而不用再供奉那些山海经里的古神。
　　罗阎坚定道：“上古之事千头万绪，真真假假，尽是谜团。我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但我相信自己魔道中传承的上古记载。”
　　“因为关于奇物的记载，都是准确的。”
　　“反观修行界的版本……你要读过山海经，你就知道，洞天之中，奇花异兽，万国之民皆记载于山海经。”
　　“然而大荒西经有云：有人焉三面，是颛顼之子，三面一臂，三面之人不死，是谓大荒之野。”
　　“如果我们认可山海经的真实，称其为山海国民，就不该无视对于他们来历的记载。”
　　炎奴惊道：“啊？山海经是这么写的吗？那不明摆着不对吗？颛顼把自己的后裔都赶到了洞天？”
　　罗阎笑道：“这倒也不是什么矛盾。”
　　“根据仙宗的记载，上古圣君威震四方，异族附庸，称臣称子。”
　　“所以这些山海异族，才会有‘轩辕之国’、‘颛顼之子’之类的族群。”
　　“仙宗的版本来源于神界，是上古圣君自己的回忆，怎会有矛盾？相反能解释很多东西。”
　　“而我魔道的记载，没有解释三面之人，为何是颛顼之子。”
　　“非要解释的话，‘三面一臂’之人，讲的不是人，只是一个图腾形象，是颛顼后裔的一支族裔，所拥有的旗号的图案。”
　　炎奴一愣：“图腾？”
　　他看向轩辕国的图腾，也是和轩辕民一样。
　　“图腾也没法解释啊，这些山海国民的图腾千奇百怪，可他们自己长得也千奇百怪啊。”
　　“颛顼是人，后裔怎么会是异族呢？”
　　罗阎点头道：“这就是我魔道，乃至世俗记载，都所不能解释的。”
　　“山海国民到底哪来的？又为何名称习俗与我人族如此对应，这都不能解释。”
　　炎奴一惊：“除非说，颛顼本就不是人？那些上古圣君，本身就是异族？”
　　“对呀，不是说女娲伏羲，人首蛇身吗？他们捏造了人族，但本身不是人……”
　　“其实伏羲女娲是轩辕国民，用泥土创造了人，所以人族奉他们为祖先。”
　　“后来黄帝叫轩辕氏，其实是学他们的。”
　　炎奴结合眼前，竟然又想到第三种说法。和魔道仙宗都不一样。
　　罗阎愕然：“你是说，山海国民本就是洞天生物，其中的强者走出洞天，来到神洲，发现人族羸弱无有文明，于是引领人族走向繁荣？”
　　炎奴说道：“对呀，结果现在人族修仙了，进入洞天不知道这些，将他们的本族杀戮。”
　　“不，应该是知道这些，只是隐瞒了，所以才故意说山海国民率兽食人，上古圣君将他们封印至此。”
　　炎奴越说越惊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完完全全是中原文明恩泽教化胡蛮，又被胡蛮仗着天命入侵肆虐的翻版。


第197章 再无人皇
　　对于炎奴的猜测，罗阎笑了一笑。
　　“想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可惜完全不对。”
　　“上古圣君死后皆为神，如今还在呢，他们都是人族，而非什么异族之神，此事修行界尽知。”
　　“难道说他们都背叛自己的母族，伪装为人族之神，还为了方便修士消除心中的亏欠感，而配合地撒出这弥天大谎？”
　　炎奴猜测道：“说不定那些神，就不是真正上古圣君。”
　　“如果照你们魔道的版本，颛顼罢黜诸神，绝地天通……难道诸神不恨他？”
　　“说不定颛顼就没有成神，或者成神后被杀了，而现在的颛顼神，是假的。”
　　“是被关在神界的众神，联手编造的谎言。”
　　罗阎听到这，语气才严肃起来：“这倒是有可能，事实上，这就是我魔道，一直怀疑的事。”
　　“哦？”炎奴看向他。
　　罗阎说道：“我魔道与仙宗所记载的往事，差距如此之大，原因极有可能就是那帮古神作祟。”
　　“偏偏还有黄帝、少昊、颛顼等上古圣君为其背书，以至于我都曾经怀疑过魔道自古流传的古籍的真实性。”
　　“但如果，现在神界所谓的圣君，都是假的，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炎奴咧嘴道：“我猜的对吧，真正上古圣君，根本没有成神。其实就像那帮人所说，异族不敬天道，是意图与天帝争位的种族。”
　　“伏羲女娲创造人族，五帝引领文明，他们带领本族与人族共同抗拒天命，其实是逆天势力。”
　　“只是不知道咋回事，人族开始顺天了，修仙了。”
　　罗阎笑道：“你说古神撒谎，或者上古圣君成神都是假的，我认可。”
　　“但你要说上古圣君，皆为山海异族，就完全不对了。”
　　炎奴奇怪道：“咋不对了？”
　　罗阎坚定道：“首先伏羲女娲一定是人，我魔道传承的上古往事，主要就是在讲他们，我有充足的证据。”
　　“至于具体的，说来话长，那关乎我魔道保存的‘三坟’之书，牵扯众多，一时半会儿我跟你说不清。”
　　“我只说一件事，就能反驳，那就是‘人皇’，一定得是人。”
　　“异族就当不了‘人皇’。”
　　炎奴瞪大眼睛，他之前就听过人皇这个词。
　　“对了，赵雨曾说过人皇与天子不同，所以人皇的确是有特殊含义的，到底啥意思？”
　　罗阎说道：“你没有想过，帝高阳到底如何绝地天通的吗？”
　　“按照我魔道的版本，现在诸神之所以有种种制约，不能随心所欲，并非天道限制，而是上古人皇定得规矩。”
　　炎奴追问：“对呀，他咋做到的？”
　　罗阎沉吟道：“这就涉及到人皇与天子的区别了。天子顾名思义，天道之子，是代替天道来管辖万民，是为君权天授。”
　　“人皇则不同，是有大功、大德而成皇者，统御万民，法理上不是神或者天赋予的权力，而是文明本身赋予的。”
　　“颛顼绝地天通，强调的就是人心大于天命，皇权高于神权。”
　　炎奴惊道：“天道竟然也会听人皇的？人心可以大于天命？”
　　罗阎解释道：“你不用惊奇，人心对于天道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天道好像就是一整套规则在运行。”
　　“它似乎一定程度上，本就是会受到人心的影响，继而接受一些因文明而衍生的规矩……或者说设定。”
　　“就比方说仙骨，唯有世家贵族才可能孕育，最起码也得是国家天子承认的‘士人’。”
　　“可上古之时，哪有什么士族公卿？这明显是根据周朝才开始的一些设定，而出现的法则。”
　　“这就是天道，在适应文明。”
　　炎奴眼睛一亮，天道在适应文明。
　　这个说法一出，他心里一下子透彻起来。
　　之前都说什么天命不可违，大势不可改。没想到，还有人皇之路，可令天道顺应人心。
　　“早说啊！原来都是天子的问题！才导致现在大势如此厉害，天命决定一切。”
　　罗阎点头道：“没错，上古知名圣君，可谓个个都是人皇，他们引领文明的决策，是可以影响天命大势的。”
　　“只要人皇存在，在有关于文明之事上，天道能插手的余地就很小。”
　　“帝高阳绝地天通，算是人皇之权最高峰的时候，以万民之心，封印诸神直到今天。天道都得根据人皇的安排，给神灵附上各种枷锁、限制。”
　　“但是，天命最终还是赢了，没了人皇，只剩天子。”
　　炎奴急道：“为什么呀？”
　　罗阎摊摊手：“天道的存在，似乎就是在不断地获取权力，仿佛要将一切都源于它，成为万事万物的真理。”
　　“人皇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具体步骤不知道，但一定与人心所向有关。”
　　“可天命也一直存在，时时刻刻的影响人心。这场人心与天命的斗争，永无休止。”
　　“正所谓人力有穷，而天道无极。”
　　“所以人皇的存在终究只能抗衡一个时代，而最终一切又会走向天命。”
　　炎奴沉吟道：“原来如此，人皇其实也只是在利用天道自己的特性，来对付天道。”
　　“所以人皇必须是人，否则异族再厉害，哪怕让所有人族都听他的，也没用。”
　　“天道都不用理会，不触发相关特性，对吗？”
　　“对。”罗阎肯定道。
　　炎奴恍然，他的猜测从根子上就错了，三皇五帝就是真正的人族。
　　按照魔道版本，如果颛顼不是人，就不可能绝地天通。
　　按照仙宗版本，如果颛顼是异族，他干嘛把自己的母族赶到洞天？
　　所以他这个想法，两边都对不上。
　　“不过人皇可以抗衡天命这个特性，真的存在吗？也许你魔道的记载是错的。”炎奴苦恼道。
　　罗阎笑道：“这可不是我魔道说的，其实最开始，我压根不知道还有人皇的说法。”
　　“此乃南华仙人提出的，随后由始皇帝实践，始皇帝……算是最后一位人皇了。”
　　“在他之前，天子体系已经贯彻了千年，天命力量已经根深蒂固。”
　　“纵然他雄图伟略，气吞山河，横扫六国，一统天下。而后不称天子，号称功盖三皇，德过五帝。”
　　“也终究不能凝聚所有人心，六国贵族暗流涌动，所以他这个人皇，做不到绝地天通。”
　　“但是他自信，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必成人皇，万民归心，于是想长生不老，希望仙人助他，永镇社稷。”
　　“可不行，具体为何不行，我不知道。”
　　“总之不成之后，始皇帝又想办法，自称祖龙，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希望皇帝之位，二世三世直至万世，传之无穷。”
　　“可惜，这时候天命的力量大于人心，他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天道根本不用适应他。”
　　“蓬莱大仙看透一切，给了他一句批语：祖龙死而地分。”
　　“即他活着时，还能抗衡一下天命，他一死，大势将如车轮滚滚，碾碎他建立的帝国。”
　　“这其实也几乎是所有人皇的宿命，能赢一时，赢不了万世。”
　　“一切只如浩荡天命之中，一缕逆袭的波澜。”
　　炎奴终于搞明白了，想起那野人仙，曾对他说：秦始皇陵里，有半条路。
　　一切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半条路，就是始皇帝所走过的人皇路。
　　秦始皇陵，隐藏着成为人皇的，以及如何压制天命的具体方法。
　　……
　　两人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部落的最深处。
　　这里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平台建筑，中央高高隆起，犹如山丘，又一层一层，好似台阶。
　　四周有石头雕琢的大蛇环绕，蛇首大张，獠牙狰狞，整体充满古朴神秘的气息。
　　这就是轩辕之国的圣地了，果然是一座陵墓。
　　“此乃轩辕之丘，射者不敢西向射，畏轩辕之丘。在轩辕国北，其丘方，四蛇相绕。”
　　罗阎张口将此地来历道尽，随后道：“不出所料的话，凋零之墙就在这里。”
　　炎奴左右张望：“这么多墙，哪一面才是？”
　　罗阎哑然失笑：“这里建筑的墙都不是，凋零之墙乃是附身在外界一面普通的土墙上，曾令海外一座大洲，无数部落之民死灭。”
　　“庐山仙宗想好处置方法后，乃是仙人出手，直接将墙挪移进洞天。”
　　“仙人执掌洞天，可以把东西放到任何一处，恐怕，是直接扔进了轩辕丘的内部！”
　　“因为轩辕民号令山海万兽，手段很多，所以如果只是随意丢下来的话，有可能被轩辕民在短时间内把墙移走。”
　　“到时候就不只是轩辕民死不了，还会被其利用，反让各门派修士，凋零死灭。”
　　“但丢进轩辕丘，就不用担心这种事了，此乃轩辕王者陵墓，是轩辕民的圣地，他们不敢踏入，更别说挖掘开。”
　　“甚至可能压根就不知道，有这种可怕的奇物，被送了进去。”
　　炎奴神色不好看，沉默片刻后说道：“所以咱们也得把这坟挖开？”
　　罗阎点头道：“是的。”
　　说着，他操控巨大机关，迅速找准了陵墓的入口。
　　严格来说没有入口，挖开一段后，有一座巨大的镇封石，堵死了进入陵墓的路。
　　不过，山海国民，都没有修仙的力量，这块镇封石虽然是洞天内的某种顶尖材料，沉重无比，但罗阎的巨大机关一出手，还是能将其撼动。
　　眼看他就要掀开镇封石，忽然天上一阵鸟叫。
　　两人抬头，只见一群怪鸟飞来，长相有点像蜜蜂，它们似乎是守护这陵墓的异兽，从附近疯了一般俯冲而来。
　　“钦原神鸟！可以吸食生命力，蜇中鸟兽，鸟兽会死，蜇中树木，树木会枯掉。”
　　罗阎立刻认出此鸟，飞速地说出来历。
　　同时身上一阵机括声响起，肩膀两旁木甲展开，露出无数钢管。
　　还没等炎奴出手，就听到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声音响起。
　　“嘟嘟嘟嘟嘟嘟！”


第198章 最恐怖的可能
　　罗阎的这副兽首机关，暗藏无数武器。
　　此刻爆射出漫天利刃，速度极快。
　　这些细小利刃、弹丸，都是罗阎以仙道手法炼制，具备天道纹韵，法则符文，威力更上一层楼。
　　可以击破各种罡气和法术效果，长生期被命中，都可能被打死。
　　“这些鸟是守护这陵墓的吧？别打了，你一副机关怕个什么劲儿？”
　　炎奴一脸无所谓道，甚至还跳起来，任由钦原鸟的喙啄在身上。
　　“你不怕，我怕啊。我这机关大多为木制，钦原鸟啄一下，当场朽败，就废了。”罗阎说道。
　　此时炎奴已经被啄到，霎时间他感觉生命力极速流逝，就连胸前、腹部，那由木之法则衍生的双眼和大嘴，都消失了。
　　只这一下，木之法则奥妙转化的生命力，就被抽干。
　　更甚至，木之法则本身都受到重创，变得残缺。
　　好在，这无关紧要，已经被共生的力量，是不会消失的，没了再长就是了。
　　“你挺住。”炎奴没有兴趣杀鸟，抓住镇封石用尽全力一掀。
　　顿时巨石升起，露出一条通道。
　　“快进来！”
　　罗阎与炎奴钻入，只见那群鸟并不跟进，只是在外徘徊。
　　炎奴见状，也不把镇封石放下了，用力往旁边一挪，使其卡住，落不下去。
　　两人深入轩辕之丘，走过一条长长的石道。
　　罗阎啪得一下，头顶亮堂，发出光芒。
　　炎奴立刻注意到，墙壁上绘制了丰富多彩的壁画。
　　旁边，甚至还有扭曲的纹理，可能是文字，但是炎奴看不懂，无法读书的特性依旧困扰着他。
　　“咦？画的都是人诶！”炎奴惊奇道。
　　罗阎左右看了一下，也有些愣神。
　　壁画本身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个村落，画了一些小人儿，有的在占星，有的在制陶，有的在琢玉，有的在种田。
　　还有的弯弓搭箭，追逐野兽，处处都充满着原始气息。
　　“竟然在圣地里，画着人族？”
　　罗阎不得不惊讶，这可是王者陵墓，却把人族部落的风貌，记录在此。
　　这群人首蛇身的异类，就这么喜欢人族吗？
　　炎奴大声道：“就算说上古圣君不是异族，可他们也一定是亲密生活在一起的。”
　　“肯定不是神灵说的那样，异族率兽食人，杀戮人族，人族奋起反抗将其赶到洞天里来。”
　　罗阎没有说话，他们继续向前走，壁画出现的部落风貌，也越来越多样。
　　好像是走遍了山川，走遍了大地。
　　要说壁画里没有山海异族，也不尽然，在那一个个部落风貌中，绘制了一些图腾，有半人半鱼，有兽身人面，有操蛇踏蛇。
　　种种怪象，都是绘制在那些人的旗帜上的。
　　“这画的是上古之时，人族对山海国民的尊崇吧？”
　　“山海国民强大，而人族羸弱，所以视他们如神明，打着一样的图腾、旗号。”
　　炎奴说着，很快走到最深处。
　　这里终于出现了轩辕国风貌，建筑、制器的工具，都和陵墓外的村子一样，无非是矮小了一些。
　　不过，画的还是人。
　　有一尊王者，率领无数人征战。
　　打着的旗号，正是一男一女，人首蛇身纠缠，和轩辕国一模一样。
　　而他征讨的对象，也是人，黑发披散，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身上挂满了骨饰。
　　盾牌上绘制着图腾，乃是威武至极的兽面。此人身后从者如云，凶神恶煞。
　　炎奴继续前进，壁画显示那王者败了，兽面的部族似乎极为强大可怕。
　　不过之后还是征讨的画面，王者身边的人更多了，而兽面的部族少了一些。
　　当然，结果还是败了。
　　炎奴一路走着，就是看到那王者被不断击败，然后又重整旗鼓，继续讨伐的情景。
　　每次都有点变化，多带了些东西，或者多了很多帮手，但结果还是战败。
　　如此反复，也不知道多少回。
　　终于，在王者擂着大鼓，身先士卒的画面之后，他赢了。
　　兽面首领被斩杀，但其图腾被王者保留，绘制成另一面旗帜，继续征讨四方，好像也没怎么打，就无数部落宾服。
　　最终，王者麾下密密麻麻，汇聚了无数部落的旗帜，在一座雄峻的山上祭祀。
　　“这就没了？”
　　炎奴摸不着头脑，从头看到尾，全是人，就没有见到一个异族。
　　他看向不说话的罗阎，只见其僵硬的机关脸，明明没有表情，却显得极为凝重。
　　“你怎么了？”
　　罗阎沉声道：“这是黄帝伐蚩尤，九战九败，但却最终胜利的事迹。”
　　“哦……”炎奴根据心里记忆对应，发现这确实是黄帝伐蚩尤。
　　好嘛，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就是打不垮。
　　反而人越打越多，身边跟着一大堆部落，那王者的魅力得多高？只能说不愧是传说中的黄帝。
　　“不对啊，这不是异族王者的陵墓吗？为什么画得都是人族？”
　　“轩辕之国……难道这群山海国民的王者，就是轩辕黄帝？”
　　炎奴十分惊愕，他之前还猜测，是异族率领着人族，成为人族王者，然后被人族背叛之类的。
　　现在看来，果然完全不对，反而异族的王者，是人！
　　罗阎依旧不说话，大跨步地走进墓室，那里有一面很突兀的墙壁，还有一片封土堆。
　　他二话不说，哗啦啦直接将坟刨了！
　　只见土里埋了许多瓶瓶罐罐，似乎是按照某种特定方位摆放。
　　不远处还有一头猪，和一头鹿的尸骸，俨然是陪葬品。
　　至于墓主人的尸体，根本没有！只发现了一套残破的衣服，以及一块绘制獠牙兽面的盾牌。
　　这是衣冠冢！
　　而那衣冠虽然古朴残破，却散发着威压。
　　至于那盾牌，其上的图腾，正是与壁画中被讨伐的蚩尤一样。
　　炎奴将盾牌拿在手中。
　　“别碰它！”罗阎喊道，却已经晚了。
　　“你手可真快……”
　　炎奴不解：“咋了？”
　　罗阎激动道：“这应该是奇物！我搞错了，所谓轩辕民王者神通，其实不是神通，而是上古我们人族黄帝感染的特性。”
　　“准确的说，是蚩尤的奇物特性，根据我魔道传承记载，蚩尤有一面兽纹盾牌，是一件奇物。”
　　“具有恐怖的威慑力，霸气至极。后来黄帝利用一面锁定士气的鼓，破了那盾牌的恐惧压迫，这才击败蚩尤。”
　　“黄帝成为了盾牌新的主人，继而也有了这股霸气。”
　　“因为古籍对这奇物描述太少，所以我完全没想到，那蚩尤盾会在这里埋着！”
　　炎奴惊愕，之前罗阎还跟他说，那永不消逝的霸气，乃是人家山海国民的神通。
　　是神通，那就是天道弄的。
　　没想到却是奇物，奇物特性凌驾于天道，可是天道造不来的。
　　“我碰了会咋样？”炎奴问道。
　　罗阎说道：“我不知道啊，这东西蚩尤用过，黄帝用过，但什么代价，就不清楚了。”
　　“总归是要小心染上些什么。”
　　炎奴嘿嘿道：“碰都碰了，有什么代价就再说吧。”
　　“……”罗阎无语。
　　炎奴把玩着盾牌，还别说，埋了这么多年，依旧坚韧。
　　他问道：“这么说，轩辕丘里埋得真的是轩辕黄帝啊？”
　　“所以不是人族学异族，反而是异族学人族？可不对啊，这些异族自己就长这样啊！人首蛇身的……”
　　炎奴有些想不通。
　　罗阎却似乎已经明白了，幽幽道：“有一种极为恐怖的可能性，我们所有人都没考虑过……”
　　炎奴愣住，转身看向他。
　　罗阎沉声道：“这就是黄帝陵，那陪葬的瓶瓶罐罐，排列为北斗九星。”
　　“上古祭祀北斗用猪，祭祀紫微星用鹿，所以陪葬一猪一鹿，合称‘涿鹿’。”
　　炎奴瞪大眼睛：“这就是涿鹿啊？”
　　罗阎解释道：“猪作为祭品曰豚，涿鹿为讹写，因为上古没那么多字，很多字是共用的。”
　　“祭祀北斗紫微的地方，就叫涿鹿之野。”
　　“当然，黄帝并不是埋在这里，真正的涿鹿之野在神洲，这里只是衣冠冢……但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你有注意到，这套衣服，是有裤子的吗？”
　　炎奴看向土里埋得衣冠，的确，是有裤子的。
　　但是，外面那些人首蛇身的尸体，可都没穿裤子啊，下身乃是裙裳。
　　毕竟人家下身蛇尾，也穿不了裤子。
　　诸此种种，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这里是黄帝的衣冠冢，祭祀的就是人族。
　　“这里是轩辕民的圣地，埋得一定是那些山海国民的祖先。”罗阎的声音有些颤抖。
　　炎奴也意识到一种可能：“难道……这些山海国民，是人变得？”
　　“人首蛇身的轩辕民，就是人族轩辕氏族？他们是同一伙人？”
　　罗阎捂着头大叫：“我早该想到的！我研究山海国民，都已经发现文化接近了。”
　　“却只想着他们曾和上古人族混居，所以文化相近，图腾一样。”
　　“完全没想过，他们也是人……”
　　“现在仔细一想，山海国民长得和自己图腾一样，本就是很不合理的事！”
　　炎奴沉默，回忆种种。
　　氐人族的图腾，半人半鱼，就是氐人族自己的样子。
　　羽民族的图腾，浑身羽毛长着翅膀，就是羽民自己的样子。
　　一目国背着的石像，也只有一只眼，还有这轩辕民，旗帜就是人首蛇身。
　　仔细一想，哪有图腾、族徽就画个自己上去的？
　　也许，他们不是在拿自己当图腾，而是自己……变成了图腾的样子。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这种事怎么早没有发现？”
　　“轩辕民始终将黄帝作为祖先，也从来没有抛弃文化，他们一定知道自己的来历，难道就没有人问过吗！”
　　炎奴感觉无法接受，如果真的是这样，说明从来就没有什么‘山海国民’。
　　人族修士，踏入洞天三百年，杀了些什么？
　　最开始炎奴只是觉得，异族没犯什么错，不该这么对待。
　　后来猜想，异族上古创造人族，给人族带去文明，人族背叛这一切，犹如秃发氏祸乱神洲，这就已经很可怕了。
　　没想到，这都不是……还有更可怕的。
　　上古先民因为某种缘故，被异化成自己图腾的怪样，成为独特的种族，而神洲修士，屠杀了三百年自己的先民。
　　这……都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炎奴都无法代入这些先民，看着强大的人族肆意的杀戮、捕获，拿他们炼丹、炼器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了。
　　“这种事只要问一问山海国民，就能知道！”炎奴大声道。
　　罗阎叹道：“语言不通，山海国民无法使用神识，你就算将神识连上去，他们也许听得懂你的话，但却无法使用神识回答。”
　　炎奴咬牙，这是被天道拉入黑名单了？
　　无法修仙，不能用神识，还语言不通，完全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是说有门派在教化吗？为什么没有学会他们的语言？”炎奴说道。
　　罗阎叹道：“所谓教化，主要是指交易，以及温和对待，其实还是他们过他们的，修士过修士的。”
　　“事实上除了我，没有多少人认真研究他们的文化。主要是研究他们的能力，和各种材料的性质……”
　　“而且退一万步，你觉得修仙者，会相信山海国民的话吗？”
　　“就算山海国民，通过绘画的方式，传达含义，修士也会认为，这些异族画人，乃是把他们这帮修仙者，当成神来崇拜了。”
　　“因为修仙者强大，所以就不断地画‘人族’的形象，根本不会觉得长相怪异的他们，也是人。”
　　“再退一万步，就算理解了山海国民表达的意思，恐怕也会觉得，是这些异族被杀怕了，想套近乎，想讨好人族，才这么做的。”
　　罗阎一番话说下来，炎奴听得都替山海国民感到绝望。
　　归根结底，还是上古先民，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的问题。
　　“到底是谁，把他们异化为图腾的样子，流放到洞天？”炎奴的声音，变得极为低沉。
　　“山海国民大多有天赋神通，而能赋予神通的……只有天道。”罗阎幽幽道。
　　炎奴陷入沉默，气势极为沉凝，最终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威压，霸道至极。
　　罗阎骇然，差点翻了个跟头，跌撞几步，就想跑。
　　果然，炎奴也有王者霸气了，他成为了那蚩尤盾牌的第三任主人。
　　“这一切都是猜想，不学会山海民的语言，找他们问清楚……是无法断定的。”罗阎强行稳住机关的躯体说道。
　　炎奴没有说话，走到墓室中，那面突兀的土墙前。
　　“抽我的魂。”
　　罗阎一愣，立刻施法，抽出炎奴一段魂魄。
　　炎奴随手将其收入道藏，随后一拍，那土墙也没了。
　　至此凋零之墙，被他轻而易举地镇压在道藏空间中，而且是单独关押，这一路上，罗阎和虞青鸿，都给了他好几个储物空间。
　　毫无疑问，炎奴任何一节灵魂，都凋零不了，足以镇压那面墙。
　　做完这些，炎奴一手持大钺，一手持盾，飞快地冲出轩辕丘。
　　他的语气平静而威严：“请用尽你的办法，查清这一切！”
　　“关于上古先民的事，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不管是不是我们猜测的这样……洞天的修士时代，都结束了。”
　　罗阎的心神本就在王者霸气下战栗，见到炎奴变得如此严肃，更是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
　　他低头应诺，再看炎奴，已经冲出老远，裹挟着恐怖的气息，杀向禁区之外。


第199章 王者举杀伐
　　穷山之外，万修汇聚。
　　山海国民则捶胸顿足，嘶吼着古老的歌谣。
　　庐山五名长老得了指示，不敢越红线，但这许多山海民，本就是他仙宗的财产。
　　如今凋零之墙有罗阎镇住，再不用消耗山海国民，自当收回。
　　“纳！”
　　五名长老各祭出镇派级的法宝，且都有收纳之功。
　　顿时大片大片山海国民被吸走，纳入法宝之中。
　　“就算是法宝，也不能越红线！”
　　妙寒帝之宝库大发神威，万丈巽卦神光震开对方的法宝。
　　一身红衣，衬托着肌肤莹白，如羊脂玉雕琢而成，雪白颈项上风姿绝艳。
　　她挺立着庇护下方山海民，眼眸有一种含蓄的锋芒，内敛的霸气。
　　庐山五名长老盛怒：“这数千万大荒蛮兽，皆我庐山畜产，你魔道有何资格夺取？”
　　“罗阎阐道，本当是弃暗投明，浪子回头。”
　　“现在看来，你们魔道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找到压制奇物之法后，还非要趁这机会要挟我等，谋取好处。”
　　他们的话，引起八万修士议论，算是找补了一点仙宗的颜面。
　　本来魔道当着这么多人面，画红线，镇禁区，阐己道，着实让仙宗下不来台。
　　说好了仙规玉律，世间奇物皆由仙宗处置，魔道不法，一向是邪恶疯狂的代名词。
　　结果这回画个红线，仙宗就捏着鼻子认了，脸都不要啦？
　　人言可畏，这么多同道看着呢，所以仙宗绝不能就这么退了。
　　今天这事，若是拱拱手走了，表示：你罗阎够狠，以后这里归你管，我撤了。
　　那还混个屁？以后其他所有门派，岂不是有样学样，插手到奇物的封印上来，届时仙宗玉律将同虚设。
　　所以元符真人虽然认可罗阎，说以后这里是魔道地盘，但也只是暗中以神识告诫麾下长老，没有公开说。
　　几名长老这时候，得找台阶下，长老长老说白了就是大号的执事，顶在台前，乃是各种事务的主管。
　　正好，魔道贪得无厌，还要庇佑山海国民，给他们找到了机会。
　　一番话说下来，原来魔道也不是什么善茬，仅仅是拿一名魔头，用来换取无数好处罢了。
　　“我道罗阎真以苍生为念，其实不过是魔道的牺牲品。”
　　“其他魔头，拿他和仙宗交易罢了。”
　　“不仅占据洞天福地，这数以千万的大荒蛮兽，也想要。相比起来，罗阎只是在此面壁罢了，真是算得一笔好账。”
　　各派修士议论纷纷，笑看仙宗魔道大打出手。
　　只见那五名长老远程操控法宝，出现法则光辉，衍生诸多妙术。
　　妙寒不甘示弱，漫天剑罡浮现，无数地风水火相随。
　　又有芦荟、无须子、荀新况等人出手，合力与五名长老正面相抗。
　　“嗯？”五名长老本来瞧不起妙寒等人，修为太低了。
　　可一交手才发现，战力惊人。尤其是妙寒，诸多强大能量，直接从掌中乾坤里放出来，而且强度诡异。
　　他们的法术拼上去，竟然无法破除。
　　“你是何人？”他们惊问道。
　　“魔道妙寒！”
　　不少人觉得耳熟，但也仅此而已。他们都知道炎奴，但很少有人关注妙寒的存在。
　　妙寒的强大只有峨眉知晓，就在不久之前才击退玄玲，如今尚未传开。
　　“今日为苍生念，便让罗阎永镇于此，尔等小魔头，退走则罢，若贪得无厌，便去我仙宗大狱走一遭，日后拿我虞家小女青禾来换！”五名长老洪亮的声音响彻四方。
　　“少废话，山海国民我管定了。”妙寒坚定道。
　　尽管她认为是异族，但天道已经将炎奴打入逆天异族古神的标签，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山海国民也似乎认识刑天，对其敬若神明。
　　所以也可以说，山海国民现在，是他们天然的‘基本盘’。
　　再加上修士们以其为材料，着实惨状难言，如何不救？
　　霎时间，仙宗魔道斗战于此。
　　天地间无数奇景，光怪陆离，抗衡厮杀。
　　魔道这边，境界都不够高，出手就震天动地，控制不力还波及围观的无数修士，惹得人群勃然大怒。
　　仙宗五名长老，皆为老牌离尘期，手段就要高明许多。
　　种种法则秘术施展而出，往往威能细密凝实，不会波及打扰他人。
　　这就是法则的妙用，不是只有宏伟的翻江倒海，也能于细小处见真章。
　　杀人于无形，花开于微观，看似如枯叶一落，威能却石破天惊。
　　轻飘飘润物细无声的一击，往往能击破数百万段的浩瀚大术，把人磨为齑粉。
　　围观的修士们，看得出种种精妙，对于庐山五名长老的手段，十分钦佩。
　　不愧是仙宗高人，就是比他们这些普通门派，底蕴深厚得多。
　　相比起来，妙寒他们轰轰隆隆的，完全落了下乘。
　　可是很快，大家却面色古怪起来。
　　怎么还没拿下？
　　庐山五老的秘术如此高明，轻飘飘一击下去，法则光辉凝于微观，意境何等可怕？
　　怎么打在魔道妙寒的剑罡上，真的像是轻飘飘一击？
　　那漫天剑罡，不应该被破个干净，一手磨灭吗？
　　“是逆天特性……”一名长老心里叫苦。
　　“情理之中，魔头或多或少都掌有奇物，来此洞天叫嚣，定有倚仗。”
　　“现在看来，此女就是他们新崛起的魔头。”
　　“不只是此女，那荀家叛徒，也厉害得很，一个劲地展开我的术式，可一瞬破之。”
　　五名长老，虽然立于不败之地，但想隔空拿下这帮人，也是困难之极。
　　元符真人见状，终于开口：“小荀，此地数千万异族，你们就别想了。”
　　“罗阎阐道，我许他周全，至于尔等，速速离开洞天。”
　　他挥手开辟一面时空大门，通往洞天之外。
　　荀新况脸色一变：“小心，这老家伙要出手了。”
　　毫无疑问，他们不可能就此逃离的。
　　而见他们无动于衷，理都不理自己，元符真人中间那颗脑袋，神色一肃。
　　“回风返火！”
　　元符真人玄色一闪，顿时漫天剑罡，无数法术能量，全都倒转回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甭管是什么攻击，管教它从哪来，回哪去！
　　与此同时，他六条手臂中，一件口袋法宝，迎风涨大，爆发恐怖的吸力。
　　这股吸力，精微奥妙，众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拽向天空。
　　“噗嗤！”
　　“不好，我的仙骨……”
　　妙寒脸色一变，虽然被收纳的缓慢，但体内的裂纹玉骨，有不受吞吸的效果。
　　此刻她被法则效果吸纳升天，体内的仙骨犹如撕裂一般，从背后破体而出！
　　霎时间，妙寒又成凡人，一身修为全部离体，更别说感应帝之宝库。
　　“哦？依靠奇物才有的修仙资格吗？”元符真人淡淡一笑。
　　关键时刻，虞青鸿暗中出手：“定风！”
　　众人勉强稳住身形，但还是缓缓朝着天上飞去。
　　“咦？”元符真人眉头皱起，没有看出是谁用的巽卦秘法，在抗衡他的吸力。
　　不过无伤大雅，他三劫更新期，法则造诣惊世骇俗。
　　虞青鸿虽然厉害，法则运用极强，但和元符真人比较，还是差之远已。
　　只见巨大口袋，继续放大，笼罩苍天，一时间天昏地暗。
　　无数山海国民，哀嚎升天，被吞吸进那巨大口袋之中。
　　在场，只有两人可以稳坐楼台。
　　一为罗阎，被元符刻意放过，不受侵害。
　　另一人，就是元符自己了。
　　他三头六臂，熠熠生辉，气象万千，如一尊无上存在，气势压制全场。
　　“山海大荒，无量奇珍异兽，皆为我仙宗瓮中之物。”
　　外围的修士们心脏砰砰直跳，仰望大能，镇压一切魔道。
　　同时已经明白仙宗态度，刑天的尸体他们想都不要想，什么捡漏更是一厢情愿。
　　理论上整个洞天，都是仙宗的，他们不过是跟着喝口汤，每个名额都十足珍贵，哪能得罪仙宗。
　　眼见众人全被压制，无数生灵都被吸上天，隐藏起来的虞青鸿眉头紧皱，看向余安黎，后者则正要出手。
　　忽然一阵破空声，从众人后方传来。
　　蓦然回首，有人无头，身姿却显得异常雄伟，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空中，横推飞来！
　　其一手持兽面盾牌，纹貌凶残，裹挟霸道之势。
　　侧在身旁，巍峨挺立，好似绝壁千仞，兽面威武充斥蛮荒神秘色彩。
　　另一手握虎头大钺，铡刃锋锐，有一股肃杀气息。
　　轻轻擎在手，好似断头台，王者举之，刑杀天下。
　　“呃？”元符真人，脸色剧变。
　　三颗头颅一齐转向那里，六只眼睛死死盯着，充满不可思议。
　　八万修士，更是一片哗然，骚乱至极。
　　“什么！刑天？”他们第一反应，全都惊骇。
　　这形象太经典，不是刑天又是谁？
　　可那是禁区啊！竟然没死吗？
　　凋零之地，竟然还能有活人走出来？
　　这么久时间过去，强势回归，好像比之前还更强大了。
　　“来挡我！”
　　刑天震吼，一切如激流，云开雾散，万里碧空如洗。
　　极具压迫性的霸气，随着他的推进，山呼海啸般涌来，令人心肝发颤，不敢直视。


第200章 屠尽十万仙
　　“斩！”
　　炎奴飞出禁区的瞬间，高举大钺，一斧劈下。
　　苍穹顿时撕裂，巨大斧钺，直接斩进人群！
　　众多修士浑身一紧，都觉秋来，万象肃杀。
　　他们疯狂逃避开来，但还是有大片的金身期死于非命，被铡掉头颅，血洒凌空，形神俱死。
　　炎奴可谓没有丝毫客气，他已经给足了机会。
　　一路被追杀，他都没还手，有言在先，这群人还要跟来穷山，他早就想杀。
　　而如今，更是挟怒而出，心中有难言的义愤，想要发泄。
　　穷山的惨状已是不对，更不谈轩辕丘内发现的恐怖可能，他终于如被点燃，好似火山爆发。
　　“噗嗤！”
　　一个照面，上千金身期就陨落了。
　　他们放在外面，可是个个都被称为高人。
　　如今在炎奴手中，被肆意杀伐，连鸡都不如……
　　“啊啊！”
　　“刑天竟没死，要卷土重来，大开杀戒了！”
　　乌泱泱八万修士，感觉到那惊天霸气，本就震怖。
　　更何况刑天来势汹汹，杀意毫不遮掩，顿时众人如见死星高照。
　　霎时间一大半的修士都想逃命，自知再留下来，恐难活命。
　　唯有上百名各派的离尘期，放在洞天亦属大能行列，没有想着逃跑，祭出法宝，展现秘术，甚至使出神通，要与刑天抗衡。
　　“离火神光！”
　　“金刚裂隙！”
　　“玄武镇冰河！”
　　种种秘术引动天地山川，无数异象。
　　八卦、五行法则光辉迷蒙，然而这些力量，炎奴浑然不惧。
　　不退反进，蚩尤之盾，向前一拍，就把什么金木水火，玄武白虎统统扫荡。
　　这些招数，一路上炎奴都适应过来，这帮修士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回。
　　随手在盾牌上附着一点神力，就免疫掉这些攻击。
　　“吐焰！”
　　“剑术！”
　　“喷化！”
　　“大力！”
　　眼见刑天如此强横，众人也不惊讶，毕竟一路上他们也都见识过了刑天可怕的身躯。
　　只不过之前还能弄伤刑天，如今那面盾牌，却强势挡下一切。
　　于是他们连忙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一时间众多神通袭来。
　　可是他们不知道，藏了一路的种种神通，大多都被适应过，还不如一招新奇的法术有效果。
　　白光起，剑术神通切割一切，却被盾牌挡下。
　　无边烈焰焚烧，也被盾牌上一股神力吸收。
　　刑天反手几斧头下去，就是数以千计的修士死伤。
　　杀伐型的神通，完全没用。当然，也有神通奏效，譬如喷化，将刑天化为了一些杂物。
　　不过，这也只是稍微阻了一阻。
　　炎奴心念一动，瞬间化炎，然后又变了回来。
　　正是通过这招来切换不同本体，各种喷化、指化神通袭来，也只是让炎奴，又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体’形象。
　　倒是大力神通，着实很厉害。
　　一名力士开此神通，隔空一拳，石破天惊。
　　力量震撼天地，背景都出现了光线扭曲。
　　炎奴没用盾牌去挡，反而用胸口硬接。
　　顿时烈甲崩碎，炎奴心口轰开一个大洞，同时身体暴退，好似要被打成一颗流星。
　　这股力量之大，强势击退，足以让他翻飞十万里，撞上洞天边界。
　　换作往日，炎奴必吃大亏，可今时不同往日。
　　“唏律律！”
　　巨大的赤龙马腾飞而起，刚好接住炎奴。
　　炎奴抱住它，那大力击退的势头，一下子止住。
　　正是依靠吉量无视负重的特点，生生抵消了大力神通。
　　“好马儿！”
　　炎奴宠溺地赞了一声，随后目光肃杀，喷出火来，凌空就烧到那力士身上。
　　“呃啊啊！三昧真火！”
　　火势随着炎奴的目光，急速蔓延，凌空一片火海。
　　又见许多修士逃跑，他长杆一顿，浩瀚的地脉之力，盖压全场。
　　三山五岳之重，分化开来，施加于众修士，顿时让他们冲天坠下，好似陨石。
　　“咚咚咚！”
　　这还没完，炎奴又连续放出法则之力，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八卦法则整套齐全，引动天地山泽，水火风雷。
　　洞天之中，顿时万象森罗，整个环境都在共鸣，八个方向，八种卦象，如网罗一般。
　　法则之力如潮涌，从八个方位响应，将众人全都包围起来。
　　人群一片哗然，刑天竟然懂得八卦法则。
　　虽然没有圆满，可是法则之力却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从其体内不断呈现，源源不绝！
　　“不对！还有五行！”
　　他们震怖地看向刑天，那好似一个永不枯竭的源泉，又迸发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则之力到处冲刷。
　　“原来他懂这么多法则！”
　　“他真的懂吗？法则之力竟然直接当做攻击来用。”
　　“也许是那盾牌的缘故！”
　　“刑天变强太多了！”
　　“他得到了昔日的神力，重获上古凶威！”
　　不由得大家不这么想。
　　刑天为何没死，可能性有很多，要知道奇物这种东西，上古也有。
　　或许刑天也具备某种特性，使其抵抗住了凋零。
　　而刑天从进入到出来，这短暂时间里，手上的盾牌换了一件，战力却如此强横。
　　毫无疑问，他们之前的猜想是对的，穷山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封印了刑天的力量或者武器。
　　而现在，他不仅无视禁区，还好像拥有所有法则之力，且生生不息，能量不竭。
　　“噗嗤噗嗤嗤！”
　　“不，不要杀我！”
　　炎奴舞干戚，骑乘赤龙马，冲进众多修士中，杀得血光冲天。
　　他本就霸道震怖，此刻看架势，俨然要屠尽十万仙，众多修仙者直接吓破了胆。
　　纵然有些高手，功参造化，神通强横，如今都发挥不出多少战力了。
　　“住手！”
　　元符真人见刑天冲来，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他顿时怒不可遏。
　　对于刑天能抗拒凋零，他的震惊更大，因为他很清楚，仙宗用尽了手段，都无法抵挡那种凋零。
　　其绝对性，连华山的钢铁意志，蓬莱的无上道心等等奇物，都不能抗衡。
　　由此可见，刑天踏出禁地，对他震撼有多大。
　　以至于第一时间，他都在愣神，颇为忌惮。
　　可眼见刑天杀人，还是用法则之力，他反而松了口气。看来刑天虽然具备某种可怕的特性，但主要体现在防御上，而非莫名其妙地弄死他。
　　只要不是这种，那他心里就不虚。
　　乃至心里，还十分窃喜：刑天可以抗拒凋零，这不就是完美的面壁者吗？
　　将他镇封在穷山，足以卡住凋零之墙，如此也不用给魔道面子了，罗阎还阐个屁的道，那种方法，与利用刑天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于是乎，元符真人三头六臂，众多法宝一齐发动，同时身后也呈现多重法则光辉。
　　两仪、四象、五行、八卦！
　　种种奥义符文，全套绽放，气象万千。
　　“元符真人救命！”
　　无数修士惨叫，刑天凶绝！他们实在不能抗衡！
　　见状，仓皇呼救。
　　元符真人见同道修士几乎被斩杀殆尽，目眦欲裂。
　　将近十万的得道境如果真被杀光，将是天大的事，足以震动千秋。
　　毫无疑问，刑天出世，真的是大劫，漫天仙家的劫！
　　他咬牙大喝：“孽畜，你做了什么！”
　　炎奴正好火在心头，见他收走了数千万山海国民，直接逆伐向天。
　　“你可知道，你又做了什么！”
　　他的斧钺，横扫一切，直接劈碎了对方的法宝。
　　元符脸色一沉，这白虎法则他不虚，自己早已圆满，自有法化解。
　　奈何刑天的能量诡异，明明粗糙，却破不了，只能以力压制。
　　而更可怕的是，刑天似乎拥有永不枯竭的法则之力，疯狂释放，跟不要钱一样！
　　如此一力降十会，反而是他堂堂三劫更新期，憋屈至极！
　　他哪知道，炎奴现在的刑天模式，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刷新能量。
　　“嘭！”
　　炎奴连碎数个法宝，又一斧头劈中巨大口袋，顿时那口袋撕裂，时空一阵扭曲，无数资源大爆而出。
　　丹药、法宝、灵根妙草，乃至漫天山海国民降下，无边无际。
　　“刑天！我今日就把你封印在穷山！永镇凋零！”
　　他三颗头颅，怒火冲霄，两仪四象五行八卦法则符文闪烁，在苍穹之上，构成极度复杂的封印术式。
　　这一幕，与当初玄玲真人封印炎奴，何等相似。
　　但显然，元符真人更为厉害，法则之力浩荡，修为功参造化。
　　以至于封印术式巨大无比，天与地之间都在交相辉映。
　　苍穹都暗淡下来，呈现黑幕，无数密纹好像群星之图似的。
　　无数修士震撼难言，这简直有如神助，恐怕不是元符真人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刻整个洞天，山川河流万物，全在襄助元符。
　　以至于封印术式，遍布苍穹，化为天象！
　　这恐怕是大劫之中，封印刑天，导致引动了顺应天道的大势。
　　“山止川行，风禾尽起！”
　　元符真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十分有逼格的高唱，山止川行比喻坚不可摧，行不可阻。风禾尽起比喻顺应天心，得到天助！
　　刑天出世，祸害天下，要领异族卷土重来，踏碎神洲，天理不容也。
　　他替天而战，大运加身，这饱满的封印术式，威力急剧膨胀，足以封印上古凶神！
　　“镇！”
　　轰隆隆，无边封印术式降下，刹那间，刑天犹如万象中心。
　　以他为源，封印术盘绕运转，无形的旋涡要将他压缩封禁。
　　什么叫应运而出，什么叫时来天地皆同力！这一刻近乎是整个洞天都在封印炎奴！
　　然而，不知怎的，封印疯狂施加于炎奴，却不起作用！
　　他竟然无法被折叠压缩，反而在漫天术式中飞行，冲到元符真人头顶。
　　“请你去死！”
　　“噗嗤！”
　　斧钺如铡刀般落下，斩却三更大能的头颅！
　　“什么！”
　　元符真人六只眼睛暴突，一颗头颅飞扬而起，血染苍穹。


第201章 擒朱雀踏玄武
　　看到炎奴斩下元符真人首级，后者巍峨的躯体从天坠下，砸平一座小山。
　　刚喘口气的修仙者们，道心发颤。
　　引动山海乾坤之势的封印大术，威力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就连真神也可以封印，何以会对刑天不奏效？
　　毫无疑问，这肯定不是强度不够的问题，而是刑天拥有上古逆天奇物。
　　“噢噢噢！”
　　刚刚脱困，落到满地都是的山海国民，振奋嘶吼，山呼海啸。
　　荀新况他们，则直接看麻了。妙寒呼出一口气，立即捡回自己的仙骨，同时有些困惑。
　　炎奴这是怎么了？
　　他们可没有打算在这里，直接与整个洞天开战。毕竟主要目的是得到根据地，然后利用道藏，把大家的实力提升起来。
　　尤其是山海国民，可精挑细选，择出其中的战斗种族，形成一支令洞天侧目的军队。
　　如此再以炎奴为尖刀，压服洞天诸多势力，一一将奇物收回。
　　至于这些人，展现可怕实力，将他们大体击败，投降的趴下，逃跑的滚蛋就是。
　　可炎奴到好，从禁地中飞出，风风火火，大开杀戒。
　　更是不让人走，火力全开，俨然一副要屠尽的姿态。
　　上手就杀七千多，修仙界还不得炸了锅？
　　各大门派必然底蕴尽出，将这当作真正的战争，规格立马就会不一样。
　　到时候随便一个奇物，或新奇神通，都会给炎奴造成大麻烦，炎奴或许能顶住，可他们呢？
　　炎奴这一下子又将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
　　“禁区里发生什么变故了？”
　　妙寒思索着，一定是禁区里出了什么事，才让炎奴如此愤怒。
　　可她现在不方便询问，只见轰隆一声，被斩掉头颅的元符真人，从裂开的峡谷中飞出。
　　“好一个刑天，好一个上古凶神。”
　　元符真人三头六臂，只剩两头。
　　但他依旧气势不减，反而晃了晃身子，被斩掉的头颅重新长了出来。
　　炎奴惊异刹那，立刻喷出三昧真火。
　　元符真人置身于火海，可头上的巨大榕树，枝桠飘摇，洒下青光，瞬间就把三昧真火扑灭。
　　“冷静点炎奴，这样是无法击败他的。”虞青鸿神识传音。
　　“白虎刑杀之力为何没有让他形神俱灭……”炎奴平复心绪问道。
　　虞青鸿说道：“你的法则没他圆满，怎么会奏效？”
　　“元符真人是更新期，四套法则十九种玄奥全都感悟，相互循环，更是多个圆满。”
　　“你只有完整度高过他的法则，才可能会有神效。”
　　炎奴了然，归根结底，法则之力不是特性。
　　种种神效，机制上会根据对方的感悟强弱而变化。
　　他的白虎法则只有八成完整度，元符则是十成圆满。
　　那么炎奴纵然法则之力再多，也不会出现神效，充其量凭借源源不绝的‘量’，而导致威力很大而已。
　　甚至就算炎奴的白虎法则，也达到十成，对上元符依旧不会有神效。
　　因为元符四象齐全，形成周天，相互印证，实际权重，会比十成更高。
　　“没想到封印术对你无用，我大意了，没有闪。”
　　“也不知道当年，你是如何被封印的。”
　　元符的声音洪亮，经过刚才一击，反而更有自信了。
　　不过是因为维持封印术，不能动，而一时不察，被斩下头颅而已。
　　他最开始就看出，刑天的特性，体现在防御上，连凋零都抗拒，十分可怕。
　　但攻击手段，尚属法则层面，如此他就不虚。
　　如今被斩了一击，心说果然如此，自己的法则感悟全面碾压刑天，纵然其能量源源不绝，也无需惧怕。
　　“噌！”
　　炎奴身上白光起，用了剑术神通，打算绝对切割，将其切碎。
　　“气禁！”元符认出炎奴用了什么，身上瞬间玄色一闪。
　　轻松以气禁神通，挡住了绝对切割。
　　此神通可气禁伤势，血即止，又能禁火、禁雷，乃至气禁白刃，砍之不伤，刺之不入。
　　中止法则乃至神通的效果，虽然一次只能禁止一种，但只要反应的过来，算得上是克制一切。
　　他堂堂三更大能，心力极强，早已将此神通运用自如。
　　虽然惊讶刑天被天道拉入黑名单，竟然还能用神通，但如果刑天就这点手段，想杀他难如登天。
　　想想刑天也没有玄色一闪，这剑术之炁，应该是被人炼化入体的。
　　世间有些神通，以炁为质，本就可以用特殊方法注入到外物。
　　元符尚没有多想，朗声道：“刑天！时代变了！”
　　“当今之世，并非上古蒙昧蛮荒！”
　　“让你见识一下，四象法则，最前沿的秘法！”
　　说罢，元符真人气势浩荡如渊海。
　　头顶的大榕树，一阵扭曲虬结，树枝如利爪，脱影而出，化为青龙之象！
　　紧接着，那三双炽热红光的眼珠，燃着熊熊烈火，照射出一只巨大的火鸟，乃为朱雀之形。
　　随后六条手臂，环抱身躯，如山岳般雄伟的身体佝偻下来，变黑变硬，泛着金属光泽，映照于天，凝出龟蛇玄武之象。
　　最后三颗头颅，仰天呼啸，滚动的声波飞射出兽型身影，长满白毛，獠牙生出，化为白虎，威猛刚烈。
　　至此，四象具现。
　　元符以三劫半仙之体，召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四灵，而他立在中央。
　　正是最顶尖的秘法之一，四灵法身。
　　“法则之力都凝成实体了！”
　　炎奴虽然看不出妙处，但也知道，这与其他修士施展秘法时浮现的虚影，截然不同。
　　眼前四象灵兽，皆为实实在在之物，栩栩如生，举手抬足都相当于寻常秘法。
　　随着元符这招，天空顿时昏暗，呈现周天星象，苍龙七宿、朱雀七宿、玄武七宿、白虎七宿，统统映照。
　　星辉浩瀚，如雾洒下。
　　以四大法身为中心流转，大地都变颜色，令人如坠虚空。
　　“南方朱雀，为乐之本也，尊卑之象也。”
　　“万宫朝南，万鸟朝朱！”
　　元符鸿声大喝，随后念动，率先驱动朱雀。
　　一道星光从天落下，朱雀眼神灵动起来，一阵高亢的鸣叫响彻四方。
　　巨大的火鸟，裹挟一片炽烈气息，神圣地翱翔于空。
　　所过之处，流出朱雀之精，弥漫而下，化为无数赤色烈鸟。
　　万千烈鸟以极快的速度飞射，瞬间洞穿炎奴，将他铠甲都轰开了，熔掉大半！
　　“够爽快！”炎奴遭受重创，大声赞道。
　　元符真人一上来就是顶尖法则秘术，而且还是四象齐聚成真，正是刚瞌睡就送枕头。
　　“噗噗！”
　　炎奴从马上落下，如火流星般坠落，轰碎地上一座结界，狠狠插进地里。
　　那土地一无爆炸，二无龟裂，只是冒出滚滚岩浆。
　　“元符真人威武！”
　　眼见一击将刑天打落，修士们欢喜敬佩。
　　反而还没高兴多久，炎奴又破开岩浆飞出，身体快速修复。
　　他虽然被灼得铠甲残破，肉体千疮百孔，但很快适应，乃至将火鸟力量吸收在内。
　　“好厉害的火，竟给了我五成朱雀奥妙！”炎奴心中惊叹。
　　对方这招，虽然是火焰，但并不爆炸，也不到处焚烧弥漫，跟寻常火焰大为不同。
　　朱雀之精所化的火鸟，看似虚浮飘忽，实则坚硬如烙铁，像是一种固态的火焰，威力主要是一种洞射穿熔的效果，极具冲击性。
　　更厉害的是，只此一击，炎奴的朱雀法则，就从无到有，飙涨到五成奥妙完整度！
　　这足以证明，元符的秘术，厉害到了极点！
　　“再来战！”炎奴喊着，赤膊上身，又跳回天空。
　　随后竟然主动迎了上去，冲击无数赤色烈鸟的海洋。
　　他胡乱舞着双臂，看似激战，实则任由万鸟加身，竟是将这招全部收纳。
　　一时间，无数朱雀火，在炎奴身上吞吐进出，好似百鸟呈祥，万雀归巢。
　　他的速度不减，凌空奔踏火鸟而来，身后无数朱雀火相随，形成一条条尾焰。
　　朱雀法相似乎有灵，华丽翱翔，主动避让开来。
　　“大鸟别跑！”炎奴并没有直取元符，反而好像和朱雀杠上了，直冲冲去抓鸟。
　　“嘭！”
　　炎奴浑然无惧，就这么直接撞上了煌煌烈烈的朱雀法相，顿时赤色精华飞溅，流光溢彩。
　　果真是实体！这只朱雀，纵然是一滴血，一滴精，都蕴含澎湃法则之力。
　　炎奴吸收了个不亦乐乎。
　　“嘤！”朱雀盛怒，鸟喙一啄，恐怖的力量瞬间笼罩炎奴。
　　炎奴感觉自己似乎被一阵红光淹没，好像世间就剩下一道巨大的鸟嘴落下。
　　唰得一下，他就被朱雀一口吃掉，后者好似啄食了一只小虫子般轻松。
　　一时间，炎奴与相随的万鸟，全部落入朱雀腹中。
　　真火炼化，返本还源。
　　“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
　　元符高唱一声。
　　朱雀当空如太阳轮盘般旋转，自旋自舞，华美无双。
　　乃是要活生生炼化刑天！
　　“不愧是刑天，好补！”
　　元符浑身一颤，直觉得爽到了极点，充满生机的法则之力，乃至种种气象，都从刑天那里一下子炼化出来。
　　他瞬间得到补益，施展四象化身几乎消耗枯竭的法则源泉，直接充盈，乃至还有得多。
　　这已经不能用天材地宝来形容了，这就是上古凶神吗？大补到他都发抖！
　　渡四劫更新的底蕴，已经攒齐！
　　而且，这还只是炼化了一部分，若是全部炼化，真不知道他能得到多少好处。
　　恐怕日后渡到七劫、八劫，都不在话下。
　　然而好景不长，他就炼了这一下，就炼不下去了。
　　乃至朱雀颤抖，好像消化不良。
　　“什么情况！”
　　元符一惊，连忙驱动玄武，龟爪凌空一压，镇住朱雀腹中刑天。
　　玄武之重，视如沧海，如果感悟高于对方，则有冰冻、镇压之神效。
　　“果然，刑天的防御，定是有特性在。”
　　“杀死他恐怕很难，还是以四象之灵，将他镇压在穷山！”
　　元符依旧没忘记，利用刑天去控制凋零之墙。
　　之前用封印之法，就是这个目的，如今封印不成，他转而想要镇压。
　　“四象阵！”元符袖里乾坤，飞出无数珍贵材料。
　　种种灵根仙草，神兽骨肉，异族精华，金石玉钢，熠熠生辉，浩浩荡荡，排列在高空，犹如大江大河一般。
　　很快，各种属性相合之物，就排列整齐，构成四象纹路，与天上星象对应。
　　青龙白虎都加入其中，上下左右，四方四象齐聚，与阵合一，镇着炎奴落向穷山禁区之内。
　　然而，关键时刻，朱雀掉了链子，一阵哀鸣，羽毛和着赤精飞溅，腹部裂开。
　　炎奴浴血浴火而出，一把握住了朱雀的脖子。
　　他身上投影出法则光辉，赫然是完整的朱雀法则。
　　凭借这圆满，朱雀再难压制它，正在他手中，被疯狂吸收。
　　“什么！”元符惊愕。
　　“刑天原来有圆满的朱雀法则？那之前是怎么被朱雀火炼化的？逗我玩呢？”
　　炎奴一手掐着朱雀鸟脖子，一脚踏在玄武背上。
　　左边是青龙，右边是白虎，此四象阵因他反制了朱雀，而瞬间混乱。
　　不仅如此，朱雀在他手中，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道道赤红色的光，没入炎奴体内。
　　位居于上，在其宽阔的胸肌与肩膀出，化为一道朱雀纹。
　　古朴奥妙大气神秘，好似抽象的太阳与鸟的意象。
　　见他朱雀纳身，元符脑子嗡嗡的，堂堂四象之灵最为尊贵高傲的朱雀，是法则的投影化身，竟然寄居在刑天体内了？
　　他三劫更新之体为引，耗尽法则之力，外加洞天星象加持，以顶级秘法才召出来的啊。世间没有活物可以承载法则化身，神也不行。刑天为何可以？
　　元符真人忽然想起人间传得神乎其神的一名逆天者。
　　那逆天者并不强大，但潜力无限，最忌与其斗法，各仙宗都互通消息，深知寻常手段，都是其磨刀石。
　　而眼前的刑天，貌似也是在不断变强，防御可怕，法则感悟也好像是在战斗中，临场冲向圆满的。
　　这是那名极致逆天者的特性？还是这本就是上古凶神刑天的奇异之处，愈战愈强，永不凋零？
　　“咕噜……”元符三颗脑袋都咽了口唾沫，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202章 降青龙伏白虎
　　炎奴左青龙，右白虎，脚下踏玄武，朱雀纹胸前。
　　威风凛凛，教人头皮发麻。
　　他的朱雀法则已经圆满，以至于将朱雀法相都给捕获。
　　当然，能压制朱雀法相的人多了，但能将其纳入体内的，少之又少。
　　朱雀法相属于法则化身，有一定的灵智，可以理解为一种最高级的‘灵傀’。
　　这种灵傀，举手抬足都相当于在释放秘法，一饮一啄皆具有法则神效。
　　如此可怕的东西，谁的身体能扛得住？
　　更新期中，除非是融合了极特殊事物，身躯已经彻底非人哉的老怪物，否则容纳此物，都等于在自杀。
　　如同凡人把不断自爆的东西塞进肚子一样离谱。
　　当然反过来，若真能做到，则好处多多。
　　炎奴就发现了，法则秘术他不用学了，这只鸟全会！
　　“去吧！朱雀，使用万鸟朝朱！”
　　炎奴一指，胸前纹路一闪，朱雀飞射而出，流溢万千烈鸟。
　　铺天盖地，鸣叫声不绝。
　　看似虚浮，实则微观之中蕴含无边妙意，威力精深。
　　“嘶！”
　　元符神情凝重，果然如此，之前刑天如莽夫，哪怕能量源源不绝，也不过是蛮横地使用法则之力。
　　自己虽然无法破除，但也不惧。
　　他周身法则圆满，碾压刑天，只可能被磨死。而运用技巧的差异，决定了刑天想一力降十会地杀死他，都没那么容易。
　　因为再源源不绝，也只如江水常流，未必能淹死一个水性好的人。
　　可现在刑天得到朱雀法相，如同得到一个全自动的法则秘术发动源。
　　这一下子，就把刑天浩瀚的法则之力的‘效率’提升上来了。
　　好像江水变‘洪水’，水性再好，两下也给淹死了……
　　“生光！”
　　好在修士之间，不是说谁法力多，法则感悟高，就一定更厉害。
　　神通往往无视这一切，因此实际打起来，变数极多。
　　不然大家也不用斗法了，境界低的直接认输岂不妙哉？
　　眼看朱雀如灵宠般杀来，元符沉着冷静，身上玄色一闪，瞬间散发护体神光，可谓万法不侵，诸邪不近。
　　他的生光神通，已经达到第二重变化，不仅能免疫法术，也能免疫法则攻击。
　　“咚咚咚！”
　　万鸟穿行而过，皆被他光芒遍体所挡，不得寸进。
　　元符趁机一个闪身，来到青龙背上。
　　“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
　　“时乘六龙以御天！”
　　他驱动青龙法相，又是一招威力极大的秘法。
　　刹那间风雷云雨，汇聚而出，现场引发的可怕气象，一风一云，皆含天威。
　　炎奴先被雷击，身体残破焦黑，又被云气一卷，朱雀纹当场消失，连法则光辉都灭了。
　　这云雷能把人的法则感悟都给刷掉，正是四象青龙的神效。
　　就见一阵风卷残云，雷光闪耀下，炎奴再次被打下苍穹，轰进深山。
　　他与元符整体法则权重差距太大，以至于青龙神效特别猛烈。
　　炎奴的朱雀法则，刚刚攒齐圆满，就直接消了个干净！
　　一点都不剩了！
　　这还没完，元符不敢小觑刑天，马上又令白虎出击。
　　“圣王感期而兴，则有白虎晨鸣，雷声于四野！”
　　“吼！”
　　白虎咆哮一声，波动为实质，隔空震击，万里皆闻！
　　这虎啸，威严至极，法则之力随之而动，炎奴当场被震碎，浑身遍布裂纹，酥酥脆脆。
　　本就被重创的身躯，好似陶俑被砸一般，碎片斑驳落下。
　　“死了吗？怎么还有生命气息？”
　　“可恶，他五行之木是圆满的，生机太强烈了。”
　　“时乘六龙！继续削他法则！”
　　元符趁他病要他命，打算一气结果掉刑天。
　　然而这回，时乘六龙却不管用了，刑天的木之法则，变得牢不可破，无法消掉！
　　“无效了？明明之前朱雀法则都……”
　　元符再看，刑天的朱雀法则如血肉愈合般再生，那剥夺的法则光辉，很快又完整如初！
　　连带着，重创的身体，也在修复。
　　斑驳焦黑的碎片不断脱落，充满生机的体魄从中踏入。
　　“啊？”
　　元符这回真的傻眼了，直接头皮发麻。
　　他的表情已经无法管理，三颗脑袋皆精彩至极。
　　四象之青龙，是唯一可以罢黜别人修为，乃至削弱法则的法则。
　　中此神效者，只能重修。
　　当然，重修会很快，因为感悟并不是‘遗忘’了，如同一篇长篇著作，被人烧了，重写一次。
　　但再快，也不可能像眼前的情况一样，直接恢复！
　　刑天看起来，就像是‘愈合’似的，这更离谱！
　　元符心里惊呼：法则光辉这种东西，还能愈合的？你当是肉啊？
　　“是特性！而且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就无效了。”
　　“可恶，刑天也有适应！”
　　元符有些状若疯魔，一边疯狂向同门呼救，一边朝着众多修仙者大喊：“别看了，出手啊！”
　　“这是真正的修行界杀劫，我再说一遍！这不是什么盛会，这是杀劫！”
　　元符声嘶力竭，同时再次祭起四象阵，向炎奴压去。
　　可惜，他没有朱雀了，四象阵残缺。
　　只是青龙白虎俯冲而下，撕咬拍击，闪转腾挪，直接来硬的了。
　　炎奴被白虎虎爪拍得血肉模糊，又被青龙一爪掐住。
　　青金二色法则之力，威能浩荡。
　　炎奴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与青龙白虎扭打在一起。
　　拳拳到肉，波动钻心，三道身影就此纠缠，直杀向天。
　　很快一切如擒朱雀一样，让炎奴对应法则圆满。
　　他一手握住青龙，又一手压制白虎，两者哀鸣，越来越小，很快将其踏入体内。
　　正是降龙伏虎，化作身上道纹。至此炎奴已纳三象之力，皆为圆满。
　　与此同时，各个门派也都展现底蕴。
　　“九华山的，结阵！”
　　“苍梧派的，与我一同起道兵！”
　　残留的各门派修士，都是高手，能从炎奴之前那波冲杀中活下的，都有点保命手段，且是精通战斗的。
　　修行界，成分很杂，生活优越，不是什么人都属于能战之辈。
　　有些对付修为境界低于自己的还可以，可一旦遇到生死大战，一身本事可能用不出来几招。
　　炎奴从禁区出来，直接大开杀戒，又实力可怕，把他们都杀懵了。
　　但实际上死的都是弱者，剩下的修士，深刻意识到这是大杀劫，马上不顾什么舍得不舍得，掏出珍藏，结成杀阵。
　　霎时间，无数奇珍异宝从空间中飞出。
　　极品材料浩浩荡荡，都是这些修士，在洞天不知道多少年的积累。
　　此刻结成大阵，魔道众人只觉天都要翻。
　　阵法这东西，知识不是最重要的，材料越珍贵，则威力越大。
　　数以千计的修士，抛出家底，缔造惊天大阵。
　　顿时炎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看不见边际的古战场。
　　草木秋黄，天落血雨。
　　大地遍是尸骸，天空更有血色彗星划过，速度很慢，几乎是凝固在苍穹，形成一道天之痕。
　　“刑天！此乃天痕杀阵！”
　　“一切法术皆不得用，唯有铁与血，力与兵。”
　　战场中回荡着无数修士的声音，须臾之间，四面八方，都招出漫山遍野的黄巾力士！
　　乌泱泱，数量可怕，形成浩荡军势。
　　这些黄巾力士，都是那些修士炼制的，每一个，都是与自己同境界的战力，力量巨大，体魄坚韧，还精通无数法术，甚至也有法则之力。
　　这才是一个门派，遇到生死大劫时，护道的实际兵力！
　　一个门派直接祭起十万道兵，十几个门派合兵一处，就有雄师百万！
　　“好多人……”炎奴沉声呢喃：“这是哪？”
　　“老子修了几百年，谁跟你拼命啊？”
　　“此阵为死斗场！我等注入百万兵，你不杀尽，休想出来！”
　　无数修士在笑着，黄巾力士这类灵傀，说白了是外物，虽然炼制不易，需要的材料珍贵，可跟自己的命相比，那就不算什么了。
　　可是他们的笑声中，又有些苦涩，打得都是钱啊。


第203章 无尽杀阵
　　“唉，这一波，不知挥霍了多少材料。”
　　“最心疼的是我的黄巾力士，是我两百年的积累啊。”
　　许多修士心中哀叹，本想看看有何机缘，没想到把底牌搭了进去。
　　正所谓‘潜龙勿用’，底牌最大的用处就是不用。
　　可没办法，刑天太凶了，真的要命的。
　　而且擒朱雀踏玄武，降青龙伏白虎，强横到离谱。
　　再舍不得也得掏牌，总比身死道消要好。
　　“还好，洞天富庶，尚有无数异族可取。”
　　炎奴抬起头，隐约听到许多修士的声音，回荡在苍穹。
　　但是他看不到那些人，也感受不到。
　　“山海国民不是异族，你们在杀害自己的同胞！”炎奴仰天怒吼。
　　但是修仙者们却是在笑，当他是在胡说八道。
　　“现在又称同胞了吗？上古之时大荒蛮族率兽食人，奴役人族，可不是这么说的。”
　　“刑天，时代变了，没见过这阵法吧！”
　　“你纵然逆天，想出此阵，也是痴人说梦。”
　　说着，百万黄巾力士，滚滚向前。
　　他们或是人形，古铜色就会焕发金属光泽，充满爆发力，集团冲锋如万马奔腾。
　　或是奇形怪状，不拘泥于人样，身上长满异兽骨骼，或山海国民的特征，显然类似之前沈家修士的黄巾力士，乃是由山海国民尸体所炼制。
　　“嘭！”
　　炎奴毫不畏惧，看着眼前乌泱泱涌来的大军，他勇往直前，一拳就打飞一片。
　　随后连续重拳，砸得这些金刚般的壮汉，头破骨碎，胸腔爆裂。
　　“咚！”
　　不过黄巾力士，悍不畏死，他们拥有一定的智力，却没有感情。
　　如法宝般坚韧的躯体，只要还能动弹，就会冷酷无情地战斗。
　　连续击破数十具黄巾力士后，炎奴被一个力量丝毫不弱于他的牛头力士，狠狠锤进了土里。
　　古战场一阵动荡，大地都龟裂开，轰鸣出一条峡谷。
　　峡谷中，炎奴身体流着血，又很快恢复。
　　“我的能量，全都感应不到了。”
　　炎奴微微一惊，此刻体内，所有的能量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身勇力、体魄与武者的意境。
　　虽然他的巨力和恢复力，源于法术，但因为适应，而被固定成了身体本身的素质，继而此刻全都存在。
　　但除此之外，一切属于仙道的力量，都没了。
　　道藏更是完全感应不到。
　　“这不是我的身体……”
　　炎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并没有相信，这个阵法真的能把所有仙道能量抹掉。
　　法则光辉被消除，他都能再生出来，因为那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没了就好像受了伤一样，会随着血肉再生而修复。
　　当然，理论上某种特性力量，第一次撞上，是可以将其根除的，比如小刀。
　　但阵法也有特性吗？就算有，可炎奴体内的奇物跑哪去了？
　　共生的小刀，还有他的长枪，这些都没了。他的体内没有长着刀，完完全全像个纯人。
　　阵法只禁止仙道力量，凭什么把奇物也搞没了？
　　所以炎奴感觉，这就不是他的身体。
　　“嘭！”
　　击伤他的黄巾力士，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
　　其头生牛角，力量丝毫不弱于他。此刻再度逼近，五指如刀锋，飞快地想要斩他为两段。
　　但是这回，那锋锐的掌刀，却卡在炎奴的肩头，不得寸进。
　　炎奴站在那里，交击处爆发无数激流，双腿深陷进岩土，乱石崩飞。
　　“不是我的身体，我也有适应？”
　　“凡是我意识操纵的躯体，都可以具有适应？”
　　炎奴察觉到自己免疫了对方的攻击，抬脚就把对方踢飞。
　　随后又一闪身，追上倒飞的力士，双掌飞速探出，抓住了那一对牛角，同时双腿踩在对方脸上。
　　“啊啊啊！”炎奴不断用劲，活生生将牛角扯了下来。
　　顿时黄巾力士机体破碎，脑袋都被踩得稀巴烂。
　　“好硬，战力和我差不多了。”
　　炎奴虽然轻松解决掉这牛头力士，但也估算出，如果不是免疫了对方伤害，这尊力士的战力是和他现在的纯力状态五五开的。
　　“呼！”又一尊力士袭来。
　　不过这个就弱很多了，炎奴抓着牛角，反手一砸，直接就将其轰飞，脑袋都被牛角洞穿爆开。
　　他抬望眼，得见峡谷两侧崖壁上，都站满了人影，个个高大。
　　呼啸着，正疯狂地向下飞扑，人密如织，像飘扑大雨，又似瀑布！
　　划破空气，声音震撼，重拳之下，山崩地裂。
　　“咚咚咚咚！”
　　炎奴直接被无数黄巾力士的海洋淹没！
　　……
　　炎奴置身于古战场，好像换了个地方。
　　实际上没换，他就在原地。
　　只不过他所在的地区，被一片星光、云雾所笼罩，将阵内阵外隔绝。
　　天空上还有一颗巨大的红色彗星，如壁画般悬于苍穹顶。
　　此阵名曰天痕，具备困、幻、杀三重妙意。
　　进去容易，穿过云雾便是，可出来就难了。
　　会沉浸在一片苍茫的古战场环境中，无法离开。
　　虚虚实实，半真半假。说它虚，是因为一切皆为虚拟，乃是在阵中人的感官下生成世界。
　　哪怕将古战场打得天崩地裂，执阵者轻而易举就能将其恢复，不过是拿破坏前的数据再呈现一遍罢了，甚至还能有别的战场环境实景。
　　而说它实，是因为这里面也可以有真东西，执阵者可消耗珍宝，用阵法之炁生成雄兵。
　　这样生成的兵不是活人，只是幻象，但却拥有真实的杀伤力，阵法会把伤害转换到陷阵者的本体上。
　　此阵记录了从霸王破釜沉舟，到诸葛丞相五次北伐，上下五百年大多数精兵良将的数据。
　　那些存在，都能以阵炁化兵，生成出来。
　　只要消耗得起，刹那间把阵兵刷满整个古战场都可以。
　　甚至可以让人，被古战场中冒出来的数不清的项羽给包围。
　　当然，众多修士都见识了刑天的厉害，知道这点程度，肯定是奈何不了他的。
　　毕竟大家都看出来，刑天打不死，乃至越打越强。
　　而封印术无用，镇压又镇不住，只能以阵法将其困住。
　　所以嘴上叫嚣着杀阵，其实力量都投注到了困阵效果上。
　　然后也没有制造什么‘阵兵’，而是将数量庞大的真实存在的黄巾力士，都投入进去。
　　黄巾力士非常强，材料用得好的话，往往比主人更强……
　　所以这战场中，不乏战力堪比顶尖离尘期的黄巾力士。
　　然而，在炎奴与一众黄巾力士大战之际。
　　一个声音从另一端响起：“混蛋，你们将我也困入阵中作甚！”
　　原来古战场幻境中，除了炎奴与百万雄师，还有元符真人。
　　他连带仅存的玄武，也都被困在这天痕之阵里。
　　“元符真人，我等也不想啊，奈何你与他距离太近，此阵势庞大，只能将你们一同笼罩。”
　　幻境的天空中，回荡着龙虎派修士的声音。
　　“将我从阵中引出。”元符沉声道。
　　他不通阵法，完全不懂如何出阵。
　　怎料众门派修士尴尬道：“元符真人恕罪，此阵威力巨大，我等也开不了。”
　　元符惊怒：“什么？你们自己布的阵，自己不懂？”
　　众修士低声道：“我们懂……”
　　元符激动地说：“既然懂，那你们困住他就是，把我运作出去啊！”
　　一名九华山长老说道：“不可能了，此阵威力已经超出‘人阵’范畴，无解。”
　　说着，他见元符不是很懂阵法，便向他解释。
　　阵法与结界不同，结界就是个罩子，看起来简单，其实想要制造强力结界很难。
　　而阵法反了过来，看起来复杂，可其实一点也不难，无非就是乾元星图来回组合，因为决定阵法威力的最主要因素，就是布阵的材料。
　　只要材料强到一定程度，哪怕是阵法大宗师也解不了灵妙期布的阵。
　　阵法分为三种，以三才划分，天地人。
　　技术、知识、法门这些‘人力’，只能决定‘人阵’级别的阵法。
　　而阵法威力一旦超出某个界限，达到了‘地阵’的范畴，就非人力所能破解了。
　　阵法自行运转之权，会大于人权。
　　如此就连布阵者自己，都别想解开阵法效果，一旦进了，布阵者都会被困在里面……直到阵法基石耗尽。
　　至于‘天阵’，那就更别说了，完全由阵法自行运转，亦或者是天道在运转？
　　总之浑然天成，如同自然本身，自古长存一般。
　　布阵者干脆连控制权都没了，布置出天阵来，就好像造了个太阳挂在天上，它该干嘛干嘛，而布阵者也可以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除了秦始皇陵与蓬莱宫，还没听说谁闲得蛋疼，花费巨大代价，去缔造‘天阵’。
　　因为那等于只是在某个区域，造了一套自己管不了的‘人造规则’而已。
　　九华山长老说道：“此时此刻……这天痕之阵，已经达到了地阵范畴。”
　　“我们可以辅助操控，利用它的规则，但不能破坏它的规则。”
　　元符暴怒：“那我如何出去！”
　　九华山长老语气复杂道：“赤贯星悬，兵戈不休……天痕之阵，为杀伐场，杀光所有敌人，即可出阵。”
　　“我杀了刑天才能出去？我尼玛！你个……”元符气得破口大骂，三颗脑袋皆怒目狂喷，毫无大能风范。
　　与刑天大战不敌，他都保持修养，毕竟那是敌人，打不赢没什么好怒的。
　　可让这帮修士出手，这些人却把他连敌人一块困进阵里，着实让他有些破防。
　　九华山长老自知理亏，不敢还嘴，只是幽幽道：“元符真人，事实上你杀了刑天也出不去，我等为了保证困死刑天，投入了百余万黄巾力士。”
　　“他们也是陷阵者，全部都得杀光，只能有一个活的陷阵者离开。”
　　元符听了，一通怒斥，看向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黄巾力士，不禁绝望。
　　这股军力，他万万不能匹敌。
　　虽然有一半以上只是金身期力士，他挥手可灭，但还有五十万长生期力士，乃至一万多离尘期力士。
　　这让他如何匹敌？
　　尤其是那一万离尘战力的黄巾力士，非常强大，悍不畏死，联合成军，在洞天可以横着走。
　　更可怕的是，这幻境中不能用法术，只能跟敌人拼蛮力厮杀。
　　可以说黄巾力士在这里就是绝配，战力恐怖，他作为一个法士，还打个屁。
　　“元符真人莫急，这些黄巾力士都是我们投入的，他们只会与刑天为敌，不会冒犯您的。”龙虎派的一名长老说道。
　　元符真人脸色稍缓，扫视那漫山遍野，高大威猛、冷酷肃杀的黄巾力士，意识到这些都是自己的帮手。
　　是他们一百多万人，打刑天一个。
　　“黄巾力士不会对我还手，若能杀死刑天，我再将其他一一除尽，即可出阵，对么？”元符思索着。
　　随后咬牙道：“可我如何杀得死刑天，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刑天愈战愈强？”
　　“怕不是最后是我死了，出去的还是他。”
　　九华山长老冷静道：“元符真人，不瞒您说……古往今来，凡是在实战中，被天痕之阵困住的人，没有一个能靠‘杀光所有人’这一条规则出去。”
　　“嗯？”元符错愕。
　　“这是一条从没人做到的生路？”
　　许多修士都说：“没错，也就传授、练习、测试阵法时，可以用得上这条生路。”
　　“而若是实战，动用此阵定是不死不休，布阵者当然会不断地消耗珍宝生成‘阵兵’。”
　　“就算敌人真的强横无敌，磨都磨不死，我们也能不断地制造廉价的士兵，采取一个拖字。”
　　“如此，只要有足够多的资源，就能让敌人陷入无尽地厮杀中。”
　　“最终的结果，要么是陷阵者死，要么是布阵者耗尽所有财富，阵法失去维持的基石，自行瓦解。”
　　元符目光闪烁，凡是阵法都有生路，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投放黄巾力士，只是希望能压制刑天，实在杀不死也没关系，可以在幻境各处，零零散散生成一些便宜的凡人士兵拖延。
　　这道理，基本和镇住凋零之墙，是一样的。
　　‘杀光所有敌人’这条生路，其实形同虚设。
　　“好好好，原来如此，刑天特性逆天，合该以此阵困住。以各派底蕴，刑天根本耗不尽。我们有的是时间找出消……”
　　元符说着，忽然怒道：“我呢！你们可以慢慢来，我怎么出去！”
　　这时又有一名苍梧派长老说道：“元符真人莫急，他们说的只是正常的出阵之法，您庐山仙宗高人无数，应有人会‘六甲奇门’神通吧？”
　　“此神通不仅能役使鬼神，还能强行驾驭阵法结界。”
　　“有此天罡神通，一切阵法皆可破之，救您出来轻而易举。”
　　元符听到这，才终于松一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不知道谁会六甲奇门，哪怕是同门，也不代表彼此底细手段都了如指掌。
　　可没关系，总有人会六甲奇门的，就算他的师兄弟不会，仙宗也会找出会的人来救他。
　　到时候他被同门用神通救走，刑天孤立无援，只能在此面对无穷无尽的大军！


第204章 神农鼎
　　魔道众人见炎奴被一片大阵笼罩，半晌也没出来，心说果然出事。
　　妙寒急忙询问这阵法的情况，虞青鸿最为清楚，当即说明。
　　“虚幻的古战场？只允许使用武道力量？”
　　“不杀光所有人，不可出阵？”
　　“超出了人力可以破解的范畴？”
　　“荀新况，你的绝对解锁，应该能破此阵吧？”
　　荀新况眉头微蹙：“我必须看到阵式，然而此阵威力极大，已成地阵。”
　　“除了那些布阵者，其他人即便是顶尖的阵法大宗师，也不可能将其阵式展开出来。”
　　“所以想让我强行解锁，可以，但得让那帮人把阵图显现出来给我看。”
　　众人看向大阵之外的那些个修士，一个个面带苦笑，心说他们拼死把炎奴困入阵中，花费巨大。
　　又怎么可能，主动展开阵图？
　　妙寒思索片刻，立马说道：“阵法限制仙道力量，这对炎奴应该无用吧？”
　　“如此炎奴陷在其中，无尽厮杀，若是动静太大，超出阵法承受范围，可否强行破阵？”
　　“譬如浩瀚的能量爆发，向外横扫一切，强势冲垮了阵法？”
　　这时罗阎说道：“你想多了，炎奴无论在虚幻的古战场爆发何等伟力，现实中的他其实什么都没做。”
　　“你可以理解为，他在清醒地睡觉。”
　　听到罗阎开口，大家有些欣喜：“你可以说话了？”
　　“当然，凋零之墙已被炎奴收容。”罗阎说道。
　　现在凋零禁区已经不存在，他只是假装在此艰难面壁。
　　只不过炎奴踏出禁区，一言不合就开干，外面众人都不知道什么情况，直到罗阎开口，大家才确定一切顺利。
　　“你们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也有些沉重，你和炎奴发现了什么？”妙寒问道。
　　罗阎当即把轩辕丘内的发现，以及他们的猜测说了。
　　轩辕民以人为祖，不仅是心灵上依托，而那坟墓，实际上也真的是黄帝的衣冠冢，因为那面盾牌有特性。
　　由此结合种种，人首蛇身的轩辕民，极可能就是上古人族轩辕部落，只是被变成了图腾的模样，乃至有了些异能。
　　“怎会如此……”众人全部哗然。
　　这是个让所有人族都会崩溃的事，以此类推，山海国民可能全都是这样，那这三百年修士们造的孽，简直不敢想啊。
　　难怪炎奴如此愤怒。
　　但终究还是鲁莽了，竟然就一个人冲上去杀了。
　　有此大义在手，倘若将其证明，他们将不仅拥有山海国民为基本盘，还能让一部分修士倒戈。
　　比如至今还在坚持的教化派修士，他们在认定是异族的情况下，还坚守道德，更别说发现山海国民是人族了，这直接要炸锅。
　　孽畜派的修士也会分裂、内乱，因为很多修士拿异族炼丹，原因就是‘上古圣君绝地天通’的那套历史，以前人族和异族有一段血色过往。
　　他们把山海国民当孽畜，认定自己则是敬天法祖，延续先祖的事业。
　　如果这条被颠覆了，得知山海国民才是上古先民，那真是天翻地覆。
　　到时候，就可以打起救先民，伐伪神的旗号，凝聚人心，横扫一切，反观修行界倒成了一盘散沙。
　　当然，这需要时间，无论是提升同行者的实力，还是收集证据。
　　妙寒认定，欲成大事，绝非一人之力能为，必要合众人之力。
　　“罢了，事已至此，必须把炎奴救出来。”
　　“你说炎奴相当于在睡觉？无论他用什么招数，在古战场打得天昏地暗，身体都是一动不动？”
　　罗阎点头：“不光他是这样，所有进入阵法的陷阵者，皆是如此。”
　　妙寒问道：“也就是说，那些黄巾力士，其实也没有和炎奴真打？它们陷入幻境，一切主观行动只体现在虚拟实景的假身上？”
　　“那即便被打死，也不是真的死啊？”
　　虞青鸿立即说道：“阵法的规则，也相当于法则之力。”
　　“如果在虚拟实景里受伤，现实中的身体，会受到阵炁的磨灭。”
　　“倘若被杀死，那就彻底磨灭了。类似于凡人的灵魂脱离躯壳，灵魂法则会将其磨灭，一个道理。”
　　妙寒恍然道：“如此说来，炎奴在这阵中，根本就没有危险。”
　　“不管古战场里，敌人用出什么攻击，本质上都是‘阵炁攻击’。”
　　“炎奴挨了一次之后，也就适应了阵炁伤害，之后不管在虚拟古战场遭遇什么，都统统免疫。”
　　“更甚至，炎奴会吸收阵炁，继而也拥有这阵法的力量……”
　　“等到炎奴的阵炁超出阵法，岂不是就能破掉此阵？”
　　虞青鸿听了，却果断摇头：“还是那句话，炎奴根本感应不到真身，吸收再多的阵炁，又有何用？”
　　“他现在体内能量无数，照样纹丝不动。”
　　“如果他第二次陷阵，应该是能操控真身的，但至少现在，他只能使用虚拟力量。”
　　妙寒蹙眉，这就棘手了。
　　到头来，炎奴还是不断地吸收阵炁，直到把阵法耗尽为止。
　　可天上那帮人，是不会轻易让阵法耗尽的，不断地补充材料，可以困住炎奴很久。
　　和各大门派，乃至仙宗比拼底蕴？这将极为不智。
　　更甚至，时间也不站在他们这边，困住炎奴的时间不用太久，仙宗定会拿来可怕的奇物，或者特殊神通士，乃至请来仙人之类的，到时候又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果然，就在他们思考之际，天空风云变幻。
　　唰唰唰！
　　十几道巍峨身影，出现在苍穹之上。
　　穷山万里之外，就是庐山仙宗的天宫。
　　三尊隐修不出的更新期，之前就得到元符真人的求救，此刻已经赶来。
　　他们每个人都生有异象，耳似刀兵，掌如山岳，肋生双翅之类的，更有甚者满头电光凝结的发丝，好似神明。
　　麾下还跟着十几个离尘期的弟子，皆为庐山仙宗的长老级人物。
　　纵然不担任长老职位，也是地位相当的隐修大能。
　　众多修士向庐山的大能们拜见，说明情况。
　　为首的一名庐山大能，也是三劫更新，他身上长满白鹤羽毛，尾巴长长。
　　双目更加奇怪，乃是从眼眶里长出鹰爪般的手，而由掌心握着俩金属铸就的眼球，目光锋锐而神异。
　　“沈先生……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元符真人要我等转述，请您务必找到六甲奇门神通士救他出阵。”
　　九华山长老向那大能汇报，乃至转述元符真人的话。
　　因为陷阵者已经无法于外界沟通，外界除了布阵者，其他修为再高也没法联系到虚拟古战场。
　　而此阵的布阵者，就是十几个门派领头的长老。
　　他们表示自己把元符也困进去了，可谓如实相告，根本不怕庐山仙宗责怪，毕竟是无奈为之，而且法不责众。
　　如果只有一个布阵者，恐怕再有理由，日后也会被元符责怪，但涉及所有门派，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他就是沈墨炼？沈家人不是苍梧派的吗？”芦荟真人低声道。
　　他听过沈墨炼的大名，乃是沈家初代修行者，是沈家的老祖，传言他把南华仙人当面骂哭，可谓名声很大。
　　之前众人在洞府里杀的沈姓修士，曾以沈墨炼之名威胁众人，但被无视。
　　关于其境界修为，最新的情报也是一百多年前，黄巾之乱的时候。
　　之后就一直在闭关，没想到已经是三劫更新期。
　　“沈家大多数修士在苍梧派，但不代表沈墨炼也是，各大仙宗只收天才，而沈墨炼才情极高，早就拜入庐山仙宗。”虞青鸿说道。
　　众人了然，仙宗和门派，是完全不一样档次，各个门派什么样的修士都有。
　　但仙宗收徒极严，资质至上。再不济也得气运在身，领悟两个地煞神通。否则再怎么求仙，也休想拜入仙宗门下。
　　其中门槛最高的就是蓬莱，世间最顶级的天才，都在蓬莱名下。
　　妙寒不管这个，立即问道：“你们庐山仙宗，还有什么可怕奇物吗？”
　　“当然有……”虞青鸿正说着，忽然抬起手，示意她等一下。
　　然后声音变得恭谨：“师尊，我在赶，我在靠……”
　　“神农鼎？这……是，弟子加了封印。”
　　“什么？转化刑天？竟需要用到神农鼎嘛？”
　　“此物代价……可是会贻害神洲。”
　　“这……好吧，弟子马上赶回仙宗。”
　　虞青鸿说完，不禁看向罗阎。
　　“我师尊说，不消灭刑天，神洲贻害更甚。”
　　罗阎叹道：“拖，实在不行，你暴露吧。”
　　虞青鸿轻叹一声：“明白。”
　　妙寒急忙问：“到底什么情况？那神农鼎又是何物？”
　　虞青鸿飞快解释，显然那是庐山仙宗掌握的奇物之一。
　　而且被庐山仙宗视为珍宝，好处巨大。
　　“此鼎可转换一切生命，将任何生命扔进鼎内，都可以被瞬间转化成其他食物。”
　　“食物？不是炼药吗？”妙寒想当然道。
　　罗阎补充道：“此鼎为陶制，是非常古早的奇物，最初是在神农氏部落手中，所以称为神农鼎。”
　　“上古炎帝将神农鼎埋藏了起来，不允许使用，可时过境迁，庐山仙宗机缘巧合得到了此鼎，并且发现了它的实际用途。”
　　“主要用法确实是拿来炼药制丹，但实际上，是可以转变成任何见过的‘食物’。”
　　“食物的定义取决于持有者，凡是持有者可以消化的，无论有没有毒，无论是不是活物，都能制造出来。”
　　“就算直接造出一个仙人……也是可以的。”
　　“只要使用鼎的人，能吃掉这尊仙人……那么仙人也是食物……”


第205章 弱点在心中
　　众人骇然，这神农鼎太厉害了。
　　转化出任何见过的食物，所以丹药肯定都可以，等于随便拿根草就能炼出九转金丹。
　　除此之外，活物也可以，只要能吃，造个法宝都行。
　　神农鼎，世间万物皆可炼出。
　　“那么……代价呢？”妙寒目光灼灼。
　　此物单这么看，简直与炎奴绝配……炎奴理论上，啥都能吃……
　　毫无疑问，此物可以成为火德的一大助力，造出来的东西，与炎奴共生不同。
　　炎奴共生实际上非常麻烦，那东西也有适应，而且不关抗性的话，根本没法给人吃。
　　可神农鼎不同，创造出来的东西，乃是纯粹的。
　　并且与原材料，没有关联。扔个草进去，炼出个仙人，这有个屁的关联。
　　但既然转化物之间价值都不匹配，那为何庐山仙宗不疯狂造化呢？
　　显然，有着其他极其巨大的代价。
　　“贫困……代价是贫困。”罗阎说道。
　　众人错愕，贫困？啥意思？代价为穷？
　　罗阎解释道：“神农鼎的使用者，整个种族都会因此贫瘠穷困。”
　　“转化出的事物越珍贵，则影响的时间越漫长。被转化的事物越珍贵，则贫困效应的情况越剧烈。”
　　“具体表现，非常复杂，是一种因果律，你所有的物质来源，都会被某种情况，摧残毁灭。”
　　“哪怕强力阻止，它也会强行毁灭。”
　　“也就是说，越阻止，越想摆脱贫困，效果就越可怕。”
　　妙寒皱眉，还是有点迷糊：“你可以举个例子吗？”
　　罗阎点头：“当然，此物我魔道有传承记载，早在上古之时，神农氏不知代价，以此炼药。”
　　“他固然救了很多人，可整个氏族，却越来越贫瘠。不光是他，九州上下，四处干旱或洪涝，大自然急速衰败。”
　　“环境恶劣，庄稼歉收，土地贫瘠，资源匮乏。”
　　“无数的氏族，都难以为继，只能到处迁徙、侵略，于是先民自给自足，和睦歌舞的时代结束。”
　　“各地的人们，相互杀戮、劫掠、奴役，争夺有限的资源，死了很多人，消亡了很多氏族。”
　　“战争兵器、城池堡垒这些东西，就是在这个大环境下发展起来的。”
　　妙寒脸色一沉，终于意识到‘穷’的可怕。
　　那是世间一切矛盾的根源，甚至连战争，都源于它。
　　神农之世，人民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
　　那时候哪有什么战争，一派和谐，正是小国寡民，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各个氏族都有自己的栖身之地，自然资源足以生活无忧，所以才‘无有相害之心’。
　　兵器城池自然也都不需要，只要狩猎与耕作的工具即可。
　　然而史书在这里，笔锋一转：“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
　　再之后就是‘蚩尤最为暴’、‘轩辕乃习用干戈’之类的故事。
　　可以说，从此就忽然进入了五帝时代，那是个战争时代，各氏族结为古国，相互征伐。
　　兵器、甲胄、城池的发明都源于此，乃至战争、奴役、刑罚、王朝种种都由此诞生。
　　“之前读书，只关注那波澜壮阔，却没想过时代变成这样，最初的源头是什么。”
　　“只当是蚩尤残暴，掀起了后来时代。”
　　“原来根本原因，其实就是人族的生存环境变得贫瘠了，整个世界逼迫他们争夺有限资源。”
　　“而……竟是因为神农鼎？”
　　妙寒怅然，长远来看，其实文明走到今天，都是因为那些争斗。
　　但对当时而言，无疑是惨烈代价。
　　穷的威力，非常可怕，尤其是对应到整个种族上，简直是饥荒、战争外加一系列的灾害包。
　　“庐山仙宗得到此鼎后，并不知道代价，滥用之后，不仅那段时间药材难养，丹药失败率极高。”
　　“还导致了世俗汉末大战，同时间西域诸国消亡，因为他们的绿洲变成了沙漠。”
　　“连带着，北方百蛮生活困苦，频繁南迁，与中原混居……”
　　“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代价，是整个种族所有成员共同承担。”
　　“当然，现在的人族承受能力很高了，强大的国度很难灭亡，但小国往往会彻底消失。”
　　“不过，这一切是建立在贫困效应不是特别剧烈的情况下，倘若总量超过人族的承受能力，那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浩劫。”
　　“最严重的可以是人们变得一无所有，能得到的所有财富，都消失。”
　　罗阎说完，众人惊奇。
　　无须子问道：“西域诸国消亡竟是因为此物？不是因为天道大势吗？”
　　妙寒一想对啊，这些变迁的因素，她一直以为是天道所为，原来不是？
　　罗阎摇头：“不是天道直接所为，它的天命大势，乃是主导文明资源的分配，主宰命运，决定谁分的多，谁分的少。”
　　“这一切的演化，本来是自然权柄，自有因果在，人们可以摸索这套规律，去改变自然。”
　　“但天道高于自然，设立了一套天命秩序，定好了一切，让自己成为一切的因。”
　　“我们认为，天道的目的在于窃取自然权柄，自从封神之后，权柄已经越来越大了，基本上能影响一切。”
　　“唔……其实要说贫穷效应造成的恶果是天道干的，也可以。”
　　“因为天道可以利用人心，神农鼎终究是死物，虽然绝对性高于天道，可谁去用，怎么用，天道可以操控。”
　　“庐山仙宗导致的恶果，太贴合大势了，西域之路断绝，百蛮南迁，汉末死亡无数，这些都同时也是当今乱世的根源。”
　　“你说不是天道把握了这个度，我都不信。”
　　众人骇然，原来如此。
　　这就像是‘兵器’与‘杀人者’的区别。世间一切纷扰，不能怪在神农鼎身上。
　　神农鼎就是个死板的奇物，没人用，那就没什么用……
　　庐山仙宗以为自己在用，可殊不知也可以是天道在借他们的手，推动大势。
　　“原来大势可以强到这种地步，各种奇物虽然绝对性强于天道……但天道功能性可怕，可以是无数奇物的掌握者。”
　　“只要奇物在顺天者的手中，就可以视为掌握在天道手中……”
　　“除非是那种纯粹恶意的奇物，存在就在制造混乱，这种恐怕天道也没辙，还得推动大家赶紧想办法去收容它……”
　　妙寒恍然大悟，明晰一切。
　　天道就是一个无形推手，不仅能推动仙道力量打压他们，也可以利用奇物，乃至引发奇物劫难对付他们。
　　“唉，神农鼎代价太大，影响深远，用不得。”
　　妙寒思虑代价，果断先放下了利用它的念头，转而考虑不能让仙宗滥用它。
　　“鼎在何处？此物转化一切生命，其实也相当于抹杀了。”
　　虞青鸿说道：“就在庐山仙宗的宝库中，自从导致恶果后，仙宗就很少用了。”
　　“不过，仙宗也视若珍宝，如有必要，也会拿出来用的。”
　　“刚才我师尊，就要将其取出，借此转化掉刑天……”
　　“好在我是收容长老，此物长期是由我安排保管，为了防止长辈忽然要用，而我来不及阻止，所以我还费心特意加持了一层封印术。”
　　“这个封印术，让我的师尊他们在宝库里找不到神农鼎原有的封印物。”
　　“所以我师尊一直催促我回宗门，把神农鼎找出来……”
　　说到这，罗阎插嘴道：“不要寄希望于庐山仙宗的强者无法破解，这只能尽可能拖延。”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把炎奴弄出来……”
　　妙寒思索道：“有什么办法，能将炎奴的身体吸出来吗？”
　　罗阎摇头：“没有，这阵法很强，你没发现连感应到炎奴都做不到吗？”
　　“就算制造强大的吸力，里面的人也是纹丝不动的，除非这股吸力是特性。”
　　妙寒懊恼，这个阵法着实厉害。
　　已知有绝对吸力的奇物，就是饕餮纹，但攻陷吞天门后并没有得到，琢玉子不知道躲哪去了。
　　难道这也是天意？
　　正当众人踌躇时，一股恐怖的意境，忽然涤荡全场。
　　这股意境充斥着舍我其谁的气概，与一种温暖人心的意境。
　　煌煌灼灼，昭昭烈烈，炽热如昊阳，灿烂而又温暖。
　　“什么情况？这难道是……”
　　众人抬头，只见沈墨炼等修士，也脸色一变。
　　“突破了？”
　　“这是武道境界……好强的意境！”
　　“诶？是刑天吗？刑天竟然能四元淬体？”
　　修士们全傻眼了，他们没想过，刑天堂堂上古凶神，还玩起了武道。
　　想四元淬体，首先得三元淬体，而前三元都得要真气，刑天还有这玩意儿？
　　他们并不惊讶刑天的意境强大，或者临场突破这种事，毕竟在那厮杀的战场环境中，武者突破是很正常的。
　　而刑天天生强大，资质恐怕超常，哪怕从一元一路顺畅到五元，他们都不惊奇。
　　可惊奇的是，刑天都使用各种法术能量了，都把四象纳入体内了，竟然有真气？
　　在修仙影响下，真气会被炼化为法力之类的东西。
　　就算刑天体质特殊，兼容并蓄。
　　可真气是战国时期发明的啊，墨侠开辟了不需要仙骨的武道之路，才有了前三元淬体。
　　再之后秦汉之际，霸王开辟了后三元。
　　上古理论上根本就没有武道的说法。
　　“难道说，其实上古就有武道，只是失传了？之后才被墨家重新发明出来？”
　　“亦或者刑天惊才绝艳，无师自通地领悟了武道，在杀伐场中一路突破到了四元？”
　　众修士议论着，沈墨炼却冷声道：“不用考虑这些，告诉我情况如何了，黄巾力士可挡得住？”
　　九华山长老连入虚拟古战场，咋舌道：“难啊，刑天太凶了，一路搏杀，已经在虚拟古战场击碎了数万黄巾力士。”
　　“就连离尘期力士，都难以坚持几个呼吸！更别说金身期力士了，一点用都没有。”
　　“如今刑天拥有可怕意境，更是震撼全场，一拳下去裹挟意境冲击，大片大片的黄巾力士，直接失去灵性，原地报废。”
　　沈墨炼并不意外，这股意境之强，就连他都感到心悸。
　　使其堂堂三更大能，思维速度和运转法力都感觉到一点凝滞。
　　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他所知道的最强意境，该说不愧是上古凶神吗？
　　心神力量恐怕强到离谱，此等存在一旦领悟出自己的武道意境，自然不是寻常武者意境可比。
　　足以让得道境的修士，都难以招架。更别说黄巾力士这种灵傀了，只有一缕灵性，很容易就被这类心神攻击摧毁。
　　“这样下去，黄巾力士也拖延不过一个时辰啊……最终必然走向全军覆没。”
　　“不过，我们可以增添阵法创造的士兵，无限延续厮杀。”
　　“但这样的话……元符真人……危矣！”
　　各门派的领头人飞速说着，百万黄巾力士大军，是真能和刑天战斗的。
　　厮杀如此之久，也只报废几万个，而且若不是刑天领悟武道意境，百万力士能纠缠他很久，因为黄巾力士可以自我修复，材料从已经报废的力士身上拆解即可。
　　这是一支真正的超级雄师，足以横扫洞天所有门派。
　　可惜刑天竟然领悟出这么强的意境，那古战场只有武道力量能用，偏偏刑天还真就会。
　　这将导致他们很快就要进入制造普通士兵，来纯粹拖延的阶段。
　　拖到是能一直拖，可元符真人……就等于没有任何帮手了。
　　“之前我曾听闻……刑天是异族之神，无数异族都追随他？而他所过之处，都在拯救异族？”沈墨炼忽然问道。
　　“是的……这刑天在古战场里还说，这都是人族，是我等同胞呢。”九华山长老说道。
　　众多修士冷笑，这怎么可能呢？这帮异族上古被人族圣君击败，打得称臣称子，现在知道人族厉害，自诩为人，简直可笑。
　　沈墨炼审视附近无数散落的山海国民，冷冷道：“刑天能力奇诡，你们懂得以阵法困之，我还道你们深谙应对逆天之敌的精要，没想到只是诈胡。”
　　“刑天既然爱护异族，为其撑腰，那定然不愿与其厮杀。”
　　“何必投入许多黄巾力士？直接将这些异族扔进阵法，落入杀伐场，不就等于封印他了吗？”
　　“任他力敌万军，可若内心不愿杀异族，就没法走出生路。”
　　“何必消耗浪费资源，生成兵力？”
　　听到这话，许多修士恍然大悟，对啊！真是修仙修木了。
　　刑天一路都在救异族，还保护异族，甚至说什么同胞。
　　结合陷阵者只能活一个的生路，直接把这帮异族扔进去不就完了？
　　就算刑天枭雄，为了出去还是果断杀之，他们尝试一下也不亏啊。
　　“那些异族视其为神，都是他的子民，就该让他们在里面自相残杀。”
　　“且看那刑天如何选！”
　　众人皆道，挥手间摄取大片山海国民，就扔入大阵。
　　“杀人要诛心，如果刑天身体强横没有弱点，那他的弱点，定在心中。”沈墨炼漠然道。
　　这时他旁边的另一名庐山更新期，问道：“师兄所言极是，不过……元符怎么办呢？”
　　沈墨炼说道：“我已派人去向其他仙宗求助，定能找到六甲奇门神通者。”
　　“至于元符……告诉他，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一定要坚强！”


第206章 火之意境
　　阵法空间内，赤星贯空，深沉肃杀。
　　大地依然是千疮百孔，苍凉无比。
　　炎奴伫立在喊杀声震天的古战场中，空荡的首级处套着缴获来的牛角头盔。
　　由于在这个虚幻世界，他没有烈甲，所以精赤着上身，左臂苍龙纹，右臂白虎纹。
　　胸肌宽阔厚实，如若雕成，朱雀纹遍布。
　　当然，这些法则纹路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只是单纯的形貌。
　　“杀！”
　　悍不畏死的黄巾力士闷吼，贯彻心中的指令。
　　连绵一片，疾驰如电，或赤手空拳，或手持刀兵，或飞舞于空，杀向炎奴。
　　炎奴屹立在高处，脚下是无数尸骸碎骨构成的小山。
　　黄巾力士踏着同伴尸骸登山，炎奴有些厌倦，但还是铁拳如彗星，将其轰碎。
　　这一击好似山崩，打出碎片穿云击空，又连带扫灭一群，残肢烂骨又给这片尸山血海增添了色彩。
　　“我杀了多少了？”
　　“这样的战斗，没有意义。”
　　炎奴难得的感觉到心累，黄巾力士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的灵傀，和机关、法宝都有很大区别，身体不是机器，也是有血有肉的，是必须以生命机体为基础炼制的。
　　可以是植物，比如当初沈乐陵制造的藤甲兵。也可以是尸体，比如老鬼制造的尸兵。
　　毫无疑问，黄巾力士要高级得多，用的是洞天内奇民异兽的血肉骨骼，或者仙木灵根。
　　体魄坚韧，实力强劲，有一些灵性智慧，却又悍不畏死。
　　炎奴一开始，还战意十足，充满愤怒。
　　但随着击杀的力士越来越多，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何而战斗。
　　这些黄巾力士，就不知自己为何而战，明明他们是有些智慧的。
　　如果跟他们说话，他们也是会回答的，如果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免疫，他们也会回答知道……
　　可身体却很凌厉，出手强横而果断，哪怕根本不破防，他们也要竭尽全力地挥洒自己的力量与技巧。
　　当炎奴屹立在尸山上，不再主动进攻时，他们也没有任何拖延与懈怠，冲上来送掉自己的生命。
　　这些黄巾力士，只是纯粹地执行命令，不知恐惧，不知退缩，不知反思。
　　对于这种无意义地战斗，炎奴深恶痛绝。
　　他要战的是那些修士，而不是这些被强令送死的兵器。
　　哪怕必须要杀光他们，才能出去，但这是阵法规则，也是那群修士导致的。
　　如果说为了出去就遵从这样的规则厮杀，那这与为了执行修士命令而杀他的这帮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炎奴当即停下了手，不再沉浸于这无畏的厮杀，心中已经没有了战意。
　　“嘭！”一尊离尘力士将他重重轰下尸山。
　　可炎奴丝毫无损，反而笑了，他回过味来……
　　自己为何要和这些人打？他能力不仅可以在未来做到一切赏罚皆自我出，也能做到一切伤痛皆由我受。
　　为了出去而杀戮，如同修士眼中在斗兽笼里厮杀的野兽。至于自保？这些力士连根毛都伤不了他。
　　所以跟这帮死脑筋战斗干嘛？他应该打破这杀伐场，带他们一块脱出牢笼。
　　这回再看黄巾力士，不仅不觉得危险，反而觉得可爱了。黄巾力士让干嘛干嘛，多乖啊，为什么要杀呢？
　　如果不是落到修士手中，被植入了死命令，那这并不是什么士兵，反而是干活小能手。
　　“哈哈哈哈！你们并没有错。”
　　“来吧，尽情地伤害我吧！”
　　他被黄巾力士重重包围，恐怖的力量轰击在身。
　　却只是发出笑声，好像这些攻击令他如沐春风。
　　他的目光锁定遥远的元符真人，无视万千刀兵加身，大跨步地向他跑去。
　　虽然他在笑，而且笑得很温暖，可是元符真人心中惶惶，却觉邪恶。
　　毕竟炎奴冲顶着一尊尊黄巾力士，同时身上还刀兵勾勒，爪牙钳夹，拖挂了无数壮汉。
　　如此万军加身，犁穿密密麻麻的人群，直冲而来，元符真人哪会不怕？吓得疯狂退后。
　　“你不要过来呀！”
　　他直跑到了百万雄师的最后面，那极为遥远。
　　炎奴与他隔着千军万马，却好像眼里只有他这一个敌人。
　　至于那些黄巾力士，无论怎么攻击，炎奴皆不在乎。
　　就这样，他在大军之中，奔袭数十里，如入无人之境。
　　意念如一，贯彻始终。
　　猛然间，内心产生变化。
　　“嗡！”
　　顷刻间，一股如阳光融雪似的意境，恢弘绽放而出。
　　舍我其谁，光照璀璨。
　　炎奴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就领悟了自己的意境。
　　四元淬体，意贯天灵。这回是他自己突破的，而非吸收了谁的力量。
　　“哦？我的意境是这样的啊。”
　　“不是枪意，不是剑意，而是一团火。”
　　炎奴挨着揍，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观想世界中，细细品味着一团赤色的烈焰，光芒明亮璀璨如太阳，却很温和。
　　和当初吸收的枪意那些东西一样，清晰无比，充斥细节，是不会因为杂念或不去想，而褪色模糊掉的实体念头。
　　念动间，以前吸收的什么枪意、刀意，统统融入了进去。
　　好似海纳百川，万流归宗。
　　要知道他与众多武者战斗过，拥有的意境多种多样，只不过很少用而已，此刻一股脑全融合了，本就强大的‘火意’，顿时更加壮大。
　　不仅如此，他还能反向生成。
　　炎奴微微神动，意境之火就又照映出一杆枪，和最初的常子云的枪意一模一样，完全是返本还源又恢复了。
　　唰唰唰，刀意、剑意也都回归，不仅如此，炎奴还能使其比原本更加强大。
　　当然，这会让他的火之意境随之衰落，不过没关系，炎奴将一份刀意重新融回去。
　　霎时间火之意境如同加满了柴，一下子恢复到最圆满的强大。
　　要知道，还有许多枪意剑意存在，即实质上什么都没消耗，凭空壮大了。
　　分出枪意刀意，又补回去刀意，火焰不停衰落充盈，好似呼吸。
　　如此反复，炎奴的意境自我壮大个不停！
　　无意识散发出去，就笼罩全场，将周围的黄巾力士，全部冲击，顿时一个个如失去心智般倒地。
　　“诶？”炎奴一惊，他不是故意的，没想到黄巾力士这么脆弱。
　　可是再一看，这些黄巾力士的一缕灵性，并不是摧毁了，而是统统被他的火意卷走了。
　　观想空间内，一个个黄巾力士般的意境，和那些枪意、剑意一样，环绕在太阳般的火之意境四周。
　　“啊？原来黄巾力士的意识，是类似武道意境的东西吗？”
　　炎奴惊奇，想想好像是的。
　　黄巾力士并不是生命，智慧虽然不错，会思考，但没有灵魂，只有一缕灵性。
　　现在看来，这种灵性，其实就相当于修仙体系里的武道意境，基本是同类的东西。
　　武者意境，是把内心最坚定的信念、思想，炼成实质。而修仙者通过某种手段，人为炼出这种东西，注入傀儡，这便造就了灵傀。
　　“那能还回去吗？”
　　炎奴试了一下，还真能……念动间一股灵意就注入傀儡，黄巾力士当场站起来。
　　不仅如此，还不攻击他了！一问之下，原先的指令竟然被抹掉了，乃至于连修士打入的认主钢印都没了。
　　这不是共生！
　　炎奴十分欣喜，要知道他共生的东西，原主人也是能控制的，只不过当他的面，没他的控制权高而已。
　　可眼下的情况却不一样，这些黄巾力士的灵性，与他们的创造者，没有关系了，思想钢印被洗掉了。
　　那种枷锁，如同被他的火之意境付之一炬了似的！
　　“咋刚好是这个能力？这太巧了。”
　　炎奴不愿与黄巾力士交战，想着有错的是控制他们的人，所以就想过要能让这些黄巾力士摆脱修士控制就好了。
　　没想到，火之意境顿悟而出，真就是这个能力……
　　“我能主动适应了？”
　　“唔……不对，好像意境本来就是随人心而成的。”
　　炎奴想了想，应该是意境这个东西，本身的独特性，本就是由心而生导致的。
　　不过再一想，从来没人会有火之意境这种东西啊，都是兵器或战意这种武道相关的意境。
　　所谓随心而成，只是给人一种对应的感觉冲击，具体能力效果上是有很大局限的。
　　而炎奴领悟出来的能力，直接把离尘期的灵性抽走洗练，这完全超出了武道的范畴。
　　“这不会是个特性吧？”
　　炎奴微怔，如果是特性，那这就是共生、抗性之外的一种适应，是他自我的一种进化？
　　以前咋没有？所以是妙寒在外面又遭遇了什么，蜕变了？还是说，这个功能，是上次蜕变后就有的，只是他一直没发现……直到现在，才触发条件？
　　那条件是什么？难道说，非得与本就存在的体系配合？
　　比如武道意境，本就是根据心意来的，只是他能打破界限，借此发挥成特性。
　　这是……变异？
　　炎奴大跨步地向前，不愿再多想了，这种事情交给妙寒分析为好。
　　他目光锁定远方的元符真人，嘿嘿一笑。
　　如果说之前这百万雄师，虽然伤不了他，但却能阻碍他。
　　那现在，他才是真正的如入无人之境了。
　　“嗡！”
　　他强大的意境，急剧绽放，让人心念震撼，如见大日凌空，煌煌烈烈。
　　不仅是幻境空间有，因为武道意境是阵法内唯一真实的力量调动，所以现实中的炎奴，也同样爆发意境。
　　弥漫现实全场，令人动容。


第207章 崩溃的元符
　　“唔？”
　　“这些是外面的修士么？”
　　炎奴意境弥漫开来，震荡外界，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外界。
　　当然，这并不是神识，武道也没有那种相隔万里如面见的力量。
　　所以他看不到众人，也听不到众人，只是感受到他们的位置。
　　一个个存在，就好像一个个小火苗，在夜空中如萤火般点缀。
　　他并没有攻击，还在学习分辨，尽量让自己感受出更多的内容。
　　毕竟外面还有很多自己人。
　　“轰！”
　　“哈哈哈！”
　　“元符你别跑啊！”
　　炎奴震开满身壮汉，那些黄巾力士倒地皆没了意识。
　　他高高跃起，一举一动，意境饱满，势如骄阳升空。
　　可以体验到，自己对于力量的掌握，又精进一重，浑身千龙之力，或聚或散，种种变化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体内种种事物流转，都感受清晰，纤毫毕现。
　　当然，这些感官上的小变化，和得道境大能相比，不算什么，人家种种神妙更多。
　　比技巧比境界，他还是差得远，只是比他以前更厉害了而已。
　　但无所谓，炎奴从来不是靠这方面的进步对敌，这种技巧方面的进步，跟不上他招惹敌人的速度……
　　“嗡！”
　　炎奴一拳荡出，充斥着一种意境打击，让人感觉好像阳光普照般恢弘。
　　一大片黄巾力士倒下，再无生息。
　　当然，这是布阵者看来如此，实际上灵傀的意念，都被吸入意境空间，洗练脱离思想钢印。
　　炎奴没有再把他们放出来，帮忙战斗的意思。
　　一方面是没必要，另一方面，则是黄巾力士相残，他怕身躯也随之毁掉。
　　到时候光有一缕灵性，没了身体，不还是死了吗？
　　而且，如果布阵者发现他能夺灵，让黄巾力士倒戈，谁知道有何幺蛾子？
　　所以还是等破了阵之后，再把收缴的灵性放回力士之躯。
　　“啊哈哈哈哈！”
　　炎奴奔踏如飞，好不自在。
　　所过之处，一拳一掌，就有成片成片的黄巾力士倒下，可谓横扫千军。
　　天空之中，还飞舞着许多怪异的力士，他也不放过。
　　纵身跃起，跳到背生双翼的黄巾力士身后，那力士翻着跟头想要甩掉他。
　　他哈哈一笑，抓着对方翅膀一甩，就让其失去意识，乃至这力士所砸到的一片，也都从天坠下。
　　随后炎奴又凌空踩踏，天上的力士密密麻麻，他也非常精准，纵横如蜻蜓点水。
　　速度飞快如电，横空折跃，一步就划过千丈。
　　如此在天上奔跑、跨越，万千力士如大雪纷飞而下。
　　转眼间，天上人落如雨，地上浮尸一片。
　　“这是武者？”
　　元符真人三颗脑袋皆震怖。
　　这可是武者、力士的杀伐场，而毫无疑问，黄巾力士于此地绝配，如果仙人困在这里，恐怕也别想打赢这么多黄巾力士。
　　首先数量就可怕至极，一百余万，什么概念？
　　最初刑天只有对付金身期，才是一拳一片，对付长生期就只能一拳一个，而离尘期则能过个几招。
　　这种效率，已经是刑天战力，极度惊人的体现了。身体硬到离谱，体力好像无尽，蛮力更是可怕。
　　可即便这样，刑天也最多一天打死十万个，不停不歇地厮杀战斗十天，才可能除尽百万黄巾力士。
　　这还没算，黄巾力士可以修复自己或同伴。
　　万万没想到，刑天忽然领悟武道意境，还如此强大，千军辟易。
　　此刻连离尘期力士，都不是一合之敌，乃至被成片地解决。
　　这是纯粹凭借武道实力做到的啊，太令他绝望。
　　“元符！”炎奴杀到附近，大声喝道，铁拳高举。
　　元符真人顿时心神恍惚，这俯冲一拳，拳势浩荡，连他都脑子嗡得一下，仿佛见到烈日当空。
　　他堂堂更新期，被武者的意境影响了？这得强到什么地步？
　　“玄武！”他惊叫一声回过神，连忙号令玄武出击，阻拦对方。
　　四象化身，被降服了三个，只剩下玄武。
　　而玄武其实也很适合这杀伐场，镇压之力虽然没了，但其本身就力量巨大，可撼天动地。
　　别看炎奴千龙之力，实际上和玄武相比不算什么。
　　元符一直没有将其出动，就是在找刑天的破绽，因为他知道刑天可以免疫伤害。
　　哪曾想局势突变？这太阳拳落下来，他哪里挡得住？
　　他在这个空间里，战力顶多相当于一个金身期黄巾力士。
　　“嘭！”
　　玄武呼喝一声，龟蛇之体腾空，巨力擎天，震荡得整个古战场仿佛都在摇晃，大地龟裂哀鸣。
　　炎奴心说好大的力气，一拳与玄武龟掌交击。
　　两者力量差距巨大，炎奴直接倒飞上天，咻得一下，如流星逆返。
　　“铛！”
　　他重重地砸在苍穹顶上的那颗赤贯巨星上。
　　霎时间，整个古战场幻境都动摇，出现无数裂纹。
　　山川大地，苍穹空气，全部震荡。
　　玄武这一掌，威力之大，差点把整片山河都打爆了。
　　不过，炎奴一丁点伤害都没受，好像这虚拟世界的所有伤害，其实都是一样的似的。
　　反观玄武的灵性被他卷走，身躯坠落而下。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的伤痕又瞬间恢复，连之前战斗出来的峡谷和沟壑都消失，一如刚进来时的样子。
　　“哦？恢复了？如果没来得及恢复的话，这幻境是不是能打碎？”
　　炎奴不知道打碎这幻境，能不能清醒过来。
　　但没必要考虑，‘杀光所有人’就可以出去，而他吸走黄巾力士的灵性，应该就等于杀了。
　　只见炎奴从天落下，踩在玄武的背上。
　　这玩意儿虽然是法则铸就，但其实也是一种超级灵傀，没有灵魂，其心智和黄巾力士同一性质。
　　此刻玄武之灵就在他意境空间里‘拜火’呢，这表现在外界，就是直接失去意识，如尸体般瘫在那。
　　“什么！”
　　元符真人惊骇，他寄予希望的玄武，不仅一点也没伤到刑天，还反而被瞬间击杀了？
　　可以说，整个虚拟古战场里，最强的就是这玄武了。
　　连它都被一招击败，那自己就更没得打了。
　　“吾命休矣……”元符叹息一声，连跑都懒得跑，已经彻底放弃，他刚刚得到消息，师兄弟们让他坚强……
　　再看战场中如无敌之姿的刑天，他恨不得骂街。
　　“坚持就胜利？我怎么坚持？你们进来试试！”
　　眼见刑天要杀他，本来元符想死得体面一点，毕竟也是得道高人。
　　但生死间有大恐怖，五百年修仙路就此道消，怎能甘心？
　　“等一下，我有办法出去！”
　　“嗯？”炎奴俯瞰着他：“你若有法出去，早就出去了……”
　　元符又喊道：“有办法！真有办法出去，像六甲奇门神通就可以。”
　　不管了，先拖一拖，他当即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炎奴嘿嘿笑：“只是这样？你都不知谁有，这种办法有何意义？而且不是有生路吗？我只要宰了所有人就可以出去。”
　　他就要落拳，元符焦急道：“不可能……”
　　“我师弟下令，将山海国民扔进此阵，逼你无法执行生路……”
　　他直接把外面的计划和心思，都给炎奴说了。
　　“什么！”
　　炎奴大惊，的确感应到大片大片的人，落到距离他极近的位置。
　　当然，他不知道‘阵法’在现实有多大，毕竟现实面积，和虚拟古战场的面积，是不一样的。
　　他的意境实际上只能蔓延几十里，而虚拟古战场范围极大，纵横数百里。
　　所以他能感应到阵法外的人，虚拟这边却反而没有笼罩全场。
　　“咻！”
　　炎奴顾不得许多，高高跃起，扫视身后。
　　果不其然，古战场中多出了许多山海国民，他们进入了阵法，继而也在这古战场出现幻象之身。
　　“想要杀光所有人出去，实际上是不可能做到的，布阵者能不断生成虚拟的战士。”
　　“而我师弟更绝，知道你乃异族之神，就把山海国民扔进来，看你会不会自相残杀……”
　　元符说着，却见炎奴暴怒大喊：“你们竟敢如此！”
　　“他们都是人！都是人！”
　　“天道将上古先民异化作图腾形象，才有这山海国民！”
　　“到底是谁在自相残杀！！”
　　炎奴怒气冲霄，气得一拳砸地，声浪动荡八方。
　　他意境席卷，又冲击了一片黄巾力士倒下，同时波及到进来的山海国民。
　　那些人脑子嗡嗡，如见光辉，全都齐刷刷看向炎奴的方向，随后强忍着精神冲击的痛苦，激动地汇聚而来。
　　炎奴却很是苦涩：“我的意境不能吸收这些大活人的意识。”
　　他的火之意境吸收灵性的能力，只能作用于没有灵魂的那种灵性碎片，比如灵傀、法宝的灵性之类的。
　　而寄居在泥丸宫里的灵魂、元神，这属于另一个范畴。
　　炎奴十分懊恼，自己在意境生成前，没想过这个事，不然的话，他的意境功能应该会更广义一些。
　　虽然不知道怎么进化，但既然意境可以随心，那或许，五元淬体，势若龙虎时也有一次机会。
　　炎奴一边想着，一边痛斥，然后压下意境对山海国民的冲击伤害，让他们汇聚到自己身边。
　　至于靠近的力士，则成片地倒下。
　　黄巾力士太多了，他刚才那一拨战斗，也没有尽数解决，还剩下几十万……但有了意境，解决只是时间问题。
　　“山海国民，都是人族？”元符惊呼。
　　是的，这回他听进去了……
　　之前刑天也说过，但谁理他？只当是想骗大家。
　　可现在经历这些，见识刑天千军辟易，威不可挡，霸气无双，他意识到，刑天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他并不有求于人，何必编瞎话？而且此等凶神，定然不屑讨好人族。
　　到了这个时候，面对自己这个随手能掐死的人，还要说这些……岂不就是真的！
　　“上古先民，被天道异化为图腾模样……怎么会有这种事！”
　　“根本就没有异族？圣君绝地天通，死后封神，难道是假的？”
　　元符这么一想，简直细思恐极，整个人都麻了。
　　炎奴大喊：“上古圣君，根本没封神，颛顼绝地天通，是将诸神赶入神界！只祭人祖，罢黜诸神！”
　　“从此人神不扰，各得其序！”
　　“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
　　元符一想当初年轻时，读得古籍，确实是这么写的。
　　只是后来，看了仙宗的记载，感觉神灵说的才是更详细的上古之战，毕竟洞天真的有异族。
　　可现在，刑天告诉他，这都是假的，颛顼没有成神，早就死了。
　　而他们，在杀戮同胞……这直接让元符道心近乎崩溃。
　　任何世家都孝道第一，尊天归尊天，敬祖也是真敬祖。
　　他们把神灵说的话，奉为圭臬，也是因为那几个人神是人族先祖所化，是上古圣君。
　　除此之外，其他品类的天神地祇，哪怕位格更高，他们也就一般尊敬。
　　譬如峨眉派的玄玲，直接在天神殿用神通拉人家手下出力，就是属于‘神灵不帮我？那还敬你个屁’的这种修士。
　　天地人三种神，大多修士真正发自内心尊敬的只有人神，哪怕位格最低。
　　这种尊敬，流传在骨血里，此刻想来，不正是所谓的‘只祭人祖’，‘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这样的绝地天通，所带来的文化烙印吗？
　　一旦开始相信，他忽然觉得越想越对，顿时心中升起大恐怖。
　　“我们干了什么？”
　　“噗！”
　　元符三颗脑袋，都当场吐出血来，两腿瘫软下去，整个人蔫了，再无复早先嚣张模样。
　　嚣张什么？在那些被变成异族的上古先民面前嚣张了三百年，此刻回想起来，灵魂都要崩溃了。
　　“呜哇啊啊啊……”
　　“天道异化人族，诸神撒下弥天大谎……”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什么劫？”
　　元符三头六臂，癫狂乱舞，嘶吼苍天。
　　他极度地痛苦，懊悔。看着汇聚而来的山海国民，体型巍峨的他，此刻却也无比佝偻，感觉自己要缩到土里去。
　　“唰唰唰！”山海国民还在被不断地抛入，大地上到处都在出现身影。
　　“停下！沈墨炼！你给我停下！”
　　元符一个激灵，疯狂呐喊。


第208章 全体缴械
　　一件事是否为人所相信，重点不在于是否真实，而是看它是谁说的。
　　诸神的话就是权威，仙宗的记载就是主流，大家都是这样相信着的。
　　然而站在元符的视角，经历生死间，念头转变，却是觉得刑天更可信了。
　　哪怕刑天自己都不能确定这真相。
　　“住手啊！沈墨炼！”元符大声喝止。
　　然而山海国民，还是不断地被投入进来。
　　天穹上回荡着九华山长老的声音：“元符真人，你怎会轻信这等荒谬之辞！”
　　苍梧派长老也说：“刑天知我等投入异族，会封堵生路，所以指鹿为马，诓骗于你，想阻止我们拉异族进这杀伐场，与他自相残杀。”
　　“哈哈哈，撒出这等弥天大谎，可见他急了！”
　　“刑天，杀光这些追随你的子民，就可以出阵了，你为何还不动手呢？嗯？呵呵呵……”
　　天上响起许多修士的笑声，眼见刑天愤怒，乃至保护那些异族而不动手，便更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他们笑得越开心，炎奴愤怒的气息反而平息下去了，漠然地矗立在那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糊涂啊！这种可怕真相，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也不能这么做啊！”
　　元符焦急大喊着，事实上他这种想法，也是炎奴的想法。
　　是，山海国民是上古先民所化什么的，这其实算个猜测，所以炎奴让罗阎想尽办法也要确认，霸道地说‘我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可以说，情况也许并不是他们想的这么惨烈。
　　但那又如何？这种可能性，一旦建立了，那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元符深深为此感到惶恐，然而其余修士站在外面，心态不同，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元符真人！你不会是贪生怕死吧？”
　　“你为求自保，竟然轻信这样的鬼话，认贼作父？”
　　“亏我等那样尊敬你，沈先生让你坚强，你怎能因敌人强大，而如此软弱求全呢？”
　　“上古圣君皆在神界，异族指鹿为马，说他们是伪神，你竟然还敢附和？”
　　“元符！沈先生让我等告诉你……”
　　“死则死矣，先祖名誉断不可辱！”
　　外界修士站在干岸上，对元符横加指责。
　　认定他现在，就好像当初赵高指鹿为马时，那帮低头从贼，跟着说‘是马’的贪生怕死之徒。
　　“你你……你们……”
　　元符怒不可遏，他堂堂三更大能，被一帮晚辈这样数落，颜面无存。
　　偏偏他现在困在这里，连生死都在刑天手中，孤立无援。
　　“说我软弱？真该让你们全都进来试试！”
　　话音刚落，唰的一下，数百名修士出现在了虚拟古战场中。
　　“啊？”元符惊愕。
　　而那帮人也是脸色剧变，盯着斜眼看过来的刑天，身体不禁一抖。
　　“可恶！那帮魔道找死！”
　　“糟了糟了，陷入此阵，凶多吉少……”
　　他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既有愤怒，又有恐惧。
　　“快跑！”
　　他们扭头就跑，虽然无路可逃，但尽可能远离刑天总没错。
　　元符见他们仓皇失措，不禁道：“嗯？你们也进来了？”
　　“哼哼！何不坚强！”
　　唰唰唰，各派修士还在不断出现在阵中，显然外界又有大动作。
　　而山海国民的投入，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是妙寒他们……”炎奴大喜。
　　他刚才沉默，正是在疯狂增强自己的意境，毕竟这是自己现在，唯一可能攻击现实里众修士的力量。
　　通过不断地将意境分出，转化为枪意刀意，然后再补充圆满，如此反复，自我壮大。
　　炎奴站在那不动，就能提升意境之力的数量级，打算酝酿一个大的。
　　虽然这种力量，想要伤到顶尖的大能很难，但量变引起质变，再加猝不及防下，金身期、长生期，应该可以被他隔空解决。
　　不过炎奴却是忘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外面还有队友呢。
　　“原来这几个是妙寒他们，好！干得好！把他们全给我扔进来！”
　　炎奴一笑，同时爆发意境，笼罩了外界所有人。
　　他能感应到所有人的位置，只是之前分辨不清。
　　不过现在，外面爆发大战，魔道出手了，双方泾渭分明，这一下子就能让炎奴把队友都分辨出来。
　　同时还能随着对方出手，分析出他感应到的一些东西，代表什么含义。
　　“原来这个是境界……”
　　“还有这个……应该是法宝吧？里面有类似灵傀的灵性。”
　　“所以这个法宝多，境界低的……是芦荟真人？”
　　炎奴的意境笼罩下的感应，属于武者的气机感应，很含糊，但也蕴含很大信息量。
　　他借助外面的变化，一一分辨，顿时知道该怎么帮助队友了。
　　霎时间，在他昊阳般的火之意境影响下，金身期修士全部吐血昏迷，长生期勉力支撑但也难以大战。
　　就连离尘期的实力，都被压制了三成左右，唯有更新期太过强大，只是稍稍被影响。
　　但这已经是极大助力了，魔道众人可不弱。
　　不仅如此，炎奴的火之意境，还专克灵傀、法宝。
　　只见他意念一扫，顿时观想空间中，多出无数‘拜火’之物。
　　什么刀枪剑戟，蒲扇葫芦，鼎炉战车，明灯宝镜，青莲白藕……
　　各种各样的法宝器灵，全都给他收了……
　　这下子对战局影响，可就太大了。
　　唰唰唰……被扔进来的修士数目，一下子暴涨！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乌泱泱，成千上万。
　　他们全都惊悚骇然地看着自己置身于古战场，以及冲他们咧嘴走来的炎奴，差点三魂没了七魄。
　　……
　　“我器灵呐！”
　　“噗！啊！刑天的意境竟如此浩大！”
　　大阵之外，的确爆发大战。
　　发现沈墨炼下令把山海国民都扔进去，魔道众人终于出手。
　　“把他们全给弄进去！”妙寒大喝。
　　她帝之宝库，万法齐发。
　　芦荟、无须子皆祭出多个法宝，尽情施展。
　　荀新况操控百余具青铜机关，爆射无数符文飞丸。
　　罗阎依旧在假装镇守禁区，盘坐不动，但一根黑色金属，如乌光般闪出，速度极快。
　　乃至疯狂拉伸展开，一下子化为滔天黑幕。
　　这正是神珍铁，绝对坚不可摧，免疫一切法术，只有精神力量可以操控。
　　此刻不仅遮天蔽日，还薄如蝉翼，硬如绝壁，直接横推一切，凌空怒扇一大巴掌。
　　大片的修士猝不及防，被黑墙呼噜噜，扇进了大阵范围。
　　“魔道！怎敢如此！”
　　“我等未找尔等算账，让尔等在此安坐，竟敢偷袭？”
　　庐山五大长老暴怒不已，撕声怒吼。
　　自从炎奴出来大开杀戒后，他们的心思就没有放在魔道身上了。
　　毕竟在他们的视角，刑天和魔道不是一路人。
　　从头到尾炎奴都是一个人，充其量把异族们算上。
　　而是在刑天进入禁区后，魔道才忽然出现，所以各门派修士没想到魔道与刑天是一伙的。
　　事实上，现在他们都没想到！
　　只道魔道是落井下石，趁着如此多门派合力困住刑天之际，背刺搞事！
　　想趁机掀起大乱，谋夺庐山仙宗的奇物。
　　“短视！小人！”
　　“刑天有逆天特性，罗阎！你们没有看出来吗？”
　　“此乃修行界大劫，尔等魔道也不能置身事外，不合力对付也就罢了，竟还要拖后腿？何其愚蠢！”
　　“若教刑天脱困，率领万千异族横扫洞天，乃至杀到神洲，尔等魔道将为千古罪人！”
　　修士们破口大骂着，同时祭出法宝反击。
　　“呵呵，我魔道行事，用不着你教！”
　　“真不知道谁是千古罪人！”
　　“有什么话，入阵再说！”
　　妙寒冷声说着，手上没停。
　　无数修士恼恨，也不客气，立即反击。
　　然而炎奴的意境，这时候却席卷而出，一名修士刚祭出他的得意法宝，那玩意儿就忽然黯淡无光，失去灵性。
　　尽管本身依旧坚韧，内藏浩瀚能量，但法宝最重要的就是有灵智，否则就是个能量池。
　　许多功能，都发挥不出来，基本只能当普通法器或兵器来用。
　　可谓是，直接来了一拨，全体缴械！
　　不仅如此，意境急剧扩散，笼罩全场，还分辨敌友。
　　妙寒、罗阎他们统统没有受到影响，反观那些修士，全都被压制削弱。
　　金身期修士最弱，更是被扫荡一空。
　　这一刻，放到外面足以被称为大能的金身期修士，就好像面对惊世武者的凡人一样。
　　“啊啊啊……”他们无意义地发出呻吟，眼神呆滞。
　　直觉脑中嗡得一下，眼前好似无尽黑暗中一团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如见曜日凌空。
　　而他们的身体，瞬间萎靡，晕乎乎地就从天上坠下。
　　妙寒一股猛烈罡气冲击，或者罗阎神珍铁一推，就将他们轰进了大阵。
　　魔道众人虽然少，但击退众多修士，还是能办到的。
　　尤其是他们没了法宝，还被浩荡意境压制。
　　顷刻间，数以万计的修士，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都被罗阎扫进大阵。
　　好似在洒扫灰尘一般。
　　这一幕，无比壮观，配合心灵可以感受到的煌煌意境，地上的无数山海国民，皆振臂欢呼。
　　乃至于，也加入战局，或投掷石块，或飞舞于空，贡献一份力量。
　　他们人数多达千万，一齐出手，极为惊人。
　　霎时间，无数攻击虽然弱小，但逆伐向天，浩荡如波涛大潮！


第209章 袖藏奇宝惊神鬼
　　把众多修士打入大阵，是妙寒决定的。
　　首先修士太多，实力也不弱，想要杀光凭他们还不够，可只是打退的话，会简单很多。
　　尤其是炎奴意境散发出来，妙寒把握就更大了。
　　另一方面，这其实也是个破阵的办法。
　　虽然天痕阵已经达到地阵范畴，修士们无法破解，哪怕布阵者进入了，也得老实遵守规则。
　　可他们，有展开阵法术式的权限啊。
　　只要能逼布阵者，展开阵式，荀新况就可以绝对解锁！
　　这种事，他们难以做到。毕竟敌人人多势众，可进了大阵，落到炎奴手中，就不一样了。
　　那和炎奴在外面有何区别？困在幻境里强行面对炎奴，反而还无路可逃了，任由炎奴拿捏。
　　“能杀就杀，杀不了就推入阵中！”
　　“不要放跑了一个！”
　　妙寒玉脸含煞，红裙飘飘，周身帝之宝库万法环绕，语气充满决意。
　　炎奴将一切战术，转化为硬刚。
　　这让妙寒开始很有些不适，可逐渐也就想通了。
　　人在做天在看，都逆天了，低调行事，暗中筹谋，看似稳重有序，实则不好。
　　相反，兵贵神速，强势的力量，迅猛的速度，才是逆势的侧重点。
　　因为天道，要有序，需要命运使然地积攒出大势。不可能刷得一下，把无数高手搬过来，强行令他们攻杀炎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纵然他们会被天意驱使，但那需要时间。
　　所以莽，恰恰是最佳选择。要玩运营，玩得过天道？玩得过无数势力？
　　等他们暗中运营一次，敌人已经运营几百次了。
　　峨眉玄玲蓄谋已久，突然出手，以雷霆之势将炎奴封印，本是运筹帷幄，但还是功亏一篑。
　　妙寒反败为胜，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敌人的情报太快过时了，妙寒有了道藏，实力忽然超出了预计。
　　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等一波原本能解决他们这帮人的‘势’爆发，他们却已经飞速发展，跳出了原有强度。
　　如此反复跳出大势掌控，这才是逆天的节奏。
　　此刻想来，炎奴二话不说，直接大开杀戒，与无数修士打起来，其实反而搅乱了局势。
　　首先，这令众修士，直到现在，都没意识到魔道和刑天是一伙的。
　　所以众人虽然因为炎奴莽撞开团，而没有时间提升实力，可也不是没有机会。就像现在这样，一波偷袭，大部分修士都给扔进阵中。
　　其次，炎奴的实力也由此急速成长，四象法则凑齐，还在阵法里突破了武道境界，意贯天灵。
　　这都一下子，制造了大量变数。
　　炎奴时时刻刻都在适应，天道虽然执掌命运，可并非一切尽在掌握，根本算不过来炎奴！这是个浑身都是变数的赤子！
　　小小天道把握不住！
　　妙寒暗想自己心思复杂，炎奴心思简单直接，两者配合，时而变化，才是最佳选择。
　　如果炎奴是个应声虫，处处听她安排，反而可能遭重。
　　“罗阎！你找死嘛！”
　　沈墨炼极为愤怒，他正隔空吸抓异族呢，怎料局势顷刻间就翻天地覆。
　　本就掏干家底的几万修士，又被意境这么一压，直接全给扫进大阵了。
　　金身期、长生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离尘期倒还好，可没了法宝，罗阎也不是吃素的。
　　神珍铁坚不可摧，免疫一切法术，甚至连自然之道的性质变化也同样免疫。
　　这玩意儿是出了名的，堪称绝不可改变之物。
　　唯一可改变它的，只有精神力量。理论上，以沈墨炼的强横神识，足以夺权，反控制罗阎操纵的神珍铁。
　　因为神珍铁，并不存在认主的说法，其实是谁的精神力更强，谁就能操控。
　　眼见沈墨炼，神识绽放而出，就要夺权。
　　然而罗阎幽幽道：“喂喂，不断复制自我，已经让我濒临极限了。”
　　“不要妄图和我争夺神珍铁，否则我一个恍惚，凋零之墙就不好说了……”
　　“你……”沈墨炼蔑视冷笑：“魔道就是魔道，小人也！”
　　“总有人与我说，魔道为了奇物不祸害人间，可以抛弃性命。”
　　“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
　　“竟拿凋零之墙威胁我？好好好，除了罗阎，都给我死！”
　　他冷喝一声，祭出阴阳二色球！
　　这正是两仪法则之力，森罗万象，尽纳于其中。
　　顷刻间，周身飞舞十几颗这样的阴阳二色球，充满奥妙，并氤氲着极为震撼人心的威能。
　　乃至天动异象，苍穹星空都呈现出一副阴阳太极鱼相互旋转的模样。
　　一颗球飞速落下，所过之处，一切磨灭，返本还源，化作黑白二气。
　　那是无数细碎的颗粒，微不可见，汇聚在一起，才有云烟气状。
　　黑气汹涌，浩荡八方，像是一片黑海在沸腾，淹没了天地。
　　白气如烟，缥缈而灵动，造化出种种色彩，演化四象五行，奥妙符文裹挟着压缩到极致的能量，重重压下。
　　光是隔空看到，就感觉无边压力，好似天塌地陷，有大星坠落似的。
　　“三劫更新期……我们不是对手啊。”众人沉声道。
　　妙寒一边无限剑罡，一边看向罗阎：“可有法？”
　　“当然，虽然境界差之远矣，然我作为大魔头，又岂会对更新期束手无策？”罗阎沉着道。
　　他始终有一个底牌，没有用过。
　　“把其他离尘期速速扫进大阵，沈墨炼，交给我！”
　　“好！”
　　众人当即手段齐出，配合意境压制，与二十几名离尘期长老大战。
　　那二十几名离尘期长老，越战越心惊。
　　“这女人法术免疫！”
　　“法……法则也不奏效！”
　　“用神通！”
　　“什么！神通也不怕？”
　　妙寒众人合力夹攻，其中妙寒才是主力，因为帝之宝库里种种能量的抗性，一直在随着炎奴更新啊。
　　炎奴之前一波王者举杀伐，彻底适应了这帮修士所有的攻击。
　　这等于，妙寒也全都不惧了。
　　身上霞披一层薄薄的罡气，硬是免疫所有伤害。
　　偶有搬运、大力等奇特神通出击，才能给她造成些麻烦。
　　“指化！”一名庐山长老隔空一指。
　　想要将妙寒，变成顽石。
　　可是妙寒平静一笑，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会！明明神通发动成功了！之前我对刑天用这招，都奏效了！”
　　众多长老，哪里知道，妙寒还有个‘绝对之人’特性，这才是她本身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还有何作用，但至少一切变化敌人的招数，都拿她没什么办法。
　　“虞青鸿！你怎么还没到！”一名庐山长老一边战斗，还一边在通讯。
　　庐山留守洞天的长老，这一战基本来齐了，就有个虞青鸿没有到场。
　　此子天才，实力不亚于他们，还掌握了奇物，若是来，可扭转战局。
　　可他们不知道，虞青鸿就在一旁：“梁师傅，发生甚么事了？”
　　“哦？不是去宗门取神农鼎吗？”
　　“啊？又去穷山？可我师尊让我取神农鼎……”
　　“好好……我在赶，我在靠！”
　　他回复完，就见那庐山长老扔掉玉符，转身钻进山头。
　　那是五行大遁之土遁！
　　不仅是他，众多离尘期也不敢再战，都要遁走。
　　然而罗阎盘坐在禁区墙外，呵呵一笑：“指地成钢！”
　　他凌空一指，就变化五行，破掉诸多长老的五行大遁！
　　妙寒追杀上去，联合众人，将他们一一打入大阵。
　　“哼！与我作战还敢分心？当我不存在？”
　　来到此地的更新期，除了沈墨炼，还有一个。
　　此人满头雷霆发丝，冷哼一声，背后就有阴云密布，连绵万里，电光闪烁。
　　他目光一扫，就划出一片又一片雷电，电光刺目，隆隆震耳，威力强绝，众人只听雷声就暴吐鲜血。
　　撕拉一下，电光急速射来，妙寒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过罗阎反应过来，隔空操控神珍铁，延展出一片黑墙，将其轻松挡下。
　　“簇簇簇！”
　　罗阎乃是机关之道的高手，思维速度极快。
　　还能一心千用，精神力量强大，结合练出来的神识，他操控神珍铁的精妙程度，在所有神珍铁拥有者中，都可以排在前列。
　　是的，神珍铁有很多块，已知的就有九块。
　　其中七块的主人是仙人，另外两块分别属于魔道和华山。
　　此刻在罗阎的操控下，神珍铁延展出无数黑色丝线，于空中飞舞。
　　好像一千名挥舞坚不可摧之线的高手，在同时阻挡两大更新期。
　　以区区长生期境界，面对碾压他两个境界的大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好一个罗阎！你逼我的！”
　　“纵是凋零之墙失控，也是你魔道之罪！”
　　沈墨炼愤怒了，祭出法宝。
　　可刚一出来，就被意境夺灵，黯淡无光。
　　“可恶！”
　　同时他和师弟，都看向大阵，心中不安。
　　意境越来越强了！怎么回事？之前还没有这么强！
　　“师兄，我元神受到了影响……”电发男子沉声道，感觉头有点晕，实力轻微削弱。
　　这简直是离了大谱，他们可是更新期啊，距离羽化登仙就差一步。
　　此乃仙神之下的绝顶境界，虽然同为更新期，实力可能差距很大，但境界是不差的。
　　意境这种武道层次，区区四元淬体的力量，竟然能撼动他们，产生压制实力的效果，这得强到什么地步？
　　而且还在成长！难道没有尽头吗？
　　照这样下去，假以时日，刑天岂不是光凭意境，就能压制仙神？
　　“哼！我亲自去取神农鼎！”沈墨炼意识到，不能再拖，刑天越来越脱离掌控了。
　　哪怕砸烂仙宗宝库，也要把神农鼎赶紧取出。
　　想到这，他一个闪身，竟然化作金光，瞬间飞走。
　　正是速度第一神通：纵地金光！
　　旁边电发男子嘴角一抽：“师兄……”
　　他撇撇嘴，身上燃起火焰，也想要火遁离开。
　　可罗阎虎视眈眈，直接破掉。
　　不仅如此，趁着他们关注意境分心的刹那，罗阎竟然来到了电发男子身边。
　　“嗯？你不镇住凋零吗？”电发男子大惊，哪里知道，凋零之墙早就收容好了，罗阎只是一直在装样子。
　　“嗡！”
　　罗阎没有废一句话，抬起了手掌，宽大的衣袖垂下，露出袖口，直冲对方！
　　电发男子念头闪烁，知道这定有蹊跷，罗阎的诗句里，就有‘袖藏奇宝惊神鬼’。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指神珍铁。
　　可罗阎此刻的举动，让他心里一颤，难道这魔头还有奇物？
　　他反应过来，不要看，同时氤氲可怕攻击。
　　但已经晚了，当罗阎垂下袖口时，他就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啊！”
　　电发男子如遭雷击，瞬间呆滞，那神情震惊难言，那眼睛，瞪得老大！
　　好像……他看到了震撼到极点的不可思议之物。
　　这令他瞬间失去意识，从空中无力坠下。
　　“嘭！”
　　罗阎急忙收束袖口，一脚就把停止思考，毫无反抗之力的电发男子，踢进大阵中。
　　至此，原本在外的修士，也尽数入阵！
　　出现在……炎奴的面前。


第210章 炎！炎！
　　古战场中，众多修士的脸色无比僵硬。
　　元符则表情十分精彩，真是世事变幻，人生无常。
　　刚才还站在干岸上，可以笑语晏晏，评头论足的人，此刻全都哑巴了。
　　尴尬、懊恼、惊悚等种种情绪涌出，现场的气氛极为压抑。
　　而炎奴的气势非常可怕，煌煌烈烈的意境，外加那股惊人的霸气，令众人都不敢直视他。
　　忽然，他身形晃动，向众人急速逼近。
　　脚下踏出空气波动，人影好像闪电般流窜，一步千丈，几个呼吸就跨越了二十里。
　　“完了！我等今日道消矣！”
　　“不……快拦住他！黄巾力士何在！”
　　众多修士见炎奴来势汹汹，气贯苍穹，几乎吓破了胆。
　　好在进来之后，可以更直接的指挥各自所属的黄巾力士。
　　他们急忙驱使数十万黄巾力士护驾，不顾一切地阻拦炎奴。
　　浩浩荡荡的黄巾力士，统统被炎奴无视，被他冲进了最中心。
　　他朝天一声大喝：“不要命的来挡我！”
　　嗡得一下，比之前更加庞大的意境，爆发而出，笼罩全场。
　　顿时，以炎奴为中心，可怕的现象发生了。
　　黄巾力士全都目瞪口呆，顷刻间失去了意识。
　　沉重的身体仰倒在地，成片成片地铺在地上。
　　若从空中俯瞰，人群就好像平静湖泊扔进巨石，激起巨浪，一圈圈地扩散。
　　最终数十万黄巾力士，被全部夺灵，一个不剩，统统了无生息。
　　他们铺满了大地，形成厚实的人海。
　　“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法宝、灵傀，一震就倒。”
　　修士们虽然没事，但也被这火之意境压制。
　　这回不仅是金身期扛不住，连长生期都被震得心神恍惚，眼神迷离，几乎晕倒。
　　离尘期长老们受此震荡，骇得连连退后，才缓过神来。
　　“创造阵兵！”
　　“这意境应该只对灵性有效，而阵兵无意识，一切只是阵法演化……”
　　“可阵兵太弱，如何能挡？”
　　“终归能拖延啊，此劫已然轰动修行界，我们一定能等到救援的！”
　　为了阻拦炎奴，二十几名各派长老，作为布阵者，死马当活马医，疯狂消耗阵法根基，创造历史雄兵猛将。
　　霎时间，古战场纵横百里，又几乎站的满满当当。
　　有横扫天下，一统六国的大秦雄师，冰冷肃杀。
　　也有纵横塞外，封狼居胥的大汉铁骑，骄傲激昂。
　　三百年前助光武帝匡扶汉室的幽州突骑，燕北绿林，近乎百万之众，气势如虹。
　　百年前的助魏武帝定鼎北方的青州兵，虎豹骑，亦有数十万，军威赫赫。
　　自秦以来，五百余年，曾名动山河的人间大军，几乎尽数登场。
　　虽然是虚假的，只是阵法所演化。
　　但修仙者长生久视，阵法演化之基础，皆来源于各大门派几百年来收集的人间红尘过往。
　　天痕大阵，就是一个近五百年来的战场历史宝库。
　　“挡住他！挡住他！”
　　各门派修士，蜂拥向后逃，虽然根本无路可逃，可也要尽量远离刑天。
　　让自己与刑天之间，阻隔着数百万大军，尽力拖延。
　　说不定，就能等到转机，有仙宗乃至其他洞天赶来的救援呢？
　　可是这都是徒劳的。
　　“唉……”元符苦涩而充满自嘲地摇头，他之前也是这样，可又有什么用呢？
　　说来也是可笑，一群活了几百年的得道境强者，此刻连与刑天交手的勇气都没有。
　　反而还要躲在凡人后面，让无数普通士兵挡在前面，来保护自己。
　　“唔？这些兵，我的霸气与意境统统无用，没有意识吗？”
　　他的意境可以夺灵，霸气能令人恐惧。
　　连修士都被他的霸气震慑，不敢靠近，凡人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无数的军队，却密密麻麻地向他推进，丝毫没有退缩的举动。
　　炎奴凝视着最前方的一支军团，其军纪严明，阵列齐整。
　　黑甲持戈，神情肃杀。
　　尽管他们表情生动，但炎奴却无法对其夺灵，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灵性。
　　这支披坚执锐的铁军，滚滚向前，低沉肃穆的军歌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空气中回荡着豪迈的嗓音，方言味极重，炎奴都没听清，但还是感受到浓浓的同仇敌忾，死不旋踵的气势。
　　他们中大多数，只是一元淬体，却给人一种，如同洪流碾过一切的感觉。
　　“大秦锐士……”元符真人在后方自语道，语气颇为怀念，他是那个时代的人，曾亲眼见过这样的军队。
　　炎奴耳尖，听到这话，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秦军。
　　最后一支，人皇所建立的军队。
　　“簇簇簇！”
　　秦军拉动劲弩，遮天蔽日的箭雨袭来。
　　炎奴向前冲锋，箭雨如同挠痒痒，好似空气中的灰尘。
　　“杀！”
　　“呜呜呜！”
　　号角响起，大秦锐士保持阵型定住，眼神坚毅，要死挡炎奴。
　　然而嘭得一声，炎奴瞬间就冲垮了他们，巨大的力量，让他好似一把大犁，划开了沙土。
　　炎奴没有兴趣和这些近乎于幻象的士兵作战，不想也懒得杀戮他们。
　　可是，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他的速度越来越慢，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
　　“嗯？”
　　炎奴惊愕，他身上挂满了人，这些人死死地抱住他，钩锁加肉身相结合，将他死死缠住。
　　而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大军根本不可能阻拦他，因为他有千龙之力。
　　一龙之力是十二万五千斤，千龙之力，高达一亿两千五百万斤。
　　之前黄巾力士都拉不住他，怎会被凡人拽住？
　　他转过身，吃惊的发现，密密麻麻的大军，发现他刀枪不入后，就一个抱着一个，形成无数人形锁链，将彼此的力量相连。
　　硬生生靠着百万大军的重量，将他拖住。
　　这样的执行力，显然是可怕的。
　　因为人数太多了，此刻好像拧成了一股绳，一股沉重到极点的绳子。
　　不过显然，这么做代价也很大。炎奴身上所挂着的，乃至临近他的锐士，全都死了。
　　力量的拉扯，让他们已经不成人形，血肉模糊。
　　至少有数万人，单纯只剩下尸体还相互虬结。如果有断裂开的地方，马上又有后续的大军补上，纪律极度严明。
　　“还能这样？我的力量连半仙都吃不消，却被一支普通人的军队拖住了？”
　　炎奴惊讶了，尽管他只要连挥重拳，就可以把他们打散，摆脱纠缠。
　　可这支军团的作为，却让他非常震撼。
　　百万大军他之前又不是没打过，可和这支军队相比，之前的黄巾力士就像是一盘散沙。
　　哪怕一个个单体力量，碾压这支军队不知道多少倍，可同时间，炎奴实际上最多只对敌几十个而已。
　　直到面对这凡人军队，他才清晰感觉到，和一百万人为敌的滋味。
　　要知道，这人数实在是太庞大了，如同海洋一般。
　　许多战士，离他甚远，其实都看不到他，不知道在和什么东西作战。
　　可是依旧化作锁链的一部分，执行命令，完成属于自己的一小撮使命。
　　哪怕被可怕的神力，拖拽拉扯致死，也还紧紧抱着彼此，拧在一起。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齿轮，百万一心，好似一人，形成一具庞大的战争机器。
　　炎奴第一次体会到，人多势众的力量。
　　“不是说没有意识吗？竟然根据我的情况，利用体重形成人形锁链……”
　　炎奴震撼之余，有些奇怪。
　　之前元符告诉了他很多事，所以他知道，阵炁化兵，只是根据当年的军队进行复刻。
　　所能执行的战术，都是记录过的，曾经所使用过的战术。
　　也就是说，秦军如此做，并不是现在根据他的情况因时制宜，而是原本就有的经验？
　　这支军团，当年对敌过什么，竟然有这种对抗恐怖神力的经验？
　　“嘭！”
　　炎奴停下，大军没有停，正面又有无数的军队顶了上来。
　　阵法演化的可不止大秦锐士，目之所及，全是雄兵。
　　虽然其他军队没有秦军这般可怕，但也十分勇武，用着正常地战场砍杀，发现无用后，也没什么特殊战术，只是马上转变为死守。
　　他们举起大盾，一个接着一个，形成厚实无比的人墙，将他挤住。
　　果然，是秦军比较特殊。秦军的应对，熟练得让人震惊。
　　不过人数众多的历代强军，也还是十分强横的，虽然不至于如同一个人般，可也比黄巾力士要懂得配合得多。
　　炎奴向前跨一步，无数士兵被撞死，但后续的阵兵，前仆后继，乌泱泱看不到尽头，士气昂扬。
　　天知道，五百年来有多少强军，各门派修士心里惶恐，为了阻拦他，不知道创造了多少虚拟人。
　　简直犹如汪洋大海一般。
　　炎奴深吸一口气，开始对这种密集的，一心一念死不旋踵的场面，产生敬畏。
　　心里盘算一下，杀，他当然可以全杀了。毕竟体力无穷无尽，还不受伤害。
　　可是这太浪费时间了，没有必要，绕过去就是。
　　“咻！”
　　炎奴用力一挣，震开千百人，纵身而起，好似一颗流星逆向高空。
　　随后又从天滑落，再次跃起。如此反复，人间大军不会飞，根本拦不住他。
　　几次起落之后，炎奴用尽全力，来到最高点。
　　猛击空气，凌空虚踏，好似陨石一般，斜击向无数大军的后方，直取那些瑟瑟发抖的修士们。
　　“轰！”
　　这一击，摧枯拉朽，石破天惊。
　　各派修士哀嚎着，好似灰尘般震荡而起，散落八方，化为肉酱血雨。
　　金身期、长生期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完全笼罩在了炎奴的霸气之内。
　　这可就不只是感觉了，而是直接进入了蚩尤霸气的特性效果范围。
　　射者不敢西向射，畏轩辕之台。
　　此等霸气，会强行勾起人心莫大的恐惧，把所有恐慌震撼的效果都放大。
　　不敢直视，不敢与之为敌。
　　如此配和意境削弱压制，众多修士内心简直惶恐至极，心神俱震。
　　看待炎奴，好像看到一尊无上帝王。
　　有些人惶恐地跪下，有些则惊恐逃窜，可进了此阵，无论可逃。
　　这是他们自己设的阵，此刻自食其果。
　　“噗噗噗！”
　　炎奴大开杀戒，杀得他们如丧家之犬。拳拳到肉，周围血肉横飞，这些道行高深之辈，一个个化成白骨肉酱。
　　这一幕幕，恍惚间就好像他纵横张家时，士人面对他这般雄烈汉子一样。
　　人群中的修仙者，也有力士型强者，可他们与炎奴比起来，差之远矣。
　　实在是近三百年来，世家尚武之风渐渐消退，连带着修行者也多酷爱为潇洒飘逸的法士，而不愿钻研野蛮强横的力士手段。
　　“刑天！你这异族凶徒！蛮夷野兽！”
　　“你今日把我们尽数屠尽，这必定激起众怒，天上天下共伐之！”
　　“不得好死也！”
　　长老级人物，还颇有些骨气，虽然被霸气震慑，可也并不逃窜，反而破口大骂，不愿死得狼狈。
　　这是他们出生的时代所决定的，不少离尘期大能出生时，还是西汉呢，性格骄傲到了极点。
　　炎奴沉声道：“共伐之？他们不找我，我还要去找他们呢。”
　　“山海国民皆为人族，却被你们屠戮三百年，那一个个洞天，一个个门派，我必要一个个打过去！”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山海国民是人族的鬼话，许多修士不禁脸色变了。
　　这话听得多了，可如今却有不同的感觉。
　　之前觉得，刑天是胡言，故意这么说，好让他们投鼠忌器，不要往里扔山海国民，乃至把山海国民都弄出去，这样刑天就好出阵了。
　　可如今他们都滚进来了，别说弄出山海国民，就连他们自己都出不去，在这如鸡犬般被乱杀。
　　刑天力压全场，生杀在握，何必还要坚持这个观点？
　　“不可能的……这些异族，哪点像人？诸神为何要骗我们？”
　　“刑天你要杀就杀，休要乱我道心！”
　　庐山长老激动反驳，不愿接受这种事。
　　这种真相，实在让人崩溃，他们中的很多人，手上都沾满了异族的血，根本不敢去相信这种事。
　　哪怕心里，隐隐已经开始信了。
　　“请你们去死吧。”炎奴懒得解释，他确实也没有证据，手上不停，修士一个个地死去。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罗阎的声音：“当然是因为，绝地天通了。”
　　“帝高阳驱逐众神，神灵的话又怎么能信呢？如今神界的颛顼，只是一个伪神。”
　　“神灵为天道代行者，为了天命凌驾于人心，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上古先民，好不容易赶走了诸神，让人心高于天命。尔等却重蹈覆辙，一心为天道刍狗，何其可悲。”
　　炎奴转身，只见罗阎、妙寒都进来了。
　　“你们咋进来了？”
　　残留的修士，也十分惊讶，罗阎不是要镇守凋零之墙吗？不是阐道者么？怎么不管了？主动进入天痕大阵？
　　“你不是要我查明真相吗？不如就在这里。”罗阎笑道。
　　炎奴哦了一声：“你有啥办法？”
　　罗阎看向浩浩荡荡的人间大军，眉头一皱：“尔等速将阵兵撤去，否则就让你们尝尝，我魔道拷虐群仙的手段。”
　　二十几名离尘期长老，都是布阵者，他们听了这话，嘴角一抽。
　　不过庐山的长老，却是面色古怪，他们知道，这都是仙宗散播的。
　　实际上魔道扬名在外的拷虐群仙，只是拿一些修仙者测试奇物而已。
　　不过，这些人间大军确实无用了，他们残留的这些人小命皆在刑天手中，反抗已无意义，倒是想死前，看看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是乎，布阵者们挥手消散了无数阵兵。
　　这让远处的数万名被扔进来的山海国民，得以飞快跑来，汇聚在炎奴身后。
　　他们捶胸顿足，嘶吼出古老的歌谣，匍匐膜拜。
　　元符也默默地走了过来，看着这些奇形怪状之人对刑天的崇拜，若有所思。
　　“别跪，起来。”炎奴喊道。
　　但是他们听不懂炎奴说话。
　　“你学会他们的语言了吗？”炎奴询问罗阎。
　　罗阎摇头：“没有，不过倒也不难。”
　　作为机关之道的高手，思维速度极快，百转千回。学习语言的能力，可谓是非常强的。
　　只是以前，他没考虑到这点，没有专门去学山海国民的语言。
　　毕竟作为魔道中人，来洞天都难，每次来都是搞了事情就跑，哪有那功夫。
　　“刚才在外面，我已经收集了山海国民的语言数据，大体已经能交流了。”
　　说着，他剖开自己的心肺，取出了一块青铜器官。
　　“这是我的部分机心，用它说话，可以翻译。”
　　果然，罗阎这最后一句话一说，青铜器官立刻发出怪异的声音，离得近的山海国民都楞了一下，看向罗阎，因为他们听懂了。
　　“在这幻境里，机关之道竟然还能用？”炎奴惊奇。
　　妙寒在一旁解释道：“这阵法不懂机关之道，而罗阎的机关其实就是他的身体，所以一概被算作肉身功能。”
　　炎奴恍然，罗阎一笑，当即又取出一块，扔给了场中一名山海国民。
　　这让众人，终于得以听懂那佶屈聱牙的呼唤。
　　“炎帝！炎帝！”
　　那山海国民朝着炎奴呼喊，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不是刑天吗？怎么唤其炎帝？
　　妙寒看向罗阎，心说你这翻译库是不是有问题？亦或者，罗阎加入了私货，故意把刑天，记录为炎帝。
　　毕竟炎奴要成为逆天仙帝的，而他为火德，名字又是炎，称为炎帝，正是合适。
　　可没有必要，非要以古帝之称为其背书啊，称呼不重要，罗阎这有点多此一举。
　　妙寒低声劝着，怎料罗阎面对这情况，也很茫然错愕：“别看我，我不可能这么做。”
　　这下子妙寒也懵了，炎奴这断头形象还不明显？为何叫他炎帝？
　　“把牛角摘下。”妙寒看向炎奴，发现他戴了个牛角盔，估计是这个误导了。
　　炎奴照做，摘下牛角，然而声音还是不断从青铜器官里发出。
　　“炎帝！炎帝！”
　　“炎！炎！”


第211章 玄学起源
　　山海国民的称呼，令众人困惑。
　　非要说炎帝与刑天有何关系，那就是古籍有载：炎帝乃命刑天作《扶犁》之乐，制《丰年》之咏，以荐厘来，是曰《卜谋》。
　　是以人人都认为，刑天是炎帝臣子。
　　不过炎奴没管那些，直接问道：“你们是人变得吗？”
　　妙寒莞尔，炎奴永远是这样简单直接。大家都惊愕山海国民为何叫刑天为炎帝，可他不管别人怎么叫他，直取核心问题。
　　山海国民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愣神。
　　“炎帝炎帝。”
　　“您不记得我们了……”
　　“我为互人国民，是您的子民啊。”
　　“我为驩头人，是祝融后裔，先祖亦曾随炎帝刑天。”
　　“帝女娃曾言，终有一日您会归来，炎炎不死，敢磨青天，填沧海。”
　　这些山海国民非常激动，七嘴八舌，无比混乱。
　　炎奴都没听懂，还是问：“互人国、驩头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为何？”
　　山海国民纷纷点头：“天命造化弄人，以众生为鸟兽，乃昊天之大罪也，当大复仇，这不是您说的吗？”
　　他们开始有些不解了，看向炎奴的眼神有点困惑了。
　　在他们看来，炎帝归来，应该知晓这一切，难道他不是炎帝？
　　那为何解救大家？
　　山海国民有些惊疑不定了，茫然议论起来。
　　而炎奴则大怒，果然是这样，本一切只是他的猜测，而这群山海国民想跟着编都编不了。
　　罗阎急忙抢先问道：“为何如此？天道为何异化众生为图腾？”
　　他意识到这些事还是他来问比较好，当即按捺住炎奴。
　　一番追问后，他才终于搞清楚了‘异化’之事。
　　首先这帮人不知道‘天道’这个词，这都是神洲后世的说法，他们把那摆弄命运的东西，直接翻译做天命，也可以叫‘昊’、‘上帝’。
　　昊这个字，严格指代‘奇物天道’。
　　其象形为‘天上一只眼’，俯瞰大地，监察众生，意会为‘摆布命运的眼睛’的意思。
　　天道到底是个一套规则，还是至高神，这些山海国民也搞不懂，再加上山海国民彼此也没有统一，所以说法多样。
　　因为人族原本的信仰，就是将伟大的领袖、始祖，称之为帝，譬如炎帝、黄帝。
　　所以天命这东西到底是个啥，上古先民自己都有很大分歧，如果认为没人格就叫昊，如果认为其有人格，就叫上帝。
　　正可谓：“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
　　什么叫‘求民之莫’，在诗经里，这是发现民间疾苦的意思。
　　然而这其实是因为天命已经掌控了人心，人世间已经有了‘天子体系’。
　　可在上古，它刚刚出现，还没有掌控一切。
　　而天道有一种特性……即根据人们所幻想的概念，而扭曲这个世界！
　　创造世间本没有的东西、规则。
　　“竟是如此，所以各个上古氏族，本来是过得好好的，各有各的文化，各有各的图腾与崇拜物。”
　　“然后天道，忽然出现，将这一切化作现实。”
　　“传说为真，信仰为实，异化众生，扭曲世界。”
　　罗阎看向众多奇形怪状的山海国民，感慨这果然是天道所为，其实就是被奇物扭曲了。
　　天道这件奇物，是个‘生成世界观’的怪东西。
　　而世界观，它不会自己编，乃是根据众生所想来架构，这么看，应该是无人格的。
　　所以上古先民被异化后，不是变成稀奇古怪之物，而是变成了图腾模样，变成了人们本来所信仰幻想的东西。
　　之前就很奇怪，如果是惩罚，或者说有什么阴谋，为何不直接把上古先民灭了，或者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还非要按照山海经来？山海经说一只眼，就一只眼？山海经说人首蛇身，就人首蛇身？
　　有些形象，根据罗阎考证，其实就是古人看到其他部落戴着牛角，披着羽毛，继而忠实记录，画下来成那样的。
　　并没有真的长着牛角，长着羽毛。
　　可是不管，一概把人变成这番模样。
　　其实这一切只是单纯的特性：这个部落崇拜什么，就变成什么。
　　当然，天道会有一定程度地发挥，而且得是不存在的虚构物，但也显得死板，比如枭阳国民，善操管，直接变神通了。
　　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不自然，无比生硬！典型的特性扭曲。
　　如果天道有思维，那这思维方式完全就不是人，是一种非人型的鬼才理解。
　　“不可能！这么大的事，为何古籍没有记载？”
　　庐山长老们，十分激动，虽然山海国民说的有鼻子有眼，但他们还是难以置信。
　　修士们都读书众多，就没听说过，上古还有这等异象。
　　万民异化成奇珍异兽？哪有这种事？
　　对此，山海国民呆滞，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困在这洞天太久，大多数也并不是上古先民，而是其后裔。
　　毕竟三千年过去了，除了个别被异化为了‘长生种’，大多数早就老死了。如今的山海国民，多是在洞天繁衍生息，坚持着人族起源，代代相传到如今。
　　所以要他们说，为什么外面的历史没记载，他们哪知道？他们连外面的语言都不懂。
　　半晌，才有一巨人说道：“怎没有？怎忘却？”
　　“万民化为鸟兽花草，就连炎帝族裔也不例外……”
　　听到他们这么说，妙寒一怔。
　　想起来，前面这些人，还提到一个人物‘帝女娃’。
　　仔细一想，难道是指炎帝的女儿，娃？
　　即……精卫！
　　“你们说的帝女娃，是精卫吗？”妙寒连忙问。
　　山海国民回答：“炎帝女·娃，游东海而化精卫鸟。精卫不死，誓填沧海。”
　　“帝女·桑，化为扶桑木……”
　　“帝女·瑶，化为巫山草……”
　　他们七嘴八舌，说了一大通，后续还说了许多大家没听说过的人物。
　　妙寒愣住：“原来传说上古炎帝全家都变成花草鸟兽，其实就是天道异化。”
　　显然，上古之事流传，历经沧海桑田，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录下来，再加上失传和人为删改，也就只能从炎帝全家都被变成山海经之物，来管中窥豹了。
　　“若上古有此大劫，为何现在没了？”
　　“我等为何没有被异化？”
　　众修士说着，最大的困惑就是这个。这帮人说天道会扭曲世界，变化众生，那人族不早就没了吗？
　　“有功德或者修行的人，才会被变化。”一名人首蛇身之人，越众而出。
　　他是轩辕国民，地位俨然与众不同，且似乎知道的更多一些。
　　看他装束奇特，首饰众多，其他山海国民，纷纷尊称他为：“巫坛！”
　　罗阎审视着他，原来这是轩辕国的一名巫。
　　“巫坛，我怎么没听说过？”罗阎思索道。
　　妙寒错愕：“为何非要你听说过？”
　　罗阎解释道：“上古之巫，明通天地自然，可不光是祭祀，他们认为万物演变自有规律，是可以人为主导的。”
　　“医星相卜，皆有涉猎，还有一支专管奇物。我魔道最初的起源，就是由那一支大巫所传……”
　　“所以我魔道，自有一套上古传承记载，而轩辕氏族的大巫皆有名，我就没听说过巫坛。”
　　“巫之名号，世代袭传，亘古不变，恍如永生。”
　　“如果洞天轩辕国，也是袭传上古人族轩辕氏，那么我魔道记载里，应该有巫坛的名字。”
　　巫坛躬身道：“我出生就在此地，不过一小巫，比不过巫咸等上古大巫。”
　　罗阎点头，原来如此。毕竟三千年了，洞天里又多了一些其他的巫，很正常。
　　妙寒奇怪道：“罗阎，你魔道既然有传承，为何不知天道异化之事？”
　　罗阎无奈道：“世事变幻，传承散落过多，三坟五典，我魔道也只有《三坟》之书，乃是极上古，三皇时代之事。”
　　“至于五帝时代的《五典》，早已失传……”
　　“总之在三坟之中，记录了许多上古奇物，且都被证实，可以说，奇物这东西，极其古早就有了……”
　　“但三坟记录中完全没有什么天道的记录，有很多奇物比天道要古老得多……”
　　“所以我们认定天道是一件奇物，而且出现的时间，最早也得是五帝时代，不可能更早了。”
　　各派长老们十分激动：“魔道妖言！天地开辟之初，就诞生了天道。”
　　“你竟说天道晚于人，怎么可能！那这天地从何而来？”
　　罗阎蔑视地看向他们：“悠悠千古浑如此，何来一物敢称天？”
　　“你……”长老们只觉得这是异端，刚要喝骂，却见炎奴转身凝视他们：“安静。”
　　“……”残留的修士，张了张嘴，为炎奴气势所慑，当即安静。
　　妙寒看向巫坛：“你说被异化，还要修行是何意思？”
　　巫坛平静地解释，众人这才明白，天道异化，不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变了。
　　如果是这样，人族早就没了，何来现在的神洲人族？
　　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有前提条件的，每个人变异之前，都做了不同的事。
　　或有大发明，功德福泽众人，或有大能力，在某个领域达到顶尖。
　　譬如一个部落，善于制陶器，那么陶器做得好，就可能突然变成图腾模样。
　　“我轩辕氏族，善于卜筮、医药与结绳记事，三者任意一事达到巅峰，或者有所发明，即化为人首蛇身。”巫坛说道。
　　罗阎恍然：“这不就是修仙吗？那时候没有修仙，所以生活中的大事……就是修仙。”
　　“天道扭曲世界，其实是根据文明，缔造修行体系，生成法则。”
　　“但因为各个氏族，文化不同，想法不同，一片混乱，所以上古之时，万民被异化的前提条件，也是没有规律的。”
　　“其实所谓异化，本质上就是‘修行体系的不确定’导致的！”
　　大家终于听明白了。
　　越有名气、越权威的概念，越容易实现。
　　越正统规范，越能代表文明精神体系的，则形成的体系规矩就越稳定。
　　天道就是在根据‘集体意识’，生成‘自然本不存在’的体系，上古的混乱，本质上是天道刚出现，各种体系还不稳定。
　　其实现在，也有‘异化’，只是不叫异化，叫‘成仙’！
　　上古人变成‘人首蛇身’这种图腾，其实就是‘修成正果’。
　　只不过，前提条件，太简短了，太粗糙了，太简单了。
　　什么制陶、什么搓绳、什么熬药、什么占卜，这些现在看来，稀松平常！
　　但这些对于上古先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知识，不是谁都能学得会的，地位上比现如今有一定的升华，继而在人们心中非常‘神圣’。
　　再加上人们幻想的种种事物，于是最初的精神文明修行体系出现了……
　　熬药熬的好，或者发明了新的配方，有了功德，天道唰的一下就会将这人变成怪物。
　　何其朴素？
　　而且每个氏族的体系还不一样……不同的文化造就不同的体系。
　　这无疑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什么修仙？”巫坛困惑，他没听懂这个词。
　　罗阎简单讲述了一下，巫坛恍然大悟。
　　“黄帝之道！你说的是黄帝之道！”巫坛眼神激动，显然作为轩辕国民，他崇拜黄帝。
　　妙寒楞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什么？你们把仙道，叫黄帝之道？”
　　“是黄帝发明的修仙体系？”
　　巫坛不懂她想问什么，只是说道：“如你所言，最初变化为图腾的方法，各不相同，一片混乱。”
　　“于是黄帝联合大巫们，开创了专门对应异化的修行法，并且将异化所需要的功德概念，也与生活分离开来。”
　　“凡是信奉此法的人，再也不会因为生活、发明而变化。”
　　“而修行最终所化的，也不再是图腾怪物，不过也很可怕……”
　　“是以黄帝要求，以前混乱导致的图腾怪物，必须飞升到白泽世界，修黄帝之道的异化者，也必须远离世俗，隐居山中。”
　　妙寒皱眉：“白泽？”
　　传说黄帝东巡至海滨，遇到一头神兽白泽，白泽是祥瑞之兽，能口吐人言，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
　　白泽给黄帝讲述了天下异兽怪类的情形，共计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
　　“你们说的白泽世界，可是这洞天山海？”
　　“正是，黄帝命白泽统计天下万类，最终将我等，迁移至此……”巫坛颔首。
　　众人沉默，原来这就是仙道的由来，洞天的由来。
　　黄帝将上古的混乱体系规范化了，全部统一，然后将生活、自然的部分，与鬼神、虚无的部分脱离，概念分割开来。
　　如此，制陶、绳艺、琢玉等事物，归于生活。而淬体强身养气，等虚无概念，归于修行。
　　发明创造的这类功德，归于人心。斩妖除怪，镇压奇物的这种功德，归于天命。
　　至此世间的一切事，分为两大类，一曰‘世俗’，一曰‘玄学’。
　　后者，到了今日，体系越发丰富，继而成了‘修仙’，乃至又有了武道之类的细支。
　　黄帝甚至把最终异化的结果都给改了，不是‘山海国民’了，而是‘仙’。
　　当然，黄帝时还没‘仙’这个称呼，甚至可能境界都没分。但规定了只要异化了，就要远离大家，隔离到山里面去修自己的。
　　显然，后世由此衍生出了‘仙’这个特殊群体，发明了这个字，正是人在山中，远避世外。
　　至于更早的图腾异化者，则全部进入了洞天，到如今被称为异族了。
　　“玄门之学，古称黄老之学……本以为假托黄帝之名，原来真的是他开辟……”
　　在场许多修士呢喃，不知如何反驳。
　　玄学的由来，他们都知道，正是源于黄帝与老子学说总结，所以叫黄老之学。
　　原来黄帝建立玄学雏形的真相，是为了解决‘天道异化众生’的问题。
　　是为了把天道种种可怕的直接干涉，逐渐从人们生活中剥离出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修仙之道，自古长存！”
　　“上古不懂修仙，不代表没有修仙之路。”
　　“怎么可能是人创造了仙道？而且最开始……还如此的……粗陋……”
　　长老们激动地说着，眼神已经满是惊恐。
　　他们修了一辈子仙，自认为直至大道，直至一切终极奥妙。
　　结果告诉他们，这特么是人造的？
　　是黄帝外加一群大巫合伙编的？然后天道还认了？
　　“噗……”许多人接受不了这种颠覆，但心里又隐隐相信，以至于憋出了内伤，体内气血混乱，急吐了血。
　　“竟是编的……竟是人心所生……以至于反制众生。”元符呢喃着，嘴角苦涩不已。
　　他已经完全相信了，三观刷新，不禁以另一个视角，去看待‘天道’。
　　而这类视角，显然与魔道差不多，所以用玄学一点的话来说，他心堕入魔了。
　　“既然一切是黄帝决定的，那你们为何看到他，如见救星？”妙寒指着炎奴，追问巫坛。
　　巫坛明显是黄帝族裔，毕竟是轩辕民。
　　然而此刻，却又无比狂热地看向炎奴。
　　“黄帝之道，乃是利用天命，在人与天之间，寻求平衡。以至于我等永居于此……”
　　“可是……上古炎帝，不是这么想的……他要将我等都变回人，他要罢黜天命。”
　　“他要刑天。”


第212章 炎黄之争
　　见巫坛提到了刑天，又看着炎奴，众人有些发懵。
　　所以山海国民还是知道刑天的，那为何又叫炎帝？
　　“难道刑天就是炎帝？”罗阎追问道。
　　山海国民听了这话有些迷糊。
　　巫坛平静说道：“炎帝刑天，为天帝断首，不屈不挠，不死不休，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执干戚而舞……”
　　众人哗然，被砍的是炎帝？断首之后，才叫刑天？
　　“这么说的话，刑天确实不是个人名，而是个代称。”
　　“指代其人被天降刑罚，断了首，故曰刑天。这是典型的因事迹而命名，而其本名到底叫什么，反而不为所知。”
　　罗阎思索着，不禁问道：“可是不对啊，炎帝曾命刑天作扶犁之乐，他们分明是两个人啊。”
　　山海国民又呆愣半晌，似乎在奋力理解大家在说啥。
　　妙寒在一旁确实早就注意到巫坛两次对刑天这个词的用法，提醒道：“罗阎，对他们而言，刑天是个行动。”
　　行动？罗阎眉头一皱，没错，之前这人说炎帝时，说的是‘他欲刑天’，这是把‘刑’当成动词。
　　“你是说，炎帝打算刑罚于天，结果失败，被天帝断首？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罗阎指着炎奴的形象说道，他当然知道炎奴既不是刑天，也不是炎帝，只是样貌被人误解。
　　但既然大家这么认为了，姑且就当是人们心中的那个古老存在又复活了，省得解释过多。
　　只见山海国民们纷纷点头：“万民有罪，天降罚民，天若有罪，何以刑天？”
　　“故轩辕氏，吊民而罚罪，烈山氏，举民而刑天！”
　　众人怔住，真是狂妄。
　　站在这个时代去看，修士们从来就没听说过，万民能觉得天有错，要给天施以刑罚的。
　　这就好像说，一切都是世界的错一样，人凭什么定义天错了？不接受现实？
　　不过魔道众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认定天道是奇物，是不自然的，搅动命运，扭曲了种种规矩，妨碍了众生。
　　炎奴就更振奋了，他和妙寒对视一眼，原来上古先民早就想拿天开刀。
　　是啊，人有罪，天就要降罚，天命者就要替天行道，那天有罪怎么办？谁去替人刑天？
　　“世间本没有天道，它忽然出现，压制人心，正该处刑。”炎奴说道。
　　罗阎眉头却微微一皱：“这只是现在的情况，上古之时，人皇治世，大势什么的并没有成形，只是存在异化问题。”
　　“如果说天道把人变成图腾是罪的话，黄帝已然非常妥善地处理了这个问题，乃至将天道视为工具，加以利用。”
　　“上古炎帝，为何还非要刑于天？就为了报仇么……”
　　众人都在沉思，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当时的天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心对它的影响巨大，另外人变成图腾还拥有超凡力量，其实是有点好处的。
　　当然，弊大于利，因为太简陋，动不动变成怪物，也没人好好发展文明了，这样下去，会再无人族，未来整个天下变成怪物之间的厮杀。
　　可这个情况，被规范了啊，黄帝的处理非常妙。
　　他统一了天下，区别玄虚与世俗，解决了当时怪物乱舞的混乱局面，堪称完美，非要说遗憾，就是不能把以前变成图腾的族人，都变回来。
　　以至于又利用天道创造了洞天世界，把所有这类族人，都流放至此。
　　从此不再管了，各过各的。
　　不过，说是流放，也有失偏颇。洞天世界比神洲大得多，资源充沛，生活乐无忧。山海万族繁衍三千年下来，人口早就破亿。
　　若非生活太轻松，他们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原始时代。
　　至于现在的修士杀劫，这是黄帝没有料到的，当时仙道没这么强，也没有天子体系，没有大势干涉人族兴亡。
　　总体来看，黄帝的时代，已经处理的极为妥善了。
　　那为何，炎帝还要刑天，最终被天帝断首？
　　巫坛有些错愕，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只有相信黄帝之法的人，才能从此摆脱被变成图腾的命运。”
　　“可在当时，炎帝才是天下之主……”
　　他说着，众人恍然，他们把这个情况给忽略了。
　　黄帝统一思潮，不是一句话就搞定了，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期间，他要做很多事，要收服万族，要让万民归心，要让大家都信奉他那一套……
　　否则天道不会承认啊。
　　在这一套被所有人接受之前，大家信得是炎帝那一套：天有罪，我们当刑天，将它抹掉，让所有被扭曲的人们变回来。
　　“炎帝认为黄帝之法也不是完美的，无非是从生活异化，变成了修炼异化。”
　　“万民还是会被异化，变成图腾与变成人样的怪物又有何区别？其命格统统是掌握在天命手中。”
　　“终有一天，人族将再也无法反抗天命，无论多少努力，都成枉然。”
　　巫坛说到这，罗阎和妙寒，忽然听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一下？人人都能修炼？”罗阎惊问道。
　　巫坛理所当然道：“正是，凡养气修德到一定程度，就会异化长生。”
　　“不过，长生的代价，会受制于天命。”
　　“于是黄帝命这类长生者，必须隐居山中。所以在当时，纵然人人皆可异化，但万民皆不愿异化，只有极少数人会做。”
　　众人惊呆了，上古之时，竟然人人皆可修炼！
　　黄帝建立的那套体系，主要是为了处理异化问题，大家都不愿意异化，孤独一人。
　　所以修炼，在当时反而是被嫌弃的事……黄帝根本没有设立修炼的门槛。
　　“仙骨呢！贵族公卿后裔可孕育仙骨，这是谁设立的？”罗阎追问道。
　　然而巫坛十分茫然：“什么仙骨？贵族公卿又是哪个氏族？”
　　“……”众人哑然。
　　上古有个毛的贵族公卿，世家门阀……
　　仙骨体系，是后来者加上去的，谁加的？
　　这个事山海国民肯定不知道，最起码也应该是有贵族后才被加上的。
　　巫坛继续说道：“总之炎帝不愿接受黄帝之道，认为这种办法，只能利于一时，不能一劳永逸。”
　　“黄帝天命在身，他在时，或许无事。可他死了以后呢？未来昊天会不断地汲取人心壮大，异化体系会越来越庞大，终有一日，人心将再无反抗余地……所以必须彻底地消灭昊天。”
　　众人面面相觑，炎帝说的没错啊。
　　黄帝死后，一切又逐渐发生了变化。或许还有人皇站出来，压制天命，譬如帝颛顼绝地天通。
　　可人力有穷，而天道无极。
　　不能指望代代都有圣君，不能指望人心永远凝聚，只要有一个空隙，天道就崛起了。
　　三千年下来，沧海桑田，变化万千。仙道早已不是当年的仙道了，天命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天命。
　　人人求仙，人人尊天，天命如无上法旨，就连皇帝也只是天子。人间一切权力，都要受命于它的安排。
　　理论上现在已经不可反抗天命了，从结果来看，炎帝的想法是对的。
　　炎奴倒是很敏感，看向巫坛，沉声道：“你说黄帝获得了天命？”
　　巫坛理所当然道：“黄帝经天纬地之才，平定动乱，当然是天命在身！”
　　“什么！”
　　众人震惊，黄帝莫非就是第一个天命者？
　　难怪黄帝有种种神灵异兽襄助，每次战败，总有强大的神灵出来帮他。
　　他获得天命，才能从微末之际崛起，横扫天下，战胜了炎帝。
　　霎时间众人脸色难看：“刑天与天帝争位，天帝断其首中的天帝，就是黄帝？”
　　巫坛骄傲道：“正是，我轩辕氏诞生第一位天帝也。”
　　“可恶，原来黄帝是天命者，他向天道妥协，换来了胜利，阻断了刑杀天道的大业……”炎奴怒道。
　　“啊？”巫坛十分茫然，不知道为何众人反应这么大。
　　他想了想，脸色一变：“莫非外界，已忘却炎黄，不记始祖也？”
　　“那倒没有……”罗阎说道：“我等皆炎黄子孙。”
　　就连众多修士都说道：“炎黄皆为上古圣君，不敢忘也。”
　　巫坛松了口气，随后奇怪道：“那你们为何如此吃惊？黄帝惊天伟业，执掌天命，还不好吗？”
　　见他一脸骄傲的样子，炎奴妙寒面面相觑，发现好像人家理解的天命，有点不一样。
　　妙寒当即将他们认知的天命者、大势，乃至现在外界的情况，都说了一下。
　　毫无疑问，他们这帮人是要逆天的，是要逆势而为，终结天道的。
　　所以在他们看来，天命者是天道走狗。
　　可如果黄帝，真是天道走狗，这些被变的山海国民又岂会铭记他，尊敬他？
　　果然，巫坛听完之后说道：“我祖黄帝平定天下，万民归心，为人之皇，又执掌天命在手，为天之帝。”
　　“至此人心、天命共聚一体，乃是以天命为器，用于人心。”
　　“没想到，后世天命体系，竟如此……”
　　他面色古怪，唏嘘的很。
　　妙寒嘴角苦涩，那些个修士们则隐隐感到羞愧。
　　炎奴则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隐隐有些兴奋，之前他听妙寒的逆天仙帝之路，还觉得有些迷糊，毕竟到底怎么伐天，还不清楚。
　　原来上古，早有人想到了。
　　上古的天命，是黄帝的工具，是他方便利用天道，实现种种幻想，来为人族服务。
　　比如这白泽世界，恐怕就是他用天命直接造出来的。还有修仙者不能干涉世俗之类的，种种限制，也是他以天帝名义规定的。
　　黄帝的确是天命者，可同时也是人皇。严格来说，他建立的是‘天帝-人皇体系’。
　　他不光是人族共主，也是天命的主人。
　　这其实非常妙，把上古混乱的文化信仰，全部统合成一体，不光世俗统一，鬼神力量也要统一。
　　只要有人惊天伟业，能肩负这两大责任，那么天道不足为虑也，可以下班了。
　　罗阎惊叹道：“我明白了……黄帝真奇才也，他利用天道的规则，建立了一套近乎完美的体系，封印了天道。”
　　“在不消灭天道的情况下，将其影响降到了最低最低……长袖善舞，于顺天中逆天，解决实际问题。”
　　“难怪你说，他是在人与天之间，寻求到了一个绝妙的平衡。”
　　“可惜，这套体系，他玩得转，后来的帝颛顼也玩的转，可不代表后世每一代都有人玩得转……”
　　“上古先民主导天命……在后世却变成了天命主导人。”
　　“一切都变质了，或许仙骨也是这样。”
　　众人回想仙骨的规则，不禁动容。
　　让极少数的统治者才可能修炼，而绝大多数人不能修炼，给修仙设置了门槛。
　　如果从‘异化是一件坏事’的角度去看，这貌似是在阻止‘人人异化’的趋势，是在黄帝的基础上打了个补丁，和修仙者不能干涉世俗一样，属于对天道力量膨胀的遏制。
　　最初的仙骨制定者，也许是认为，异化这种事，普罗大众把握不住，容易被天道利用，造成失控。
　　如同炎帝所说，不能人人都异化。
　　所以要异化，就交给统治阶层来。他们少数人很清醒，想异化就异化，不想异化就不异，可以把握住。
　　可惜啊，时过境迁，这个想法就显得很天真，也许在制定者的时代，贵族是很少的一部分人，甚至可能是专门把握天道的群体。
　　在当时，这办法也许解决了很多问题。
　　但时间改变了一切，社会越来越复杂，贵族群体也越来越庞大，谁还记得初心？
　　“古之善政，今时为恶政也。”罗阎感慨道。
　　已知修仙者不能干涉世俗，是黄帝加的锁链。
　　神灵权限被封，是其继任者帝颛顼干的。
　　蓦然回首，在了解上古对异化的态度后，原来修仙的种种设定，其出发点，貌似都是好的。
　　只是……被‘修正’了，变质了，钻了空子了。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大约是天子体系……有人当了天道的儿子。
　　从那一刻开始，再无人皇了，黄帝封印天道的体系，彻底崩溃。
　　元符苦涩感慨：“所以还是要刑天……否则天道迟早会掌控一切……”
　　一名庐山长老则说道：“炎帝想的是，彻底消灭天道，现在来看，这才是治本。”
　　“黄帝建立的体系，如同需要不断打补丁的船，需要一代代经天纬地者，去把握时代所需。”
　　又一名终南山长老说道：“这就是黄帝之道的缺漏啊，一旦后无来者……子孙不肖，一切都将被天道反噬！”
　　他们竟然聊起来了，开始评论炎黄的选择。
　　人群中九华山的长老惊恐道：“你们说什么呢！天道自古长存，你们……你们真的相信这些吗？”
　　“若如此……我们是什么？我们岂不就是不肖子孙！”
　　许多修士激动不已，不愿接受这种事。他们不敢去相信，上古先民一个个都在逆天，一个个都在妄图解决掉天道。
　　先祖如此，那他们在干什么？
　　而刚才议论的修士，则脸色一变，低头彷徨，他们竟然听着听着听进去了。
　　带入到山海国民口中的炎黄视角，去看待天道。
　　这到底是魔障了……还是觉悟呢？
　　部分修士非常痛苦，一方面不敢否定自己的一生，一方面又怕这才是真相，自己背弃了先祖。
　　这样的彷徨折磨着他们，如坠无间炼狱。


第213章 理想派与实践派
　　妙寒瞥了眼众人，又看向巫坛：“炎帝为何会败？”
　　众人也都看向巫坛，从现在来看，炎帝治本，如果不是黄帝将其击败，一统天下，恐怕现在就没有天道了。
　　罗阎也疑惑道：“炎帝为何没成功呢？照你所说，他为天下共主，天道应该根据这万民愿力，而被炎帝刑杀……也就用不着黄帝建立后来的体系了。”
　　“难道炎帝没有凝聚万民之心？”
　　巫坛悲叹道：“昊天排斥生成对自己不利的传说，只接受对自己有利的……”
　　“炎帝号令天下，要灭天，世代人心所向，可该异化的还在异化，并无用处。”
　　“直到黄帝出世，百折不挠，所向披靡，看透一切，脚踏实地，建立一套全新体系，才改变一切。”
　　众人哗然，原来是这样！
　　炎黄二帝，理念有很大区别。炎帝执意要逆天、灭天，意图永远、彻底地干掉昊天，让一切恢复到万民无忧的最初的模样。
　　但是，异化体系会根据人心改变……可天道本身不会！天命也有自己的底线。
　　体系、信仰、法则这些东西，万民只要同心，爱怎么变怎么变。
　　不断地丰富体系，其实是有利于天道的。
　　一切正如罗阎所说，天道就是在不断地干涉现实，窃取自然权柄，有利于此的，它肯定会实现。而人要刑杀它这种事，天道直接无视了，天道不可能自杀。
　　如此一来，天命虽然会顺应人心影响，但又有一面筛子。
　　天道只要存在，就不会输，它只有两个状态‘天命’和‘走向天命的路上’。
　　哪怕动用更强的奇物，悖逆大势，它也会不断地纠错，永无休止，直到它赢。
　　妙寒叹息道：“黄帝之策在那个时代完美，但他迟早会死，后继者也顶多镇压天道一个个时代。”
　　“而炎帝，想的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又不切实际。”
　　众人慨然，炎帝治本，但却是纯粹的空想，没有切实可行的方案。
　　他万民归心要杀天，天道也可以不实现，等于什么都没有改变。
　　黄帝才是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解决了问题，起码搞定了天道两千年。
　　修士们呆滞地聆听着，内心唏嘘。
　　炎奴沉声道：“无论多少人想要刑杀天道，天道也不会理会这种人心么……”
　　妙寒叹道：“这应该是真的。”
　　“据我所知，炎帝世代传承，而黄帝几乎是在末代才出现。”
　　“也就是说，一代代炎帝都要逆天灭天，抗争了很久。如果不是一点用没有，又怎会有黄帝站出来，走别的法子呢……”
　　众人心想是啊，能治本，谁要只治标呢？
　　炎黄都是逆天者，他们其实都想彻底消灭天道，只是黄帝更现实，而炎帝更执着。
　　只见炎奴好奇道：“有很多个炎帝吗？”
　　“没错，先秦史籍记载，炎帝一脉极其古老，仅仅炎帝名号，就传承了十数代，更别提古老的神农氏，还在炎帝之先。”妙寒说道。
　　她读书甚多，不管魔道仙宗有什么独特传承，反正世俗关于上古的记载，她全都读过。
　　“《潜夫论》记载，有神农垦出常羊，感任蚁，生赤帝魁隙，身号炎帝，世号神农，代伏羲氏。其德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
　　“炎帝神农氏，母曰女登，游于华阳。有神龙首感女登于常羊山，生炎帝。人身牛首，有盛德。”
　　“《山海经》则曰：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訞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祝融降处于江水，生共工。”
　　“共工生术器，术器首方颠，是复土穰，以处江水。共工生后土，后土生噎鸣，噎鸣生岁十有二。”
　　“《大荒北经》又提到，后土生信，信生夸父……”
　　“《大荒东经》又提及：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
　　她洋洋洒洒，将她所认知的炎帝世系，一一道出。
　　这让炎奴十分喜欢，纵然有很多人格记忆，但这些书却是没读过的。
　　他自己没读过书，就喜欢妙寒满腹经纶的样子。
　　都说华夏万民是炎黄子孙，但到底怎么回事，他知之甚少。
　　现在才有所了解：“原来炎帝不是一个人啊……”
　　罗阎楞道：“他是人。”
　　妙寒斜了炎奴一眼道：“这是个世代相传的名号，而等到黄帝出现时，应该已经是末代炎帝了……”
　　“黄帝与炎帝相争，最终与麾下的应龙一起，杀了蚩尤和夸父……”
　　“从此天下再无其他名号的帝，独尊一帝，故黄帝之后不继承黄帝名号，各有其号，只称一个‘帝’字。将帝置于名前，譬如帝颛顼、帝喾、帝尧。”
　　炎奴听明白了，最初天下分为很多个氏族，大家各过各的。
　　后来神农氏分出了炎帝一脉，成为共主，传承很久。
　　直到末期，黄帝才出现。他横扫天下，断绝了炎帝传承，建立了更大的国度，改变了制度，改变了体系。
　　“原来祝融、共工、后土、夸父皆为炎帝，所以夸父是最后一代？他们误以为我是夸父？”炎奴低声问道。
　　妙寒沉吟，夸父传说是渴死的，死前一路长途跋涉，可以理解为最后一支炎帝部族，不接受黄帝的统治，经历了漫长的迁徙，最终在异域他乡死去。
　　绝然没有哪本书说，夸父是被斩首的。
　　“莫非是夸父之后？有一名炎帝后裔，没有名字流传下来。”
　　“但因为他最后执念，不死不休，不愿放弃世代传承的梦想，杀回了炎帝的祖地常羊山，最后被斩首，以身殉道，故而后世就以‘刑天’之名来叫他。”
　　妙寒猜测着，众人唏嘘不已。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炎帝命刑天作扶犁之乐，这并不是什么臣子，而是儿子。
　　至少也是一个继承者，毕竟上古制作礼乐，是非常神圣的。
　　在当时的社会，作《扶犁》之乐，制《丰年》之咏，是将人们的美好生活记录下来，庆祝丰收，颂唱万民的耕耘，做这件事的人，身份就不一般。肯定也是一位上古圣贤，只是没有留下名字。
　　“是啊……刑天与天帝争位，这是一般人能争的吗？”
　　“根据这个判断刑天是炎帝的下属、大将，为炎帝报仇什么的，这根本就不合理。”
　　“报仇就说报仇，为何记载为‘刑天与帝争位’？”
　　“大背景是炎黄在争，一个下属凭什么和天帝争位？除非他是炎帝的继承者。”
　　“只是人们不记得他的名字了，甚至黄帝已经彻底胜利了，那个无名者，没有正式继承‘炎帝’名号。”
　　“于是他选择殉道，回到常羊山，要继承炎帝的理想，向天命挥舞干戚。”
　　“可惜炎帝的理念终究是无法实现的，最终被现实所击败。”
　　“炎帝一脉，源于常羊山，最终又终结于常羊山。”
　　众人七嘴八舌，终于理清楚了一切。
　　怎料巫坛听了，却是在笑，笑着笑着，流出泪来。
　　“怎么？不对吗？”妙寒惊道。
　　他们说的，完全合情合理，怎么巫坛是这个反应？
　　巫坛问道：“外面……人人都还记得刑天的传说是吗？”
　　“当然，这是非常知名的传说，刑天虽然没有留下名字，可人人都记住了刑天的事迹。”妙寒说道。
　　巫坛笑声更大了：“没错，没错，所以炎帝……回来了。”
　　他狂热地看着炎奴，眼神炽热。
　　众人不知道什么情况，炎奴终于不想他们继续误解了，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了谁？夸父？还是后土？”
　　“其实我不是你们的炎帝，你们认错人了。”
　　“不过，我与炎帝的想法是一样的，他没有做到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这天……我来伐！”
　　炎奴傲立当场，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修士们震骇，原来这不是刑天？不过，却有与炎帝一样的志向。
　　但炎帝的志向，是空想啊，天道根本不会去实现的。
　　“您有办法消灭昊天吗？”巫坛激动道。
　　炎奴坚定道：“我一定会做到，天道若不顺人心，我就打到它顺人心！”
　　妙寒、罗阎他们露出笑意，倒是也很有自信。
　　上古炎黄，终究是凡人，一定程度上是蒙昧而落后的……他们只能利用天道的规则，一代一代矢志不渝。
　　而炎奴不同，他不需要依赖天道的力量，他可以夺取天道的力量！
　　他本身就是一个比天道更强大的奇物！
　　“果然如此……”巫坛低下身子，恭敬道：“那您就是炎帝……”
　　“你们到底把我认成谁了？”炎奴好奇。
　　巫坛流着泪道：“没有误解，我知晓您不是上古先民……初次见面，请告知我您的姓名……”
　　“什么！”众人哗然。
　　妙寒与罗阎都懵了，啥意思？合着没有误认？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知道他不是上古之人，又叫他炎帝？”
　　不光他们茫然，就连巫坛身后的许多山海国民，也一脸不解。
　　巫坛抹了抹眼泪说道：“炎黄之争是一场跨越无尽岁月的合作，有些真相，只有巫之间传承。”
　　“我本以为要等很多年，没想到三千年就见到了您，也是时候说了。”
　　众人瞪大眼睛，洗耳恭听。


第214章 刑天计划
　　“如你们所言，炎帝梦想确实还有最后一代继承者……当时黄帝已经平定天下，但依旧有很多氏族追随炎帝，包括我们这些异化者……”
　　“因为炎帝的梦想，是要将我们全部恢复。”
　　巫坛说着，众人点头，所以山海国民见到炎帝才会如此狂热，因为没人管他们了，只有炎帝的理念还有他们。
　　他继续说道：“黄帝希望最后的抵抗者归顺，遵循他的秩序。于是那最后的继承者，让追随的氏族都归顺黄帝了，而自己踏上了常羊山，去完成他最后的一战。”
　　罗阎感慨：“这不就是殉道么……”
　　“炎帝一脉，空有理想，而没有力量，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世世代代都完成不了的事，在黄帝拿出现实方案横扫天下后，若还要死撑，只是无意义地抵抗。”
　　“如果那无名继承者，还真的负隅顽抗，你们一定是跟黄帝战斗到底，死伤无数。”
　　“所以他让你们听话，流放到这洞天世界，而他一个人，去以身殉道。”
　　巫坛露出笑容：“在大多数人眼里，是这样的……但这只是表象。”
　　众人眼睛一凝，想起来巫坛说有些秘密，只有大巫之间流传。
　　此刻不仅大家很好奇还有何奥秘，就连普通的山海国民，也都看向巫坛。
　　巫坛缓缓说道：“炎帝一脉早就知道，天道不会自杀，不会实现‘刑杀自己’这种传说，再人心所向也没用。”
　　“但是，一代代炎帝，又怎会不尝试其他办法？”
　　“我说过，昊天是排斥不利于自己的传说，也就是说，并非一定不实现。”
　　“有关于逆天的传说，其实是被不断地拖延，拖延到人们忘却这段传说，或者昊天强大到可以承受，才会实现。”
　　罗阎惊道：“是这样？有利于天的立即实现，不利于天的无限延迟……”
　　“那这和不能实现，有何区别呢？”
　　巫坛坚定道：“有区别！”
　　“人力有穷，追逐刑天梦想的人，总有一天会死去。”
　　“但是刑天梦想本身，可以化为传说，不断存在人心中。”
　　“只要传说不灭，天命就总有一天得实现它。”
　　“现在看来，黄帝做到了……”
　　众人错愕：“黄帝做到了？不是炎帝吗？”
　　巫坛说道：“这是炎帝的谋划，但实施者是黄帝……”
　　“他将敬祖的文化烙印在了文明中，而后世无论怎么变迁，只要人族还在，就会铭记先祖，就会铭记刑天的传说。”
　　“这就够了……人族如果不在了……那逆天也没有意义了。”
　　众人面面相觑，罗阎很是不解：“可还是忘了啊，时间冲刷着一切。炎黄那些逆天的具体作为，全都变得模糊。”
　　“若非你们还记得，我们哪知道炎帝与黄帝逆天的真相？”
　　“等于说，全部的逆天事迹，都化为了‘刑天与帝争位’这样的只言片语。”
　　“我们连刑天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巫坛低沉道：“刑天是谁，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精神。”
　　“它可以蒙尘，可以只是茶余饭后的故事，但恰恰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精神，反而不会被遗忘。”
　　罗阎皱眉道：“你也说了，这种逆天的传说，天道不会实现它的。”
　　“我还是没听明白，到底有何意义？”
　　巫坛沉声道：“天道会实现的，因为刑天的传说，只有逆天的执念……但并没有成功啊……”
　　“啊！”众人惊愕。
　　对啊，刑天没成功啊，刑天与帝争位，然后被砍了，并没有说刑天争位争赢了。
　　天道会实现它的，因为在这个传说里，天道又没事，反而是逆天者被砍了。
　　“可是……失败的刑天传说，即便天道实现它，又有何意义呢？”元符等修士难以理解道。
　　是，通过缔造一个传说，来让人心始终记着逆天。
　　可又有何用呢？天道哪怕会实现它，刑天梦想也是失败的啊。
　　巫坛露出笑容：“虽然没有成功……但也没有失败啊。”
　　“天命永不休止，而人力有穷，所以必须缔造一种‘永恒斗争’的逆天者。”
　　众人如醍醐灌顶，是的，刑天没有死，这个传说的核心本质精神，不就是不屈不挠，不死不休吗？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巫坛大声说道：“最后一位炎帝，并不是无意义地赴死，他让所有人忘记自己的名字，嘱托黄帝直接以刑天梦想本身，来命名他！”
　　“并故意请黄帝斩杀他的脑袋，告诉世人，常羊山一战，刑天逆伐于天，被斩首了……”
　　“但又站了起来……无头的身体继续抗争着，势要刑杀于天，不实现此道，永不倒下！”
　　众人都瞠目结舌，原来这才是重点！
　　此时此刻，大家才意识到这个传说设计的精妙之处。
　　只说断首，没说他输。结局未定，传说中的刑天，还在继续战斗着……
　　上古炎帝，以生命化为这样的刑天传说，连自己的名字都抹去，只要人记得刑天的精神与理想。
　　逆伐苍天、永不休止，有这两个概念，足以。
　　天道会实现这个概念的，这就是它的特性，但是‘具体输赢’，不可以有。
　　如果结局刑天输了，那制造这个传说，就没意义了。
　　如果结局刑天赢了，天道不会实现它，一点都不会。
　　所以，这个传说压根没有设定结局！直接说刑天化为了一个永远能战斗下去的存在。
　　和天道一样，直到赢为止！
　　如果说天道是无限纠错，那么刑天就是永不停歇的斗争。
　　这就够了。
　　人力有穷……有资格刑杀天道的，它最起码，也得是个不死不灭的存在！
　　所以上古黄帝与末代炎帝，合力创造了这样一个传说，以等待这个‘永恒斗争者’，有一天出现！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炎奴！
　　等到了吗？等到了……
　　所有修士都知道，神界没有刑天神，神界诸神讲述的故事里，也没有刑天。
　　是以，这帮修士最初看到炎奴的形象时，就十分惊讶，继而怀疑是从上古一直封印到现在的，所以大家才没见过。
　　原来，不是什么封印住了没见过，而是压根就没有刑天，从古至今都没有，它真的单纯只是个传说。
　　天道还没有把刑天创造出来。
　　如果……如果有一天，刑天出现了，那就意味着……上古炎帝精神所缔造的‘传说生物’诞生了。
　　真正的‘刑天战争’，开始了。
　　它从虚无的传说，正式变为现实。从一个精神执念，变为一个实体。
　　一切从现在才正式开始……这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传说’，而是‘预言’。
　　难怪，山海国民看到无头战神，那么激动，说炎帝回归了。
　　其实是大巫们隐瞒了真相，只说炎帝总有一天会回来，带领他们伐天。没告诉他们，这不是上古的炎帝了，而是新的炎帝。
　　“预言实现了……”罗阎与妙寒对视。
　　“可不对啊……”
　　他们眉头一皱，心里很清楚，炎奴一定不是天道缔造的。
　　开玩笑，炎奴的特性高于天道，天道怎么可能创造它？
　　“你们还是天真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不是天道创造的……他超越了天道。”罗阎认真道。
　　巫坛却欣喜道：“这就对了啊！”
　　罗阎愕然：“啊？”
　　巫坛见他没有理解，急忙道：“你们以为炎黄二帝，布局无穷岁月，就只是让昊天如同造化我们这些人一样，去造化一个刑天吗？”
　　“不是的，刑天本质是不死不灭！是天都杀不死！”
　　“昊天不会自杀，也生成不出‘它自己都杀不死’的存在。”
　　众人一惊，对啊。
　　刑天的设定是，天都杀不死啊！
　　这不就悖论了吗？天道怎么创造一个自己杀不死的东西？
　　所以这个传说，还是不会实现啊！
　　罗阎忽然瞪大眼睛：“不，可以实现……奇物就可以是天道都杀不死的存在……”
　　“奇物莫名出现，不是天道创造，但是却可以被天道影响。而虽然被天道影响，但是又强于天道……具有着刑杀天道的可能。”
　　“炎黄二帝，本质上就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奇物。”
　　“这其实与我魔道等待‘终焉奇物’是一个道理。”
　　炎奴有点懵：“上古的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呢？又怎么知道我想伐天呢？”
　　“不用知道！”妙寒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捂着嘴浑身发颤。
　　她深深地看着炎奴：“也许不会有你这样合适的奇物，就算出现，也不会想着天下太平，想着逆势伐天，改变世界……”
　　“可没有关系……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重点不是创造，而是改造，或者说培养。”
　　“只要这个奇物出现，并且合适，可以引导，那天道就必须培养他……按照炎黄决定好的理想去培养，以实现‘刑天传说’。”
　　“比如让一位善良而朴实的阿翁，捡到他……”
　　闻言，炎奴直接呆住。
　　罗阎颤抖道：“炎黄二帝故意制造一个悖论，通过‘天道造不了天道也杀不了的东西’，来卡住刑天传说的实现，等待最适合的那个奇物诞生。”
　　“也许它不会诞生，也许要等无尽岁月。”
　　“但赌的就是这超越天道的未知，一旦出现，祂就有着刑杀天道的可能，不仅如此……天道命运还必须将祂的理想引导成一个‘逆伐自己’的存在……把这局对战给‘开起来’……”
　　“这就是炎帝与黄帝的谋划……他们逼迫天道去改造奇物，按照人心去塑造出‘刑天者’，强行给天道植入了一个‘永远斗争’的宿敌。”
　　“就是为了保证当‘未来的某一天莫名其妙出现了合适的奇物’时，这个存在……会接替炎帝的理想，会拥有刑天的精神，走向太平的道路，实现他们的梦想。”
　　炎奴震撼无言，他理解了……他就是这个奇物，并不是炎黄决定了他的存在，只是决定了他的善良与理想。
　　上古先民布下此局，根本不知道谁会是那个刑天。
　　但没关系……都一样。
　　炎黄二帝，根本不在乎他是男是女，不在乎他姓甚名谁……只要他的特性足够合适，只要他可以被培养成刑天，培养成炎帝。
　　“竟是这样的么……”
　　炎奴呢喃着，心里想念阿翁了。
　　他不知何来，也没有目的，或许最初就是混混沌沌的，谁第一个塑造他，就能决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没有阿翁，他说不定现在是个纯粹的充满恶意的奇物。
　　那为何他刚好想要天下太平呢？不是刚好……是天道引导的，乃至天道也不是自己想这么干的，是炎黄提前三千年，布下此局。
　　若无炎黄此局，也许炎奴诞生后，会成为毁灭世界的怪物，亦或者是一名顺天者……这都是说不定的。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在场所有修士都要炸裂了：“炎帝知晓黄帝才是现实，黄帝知晓炎帝才是治本。”
　　“不……不止如此……黄帝虽然灭了炎帝，但并没有磨灭炎帝的存在，相反……始终让我们记得自己是炎黄子孙……”
　　“所以炎帝与黄帝，根本不是敌对……从始至终，直到炎帝灭亡，他们其实都是盟友！”
　　“虽然他们理念相悖，但其实……互补！”
　　“一个决定信念，牺牲自己，搏取契机。一个故意妥协，以保证文明的延续，以待那个契机……后者灭了前者，却实则共同写下了因，让未来结出果。”
　　“至于最后的胜利与否，交给了未来，将由那个‘刑天’与天道去博弈……”
　　“而他们，能做的只是一个守护现实，一个化为传说……永远镌刻在文明之中。”
　　“结局他们管不到了，开出这盘棋，就已经尽力了。”
　　修士们手舞足蹈，全都理解了，激动地说着，表情完全狂热，只因这算计堪称旷古烁今。
　　把一切都利用了，就连天道都是棋子。
　　完完全全看透了天道，并将其利用到了极致！
　　什么仙道，什么天子，黄帝不需要知道这些，也看得出不断打补丁的体系迟早会崩溃，但没关系，本就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后世子孙或许不肖，但先民已经提前三千年……兜了底。就连中原文明尊重祖先的这种精神内核，都是为了这个计划而镌刻。
　　因为整个计划，唯一的弱点是……不能忘了先祖，忘了那些古老的传说。
　　薪火不熄，人心不灭。


第215章 义之所在，我之所往
　　“这……这比我魔道的等待，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罗阎捂着脸，呜咽起来。
　　魔道与炎黄二帝的基本思路，是一样的。
　　亦是在等待一个终焉奇物，可以消灭天道。
　　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差得太远了。
　　凡事就怕对比，魔道连个可行方案都没有，就是在一直坚持，坚强等待合适的奇物。
　　一切正如罗阎之前所说，魔道可能最终败亡，可能最终一事无成。
　　但好在他们等到了，而且极度幸运的是，这个‘终焉奇物’，本身就想逆天，与他们的理想大体一致。
　　本以为是巧合，所以罗阎之前对妙寒他们袒露真心，说他们非常庆幸炎奴是这样的人，所以愿意为这九成道路，付出一切。
　　哪曾想……不是什么巧合，不是什么运气！
　　一切都是祖先铺的路！
　　是他们早在几千年前，就赋予了未来可能存在的终焉奇物以人性。
　　是啊，理想中的终焉奇物是等不来的，指望世间莫名其妙出现刑杀天道的东西，必然一事无成。
　　首先特性要完美，潜力无穷，其次还要有可塑造性。
　　但问题来了，世上还有谁，能比天道更早发现这种奇物吗？魔道靠人力去寻找，等找到时，恐怕早已被天道先下手，引导成顺天者了。
　　除非，终焉奇物天生就有‘绝对想要灭天’的意志，但指望这种可能性，根本没有一点容错！
　　人心虽然可以影响昊天，但已经成形的体系，是不能反悔的。
　　就好像世外之地一样，温度会不断上升，一开始还能很容易改变，但越改变，整体稳定度就越高，最终将不可改变。
　　异化体系也是如此，人心创造的种种体系，本身就是一种枷锁，天道不会接受后来出现的矛盾的人心设定。
　　上古时不同部落，都能生成不同的修炼体系。而当人们建立了仙道后，再想将其变回原先‘落后的体系’就不可能了。
　　犹如一条只能不断前进的道路，只能演进，不能退步。
　　如此随着天道体系越来越丰富，一切就会越发稳定而不可改，人心能影响的余地将越来越少。
　　这就是玄学、仙骨这些古之善政，而今为恶政的原因。
　　为何颛顼只封印众神，而不是消灭众神？因为起初的人心既然让天道把神灵设立出来了，之后就不可能再抹去，只能不断打补丁。
　　而不断修补的船，总有一天会沉没。
　　这就是上古人皇可绝地天通，而秦始皇却无奈落幕的原因。
　　“若无炎黄此局，后世永无希望可言，将万古如长夜。”
　　“哈哈哈……呜呜呜呜……”罗阎又哭又笑，泪洒当场。
　　他感动于上古先民早以给后人兜了底，在天道掌控一切中留下了这样一道口子。
　　也嘲笑自己竟然把一切归功于运气。
　　从来就没有什么侥幸，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炎黄二帝的格局，已经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超越时代的眼界，跨越千年万年。
　　要庆幸，也应该庆幸有这样的祖先。
　　把能做的都做了，功成不必在我，以一颗炽热如火般的心，给后世留下无与夯实的地基。
　　巫坛俯下身道：“炎帝走了，但他永远存在。”
　　“帝火炎焱而不灭，人心烈烈而不死。”
　　“我们一直在等待着。”
　　说着，所有山海国民也都狂热地看着炎奴，大声呼喊：“我们一直在等待着，您的归来！”
　　“炎心不灭，光照来者。”罗阎呜咽着。
　　炎奴坚定道：“我即来者，我一定会让天下太平。”
　　接替这精神的，就是刑天，就是炎帝。
　　炎奴已经明白一切，舍我其谁。
　　“炎！炎！”
　　“炎！炎！”
　　山海国民们大声呼喊着，亦如往初。
　　此为上古逆天者们的口号，最初大家没听懂，现在听懂了。
　　就连一些修士也为之讴歌，大声呼喊，无法抑制。
　　妙寒感动到落泪，她之前还觉得，天道给炎奴一大堆标签，把他推到了万族立场那边，等于白送了个基本盘。
　　没想到，这不是什么天道疏漏，或者天道无能。
　　这都是上古先民，留给他们的……
　　从来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处，没有什么王霸之气纳头就拜，一切只是早已有人在为他们负重。
　　炎帝如火，黄帝如土，一个光照后来，一个承载当下，既要有闪耀的理想，也要学会脚踏实地，两者缺一而不可。
　　虽然上古是黄帝赢了，他们大多是黄帝后裔，但炎与黄不可分割，所以他们是炎黄子孙。
　　炎在黄前，亦在未来。
　　“数典忘祖，我等罪人也！”元符泪目伏地。
　　过半的长老也已崩溃，这一刻，这些真相，根本不需要证据去背书。
　　因为这是连编都编不出来的伟大谋划，说什么证据，都是在亵渎这不屈的史诗。
　　今人的存在，就是古人伟大的结晶。
　　他们什么脸，还非要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才愿意去相信祖先的伟大？
　　炎黄的布局，根本不需要他们，一切本就是建立在如若未来黑暗的基础上，人们的心里还能镌刻着他们的光。
　　上古的不屈就在历史中，炎黄二帝就屹立在那里，无须证明。
　　妙寒见状，知道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只是迫于形势罢了。
　　但她不管真心不真心，上了战场，动起手来，自见分晓。
　　当务之急是解开大阵。
　　她冷冷道：“尔等若想赎罪，便随我等一起征战。”
　　“现在，展开术式，我魔道自有办法解开此阵。”
　　炎奴怔道：“不是全杀了吗？”
　　妙寒一惊：“你要把修行界杀光不成？”
　　炎奴说道：“他们不也是要把山海国民都杀光吗？”
　　“……”妙寒哑然，看向巫坛等人，意识到以山海国民为基本盘，那想再收服修士群体就不可能了。
　　不是收服不了，妙寒自认有的是办法分化拉拢，而是这三百年，山海国民实在是太惨了。
　　“好吧……”妙寒点头道：“那我们试试强行打破此阵。”
　　听到二人对话，有些人只是低头。
　　在了解先祖之志后，他们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一名终南山的长老说道：“幻境本身是不可能打爆的，你我皆幻象之身，身在其中，最多只能打破虚拟的山河，阵法之基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如果耗尽阵法基石，没有资源补充，则任何阵法都会自行消解。”
　　炎奴哦了一声：“只能耗死这阵法？”
　　元符也急忙道：“是的……而且你震爆山河，力量也会波及身处其中的人……”
　　妙寒眉头紧皱，先不谈破碎幻境有没有用，单凭力量都大到破碎山河了，在场的山海国民肯定也都会被炎奴震碎，这个办法就不可取。
　　“可以不断具现阵兵，再杀之，消耗阵法基石。”终南山长老说道。
　　妙寒斜眼道：“你们若能放开术式，我魔道有绝对解锁可破此阵！”
　　“绝对解锁！”
　　“原来如此……”
　　几名布阵者长老对视一眼，当即道：“我们这就展开术式！”
　　见他们如此说，如此做，修士人群中，顿时有人暴露出本性。
　　苍梧派长老，看着有人真的愿意去死，乃至要展开术式，帮助刑天出去……顿时感觉这帮人都疯了。
　　他一掌打断对方，大喝道：“你们干什么……怎能放刑天出去！”
　　“尊天敬祖，尊天在前！我不相信什么刑天，炎黄二帝肯定不是这样的，这都是他们的谎言！”
　　“天道爱人，我们的祖先都在神界，异族三言两语，就让你们相信一个虚无的传说？”
　　“什么逆天，你们疯了吗？若信此邪说，我等所为，非人也！”
　　“这些……这些根本没有证据！都是假的！”
　　许多修士们不再伪装，一下子分为了两派，一派深知必死，顿时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说破天，有些修士也不会接受这种事的。
　　杀了那么多异族，结果告诉他们是人族？
　　顺了那么久的天，结果说祖先与天道势不两立？
　　那他们还是人吗？还是正道吗？不可接受，否则岂不是否定了自己？
　　“孽障，我毙了你！”元符勃然大怒。
　　他瞬间暴起，几个跨步上前，全力一掌，拍在那苍梧派长老额头，将其当场击毙。
　　可是这帮修士，既然已经当着炎奴的面表明态度，就不在乎许多了。
　　纷纷怒喝，冲杀上去，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几个背叛天道的布阵者长老，展开术式。
　　“打死那几个布阵者！”
　　“元符，你这胆小鼠辈！为了苟活，竟信此等邪说！”
　　“死则死矣，万不可让异族得逞，让这千百年来的正道颠覆！”
　　“否则死后有何面目去见神界列祖列宗！”
　　这帮修士虽然听了刑天传说后动容，但依旧坚决尊天。
　　杀了三百年的异族，他们才是正道。
　　反正是死，他们死也不能接受这种颠覆，天道才是他们的信仰。
　　然而另一帮修士，却已经深信不疑。
　　信仰这种事，本就全凭一心，信神的人不一定是见过神才信。
　　对于祖先的崇拜，难道是因为见过什么证据吗？本就是代代相传，以文化的形式凝聚在灵魂里的。
　　不信者，说再多，哪怕真的有证据摆在面前，他也不会相信的，甚至会为了利益，而加以诋毁。
　　相信的自然相信，那是流淌在血脉中的信仰，不掺和任何利益。
　　元符大喝：“黄帝横扫天下，炎帝败亡，为何还要世代告诉我们，是炎黄子孙？”
　　“古书言，颛顼绝地天通，乃令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我是吃了什么药，要相信诸神的鬼话！”
　　霎时间，两帮人为了信仰，大打出手。
　　幻境古战场内，感应不到真身，他们用的都是力士手段，打得头破血流！
　　乃是一拳一脚拼命搏杀，为了各自所相信的东西，拼尽全力。
　　“这就是理念的力量吗？”炎奴怔怔地看着修士分为两派厮杀。
　　虚幻的，传承的，共同相信的东西，人始终是为此而驱使。
　　妙寒感慨道：“单纯为存在之物而战的人，只是野兽。”
　　“当人们共同相信着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并为之而战时，才是有别于野兽的人。”
　　罗阎听到这话，颔首道：“这就是‘义’。”
　　妙寒一愣，点头道：“没错，这种形而上的，共同相信的东西，就是义啊。”
　　炎奴呢喃道：“意义的义么？”
　　巫坛感慨道：“义么……这个字，还是炎帝创造的。”
　　“呃？”众人又是一惊。
　　妙寒博学多识，眼眸微动，就思虑万千，瞬间想通许多。
　　她说道：“原来如此，的确……炎帝族裔源于神农氏，神农氏又源于更早的燧人氏。”
　　“更早的起源，也说不清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一群以羊为图腾，崇拜火的人群。”
　　“炎帝正是以‘姜’为姓，源头古老，单从字形来说，就是戴着羊头的女人。”
　　“以此为姓，就是表示自己的起源。”
　　“炎奴，还记得我教你的义字怎么写吗？”
　　炎奴嗯了一声，凌空比划了一个‘義’字。
　　“没错，此字与姜字类似，拥有共同的部首，正是戴着羊头的‘我’。”妙寒语气无比复杂。
　　炎奴歪头道：“炎帝创造这个字，就是表示他自己信奉的理念就是大义？”
　　“……”众人哑然。
　　妙寒哭笑不得道：“也……也许有这层意思吧……”
　　“我认为所谓的意义，就是自我相信的东西。”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坚信的意义，不同的自我，会有不同的理解。”
　　“这个东西，不是实实在在的，而是只有‘自我’能感受到的。”
　　“本就很难象形，只可意会，所以用‘我’来意会最好不过。”
　　“而许许多多个‘自我’，去共同相信一个意义时，那就是大义！”
　　“就是整个族群，无数人所共同信奉的理念啊，而姜姓一族最先发明这个字，便写作上羊下我，其名曰‘義’。”
　　她说完，罗阎点头，感慨万千，正是如此啊。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在动物追逐实在之物的基础上，开始追逐意义这种形而上的东西，这便是‘自我’意识的觉醒。
　　而当无数的人，开始共同相信同一个虚无之物时，文明由此诞生。
　　炎奴也深以为然，不过看向巫坛，却见巫坛一脸错愕，表情有些茫然。
　　“呃……嗯。”
　　“怎么？不对吗？”妙寒见巫坛这样，不禁也错愕。
　　巫坛想了想，笑道：“意思也差不多……不过我们不是这么写的，而是直接画的。”
　　“画？”妙寒一愣，对啊，这帮山海国民的文字非常古朴，都不像文字，更像是图画，跟后来的字差别很大。
　　有很多部落，甚至没有文字，所以山海国民在洞天这么久，也没人发现他们是上古先民后裔。
　　“那你们的義字是怎么画的？”
　　巫坛没有画，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面旗帜，这是他衣服的一部分。
　　旗帜上，绘画着羊头与一把大钺。斧口锋利，一看就是刑杀的凶器。
　　妙寒一惊，想起来‘我’字，最古象形，的确是持斧戈者。
　　她也曾疑惑过，古人为何用这样的刑杀凶器来表示‘自己’呢？难道不应该画个人吗？
　　现在她明白了……
　　“炎帝曾言……刑者为我！我欲刑天！”
　　“姜姓族裔共同相信、追寻，且拿起武器为之而战的‘刑天信念’，就是我们的‘義’！”
　　“炎帝将其画在旗帜上，这就是我们‘刑天者’的大义旗帜！”
　　“義之所在，‘我’将立于炎帝那面大旗下，死战不休！”
　　巫坛说着，众人呆滞。
　　炎奴一拍手道：“你看，我就说是吧！”
　　妙寒尴尬，她分析一通，原来就这么简单，義就是刑天，刑天就是義。
　　毕竟这是姜族的意志啊，是戴羊头的旗帜，所以那个大义，狭义上就是所谓的‘刑天意志’。
　　不过她也没分析错，她分析的是广义的，只是炎帝创造这个符号，更强调了刑天之志。
　　毕竟这是最早诞生的‘大义’，曾画在旗帜上，为无数人追随。
　　后人忘了狭义，留其广义，也就是后来意义的‘義’。
　　炎奴看向厮杀的人群，拳头握紧：“巫坛，是我一个人把他们全解决掉，还是你们去报仇？”
　　巫坛抚摸着身上的一块玉坠，上面有着人首蛇身的图文。
　　他眼神苍凉，似乎在缅怀先民。
　　随后坚定地说道：“凡奉此刑天之义者，皆为‘我’，皆是自己人。”
　　“炎帝，有些人只是被昊天蒙蔽，但此刻能醒悟，说明还是炎黄子孙，宽恕他们吧。”
　　“什么……”妙寒讶然，没想到巫坛会这么说。
　　炎奴惊道：“你之前，也是被抓起来，要被杀死，肢解，炼丹的人啊。”
　　“我不需要他们，没有他们……我们也能赢！”
　　巫坛流下眼泪：“为何我们这么多年，都坚定地等待着您……誓死也一定要刑天……”
　　“就是因为……这是天的过错啊。”
　　炎奴愣住。
　　巫坛回身看向许许多多的山海国民：“要把这些屠戮我们的人……都杀光吗？”
　　山海国民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有人叹了口气说道：“请炎帝宽恕他们……”
　　“为什么！”炎奴难以置信。
　　“这是……黄帝的恳求。”
　　此话一出，罗阎妙寒等人骇然。
　　黄帝的恳求？
　　巫坛解释道：“炎帝走前，让我们归顺黄帝。而黄帝将我们安置在此……曾恳求我们，宽恕未来的人族。”
　　“如若昊天掌控人族，未来一片黑暗，我们的坚持注定充满血泪。”
　　“所以希望我们，能理解这些人，他们也不过是异化者，而且是天命所玩弄的一群人。”
　　“黄帝说：如果未来的人们忘记了刑天之志，做下了不可饶恕之事，请把所有的罪责，都记在他的身上……”
　　“因为未来的人族无论犯下什么样的错，都是他的选择。”
　　众人尽皆动容，妙寒罗阎瞪大眼睛，就连厮杀的元符等人，也都惊了。
　　黄帝把未来所有的过错，都记在自己身上？
　　仔细想想是啊，黄帝的选择正是守护文明，而建立了人皇体系，开辟了玄学。
　　这是对异化的妥协，他知道未来，会尾大不掉，天命会越来越厉害。
　　其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今日，可在他的眼里，值得守护的不只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变成图腾的异化者。
　　也有外面的人族啊，也有外面因不断修补的仙道，而异化的修士啊。
　　这都是人族，都是牺牲者。
　　而这所有的牺牲，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最初，外界的人族异化者，才是被当做牺牲者的。”
　　“因为他们被昊天掌控，未来一定不可救药。这些异化者会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刑天之志。”
　　“变成尊天者……”
　　“但是黄帝会在文明中留下救赎的因，也就是敬祖。”
　　“当刑天大旗重新扬起时，愿意重回祖先道路的人，就还是炎黄子孙。”
　　巫坛说着，众人明白了。
　　对啊，之前不就说了吗？上古炎帝坚决要把所有异化者都变回来，在上古，可能只是指‘变成图腾的人’。
　　但现在，这帮修士，也是所谓的‘异化者’，而且是被天道玩弄、蒙蔽的。
　　站在前人的角度，后世的人族，都是他们守护的对象。
　　他们知道，所有人都会受到天道影响，变成尊天者。
　　不过在黄帝的影响下，肯定不是纯粹的尊天，还有敬祖。
　　未来的人族，尊天敬祖，会受到两种影响纠缠。
　　受到尊天影响更大的，当然会成为刑天道路的阻碍。
　　可也一定有人会被祖先留下来的文化所呼唤，并为此相信着而战，亦如眼前厮杀的部分修士。
　　而一些不愿相信的人，尊天就是其核心利益，不可能回头了。哪怕拿出证据来，也不会相信的。
　　“汇聚在刑天大旗下的都是自己人。不过无法理解刑天大义，坚持尊天的，我恨不得食其肉……”
　　巫坛向炎奴下拜道：“炎帝，请允许我带人出战。”
　　炎奴点头：“你们自己决定吧，坚守大义的你们，被他们杀戮了三百年。”
　　“这帮修士死不足惜，你们亲自去报仇吧！放心有我在！”
　　巫坛领命，当即将那‘義’字大旗，高高举起。
　　“炎帝归来，義旗再起！”
　　“凡奉此刑天之义者，随我战！”
　　山海国民，如获新生，激昂咆哮，随着大旗向前！
　　义之所在，我之所往。
　　“战！战！战！”


第216章 一概炼化
　　万里之外，庐山仙宗万寿宫内。
　　沈墨炼焦急搜寻着神农鼎，质问着掌门：“神农鼎到底被封印到哪了？”
　　庐山仙宗掌门，正是虞青鸿的师傅。
　　虽然是掌门，但并不是谁修为高谁当掌门，庐山掌门只是一劫更新期，是沈墨炼的师弟。
　　此刻面对沈墨炼语气不善的质问，他微微低头，手握一通讯法宝沉声道：“神农鼎被我徒儿加了一层封印，位置飘忽不定，蜷缩于这宝库中的某一微粒中。”
　　两人神识反复搜寻，但那封印厉害，根本探查不到。
　　“那虞青鸿怎还没到？”沈墨炼愠怒不已。
　　掌门尴尬道：“我一直在催，但他还在赶，还在靠……”
　　“靠？”沈墨炼怒不可遏，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早就让他来，怎会拖沓如此之久？”
　　“刑天凶恶，祸害天下，此刻只是暂且困住，必须尽快找到神农鼎！否则迟则生变！”
　　掌门咬牙道：“神农鼎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了，不过峨眉已派人赶来。”
　　“带队的是玄玲，她带上了那面旗帜。”
　　沈墨炼皱眉道：“连外人都要到了，你这徒弟却还在路上！”
　　“魔道现在倒行逆施，趁刑天之乱，袭击我等，祸害不浅，恐怕早有预谋。”
　　“你这徒弟……自作主张，把神农鼎加了一层封印，这是提防谁呢？”
　　掌门脸色难看起来：“这……不会的，他是虞家嫡子啊。”
　　沈墨炼眯眼道：“哼，你那徒儿，虽为虞家嫡子，但也是收容长老，常年与魔道中人打交道。”
　　“日久天长，恐已生变！”
　　说着，随手发泄，狠狠一拳砸在宝库的墙壁上。
　　顿时宫殿震荡，墙壁化为齑粉，无数宝物东倒西歪。
　　掌门沉声道：“若真如此，我当清理门户。”
　　沈墨炼也不直说虞青鸿入魔，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
　　毕竟也算是家事，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刑天更重要！
　　“嗯？”
　　忽然，他两人都脸色一变。
　　原来沈墨炼刚才那无心一击，轰爆墙壁，竟然无意间刚好击中了那封印颗粒，导致其不稳定，散发出了一丝波动。
　　波动虽小，可却足以让两大强者敏锐地察觉到。
　　“就在这！”
　　“妙哉！”
　　沈墨炼瞬间将微粒定住，随后以大法力，将其术式展开。
　　庐山掌门也上前帮忙，两大强者合力，很快就将封印轻松解除。
　　不多时，一口古朴的炉鼎，呈现在他们面前。
　　与满堂珠光宝气不同，此鼎朴实无华，十分破败，样式平平无奇，甚至简陋。
　　方方正正，甚至都不是金属制作的，而根本就是一口人为烧制出来的陶器。
　　没有那些青铜大鼎的精美纹路，有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牛角图腾。
　　“神农鼎！”
　　沈墨炼并没有小心翼翼地呵护它，而是用力将它拽在手中，根本不怕它破碎。
　　此鼎看似脆弱，实则不可损毁。毕竟此物可是号称能炼万物的，首先它就得能盛装万物。
　　“天意也！”
　　“哈哈哈！天意也！”
　　沈墨炼得意大笑，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封印位置，随手一拳，就给打出来了，岂不是天意？
　　“刑天恶神，乃修行界大劫，我等修士顺天而为，自当又有天助！”庐山掌门点头道。
　　沈墨炼当即喝道：“我这就去灭了刑天！”
　　“师兄我与你同去！”
　　两人迈出大殿，随便往山头一落，就瞬间遁走。
　　再一出现，已经来到穷山禁区外。
　　大阵前荀新况，还在等待，见到沈墨炼去而复返，暗叫不好。
　　“那是……”荀新况瞥向虞青鸿。
　　虞青鸿盯着那口鼎，沉声道：“是神农鼎，没错的，我的封印被破了。”
　　“才多久啊，这也太快了！”无须子等人惊呼不妙。
　　魔道众人堂而皇之站在那里对话，上空沈墨炼却没有看到他们。
　　扫视一眼，只看到山海国民，以及‘罗阎’盘坐在禁区边缘，继续镇压凋零之墙。
　　当然，那其实并非罗阎，乃是余安黎用神通所变化，伪装凋零之墙还在那的假象。
　　“罗阎，你的人呢？逃了么？”
　　余安黎回答道：“我劝你速速离去，此穷山之际，是我魔道地盘。”
　　沈墨炼暴怒，声音冷酷：“你太嚣张了！罗阎，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最坏不过凋零之墙失控，本座再收一次就是！”
　　他是个骄傲而冷漠的人，对罗阎有些忍无可忍。
　　余安黎当即沉默，真打起来，她跟沈墨炼过不了两招。
　　庐山掌门这时拉住沈墨炼：“先除掉刑天为重，魔道一会再收拾。”
　　沈墨炼冷声道：“我从来不赞同与魔道妥协，凋零之墙还是由我仙宗来守，省得魔道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庐山掌门嘴角一抽，心里腹诽：又不是你守，你倒是霸气……我整天想着算异族之命还能填多久，都快愁死了。
　　不过他没有多说，目光看向大阵，沉声道：“天痕阵强横，稳如泰山，我们无法撼动里面的人，更甚至都感应不到……师兄要如何做？”
　　神农鼎并不是法宝，除了有绝对特性外，本身只是普普通通之物。
　　其特性乃是将生命放入鼎中，可以瞬间转化为其他食物。
　　也就是说，首先得有本事，把材料放进鼎里。
　　可问题来了，人都在天痕阵里困着呢，要是能那么简单救出来，他们早就救下元符了。
　　“难道我们还得先把阵破了？”庐山掌门感觉棘手道。
　　沈墨炼淡淡一笑：“若是让刑天脱困，那才是麻烦了呢，就得趁现在……”
　　“壶天！”
　　只见沈墨炼玄色一闪，发动了一个地煞神通。
　　庐山掌门一惊，此神通可在任何事物中开辟空间，袖里乾坤大，天地掌中存。
　　容须弥于芥子，方寸之中纳万象森罗。
　　效果上和储物空间差不多，不过储物空间有个很明显的缺陷，那就是无法容纳品质过高的事物，它只是个仓库而已。
　　炎奴一路战斗，遇到那么多强大的法则力量，却从来没有用道藏空间，直接去收纳，原因就在于此。
　　收不了。
　　不光是他，包括那些修士也是，也没见谁打架，拿储物法宝互相收的，除非境界、修为差距极大。
　　但是，壶天神通就没有这方面困扰。
　　神通本质上也是绝对特性，只要没有矛盾相克的特性，那在它功能范围内，就算是天仙也能收进去。
　　“纳！”
　　沈墨炼的手掌当空一翻，变得无比庞大，足有万亩。
　　此参天巨掌，盖压而下。
　　一座山头碰到它的掌面，没有发生任何碰撞，如同没入了一扇传送门。
　　继续下压，大阵边缘也开始进入他的手掌。
　　毫无疑问，沈墨炼要以此掌中乾坤，将整座大阵，连带里面所有人，都一同纳入壶天世界。
　　大阵没有受到任何碰撞、影响、变化，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如果是大活人，可以躲，甚至进了壶天世界还可能逃出来。
　　但此刻阵中人，意识全在幻境中，肉身如同沉睡，将在睡梦中直接被神农鼎杀死。
　　这就是他之前无比焦急，一定要趁刑天困在阵里的时候，拿到神农鼎。
　　否则光把刑天抓进鼎里，就麻烦得很，他已经没有与刑天正面战斗的自信了。
　　“不好，他要转化所有人！”虞青鸿见状，就知道沈墨炼的想法。
　　不光魔道众人震惊，庐山掌门也懵了，急忙拉住沈墨炼的手臂：“师兄，元符等师兄弟都在其中，阵中还有许多同道呢……”
　　沈墨炼横他一眼道：“你想多了，刑天凶恶，定是早已将他们都除尽了。”
　　“若不连整个大阵都放入鼎中，炼杀刑天，如何能为他们报仇？”
　　庐山掌门怔然，说道：“若是都除尽，刑天就能出阵了……”
　　“里面想必还有布阵者在，正拖延刑天。”
　　沈墨炼眼睛一瞪：“刑天神力凶狂，修行界正道恐怕已经全然覆灭，此刻只剩下异族在内，才让刑天暂困。”
　　“若他狠下心来，屠光异族，顷刻间脱困。”
　　“等刑天出来，你能把他抓入鼎中？”
　　庐山掌门张了张嘴，还是松开了手。
　　只有布阵者能沟通大阵，然而布阵者被魔道全都扔进阵里了，所以现在古战场里什么情况，还剩多少人，外界的人谁也不清楚。
　　也许还有很多，也许只剩下一两个。
　　沈墨炼就是默认里面的修士都死光了，不这么想也没办法。
　　“住手！”
　　“沈墨炼，被转化的事物越珍贵，则贫困效应的情况越剧烈！”
　　“转化刑天外加数万修士，这是何等浩劫！”
　　“各大洞天以及神洲，都会有无数财富消失，你庐山仙宗担当得起吗？”
　　余安黎大声说着，希望能阻止沈墨炼。
　　可是沈墨炼既然拿出神农鼎，就铁了心要用。
　　只见沈墨炼冷声道：“刑天才是浩劫，我等顺天灭魔，定有大功德！大造化！”
　　“消失的财富定能挽回，休要聒噪！”
　　他巨大的手掌飞速下压，大阵过半就看不见了。
　　这就好像一个套圈，掌面看似是手掌，其实是两个空间的边界。
　　忽然，余安黎操控神珍铁，刺向沈墨炼。
　　与此同时，荀新况、无须子、芦荟等人全部出现。
　　他们各显神通，祭出法宝，轰向手臂，阻止沈墨炼。
　　然而他们的修为太低，纵然法宝多，与沈墨炼也差之远矣。
　　沈墨炼飞出一颗颗阴阳球，轻轻一碰，就将他们全部震得吐血爆飞。
　　唯一没受伤的，只有肖遥牧，他压根没上，正在一座山头，疯狂施展静心术……
　　“嗯？原来没逃，奇怪，从何处出现的……”
　　沈墨炼惊异，据说最开始魔道来到穷山，也是这样突然冒出。
　　这一定是某个奇物效果。
　　而他很快，也品尝到了这效果。
　　刹那间他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他好像只是一双眼睛，悬浮在空中一样。
　　他的手掌，他的身体，统统看不见，摸不着。
　　往日强横体魄内澎湃的力量，此刻就好像都没了似的。
　　不仅如此，大阵也消失了……魔道众人也消失了……无数异族也消失了。
　　甚至连他的师弟，庐山掌门也不见了。
　　蓦然回首，天地间竟然只剩自己一人……


第217章 刑天脱困
　　“快……夺取……神农鼎……”
　　虞青鸿忽然出现，孤寂领域笼罩沈墨炼，并且只专注于吞噬他所能接收到的他人资讯。
　　顿时控住了沈墨炼，在外人看来，沈墨炼没有受一点伤，依旧强大地屹立在空中。
　　可是双眼惊异扫视，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一样。
　　不过虞青鸿也不好受，吞噬如此巨量的资讯，几乎让他崩溃，根本坚持不了太久。
　　此刻，神情呆滞，说话都无比艰难了。
　　“咻！”
　　余安黎连忙趁此良机，操控神珍铁，斩向沈墨炼的手臂。
　　罗阎入阵之前，将神珍铁留给了她使用。
　　“滚开！”
　　然而现场，还有一尊强者，正是庐山掌门。
　　他祭出一辆战车，尊贵辉煌，如金玉一般，赫然是他的掌门座驾，乃是一套绝世法宝。
　　随后挥手间施展天罡神通‘降龙伏虎’，一掌拍在神珍铁上，将其轰得倒飞而去。
　　余安黎用尽了神识力量都顶不住，神珍铁被巨力强推回来，反插进她体内。
　　“噗！”余安黎胸口一个大洞，连心脏都破碎了。
　　作为修机关之道的人，机心就是一切，受此重创，意识已经弥留。
　　不过身为魔道正式成员，她也有一件奇物傍身。
　　只见她在濒死之际，下了一道指令，手臂瞬间抬起，从体内掏出机心碎片。
　　然后极为蛮横地塞进自己的嘴里，速度极快，连咀嚼都没有，强行深入，硬插进胃。
　　余安黎就这样被自己的手臂捅穿喉咙，只一刹那，弥留的眼神就顷刻间恢复。
　　再看心口，竟然又长出了一副机心！
　　“呕……咳咳……”余安黎连忙把手臂从嘴里拔出来，虽然有点难受，但也还好，她似乎已经习惯。
　　对此，荀新况也丝毫都不意外，他知道余安黎感染了‘吃啥补啥’的特性。
　　顾名思义，她身体任何事物，都可以通过吃入类似的事物，而瞬间恢复。
　　此特性非常适合机关之道，因为身体所有器官都是可拆卸的，而且机心不灭，则人不死。
　　哪怕机心被毁，也会有如同‘余烬’般的短暂思维余波残留。
　　这点时间，足够她立刻吃掉一个心脏，来补充自己的机心。
　　与此同时，天上的虞青鸿已经暴露。
　　“真的是你……孽徒！”
　　庐山掌门痛心地看着忽然出现的虞青鸿，伤心而又愤怒。
　　关键时刻，虞青鸿这样出手，等于选择了暴露，毕竟奋力吞噬沈墨炼会接收到的所有资讯，导致他已经无力隐藏自己。
　　“对不起……师傅。”
　　虞青鸿话语中带着愧疚，但又无比坚定。
　　掌门不仅是他的师傅，也是他的二叔，庐山仙宗历代掌门都由虞家担任。
　　他的父亲死于奇物，所以师傅和亲生父亲就是一样的。
　　可也正是因为父亲被奇物莫名其妙地杀死，他深切地知晓奇物的危害，并主动成为收容长老，乃至最终选择入魔道。
　　“孽徒，你做了什么？这就是你这些年隐藏的奇物吗？快放开你师伯！”庐山掌门急道。
　　他现在见虞青鸿连说话都不利索，就知道其状态无法作战。
　　恐怕自己抬手一招阴阳遁，就能将其击杀。
　　于是他还是希望，能规劝虞青鸿回头。
　　然而虞青鸿既然暴露，就自然已经是铁了心了。
　　“放开他，让他滥用神农鼎么……”
　　“我……才是收容长老！”
　　他对仙宗制度失望的，也有这一点，那就是辈分高，实力强，就谁都能使用奇物。
　　所谓收容长老，就是个干活的，什么师叔师伯师尊，甚至师尊的师尊，都能绕过他的职责。
　　反观魔道，对奇物的利用是慎之又慎的，如果决定不能用，就所有人都遵守。
　　彼此是伙伴，单以职责划分权限，而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关系与辈分。
　　对此，庐山掌门不置可否，只是痛心道：“纵然是神农鼎的代价有些大，可刑天的危害更大！”
　　“前者不过是些财富资源，尚能弥补，后者是要天翻地覆啊！”
　　虞青鸿默然不语，道不同，说什么都没用。
　　此刻的他十分痛苦，表情瘫痪，双眼发直。
　　忽然，大阵浮现出无数珍宝的虚影，呈现出乾元星图种种想象的奇异排列。
　　“嗯？”
　　“大阵展开术式了！”荀新况激动道。
　　虞青鸿沙哑地说：“快解……”
　　“还没彻底展开……可恶，有一部分在壶天世界中……”荀新况焦急道。
　　众人皱眉，这可麻烦了，现在看不到完整的大阵。
　　如此也就看不到完整的术式，绝对解锁，也就没法解。
　　不过，这也很好解决。
　　“让沈墨炼把大阵收走。”荀新况说着，化作一道弧光，撞向沈墨炼的巨大手掌。
　　就见他从头开始，很快整个人都钻进了掌中，消失不见。
　　“什么……”
　　“你们要放出刑天，疯了吗！”
　　庐山掌门见到大阵出现术式，也惊慌了，这一定是刑天要出来的迹象，显然魔道有办法破阵。
　　“孽徒！你不要逼我清理门户！”
　　说着，战车向前，无数法则光辉弥漫，裹挟恐怖的威能撞向虞青鸿。
　　忽然，虞青鸿在他眼中消失不见。
　　乃至于，他连自己的战车都看不到了，再低头，身体都没了。
　　庐山掌门大怒，额前绽开一只竖瞳，灿若晨星。
　　当然，他自己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就是这招……一直帮助魔道隐藏踪迹。”
　　“开天眼都没用……”
　　庐山掌门一惊，虞青鸿的实力当然不能和他相提并论，可现在这情况，岂不是任人宰割？
　　“不，根据刚才沈墨炼的情况，我应该是能控制身体的，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在控制。”
　　想到这，庐山掌门顿时绽放出恐怖的能量，席卷万方。
　　周身涌动一颗颗阴阳球，乃至还有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则秘术。
　　“噗……别动……师傅……千万别动……”
　　忽然，他听得到声音了，乃至一切又都恢复。
　　只见虞青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侧，锋锐的宝剑悬在他的额前，氤氲可怕的法则之力。
　　不过虞青鸿也不好受，身上被一颗阴阳球擦到，所过之处瞬间湮灭。
　　“这……”庐山掌门脸色难看。
　　虞青鸿能悄无声息地杀到他身旁，显然是有机会杀死自己的。
　　只是，关键时刻，虞青鸿留手了，只是让自己别动。
　　“孽徒，把剑放下，你要忤逆我吗？”
　　“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子看待！”
　　庐山掌门愤怒地瞪着他，而虞青鸿微低着头，面部如瘫痪一般，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沈墨炼眼前的一切，也都恢复。
　　“什么情况？”
　　“你这孽徒，真是干得好大事！”
　　“杀了他！”
　　沈墨炼说着，已经看清现在的情况，却根本不知道荀新况钻进了自己的壶天空间。
　　眼看露在外面的半截大阵，展现出术式纹路，大感不妙。
　　刑天这是要出来了吗？他不敢再浪费时间，大手一压，立刻将整个大阵都笼罩。
　　手掌再挪开，地上什么都没了，只剩一个巨坑。
　　“哼！”
　　沈墨炼迫不及待，念动间一颗发光微粒浮现在眼前，只有豆子般大小。
　　这正是那壶天世界，外表看似只有豆子大，实则里面空间足有数万亩。
　　“嗯？这是那魔道？敢进我的壶天世界？找死！”
　　沈墨炼此刻才发现荀新况在他的壶天世界里，但无碍，一块炼化就是。
　　他立即就要把豆子放进神农鼎，同时心里想着九转金丹！
　　是的，他见过九转金丹，虽然极度难练，但那是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身为庐山仙宗太上长老之一，他怎么可能没见过？
　　几乎每隔几年，仙宗就能炼出一颗来。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他又看不到鼎了，又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师兄，你是可以动的！”庐山掌门大声提醒。
　　可是沈墨炼根本听不见，此刻手僵在空中，不知道往哪放。
　　“孽徒！”
　　庐山掌门无视额前的利剑，驱使阴阳球朝虞青鸿轰去。
　　虞青鸿眼睁睁看着阴阳球飞来，面无表情，松开了宝剑。
　　他不可能伤害自己师傅的，那是如父亲一样的人，恩重如山，身为弟子，他万万不能忤逆。
　　背叛师傅已然痛彻难言，更别说还手了。
　　虞青鸿夹在理想与亲人之间，他内心早已有了觉悟，知道当自己选择了暴露的那一刻，就只能死在自己师傅手中。
　　“嘭！”
　　阴阳球瞬间轰爆了他的头颅，湮灭殆尽。
　　两仪法则的力量，无比强大，当场将他形神俱……
　　“这是哪……”虞青鸿一阵恍惚后，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温暖。
　　回过神来，赫然是一缕残魂在仰望一颗巨大的火球。
　　此刻的他只是残魂，难以思考，恍恍惚惚。
　　而在旁边，还有无数许许多多的类似残魂般的灵魄，有的只是一颗颗光球，有的则颇具人形，看起来像黄巾力士。
　　他们全都漂浮在一个难以言喻的空间中，这里仿佛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前后左右。
　　唯一的中心，就是那颗大火球，温暖、光明。
　　“地府么？天道什么时候造出的地府？”虞青鸿心绪凝重，暗道糟糕。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炎奴的观想世界。
　　虞青鸿争取到的时间，足以让荀新况瞬间解锁，继而大阵中所有人都出来了，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
　　区区壶天空间，罗阎又不是没见过，这东西实战没好大用。
　　画卷一卷，就带大家出来了。
　　炎奴刚一脱困，就看到虞青鸿要被阴阳球轰爆，来不及阻止，只能瞬息间用意境尝试夺灵，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大活人的灵魂，是无法被吸走的，这一点之前试过无数次了。
　　可他没有尝试过，元神破灭者的那逸散的一丝残魂能否收走。通常来说，这残魂连碰都碰不到，瞬间就没了，消失无踪，如灵魂界一缕青烟。
　　炎奴也是尝试之后，才意识到，原来法宝、灵傀等物的那一缕灵智，其实就是这玩意儿。
　　这一缕灵性乃心之根本，灵魂破灭才会出现。
　　而他的火之意境，就是能收纳这玩意儿，炎奴来不及过多研究，目光看向庐山掌门，以及沈墨炼。
　　虞青鸿这么一死，沈墨炼当然再度恢复正常。
　　沈墨炼回过神来，不管其他，第一件事立刻将手中的豆子，扔进神农鼎。
　　只一刹那，一颗九转金丹，就从鼎中飞出。
　　他将其拽住，哈哈大笑，终于消灭刑天了。
　　随后眼眶中那两条手臂，愤怒地看向魔道等人：“哼，有命不要，非要送死。”
　　“本座对尔等魔道，已经忍无可忍了！”
　　解决掉刑天，他决意来收拾这些魔道。
　　可忽然愣住，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煌煌意境压制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刑天的意境吗？
　　还有这股霸气，又是怎么回事？
　　沈墨炼看向手中的药丸，难道说刑天变成了药丸，也有霸气？
　　不对！猛然间他的瞳孔一缩，骇然回身。
　　只见刑天就站在他的身后。
　　这一刹那，沈墨炼脑子有点卡。
　　他眼眶中的手臂，一条盯着炎奴，一条急忙朝下看着手中的九转金丹还在不在。
　　“刑天还在……”
　　“药丸……”
　　沈墨炼终于意识到祸事了，瞳孔一缩，立马使出神通。
　　“纵地金光！”
　　然而，炎奴早已闪电般出手，先一步用时空锁链，将其拽住。
　　洞天没有什么自转，那就是个空间，所以时空锁链出现，是真的锚定在原地的。
　　此刻沈墨炼纵然速度再快，也拽不动。
　　“嘭！”炎奴一伸手，将他掐住。
　　另一只手，用力一抓，将神农鼎握在手中。
　　“我对你也忍无可忍了。”
　　沈墨炼疯狂释放阴阳球，两仪之力澎湃，又有无数四象、五行之力，想要挣脱那半透明时空锁链。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时空锁链好像是空间本身制作的似的，所有力量都从其表面划过，犹如鱼在水中游。
　　最后，全都轰在了炎奴身上，阴阳球顿时将其胸口湮灭一大片，但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炎奴就这么拽着他，任由他疯狂攻击，身体好似金刚不坏。
　　两仪、四象、五行、八卦种种法则之力，尽数纳入己身。
　　一阴一阳谓之道，两仪之力可破灭其他法则的神效。
　　只见炎奴的脑袋，就这么缓缓长出。
　　沈墨炼惊骇地瞪大眼睛，什么鬼！刑天长头了！
　　“还有吗？”炎奴问他。
　　沈墨炼嘴角一抽：“什……什么？”
　　“你还有什么神通？”炎奴认真问道。
　　沈墨炼当然还有些神通，但知道用出来也没意义了，反而让刑天更强。
　　不，这不是刑天！
　　“你到底是谁！”沈墨炼咬牙道。
　　“炎！炎！”
　　下方，无数山海国民振臂狂呼，乃至于还有元符为首的一帮修士，也都在其中。
　　沈墨炼瞠目结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18章 最契合的神农鼎
　　炎奴恢复了头颅，此刻的他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十九种奥妙皆已凑齐。
　　除了两仪，其余圆满度平均都达到了八成左右。
　　这令他举手抬足间，就拥有莫大威能。
　　一手抚住神农鼎，一手掐着沈墨炼，发丝狂舞，朱雀火状若符文一般，在周身缭绕飞掠。
　　威风凛凛，气贯长虹。
　　反观沈墨炼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被炎奴掐着脖子，浩浩荡荡的法则之力在疯狂摧残他。
　　好在，炎奴体量可怕，质量却还是低于他。
　　沈墨炼身为三更大能，不是这么容易死的。身体经过三次更新，融合了异兽手臂，数万斤极品地炎铁，以及一座充满灵液的大湖。
　　这让他体内蕴含的种种力量非同凡响，对法则的抗性极高，极难毁灭。
　　哪怕身负重伤，被朱雀火包裹着，又被阴阳二气不断侵蚀，煎熬难言，也还在挣扎，顽强不死。
　　他咳血不止，浑身焦黑，骨骼筋肉被疯狂磨灭，精血蒸发。
　　但他使出两仪造化秘术，又兼木之法则秘术等种种招数，足以爆发璀璨生机，支撑他很久形神不灭。
　　“师兄！”
　　庐山掌门急于救下沈墨炼，战车凌空驰骋，同时祭出一道巨大令牌，悬于头顶。
　　那令牌上书天尊二字，金光耀眼，赫然是所谓的天尊令。
　　虽然各大仙宗都有，而且不在少数，不是战斗用的法宝，就是个开法界的令牌而已，但毕竟是仙人炼制，蕴含一道仙力，属于仙器。
　　而再弱的仙器，它也不是寻常法宝可比，哪怕是更新期，不用神通也别想伤害仙器。
　　反之，一道仙力，即可湮灭一座山岳，当然，那是最粗糙的用法。
　　仙人可号令种种物质与能量，比如是凝聚五行道果成仙的，那就能直接消耗仙力，言出法随、心念控制五行万物。
　　呼风唤雨、腾摄烟霞、排山倒海、雷霆万钧，都不需要施法，已然化为了本能。
　　更新期没有道果，当然没有这般威能，不过使用仙力，自身的秘术威力也会发生质变，亦是能克制破灭他人以法术生成的能量与法则之力。
　　眼下看到刑天法则之力浩瀚，庐山掌门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于是果断祭出天尊令，要将其强行轰杀，磨灭成灰。
　　“不！不要！”沈墨炼见状，急忙喝止。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哪是刑天，这恐怕就是传言中灭了秃发氏的极致逆天者。
　　只是那个逆天者在青州，而且虽然潜力可怕，但也没这么强，尤其是法则，一点不会。
　　所以洞天内的修士们，基本不关心，认为也就是顶多和亚克一样，不去管他就行了。
　　哪曾想，此子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洞天内。
　　这才几天？已经成长到三劫更新期都不是对手的地步了。
　　更可怕的是，他还有无数山海国民的追随，乃至连魔道都在帮他。
　　已经不是一个强大个体的问题了，这是一股要动摇道统，威胁当今修仙界秩序的强大势力。
　　“莫要对他用仙力，一旦杀不死他，就会成为他的力量！”沈墨炼焦急道。
　　天尊令内的仙力太少了，就一道。
　　灭杀早些时候的炎奴，恐怕是绰绰有余，能把他灭的连灰都不剩。
　　可现在不好说了，炎奴已经拥有了全套法则之力。
　　再加上肉身强横，单凭根基就已经堪比更新期。
　　这样的实力，别说天尊令，就算是一些混子仙人来了，恐怕都杀不死他。
　　沈墨炼、元符、庐山掌门这些更新期大能，是见过世面的，不像一些中下层修士，把仙人当做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们很清楚，有些人境界是人仙、地仙，但其实都是靠嗑药上去的。
　　有各种丹药能让人道行自动涨，境界自动突破，法则感悟自动提升。甚至有吃了九转金丹后，一口气睡了一百年，从灵妙期直接睡到了登仙境。
　　这种散漫型仙人，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是他们这帮实战派更新期的对手。
　　仙宗里坐镇的强者，都是不屑于这种仙人的，有资质有悟性，又有庞大的资源，乃是要在更新期打足底蕴，才舍得成仙。
　　一般九转金丹，是在积攒了充沛底蕴后，吃了立地成仙用的。
　　“师兄，你快成仙啊！”
　　庐山掌门很听话，硬生生刹住了车，没有用天尊令攻击。
　　然而沈墨炼却叹道：“不行，羽化期被覆盖成了神识期，我也没有把握短时间内跳过羽化期，直接达到人仙境界。”
　　“吃掉九转金丹都不行吗？”庐山掌门深知沈墨炼道行高深。
　　羽化期变成神识期的这个事，是一个未知奇物，造成的仙路凹谷。
　　不过是拦不住沈墨炼这种存在的。
　　那个诡异的境界覆盖现象，只是让羽化仙所有的表现，都好像神识期一样。但客观上，依旧属于‘第九期’。
　　所以只要道行够，可以只过渡一下，就突破到人仙境界。
　　而一旦成人仙，刑天就不足为虑了，再不济，人仙也死不了，死了也能复活。
　　可是，这个短暂过渡却是很要命啊，会变得极为弱小。
　　“吃掉九转金丹让我突破再快也不会是瞬间，我现在还能勉强支撑一下，一旦变弱，立刻就会死……”沈墨炼艰难地说道。
　　这个节骨眼，怎么敢突破？
　　现在他想扛住炎奴的力量，都要全神贯注，拼尽全力。
　　一旦变弱，只一瞬间他就会死。
　　“定！”庐山掌门虽然不用天尊令进攻，但却转而使出了一招地煞神通：定身。
　　“嗯？”
　　炎奴顿时感觉身体一滞，僵硬不能动。
　　庐山掌门战车向前，随后伸出大手，想要救走沈墨炼。
　　然而，炎奴虽然不能动，可是朱雀可以。
　　他念动间，身上响起一声高亢的凤鸣。
　　朱雀纹路活了过来，幻化成巨大的拳头，砸向庐山掌门。
　　“昂！”
　　拳风赤红，充满朱雀火。
　　朱雀火，乃是一种实体火焰，可以有稳定的固体形状，非常坚硬。
　　这一拳轰下去，就等于实实在在的法则之拳砸在庐山掌门身上。
　　“铛！”
　　庐山掌门急忙用天尊令护住自己，用出顶级防御秘法，顿时将炎奴这可怕一拳的力量，全盘挡下。
　　天尊令丝毫无损，甚至都没有变得黯淡无光，显然这远远不到它的极限。
　　“仙器……”炎奴认得这玩意儿，当初玉河、玉堂两人抓他时，也有这令牌。
　　只是宁可逃跑，玉河都不敢用这东西打他。
　　“他破不了防！”庐山掌门大喜。
　　沈墨炼却急道：“那你还不快跑？去请师祖庐山大仙！”
　　“我……我还能坚持片刻……快啊！”
　　“是吗？你们试试这一拳。”炎奴双目赤红，嫌沈墨炼聒噪，又见他不敢再攻击自己了，当即用出全力！
　　刹那间，朱雀火急剧膨胀，体量之大，堪称参天火鸟！
　　引动整片大荒，都呈现出星象，在苍穹中旋转。
　　“什么！”在场所有人，看到那冲天赤色，都大惊失色。
　　太浩瀚了，若垂天之云，蔽日之鸟。
　　凤眼俯瞰，好似星辰在曜，一片羽毛，可平湖泽。
　　随后凤翼天翔，俯冲而下，朝着大荒陨击而来。
　　当然，虽然法则光辉无比浩瀚，好似火之大星坠落。
　　但行进过程中，朱雀火的实际体积却越来越小，不断压缩凝实，化为流星般的拳头，身后还飘摇着长长轨迹的羽翼辉光。
　　而这惊天的体量，还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炎奴还能在朱雀火上，加入其他法则之力。
　　包括号称生灭万象，克制其他所有法则的阴阳二气。
　　正常来说，有些相克的法则之力，是不能同时用的，它们彼此会消耗，除非掌握的极度精妙。
　　可是炎奴不用管这个，他就随便用，不同法则之间也不会相互伤害……
　　看起来，好像炎奴只用了朱雀火，实则不然。
　　内部同时还蕴含了阴阳两仪，青龙白虎玄武之力，乃至五行与八卦之力。
　　乃是十九种法则玄奥加持，偏偏还强行保持着朱雀火的状态。那火拳好似有羽毛，栩栩如生的赤红色火焰升腾着，轰然而下。
　　这般诡异的朱雀火，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如若星陨，威力大到难以置信。
　　“不，我定能挡下！”庐山掌门目眦欲裂，全力催动天尊令，阻挡火拳。
　　然而即便消耗仙力，施展阴阳球等秘术，也还是被摧枯拉朽的冲垮。
　　朱雀火拳，连破重重防御，悍然轰在了天尊令上。
　　这是庐山掌门最后一重防御，却见那令牌，疯狂颤动，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不可能的……”
　　“仙人救我！”
　　“轰！”
　　天尊令终于耗尽威能，直接被打飞。
　　乃至以极快地速度，洞穿了下方的庐山掌门，直接从其天灵盖砸下，从脚底射出。
　　朱雀火拳紧随其后，将其熔炼成一团金属岩浆。
　　是的，更新期体质奇特，庐山掌门曾融合过许多极品金属，此刻被轰杀，尸体反而是一团高压高温的液态金属。
　　每个更新期，由于各种渡劫和万象更新的缘故，其本身……就是一种超级材料……
　　在玄学中，属于极品中的极品，仅次于仙人体。
　　当然，炎奴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见更新期大能死掉，尸体都无法完全摧毁，他干脆将且捏把捏把，犹如打铁一样，制成了金属雕塑。
　　画风很抽象，但还是能看出是庐山掌门的样子。
　　其保持着跪姿，低垂着头颅，陨落在穷山边缘，冲击波摧毁了无数亭台楼阁。
　　将那些屠杀山海国民，炼制加工生产一条龙的建筑群，尽数砸烂。
　　最终尘埃落定，再看庐山掌门，已经化为一座坚硬的雕像，匍匐跪拜，如同在向大荒死去的亿万山海国民谢罪。
　　“天尊令……都挡不住……”
　　沈墨炼也凄惨至极，身体成了一团血肉与金属岩浆的混合物，还充满了灵液。
　　虽然刚才朱雀火拳，主要是轰杀庐山掌门，而他只是受到了一部分冲击。
　　乃至他也拿出了自己隐藏许久的天尊令，全力防御，可还是被打得不成人形，只是勉强没死。
　　他猜对了，天尊令已经不足以杀死炎奴了，只是没想到，连防御也防不住炎奴。
　　十九种法则玄奥，再加上体量恐怖，全部压缩在一起，彼此还不会冲突消耗，这简直是一种超级特殊的秘术。
　　他不知道，很久之前，炎奴只有真气的时候，就玩过这一手，在体内把能量压缩到……仿佛身体变成烙铁一般。
　　对他来说，他的能量反正也伤不到他，招招自爆又能如何？更何况，如今能量本身也会具有抗性了。
　　他不会秘术，也没有真的感悟过法则，使用起来粗糙是真的粗糙，可极端……也是真的极端！
　　“高人，请你也永远跪在这吧。”
　　炎奴没有再用朱雀火拳，此刻由于掌门身死，定身效果消失。
　　他随手就把沈墨炼扔进了神农鼎。
　　“不！”沈墨炼面孔扭曲，他不想这样耻辱地死去。
　　看看庐山掌门所化的雕像吧，坚硬至极，能长久不朽，上面还充斥着炎奴萦绕不息的法则之力。
　　外加三山五岳之地脉之力压制，不是一般人能挪得动的，岂不是将永远跪在洞天大荒，受人耻笑？
　　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反抗，直接被扔进了神农鼎。
　　“炎奴不要！”
　　“糟了！”
　　罗阎等人看炎奴大发神威，本来是十分振奋的。
　　可忽然就把沈墨炼扔进鼎里，这一手猝不及防，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刹那间，沈墨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飞出。
　　这比庐山掌门的雕像，不知道精细、清晰了多少倍，完全就是沈墨炼的形象。
　　同样保持跪姿，咚得一下，落进了穷山禁区。
　　“还真的可以啊。”炎奴一笑。
　　他并不知道神农鼎的特性，完全是根据沈墨炼制造九转金丹的行为猜的。
　　炎奴无所谓什么丹药，发现自己没什么艺术细胞后，想试试能不能炼成雕像，结果还真可以。
　　“难道什么都可以造？”炎奴正琢磨着。
　　却见罗阎、妙寒等人都一脸焦急：“炎奴啊，不要滥用神农鼎！”
　　“神农鼎？好名字，咋了，代价很大吗？”炎奴问道。
　　忽然他眉头一皱，发现自己道藏少了很多东西，这段时间收集的无数物资、能量几乎为之一空。
　　炎奴歪了歪头，落下来，随手抓了一团土，塞进嘴里。
　　顷刻间，道藏空间被补满了……比进货还快。
　　炎奴一笑，忽然又一愣，只见那些东西再度消失无踪！
　　“呦？”炎奴这回可十分惊讶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东西，能抹掉他两次共生物的，不应该能免疫吗？
　　难道这神农鼎的代价，其绝对性比他的适应还高？
　　另一边，妙寒他们十分懊恼：“我的错，我没告诉炎奴神农鼎的特性……”
　　“到底什么代价啊？”炎奴问道。
　　罗阎叹息一声，当即把神农鼎的特性和代价都说了。
　　大家都知道神农鼎的贫困效应，但唯独炎奴不知道。
　　因为说这事的时候，炎奴被困在天痕阵中……
　　再之后，他们虽然也进入了阵里，与炎奴汇合，但却一直在探究山海国民的事，也没有想到，一出来就撞上沈墨炼手里握着个鼎！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已经很迅速了，可沈墨炼却更快，早就拿着鼎在外面等了。
　　随后就是激烈大战，以至于神农鼎一日之间，用了两次。
　　一次是沈墨炼使用，一次是炎奴。
　　这两次，代价都会极大。
　　“被转化的生命体，越珍贵，则贫困效应越剧烈。”
　　“我们虽然及时逃出，但沈墨炼还是转化了一群尊天修士的尸体，当然，尸体的话还好，可是其中还有个活的更新期……也就是被罗阎摧毁心智的电发男子。”
　　“这会导致贫困效应极为剧烈，至于九转金丹，也十分珍贵，所以贫困效应的持续时间，恐怕是以年为单位的……”
　　妙寒补充分析着，可以说沈墨炼的那次使用，已经是一场浩劫。
　　结果炎奴反手又用一次，转化了沈墨炼，其身体乃超级材料，珍贵度也是极高。
　　“我岂不是闯下大祸？”炎奴焦急道。
　　他还以为这代价，是他承受，结果竟然是全体人族承受？这怎么能行呢！
　　“唉，炎奴，奇物不可滥用，尤其是没有彻底搞清楚它时。”罗阎头疼道。
　　如果炎奴是个正式魔道成员，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可炎奴并没有坚定的魔道思维。
　　尤其是他的适应太强，不怎么怕代价。
　　“我的错……我会去弥补，我还会把沈墨炼导致的浩劫也一块弥补掉。”
　　炎奴说着，随后又道：“不过这特性也太厉害了，道藏空间内的东西，一恢复，马上又会被抹掉……”
　　“什么？”妙寒与罗阎都大惊失色。
　　“你是说这东西，连续删除了你的共生物多次？”妙寒震惊的是这一点。
　　而罗阎则面色古怪道：“不可能啊，你道藏空间内的东西，合起来极为珍贵……怎么会消失这么多？”
　　“难道……你一个人承担了贫困效应？”
　　炎奴歪头：“我一个人？不是说全人族都承担吗？”
　　“不不不……是使用者所属的族群……”罗阎说着，瞳孔一缩，盯着炎奴，意识到了什么。
　　而妙寒惊呼出声：“你……自成一族！”
　　“哦？”炎奴一笑，拍胸脯道：“这好呀！一人做事一人当！”
　　众人都瞪大眼睛，意识到神农鼎，炎奴可以随便用。
　　理论上，神农鼎的影响力很大，就算让妖怪用，也会导致环境恶变。
　　因为妖怪是与人都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下啊。
　　可是，炎奴不一样，他有道藏空间，他有共生体系。
　　他不仅一人一族，还富得不得了！简直是小天道。
　　炎奴的主要财富来源，不是靠外界掠夺，而是靠自己生产！
　　所以要贫困他，就是得作用于道藏空间，那是炎奴的主要财富来源！
　　“你……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承受这个代价！而且你……还能再生！”罗阎激动道。
　　妙寒眉头一皱：“可是持续时间很长啊，为何神农鼎能反复抹去炎奴的财富？”
　　罗阎解释道：“说明不是抹去啊！”
　　“贫困效应可不只是删除财富，只要能让人变得贫困，它方法手段多的是！”
　　“有可能是那些财富，被传送走了！”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神农鼎的代价很灵活，它不是死板的删除之类的。
　　而是‘令人贫困’。
　　道藏空间内的东西，被挪到了极遥远处，炎奴用不上，那自然就等于‘穷’了。
　　“还好不是很剧烈，炎奴还能收集更多的珍贵之物，而会被抹掉的，只有这些，对炎奴来说，大部分本来也不怎么用的上……”
　　“不过，这会拖延道藏的成熟期……”
　　“总体来说，有点代价，但还是无比契合于你的！”


第219章 损一人而奉天下
　　神农鼎是将生命体转化为食物，两者不需要守恒。
　　理论上，它可以将一根草，转变为九转金丹。
　　当然，这么做的代价是很大的，贫困效应损失掉的资源会更多，完全不是一颗九转金丹可以弥补的。
　　因为是持续性地损失，如果时间很长，而社会在不断地创造财富，则等于在不断地损失财富。
　　比如转化出九转金丹，会贫困十年。
　　那么这十年，整个人族每赚到一颗九转金丹的价值，就会损失掉同等体量。
　　相当于整个种族的生产力直接染上一个持续十年的减产状态。
　　而倘若，被转化的生命也很珍贵，比如不是草，而是沈墨炼。
　　那贫困力度，就不是减产‘一颗九转金丹’了，而是百倍、千倍的量。
　　除非整个社会停摆，保持贫困，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不然越反抗，这个效应，越会以激烈的形式，强行让整个种族的财富减少，包括但不限于灾难、饥荒、战争、瘟疫、凭空消失等等。
　　而灾难、饥荒、战争、瘟疫这些，都是由天命掌控。
　　乍一看，好像神农鼎会严重影响天道运转，实则不然。
　　具体谁兴谁衰，神农鼎不会管的，鼎只管种族财富总量的下降，在这个总量内，如何分配资源，谁多谁少，依旧是天道决定。
　　所以神农鼎的贫困效应，并不会有碍大势，反而还是天道的工具。
　　天道可以反过来，利用神农鼎更高的绝对性，推动自己的大势。
　　这就是西域列国灭亡，但中原却只是出现战乱，而没有哪里化为沙漠的原因。
　　总之这无数倍于收获的财富，是一定要少的。
　　所以使用神农鼎，客观上……是血亏的。
　　收获与代价极其不对等。
　　但是，对于个人而言，又是赚的。因为是全族承担贫困，依旧可以有人过着不比过去差多少的生活。
　　如果是没有良心的人使用，理论上是可以不管大部分人的死活，只由自己得利的。
　　“此物之残酷，可谓损天下而奉一人，利独夫而残万姓。”妙寒说着。
　　炎奴点头，这着实恶心。
　　好处一个人得，代价所有人共同承受。绝对特性，是根本不讲道理的。
　　罗阎叹道：“但这又正中人性，绝大多数人，是抗拒不了这种诱惑的。”
　　“哪怕宏观来看，是用一万换一文，可这一万又不是我付，我为何不要这一文呢？”
　　“但是长久以往地下去，整个种族的财富不断下降，到头来依旧是毁灭性的，那‘一人’也终究逃不掉。”
　　“所以上古时，初代炎帝发现此物代价后，果断想将其销毁，毁不了就将其藏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再严格的约束都没用。很少有人能受得了这种诱惑，一定会拼命去找的，所以到底埋在哪，他谁也没告诉。”
　　“可惜，还是被庐山仙宗的人，无意间挖出来了，这背后一定有着天道的相助。”
　　无须子好奇道：“庐山仙宗又是如何克制住这种诱惑的？”
　　“他们也只是将其封印，这次是为了对付所谓刑天，才拿出来用的。”
　　“倒也没有为了利用疯狂使用，这么说起来，还算有点良心。”
　　荀新况在一旁听了冷冷一笑：“算是有良心吧，但不多……”
　　“你以为他们为何将其封印，最开始庐山仙宗发现此鼎的作用后，大喜过望，大肆使用。”
　　“可这招致了严重后果，西域列国灭亡，绿洲化为沙漠，北地饥寒无数，百蛮内迁……”
　　众人点头道：“这些你们都说过了。”
　　荀新况补充道：“还有呢！这只是在世俗的体现，所谓的异化并不会改变种族判定。”
　　“别忘了，‘人仙境界’命格寄托于种族，依旧是人族不灭，则人仙不死。”
　　“连仙人都如此，修仙者当然也会受到影响，修仙界种种资源，以及生产出来的财富，也都蒙受巨大损失。”
　　“而修仙界的财富，主要集中在……仙宗。”
　　听到这，无须子等人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啊，也对，修行界过半财富都掌握在仙宗手中，剩下大部分又在各大门派那里。
　　散修群体、清隐士群体，都快穷疯了。
　　所以贫困效应砸下来，主要损失的还是仙宗。充其量区别在于仙宗穷不死，而穷鬼会穷死……
　　正是由于仙宗掌握了修行界大量的财富，所以必须得有良心，不敢滥用神农鼎。
　　稍微算笔账就知道了，用神农鼎造个九转金丹，对个人而言固然美滋滋。
　　但对仙宗来说，相当于会损失掉堪比几百个九转金丹的财富资源。
　　这账怎么算都怎么不划算。
　　坐拥庞大资本，本来就能凑齐九转金丹等珍贵之物，何必用神农鼎？
　　仙宗也不是傻子，当然要严格封印，不许人滥用。
　　反而很怕此鼎被穷鬼掌握，因为穷鬼哪管你仙宗三七二十一？那才是真正的利独夫而残万姓。
　　“这就是庐山仙宗，发现代价后，果断不敢用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封印，派人看守，以规矩约束。”
　　“这本质上，依旧是‘想用’，如果见到了多少财富都创造不来的极珍贵之物，他们该用还是用……”
　　“说来惭愧，虞青鸿加入我们后，我们是有机会，把神农鼎带走，扔到一个谁也拿不到的地方的。”
　　“可我们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们内心，依旧存着‘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它’的心思。”
　　“相比起来，初代炎帝的选择才是真的值得敬佩，果断而决绝，知晓任何规矩都约束不了人性，直接把它埋了，谁也不告诉，保证了几千年都没人用到它。”
　　罗阎有些惭愧地说着，令人不禁唏嘘。
　　神农鼎的特性，着实深谙人性，明知是亏，还要用，落入绝大多数人手中，都可能导致种族灭亡……
　　然而它今日，等到了一个无比契合它的使用者。
　　自成一族，还不怕亏的存在……
　　炎奴的潜力，堪称为无限火德，正是能燃烧自己照耀万方。
　　能‘损一人而奉天下，残独夫而利万姓’，正是跟其他的神农鼎使用者，反过来了！
　　炎奴的收入来源，不是外界，而是他自己。
　　他收集外部资源，增长的不是自己的财富，而是生产力……
　　“贫困的剧烈与否，取决于被转化物……也就是说，拿普通的草来造物，是最划算的！”妙寒说道。
　　神农鼎严格来说，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杀人’，一个是‘造物’。
　　对炎奴来说，造物才是最契合的。
　　至于杀人，基本没必要，反正神农鼎坚不可摧，还不如拿它砸人呢……
　　一个敌人能被炎奴塞到鼎里，那炎奴也基本可以战胜对方……用不着依靠那转化功能。
　　所以只算造物的话，随便拿根草就行了，贫困力度还低。
　　罗阎急忙纠正道：“呃，确实是材料决定力度，产出决定时间，但贫困力度最低，也至少是与产出等价。”
　　“用草炼万物，也只是保证了你造价值一百的东西，贫困力度肯定也是一百。”
　　妙寒摸索下巴：“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必亏的特性。”
　　“但这依旧亏不动炎奴。”
　　“炎奴的道藏空间，只要足够大，放得下，那生产力是能倍数增长的！”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众人震怖，的确是这样。
　　假设炎奴的能量为一万，那么把一万转出去，刷新后再收回，下次刷新就是两万额度了……
　　共生物虽然不是刷新，而是如血肉般再生，但也是一样的。
　　当初在鲁山道宫，炎奴就是把一颗道行丹变成两颗，两颗变四颗，最后稀里哗啦给大家下了场丹药雨。
　　假设炎奴道藏内价值为一万，造个九转金丹损失掉一千，他还有九千。
　　神农鼎减的一千是生产力，可没关系，炎奴那一万也是生产力！
　　前者凭空减少，那炎奴也是凭空自产。
　　只要炎奴不瞎搞，不疯狂滥用神农鼎败得太狠，就根本无伤大雅！
　　“你将沈墨炼转化出一具‘沈墨炼雕像’，这种操作就是很亏的。”
　　“以至于你道藏空间几乎清空，但本质上，也是因为你道藏里没什么太珍贵的东西。”
　　“都是从鲁山道宫外门的库藏里弄来的一些资源，外加一些低品质的能量。”
　　“这些只是在普通修士眼里珍贵，且体量很大而已。所以一波‘几百倍沈墨炼’的减产力度下来，几乎将你洗白。”
　　“但没关系，那些丹药、法宝、材料、能量，并不是什么唯一性的东西。”
　　“今日一战灭度十万，地上不知多少修行资源洒下，很多还属于洞天资源，是外界所没有的。”
　　“你赶紧将这些收入道藏，增加你的生产力……”
　　妙寒急忙说着，她算了一下，炎奴刚才转化沈墨炼，损失挺严重的。
　　但也无伤大雅，只是一些普通法术能量，在鲁山道宫收取的资源，以及路上杀了几个修士捡的东西。
　　之前觉得是一笔很庞大的财富，现在一看，也就那么回事。
　　毕竟穷山一战，伏尸数万。
　　大约也就元符等几百名修士，回头是岸，留下性命。
　　剩下八万多，不是被炎奴格杀，就是死在山海国民手中。
　　各种资源都爆了一地，种类比从鲁山搜刮的不知道丰富多少，数量也极为庞大。
　　有些修士不是体内乾坤，而是储物法宝，所以死后没有大爆。
　　他们的尸体，虽然被沈墨炼用神农鼎炼化了，可是储物法宝还在，全在那壶天世界中。
　　“炎奴，你把这壶天世界，直接收了吧！”罗阎从鼎中拈出一颗微粒。
　　此微粒名曰混沌沙，本身也是极品材料，乃是从混沌中收集到的一种物质。
　　据说本质是一种气体，但是在上百万倍于神洲压力下，它形成为一种金属。
　　如果放到正常环境，它是会爆炸的。
　　只有经过大能炼制加工，它才能在任何环境下，都维持这种状态，用途广泛，是仙人都常用的一种资源。
　　罗阎手一挥，将此物打入炎奴掌中，不一会儿，炎奴就感应到了壶天世界。
　　那玩意儿，比妙寒造的道藏空间，不知道大了多少，光面积就有二十万亩。
　　只见里面，有一片迷雾，正是天痕阵……这玩意儿依旧在默默运转。
　　炎奴体内有大量阵炁，全都是之前阵法攻击它，而顺带吸收的。
　　除此之外，因为这阵法此刻被共生了，所以炎奴可以将其掌控。
　　念动间，就可以查看阵法内的情况。
　　人……没有人了，所有生命体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堆非生命的资源，百万黄巾力士的躯体，以及满地的储物法宝！
　　炎奴随便挑了一个储物腰带拿出来，细细查看，好家伙，里面各种珍贵矿石几十万斤，各种珍贵草木数万计，各种丹药几千瓶，各色法宝好几件。
　　这还只是查看了一件储物法宝，而类似的东西，几乎每个修士都有……
　　此刻壶天世界里，遍地都是，起码五万套……
　　炎奴又捡起两块天尊令，这是仙器，虽然被他打得黯淡无光，可依旧坚韧至极。
　　他随手将其也扔进道藏，有些遗憾，没有仙力了，沈墨炼和庐山掌门死前，将仙力都用完了。
　　不过，这两大天尊令，竟然也有储物功能！
　　一查看，炎奴都被震了一下。
　　空间足有百万亩，一座巍峨高山耸立，还有大河流淌，湖泽草木无数。
　　成片的宫殿群，盘踞在山上，仙鹤飞舞，青鸾和鸣，许多奇珍异兽生存其中。
　　仔细一看那山，不是寻常山，每一块石头，都是灵石冰玉，那水也不是一般的水，乃是由阵法维持，是元气凝结，还游走着黑白色的灵鱼，食之有助于感悟两仪法则。
　　湖泊更是不一般，五大湖呈现五色，分别是由五行液态灵物构成，可以补益对应的法则之力。
　　每片湖都有十亩方圆，但查看湖岸的痕迹，可以看出原先更大，应该是沈墨炼抵抗炎奴时，吸收了很多用来补充法则之力保命。
　　草木灵根就更别说了，丹木、荆杞、白柳、文玉树、琅玕树、长生甘木……皆硕果累累，千姿万态。
　　它们要么是珍贵的炼丹材料，要么是炼器材料，要么自身就拥有卓越神通，譬如琅玕树，树身伟岸，玉树琼枝，枝上结出的果实就是珠玉。
　　长生甘木则是穷山特产，百年一结果，一果寿百年。
　　诸此种种，不一而足，大部分有助于炼制成补充法则之力的丹药，或者是自动提升法则感悟的丹药。
　　山上的巨大宫殿，就更是华丽了。
　　共有七十二座小殿，殿内或有宝灯，或有熔炉，皆为精良法宝。
　　又有三十六座宫苑，宫内或有灵剑，或有寒刀，皆为上乘法宝。
　　最中心的花园空地上，耸立着八座丰碑，上书八卦符文，道纹无数，乃是八座镇派级法宝，同时记载着沈墨炼或自创或收集的八卦秘术。
　　而这整片宫殿群，本身也是无数法则珍宝炼制，充满了奥妙，是一整套宫殿型绝世法宝，名曰‘墨玄宫’。
　　墨玄宫跟墨家没有关系，是因为沈墨炼名字有个墨字罢了，所以他这么取……
　　此等体量的绝世法宝，堪称罕见，比一些小件的绝世法宝，又要厉害得多。
　　毕竟到了沈墨炼这个级别，炼不出仙器，就只能让绝世法宝越大、越复杂越好……
　　“呼……这也太富了吧……”炎奴见识过鲁山道宫的财富，当时觉得贼有钱。
　　如今看到沈墨炼的遗产，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数量就不谈了，单说品质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才是真正的修行界巨擘。
　　炎奴将这情况一说，霎时间众人哗然。
　　无须子嗝了一下，整个人脸色涨红，头晕目眩。
　　他一个散修，虽然一直知道洞天修士富有，更新期是仙人之下最高境界，自然更加富有。
　　但没想到，富到这种地步。
　　他在海外拼搏，到处搜罗、挖矿一辈子，恐怕都积攒不了沈墨炼这座洞府里任何一座宫室的价值。
　　大家这才知道，更新期到底有多强大，底蕴是何等恐怖。
　　“沈墨炼有这么多宝贝……却都没用上……”无须子呢喃着，看向炎奴。
　　如果是正常斗法，他们不可能是沈墨炼的对手，那墨玄宫，乃至无数珍宝，就是其极大底牌。
　　可惜，遇到炎奴，徒呼奈何。
　　底蕴深又怎样？炎奴免疫了所有法则之力，沈墨炼再能补充，也只能自保，跟炎奴打消耗战。
　　而和炎奴打消耗战？那怕不是头包了铁！
　　再加上夺灵的意境，法宝也会被削弱，所以沈墨炼的墨玄宫，最后连拿都懒得拿出来了。
　　而且沈墨炼知道了炎奴的特性会适应，天尊令都不敢攻击，只敢防御。
　　回想起来，沈墨炼这些全没用，竟然都在炎奴手下，坚持了许久，乃至炎奴全力一击，朱雀参天，大荒星陨都没杀死他，还剩了半口气。
　　由此可见，三劫更新期，真的是非常强。
　　众人代入到沈墨炼的视角，都感觉这死得太憋屈。
　　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一尊无敌的人物啊。
　　结果最后落得，连临阵突破到仙人都不敢，到死也没尝一下成仙的滋味。
　　“太多了，这些资源我们都用不完，不知道可以培养多少修士……”
　　妙寒肃然道：“毕竟……是血洗了一座洞天啊，庐山仙宗，外加上百个门派，大部分精锐丧失于此。就连三劫大能，以及庐山掌门都陨落了。”
　　“他们的财富，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惊世骇俗。”
　　无须子激动道：“这恐怕只是一部分！除了他们花费掉的以外，在各自的山门里，应该还有珍藏！他们的洞府、云顶天宫，我们都还没去呢。”
　　众人深吸一口气，洞天广袤，各大门派搜刮、圈养了三百年，财富难以计算。
　　如今炎奴一波杀伐，八万多精锐修士填了杀劫！
　　各大门派，如今正是空虚，反观炎奴已然成势！可一路横扫！
　　“炎奴，山海国民散落在各大门派的圈养地盘，当尽快解救之……至于这些财富，可全部化为你的生产力。”
　　“别人掠夺，是损人利己。炎奴……你将这些修士掠夺，乃是‘三生万物’！”
　　“方法很简单，你在使用神农鼎造物前，先在道藏空间里，把所有共生物，都备份一遍即可！”
　　“备份多少遍都行，你的共生物，外人用来不方便，可拿来抵消神农鼎代价，却是正好！”
　　妙寒说着，立刻就想清楚了如何操作。
　　炎奴点点头，完全明白。
　　就拿墨玄宫举例，炎奴可以将其挪出，然后再生后放回道藏空间，这样他就有两套了……
　　之后随便用根草，以神农鼎造一套，对应炎奴道藏会消失一套墨玄宫，而且是长期减产。
　　可没关系，炎奴道藏里还有一套，手上神农鼎还造了一套‘纯净版’的。
　　等于炎奴用共生物抵押，向神农鼎套现……顺带还把共生抗性洗白。
　　丹药、能量都可以这么干，纯净版的人人可以用，不需要他看护，关抗性什么的。
　　罗阎、妙寒他们可以拿着，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还能送人……比共生物方便多了。
　　从此以后，所有财富资源，都能以道藏额度为代价，换取神农鼎造物。再加上绝对消化，炎奴无物不能吃，即所有东西都是食物……都能造化。
　　炎奴相当于损自己而奉天下，此为无限火德！
　　不过炎奴提出疑问：“诶？为何还有草木灵根类的资源啊？不是应该都被神农鼎一股脑炼化吗？”
　　罗阎解释道：“储物空间是无法容纳其他储物空间的。神农鼎可以炼化展开的壶天界内的事物，所以爆出来的草木灵根都没了。”
　　“但储物法宝本身，属于死物。”
　　“你不能将其理解为空间套空间，壶天世界里，只是有储物法宝，而法宝联通空间。”
　　“本质上，那些空间在其他地方……不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个‘门’。不展开的话，不视为进入神农鼎。”
　　炎奴一想确实，这就是为何他把东西放进道藏空间，不会共生，还非得用时空之力连接一下的原因。
　　因为空间，其实并不是在他体内。
　　“不过，神农鼎也照样，转化了许多草木灵根啊，有许多修士是体内乾坤，死后爆了一地，而现在都没了……”
　　“也就是说……”
　　此话一出，众人都脸色凝重。
　　“也就是说，沈墨炼造出九转金丹的那一波……代价奇大！”


第220章 复活青鸿
　　九转金丹的价值是极高的，它所需要的材料，价值总和大约相当于一名更新期的大部分资产。
　　当然，并不是说有这么多资源，就能炼九转金丹。
　　相反，这是再有钱也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其材料各个稀有罕见。
　　哪怕是仙宗，也不能保证几年能产出一颗，可见其材料的难能可贵，有些极罕见事物，需要机缘。
　　一颗九转金丹，在仙人那里都属于硬通货，因为只要是天仙期以下，此丹皆有神效。反而是低境界吃它，会很奢侈。
　　如果说沈墨炼把大阵内所有生命都转化掉，还有道理可讲，那炼出九转金丹，就纯粹是私心了。
　　一名更新期外加众多尸体以及草木灵根，这波倍数，堪称可怕，平均下来都足以让整个修行界都陷入萧条，更别说世俗。
　　“你们说贫困效应的推行，不拘泥于财富瞬间消失，也可以是各种形式。”
　　“那……灭掉洞天各大门派，将其数百年来积攒的财富尽数收走，站在修行界角度，失去了一整个洞天的财富来源，不也是一场资源危机吗？”
　　“可否抵消掉神农鼎的代价？”
　　无须子眼神亢奋道，他巴不得去把那些大门派全抢了。
　　妙寒看向罗阎：“应该是可以的吧？炎奴在神农鼎的判定中，不算是人。”
　　“他对修行界造成巨量财富损失，也可以是贫困效应的体现。”
　　罗阎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可以的，这就是填劫。”
　　“贫困效应减少的是全人族的财富来源，反抗它会更剧烈，顺应它反而事半功倍。”
　　“不一定要平均，可以是集中爆发。就像西域列国覆灭，其实就是天道拿他们填了全人族的劫。”
　　众人点头，洞天修士掠夺洗劫了三百年，如今正是一报还一报，拿他们填沈墨炼造的孽，都算是赎罪了。
　　炎奴回头扫视人群，现在的他拥有一支极为壮大的队伍。
　　无数山海国民，他们遭受数百年的欺压，今日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帝，已然是满腔战意。
　　还有臣服的一批修士，来自各个门派，对自己门派那当然是了如指掌，正可以成为先锋。
　　他们愿意追随在刑天大旗之下，那炎奴也愿意给他们机会。
　　“走！我们去请仙宗赴死！”炎奴高举斧钺。
　　妙寒连忙拉住他：“别冲，你一个人杀过去，他们都跟不上你。”
　　“这数千万人呢，漫山遍野，还有很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先整顿一番。”
　　“另外我们的修为，必须提升一番了。”
　　炎奴听了，看向人山人海，确实……队伍太大了，乱哄哄的。
　　有些遥远处的山海国民，只知道这里打起来了，有人干翻了无数修士。
　　但到底咋回事，他们并不清楚，甚至很多人都还不知道是‘炎帝归来刑天’。
　　旗号得立起来了，且必须将所有人整顿一番，组织起来。
　　这道理炎奴懂，可他一窍不通，挠起头来。
　　“咋办？”
　　妙寒见他抓耳挠腮，噗嗤一笑，没好气道：“用不着你操心，我们自有人帮你操心。”
　　炎奴听了嘿嘿傻笑：“好好好，就交给你们了。”
　　指望炎奴组织队伍，打理这些琐事，那简直要了命，这是个连打架都招招自爆的人啊。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已然有太多的人在帮助他。
　　妙寒精通管理，善于统筹规划，处理各种事务。
　　种种琐碎的信息，能在她脑中极速分拣归类，并找出其中的关联。
　　可谓心细如发，精于计算。
　　而且不止她，魔道众人也多能独当一面。
　　尤其是罗阎、余安黎，都是机关之道的高手，思维敏捷，可一心多用。
　　再往下分，巫坛等各族巫师、首领，也都是各族威望极高之辈，本就一呼百应。
　　他们把炎帝归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终于让所有山海国民知晓发生了什么，激动到高歌。
　　再加上元符、终南山长老等人，这些修士别看他们打打杀杀，其实各个博学多才，学富五车。
　　有了这些文化人办事，妙寒终于能施展她的才能，顷刻间搭建一套政令体系，将种种人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种收获统计在册。
　　只是懵逼了元符：“你把我当小吏了？”
　　他堂堂三更大能，庐山仙宗太上长老之一，怎么也是一派高人，本以为给炎帝办事，乃是三头六臂，法宝齐出，征战洞天。
　　结果妙寒几道命令下来，竟然是让他当文员、书吏，帮忙识别各种丹药的作用，统筹在案。
　　“咋了？”炎奴回头看他。
　　“呃……”元符看着炎奴左青龙右白虎，一脸和善微笑……
　　不禁愣了一楞，连忙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若是缺文书小吏，老夫可分身逾万！”
　　“哦？好呀好呀！快分。”炎奴笑道。
　　元符飞速掐诀，霎时间无数残影从他身上散出，如华光般落到各处。
　　顿时一万具元符法身出现，他元神强横，分裂出一万份也气定神闲。
　　当然这招同级别实战中没大用，但做些寻常工作，施展些寻常法术，完全没有问题，乃至可以个个战力堪比金身期。
　　连更新期大能都如此老实，更不论其他修士了，大家当即在妙寒的指挥下，有组织地行动起来。
　　为了方便统计，妙寒让炎奴把所有战利品共生后抛出。
　　以至于一片平原，直接被填满了！
　　那真是浩荡如江河湖海，珠光宝气映照苍穹，元气灵光充溢四野，让人闻一口都心旷神怡。
　　无须子都快哭了：“我来！我能！我可以！”
　　“你可以啥？”妙寒笑道。
　　无须子激动道：“让我去统计，保证一个不漏！都给你盘得明明白白！”
　　妙寒许了，无须子顿时扑了上去。
　　光他一个人还不够呢，妙寒又让元符去盘点，元符是这里最博学多识者，修行界所有东西，没有他不认识的。
　　“好硬！这不是普通的离恨花吗？怎会如此坚韧！”一名长生期修士条件过程中，发现这些修炼资源，并不寻常。
　　一朵普通的灵草，看似柔弱，摸起来也柔弱，却能承受巨力而不损。
　　有人尝试了一下，就连法则之力，都摧残不了一朵小花。
　　“嘶！”元符震惊：“这些所有物资，都如刑……如炎帝一般金刚不坏？”
　　“那……还如何吃？”
　　妙寒一笑：“所以才要神农鼎啊……”
　　“尔等分拣就是，把他们的作用都记录详细，我有大用。”
　　“对了，之前那批清隐士，也可以放出来做事……呃……”
　　妙寒看向罗阎，却见其怀抱着虞青鸿的尸体，神情黯淡。
　　这一战是有人牺牲的，只是魔道已经见惯了牺牲。
　　“虞青鸿真死了？他不能兵解吗？”
　　罗阎摇头道：“他没有选择兵解，事实上他早就和我说过，若有一日他的师傅要杀他，他不会还手。”
　　妙寒皱眉，以虞青鸿的本事，他本可以在庐山掌门手下活下来的。
　　可师尊如父，虞青鸿内心的孝道让他选择束手待毙。
　　那种纠结和无奈，妙寒完全能理解，大义与家人，有的时候是背道而驰的，身处于那种煎熬中，唯有死方得解脱。
　　妙寒本也是如此，那种枷锁根深蒂固，以至于在秃发氏灭亡朱家之前，有些念头，妙寒想都不敢想……
　　若不是炎奴把她从朱家掳走，她也早就轻生了，这也同样是敬祖的文化深入人心所致。
　　“哦，差点忘了。我收了他一缕残魂，你们看看。”炎奴听闻，飞身过去。
　　意境展现，将虞青鸿的一缕残魂放出。
　　众人一惊，什么？竟还有残魂存在？
　　那就没死透啊，只要补全魂魄，再送回肉身，即可还阳。
　　“青鸿！你怎么样？”余安黎连忙神识探出，焦急询问。
　　青鸿迷迷糊糊回答：“我在地府……”
　　“啥地府？你在我意境空间中。”炎奴说道。
　　罗阎震惊地看着炎奴：“你的意境空间，还能存储残魂？”
　　“咋了？那些法宝之灵、黄巾力士之灵，我也收了一大堆啊。”炎奴说着，挥手间撒出万千灵性。
　　顿时那些如死物般的黄巾力士，以及灵光黯淡的法宝，统统动了起来。
　　百万黄巾力士恢复灵智，气势澎湃。
　　数以万计的法宝，也凌空悬浮而起，熠熠生辉，可自行驱动。
　　“好好好……可他已经魂飞魄散，就剩一道真灵，这该如何是好？”罗阎蹙眉。
　　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严格来说，虞青鸿已经魂飞魄散。真灵真意，也该随之而灭。
　　只是刚好炎奴意境笼罩，将那一缕真灵真意留下。
　　这要如何恢复，罗阎完全不懂。
　　“一阴一阳之谓道，万物抱阴而负阳，两仪可生万法。”
　　“真意性为我，魂魄如衣服，泥丸宫中守，纯阳化元神……灵魂为世间至清至纯之物，当以纯阳之道再塑。”
　　元符真人看过来，随口就说了一番话。
　　“你懂？”罗阎惊喜，想起来现场有一尊真正的修仙大能。
　　三劫更新器真不是开玩笑的，四套法则皆已然达圆满，所有玄学道理尽在心中，一切妙法信手拈来。
　　元符笑道：“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包罗万象，没有什么法术，是法则圆满后，创不出来的。”
　　“只留一缕灵性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老夫可为其量身自创一套秘术！再造生魂！”
　　众人惊喜，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人家的本事，不只是学来的，顶尖大能，都是自创。
　　门下弟子学的种种功法秘术，都是元符这种头部高人发明出来的。
　　道、理、法、术，人家是得了道，明了理，掌握了根基方法，创法术一点也不难。
　　不知道怎么救虞青鸿？是，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研究研究不就行了？
　　阐释阴阳五行，四象八卦，可衍生一切法。
　　只要在这个玄学框架内，就没什么难题不能攻破的。


第221章 移动地府
　　七日后，穷山禁区内，包括方圆万里，都成了魔道地盘。
　　一座座新城搭建起来，守护的阵法、结界，镇城法宝，应有尽有。
　　这可把臣服的修士们，可累坏了。
　　但好在，资源不缺。
　　炎奴将收获的庞大战利品，在壶天世界里备份了好几拨，然后在妙寒列出的清单下，用神农鼎疯狂造物！
　　他共生之物，以后都作为额度，只要备份好，就任由神农鼎去扣除。
　　丹药、材料、法宝，炎奴直接一座小山、一座小山地往外造。
　　其中法宝又有点特殊，这个不一定要用神农鼎的，直接用‘共生法宝’也没关系。
　　反而还多了很多抗性，甚至可以代替炎奴，去适应新鲜事物。
　　等于以炎奴为终端，蔓延出诸多适应分支。
　　让麾下所有人，帮他丰富抗性，收集新能源。
　　为此，妙寒干脆制定了一个‘法宝公有制度’。
　　她让元符等人，交出了他们所有的法宝，给炎奴共生之后，再还给他们。
　　顺带手，还用‘炎帝血’，升华了一波。
　　至此，所有人的武器，都相当于炎奴的分支。
　　众人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因为法宝还是他们的法宝，只是同时是炎奴的而已。
　　除此之外，还变强了太多太多！
　　精良变上乘，上乘变镇派，镇派变绝世。
　　而元符的绝世法宝，蜕变之后，堪称完美，与仙器也不逞多让，无非是没有仙力。
　　但多出来的各种抗性，简直离谱，免疫全系法术能量、全系法则之力！
　　恐怕只有仙人来，才可能破坏这些法宝，但那也可能令其继续成长，免疫更多的力量。
　　这哪是法宝啊，这就是一个个奇物，一个个先天异宝！
　　因为是炎奴所创，所以大家干脆统称其为‘帝器’。
　　有此神兵重宝在手，哪怕是山海国民，随便拿了个精良级的法宝，也能力战劫运期。
　　山海国民无法修仙，用不了法宝，没关系啊，法宝自身有灵，能自动施法的。
　　所以这些山海国民，等于拿着一件件自动化武器。
　　虽说不如正经修士厉害，但亦是绝不可小觑的军力！
　　“我回来啦！”炎奴骑乘着赤龙马，笑容满面，从天而降。
　　身后浩浩荡荡，一排排人首蛇身、虎头长臂、独眼巨人、鸟羽带翼之辈，奇形怪状若凶神恶煞般跟着。
　　这些山海战士，乃是跟随炎奴又破灭一大门派归来。
　　他们解救了许多被圈养的山海国民，还把一地门派杀了个血流成河。
　　此刻可谓是士气高涨，肃杀之气冲天。
　　不过姿态，就有点奇怪了。
　　大多山海国民不会飞，乃是抱着一些法宝飞行，是的，抱着……
　　他们无法像修士那样，如同吸附着一般完美驾驭，对他们而言，法宝是纯粹的外物。
　　所以御剑的方法，也是各显神通，有的长鸟爪，直接倒悬在飞剑上，脚掌上的抓钩，紧紧扣住。
　　有的长着尾巴，直接尾缠绕在法宝上，端坐其上，稳如泰山。
　　实在不行的，也有战车型、莲台型法宝，本就是稳稳当当的。
　　也不是所有山海战士，都靠法宝飞行，有的种族如羽民，自身就能飞。有的种族如轩辕民，可骑乘万兽、驾驭万鸟。
　　在炎奴的带队下，轻轻松松反击了一座修仙门派，带着收获归来。
　　“哗啦啦！”
　　无数珍宝如雨般洒下，又把城外的平原堆满，此乃一个门派三百年的积攒，全给他薅来了。
　　他也不在乎，扔到那就不管了，自有修士去整理统计。
　　统计完他再收回去，多备份几次，然后拿神农鼎批发就是了……
　　“雪儿！”
　　炎奴在穷山各城之间穿梭，很快，来到了最中心的一座大城。
　　这里还在建设中，但也能看出那煌煌大气。
　　而在一座广场前，坐落着墨玄宫，正是沈墨炼的那套法宝，当然这玩意儿炎奴现在有的是。
　　此宫也吸收了炎奴的血，比之仙宫，不逞多让。
　　只见炎奴鼎上带血，滴滴答答，提着就从马上下来。
　　妙寒正在处理各种事务，身前的玉简都堆满了。
　　瑶珠和香云配侍在两旁，为她分忧，一看境界，好家伙，已经神识期了。
　　“你用神农鼎砸人了？”妙寒抬眼笑道。
　　炎奴嘿嘿说道：“这鼎也坚不可摧，好用的很。”
　　“带回多少修士？”妙寒又问。
　　“啥修士？”炎奴反问。
　　“……”妙寒撇撇嘴，叹道：“尽量留点活口啊，先礼后兵，阐明大义，再战不迟啊。”
　　“我讲道理了啊！”炎奴冤枉道：“我说了山海国民是他们祖宗，他们不听啊。”
　　“……”妙寒哑然失笑，半晌才说：“好吧，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雪儿，你厉害啊，我一趟来回，你就造了这么大一片城市。”炎奴嬉笑道。
　　这里的一切都步入正轨，修士以法术大兴土木，又设计各种阵法、结界。
　　一些不擅长战斗的山海国民，或妇孺也在参与建设，种植奇花异草，养育宝马异兽。
　　就连从鲁山道宫拉来的那批清隐士也加入其中，这帮人个个都是艺术家，个个都是园艺小能手，不光把城内打点得美不胜收，城外也有大片田园，小树依依，嫩芽飘飘。
　　这种种各尽其责，各显其能，秩序井然的样子，让炎奴非常欢喜，他就爱看这种安逸田园。
　　妙寒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我只是做了些设计而已。”
　　“修士的创造力，的确厉害。他们搭好框架，再由几支擅长建筑的山海国民补充细节，九座大城就这样出来了。”
　　“八城拱卫，一座位于最中心，巫坛将其命名为‘炎帝城’。”
　　“这九座城都有阵法遮掩，从外面是看不到的，哪怕是大能，只要不亲临，也发现不了。”
　　“而我还专门安排建立在穷山禁区内群山之间，如此，就算是仙人来了，也看不到，因为谁也不敢将神识越过‘穷山禁区’。”
　　炎奴点头，这些安排都很好。
　　所以他才放心带兵出去扫荡，毕竟对于修行界而言，谁不知道穷山禁区的可怕？
　　连仙人进了，都得死的地方，所以城市建在这里面，无人知，也无人敢入。
　　只要一天不暴露凋零之墙已被他收走的事，这九大城市就安全得很。
　　“未必人人都是尊天者，我们的队伍应该越来越大才是，没关系……罗阎他们都各带了一队人出击，他们会把道理讲清楚的。”
　　“总有一日，我们才是正道……不用你操心了。”
　　妙寒说着，带炎奴来到另一座大殿。
　　炎奴一进去，就看到黄半云在修炼，正在御剑衍法。
　　“半云！你也好啦？咦？你现在啥境界？”
　　黄半云周身道韵摇曳，灵风阵阵，显然境界也大有突破。
　　他说道：“元符真人将我恢复了，而且我吃了九转金丹，现在已经劫运期了。”
　　“还是这套适合我，正经修炼我着实没啥天赋……”
　　炎奴嘿嘿一笑，连黄半云都劫运期了，而且是吃了九转金丹的，理论上根本不用认真修炼，就会慢慢往登仙境前进，一马平川。
　　睡一百年，都能成仙。
　　当然，若是好好修炼，可以加快药力的作用，若是资质也同时很好，还能更快。
　　倘若本来就境界高，那甚至能立地成仙。
　　这时炎奴又看向另一边，虞青鸿也正盘坐着，精完气足，只是修为没了。
　　不过境界还在，在其身后，元符真人周身法则光辉闪耀，掌出妙术，正在帮他重播三花种。
　　很快，虞青鸿睁开眼，修为重回离尘期的平均线，当然这比起他以前还是弱了许多。
　　“你以前底蕴太厚，法力破十亿，不是我能帮你重炼的，你自己吃丹药补吧。”元符真人收功，淡淡说道。
　　“多谢师伯。”虞青鸿起身行礼。
　　元符抚摸着头上的树杈，淡淡一笑，忽然看到炎奴走来，不禁手一抖。
　　“好厉害，这招重塑灵魂快教我，以后你们只要在我面前死，我都能复活你们。”炎奴咧嘴道。
　　虞青鸿疑惑道：“你没有共生我吗？”
　　“没呀，我只要不把你融成火之意境，你那一缕灵性就只是住在我那。”炎奴解释道。
　　炎奴的意境空间里，可以有两种操作。
　　一种是收，但收进来后，并没有共生。
　　一种是融合，比如将法宝之灵，转化为火之意境，使其壮大。
　　而只要不融合，则收进来的那些灵，是不会一块刷新的，也就是说没有算作他的能量。
　　炎奴认识到，这应该是他突破四元时，想得是让黄巾力士都挣脱约束。
　　所以这夺灵之能，不仅能洗掉认主印记，还不会第一时间被他共生。
　　“你……确实是主动设计了一次适应……”
　　“你的意境特性，简直可以当做地府来用！和你在一起，等于背靠移动的地府……”妙寒在一旁认真道，眼眸微光闪耀。
　　世上根本没有地府。
　　不过传说，如果有地府，人死后会有一缕真灵不灭，渡入阴间轮回。
　　理论上，按照天道会实现传说的特性，它应该造个地府啊。
　　为何没有？
　　妙寒思索道：“难道说，这个传说与刑天一样，天道也在等奇物来做到？”
　　“有可能……”罗阎忽然走进来。
　　罗阎沉声道：“阴间传说，乃是后土所创，而后土也是上古炎帝之一。”
　　“这个传说的重点是，由后土‘身化轮回’，且所有人死后，真灵都不会灭。”
　　“什么概念？类似这种真灵意识寄托不灭的情况，现在只有一种，那就是仙人命格……”
　　“即人仙者，命格寄托种族，永远不灭。地仙者，命格寄托大地，永远不灭。天仙者，命格寄托天道，永远不灭。”
　　“如果地府传说出现，则意味着不用成仙……人死后自动寄托于后土，后土不灭，则人就不会彻底死掉。”
　　炎奴瞪大眼睛：“仙人还要苦苦修行，寄托后土却人人都可以！”
　　“等于人人都能成为另一种仙，永远存在，会肉身死去，但不会彻底消亡。”
　　“可以像虞青鸿这样重生。”
　　罗阎说道：“是的……这等于是有一个与天道对应的存在，在抢夺天道的管辖。毕竟寄托的不是天道，不是某种死物，寄托的是个人啊。”
　　“天道没有实现这个传说，显然在无限拖延中。”
　　“不过你，拥有将这个传说实现的能力。”
　　炎奴挠头道：“人死后自动寄托？这个我做不到啊，我还得主动放出意境，在你们死的时候去捞你们。”
　　妙寒白了一眼：“倘若你的意境笼罩万方，和天道作用范围一样大……不就是了吗？”
　　“诶对啊。”炎奴一笑，好像是这样啊。
　　天道无所不在，炎奴的意境显然没这么大，但可以成长啊。
　　倘若有一天，大到笼罩整个世界，那岂不是这个世界里死去的人，都能像虞青鸿一样真灵不灭，被他意境空间收留？
　　而他的特性，优先于天道的能力，天道都插不上手！
　　插手也没关系，插得了一次，插不了两次。
　　“妙哉，所以我现在，依旧在传说中？”炎奴歪头道。
　　妙寒皱眉：“上古先民，能算到这么远吗？”
　　“你们想多了……”巫坛忽然走了进来。
　　他说道：“很多传说，只是为了堵死天道的路而已，至于你会不会实现它，炎黄二帝已经管不着了。”
　　“堵路？原来如此！”罗阎听了恍然。
　　有些传说的重点，不是天道会不会实现，而是让后人加设定的时候，不会被天道利用。
　　依旧是兜底，使其出现‘死后世界’这种设定时，也坏不到哪里去。
　　因为异化体系这种东西，只能不停地加规则，打补丁，后来设定不能与前者矛盾。
　　所以颛顼只是绝地天通，而不是说世间再没有神。
　　这身化轮回也是一样，重点是不让‘人人死后真灵寄托天道’这种事发生。
　　所以现在只有仙人命格会这样，而凡人死了就死了。
　　至于炎奴能实现地府，那是炎奴的特性太强，上古炎黄二帝的本意，只是让‘天道不能这么干’罢了。
　　像炎奴这种超越天道的东西，谁管的找他？他又不是非要按照传说中来。


第222章 逆天者昌
　　短短几日，修行界就感觉天要塌了。
　　穷山一战，八万得道境覆没，庐山仙宗沦陷的消息，已经震怖所有洞天。
　　这是继泰山仙宗灭亡后，第二个仙宗灭亡了。
　　可两者情况完全不同，泰山洞天并没有被魔道占领，而是被奇物吞噬了，连带里面的人都生死不知。
　　就连泰山大仙，都感应不到自己认主的洞天玉石。
　　也就是这样的前车之鉴，其余各大仙宗的洞天玉石，现在皆由祖师随身携带。
　　在神洲上，只是留下了一个门，以及通过这个门出入的权限。
　　反观庐山仙宗，则是真的被硬打下来了。
　　除了远在天外的少量弟子和祖师本人外，众多门人不是死了，就是归顺了。
　　洞天里现在到处都是山海国民的军队，或魔道中人在肆虐。
　　这是实打实的雄浑武力。
　　而这股力量，能占领庐山洞天，就可能占领峨眉、太行乃至华山。
　　一时间人心惶惶，各大仙宗，皆召回外出的子弟，并收束洞天权限，只允许仙宗掌门开启洞天之门。
　　封山令一出，外人皆无法再踏入洞天一步，等于隔绝洞天与外界联系。
　　而与之相反的是，庐山洞天内的修士，则在疯狂外逃。
　　因为每一天，都有某某门派覆灭的消息传来。
　　山海大军浩浩荡荡，还有百万黄巾力士，堪称雄武。
　　在丧失了大量精锐的情况下，负隅顽抗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连仙宗都凉了，难道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比仙宗还硬？
　　于是乎，众多还未陷落的门派，抛弃地盘，纷纷外逃。
　　小门派连驻地都不要了，卷上核心财富，带上门人弟子，开启洞天之门就溜。
　　然而其他洞天已经‘封山’，禁止进入。
　　这些逃逸的各派门人，无处可去，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迁移进世俗，门派从隐世状态，转为出世，选择一天命者辅佐，参与到大势之中，借天命庇护。
　　第二，隐藏到海外，不参与这场逆天与顺天的交锋，天塌了让仙宗去顶，他们躲在海外休养生息，以待时局变化。
　　其实还有额外一条路，那就是去太虚之中，但那是只有高层可以选的。
　　毕竟太虚中生存，至少得离尘期，其次还要有天尊令开启神洲结界。
　　天尊令这东西，各大门派都只有一个，而一个天尊令顶多带五个人出界。
　　所以各个门派的高层都远避太虚，留下中下层弟子，或逃往海外，或转为出世。
　　当然，也有些大门派，则贪得无厌，不愿舍弃太多。
　　他们家大业大，各种矿藏、圈养区产业无数，怎么可能带的走？
　　临走前，只能尽可能地搜刮洞天财富。
　　只见苍梧派，有一尊更新期，头角峥嵘，下半身波涛如怒，乃是水体。
　　座下皆有弟子伴随，平日里是观摩、参悟他身上散发的种种法则。
　　然而今日，皆全副武装，传达祖师法旨。
　　那苍梧祖师说道：“洞天之中，异族数量庞大，他们手持神兵，横推各派。”
　　“每陷落一处，就又有众多异族加入进去，已成浪潮。”
　　“又有上古炎黄逆天之妖言，祸乱人心，终南山那边，有离尘期长老回归，带头游说，挑拨的自家门派人心不齐，分裂为两宗。”
　　“庐山洞天彻底沦陷之势，已成定局，当务之急是即刻带走底蕴，迁移山门！”
　　而座下一名弟子则问：“我苍梧派，所占地盘，矿产无数，草木成林，这些要如何带走啊？”
　　苍梧祖师冷声道：“矿物只能舍弃了，草木灵根能带上的就带上，纵然没有长成也没办法了。”
　　“至于异族，即刻宰杀！”
　　苍梧派高层一怔，本来是圈养慢慢宰的，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
　　但现在连山门都要抛弃了，留着难道给刑天充当兵员吗？的确不如赶紧宰了，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肯定是不能留给敌人的。
　　“可是师傅，魔道流传的上古逆天之事，不无几分道理。万一……我是说万一那是真的……”许多弟子蹙起眉头。
　　“没有万一。”苍梧祖师肃然道：“异族就是异族，尔等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魔道？”
　　“弟子自然相信祖师。”座下当即无人质疑。
　　苍梧祖师挥手催促：“立即行事，我苍梧派虽然离中州较远，但我等时间也不多了。”
　　“道友，你若如此做，苍梧派上下将鸡犬不留也！”忽然一人闯入山门。
　　其三头六臂，乃是土遁而来，正是元符真人！
　　“什么！元符！”
　　“他不是背叛了吗？难道敌人打到苍梧来了？”
　　一时间苍梧派高层如临大敌，无比骚动。
　　苍梧祖师眉头轻皱：“你是来劝降的吗？元符道友。”
　　他一眼看出元符只是分身，继而猜到，元符乃是依靠分身，又凭借五行大遁的机动性，同时赶往各大派游说、劝降。
　　不出所料的话，又是散播所谓的上古刑天之志。
　　“山海万族，皆为人也，我已然学会了他们的语言，这几日的接触让我彻底相信……我们真的都错了，诸神骗了我们几百年……”元符想要劝说。
　　苍梧祖师直接摆手道：“我劝你闭嘴，元符！”
　　“上古之事皆已作古，当今天下是我等的天下，逆什么天？你疯了吗？”
　　元符一怔，知道说什么也没用。
　　对于有些人而言，已经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了，而是他们无法接受现有秩序的崩塌。
　　炎黄之事，是真是假又如何？他们只想要保全现有的地位，而刑天要打破这一切，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元符见状摇头道：“既如此，老夫只能本尊过来阻止你了。”
　　刹那间，宫殿之外，又出现一名元符，这回是本尊。
　　苍梧祖师脸色难看，大喝道：“立即撤离！”
　　说罢，他挥手间，从山门中展开一扇大门，正是通往外界神洲大地。
　　与此同时，他飞身而出，与元符大打出手，给门下弟子争取时间。
　　两大更新期，激战于苍穹之上。
　　法则秘术频出，威能浩瀚，搅动风雨雷电，阴阳二气纠缠。
　　种种星象盘旋，光与影洒遍方圆万里。
　　此正是妙寒的安排……对于一些门派的过激行为，临走前最后疯狂搜刮洞天财富的可能，妙寒早已料到。
　　她令各路主力中心开花，从穷山向外辐射，稳定推进，覆灭各大派。
　　而归降修士，则回到各自门派阐明大义，拉拢一批愿意回头的。
　　一方面是散播舆论，一方面是监视各派的行为。
　　妙寒其实不想赶尽杀绝。
　　此次扫荡洞天，重点在于终结各个门派的生产力，填贫穷之劫，而有些人跑了也就跑了。
　　让一些中小门派把刑天大义传播出去，发酵一番，修行界自乱。
　　但还想有过激行为的门派，那就死不足惜了。
　　正所谓先礼后兵，派去的游说者如果反被清理门户，则由元符出马。
　　元符再不行，还有炎奴呢。
　　洞天内可以开门的地方众多，每个门派的地盘内，都有传送节点。
　　元符作为庐山仙宗的太上长老，也同样有权限，在此地开门，只要炎奴出去，再响应元符的接引，就可以直接降临到苍梧派。
　　更直接点，进入元符的储物世界，可随五行大遁到处挪移。
　　不过，刑天势力已成，寻常门派，元符的实力就已经足够了。
　　“你苍梧派若早走，也许就走了，还非要掘地三尺再走，那就都留下吧。”元符说道。
　　“笑话，本座虽然只渡两劫，但若想走，你元符还留不下我！”苍梧祖师傲然道。
　　说着，他启动山门大阵，同时号令麾下弟子，共击元符。
　　元符虽然是三更大能，也不可能一人挑一派，尤其是在这门派也有更新期大能的情况下。
　　然而今时不比往日。
　　“是吗？”元符一笑，祭出一座大山，挡住了苍梧派的传送门。
　　山分七色，上书三个大字‘华彩峰’，乃是元符的绝世法宝。
　　这种体量的绝世法宝，厉害点的更新期，基本个个都有。
　　苍梧祖师一笑，挥手间也放出一把参天巨剑。
　　“就凭你的华彩峰？本座的摘星剑，难道就比……什么！”
　　苍梧祖师忽然脸色剧变，只见那华彩峰的威能，不知比他的绝世法宝大出多少。
　　这已经匹敌仙器了，更可怕的是，他的反击完全不破防。
　　两大法宝凌空碰撞，震荡山川轰鸣，他的摘星剑急剧消耗黯淡，反观华彩峰根本丝毫无损。
　　“这是什么！”
　　元符肃然道：“此乃帝器也。”
　　“九华山冥顽不灵，吾替帝伐之，乃赐此宝！”
　　帝器一出，苍梧祖师再难与元符争锋。
　　不仅如此，元符的储物空间中，还有无数补充法则之力的丹药，他随手抓了一把吃下。
　　顿时诸多秘术，好似不要钱一般挥洒而出。
　　其中四象化身，个个参天，比他以前使出又壮大了数倍。
　　“炎帝火德，其势煌煌！”
　　“请问天道……何德何能？”
　　元符大喝，声音高亢。
　　“你你你……”苍梧祖师惊悚莫名，大家都是高人，彼此知根知底。
　　哪曾想，几日不见，元符竟然就能碾压他了！
　　好家伙，绝世丹药不要钱一样，更有这可怕帝器，万法不侵，超越绝世品级。
　　什么搜刮洞天，什么挖矿圈养，刑天大义下的修士，根本不需要。
　　他们尊天伐逆，有大功德，大好处。可人家逆天一脉也一样啊，难道就无得了？伐灭尊天门派，一样有奖励。
　　这岂不是和天道一样？性质上，根本就是对等的。
　　人家替天行道，这帮人替帝行道！
　　丹药还好说，可帝器，是连天道都给不了的！
　　“等一下，我要见刑天！请真人引荐……”
　　元符本来修为就比苍梧祖师高，此刻不过十招，就将苍梧祖师镇压在山下，后者急忙高呼。
　　然而元符已不理他，苍梧祖师这人他很了解，罪孽深重，毕竟是自创一派，这等存在，没有一个干净的。
　　引荐他？元符岂不是头包了铁？
　　“收！”元符催动大山，宏伟之力压下，当即把苍梧祖师夹在华彩峰内，死死收押。
　　苍梧祖师发现，同样被镇压在此山中的更新期，还有好几个，什么九华山的，龙虎派的更新期，都在这里。
　　更新期大能生命顽强，已经不存在要害的说法，想要彻底杀死很难。
　　就连炎奴全力一击，都没有秒杀掉沈墨炼，还剩了一口气，可想而知多难杀。
　　所以元符穿梭各个门派，也只是将其收押封印，之后再交给魔道处置，好像是要作为奇物的测试品。
　　罗阎还说什么……生命力如此强大，还被判定为人，简直完美之类的……
　　元符不再多想，声音传荡全场。
　　“苍梧派弟子都听着，诸神撒下弥天大谎，天道欺我人族千年。”
　　“而今日，时代变了。”
　　“逆天者昌，顺天者亡！”


第223章 战旗
　　一个月的时间，庐山洞天被横扫。
　　虽然没有找到洞天玉石，但形式上，已然是刑天者的地盘。
　　炎奴感受着自己澎湃的法则之力，发现他啥也没干，十九种法则奥妙就都圆满了。
　　这一刻，他已经从根基上，都完全媲美更新期了。
　　无非是没有境界和三花种子。
　　结合他的体量和种种战力，正常情况下，炎奴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说是，仙人以下第一人。
　　之所以要加上一个前提，就在于奇物的强大，无法评估。
　　“都清理完了吧？洞天里没有一个尊天者了是吧？”炎奴笑道。
　　罗阎抬起他的画卷：“有，都被封印着呢……”
　　“共计抓了十二尊更新期，两百五十名离尘期，而长生期、金身期合计一万多名！”
　　炎奴挑眉道：“喔，抓他们干嘛？测试蚩尤盾，需要这么多人？”
　　“倒不是……蚩尤盾早就测试清楚了。”
　　这段时间，罗阎已经测试清楚了蚩尤盾的代价。
　　此盾有两个特性，一个是持有者若为王者，则根据其统御人数，而增强其霸气。
　　那种霸气，绝对性在于无消耗，永恒存在。只要世间还有最后一人记得他，就不会消失。
　　还有一个特性，算得上是代价了。
　　那就是此盾，弑主……
　　不允许感染者，从领袖位置上跌落，一旦向人效忠，则此盾会瞬间将其意识抹杀。
　　抹杀之彻底，就连炎奴的意境都没捕捉到……因为连过程都没有。
　　这一点，已经测试好几次了。
　　“感觉没啥用。”炎奴说道。
　　罗阎面色古怪道：“是么……王者一旦被抛弃，就会瞬间死掉。”
　　“理论上，可以利用这一点，先派人假意推举某人为王，感染霸气，再设法将其废除。”
　　“等于完成了一次抹杀……”
　　炎奴撇嘴道：“太麻烦了，抹杀一人，还要先假装将其弄为王？搞来搞去，我不如堂堂正正打死他。”
　　罗阎欲言又止，有一人，就是需要这样抹杀的。
　　妙寒也想到了，这人就是亚克。
　　亚克现在有炎奴撑着，恐怕也水涨船高，超然到强横难言了。
　　若非太虚广袤无垠，这家伙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此刻必然也已经闹出惊天动静。
　　但以他如今的实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炎奴越强，亚克就越强，两人打起来天崩地裂。堂堂正正的战斗，亚克是无敌的。
　　好在，亚克的弱点，也正是这种死物的阴险抹杀。
　　炎奴恐怕不愿，这种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看情况吧，没有必要强迫炎奴去这么做。
　　说出来徒增困扰，于是妙寒看向罗阎摇摇头。
　　罗阎心领神会，又道：“我抓这些人，主要就是拿来测试各种奇物。”
　　“毕竟各大仙宗都有奇物，我们之后会遇到的诡异玩意儿多着呢，这种东西，冒然触发，就连你也会糟糕的。”
　　“防范于未然吧。”
　　炎奴点头，经历了神农鼎的情况，他也认识到奇物情报的重要性，毕竟若不是他情况特殊，就也差点闯下大祸。
　　魔道经常拿修士实验，然后还惹出拷虐群修的名头，倒是正好处置这些人。
　　他笑道：“行，正好惩罚这些家伙，让他们死了其实也太便宜了。”
　　妙寒在一旁说道：“说起这个，未来建立地府时，可以加入炼狱。”
　　“赏善罚恶，你现在无限火德，有神农鼎在手，赏是不消说了。”
　　“可罚恶手段，还是欠缺。除了打杀或交给魔道，也就只有封印关押千百年这种选择了。”
　　罗阎沉吟道：“将敌人杀死后，一缕真灵进入炼狱，刀山火海以赎罪么？”
　　“这个好！”炎奴说着：“可是我没法给自己加特性啊，这个意境空间就是这样，我咋搞出刀山火海？”
　　“非要说的话，我主观控制刀意剑意去砍，倒是可以。”
　　“可这也太麻烦了，我不用干别的啦？”
　　妙寒急忙说道：“不急，这都是后话了，你能设计特性一次，就能两次。”
　　“还有什么方法触发，我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既然突破意境的时候可以，那么你以后势若龙虎时，肯定也可以！”
　　“所以我们可以先帮你设想好，你记在心里，以后突破五元，将更完善的地府设定具现出来。”
　　炎奴嗯嗯点头：“好好好，你们去编，编好了告诉我。”
　　众人一笑，接下来大家商讨皆下来的行动。
　　征服其余洞天，已经不用急了，让刑天大义发酵一段时间。
　　毕竟，理论上连庐山洞天，他们都没有完全占下来。
　　洞天玉石在庐山大仙手中，这家伙随时可能杀回来，但时候他们将应战至少一尊真仙。
　　当务之急，有两方面，一个是积攒实力，另一个还是收容奇物。
　　“奇物这东西，有得有失，但对于我们而言，还是多多益善，以免在外闹出大乱。”
　　“现在各个洞天紧闭，可仙宗在海外还有产业，其中有些地方，也是存在奇物的。”
　　“趁着庐山大仙未归，我们尽快扩大战果。”
　　罗阎坚定地说着，他们魔道处处想着奇物，如今有炎奴这个终焉奇物在，他们恨不得赶紧把全天下的奇物都收容起来。
　　“海外，对对对，我还要去找人呢，你知道紫尘散人的位置吧？”炎奴问道。
　　他早就打听过，紫尘散人一直被罗阎锁定方位的。
　　罗阎点头道：“当然，奈何他有一朵紫色的小云，此云可载人瞬移。”
　　“我之前实在是腾不出时间，跟他玩猫捉老鼠。”
　　“但如今……”
　　他扫视大殿，又看了看宫门外无数人马，笑道：“……我们人手众多，正好海外奇物，就从他先开刀！”
　　虞青鸿淡淡道：“瞬移虽然麻烦，但只要他察觉不到危险，我等突然杀出，可将其制服。”
　　毫无疑问，这种隐介藏形的手段，虞青鸿最为拿手。
　　炎奴拍手道：“那赶紧出发吧！”
　　众人商定，正要布局海外。
　　忽然虞青鸿猛然偏头，浑身一抖，捂住耳蜗两侧。
　　他的奇物，是一副假耳朵，看不见，所以看起来好像他没有耳朵似的，但他的孤寂领域正来源于此。
　　此刻好像有释放无数可怕资讯的东西，进入了他的领域。
　　令他脸庞瞬间呆滞，嘶哑出声：“呃啊啊！谁！是谁！别唱了！”
　　说着，指出一个方向。
　　看到这情况，罗阎秒懂，神珍铁飞射而出。
　　炎奴更是挺立身子，长枪顿地，融合十九种奥妙的朱雀火，浩浩荡荡，映照八方。
　　一道人影不敢触碰，从隐身状态现行，逃窜出宫。
　　炎奴追了出去，发现这人见过，正是玄玲。
　　“哈，真是麻烦了，本宫取旗的功夫……你就成长到这种地步了。”玄玲苦涩地说着。
　　只见她手握一杆大旗，一手绽放微光，指尖斜插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锁。
　　她似乎在忍耐着某种可怕的心魔，就连说话都在发颤。
　　鲁山道宫一战后，玄玲回山门拿到了战旗，却找不到炎奴的踪迹。
　　可不久后就听说庐山洞天内，有刑天出世，起初她并不想来，根本懒得管。
　　直到穷山大战爆发，有消息传来，刑天愈战愈强，沈墨炼要动用神农鼎，她这才惊觉，所谓刑天难道就是炎奴？
　　于是立刻赶来庐山洞天，结果还是来晚了。
　　庐山仙宗已经沦陷，一大群山海国民，在云顶天宫中穿梭，将这里彻底占据。
　　这才多久？之前炎奴对法则可谓一窍不通。
　　如今直接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全满！磕一百颗九转金丹都没这么快的！
　　玄玲想偷偷靠近，偷听些信息，看看有没有机会，结果刚靠近，就被虞青鸿发现了。
　　“又是你！上回封印了我，再来啊！”
　　炎奴霸气冲天，气势与之前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姜炎奴！”玄玲举起战旗大喝。
　　“咋了！”炎奴一枪扫出，洞天苍穹就开始有无数星象狂转。
　　见他没事，玄玲大惊：“什么？这不是你名字？”
　　眼见可怕攻击扫荡，她用尽妙术，极力躲开。
　　尽管没有用全力，可玄玲还是被刮到，猛吐一口血。
　　如今她的实力，与炎奴差距太远了。
　　似乎因为受了伤，难以抗拒某种冲击，玄玲额头青筋暴起，不复美丽模样，变得有些狰狞。
　　罗阎见状，意识到了什么，毕竟玄玲是峨眉收容长老，与他们魔道也经常打交道。
　　虽说明里暗里拉拢了很多次，玄玲都不愿背叛师门，甚至连这战旗到底什么特性，他都没套问出来，但这个女人的心性，罗阎是了解的。
　　此必然是极为可怕的心灵扭曲型奇物，生怕战斗中导致某种失控，罗阎急忙喊住炎奴：“玄烈，不要打了，她只是个执拗的婆娘！”
　　“玄玲，你停下，我们可以谈谈！”
　　罗阎拦在炎奴身前，玄玲却并不客气，一边拉远距离，一边又喊出：“玄烈！”
　　“姜玄烈？”
　　玄玲连续试了几个，都不对。
　　“你给我住口！”罗阎极力劝说：“他就是我们魔道梦寐以求的终焉奇物，我们找到了！等到了！”
　　玄玲冷酷道：“少废话，危害如此之大的奇物，你竟然与其苟且，太让我失望了……魔道……”
　　罗阎摇头道：“如果你认为征伐修行界算是危害的话……但你要知道这些山海国民，到底是什么，你也会这么做的。”
　　“他是上古炎黄二帝所造就的刑天者……而所有的山海国民……”
　　他话还没说完，玄玲就打断道：“我知道！不要再用这些东西烦我，谁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心灵扭曲？”
　　“坚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很麻烦了，谁要听你这些！我要铁证，不需要任何思考的铁证！”
　　她眼神坚定，不为任何话术所动。
　　“对了，他是贱民出身，可能是以乳名为真名。”
　　玄玲意识到什么，正要大喝。
　　罗阎暴怒道：“玄玲！你喊出口，就没有回旋余地了。所以你最好告诉我，这战旗的特性。”
　　“我好打死你之后，继承你的战旗！”
　　他直接堂而皇之地对玄玲这么说。
　　而玄玲竟然真的回答道：“不是抹杀，只是让他失去所有反抗之力。如果我死了，战旗谁捡到就是谁的，但你最好别碰他，除非你也有双重人格，否则不敢保证你能抗住它的扭曲。”
　　罗阎一怔，没想到这次一问，玄玲就说了，俨然对方怀有死志。
　　“何必呢，你就算让他失去反抗之力，你也带不走他！”妙寒越众而出。
　　随后露出笑容：“你想要铁证是吧？我有……”
　　“我有绝对之人的特性，无法被任何方法，转变为非人存在。”
　　“但是我之前尝试过，我可以变成任何山海国民的样子。”
　　“也就是说……天道将他们扭曲为图腾，看起来好像不是人，可实际上是这一个个形象，都被加入到人族范畴。”


第224章 扭曲现实
　　玄玲听完，抬手一指妙寒，身上玄色一闪。
　　“指化！”
　　“冲我来啊。”炎奴见状眼眸一闪。
　　白光起！太快了，这剑术神通炁没有任何前兆就直接射出，直取玄玲脖颈。
　　然而罗阎始终夹在两人之间，神珍铁一挡，号称绝对切割的白光，连个印子都没斩出来，就被轻松挡下。
　　神珍铁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罗阎大喝：“炎奴，刀下留人，玄玲是仙宗中少有的，全心全意致力于收容奇物的人。”
　　“大家都不要冲动，若是奇物失控，谁都不想看到。”
　　炎奴经历过神农鼎的事后，对于这种特性未知的奇物，要谨慎耐心了许多。
　　“她握着旗帜，喊我的真名，就令我失去反抗么？我的真名不是姜炎奴吗？”炎奴有些好奇。
　　罗阎解释道：“真名是第一个正式名称，所以对于有些人而言，不会是大名。”
　　“你阿翁从小到大，叫你什么……”
　　“炎奴儿！”
　　“……那你的真名就……诶！我没让你说出来啊！”
　　罗阎话说一截，表示阿翁从小打到叫他何名，他的真名就是什么。
　　结果炎奴听一半，就果断交代了，这嘴可够快的。
　　不过也没有好大区别，原来真名就是‘炎奴儿’，这种名字玄玲多尝试几次，也就行了。
　　炎奴见玄玲知道真名后，也并无动作，反而有些失神。
　　于是炎奴问妙寒：“雪儿没事吧？”
　　“放心，没事的，她只是确认我所说的‘绝对之人’是否属实而已。”妙寒淡笑道。
　　她看向玄玲：“如何？”
　　“无论是何变化术，哪怕是神通，我都绝对为人。”
　　“山海国民真的是人族，他们就好像更新期一样，看似兽首人身，实则就是人。”
　　玄玲眼角扫过周围无数山海战士，刚才的指化神通，她确定是发动成功了，因为法力消耗天道已经扣除了。
　　但是，妙寒却没有任何变化，这显然是个特性。
　　更关键的是，玄玲早就衍算过天机，确定妙寒是正常人，不是什么天机混乱的存在。
　　也就是说，天道判定她没有特性，还装模作用地给了个正常人天机，假装妙寒能被衍算。
　　玄玲也是常年接触奇物的人了，念动间就设想到，这的确只有‘绝对之人特性’可以解释。
　　“类似更新期的异化么……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三百年，修行界都做了什么？”
　　玄玲意识有些恍惚，一路上关于刑天之事，耳朵都听出了茧。
　　饶是心智坚毅，也不敢想象，这是何等弥天大谎，整个修行界都被诸神玩弄于股掌。
　　妙寒能变山海国民，便实证他们不是什么异族，而是类似更新期那样。
　　更新期融合外物化为血脉之力，比如融合强大的神兽脑袋，就会兽首人身。融合滔滔江水，就会波涛构形。
　　最后弄得三头六臂，背生双翅，头角峥嵘，目运星辰之类的。
　　可他们依旧属于人族，因为是从人族演化而来。
　　“噌！”
　　忽然，玄玲感觉手一沉，立刻回过神来。
　　只见炎奴趁她恍惚的刹那，飞掠而来，握住了大旗。
　　“别！”玄玲惊呼。
　　然而已经晚了，炎奴的速度太快。
　　霎时间两人同握一旗，那就意味着都要受到触碰战旗的代价。
　　“喔？”炎奴脑海里呈现出一个难以名状，散发着诡异气息，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大阴影。
　　渊面黑暗的轮廓，如笼罩整个世界，屹立在遥远彼端，无可描述。
　　隐约间，还能感觉到一幕幕浩大场景，正在流动，涌向那黑暗轮廓。
　　这些场景，充斥繁星，好像是太虚？
　　星辰原来有这么大吗？那些浩大场景，比之前涉足太虚的感受，又不知道大了多少多少倍……完全无法形容，炎奴感觉自己的词汇量，无比匮乏。
　　只能用心细细品味那个无垠浩大的太虚中，点缀着无数发光物。
　　“这是我们的世界吗？”
　　“它正在被什么东西……吞噬？”
　　炎奴越发沉浸在那种感知中，充满了好奇，想要追根溯源，看清那个轮廓。
　　“不要陷进去，不要探究它是什么，你会变成怪物的！”玄玲大喝，秘术一震，想将炎奴震开。
　　但是她根本撼动不了炎奴。
　　于是乎玄玲毫不犹豫地喊道：“炎奴儿！”
　　这一声下来，炎奴如遭雷击，咻得一下冲天落下，坠在地上，以头抢地。
　　与此同时，玄玲也咻得一下，落到他面前。
　　“炎帝！”四面八方的山海战士，军威浩瀚，士气滔天，举起兵器冲杀上来，把天上地下都围得水泄不通。
　　“我没事！”
　　炎奴摆摆手，站了起来。
　　反而歪头笑道：“陷进去就变成怪物么？的确差点陷进去了，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在吸扯着我的意识，涌向那黑暗轮廓。”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感受么……”
　　罗阎沉声道：“炎奴，你怎么直接就去碰了！”
　　妙寒倒是平静道：“放心，玄玲能碰，炎奴就也能。”
　　炎奴咧嘴回身道：“不是说双重人格就没事吗？我几千个人格呢。”
　　“诶？少了一个……替我被黑暗轮廓给吞噬掉了吗？”
　　炎奴随手吃了一颗补魂的丹药，缺失的副人格瞬间恢复。
　　然而那个人格，竟然不再是普通人的样子，而是一个疯狂的，拒绝思考，想要吞没毁灭一切的怪物。
　　变异了，被扭曲了。
　　相应的，炎奴也多了个‘真身’，狰狞冰冷，漆黑深沉，形象诡异难言。
　　“果然会变异。”炎奴看向玄玲：“可你只有两个人格，是咋坚持这么久的？”
　　玄玲淡淡道：“松手不就行了，不使用就不需要时刻握着它。”
　　“另外意志足够坚定，不断抗拒，哪怕只有一个人格也不至于意识立刻沦陷。”
　　“所以最危险的就是第一次，只要坚持下第一次触碰，确定了自己的极限，那下次在极限到达前放手即可。”
　　炎奴笑道：“那多麻烦，给我吧，让我再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再度伸手去抓，然而这回玄玲身前浮现光盾，将他轻松挡下。
　　不仅如此，玄玲还随手拍出了一掌。
　　这一下，惊人的事发生了。
　　炎奴绽放的法则之力，不知道比玄玲强上多少倍，却完全无法阻挡玄玲哪怕一丝一毫。
　　纤细的玉手，微微用劲儿，什么招都没用，好像只是凡人随手一推，就把炎奴可怕的力量尽数化解。
　　以摧枯拉朽之势，印在炎奴胸口。
　　刹那间紫色的符文闪耀，炎奴被镇压得不能动弹，种种术式好似蚂蚁出窝，从炎奴的胸口蔓延，很快遍布全身。
　　这些招数，全部都是他适应过的。
　　然而玄玲故技重施，竟一只手将炎奴擒拿，压得炎奴动弹不得。
　　妙寒错愕，之前见炎奴被喊了名字，从天上坠下，然后没事人一样起来。
　　还以为炎奴已经适应，没想到并没有。
　　“这是什么特性？”
　　罗阎也是震惊，急忙出手。
　　玄玲冷喝：“别动！‘呼名落马’那瞬间的跌落，只是代表他进入了我的落网名单。”
　　“我现在杀他，易如反掌，他的所有反抗，被我视为零！”
　　“就算他一击能毁天灭地，我连法力都不用，以凡人之力，都可将其破灭。”
　　说着，她随手一指，就插进了炎奴胸膛。
　　仿佛炎奴的强横体魄，是豆腐做的一样！
　　妙寒立刻意识到，这个特性的厉害，它并不是作用于炎奴的，而是作用于玄玲的。
　　强制将炎奴的一切反抗视为零，而不是变为零。
　　炎奴多强多弱都没关系，就算炎奴爆发可打碎神洲的无上神力，玄玲随便一巴掌，就能把这威能拍飞。
　　因为这对她而言，如同虚无，仿佛开玩笑。
　　“你到底要做什么！”罗阎见她只是戳了炎奴一指，意识到玄玲并没有想杀炎奴。
　　否则以这个女人的果断劲儿，不会废话这么多，‘呼名落马’的瞬间，就会以雷霆手段把炎奴磨灭殆尽。
　　玄玲呢喃道：“原本是打算磨灭他的……不过，我改变主意了……”
　　她看向四面八方，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的山海国民，眼神有些茫然。
　　妙寒证明了这些都是人，也就是说，刑天大义是真的。
　　这对她的冲击极大，天道也是一件奇物，那这件奇物，谁能终结它？
　　“玄玲，仙宗早已腐朽，它们别说终结奇物，就连自己都是天道的玩物。”
　　“罢手吧，这是我第四次邀请了，魔道需要你。”
　　罗阎见她想通，不禁说道。
　　然而玄玲却摇头：“我改变主意，不代表就要加入你们。无论师门如何，我都不会背叛它。”
　　“让我离开吧，从此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
　　“你以为你走得掉！”妙寒帝之宝库，无数剑罡浮现。
　　玄玲大旗一挥，搅动一股大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奥妙，就是一股法力催动的大风。
　　却是悍然将那漫天剑罡全都吹散。
　　整个场面，好像大风吹蒲公英似的，将种种能量统统搅灭。
　　“这是你从炎奴那里获得的力量吧？没有意义。”玄玲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她紧握旗杆的手，用力到发白。
　　“此乃主观扭曲现实，一切反抗，于我如梦幻泡影。”
　　“噗嗤……”炎奴忽然抬起手，抓住了玄玲的玉指。
　　他用力拔，想要将其拔出来，却怎么也拔不动。
　　干脆退后一步，这才让指头从胸口脱出。
　　“啊？”玄玲怔住，手就这么僵在空中。
　　炎奴已被她镇压住，如何能动的？
　　“好厉害的特性……”炎奴也一脸震惊。
　　玄玲瞪大眼睛，不信邪地向前一步。
　　“簇簇……”
　　她连戳数下，手指在炎奴胸前轻点，点了又点，不得寸进。
　　玄玲瞪大眼睛，抬头看着炎奴。
　　炎奴也震撼地看着她，满脸认真：“太强了……竟然视我如凡人，要我重新适应一遍……”


第225章 专杀之力
　　两人四目相对，玄玲一个激灵，立刻退后，连发数道剑气。
　　“噗嗤嗤！”
　　剑气威力并不大，炎奴抬手去挡，整条手臂都被磨灭。
　　不过接下来几道，就完全没有作用，直接免疫。
　　“真是完美的特性……”玄玲苦笑一声。
　　对于炎奴的特性，她了解的也非常深刻，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认为这种唯心主观作用于自己的特性，可以绕过炎奴的适应。
　　但显然是想多了，如梦幻泡影般轻松伤害炎奴，那也是伤害，还是照样免疫。
　　玄玲沉声道：“不过，我所有的力量，于你而言都是全新的了，它们都属于……特性攻击……”
　　“你在我眼中，依旧不比凡人强多少……”
　　炎奴却憨笑点头道：“对啊，你看……”
　　他随手从体内，冒出一股力量，充满紫色符文，正是之前玄玲镇压他的秘术。
　　然而这些力量入体，也自然都被适应，成了炎奴的力量。
　　玄玲苦笑，难怪炎奴能动了。
　　不仅如此，炎奴又从体内，调用出一股极为类似的能量，也是充满紫色符文。
　　可是，炎奴将左手的去碰右手的，却见前者瞬间镇压了后者，将其收缩封印成一点。
　　“同样的秘术，且同样都属于我，却能相克！”
　　说着，炎奴又把刚才吸收的剑气招出。
　　然后噗嗤一下，就插进了手臂。随后又一插，被手臂招架住，然后又一插，洞穿手臂。
　　炎奴玩得不亦乐乎，一脸惊奇。
　　他体内的能量，都是平等的，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一模一样的能量，一个却能完美克制另一个。
　　明明都属于他，抗性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可是没有。
　　新适应的玄玲之术，就拥有破防自己的能力，而且是在开启抗性的基础上，破防自己。
　　这是他身上的种种力量，第一次出现了等级差异。
　　“机制问题……你刚才适应的能量，其设定就是……‘将炎奴儿的反抗视为零’，这被作为功能之一，而被保留。”
　　“但因为是‘视为’，所以你也可以将其免疫，即不触发这个功能……”
　　“不仅如此，这股力量是玄玲的，恐怕是可以伤到她的……”
　　妙寒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玄玲嘴角抽搐，太逆天了。
　　管它什么机制，直接一块打包共生了。
　　“再来！还有啥……”炎奴喊道。
　　玄玲脸色一沉：“我不会再一一让你适应一次，若出手……必为全力，以雷霆之势，将你彻底磨灭！”
　　妙寒喝道：“笑话，他对你无反抗之力，不代表不能避战。”
　　“更何况还有我们呢！”
　　周围山呼海啸，杀声震天。
　　罗阎咬牙道：“玄玲，你既然没有这么做，显然也是意识到，炎奴是终焉奇物吧？”
　　“终极所有奇物，也是你的理想吧？”
　　玄玲看着周围无数人在呼喊炎帝之名，有些茫然道：“闭嘴……我绝不会背叛峨眉……哪怕是死。”
　　说着，猛然间出手，刹那间千鸟齐鸣，雷霆万钧。
　　白光闪耀下，炎奴伸手去挡，想要吸收。
　　妙寒却没有让他冒险，以法宝挡在他身前，化解了大部分威力后，才让炎奴吸收。
　　毕竟玄玲说了，下次出手必为全力，要将炎奴彻底磨灭。
　　此刻在战旗的诡异特性下，炎奴对于玄玲而言，如同凡人一般脆弱。
　　玄玲所有招数，炎奴都得重新适应一遍。
　　可以说，这世间，玄玲成为了仙人之下，唯一还能伤害炎奴的人。
　　“嗯？”
　　“不好，这是幌子！”
　　妙寒忽然反应过来，挥散雷霆，果不其然，这只是普通雷电，光芒耀眼，雷声大，却威力平平。
　　玄玲借此为幌子，一个遁术，钻进地下，消失无踪。
　　“罗阎？”妙寒看向罗阎，刚才罗阎没有用指地成钢阻止玄玲离开。
　　“这又何苦？此女为收容奇物，可豁出性命。”罗阎叹息道：“让她走吧……她没有选择杀死炎奴，说明已经动摇，她会想通的。”
　　魔道常年与各仙宗收容长老交锋，都打出感情了……可谓亦敌亦友，甚至还合作过。
　　虞青鸿就因此加入了魔道，可玄玲却始终下不定决心。
　　祖祖辈辈都在仙宗，又兼师门恩情如山重，死容易，背叛难。
　　虞青鸿暴露的那一刻，正是选择了死。
　　“一点特性能量都不给我。”炎奴感受着收获，皱眉道：“刚才这招只是普通雷电，不是克制我的招数。”
　　“哦？”妙寒略一思索，明白过来。
　　“之前她为何还一直握着大旗？明明自己都说，不使用时可以松开，为何不松？”
　　“恐怕这就是呼名落马的代价吧？必须持续握着战旗，承受代价……”
　　“反之，可以松开战旗，让自己的所有攻击，变回正常攻击……”
　　“刚才最后一道雷霆便是。”
　　炎奴撇撇嘴：“这代价对我而言，好像没什么用。我人格多的是，还能刷新。”
　　妙寒笑道：“不，你甚至都不用握着，因为你可以把效应化后的攻击，永久保留！只需要将其录入道藏即可！”
　　“而且‘将炎奴儿的反抗视为零’的功能，本质上是一种‘专杀型’力量。”
　　“对应到个人的专杀！是你就算用普通凡人一拳，都能破防的那种。”
　　“所以你若知晓庐山大仙的真名，又执掌这战旗，那他的仙人压制对你而言将无意义，你可以产出对他的专杀能量。”
　　众人点头，别看炎奴十九种奥妙圆满，又法则之力体量浩瀚，这其实都奈何不了真仙。
　　因为仙人有法则道果。
　　只要对手没有超出圆满，凝结自我道果，那体量再多百倍千倍万倍也没用，仙人靠对应道果，说破就破。
　　到头来，炎奴依旧只有神通力量，或者奇物特性，能对仙人造成威胁。
　　“没关系，有没有战旗都行……仙人又如何？我把仙人的力量适应，再拿来打仙人，也是一样的。”炎奴咧嘴，没心没肺。
　　元符忽然在空中说道：“吾虽不会指地成钢，但方才玄玲遁走时，被我下了追踪印记。”
　　“而且她无法返回洞天了。”
　　“无法返回洞天？”炎奴问道。
　　元符说道：“各大洞天都封山了，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玄玲纵然是收容长老，也不例外。”
　　“她今日出现，大约……最开始是没有打算活着离开的。”
　　炎奴咧嘴道：“说好了天道要让整个修行界与我为敌呢？各大仙宗怎么都自闭了？不是应该合起伙来讨伐我吗？”
　　妙寒白了一眼道：“你当他们傻啊？即便有天道怂恿，他们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庐山洞天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不过自闭只是暂时的，恐怕都在等待……群仙归来。”
　　罗阎沉声道：“万不可大意，未来的敌人恐怕不止庐山大仙一个。”
　　“天道一定在酝酿一波大的，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众人都不吭声，面色凝重，仙人与修仙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最可怕的是打不死，还能重生。
　　如若群仙归来，必是无尽的恶战。
　　“哦～”炎奴哦了一声，沉吟起来。
　　众人目光汇聚于他，以为他要说什么高论。
　　怎料炎奴咧嘴笑道：“看我干嘛？走哇，去逮紫尘散人！”
　　“……”众人全部无语。


第226章 大迁徙
　　天下之地，从极北至极南四万里，多为汪洋。
　　华夏中原只是一隅之地，又称‘海内’。
　　而海外广袤，实则还有众多国度，只是地理隔绝，除了修仙者，红尘凡俗之人可能终身都见不到。
　　修仙者游历四海，将海内之地称为赤县神洲，海外则又分八洲。
　　譬如南极有一大陆，荒凉薄收，故曰薄洲。
　　而自神洲出东海两万余里，相隔汪洋有一大陆，地分南北，北曰玄州，南曰隐州。
　　其中隐州，距离神洲最远，腊月之时如同夏日，六月之时乃为寒冬，堪称彼岸。
　　此彼岸之地极为空旷，遍布密林、崇山，毒蛇虫蚁鸟兽众多，矿藏丰富。
　　许多云母、玉晶密集之处，形成灵山福地，又远离修行界纷争，是清隐士择选洞府的绝佳大洲。
　　因清隐士众多，故曰隐洲，可谓自成一派小修行圈子。
　　当然，虽然以清隐士命名此洲，但其真正的主人，依旧是仙宗修士。
　　各大仙宗在海外，皆有驻地，往往占据最福缘深厚的地区。
　　其中一条山脉，名曰‘长龙山’，南北连绵一万八千里，贯穿陆地，堪称天下第一长的山脉。
　　富含无数矿藏，已知所有矿石资源皆有，其中铜、银体量更是难以计数，傲视海内外，孕育无数庚金之炁。
　　二月十四，长龙山南部。
　　莽莽群山千峰万壑，雪峰丘陵连绵起伏，天上云雾变幻莫测。
　　而在突兀嶙峋的冰丘和变幻莫测的冰锥深处，坐落着一座洞府。
　　洞府前的冰丘下，是永不枯竭的涓涓潜流，乃是阳光化雪所生的冰河，充满日月精华，冰雪灵气。
　　一名女子身穿单薄白衣，迈步踏入冰河中，全身浸泡，丝毫不觉得寒冷。
　　反而不多时，周身水汽沸腾，有地下水被她引动，喷涌而出，形成喷泉。
　　喷泉高达二三十米，并发出巨大的响声，将女子托起。
　　女子吞云吐雾，水汽渗透周身，修为稳步成长。
　　不知多久，一头雄鹰从天翱翔而下。
　　雄鹰脖颈处挂着一块铜契，契中飞出烟霞汇成一名老鬼，羽扇纶巾，腰间佩剑。
　　“水女，不好了，有三百名修士御剑而来。”老鬼说道。
　　水女睁开眼，惊异道：“三百？这是北边那群散修组团去巽卦城，换取丹药吗？”
　　长龙山虽然遍布仙宗的海外产业，但一些不重要的次等福地，也居住着许多散修。
　　像紫尘散人所在的雪山洞府，就距离巽卦城不远。
　　而巽卦城是庐山仙宗建立的海外分舵，高人无数，炼器、炼丹、挖矿、养殖皆成产业。
　　散修们若是机缘好，发现了什么奇珍，或者炼制了什么好东西，但自己又不是很需要的，就可以拿去巽卦城交易，互通有无，换取修行的必需物资，甚至是功法。
　　不过，三百多人组队的情况，还是很罕见的。
　　“莫非是发现了什么重宝？这才拉上许多亲友同去壮行？”
　　老鬼白了一眼：“想什么呢，这三百名修士都是门派修士！是龙虎派的！”
　　“啊？”水女更惊讶了，龙虎派？怎么跑隐洲来了？
　　海外之地所有重要福地，都被仙宗派人占据，剩下的就是散修，零零散散喝点汤。
　　普通门派根本不会来，来也只会是一个两个人游历。
　　“龙虎派大老远派了三百多人来？这是干嘛？要跟仙宗抢地盘啊？”
　　“总……总不可能是跟我们散修抢吧？”
　　老鬼则急道：“不知道啊，来势汹汹，极为不善，我们赶紧躲进洞府。”
　　“好。”
　　她和老鬼立马进入洞府，关闭了一座冰墙。
　　只见洞府里还有一尊修士，正是紫尘散人，他盘坐在一朵紫色小云上，双目紧闭，周身玄功涤荡，好像正修行到关键时刻。
　　水女低声道：“不要打扰紫尘，他服用了一颗金身丹，正在突破的边缘，随时可能踏入得道境。”
　　“一旦成就得道大能，地位将天翻地覆，日后若是有缘，哪怕进入洞天修行，也不是不可能。”
　　“说不定当初与仙宗交恶的事，也可以揭过了。我们……就能回返神洲了。”
　　老鬼斜眼看她：“你还惦记着回去呐？仙宗那点小事根本不会记得，重点是魔道……”
　　“魔道要抓咱们，可不会轻易罢了！”
　　水女哀叹，大半年前受紫尘散人庇护，他们逃脱了魔道的抓捕。
　　没曾想魔道行事，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大魔头罗阎，硬是追到南极。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尊强者，仙宗的金身期大能，在其手中都如鸡犬一般，他们是万万不能匹敌的。
　　紫尘散人只能带着他们一个劲地跑，偶尔一个瞬移，跨越大洋大洲。
　　可是显然，罗阎有追踪定位他们的手段。
　　不管躲到哪，上至云天，下至沧海，都会被找上门，追得他们那叫一个走投无路。
　　好在，大魔头罗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追了十几日后，突然不追了，他们这才喘口气。
　　于是就地在这隐洲修行，平日里捡些矿石，拾些草药，朝吸雪露，暮饮月华，过上了逍遥的散修生活。
　　一晃大半年过去，虽说她喜爱这样的隐修生活，无忧无虑。
　　但心里依旧挂念着昔日青州一个笨蛋少年。
　　“也不知道炎奴如何了。”
　　老鬼说道：“炎奴能力逆天，若是被魔道发现，恐怕已经被拘押在蓝白山。”
　　“若是没发现，那就好说，以他的本事，定能在乱世中闯出一番明堂，于武林之中，位列惊世。”
　　水女点头，忽然洞府外一阵巨响。
　　轰隆隆，冰墙被大法力挪开。
　　两人一惊，被发现了？这倒是很正常，可龙虎派这帮修士不是路过吗？
　　水女连忙放出神识，她天资极好，当初本来就是神识期，只是道行被烧跌落。
　　如今大半年苦修，终于凭借悟性，重回神识期。这回是实打实的，只有半年多道行而已。所以哪怕道行又被烧了，也不一定会跌落境界。
　　“闲人退避！”
　　“好叫你们知晓，方圆千里从此以后，皆为我龙虎派山门驻地！”
　　神识探出去，发现三百名龙虎派修士，立于云端，正俯瞰此地。
　　为首一尊白发老者，长须飘飘，目运精光。
　　“什么……”听了这话，水女与老鬼都傻眼了。
　　真是来跟散修抢资源的啊？竟是来划地盘，赶他们走的！
　　怎会如此？
　　海外稍微好的地方，都给仙宗占了，剩下的次等地区，无数散修零散分布，喝点汤。这样的格局，自古皆然。
　　龙虎派在海内，甚至洞天里，混得不爽吗？何必来这海外苦寒之地？
　　“在下弘农冯氏冯君游，不知高人道号？”老鬼别看是鬼修，但也是世家出身，当即走出洞府拱手交涉。
　　怎料白发老者拂袖道：“休要多言，速速搬离此地。”
　　冯君游不解道：“我等只是海外散修，在此苦寒之地立下洞府已有多年，一向不惹是非。”
　　“龙虎派乃名门正派，诸位高人何必为难我等？”
　　白发老者眼神一厉，神识扫荡而下。
　　水女老鬼浑身一震，感受这可怕的元神，意识到这老者乃是劫运期强者，而且非同凡响，属于底蕴极为深厚的那种。
　　白发老者冷笑：“竟还有一妖怪？既如此就别走了，今日便斩妖除……”
　　“嗯？”
　　洞府深处一阵动荡，法力波动让老者注意到，里面还有一尊修士，也是劫运期。
　　不，不止如此，元神肉身皆发生蜕变，仙骨上有一丝法则符文炼出，充斥天道纹韵。
　　这是突破了！脱胎换骨为金身期。
　　虽然与劫运期只是一层之隔，但这确实天翻地覆的蜕变，脱离了通灵境，迈入了得道境，已经接触到了法则力量。
　　“逍遥四海留踪迹，飘到南极立吾名。直上九天修我道，紫塵白鹤自来迎。”紫尘散人乘坐小云，神清气爽，飞出洞府。
　　他脑后出现灵光圈，气度不凡。
　　虽然面色如常，可眼角却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笑意，说话都大声了！当场吟了两句诗。
　　水女与老鬼在一旁心花怒放，终于突破了，不容易啊，紫尘踏入得道境，堪称鱼跃龙门。
　　就算他是散修，可门派修士只要没有得道，就也得礼遇有加。
　　“哦？请问你是何人？”白发老者也只是劫运期，身后一帮修士也都是神识期，此刻态度稍微好了一些。
　　“贫道紫尘，海外一散人。不知道友何故要将贫道，扫地出门啊？”紫尘大声说话。
　　怎料白发老者呵呵一声，并不给面子。
　　“一介散修踏入得道境，确实难得……念你修行不易，可加入我龙虎派！”
　　紫尘怒道：“龙虎派未免欺人太甚，我得道境蜗居此苦寒之地，已是远避是非。尔等竟然还要来寻我麻烦，是何道理！”
　　刚刚突破信心爆棚，暗想：你们一帮神识劫运，就想赶我走？真当我泥捏的啊？
　　可是白发老者却直接祭出法宝，乃是一口金光闪闪的大剑。
　　紫尘不甘示弱，祭出他唯一的法宝，一支玉箫。
　　他的气势拔升，一人面对三百修士，面色如常。
　　怎料白发老者不屑道：“我龙虎派举门搬迁海外，隐洲除去仙宗驻地，皆为无主。”
　　“尔等散修占得，我龙虎派占不得？”
　　“掌门有令，巽卦城方圆三千里所有灵山福地，尽归属于龙虎派。”
　　“尔等散修，有不从者，可击之！”
　　听到这番话，紫尘的气势瞬间蔫巴下来，水女与老鬼全都骇然。
　　什么玩意儿？龙虎派举门搬迁？
　　本以为只是三百个底层修士，学仙宗建立分舵，攫取海外资源。
　　没想到，是整个门派迁徙出来了！这可是弟子数以千计的大派啊，眼前这些个修士只是跑腿清场的。
　　来的肯定还有许多金身期长生期，甚至是离尘、更新大能，后者完全是传说般的存在。
　　这么一群强者都疯了吗？洞天那么好的地方不待，全家老小，集体搬到大洋彼岸的隐洲来？
　　跟他们一帮散修，抢汤喝？


第227章 没路了
　　龙虎派全体搬迁到海外，把紫尘惊到了。
　　一下子，不敢造次了。
　　他金身期算个屁，人家是‘迁都’般的大事，圈定地方，日后就是龙虎派的根基所在。
　　散修不服又能如何？眼前清场的修士就有三百，背后还站着整个门派的大能。
　　若是敢不从，定惹来离尘长老级别的大人物，一个指头都能将他碾压。
　　“怎……怎会如此？”
　　紫尘散人声音小了许多，满脸苦涩，很不甘心。
　　这雪山洞府，他已经占据了百年，有冰河灵脉饱受日月精华，已经是散修可以得到的最好的地盘了。
　　更关键的是，这是他与昔日挚友共同开辟的，如今挚友陨落，这里汇聚着挚友的点点滴滴，情感上他难以割舍。
　　“龙虎派有洞天之地，又有海内名山福址，到底缘何跨越万里，搬迁到这苦海之地？”
　　白发老者冷声道：“尔等散修真是不问世事……刑天大劫，魔道为虎作伥，庐山仙宗覆灭，洞天被异族占据，此等大事竟都不知吗？”
　　紫尘水女老鬼他们一脸惊愕，啥？庐山仙宗被灭了？
　　尤其是老鬼冯君游，他与世隔绝五十载，获得自由后，先是得知泰山仙宗覆灭，结果转眼才大半年，又得知庐山仙宗覆灭。
　　不禁震撼，这是何等大乱世？
　　白发老者继续说着，很快把修行界的大劫告诉他们。
　　“上古凶神刑天归来，威能逆天，举杀伐屠尽洞天十万仙。”
　　“此修行界亘古未有之大劫，无数大派痛失福地，损失惨重，迁徙海外。”
　　“以待群仙归来，重定天道纲常！”
　　听完庐山洞天发生的一系列变故浩劫，紫尘水女他们感到恐惧。
　　水女老鬼境界低微，全赖紫尘庇护。
　　可紫尘纵然是金身期，在名门大派面前也是小角色，上古凶神出世，带领无数异族卷土重来，席卷洞天，还有魔道为虎作伥。
　　连仙宗都灭了，无数门派都遭受重创，逃亡海外。
　　上古凶神、异族、魔道，这一波简直群魔乱舞！
　　当然，这番浩劫，距离他们很是遥远。
　　他们不过是散修，考虑不了那么多，从他们的视角去想，光是连锁反应，就够他们吃一壶了。
　　本来海外各大洲，是仙宗占据上层地区，散修零散分布，在中下层地区生活。
　　因为散修群体人数太多，所以本就修行不易。
　　如今无数大派迁徙，不可能和仙宗抢，定然会把中下层地区都占了。
　　那数量众多的散修群体，直接连汤都没得喝了，必将被严重挤压生存空间。
　　“那……那我等散修岂不没了活路？”
　　“我等去何处获取修行资源？”
　　紫尘有些急迫道，本来以为就一个龙虎派，现在一听，好家伙，几十上百个门派要往海外搬迁。
　　纵然海外广袤，可福地都是集中的，你圈几千里，他圈几千里，那还有散修什么事？
　　剩下的不就只有凡俗之地？难道让散修去原始丛林里打野味？吃野果？炼化无数丛林，强行从草木精华中汲取元气？
　　这也不顶用啊，就算顶用，突破所需的丹药怎么办？那材料本来就难凑，这回更没得凑了。
　　白发老者悠然道：“我龙虎派外门，愿意广收门徒，收留海外散修。”
　　“尔等若是无处可去，可追随我龙虎派，共抗大劫，共拒时艰！”
　　紫尘嘴角一抽，追随大派，不就是要他们挖矿、养殖，成为杂役弟子吗？
　　而且在这刑天大劫之下，会比以往更危险，说不定直接充当炮灰。
　　紫尘就是不愿弯这个腰，才流浪海外，远居山中，自得其乐。
　　没想到连这苦寒之地，都待不下去了。
　　“龙虎派莫非还要强人所难吗？”紫尘警惕道。
　　白发老者淡笑道：“龙虎派何曾强人所难？山门大开，来去自由。若不愿入此门，就请自便。”
　　“来日若有困难，可随时来我龙虎派。”
　　紫尘苦涩一笑：“罢了罢了，贫道这就走……”
　　他整个人都蔫了，突破的喜悦全无，带着震撼的水女老鬼，驾云离去。
　　三人神情茫然，漂泊到几百里外的巽卦城。
　　这里是庐山仙宗于山顶建立的一座修仙之城，尊贵大方，有数十名金身期坐镇，城主更是一尊长生期高人。
　　上乘的丹药法宝，他们都能炼制。
　　山中还有无数矿井，许多修士深入其中，萃取精华。
　　寻常矿物，可以撒豆成兵，驱使灵傀去挖。
　　但一些矿脉汇聚之处所氤氲的灵髓，必须由修士施法祭练，提炼萃取出珍品材料来。
　　“紫尘，你也……咦？恭喜突破。”一大群散修，踌躇在巽卦城外，面色悲苦。
　　紫尘在散修圈子里，名气不小，不少熟人拱手招呼。
　　“你们也失去洞府了？”紫尘问道。
　　众人唉声叹气，都是因各大门派搬迁，而被迫失去栖息地。
　　“这可如何是好？”
　　“修仙不易，本就艰难，这下更是无处可去。”
　　“我的金身丹，还剩一味主药，本就难找，这下更是不知道上哪去凑了。”
　　说着，不少人都羡慕地看着紫尘，他抢在这次浩劫之前完成了突破，而且是踏入得道境这种大坎，又可以悠然好一段时间。
　　“紫尘，我们回神洲吧？”沈乐陵忽然说道。
　　还不待紫尘回答，一帮散修惊道：“回神洲？那可是大争之地！刑天大劫若出洞天，海内之地首当其冲！”
　　“连各大门派都不敢待，我等回去，必填杀劫！”
　　“依我看，还不如去南极……那里虽然荒凉，连根草都没有，可许多千年、万年坚冰，饱含元气……”
　　“我等转修水系功法，倒也能修行下去，至少得道境之下的突破，应是无忧。”
　　沈乐陵苦涩，又去南极吗？
　　那地方广袤荒凉，连根毛都没有，只有冰雪与冻土。她清水化身，在那里倒是修行的不错，可一点绿色都见不着，这苦修总是能活几百年，又有何意义呢？
　　“哈，还想去南极？别想了，南极也被占了。”一名得道境散修，身穿铠甲，带着一大帮人飞来。
　　“泉宗老师！”
　　许多人向他行礼，极为礼遇。
　　泉宗是隐洲最古老的几名散修之一，是罕见的长生期修士。
　　素有威望，很多人修行路上有不懂的事，都会找他请教，故称老师。
　　若不是生性散漫浪荡，他也可以拉拢一帮弟子，成立一个小门派。
　　紫尘拱手道：“泉宗，南极薄洲也被占了？”
　　泉宗抚着胡须摇头道：“南极薄洲之地虽然苦寒，但地下坚冰中充满元气，早已被武夷、九华两大派瓜分……”
　　“别说南极了，就连汪洋沧海中的列岛，也被各门派置下产业。”
　　众人皆惊：“什么？沧海也没放过？”
　　泉宗说道：“诸位有所不知，海底也充满资源，比之陆地更甚，归墟就是一大实证。”
　　“无边大海下，尽是财富，只是获取极为困难，前期投入巨大。”
　　“以前各大门派有洞天，不愿在海底投入过多。可如今各大门派外迁，胃口需求极大，仅凭我等过去这些个小福地，哪里支撑得住大门大派的消耗？”
　　“所以这回，有很多门派没圈到好地方，就只能深入汪洋，被迫开发沧海资源……”
　　一大帮散修，俱是面色悲苦。
　　这下完了呀，真没一点活路了。
　　缺失一大洞天，修行界瞬间少了一大来源，资源直接紧迫一大截！
　　大门大派都得去开源节流了，把海外都卷完了……他们这些散修，何去何从？
　　“我呸！什么不强人所难，到头来我们没得选！”一名散修怒道。
　　众人看向他，都知道这人说的‘没得选’，是何意思。
　　那就是他们，最终活不下去，还是得为各大门派打工，供人驱使。
　　仙路断绝了啊，不投身门派卖命，就只能等死，想靠自己修炼都没法修了……
　　自由与仙路，只能选一个。
　　“还有选择……”泉宗忽然说道。
　　众人急忙看向他：“请老师指点！”
　　泉宗狠声道：“我等散修，遍布海外，人数最为众多，若能合为一派，或可占据一洲而称雄！”
　　“与其为各派卖命，不如为自己！”
　　然而此话一出，众人惊惧哗然。
　　“泉宗老师，不可啊。”
　　“我实不爱与人争斗，只求山中乐，追慕大道，怡然修身。”
　　在场的都是散修、清隐士，若是爱争斗，也不会在这踌躇悲苦了。
　　泉宗沉声道：“我也想啊，谁不愿意逍遥自得？可如今时局所迫，不疯魔不成活！”
　　紫尘散人急道：“我等连个离尘期都没有，如何能与大派争锋？”
　　“纵然拼命夺回几处福地，也不够分啊。”
　　“更何况还要为此死伤无数。”
　　众人叹息，一些有心搏命的散修，也是无奈了。
　　泉宗见状，又说道：“若觉不值，干脆顺天入世，杀回神洲，择天命者辅之！抗击逆天劫！”
　　“嘶！什么？”众人哗然。
　　泉宗扫视众人道：“诸位若在心中感应天道大势，理应知晓，天命红利已经如山高！神位都开启了几千个，大功德者可居之。”
　　霎时间，他们有的人掐指去算，有的人施展卜卦术，还有的人境界高，直接闭上眼，心生劫运。
　　果不其然，只要想着去神洲推动大势，立刻就劫运炽烈，知晓有无边功德大好处！
　　哪怕是半年多前，都没有这般炽烈，如今已经翻了几千倍，令人眼红。
　　可想而知大势遭遇了何等威胁。
　　“大劫之下，亦有机缘。”
　　“当今各大门派，包括仙宗，都是随光武定鼎，清除逆天者而崛起，仙宗的洞天玉石，后天神祇，也是论功行赏得来。”
　　“反正是拼命，参与劫数，好处更大！”
　　一时间众人沉默。
　　他们都被这场浩劫所震怖，光是相隔万里之遥，听闻刑天凶威，都感到颤栗，异族魔道气汹汹。
　　躲都躲不及呢，谁想趟这浑水？没看到各大门派都跑到海外来了吗？
　　可是各大门派这么一转移，他们没活路了。
　　当今时局，要么给大派卖命，要么就只有一战。但不管是什么，归根结底，就是要死人，死得够多，问题才能解决。
　　而与正道厮杀，死的再多，也只是抢夺有限的资源，得不到大好处。
　　既如此，还不如应劫去呢，侥幸劫后余生，那就是封神成仙啊，无数好处降下，再不济也能开宗立派。
　　“据我所知，其他大洲，已经有无数散修，被迫内迁神洲，入世应劫。”
　　“他们有些，已经得了好处，修为突飞猛进。”
　　“我们隐洲遥远，动身已是晚的了。”
　　听闻这话，许多散修悲戚。
　　紫尘恼火：“我去他祖母的！大派避之不及，反逼迫得我等要去入劫。”
　　“这大争之世，比之光武帝时，不知炽烈多少倍，堪称血肉磨盘啊！”
　　沈乐陵和冯君游，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平静的时光，彻底一去不复返了。这大争之世，堪称群魔乱舞。
　　刑天、异族、魔道、仙宗诸此种种逼得他们只有三条路，这三条路，还全是死路。
　　不作为，等死。
　　加入门派，也是卖命，劫数卷过来，他们全是炮灰，还是死。
　　入劫更是血肉磨盘，直面异族凶威，还有不知道多少逆天存在，依旧是一个死字。
　　但相比起来，第三条路还有拼头。
　　就算是死了，也有可能封神，就算只是混个小神，也总比形神俱灭要好。
　　还有得选吗？


第228章 不知死活
　　“去神洲吧……死也死在故土。”沈乐陵呢喃道。
　　冯君游苦笑道：“也只能如此了。”
　　“但还是得看紫尘怎么选，否则我们难道自己横渡汪洋？”
　　沈乐陵一愣，也是，其实她和老鬼，压根没得选，修为境界太低微了。
　　她是神识期，老鬼甚至依旧是灵妙期。这在一大帮散修里，都算是垫底的。
　　只见紫尘散人坚定道：“贫道不去神洲，仙路断绝就断绝吧，谋己修身，趋利避害就是。”
　　“难道不更进一步，就立刻会死吗？在有限的生命中活出精彩，亦是不枉修仙两百年。”
　　“于贫道而言，若能看尽天下，也不枉此生了。”
　　沈乐陵叹息，暗想紫尘果然这么选。
　　紫尘为何庇护她？就是因为紫尘曾经的挚友也是一名女妖，而且两人游历山水，相约看尽天下风景。
　　后来那女妖被沈无形杀了，紫尘如今依旧要完成这个约定。
　　至于修仙路，他也看淡了，能修就修，修不了拉倒！
　　“紫尘散人所言甚是。”
　　“我等最少也剩下几十上百年寿命，没必要现在上赶着去送死。”
　　“既然终有一日天道会胜利，那我等趋利避害，保全己身慢慢等，日子会好起来的。”
　　“甚是！甚是！”
　　“卷入大劫九死一生，那一线生机我等博得到吗？很难的啦！”
　　一些修为严重不及格的修士，纷纷打开话匣子。
　　之前都是散修中的高手在说话，动辄忧虑甚远，可他们却觉得，有这么严重吗？
　　管他什么大劫，他们这些小人物躲起来就是了。总会好起来的，就算熬到死都没好起来，那也没办法，认倒霉呗，起码还能悠然度过几十上百年。
　　泉宗见大家全都无视了最开始提出的打劫门派的提议，有些泄气。
　　“唉，其实我更希望大家，能拿门派开刀，这个……起码我们把握得住……”
　　“我等合力，对上一个小门派，是有胜算的。算了，总之不管你们怎么选，万万不可不作为。”
　　“还想着置身事外，各自为政，悠然自乐……这是死路一条。”
　　他的话，直指紫尘，带有劝诫。
　　紫尘眉头一皱：“泉宗，你什么意思？”
　　泉宗叹道：“不要误会，我是提醒你……看来你们并没有意识到‘不作为就是等死’的真意啊。”
　　“我料定失去洞天丰沛资源后，各大门派不可能和谐相处了。”
　　“现在还彼此文明客气，甚至让我等散修自由选择，只是还拉不下脸罢了。”
　　“一旦有门派，率先突破底线，强行招募门徒，扩充势力，那么所有门派都将效仿，不会再和我们客气了，必定凶相毕露。”
　　“这时候，还想置身事外的散修，说句难听的，处境将与往日山海国民，没有区别。”
　　“无非是任人鱼肉四个字。”
　　此番话一出，众人愕然。
　　什么意思？各大门派会强行抓散修奴役，逼迫他们臣服不成？
　　“言过了吧？泉宗……正道门派最重视名声。”紫尘并不相信。
　　泉宗苦涩道：“我活了四百多年，什么没见过？”
　　“就是他们重视名声，所以此次圈地，都任由我等离开。”
　　“可见我们大多数都选择离开，而广袤的地区迫切需要底层修士开发，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紫尘摇头道：“我觉得你想多了，他们……”
　　话还没说完，忽然天空一片乌云降临。
　　雷霆闪烁，电光火石之中，上千名得道境修士，耸立苍穹，俯瞰大地。
　　他们浑身都是闪耀的蓝色电弧，好似一尊尊雷神。
　　手持刀兵，各个闪耀震卦符文，法则光辉曦曦。
　　“轰！”
　　为首一人，竖劈一刀，势若天雷，乃是八卦法则之震的秘术。
　　直打得巽卦城的结界当场爆碎，发出凄厉波动。
　　这股逸散的波动，都含有可怕的震卦神效，令人头脑嗡嗡，心肝发颤。
　　其中妖邪之辈，更是凄惨，沈乐陵当场吐血重伤。
　　冯君游身为鬼体，最怕雷霆，何况这是震卦法则？若非本源浑厚，这一下能把他震死！
　　饶即便如此，他还是发出刺耳的惨叫声，鬼体模糊如肉酱，冒出无数青烟，本源遭受惨烈重创，心神都濒临崩溃。
　　至于载着冯君游铜契的雄鹰，更是干脆坠落在地，脑浆崩裂而死。
　　“老鬼！”沈乐陵连忙想去握住铜契，却也因头疼欲裂，而难以自持。
　　“一震之威，乃至于斯！”
　　一时间城外城内的人，全都骇然。
　　紫尘、泉宗等散修，也都目光凝重惊诧：“离尘期！”
　　“而且……好几十个！”
　　数以万计的散修，全都呆住，一口气杀来好几十个离尘期，这绝对是大场面。
　　平时一个都见不到的，而且他们散修群体中，离尘期更是堪称传说。
　　如今几十个离尘期，带着上千名金身期，威能笼罩天上地下，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大胆！不知此地乃我庐山仙宗驻地吗？”巽卦城主也只是长生期。
　　但他身为仙宗弟子，格调极高，手持一杆大戟，立在城池顶端，质问天空中上千名修士。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为首的电光人漠然道：“魔道办事！特来此断绝仙流！”
　　“什么！”本来还颇有气势的城主，瞬间气泄，脸色唰得一下惨白！
　　“是魔道？”
　　“魔道有如此多强者？”
　　“你们忘啦？魔道为虎作伥，与一些门派叛徒加入了刑天阵营，已然是与异族合流。”
　　“今日之魔道，今非昔比了！”
　　“这是……这是刑天大劫波及来了！这都是叛逆修士！”
　　散修们七嘴八舌，惊慌失措，太突然了，本以为刑天大劫离他们很遥远，没想到这就杀来了。
　　这可是大洋彼岸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取隐洲？
　　为首雷神般的离尘大能，几个妙法下来，顷刻间将城主打得重创濒死。
　　他大手握着城主的头颅，声音响彻全场：“今奉刑天神谕，清剿庐山仙宗余孽！”
　　众人哗然，原来是这样。
　　难怪毫无前兆，直接杀到巽卦城来，原来是斩草除根。
　　都说庐山仙宗灭了，其实也不完全正确，灭的只是洞天总舵，可仙宗家大业大，海外还有许多产业，每个产业也都有几十个弟子坐镇。
　　“好绝，这是要庐山仙宗彻底道统断绝。”
　　“也不会断绝，太虚之中还有弟子，庐山大仙尚未归来呢。”
　　“那不关我们事啊，我们只是散修啊！”
　　许多散修想要离开，却发现电舞银蛇，形成万雷天牢。
　　上千名得道境合力，已经将此地封锁镇压了！
　　“请……请放我等离开……”
　　“贫道不是庐山仙宗弟子啊，只是海外一散修。”
　　散修们连忙向天祈求，怎料为首的雷神般的离尘大能说道：“今日只灭仙宗，尔等修士，投降不杀！”
　　“这……”
　　散修们绝望而骚乱，怎么办？他们这么多人，拼了吗？
　　可就算他们拼死突围出去一部分人，又能如何？
　　这帮逆天存在，亦是拥有可怕的势力，可是活活把庐山洞天都给占领了啊，更别说那传说中的上古凶神。
　　“臣服者入此乾坤袋中，留待刑天处置。”
　　“不入此袋者，杀无赦！”
　　雷神般的离尘大能，祭出一口袋，迎风涨大，遮天蔽日。
　　散修们无奈，一大半不敢造次，只得面色悲苦地下拜投降，任由此袋将他们吸入。
　　泉宗拔出剑来，咬牙切齿：“不好，逆天势力乃是异族主体，昔日被屠杀奴役，今日乾坤颠倒，因果相报到我们头上了……”
　　紫尘散人也看出来，这不就是要抓他们奴役吗？到头来可能还是要死在异族手中。
　　“水女，我们走。”紫尘散人立刻趴在紫云上，抓了一把小云朵塞进嘴里。
　　“等一下！老鬼还在下面！”沈乐陵指着下方的老鬼。
　　冯君游的鬼体受限于铜契，没法自己跟上来。
　　“来不及了！”
　　紫尘已经发动瞬移，咻得一下，连人带云皆消失无踪。
　　“姐姐我来……诶？别走啊！”就在同时间，两道人影蹿到身前。
　　正是炎奴、罗阎与虞青鸿。
　　他们在定位下，终于找到紫尘散人，就是怕把紫尘吓跑，虞青鸿才用孤寂领域隐藏了众人。
　　可惜，还是来晚一步。偏偏这时候忽然杀来一群强者，紫尘散人遇到危机如惊恐之鸟，直接被漫天大能给吓跑了。
　　“哎呀！我刚找到姐姐，你们就把人吓跑啦！”
　　炎奴懊恼，抬头枪指雷云，大声说话，声震百里。
　　“大胆！魔道办事，安敢聒噪！”雷光闪烁的离尘大能怒斥，目运电火，砰的一下命中炎奴。
　　然而炎奴毫发无损，一脸单纯地反问道：“你们也是魔道？”
　　“哪个部门的？”
　　这问得天上诸多修士一愣。
　　与此同时旁边的罗阎尴尬捂额：“你这也信吗？我魔道最鼎盛时也没这么多人。”
　　“哦……”炎奴飞身上天，挠头问道：“所以你们都是新归顺魔道的修士是吧？咋来得比我还快？”
　　“……”天上千余名电光人，面面相觑。
　　他们看不出炎奴境界，可是炎奴明显很强，硬抗一击雷震秘法，岂是易于之辈？
　　为首的离尘大能冷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出头？”
　　“咋了？”炎奴奇怪道：“你们不认识我？”
　　雷神般的离尘大能哈哈大笑：“仙宗我们都灭了，你算什么东西？”
　　“岂不知刑天神威，一战屠尽十万仙！”
　　炎奴歪头道：“还好吧，就杀了八万多。”
　　“？”天上修士一滞，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小鬼，你真是不知死活！”


第229章 阔别重逢
　　天上的电光人各个凶威，令散修们瑟瑟发抖。
　　但是炎奴直接无视，转而瞥见一个收进乾坤袋里的人影：“老鬼！”
　　他长枪一捅，气贯长虹，若流星射月。
　　乾坤袋不堪重负，当场被贯穿，无数人雨又洒下，那些臣服投降而被收走的散修一脸懵逼。
　　天上千余名电光人，更是惊骇，为首的离尘大能瞳孔一缩：“此子一枪击破了我的上乘法宝？”
　　“他到底是谁？仙宗隐藏在海外的强者么？”
　　对于众人的惊疑，炎奴不管，飞上去接住掉落的铜契，另一只手抱住冯君游。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啊！老鬼！”
　　他咧嘴大笑，像个孩子，拉着老鬼凌空转圈。
　　老鬼本就重创，被他晃得头晕，满眼金星：“你……炎奴？是炎奴吗？”
　　“是我是我，我给你疗伤。”炎奴立刻将体内鬼火本源传输而出，同时阴阳二气，凌空绽放。
　　从元符那里，炎奴又得到了许多秘术，一些顶级疗伤大术，他也都储存了。
　　此刻一股脑地放出，老鬼哪受过这个阵仗？
　　当场就高亢起来，不禁呻吟出声：“哦呦呦吼吼吼……”
　　嗡嗡嗡嗡！老鬼本源暴涨万倍！鬼气呼号，气场达百丈！
　　鬼体凝实而放光辉，好似神灵，不再飘忽，隐隐有威严。
　　“什……什么？发生甚么事了？”冯君游状态大好，可思维还有些懵。
　　这些是他当年存在炎奴体内的鬼火本源，如今升值了！
　　甚至于，这只是利息。
　　炎奴道藏里还有好几万倍，怕把他撑死，没敢一股脑地灌出来。
　　“这是我的本源？怎怎怎怎会这么大！”冯君游直接结巴了。
　　炎奴扯开胸甲道：“还有呢，你的本源你自己收一下吧，我怕你受不了，没敢全给你。”
　　“我自己的本源我怎会受不了？多少都行！”冯君游说着，一掌印在炎奴胸口。
　　瞬息间，他就把炎奴体内属于他的本源，全都吸了个干净。
　　以最初的鬼体为基准，冯君游达到了十万倍本源。
　　这体量差不多等于他正常靠自己修炼到离尘期时的地步，可他明明现在只是灵妙期，这便是底蕴浑厚，堪称神兽。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血量奇厚无比。寻常金身期、长生期的杀伐型法术，对他造成的伤害，可能也就相当于搓点皮肉伤……若是再小点的法术，那更是如同毛针扎大象。
　　“天哪……”冯君游呢喃道。
　　“不要叫我天，叫我炎奴就行。”炎奴嘿嘿笑。
　　“……”冯君游错愕，随后失笑：“哈哈哈，你还是老样子。”
　　对于这十万倍本源，他心中虽然震撼，但也并没有难以置信，毕竟他是知道炎奴特性的，当初分别前就设想过让炎奴不断造化本源，只是没来得及实施就分开了。
　　如今重聚，老鬼心里百感交集，有太多的话想说。
　　而与此同时，场中无数修士，则满眼震怖。
　　天上千余名电光修士，更是双眼发直，炎奴当着他们的面，造就了一尊‘鬼神’。
　　除了没有神灵气息，没有神力以外，冯君游的底蕴，已经是堪比神灵了，而且是将帅级的。
　　神体和鬼体都是灵体，那些跟随真神的下属神，也就这么回事……都是鬼体被真神源泉壮大过本源，又用神力塑造，构成所谓神体。
　　当然，也有得解释，那就是老鬼本身就是这个层次，只是因为某种变故，导致跌落到灵妙期。
　　而其庞大鬼体本源，都寄存于那少年体内，直到今日，终于取回，恢复一定实力。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你来的不是时候，这帮人非常可怕，背后更是有惊人的势力！”冯君游放下心中许多想要说的话，连忙先提醒炎奴，大敌在前。
　　炎奴看向天上千余名修士，说道：“惊人的势力？什么势力？”
　　冯君游恐惧而凝重道：“上古凶神刑天！战力旷古，煞气滔天，为极恶之邪逆！”
　　“曾与天帝争锋！不死不灭，如今跨越三千年再战天下！席卷大荒！势要踏碎神洲沃土，绝灭人族！以复万古仇怨！”
　　炎奴听得茫然抓头：“啊？”
　　冯君游瞪大眼睛：“你不知道吗？此乃修行界浩劫，连传说中的洞天都沦陷了！”
　　“无数异族追随于他，万千修士拜倒旗下！”
　　“眼前这帮人，只是其中一小支，就已然是全员得道境。”
　　“得道境你知道的呀！当初我们失散，就是因为仙宗来了一尊得道境强者。”
　　炎奴点头：“啊，得道境我知道，我还知道更新期呢。”
　　“看来你这半年经历不少，你修仙了吗？”冯君游问道。
　　炎奴摇头：“没有。”
　　“那你的武道境界达到何等层次？”
　　“意贯天灵。”炎奴老实回答。
　　冯君游眉头一皱：“太低了，不过没关系，咱们跑就是了，这十万倍本源你不会用，但在我手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罢，他鬼气浩荡，手中凝结一把巨大的鬼体之剑，同时施展本源秘术，无数鬼火交缠。
　　霎时间，化为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幽火鬼神！
　　“哇！好厉害！”炎奴拍手称奇。
　　“放肆！”雷神般的离尘大能怒喝。
　　“吾等奉刑天法旨，除庐山仙宗余孽，挡着死！”
　　天上千余名得道境，声若洪钟，电光闪耀。
　　炎奴挠头回看罗阎道：“有吗？是雪儿安排的？”
　　罗阎白了一眼：“记着，咱们自己人都有帝器，办事必举刑天義旗……”
　　“哦～”炎奴一笑：“所以这帮……”
　　“轰！”见他分心，雷神般的离尘大能又是一击可怕秘法，爆轰炎奴。
　　炎奴转头看着他嫌怒：“你说话就说话，总要挨我一下干啥？”
　　那离尘期神情错愕，惊退数十丈。
　　与此同时，虞青鸿闪身上去。
　　那人立刻感觉眼前有异，好似所有人都消失，不禁双手乱舞。
　　虞青鸿趁机冷漠地一剑斩断他的手臂，救下巽卦城主。
　　“青鸿师叔！”
　　那城主是虞青鸿的族人，见到虞青鸿，无比激动，没想到仙宗虞家还有强者幸存。
　　随后脸色又慌乱：“不好，小叔，刑天魔道要将我虞家灭尽，你怎能来此？快跑！”
　　虞青鸿面瘫着脸说道：“我就是魔道，十年前就是了。”
　　“什么！”城主大骇。
　　虞家嫡子背叛家族入魔了？那还救自己作甚？
　　“放心，有我在，虞家不会灭亡。只要你回头，就是自己人……这是黄帝给你们的机会。”虞青鸿淡淡地说道。
　　他是极为深爱家人的，此刻见到家族晚辈，当然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嗯？你真是魔道？”天上千余名电光修士听闻此言，有些骚乱。
　　为首的离尘大能，连连退后，身上法则光辉无数，正氤氲秘法。
　　“胡说，虞青鸿，我知道你，庐山仙宗长老，虞家嫡子，你怎会入魔？”
　　“你以为说这些，就会放过你吗？我等皆为逆天修士，你怎敢在我面前扯虎皮！拉大旗！”
　　“刑天有令，斩尽杀绝，庐山仙宗余孽一个都跑不掉！”
　　说罢，他与身后众人，秘术频出。
　　又祭出一个个上乘法宝，威能浩荡。
　　可是这时，一股霸气轰然之间，如浪涛般席卷而来，笼罩全场。
　　炎奴一闪而过，大枪一挥，万千朱雀火，如百鸟归巢，千鸟朝凤，席卷苍穹。
　　直把那一个个所谓法则秘术，全部挡下，乃至吞没！
　　冯君游瞠目结舌：说好了没有修仙呢？怎么法则圆满了？
　　“这……”
　　天上千余名修士惊骇失声，这法则之力强大到离谱。
　　再看炎奴，又有煌煌意境恢弘至极。
　　所有人只觉得脑袋一嗡，好似看到一尊大日照耀当空。
　　无数法宝好似失去灵意，纷纷黯淡无光。
　　“别动不动就说我下命令……我哪懂啊？”
　　炎奴愤怒地嚷嚷，理直气壮。
　　“你们连帝器都没有，都哪冒出来的？”
　　“若是归顺刑天大义，就老老实实放下武器，找我们的人审核，不然我要请你赴死啦。”
　　一番话说下来，像个孩子，但是却令那群电光修士忍不住发颤。
　　“你你你……”
　　千余名修士不禁向后飞，萌生退意。
　　然而后路，已经被罗阎堵住，他盘坐在画卷上，神珍铁念动间展开，参天浩大如黑色幕布。
　　“神珍铁！你……你难道是……”
　　神珍铁的拥有者不止一个，但他们心中已经意识到不妙。
　　“浊骨不能超浊世，凡心怎得出凡尘？”
　　“罗阎本是墨家子，自然之外复何求！”
　　“不向长生明极乐，不羡逍遥任优游。”
　　“袖藏奇宝惊神鬼，吾今到此绝仙流！”
　　罗阎一边说，一边已经叫人来了。
　　“大魔头罗阎……他是魔道魁首。”
　　“那他跟的这个少年难道是……”
　　千余名修士，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炎奴，想到某种可能，不禁脸都绿了。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不是说在洞天里没出来吗？怎么忽然杀到海外如此老远的地方来了？还刚好给他们撞到？
　　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天下如此之大，路也太窄了吧？
　　“炎！炎！炎！”
　　远方天际线，有浩荡大军飞来。
　　光华璀璨，赤旗映天。
　　数以百万计的山海国民，手持帝器，大呼炎炎！
　　亦有数以千计的叛逆修士，归顺于刑天義旗下，脚踏云霞，目运金光，各个皆是得道境，最差也是长生期。
　　“你就是刑天！”那雷神般的离尘大能，五官扭曲，声音嘶哑，难以置信。


第230章 魂入地府
　　黄半云带着人赶到，这都是在计划中，要进军海外的队伍。
　　不多，也就两百多万，属于刑天势力中的精锐。
　　老鬼冯君游，脸色一变再变：“你……炎奴，你就是刑天？”
　　“哈哈，我是炎奴，我欲刑天！”炎奴长枪指天大笑。
　　冯君游懵了，修行界视如大劫，唯恐避之不及的上古凶神，竟然是炎奴？
　　他知道炎奴的特性厉害，可才半年不见啊，本以为炎奴还在武林中厮混，结果已经把洞天攻陷了？
　　“你不是没修仙吗？”
　　炎奴撇嘴道：“我没修仙啊！修那玩意儿干嘛？”
　　“我……”冯君游张了张嘴，哑然无语。
　　而其余人看到浩浩荡荡，高举義旗的那帮人，散修们才意识到，千余名电光修士都是冒牌货，这对比实在太明显。
　　“异族！好多异族，这才是真的刑天大军！”
　　“所以那些人又是谁？”
　　“是冒充的……”
　　“为何要冒充？若是叛逆，直接投入刑天麾下不行吗？”
　　散修们惊疑不定，他们是知道有很多修士叛逆的，说什么天道有罪，上古先民就为此抗争。
　　尊天和刑天，就是非常明显的两大阵营，如果信这套，就直接去加入啊，为何要冒充？
　　泉宗则恍然大悟，猛然间意识到什么。
　　他大声道：“我知道了！他们是名门正派！”
　　“大劫之下为强壮己身，各大门派最先下手的不是我们！”
　　“我们一帮散修才值多少？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庐山仙宗！”
　　“庐山仙宗主体覆灭，海外残余势力坐拥富庶之地，资源庞大，却无强者守护，完全就是任人宰割！”
　　众人皆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没想到现在堂堂仙宗，成了匹夫？
　　是啊，主力强者死的死，降的降，残余的力量根本不是任何一个大门派的对手。
　　偏偏却比任何一个门派都富有，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有人惊道：“疯了吗？太虚中还有强者啊，庐山大仙还在啊。”
　　泉宗喊道：“所以才冒充魔道，假借刑天之令，说什么清除庐山余孽。”
　　“将所有罪责推给了逆天群体，如此保全了名声，还不会被大仙算账。”
　　有人惊道：“这怎么瞒得过仙人？真仙掐指一算，便知凶手。”
　　泉宗冷笑道：“仙人若是怀疑，定能查出端倪，可仙人不会怀疑这个结果，毕竟庐山洞天就是被刑天魔道攻陷的。”
　　“本就是血海深仇，些许残余弟子的死，也自然都会算在刑天头上。”
　　“各大门派料准这点，借刑天之劫，浑水摸鱼，大发灾难财。”
　　炎奴听了，看向泉宗。
　　泉宗不禁一滞，感觉血液都要凝固，意识到自己竟然当着刑天的面说他们是‘灾难’。
　　怎料炎奴却露出憨直地笑容：“原来是这样。”
　　泉宗见他不是什么冷酷凶狂之人，连忙道：“这些人的目标，不仅是仙宗财富，还有我等散修。”
　　“他们受制于名誉，不敢加害我们。”
　　“可暗地里，却能假借魔道名头，强行将我们掠走奴役。所以这才说投降不杀，逼迫我等臣服。”
　　冯君游听了大怒：“好可恶，我和水女之前的洞府，就是被龙虎派要去。”
　　“本来还想他们放我们走，没有过于为难，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炎奴恼火，枪指苍穹，喝道：“你们竟敢冒充我们抢劫？”
　　这一声大喝，竟然吼出紫霄神雷！
　　一道紫色闪电划过苍穹，就将一名离尘期当场劈得焦黑。
　　什么秘术都挡不了，这是无视所有法术、神通，必须硬抗的天罚之雷！
　　不过离尘期生命力强大，这人又精通雷法，常年万雷炼体，刹那间紫霄神雷又一个折射，将旁边的一名金身期当场轰杀。
　　“啊啊啊！”
　　“是紫霄神雷！”
　　“此乃天道罚逆之劫，怎么劈我们！”
　　逆天群体拿天罚之雷，去劈尊天者，天上千余名修士顿时脸都绿了，各显神通想要逃跑。
　　怎么打？没法打？先不谈炎奴有多厉害，光是意境联合霸气，就将他们重重削弱，根本不敢战。
　　更别说还有浩荡的异族大军杀来，还不跑等死么？
　　但是，他们哪里跑得掉？
　　炎奴念头一动，地脉之力压下，好似三山五岳压顶。
　　“啊！”
　　“噗嗤！”
　　千余名修士纷纷爆出血雾，从天坠落，狠狠砸在山脊上，身体几乎被地脉之力压成肉泥。
　　顷刻间死伤一片，只剩下几十名离尘期，外加少数有护体神通的修士，尚且苟活。
　　那些死者，也没死透。
　　意境笼罩之下，一缕缕真灵被卷走，统统进了炎奴的观想空间。
　　“这是哪？我们不是死了吗？”
　　“只剩一缕意识？怎么会？连灵魂都没了，我竟还活着？”
　　他们看着浩大的火焰，以及好似无尽的迷蒙空间，惊悚而茫然。
　　很快，空间内就回荡着炎奴的声音：“地府还没造好！你们先在这待着吧！”
　　“什么！”
　　“地府？”
　　修士们都吓懵了，死了都不能安生？
　　事实上，就算是死透，如果以后有封神机会，天道能将他们复活的。虽说机会微乎其微，但起码有。
　　可如今意识被炎奴掌握，关押在这神秘之地，那真的是彻底为人鱼肉。
　　炎奴自从有了这一手，都会尽量收集真灵，无论敌我。
　　自己人，可以借此复活。敌人可以关着，除了日后丢进地府审判以外，以后若有需要，还能放出来还阳。
　　总之无论怎么处理，都至少可以避免错杀，留有了挽回余地。
　　且不用战斗的时候，还要考虑这人该不该杀。可以任由炎奴以最直观朴素的内心去行事，杀错了也没关系，日后还要审判。
　　炎奴没管那些意识，目光俯瞰下去。
　　外面几十名残存的离尘期呕吐鲜血，面露绝望。
　　他们的确是名门正派，乃是龙虎派修士。
　　一切正如泉宗所说，就是看准了庐山仙宗的残余势力虚弱而富有，趁机落井下石，瓜分仙宗。
　　凭什么如此虚弱的仙宗，还占着海外最富庶的福地？不出所料的话，各大洲的驻地，也有其他门派这么干了。
　　反正主体都被刑天灭了，他们充其量算是假借魔道喝点汤。
　　仙人不会发现，就算察觉，也法不责众，须得为大局考虑，难道还把参与的各大派都灭了不成？
　　可以说，只要事不被挑明，就没关系。
　　哪曾想，能点背成这样！
　　真正的魔道竟然来了，而且刑天亲临！
　　不是应该去神洲吗？所以各大派才往海外跑，乃是为避其锋芒。
　　合着避难方向，跑反了？
　　刑天大军竟然先杀到海外来了……早知如此，他们就该入世神洲，还来这苦寒之地抢什么？
　　“饶命！刑天大神饶命啊！”
　　“误会啊，我们是仰慕您的神威，想要追随您逆天……这才冒充……”
　　罗阎漠然道：“笑话，当初泰山仙宗覆灭，我魔道只是将一件奇物收回，趁机占了那里，并没有赶尽杀绝。”
　　“可这些年下来，那么多散落的泰山弟子，了无音讯，海外驻地也都彻底消失，又是谁干的呢？”
　　“你们各大门派爱惜羽毛，能不能不要总是泼脏水到我魔道头上？”
　　“这……”几十名离尘期一滞。
　　他们想要反驳，炎奴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各种功法散落在各大世家，我还练了泰皇白玉功呢……”
　　“都说是魔道灭了泰山仙宗，原来最后赶尽杀绝的，是你们各大门派！”
　　众人哑然，在炎奴的威势下说不出话来。
　　各大门派的确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泰山仙宗也是倒霉，先被奇物灭掉洞天，死了无数修士，又被魔道乘虚而入，拿下山门。
　　本来和庐山这次情况差不多，海外还有不少修士与底蕴呢。
　　可结果却是，统统没了。毫无疑问，这些账都算在魔道头上，毕竟主山门，确实是被魔道占了啊。
　　如今罗阎当面对质，结合现在的所作所为，散修们一片哗然，真相这才大白。
　　炎奴有些兴意阑珊：“亏我还以为你们各大门派，要联合起来对抗我。”
　　“结果一个个封山、逃跑不说，还竟敢冒充我们抢劫？你们内讧倒是挺厉害的！”
　　炎奴都无语了，仙宗一旦落败，下手最黑的竟然是其他尊天门派。
　　“我……我们……”他们还想说什么。
　　炎奴不愿多废话，紫霄神雷击出。
　　“少废话，都魂归我地府走一遭吧！”
　　“日后开辟轮回，罗阎你再慢慢审判！”
　　天罚之雷降下，紫光闪耀，波动恐怖，好似渡劫。
　　残余的修士哀嚎几声，尽皆化为齑粉。
　　一缕缕真灵，纷纷收入炎奴掌握。


第231章 海外国度
　　一片蔚蓝的海域，波光粼粼，暖风熏人。
　　沈乐陵踏在水上，回头看向紫尘：“我们这是逃到哪里了？老鬼都没带上啊！”
　　“老鬼性命应该无忧，但我们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紫尘面色凝重地说着，接连施法，随后玄色一闪，手指沈乐陵。
　　霎时间，沈乐陵感觉到自己的妖气，隐藏无踪，就连法力波动都被收束，看起来好似凡人。
　　紫尘也有样学样，收敛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说，魔道有办法定位你，收敛气息也没用吗？”沈乐陵问道。
　　当初被罗阎到处追，她就见识过紫尘这招神通，但没用，人家是直接定位了他们的位置，跟气息感应无关。
　　“这不是防备魔道的，而是防备神灵的。现在，我们可以进入这大秦地界了。”紫尘说道。
　　沈乐陵一惊：“大秦？”
　　紫尘解释道：“不是中土的大秦，此国度乃是丝绸之路的终点，位于极西的柱洲之地。”
　　“昔日汉朝雄踞西域，班超就曾派遣部下甘英出使此国，因其旗帜为黑鹰，似秦人之玄鸟，故曰‘大秦’。”
　　“实际上此国之人，自称为‘罗马’。”
　　说着，紫尘相貌变化，依旧是黑发黑瞳，但却具有异域风情。
　　“你擅长变化，我就不帮你了，自己变，参考这个模样。”紫尘呈现出一副形象。
　　“这衣着好暴露……”沈乐陵眉头微蹙，有些不愿。
　　“为何非要入此地？你以前不是说过，不要随意闯入海外文明国度的世俗吗？”
　　紫尘叹道：“就是因为不能随意闯入，所以这回才要冒险来此避难啊！”
　　“我虽有瞬移之能，可魔道也有定位我的神通。”
　　“当初罗阎只是因为有事离开，我们才有这大半年的清闲。”
　　“如今魔道崛起，卷土重来，还有刑天异族等可怕势力……以前咱们都惹不起，更别说现在了。”
　　“不管逃到哪里，也不过是拖延死亡，你真当我的紫云，可以无限传送吗？”
　　“此云每次传送，都必须吃下一口，一旦这朵云没了……”
　　沈乐陵追问：“会怎样？”
　　紫尘神色复杂道：“我就会变成新的传送云……”
　　“啊……”沈乐陵惊讶：“难道这朵云，也是曾经的使用者变得？”
　　紫尘长叹息道：“他是我的师父……我亲眼看到他，用完了最后一次机会，变成了这朵云。”
　　沈乐陵凝重道：“那还是不要用了，可魔道强横，难道躲在这什么罗马，他们就不敢来了吗？”
　　紫尘解释道：“海外列国，神灵众多，有别于神洲，他们的神，可以随意行走人间！”
　　“不仅能随意降灾显圣，还经常互相大战。”
　　“甚至我曾听闻，有堂堂主神好人妻，经常游戏人间，掠走王后……”
　　“什么！”沈乐陵吓了一跳：“神灵还能这样？”
　　“如此作为，还有香火？诸神岂不都要衰落？”
　　紫尘摇头道：“有香火，而且极为旺盛。毕竟若香火不旺，祭祀不诚，贡品低廉的话，神灵是真的会报复的……”
　　“啊这……”沈乐陵心想也是，神灵都能随意行走人间了，谁敢不祭祀？
　　如此反过来，神灵就会更强。
　　“修士们不管吗？”
　　紫尘笑道：“此地不修我中原仙道，走得乃是旁门左道。”
　　“而且条件更为苛刻，必须要有神灵血脉……或者神灵亲自给予本源赐福，否则就只能是凡人。”
　　“所以能修炼的都是神族后裔，若有成，谓之曰英雄、圣贤、半神。甚至最后可肉身成神，不比真仙差。”
　　沈乐陵恍然，原来这里的修士，都是依靠所谓神之血脉，那当然不会管。
　　这里神就是一切，一切皆归于神。
　　如此修行之路，神灵为所欲为，乃至贵族英雄争相为神。
　　“你是想利用这里的神族，阻拦魔道？”沈乐陵问道。
　　紫尘说道：“没错，只能如此了……海外诸神厌恶修士，一旦发现，不是杀掉就是为奴。”
　　“所以我以前才说，轻易不要进入这里的世俗。”
　　“说是世俗，其实是神域，是许多强大神灵的后花园。”
　　沈乐陵唔了一声，感觉也只能如此了。
　　总不能束手就擒，任由魔道捉拿吧？听说刑天邪恶凶煞，她这样的小妖卷入大劫，恐怕必死无疑。
　　既如此，唯有以身犯险，躲在这地上神国中，让魔道去跟海外诸神碰去，且看谁更凶。
　　“万一刑天更凶呢？”
　　紫尘摊手道：“那有什么办法？”
　　“放心，我等不过是小虾米，魔道不至于为了抓我们两个，跟海外神族杀到底。”
　　“其重心应该在神洲……乃至应对群仙归来，何必同时招惹诸神？”
　　“很大可能碰一碰就算了，不再管我们了，毕竟我们算什么？我不信魔道非要抓到我们。”
　　“所以此地是绝好的避难所……前提是，万万不能暴露，一定要藏好。”
　　“明白了。”沈乐陵点头，看了看那异国女子的形象。
　　随后摇身一变，化为一体态修长的美丽女子。
　　玉颈白皙，皮肤胜雪，金发盘起，在脑后编织如花。
　　长裙修身，褶皱如百合，可双肩披露，极为清凉。
　　没有袖子就已然极为不适，感觉半果，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那鞋子，几根绳子缠着，玉趾皆露。
　　“非要……露趾头么……”沈乐陵饶是见过很多世面，也不禁脸颊发红。
　　“你不会故意弄个风尘女子的形象给我吧？”
　　紫尘听这话一阵错愕，直呼冤枉道：“我都几百岁了，你胡说什么呢！”
　　“我给你的，乃是当地贵族服饰，若觉不妥，可以换一套底层服饰……倒是反而严实一些……”
　　沈乐陵急忙道：“好好好！给我看看。”
　　紫尘挥手呈现出几套服饰。
　　沈乐陵脸色一囧：“怎么都是这样的鞋？”
　　紫尘无奈道：“此海沿岸暖风袭人，风俗与中原有别，男女服饰皆清凉。”
　　“当然，你非要穿靴子也可以，但会大异于常人……”
　　“好吧好吧……”沈乐陵乃天地所生的妖怪，纠结片刻，也不矫情了。
　　两人准备齐全，紫尘造了个小船，亲手载着她划向海岸。
　　“不能水行过去么？”沈乐陵道。
　　“不可，海里也有神，一旦入水，所有人都逃不过海神的耳目。”紫尘连忙道。
　　沈乐陵问道：“那上了岸呢？岂不是还有土神？”
　　紫尘一笑：“别说土神了，商人之神都有。”
　　“甚至还有风尘女子的神，铁匠的神，乞丐的神……”
　　沈乐陵懵了，她开始理解紫尘口中，‘海外诸神众多’这句话的含义了。
　　“乞丐的神都有？莫不是还有奴隶的神……”
　　紫尘一愣，想了想后，摇头道：“还别说……唯独没有奴隶之神。”
　　“总之这里到处是神域覆盖，我们这样，都要小心被发现。”
　　沈乐陵点头，他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藏好。
　　等魔道跟诸神交手后退走，也就无忧了。
　　很快，他们靠了岸，沿岸是一座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市，港口繁盛，无数海船停泊、穿梭。
　　他们登上港口，沈乐陵一看，果然这里的服饰异于中原。
　　她信步走着，两旁脏污之人见她衣裙洁净华丽，纷纷让开道路。
　　紫尘跟在她后面，穿过港口，进入城市：“我没骗你吧，你这就是贵族服饰。”
　　沈乐陵点点头，马上展现出傲人气质，露出白皙的脖颈，散发一股贵气。
　　她过去跟世家子接触多了，常年出入贵族雅集。
　　装成贵族，是她拿手好戏。
　　她迈步在城中，这里有庄严的神殿，有美丽的花园，有大理石铺就的广场，有人头耸动的集市……
　　“身为贵族女，我可以这样满城乱逛吗？”
　　紫尘跟在后面：“有侍从就行，如果你只是一个人，会很奇怪的。”
　　“哦……”沈乐陵走着，忽然闻到妖气，这吓了她一跳。
　　还以为是自己泄露了，仔细察觉，才发现不是自己的。
　　“竟然有妖气？不对，这妖气怎么如此混杂？”沈乐陵问道。
　　顺着味道，她就来到一座巨大的圆形露天建筑。
　　里面坐满了人，声嘶力竭地观看着场中人与怪兽的厮杀。
　　喊叫声，都穿透出老远。
　　“这是当地的风俗，喜欢看奴隶自相残杀，或者与怪兽搏杀。”
　　“如你所感，这里也有妖兽，但与中原不同，它们不是凝结妖骨，而是也生出一种血脉。”
　　“甚至从一开始就或多或少地具备一点神灵血脉，属于修神的妖物……”
　　沈乐陵走进去，正见到一头三丈高的巨狮，眼神极具灵性。
　　其浑身血迹斑斑，脖子拴着粗壮的金刚锁链，控制在场地中央。
　　周围好几名赤膊上身的肌肉男，也戴着镣铐，手持剑盾，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而地上，已经散落着无数新鲜尸体。
　　四面八方，都是激动的人群，他们挥舞着票据或是饮品，脸红脖子粗，大声催促着奴隶上前。
　　就连贵族乃至女性，都没有任何矜持，大呼小叫着沈乐陵听不懂的语言。


第232章 献祭之火
　　沈乐陵找了个位置坐好，由于是贵族装扮，角斗场的人没有拦她。
　　而是在她坐下之后，才走到她身边，笑脸卖票。
　　沈乐陵听不懂他的叽里呱啦，看向紫尘。
　　紫尘随手拿出了一小块黄金，递给那人，后者激动万分，说得更起劲。
　　但紫尘只是摆摆手，于是那人悻悻然退下。
　　“他说什么呢？”沈乐陵问道。
　　紫尘指着巨狮：“他问你要不要押注，亦或者手下有没有勇猛的奴隶，想要挑战巨狮。”
　　“现在击杀巨狮的赔率，已经达到了一赔三百五十。”
　　沈乐陵皱着眉头：“凡人怎么可能击败这样的妖兽？”
　　“奴隶中也可能有强者的，某些贵族会专门培养一些特别强大的奴隶，我们不要节外生枝，默默看着就是了。”紫尘说道。
　　他对罗马有些了解，以前和挚友冒险在这里游历过一小段时间。
　　毕竟有传送云，不像其他修士那样，容易被神灵抓住，所以不仅懂得罗马的语言，还了解这里的一些风俗和体系。
　　两人默默看着，只见奴隶们在威胁下，被迫上前，然而巨狮皮糙肉厚，且力大无穷，很快他们尽数丧命于巨狮爪下。
　　这样差距悬殊的战斗，沈乐陵看得直皱眉头，虽然这些奴隶有些勇武，可对手是妖怪啊，从气息来看，大约是神识期，这根本没法打。
　　可是现场的气氛却极为热烈，许多人开心地大叫欢呼。
　　“他们激动什么呢？这样无趣的战斗，他们也觉得好看？”沈乐陵低声道。
　　紫尘耸肩道：“他们押了巨狮获胜啊，虽然赔率很低，可毕竟赚钱了不是？还顺带看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当然亢奋。”
　　沈乐陵恍然，下了注的人，赢了钱就开心，管它过程精不精彩。
　　“真是残忍而无聊……”沈乐陵不想再看下去，站起身来。
　　紫尘劝道：“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毕竟你是假贵族，连罗马话都不懂，开口就会露馅儿。”
　　“魔道不出所料的话，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而罗马城除了皇宫与神殿外，最好的避难所就是角斗场。”
　　“因为这里全是贵族，其中不乏强者，甚至还有神灵守护。”
　　“最关键的是，没人会在乎你的身份真假。”
　　沈乐陵心想也是，只得耐心地坐回去，继续观看着厮杀。
　　只见决斗场内一场厮杀结束后，接着又是一场厮杀。
　　丧失自由的角斗士，被驱使杀向巨狮，他们血肉横飞倒在血泊中，发出阵阵刺人肺腑的惨叫，在垂死的痛苦中抽搐。
　　看台上的罗马贵族与人民欣赏这一场场杀人游戏，就像欣赏一场有趣的乐剧。
　　成千上万个人在血腥气息中狂欢，他们发疯似地鼓掌，哄笑！
　　这里的文化，是以赤果果的肉欲和感官刺激为乐趣的。
　　不过，上场的奴隶，也并非全都是普通人。
　　很多贵族都养了角斗士，他们会派出自己的强大奴隶出战，想要夺取斩杀巨狮的荣耀，以及战胜巨狮后的巨额奖金。
　　有些具备神灵血脉的人，也因为种种原因，沦为奴隶。
　　这些人从自身血脉中汲取力量，战斗之前还要跪在地上祈祷。
　　“这人在干嘛？”
　　“祈祷，向战神马尔斯祈祷，这会令他获得马尔斯的赐福，获得神力强化。”
　　沈乐陵一愣：“那之前的奴隶，为何不祈祷？”
　　紫尘说道：“神灵不会理会奴隶的祈祷，除非他有某个神的血脉。”
　　“罗马的贵族，体内或多或少都拥有神灵的血，只是大部分没有觉醒。”
　　“若是觉醒就可以成为祭司或者英雄，拥有神力或神术。”
　　沈乐陵问道：“就纯粹靠神灵赐予吗？”
　　紫尘解释道：“嗯，基本是这样，修行方式只分两种，一种是献祭，将珍贵的活物或死物奉献给神，换取力量或神物，日积月累会越来越强，最终会成为某种属神。”
　　“还有一种是信奉自己，通过极度专一而顽强的意志，诞生一种信仰自己的香火之力，强化自己的神灵血脉。”
　　“如果还能让别人崇拜信仰自己，成长得会更快，最终让自己成为新神。”
　　“后面一种修炼方式，是近三百年才出现的，从一个叫奥古斯都的人开始，罗马帝国之后好几代元首，都借此完成了神化。”
　　“说起来这个奥古斯都，还是和光武帝同一时期的人。”
　　沈乐陵了然道：“中原沟通天道以修仙，这里的文明沟通神灵以修神，他们完全不知道天道的存在吗？”
　　紫尘想了想说道：“唔……文化差异吧，他们认知中创造了整个世界的是混沌之神。可没有一个人能沟通到这个神灵，所以他们更崇拜一个叫众神之王的存在。”
　　“哪怕这个神王，在传说中是混沌之神创造物的子嗣的子嗣……辈分极低。”
　　“可他却封印、放逐、杀死了许多古老的父辈神、祖辈神，统治了现有的神族。”
　　沈乐陵惊愕：“弑父上位的神王？”
　　紫尘摊手道：“嗯，包括他的父亲，当初也是弑父上位的……这已成传统……人们还传说着一则预言，说他的儿子也会杀死他，成为新的神王。”
　　“还有没有伦理纲常了……竟然崇拜这样的神。”沈乐陵面色古怪。
　　紫尘斜眼看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两人说着，角斗场中又结束了一场战斗。
　　那名拥有神之血脉的奴隶，一度战力飙到了堪比惊世武者的程度，将巨狮重创，可最终还是败在巨狮手下。
　　“这可是狻猊妖兽，而且实力堪比神识期了，就连我都不一定是它对手，怎么可能有奴隶赢他嘛。”沈乐陵说道。
　　果不其然，随着这名奴隶落败，没有贵族再派出挑战者。
　　毕竟拥有神之血脉的奴隶，是极为昂贵的，培养起来更费劲，没有人愿意再派角斗士送死了。
　　主办方见气氛消退，施展神术，让自己的声音传遍全场。
　　他说了些什么，很快现场又狂热躁动起来，人们声嘶力竭，纷纷押注。
　　紫尘翻译道：“他要派出自己麾下所有的角斗士，共同挑战巨狮。”
　　“这很不寻常。”
　　“哪里不寻常？”沈乐陵不懂。
　　紫尘向她解释，原来主办方的盈利，主要就是依靠观众的押注，所以这其实是个赌场。
　　入场费极为便宜，有的时候甚至是免费观赏的。
　　当然，无论输赢，主办方都不会亏，因为他们会调整赔率，总有人押注角斗士赢的。无非是将一方的钱赔给另一方，而剩下的就是利润。
　　“可是连续几场下来，已经证明巨狮的强悍，现在还押注普通角斗士的人，不多了，甚至可能都没有。”
　　“何必这时候把自己养的所有角斗士，都拿出来送死？主办方很可能会亏损，因为任何一名角斗士都不便宜。”
　　“站在主办方的角度，这最后一场，完全没有必要，除非……”
　　沈乐陵很是聪明，说道：“除非主办方知道这场角斗士会赢。”
　　紫尘想了想，心生劫运，掐指卜算起来。
　　很快就惊道：“的确……这场厮杀，角斗士很多人都能活下来……那头巨狮则大凶，有死劫。”
　　他得道境算一算凡人的祸福吉凶，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要他有心，每一场厮杀的结果，都能算得差不多。
　　沈乐陵挑眉道：“难道说，主办方会作弊，在角斗士中藏了一个高手？”
　　紫尘眉头紧皱道：“不会吧？角斗场的主办资格非常难得，这可是神灵都庇护的娱乐。每天都要向神灵祭祀宣誓，一旦主办方动了什么手脚，就是渎神重罪。”
　　“另外角斗士的资历都是公开的……你看，确实都是凡人。”
　　沈乐陵奇怪道：“那角斗士要怎么赢呢？”
　　紫尘看向那主办方，那里是许多顶级权贵的所在。
　　很多人身边，还拴着奴隶，奴隶在罗马极度普遍，任何一个公民都有。
　　只见那主办方的后面，佝偻着一名奴隶，被锁链拴着，虽然穿着当地服饰，可仔细一看，竟然是神洲人的样貌。
　　“咦？原来如此，那名奴隶是修士，已经神识期了。”
　　沈乐陵张大嘴巴：“啊？我们中原的修士？在这当奴隶？”
　　紫尘叹息道：“我说过，修士如若闯入这个文明的世俗，会被杀死或奴役。我当初来这，也是靠传送云才能跑掉。”
　　“你看到巨狮和一些强大奴隶脖子上的锁链吗？那是众神赐福的锁链，就是用来约束强者的。”
　　“只不过中原修士高傲，不堪受辱，往往选择自杀。所以这个文明的修士奴隶，还是很少见的。”
　　沈乐陵看向那里，说道：“这名修士则是隐忍或真心臣服了，莫非主办方是想让他施法，暗中作弊？”
　　紫尘摇头道：“神灵庇护下，场外干涉是重罪。”
　　“对了……这名修士应该也擅长衍算天机，在这里就相当于预言术，这是高级祭司才会的。”
　　“主办发知道他算得准，所以晓得角斗士会赢。”
　　押注什么的属于场外，有本事预知，借此操盘不算干涉神圣的角斗传统。
　　无非是提前知道了，这场厮杀会爆大冷。
　　可一群普通的角斗士，要怎样能杀死战力堪比神识期的巨狮呢？
　　紫尘只是算出了大致的结果，但到底怎么做到的，他也没看出来。


第233章 雷神降怒
　　角斗很快开始，共计三百二十名角斗士，对战妖魔巨狮。
　　“按计划行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一名强壮的角斗士，低声说着，只有周围的人能听到。
　　“斯巴达，我们真的能行吗？看台上有英雄……”旁边的角斗士，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名为斯巴达的男子，沉声道：“不要胆怯。”
　　“我们才是英雄。”
　　三百多名角斗士，眼神坚毅，原来他们今日要起义。
　　他们没什么好怕的了，这场是死斗，即必须有一方死亡才行。
　　反正是死，不如拼了，死在追逐自由的道路上。
　　当即，他们放下所有畏惧，冲向巨狮。
　　阵型极为讲究，分工明确，有的在正面吸引巨狮，以盾牌护体，相互扶持，有的则绕到后面。
　　整个过程流畅而无畏，可谓训练有素。
　　看台上见他们如此勇敢，都不需要催促，顿时爆发声浪。
　　就连主办方都兴奋地盯着，他的东方奴隶预知到结果，但到底会怎么赢，他也不知道。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
　　只见角斗士相互合作，前仆后继地靠近巨狮的脖子，哪怕被咬死、被拍飞，也在所不惜。
　　巨狮摇头摆尾，挥爪龇牙，连杀好几名角斗士，威风凛凛。
　　角斗士们无比悲愤，却依旧悍不畏死地冲上去。
　　但诡异的是，一刀都没有去砍巨狮。
　　“他们在干什么？”
　　“送死吗？”
　　主办方很失望，不知道这帮人在干嘛，之前也有凡人角斗士围攻巨狮，虽然全死，但起码也能给巨狮造成一点伤害。
　　可这次，角斗士们却只是想爬到巨狮的后颈上，完全不知所谓。
　　巨狮极为聪明，看出了些端倪，手上也轻了许多。
　　而角斗士们人数众多，在悍不畏死的相互配合下，也终于爬到了巨狮身上。
　　“别杀了！笨狮子，我是来救你的！”
　　斯巴达悍勇地跳上去，忽然从口中吐出一把钥匙，插进了巨狮项圈上的锁孔中。
　　“什么！”
　　许多贵族大惊失色，主办方更是暴怒，质问妻子：“他们怎么会有钥匙！”
　　“我……我……”他的妻子在一旁原本端庄高贵，见状脸色变得惨白。
　　原来神圣锁链的钥匙是由她保管，而她经常偷欢，与强壮的角斗士不清不楚。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保管的好好的钥匙，被不知不觉偷走了，这是她的疏忽！
　　主办方怒视妻子，随后要下令麾下守卫射箭。
　　不过那名东方修士奴隶，却突然道：“我的主人，角斗是神圣的。一旦开始，场外决不能干涉。”
　　“而如果宣布结束角斗，您要赔付双方的注金，这会让您损失惨重。”
　　主办方愣住，冷静下来。
　　角斗是神圣的，场外不能干涉，不过场内也不能干涉场外，现在结束角斗要赔付的太多，他完全可以等这帮奴隶杀出来再管。
　　“哼！不过是几百名奴隶暴动，这样不知死活的暴动，帝国每年都要发生几十次，又能如何？”
　　他看向一处华贵座位上的金袍男子。
　　那是一尊英雄，拥有商贸之神墨丘利的血脉，那头巨狮就是他抓到的。果然，这位英雄依旧沉稳，丝毫不把这些奴隶放在眼里。
　　于是主办方笑了一笑，又坐了回去。
　　与此同时，斯巴达打开了巨狮的锁链，早在看到斯巴达拿出钥匙时，巨狮就主动停下了攻击。
　　“宁为自由战死在沙场，也不要为贵族取乐而死于角斗场。”斯巴达高举大剑吼道。
　　巨狮也受够了这里，奈何神圣锁链拘束着它，如今挣脱枷锁，仰天咆哮一声，震耳欲聋。
　　随后猛扑向看台，一跃数十丈！
　　看台上一片哗然，出现混乱与骚动。
　　“奴隶们，为了自由，杀啊！”
　　斯巴达带人砍碎镣铐，他们只是正常人，用不着神圣锁链。
　　此刻集体暴动，却是跑向与巨狮相反的方向。
　　紫尘与沈乐陵豁然起身，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角斗士们没有和巨狮厮杀，反而把它放了，趁此机会起义。
　　“啊啊！巨狮跑出来了！”
　　“奴隶暴动！是奴隶暴动！”
　　看台上人群拥挤，躲避巨狮，一片混乱。
　　有卫兵上前阻拦，却被巨狮拍出的巨爪虚影，砸成血雾。
　　“小狮子，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两次。”金袍男子拔出利剑，迎战巨狮。
　　他身上神光曦曦，轻松挡住了巨狮的攻击。
　　双腿长出了翅膀般的虚影，令他飞在空中，且速度极快。
　　反手一剑，如闪电一般迅猛，刺向巨狮的眼睛。
　　巨狮龇牙，忽然闪烁出一抹微光，竟然硬是用眼珠子，抵挡了这极速一剑！
　　“刀枪不入的神力，真是麻烦，看来又得借用神器了。”
　　金袍男子说着，将手伸向陪他来看角斗的两名奴隶。
　　那两名奴隶带着神圣锁链，也是拥有神脉之力的强者。
　　见状极力哀求：“三重伟大的墨丘利的后裔，请您不要献祭我们……”
　　金袍男子理都不理，一手一个奴隶，开始祈祷，竟然是把这两人当做祭品，献给神灵。
　　在神圣锁链的制约下，两人无法反抗，很快身上燃起大火，灰飞烟灭。
　　此乃献祭之火，可以焚灭一切祭品。
　　这些是他的奴隶，乃是私有品，只要认定他们是祭品，就可以是祭品。
　　焚灭之后，这两人就会瞬间出现在所献祭的神灵那里，完全由神灵掌控，任意支配。
　　神灵也可以将其吸收，用来提升自己的神权、神力。提升幅度，取决于祭品的珍贵程度。
　　霎时间，一道神光从天而降，落到金袍男子手中。
　　神光很快化为一把长着翅膀的长矛，这是神灵回馈给他的小礼物。
　　“神器！”
　　“英雄，救命啊。”
　　看台上的人喊叫着，而巨狮知道不是他对手，根本不恋战，径直向外冲杀。
　　这头巨狮的血脉神力，乃是无视所有人间兵器，也就是除了神器以外，都伤不了他。
　　此刻硬扛着弓箭与刀枪，就冲杀出一条血路，跳出了角斗场。
　　金袍男子所侍奉的商贸之神墨丘利，同时也是速度最快的神灵，这让他激发神脉之力后，速度奇快。
　　更别说还有神器，那长矛上的翅膀一震，瞬息间就让他出现在巨狮前方。
　　巨狮根本跑不掉，被长矛戳了个窟窿。
　　它左冲右窜，但金袍男子每次都能出现在他面前。
　　“嘿嘿……想死还是想活呢？”金袍男子又掏出一条神圣锁链。
　　巨狮受够了被奴役，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被活捉，嘶吼着状若疯魔，不要命地反抗厮杀。
　　金袍男子见状，激战一番后，只得将其刺死。
　　然而同时间，起义的角斗士们，靠着巨狮牵扯了场上最强者，外加悍不畏死，竟杀得守卫节节败退。
　　不仅如此，还在不断解救人群中的其他奴隶，壮大自己的队伍。
　　主办方声嘶力竭地让人阻拦，忽然间，看到原本跪在自己身边的东方修士奴隶，不知何时也冲进了暴动队伍。
　　“混蛋！你给我回来！”
　　然而他的命令失效了，斯巴达已经用钥匙，解开了那人的枷锁。
　　“去你娘的蛮夷！”挣脱锁链后的东方修士，瞬间变了脸。
　　反手从口中，吐出一把飞剑，隔空洞穿了主办方的喉咙。
　　主办方虽然有些神力，但并不是所有的神之血脉都擅长战斗，还是没抵过这道璀璨剑光。
　　只过了半招，就被隔空格杀。
　　“你你……”那奴隶主倒下，眼睛盯着自己身旁惊慌失措的妻子，死不瞑目。
　　紫尘和沈乐陵，看了全程，就见斯巴达带着奴隶们杀出来角斗场。
　　“原来如此，利用巨狮拖延了英雄，他们从相反方向突围……虽然实力弱小，可奴隶群体中也不乏没落的强者。这名修士说不准，也参与谋划了这场暴动。”
　　沈乐陵则有点奇怪：“这么容易就跑了？”
　　紫尘摇头道：“你要知道，现场很多贵族公民，守卫的使命是优先保护他们，而不是阻止奴隶逃脱。”
　　“至于奴隶起义，很快会有正规军围剿的。”
　　“这个帝国经常发生奴隶起义，各地合起来，大约每年都有十几次，几乎是家常便饭，但还没有一次能推翻这个帝国。”
　　“因为正规军更为强悍，奴隶没有神灵庇护，根本不可能夺得最终胜利。”
　　沈乐陵无语，奴隶起义是家常便饭？这在中原简直不敢想。
　　她跟随着人群出去，就见大街上起义队伍越来越大。
　　这座城市到处都是奴隶，家家都有，人人都有，还有许多大型的奴隶市场。
　　为首的起义领袖大声嘶吼着，极具感染力，带人没有无脑乱窜，还是专门带人冲向各个奴隶聚集处，解救更多的同类。
　　这一下子把暴动席卷开来，仅在刚刚开始，就汇聚了过千人的队伍，且还在不断壮大。
　　然而这可是罗马城，在这里暴动，比之别处难度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城中强者如云，很快就有许多觉醒神脉者赶到现场。
　　那名东方修士咬牙御剑激战，脸色难看，面对各种神力，根本没法破，只能以力硬抗。
　　可很快，金袍男子也唰得一下，如闪电一般迅速地飞回来，拦在奴隶们的上空。
　　“罗马有三种工具，第一种是没有声音的工具，第二种是只会吼叫的工具。”
　　“第三种，是‘会说话的工具’。”
　　金袍男子悠然地说着，根本没把这点奴隶放在眼里。
　　斯巴达指天怒吼：“我们不是会说话的工具！”
　　“轰隆隆！”天空中忽然乌云密集，万雷轰鸣。
　　一股神威降下，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金袍男子惊道：“你们激怒了众神之王！伟大的雷霆的之主！”
　　“闪电是他的武器，你们将受到神罚！”
　　奴隶们全傻眼了，他们中不少当场就跪了下来。
　　斯巴达咬牙挺立着，不愿屈服。
　　东方修士则懵了：“什么玩意儿！老子一个神识期，无非就是想回家，你们众神之王出来干我？”
　　人群中的紫尘和沈乐陵也错愕不已，千余名奴隶暴动，都能惊动神王？这个国度也太恐怖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在场的神脉者和英雄们也很困惑，不至于啊，奴隶不受神灵庇佑，不代表暴动后神灵会亲自去管。
　　而且也用不着，大部分情况下，正规军就能解决了。
　　他们都抬头望天，只见巨大的天雷贯穿苍穹，一阵白光耀眼，闪电劈了出来。
　　那巨大的叉状闪电，好似一杆电光铸就的兵器，狠狠地轰在……
　　城内一座高大的神殿上。
　　“啊？”金袍男子大骇，怎么回事？伟大的神王，劈自己的神殿？
　　这时，从那神殿顶端，浮现出一名少年的人影。
　　他身上窜着电弧，有不少被雷击的血肉裂纹，冒着焦烟。
　　不过，伤势很快愈合，少年抬枪指天，声音宏大。
　　“谁在劈我？滚出来！”
　　众人这才明白，有人站在了神殿顶上，这是渎神重罪，难怪众神之王下达神罚。
　　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人群中的沈乐陵，捂着嘴巴不敢置信。
　　“炎……炎奴！”
　　沈乐陵激动得声音发颤，但很快惶恐担忧。
　　炎奴怎么流落到罗马来了？还踩在神殿上，直接惹怒了神王！
　　突然出现的故人，以及这番变故，让沈乐陵乱了阵脚，心乱如麻。


第234章 神性之雷
　　炎奴立在神殿上方，踩着不知道哪个神的雕像脑袋。
　　意境绽放，笼罩全城，所有人如见烈阳。
　　“渎神者！”
　　“是外族异教徒。”
　　“受了神罚竟然没死……这是来自东方的巫术。”
　　罗马对于东方还是有些了解的，尤其是修士，经常会闯入罗马的神域。
　　然后就会被诸神发现，或谕令祭司、英雄去解决，或直接神灵自己出手解决掉。
　　海外散修不知多少死在了这里，或是被奴役。
　　由此很多英雄也知晓修仙者的道术，不过，罗马公民没有仙骨，无法学习，所以将其视为异教巫术。
　　“修士！是我们中原的修士！哈哈，硬抗神雷，还是道武双修，定是顶级大能！”
　　御剑的奴隶修士，本已绝望，忽然看到同胞，欣喜若狂。
　　金袍男子却是冷笑：“愚昧，没有人可以抗拒神灵，这仅仅是雷霆权能无意识的惩戒。”
　　御剑修士瞳孔一缩，他通晓罗马话，也知道这种无意识的惩戒是什么。
　　东方的神灵也是这样，不可能每天聆听无数人的祷祝，都是塑造一具神灵法相，专门处理通神信息。
　　刚才那一击，单从能量来说，堪比离尘期全力施展的顶尖雷法，竟然只是雷霆的自动攻击吗？
　　从这点来看，罗马的雷神，比之东方的司雷之神：雷泽，也不逞多让。
　　甚至更可怕，因为罗马之神，能在现世随意施展神威！而东方的神灵，在人间却有巨大限制。
　　“池清，那位是谁？”斯巴达抱着希望询问。
　　从语气上来说，他与那奴隶修士早就认识。
　　奴隶修士池清摇头：“我不知……但他的实力，绝对碾压罗马城内所有的英雄！”
　　斯巴达焦急道：“这样强大的存在，一定招惹神灵亲自出手。”
　　“而且他还亵渎了神王，神王愤怒下，亲自出手他必死无疑。”
　　“我们快朝相反的方向逃！”
　　他想故技重施，趁着强敌都被炎奴吸引，他们这帮奴隶赶紧突围出罗马城。
　　只要出了罗马城，那他们就有很多选择，再滞留在城内是一定被剿灭的。
　　然而池清却坚定道：“不，我们去找他。”
　　“城中太多英雄赶来了，我们杀不出去的，不如反其道而行，跟在那人下方，他看在同胞的份上，应会照应着我，我会求他带我们走……”
　　斯巴达惊愕道：“可他在城市腹地啊！难道他可以对抗诸神吗？”
　　池清说道：“必不可能……”
　　“那你……”斯巴达一惊。
　　池清又道：“但是他绝对是顶尖强者，我们东方修士，纵然不敌诸神，也说不定有妙术能遁走。”
　　“他若有心，就能带着我们一块逃走。”
　　“置之死地而后生，斯巴达！”
　　斯巴达看着越来越多的神脉者，乃至英雄级别人物靠近。
　　“置之死地而后生么，你说话总是这般有哲理，兄弟们，我们向神殿突围！”
　　他一声号令，带着奴隶们放弃出城，反而朝着罗马的腹地冲锋。
　　那里是内城区，居住着大贵族、祭司、英雄。
　　“快，我们也过去！”
　　沈乐陵无比激动，拎起裙边在街道上飞奔。
　　“那里乃是非之地，诸神之力虬结，你过去干嘛！”紫尘急切地跟上拉住她。
　　沈乐陵低声道：“顾不得许多了，紫尘，那就是炎奴啊！”
　　“我们快去跟他汇合！然后跟他一起跑！”
　　紫尘气道：“太危险了，我们很可能被诸神发现。”
　　沈乐陵急道：“他这个大笨蛋，一口气招惹到神王，必面临众神围剿，现在只有你的传送云能帮他了！”
　　“我们偷偷过去，没事的，我们现在不是贵族吗？”
　　紫尘摇头道：“不可，就算我成功带着他一块传送走，可这番暴露后，魔道找上门来该如何是好？”
　　沈乐陵呆滞。
　　而就在这时，恐怖的神威剧烈膨胀，似有真神降临！
　　“轰隆隆……”
　　天空中的雷霆越聚越多，乌云覆盖整座城市，使其黯淡昏晦，闪电又将其照亮。
　　城中公民，对雷电的畏惧大于尊敬，纷纷跪地祈祷。
　　“伟大的朱庇特，统领神域和凡间的众神之王，天空、闪电及法律之神，罗马的护佑者。”
　　“请您宽恕您的信徒……”
　　在他们的祈祷声中，乌云中的雷霆汇聚成一副巨大的面孔。
　　神王苏醒了，他俯瞰小小的炎奴，面带怒色，无边的威压盖下。
　　随后无数闪电劈下，半空中形成手掌状。
　　“嘭！”
　　炎奴冲天而起，高举长枪迎战，剧烈的碰撞绽放出无数电弧，四射到极远。
　　恐怖的气浪搅动风云，巽卦神光犹如凝视的飓风，活活把浩荡的乌云劈成两半，阳光洒下一线天。
　　“你这雷霆是神通啊？有点意思，还有没有？”炎奴冲着雷霆脸庞笑道。
　　那雷霆脸庞重新凝聚，冷漠道：“你激怒了我。”
　　“那你的脾气可真差。”炎奴认真道。
　　雷霆脸庞念头一动，呼出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凌空涌动。
　　闪电风暴蕴含可怕的神威，一下子将炎奴吞没。
　　“去吧，朱雀！”
　　一声清咧的鸣叫，参天火鸟穿透了风暴，展翅翱翔于空，再次撕裂的乌云。
　　澎湃的火光照射八方，重新把整座城市点亮。
　　“我是天空与雷霆的主宰！”雷霆脸庞的声音，响彻万里，吓得无数凡人膜拜。
　　粗壮的，亮如白昼的闪电浮现在极高空。
　　那是他真正的武器，状若凝固的闪电，又像长矛。
　　“雷霆么，我也有！”炎奴站在朱雀头上，绣口一吐，杀出一道紫色闪电！
　　此雷一出，看起来并不浩大，与雷神的澎湃威势差得远。
　　可却有破尽万法的特性，先是再度轰散了雷霆脸庞，随后一个折射，划出一道闪耀的弧线，打在高空某处。
　　刹那间，那炸雷的地方，显现出一尊相貌英俊的神灵，他就裹了一条布，露出健美的躯体，但却浑身灿灿光辉。
　　“太阳神！”城中有人高呼。
　　这正是太阳与光明之神，本来隐藏在乌云中，这道雷忽然折射过来，直接把他劈到现身。
　　就连身体都遭受创伤，跌落神之血，引得下方一阵骚动。
　　这还没完，因为没有劈死，紫色闪电再度折射，又轰到旁边的空处，竟然又炸出一尊神灵。
　　其身披赤铜色的铠甲，手持矛盾，散发荧红不详的色彩，正是战神玛尔斯。
　　他同样洒下几滴血，脸色难看。
　　可是紫色雷电，没有停下，电光继续向一旁折射。
　　轰得一下，炸出一名女神，容貌美丽，身材修长，手持弓箭，翻了个跟头这才稳住。
　　城中呼喊着她的名号：狩猎女神狄安娜。
　　紫霄神雷为必应之劫，没有劈死，就会一直弹射，寻找最近的‘逆天者’攻击。
　　当然，这是炎奴的，所以应劫也随之添加，将在场的诸神都囊括其中。
　　一时间，一个又一个隐藏在苍穹中的神灵，被劈到现身。
　　罗马城中，无数公民咏唱着他们的名号。
　　“火与锻造神！”
　　“商贸与速度之神！”
　　“农业与丰饶女神！”
　　“酒与欢愉之神！”
　　闪电如同链条，一个传一个，在空中反复折跃，活活又弹出七尊主神！
　　最后才落到地上，劈中一名站在高处的祭司。
　　那名祭司没想到雷霆忽然劈下来，当场化为飞灰。
　　“啊！大祭司！”神殿方向，无数神脉者、英雄都在惊呼。
　　满脸不敢置信，凡人中最强的大祭司，一身强横神术，竟然就这么被劈死了。
　　他们不知道，此雷可破所有天道法术乃至神通，再会施法也没用，若是体魄不够强，就肯定会被劈死。
　　“紫霄神雷！那是紫霄神雷！”身为修士的池清，认出此雷，乃是天罚叛逆之雷电。
　　这是天道用的雷，想要借用，必须是极为顺应天命的大能，才可能借此神雷，替天行道。
　　也就是说，这忽然出现的少年，现在算是天道的代行者？
　　“他不是一般的修士，他是天行者！替天刑罚！”
　　“快！快靠过去，他绝不会轻易死去！”
　　池清激动地催促奴隶义军赶去。
　　与此同时，感受天上战斗惊人的能量波动，紫尘也大惊：“你弟弟有这么强？”
　　举手抬足间，力大无穷，还爆发浩瀚的法则之力，且已圆满！
　　更别说有紫霄神雷，替天刑罚，劈死一名大祭司，逼迫隐藏的七尊主神现身！
　　沈乐陵也是吃惊，她知道炎奴厉害，乃是潜力恐怖，有逆天之资。
　　那种适应能力，必令其防御强横，各种免疫，所以硬扛住之前的朱庇特闪电，她觉得应该是特质特殊。
　　如今看到攻击力也如此浩荡，打得苍穹破裂，五光十色，众神吐血，反倒让她愕然。
　　“大……大概什么境界，你看得出来吗？”沈乐陵不敢掉以轻心，追问道。
　　紫尘有点懵，双眼发直盯着苍穹。
　　听到这个问题，更懵逼，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就没见过太多高手，更何况炎奴的战力无比奇怪，根本感应不到境界。
　　至于能量，只知道多……特别的多……
　　想了想，紫尘估摸道：“紫霄神雷不好评判，不算此天罚之雷，他本身应该是堪比离尘期战力……而且是极强的离尘期。”
　　他没敢说更新期，因为他没见过……
　　但是说极强的离尘期，沈乐陵已经很震惊了。
　　“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我的指点，也这么强了吗？”
　　沈乐陵先是茫然，随后狂喜道：“你看！你看！”
　　“我说过他很强的！若有你指点，就算现在不敌魔道势力，日后也定能追上刑天的战力！”
　　说着，她飞奔向炎奴的方向。
　　“没想到你弟弟还是天行者……”紫尘很是犹豫，他知道炎奴有逆天之资，若是还有天道庇护，等于是‘吉人自有天相’。
　　这样的人，就类似于蓬莱的公羽真人，以逆天之姿而顺天，福缘深厚，堪称天之骄子宠儿。
　　但死掉的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如今炎奴行为太过嚣张，等于招惹整个神族。
　　罗马虽然野蛮，但国势不亚于神洲中原，有些英雄匹敌离尘、更新期，神灵更是等同仙人，不死不灭。
　　若不是炎奴情况特殊，免疫了朱庇特的闪电，恐怕早就死了。
　　现在炎奴被八尊神灵包围，是否要冒着极大风险，去救下这个种子？若真能把他培养到刑天的层次，就不用怕魔道逆天势力了。
　　可相对的，也等于入局，成为顺天阵营。他天性不喜争斗，真心不愿去维护什么大势。
　　正犹豫间，忽然看到天上炎奴又和雷神激斗起来。
　　其中浩大的主神器‘雷霆之矛’，重重砸在炎奴身上。
　　炎奴与其硬碰硬，根本不虚。
　　说实话，此雷极为特殊，若一开始全力轰杀，说不定能把炎奴汽化。
　　但众神之王哪晓得绝对适应，先手自动攻击了一道小雷。
　　这下子电光冲天也没用了，炎奴连根毛都没伤到，反而体内如同充电一样，神雷如血液般奔腾流淌。
　　“诶……你小心！”
　　炎奴与巨大雷霆碰撞下，四散的电光可谓波及全城！如暴雨般洒下！
　　这些电光凝而不散，恐怖至极，在城市楼阁间肆虐，密密麻麻如电网一般。
　　其中一道，正传导到沈乐陵附近。
　　紫尘无奈，连忙施法挡下这雷霆。
　　这只是无数道逸散的电光之一，可就这，也威力巨大，他差点没能挡下来，可想而知，那天上雷神的强大。
　　“你先别急，这波及的力量太大了。”
　　沈乐陵也有些后怕，刚才这下，她碰到必死无疑。
　　“他们怎么没事？”沈乐陵看向四周。
　　闪电波及了全城，可却好像只是微风一般，从无数罗马公民身边拂过。
　　就连穿透了房屋，也没有造成破坏。
　　然而同样的雷电，暴动的奴隶碰到了，却直接化作齑粉，炸成一缕青烟。
　　“这闪电还能区分敌友的？”池清也震惊道。
　　金袍男子不屑地冷笑：“愚蠢的中原人，此乃神性之雷，随心所欲，主神是不会杀错人的。”
　　“我们是忠诚的信徒，又怎会被此雷伤害？”
　　神通雷！紫尘、池清听了，自动对应到东方的神通。
　　一个性质的东西，只不过西方叫它‘神性’，神的特性么？
　　众神之王想用它劈谁就劈谁，根本不会对‘友方’造成伤害，甚至连建筑、树木都可以不被波及。
　　金袍男子说着，唰得一下拦截在众人前方。
　　池清立刻御剑反击，可也只是勉励支撑。
　　“快！快走！”
　　“铛！”
　　战不过三合，池清的飞剑就折断了！
　　“可恶，这神器……”池清竭力施法，可法术也被对方的神光轻松抵挡。
　　金袍男子手持神器，先是暴退百丈，随后又冲锋回来，带着羽翼的长矛好似飞鸢，咻得一下就贯穿了反抗军的队伍。
　　噗嗤嗤无数血雾爆出，残肢碎肉纷飞。
　　这英雄一个冲阵，就让数十人倒地，死伤惨重。
　　角斗士们带头冲锋，还要面临越来越多的罗马军士结阵阻拦。
　　他们想杀到神殿那里，也是极为艰难的任务。
　　“天上的战斗太可怕，我们不受庇护，稍有波及就会死啊！”斯巴达竭力厮杀而又绝望道。
　　金袍男子傲然道：“那异教徒也要死了，八尊神祇降临，就算是泰坦也得死！”
　　说话间，云端上的战神果然出手了。
　　战神玛尔斯，是嗜血成性的屠夫，他的力量可以无穷大。
　　身披铠甲的他，神光染红了云团，身体化作一道红光掠过，强势地冲破了朱雀火。
　　手中一矛贯穿十九种法则之力，摧枯拉朽！
　　法则圆满有何用？他们是神，神权法则仅仅低于‘神性’的力量，也就是神通。
　　“嘭！”
　　这一矛瞬间刺穿炎奴的脑袋，直接顺撸到手柄处。
　　战神玛尔斯掌捏炎奴的脖颈，如流星般砸落，一只手把炎奴按压在神殿上。
　　炎奴被这一击，震成了粉末！
　　难以置信的巨大波动涤荡开来，如同风暴，吹得无数奴隶东倒西歪，滚落一地，甚至暴喷鲜血，内脏破裂。
　　而更难以置信的是，神殿丝毫无损，乃至罗马的街道和公民，也都丝毫无损。
　　战神的巨大力量与雷神的闪电一样，只有敌人会遭受，而受诸神庇护的，都可以不受力。
　　“伟大的战神！勇猛的主宰！”许多英雄和士兵欢呼道。
　　“炎奴！”沈乐陵惊呼，不顾许多，飞了过去。
　　奴隶们一阵惊呼，只见无数的水花凌空浮现，有妙龄女子白衣飘飘，踏波而行。
　　看这装束，是罗马贵族，可那手势，却又像修仙者。
　　“嘭！”一个掐诀，城市广场上的喷泉，忽然炸开。
　　巨大的水浪冲天而起，源源不断地地下水喷涌而出。
　　一时间好似活着的洪水一般，形成巨大瀑布，拦住了大片敌人，冲垮了前路。
　　沈乐陵不顾所有，大半年的道行再次消失，水行急速冲向神殿。
　　大水开路，也让奴隶们能顺势跟随，寻常的罗马士兵根本抵挡不了。
　　不仅如此，她还绽放本源妙水，想要赶去抢救炎奴，虽然知道炎奴已经化为飞灰……
　　然而更惊人的是，她才刚这么做，就见炎奴站了起来……
　　“呜……炎……诶？”沈乐陵脸色一瞬间三变。
　　她眼睁睁眺望到，炎奴从粉末恢复如初。
　　这还是自愈吗？这已经超脱了自愈的范畴……
　　她不知道，炎奴受到的所有恢复状态，都会变成身体修复再生的能力，得以继承。
　　有了十九中法则奥妙后，种种恢复性、治疗性的秘术叠加在身，形成修复本能，如今炎奴的自愈能力，已经堪称恐怖。
　　战神玛尔斯惊奇地看着炎奴，随后露出嗜血的笑容：“我战无不胜……”
　　“轰！”
　　炎奴听不懂他说话，身体瞬间爆发炽白色的电光，正是朱庇特神雷！
　　为何朱庇特是众神之王，就是因为这雷，威力极大，还克制神灵，其他主神都吃不消。
　　如今炽光爆发，战神玛尔斯挨了个正着，被劈得外焦里嫩，身体爆碎，大半成灰。
　　澎湃的神血洒出，染红神殿。
　　一缕神魂飞出，逃遁上天，疯狂道：“父神！你什么意思？”
　　他知道这是朱庇特的闪电，所以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只要朱庇特不想伤他，这电就不会伤他。
　　要知道，刚才大范围波及，连城里的普通人都没伤到。
　　而如今，自己身为朱庇特的儿子，竟然被劈碎了神体，如何不让他又惊又怒，又幽怨？
　　父亲这是啥意思？
　　怎料众神之王更加震惊，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孩子，我……”
　　“我一直在护佑着你！”
　　“他……污染了我的神性……”
　　所谓污染神性，说的比较玄乎，但众神都听得懂，无非就是那少年，吸收了这神性之雷，不仅如此，还在没有神格的情况下掌控！
　　强行以自我念头，给朱庇特的神性中加入了其他‘敌对目标’。
　　“这……”一时间七尊神灵都拉开距离。
　　刚才炎奴吸收了多少神性之雷啊？若是爆发，岂不是相当于第二个众神之王？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看到，炎奴纠缠着电光飞起，手中长枪延长。
　　雷霆包裹，构成巨大的闪电之矛！
　　他威风凛凛，闪电中也散发着神威，与众神之王同根同源，如出一辙。
　　但这回，却竟然压得城内所有罗马人，都喘不过气来，几乎想要跪下。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窃取了神王的权柄！”


第235章 神灵不死不灭
　　众神之王朱庇特的雷霆，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样子。
　　其颜色为炽白色，犹如闪电凝固在了最白热化的那一刹那。
　　因此当这样的电光从炎奴体内绽放，甚至破灭战神之躯时，整个罗马城都疯狂了。
　　甚至神域所有关注这里的神灵，都凝视了过来。
　　多少年了，这神性之雷是朱庇特的绝对权柄，无人可以染指。
　　其凭借这强大的权柄，登顶为众神之王。
　　而在今日，有第二个人掌握了这种闪电，难道这是一尊新神？
　　罗马城中无数人，见证炎奴秉持雷电，杀上苍穹。
　　心中恍惚，不知所措。
　　无论炎奴有多厉害，看似搅动风云，打碎闪电，这都不算什么。
　　因为神灵是不死不灭的，那雷霆脸庞被打碎一千次一万次都没意义，甚至那不过是神王的化身之一。
　　唯有‘命运’可以杀死或永久封印诸神。
　　而被命运终结的神灵，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权柄被极大削弱，然后封印或流放。
　　所以自古以来，同一神权，出现过好几代神祇。譬如古天空之神、古太阳神、古海洋女神之类的，他们绝大多数权柄就被新一代的神给夺取了。
　　另一种结果，就是死亡。一旦彻底丧失权柄，没有任何职能，那么失去神职就等于失去神格的寄托。
　　相当于次等的，没有编制的属神，由此是可以被杀死的。
　　每一名神祇都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劫，一旦达成，就会被削弱权柄或是死亡。
　　反过来，不实现，就一定没事，神权在则神不灭。
　　“这是谁？他为何可以窃据神王的闪电权柄？”
　　“只有预言之子才可以的啊……”
　　“传说众神之王会被自己的儿子推下王座，难道说，传说开始了？”
　　许多英雄震怖地看向天空中两大雷神交锋，瞳孔地震。
　　莫非他们正在见证史诗？正活在新的神话之中？
　　“命运的车轮滚动了吗？”
　　“可这是东方人啊，是赛里斯人，他怎么可能是预言之子？”
　　“难道是众神之王与一名赛里斯的凡女所生下的私生子？”
　　“同时拥有东方巫术与神王的血脉，将要开辟第四代神系？”
　　罗马的祭司们，胡乱猜测着。
　　他们哪知道炎奴的特性，只能这样解释。
　　别说他们，就连神王的亲儿子战神玛尔斯都怀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也是我的弟弟？”
　　战神玛尔斯的语气虽然狐疑，可又有些笃定，甚至用上了‘也’，因为他父亲的私生子，多到他都不知道如何论辈儿了。
　　神王则十分茫然，还认真思索了片刻，才坚定回答：“不！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杀不死我的！”
　　“那他为何可以窃取您的力量？”狩猎女神说道。
　　神王朱庇特凝重道：“这也许是他的至高神性……可窃取他人之权柄。”
　　“嘶！”众生惊怖。
　　他们把神通叫做神性，而绝对性更高的奇物特性，称为至高神性。
　　至高神性非常稀有，而且来历不明，莫名其妙诞生。
　　战神玛尔斯与美神维纳斯的孩子……丘比特，他就有一把具备至高神性的弓，射出的箭可以令人疯狂迷恋某物，就连神王也无法抗拒这种心灵力量。
　　这还是自己人，很好掌控。怕就怕至高神性出现在敌人那里，譬如万妖之祖提丰。
　　他能与任何事物交媾，而诞下子嗣，并能随意将自己任何力量，包括神性，都以血脉的方式传承。
　　由此他创造了无数魔怪，曾给神族造成重大浩劫，差点杀死了神王。
　　好在提丰不是命运之子，在命运的庇佑下，神王是不可能被他击败的。就算强行击败，命运也会无限纠错。
　　所以最终诸神还是反败为胜，将其连同那些魔怪，都关押在了塔尔塔罗斯深渊，也就是冥土最深处。
　　但是，封印了提丰，却阻拦不了那至高神性的力量蔓延。
　　就在前不久，提丰似乎就做了些什么，导致现在整个世界，就连凡人也可以与野兽交媾生下孩子，人间正在陷入混乱。
　　由此众神非常清楚，每一个至高神性，都是可怕的，都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都可能造成威胁整个神域的浩劫。
　　而今日，又来了一个吗？
　　可以吸收掌控种种力量，哪怕它是神灵专属的神权、神性之力。
　　这毫无疑问，将要掀起不亚于当年提丰所掀起的神域浩劫。
　　“杀死他，一定要杀死他！”战神玛尔斯暴躁嘶吼。
　　同时身体在飞速修复，很快就恢复到巅峰状态。
　　别说还剩下了神魂，就算神魂没了也能复活。
　　他是不死的，神格寄托于整个罗马的战争与厮杀，只要人与人的争斗不息，他就不会死去。
　　当然，如果罗马灭亡了，那就是‘命运杀’了。
　　“寻常的攻击只会让他窃取我们的力量，必须一击必杀！”英俊璀璨的太阳与光明之神说道。
　　狩猎女神则蹙眉：“我的弓箭可以保证必中，但不能保证必杀。”
　　八名神祇彼此相望，农业之神看向光明神：“你的光，来自于太阳，可以湮灭他！”
　　“是……但刚才玛尔斯将其轰成粉末都没有杀死他，我怕……”光明神十分聪明，短暂的交锋就让他看清了炎奴的难缠。
　　火与锻造之神说道：“那就用神性光辉啊，将其绽放为太阳之火，自然也就死了。”
　　“这……”光明神斜了他一眼，有些犹豫。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哪有人被绽放成太阳之火还不死的？
　　太阳的火焰与其他火焰不同，是由物质急剧压缩所化。
　　而他的神性光辉，就是令任何物质发生这种剧烈转变，使其化为一颗小太阳。
　　可是……一旦没有杀死对方，自己的神性光辉，不就被对方窃取了吗？
　　“万一我的神性光辉无法杀死他呢……”光明神谨慎道。
　　众神都看向他，暴躁的玛尔斯怒吼：“你这个软蛋，难道畏首畏尾，让他如此嚣张？人们都在看着我们呢！”
　　“那你别吼这么大声啊！”光明神嫌弃道。
　　此时因为炎奴掌控雷电，再加上‘打不死就为我所用’这种诡异力量，搞得众神踌躇，都不敢随意出手。
　　偏偏还被紫霄神雷，逼得现身，如今大家都看着呢，何其尴尬。
　　“只有懦夫才会犹豫！我战无不胜！”
　　玛尔斯骄傲地怒吼，冲上去一拳把炎奴砸进城中。
　　“噢！伟大的战神玛尔斯！”下方一阵欢呼崇拜。
　　玛尔斯咧开嘴，颇为受用，再接再厉。
　　光明神却急道：“我愚蠢的弟弟！你又让他窃取到了你的力量！”
　　众神都看得出来，炎奴的蛮力也在这一击下，更加强大。
　　已经开始胜过很多非勇武派的神祇！
　　然而玛尔斯冲上去又是一拳，自顾自地说道：“他不是我的对手！”
　　“没脑子的莽夫，他故意不用雷电劈你，就是想你送他力量！你没发现自己根本伤害不到他吗？”光明神说道。
　　“男人的荣耀，高于一切！”玛尔斯梆梆猛击炎奴，炎奴咧嘴狂笑，也跟他疯狂对拳！
　　一时间，苍穹之上，两大狂夫，拳拳到肉，打得不可开交！
　　玛尔斯狂吼：“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炎奴也狂笑：“打我打我打我打我！”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光明神抓狂道。
　　但玛尔斯不理他，光明神只能看向那雷霆面孔。
　　神王朱庇特沉稳道：“玛尔斯只会给他提供蛮力而已，无关紧要，就让他先压制住敌人。”
　　说着，看向光明神：“你积蓄全力，一举格杀此人。”
　　光明神说道：“我的神性是将他转化为小太阳，如果这都不会死，那么全力不全力，都一样。”
　　“那就做啊！”火神催促道。
　　“可是他连震成粉末都恢复了……万一”
　　神王朱庇特说道：“他又不是神祇，转化为太阳能量，怎么可能还活着？”
　　光明神认真道：“父神，请不要如此简单地判断至高神性。”
　　“诸位……这至少是万妖之祖提丰一般的存在，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
　　神王朱庇特威严道：“如果失败，就再想办法，他肯定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们会有命运的庇护。”
　　“无论过程有多么曲折，最终依旧是我们胜利。”
　　众神微微松了口气，神王老爷子确定这不是私生子就行……
　　如此任由敌人多强，没关系，命运会出手。
　　当年提丰把他们诸神打得狼狈不堪，连神山都丢了，神王都被活捉，最后还不是他们赢了？这就是命运。
　　诸神由命运而生，只会被命运杀死，谁也别想违抗命运！
　　但是光明神还是很犹豫。
　　诸神皆爱纵欲，迷信自己和命运的力量。
　　光明神是少有对至高神性极为谨慎的神，还有一个则是智慧女神。
　　“我觉得，还是某种‘神性杀’更为稳妥，譬如黑帝斯的寂灭……”光明神谨慎地说道。
　　众神都看向他，所谓神性杀，就是指带有绝对致死效果的神性。
　　这样的神性很罕见，是非常强大的。
　　其实神王朱庇特的闪电，就具有这种性质，只不过仅仅针对信徒……
　　即任何信仰朱庇特的生命，此神性之雷可以绝对将其劈死……
　　所以在世人眼中，众神之王的闪电，是何等惊天伟力？简直想杀谁就杀谁，最强大的英雄、半神，都抵不过他一道雷霆。
　　可今日对付异教徒……神王破功了……
　　其实就算是异教徒，也没关系，神王的闪电威力奇大，最高可以相当于天仙一击！所以中原修士来这里，也抵不过他的雷霆。
　　偏偏炎奴挨了一下没死，这下好了，直接免疫了。
　　现在只能指望其他神祇的神性杀，来解决这个大麻烦。
　　“嘭！嘭！嘭！嘭！”
　　炎奴与战神玛尔斯，还疯狂在天空中交击，碰撞的波动，在苍穹上形成无数肉眼可见的涡流。
　　轰鸣声传荡到极远，整个罗马都在聆听战神的怒吼。
　　而战神玛尔斯的力量，与神王类似，可以只作用于一个敌人，其他人若受起庇护，被波及到了也没关系。
　　这种庇护，甚至可以加入建筑、植物、环境。
　　“咚咚咚咚……”
　　炎奴不断地被轰向大地，在城市中翻滚，随后又爬起来，冲杀上天。
　　“哈哈哈！再来！再来！再来！”
　　那不屈的身影，令所有人震撼，竟然有人可以与战神肉搏？
　　奴隶们一边拼命厮杀，一边向那里靠拢，极受鼓舞。
　　他们哪里知道，早在第一拳之后，炎奴就免疫了所谓战神之力。
　　亦如当初亚克一样，亚克的肉搏也很强，一拳下去，力量是肯定碾压炎奴的。
　　可有什么用，没伤害……
　　“这就是你的力量么？我也有了。”
　　炎奴打着打着，忽然握住了战神玛尔斯的手腕，两人的力量，一下子僵持在苍穹上。
　　“嗯？”听到这话，玛尔斯感受了一下冷笑道：“原来如此，你只是吸收了我的神性之力，但你没有神格。”
　　“神格是啥玩意儿？亮出来我看看。”炎奴耿直道。
　　玛尔斯不屑道：“那是形而上的命格，唯有成神可以凝聚。我就是战神！司掌战争与厮杀，整个罗马的战意、斗志、杀戮技巧都是我的！”
　　“我的力量，可以达到无穷大！”
　　说罢，他的力量再度暴涨，将炎奴从天按压在地，动弹不得。
　　“并没有无穷大啊……好像只是百万龙力而已。”炎奴估摸道。
　　玛尔斯不知道什么叫龙力，但他知道，自己实际上达不到‘无穷大’。
　　他的神性之力，特性上是与神权配合的，需要人们的信仰来提升力量，最高为‘百分百’。
　　即所有人族都信仰他，届时神性之力就会发生‘质变’，可以达到‘无穷大’。
　　但显然，他没有做到这种事。
　　机制是机制，现实是现实。别说所有人族，就连罗马人也不是全都信仰战神。
　　炎奴虽然得到了这神性之力，但他不是神，没有神格。这显然是天道掌握的特性，是对标于神通的东西，所以有再多人崇拜他也没用，这个机制暂且是废的。
　　不过没关系，随着战神的力量不断作用于他，炎奴的蛮力也在飞速提升。
　　两人的肉搏之力，在飞速逼近。
　　玛尔斯不再理他了，只是专注于战斗，甚至拿起长矛催动神器力量，加持自己。
　　因为……两人现在的战斗，开始持平了……
　　百万龙力，就是玛尔斯的极限，炎奴也达到了，不要小瞧这股力量，因为是神性之力，可以完全集中于一人，甚至于一点……随心所欲。
　　所以在战斗中的威力，比修仙者修炼到的同等量级的力量，要更为可怕得多。
　　“一锤！”炎奴见他动武器，知道他不行了，于是抡圆了胳膊狠狠一砸！
　　“梆！”
　　玛尔斯的长矛，直接被砸断！
　　他手臂都被震爆，神体寸寸碎裂！
　　“什么……”罗马城中的公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炎奴窃取到的神王闪电，击碎玛尔斯的身体一次，是很正常的。
　　而如今肉搏之战，这可是玛尔斯最擅长的领域。
　　很多神都可以击败战神，但唯独不可能这么击败战神！
　　“不……我战无不胜……”玛尔斯不屈地挥舞盾牌砸击。
　　“两锤！”炎奴轰爆了盾牌，乃至一拳在玛尔斯的胸口炸出一个大洞。
　　与此同时，一群人杀到了下方的建筑群中。
　　在紫尘与沈乐陵，外加所有奴隶拼死作战的努力下，他们终于突破重重阻拦，杀到了神殿所在的内城区。
　　这也有炎奴在空中的战斗，震撼了太多人的缘故，许多顶尖的祭司、英雄，都忙着观战呢……
　　他们感觉自己正活在史诗当中，哪有心思管奴隶暴动？
　　罗马城很大，这些强者分散在各处，心里只有神，没有人，此刻只想高仰视天，不愿低头去看。
　　不就是些许奴隶吗？这种暴动年年都有，还能翻了天不成？
　　的确很难翻天，为了杀到这里，反抗军可谓损失惨重。
　　无数奴隶死在路上，不过队伍并没有变小，反而还壮大了，只是最初的三百多名角斗士，只剩下三十余人。
　　斯巴达悲怆至极，憎恨地看着逃窜的贵族。
　　大剑向前所指，怒吼：“杀！”
　　“用铁与鲜血告诉这些贵族，我们不是会说话的工具！”
　　这里居住着很多贵族，圈养着很多奴隶，建筑中也有很多精良的武器、铠甲等物资。
　　反抗军杀进贵族的居所，一时间又解救出许多奴隶。
　　队伍不断扩大，而贵族则不断被杀。
　　惨叫声、厮杀声，此起彼伏。
　　伴随着苍穹之上的如雷如鼓般打击声！
　　“他还是老样子……”她痴痴看着炎奴抡圆了胳膊暴砸神灵，这熟悉的招式，让她都笑了。
　　和当初那茶山少年，尽管实力天差地别，但炎奴其实又一点都没变。
　　“三锤！”炎奴最后一击，威力巨大。
　　玛尔斯终于撑不住，如最开始他对炎奴所做的一样，此刻反过来，被自己的力量，强行砸成了粉末！
　　这回，炎奴不会让他的神魂遁走。
　　目光中迸发紫霄神雷，咻得一下，射向神魂。
　　“轰隆！”区区神魂，可就没法扛住紫霄神雷的伤害了，这东西本就天克灵体。
　　咔嚓一下，战神玛尔斯的魂魄化为乌有，当场磨灭。
　　一缕真灵，进入炎奴的意境空间。
　　“什么！战神陨落了？”
　　“不可能！神灵怎么可能陨落！”
　　见到战神玛尔斯魂飞魄散，化为乌有，罗马城内的祭司可谓下出了个好歹！
　　他们看向属于玛尔斯的神殿，跪拜在伟岸的雕像下，疯狂祈祷。
　　而响应着祈祷声，一道道光芒从罗马各地的雕像中飞出，竟然再一次于神山云顶之中，化出一尊战神。
　　他愤怒地咆哮，再次杀来：“没用的！没用的！”
　　“神灵不死不灭！”
　　炎奴歪着头，看到又杀来一个战神玛尔斯，有些惊愕。
　　因为他同时能感应到意境空间里，那个同样也在愤怒质问‘这是哪’的玛尔斯真灵还在。
　　“啊？你复活了？”炎奴挠着头。
　　战神狞笑：“我们再战！诸神与罗马同在！”
　　城中一片欢呼，罗马不亡，诸神不灭！
　　炎奴却直接一抬手，从意境空间里，将刚才的玛尔斯真灵取出，亮给他看。
　　“你若是刚才那家伙，那他是谁？”
　　看到另一个自己，两个玛尔斯都愣住了。
　　诸神也全部僵硬，瞳孔在地震。
　　怎么……有两个玛尔斯？


第236章 姐姐回归
　　众神的思考，短暂出现了空白，随后就是头脑风暴。
　　首先，玛尔斯肯定是复活了一次，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
　　所以他们见到玛尔斯被打死，只是惊怒，但并不恐惧。
　　反正死了也会复活，罗马不亡，诸神不灭。
　　但炎奴手中的，又是谁？玛尔斯的一缕真灵？
　　难道不是从原本的真灵意识复活，而是重新孕育了一个？
　　炎奴哈哈大笑，打破沉寂：“原来是这样啊……天道又造了个神？这就是你们的神灵不死不灭？”
　　“若不是我截流了他的真灵，没有让他的意识彻底消失，还发现不了这点呢。”
　　他是用神识沟通的，众神自动将天道理解成‘命运’，两者同出而异名。
　　当然也理解了炎奴说的意思……命运是在神祇陨落后，重新创造了一个。
　　这不是他们理解的‘重生’，而是……‘重塑’。
　　以往这种复活，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就连当事人自己也察觉不到。
　　无非就是眼睛一闭一睁就活了，死前的一切都记得。
　　本来没法知道，是不是过去的自己死了，新的自己诞生。
　　但是，偏偏炎奴拥有一个夺灵特性，将本该消失的一缕意识强行截流。
　　相当于过去的自己强行没死干净，这就导致同时间出现了两个属于玛尔斯的‘自我’。
　　一切可太直观了，让众神震惊。
　　“玛尔斯？”光明神忍不住喊了一声。
　　当即两个玛尔斯都看向光明神，心绪难平，目光甚至带着渴望：“我是！”
　　光明神分辨不清，连忙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只有他和玛尔斯知道的事。
　　但是两个玛尔斯，都轻松回答，他们拥有完全相同的记忆。
　　最后光明神问道：“你与维纳斯偷情时，被捉奸在场……当时绑住你和维纳斯的铁网，有多少个孔……”
　　他提及了一件往事，战神玛尔斯与美神维纳斯偷情，让丑陋的火神有所察觉，为了抓到他们，专门打造了一件神器铁网，铁网布置在床上，一旦玛尔斯再来，就会突然出现，将两者都网住无法逃跑。
　　火神成功捉奸后，让众神都来围观，怎料众神都被美神的风情万种所吸引，表示算了。
　　这就是美神的神性魅力，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当看到她时，都会原谅她。
　　最终一切不了了之，火神也没有办法，从此不再管，任由战神与维纳斯继续发展，还生下了丘比特……
　　此刻光明神提出这件事，竟然问玛尔斯，那张铁网上有多少个孔。
　　听到这个问题，丑陋的火神勃然大怒。
　　可还没等他发火，玛尔斯竟然抢先暴躁。
　　“混蛋！谁会数这种东西！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在怀疑我吗！”
　　两个玛尔斯异口同声，连发火时说的话都一样。
　　众神都无语，这种事谁会知道？当时铁网把两人捆在床上，谁会在床上是维纳斯的情况下，分心去数铁网有几个孔？
　　恐怕除了制作那张网的火神以外，没有谁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听了两个玛尔斯的回答，他们又意识到了光明神的用意……那就是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玛尔斯的反应。
　　两个玛尔斯，竟然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不正是说明，命运记录着他们众神的所有记忆、性格、力量等等资讯。
　　“怎么会这样？所谓不灭的，是那些信息量，而不是‘我’。”光明神灿烂英俊的脸有些扭曲。
　　他感到恐惧了。
　　意识到所谓的不死不灭，只是死了以后，会有新的自己替代。
　　这就是无论敌人有多强，神灵都不会死，只会死在‘命运杀’下的本质。
　　可不是吗？命运想要某个神灭亡，不复活他不就行了？
　　这样的复活机制，是维持命运最简洁、最方便、最有效的方式。
　　战神永不灭，死的只是玛尔斯……
　　“不是的！我复活了！”
　　“自作聪明的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这家伙随便造了一个虚假的残魂，就把你骗了吗？”
　　战神咆哮着，依旧骄傲，意志坚定。
　　不过炎奴掌中的玛尔斯，这回却没有与他异口同声。
　　这一刻，两者出现了差异。
　　毕竟玛尔斯感觉自己没有死，当然不会说什么复活之类的蠢话。
　　“你才是假的！你怎么会有我的权柄，你这个冒充的家伙！该死！”玛尔斯急道。
　　“该死的是你！一个虚假的残魂！”战神怒视于他，恐怖的神力爆发出来。
　　他想要杀死玛尔斯，炎奴连忙将其挡下。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如兄弟一般，竟然如此憎恨彼此？”
　　炎奴意识到，这就是‘我’的重要性。
　　哪怕一模一样，那也不是‘我’，终归是‘他者’。
　　甚至于，反而因为彼此完全一样，会更加恨不得对方去死。
　　站在玛尔斯的角度，他几乎失去了所有，权柄、力量、身份……众生的信仰都汇聚于对方那里，那自己是什么？自己已经不是战神了吗？
　　而站在新生战神的角度，他也非常恼恨玛尔斯真灵的存在，什么意思？自己刚刚才出生？
　　众神都在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仿佛他是个替代品！
　　此刻两者，都视彼此为冒牌货，各执一词。
　　不过很快，就有人站出来，打断众神心中的胡思乱想。
　　神王！朱庇特！他必须在这时候稳定人心。
　　“大家不要被迷惑了！这被异教徒的诡计！他创造出了一个泡沫般虚假的意识！”
　　神王朱庇特，不会承认炎奴手中的玛尔斯。
　　那怎么可能是玛尔斯呢？假的！都是假的！
　　因为……自己曾经陨落过啊。
　　万妖之祖提丰当年杀上神山，就曾经打死过很多神，其中就包括他……要不怎么叫众神浩劫。
　　难不成，还要怀疑自己不成？不可能的，他就是神王！他就是朱庇特！他就是他！
　　世上所有东西都可以是虚假的，他唯独不会否定自己。
　　“父神！”两个玛尔斯异口同声。
　　一个语气充满了欢喜、亲爱与归属感。而另一个，则充满了不敢置信与绝望。
　　神王朱庇特无视了另一个玛尔斯，伸出雷霆手掌，抚摸着新生的战神。
　　“我的孩子，你永远是我的孩子，是罗马国土的守护者，是战争之神……”
　　有了神王的背书，众神都稳住心神，纷纷应和。
　　“是啊，你的神力就是明证，战神的权柄认可了你，命运认可了你，万众的信仰认可了你……”
　　“你的神格熠熠生辉……又岂是一个被异教徒创造出来的怪物，可以否定的？”
　　众神都认可了新生的战神，至于内心深处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就连光明神，略加犹豫后，也说道：“我的弟弟啊，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啊。”
　　“你不要再莽撞了，就算可以复活，但死亡永远值得敬畏……”
　　他最后一句话，好像意味深长。
　　“父神……兄长……是我错了。”战神露出笑容，他很久没有这样感受到家族的温暖。
　　一时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众神家族一派和谐。
　　唯独有一人，心态崩了。
　　那就是炎奴手中的玛尔斯……这一刻，仿佛天塌地陷，整个世界都扭曲了似的。
　　他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执掌着本属于自己的权柄，拥有着他家人的亲爱，为全世界所接纳，而自己竟然一无所有。
　　这如何不痛苦？
　　他失去了神权，失去了父母兄弟姐妹，失去了爱人、情人、孩子……失去了所有的信徒……
　　到底什么决定了‘我是我’？是一个身份，还是自己的意识？
　　对于他自己而言，当然是意识。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战神玛尔斯是由无数的社会关系与特征构成，他只是个身份。
　　这一刻，玛尔斯的认知改变了，旧有的观念崩塌了，曾经的一切关系与他脱离。
　　“命运？神灵？真是可笑呢……”
　　他惨笑一声，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不再是所谓罗马战神，他就是他。
　　“我若不死，必掀翻这一切，打碎那狗屁的命运。”
　　残魂无比虚弱，但声音铿锵有力，依旧骄傲而勇敢的灵魂，让他始终不屈。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不屈调转了矛头，指向众神与命运！
　　“你……”光明神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神王朱庇特却是雷霆震怒，闪电之矛直刺玛尔斯。
　　他的选择固然稳定了人心，但留有了隐患，一切类似于玛尔斯这样的情况，都等于默认为抛弃。
　　而玛尔斯，是他的儿子！
　　神王朱庇特，一直在恐惧命运给他安排的结局，他害怕那个‘死在自己儿子’手上的预言会灵验。
　　所以就曾将自己怀孕的女人墨提斯吃掉了，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孩子的出生。
　　当时怀的是一男一女双胞胎，女孩后来还是诞生了，从他的头颅中飞出，正是智慧与胜利女神密涅瓦。
　　可想而知，他多么警惕自己的儿子。
　　如果，如果眼前的玛尔斯残魂，真的是他的儿子，那意味着他杀死自己……将是无法复活的‘完杀’！
　　“你……你怎敢说这样的话！”暴怒的雷霆闪耀苍穹。
　　“轰！”
　　炎奴将玛尔斯的意识收走，硬抗了巨大雷霆，屁事没有。
　　“打碎狗屁的命运？你貌似觉悟了啊……”炎奴咧嘴一笑，心中对玛尔斯说道。
　　“如果你要推翻这神族，我愿誓死追随……”玛尔斯平静道，他已然看透生死。
　　“哦，诸神是天道的代行者，我们把这叫刑天……”炎奴知道这些海外诸神口中的命运，就是神洲那里所说的天道。
　　打碎命运不就是要刑杀苍天吗？玛尔斯被命运所抛弃，天然就来到了刑天旗帜之下。
　　还别说，这家伙还真就彻底脱离天道掌控了。
　　要知道，炎奴的意境夺灵，可不只是把真灵卷走这么简单，还会消除净化掉认主印记之类的控制人心的东西。
　　法宝被夺灵，认主都给洗了。黄巾力士被夺灵，原主人都无法命令他们了。
　　可以说，玛尔斯现在，就是一个纯粹的意识，脱离了天道的掌控。
　　“炎奴，因为你的意境夺灵是个特性，所以绝对性高于天道。它强行截流了死者的意识，洗掉了天道与他的联系，所以在天道那里等于是死了……不过理论上，这个玛尔斯与原本的神权神力适配是完美的。”
　　“你共生一点他的神体，我们用秘术能为其修复再生。就像复活虞青鸿一样，如此一来，就会有两个战神。”
　　“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把神权给夺回来。”
　　“若是可以，你掀翻这神族，我们就又多了一些力量。”
　　忽然一个声音传入炎奴心中，正是罗阎。
　　他们是三个人过来的，此刻虞青鸿与罗阎都隐藏在暗处，他们不是众神的对手。
　　虞青鸿的伎俩，很难屏蔽神灵这么强大的存在，之前会被神王朱庇特发现，就是因为整个罗马都在神王的领域之下。
　　信息量太过浩瀚，虞青鸿光站在这里就很痛苦，没有办法完美隐藏众人，所以炎奴就被发现了，给一道雷劈了出来。
　　至于罗阎也不可能和在世神灵对战，境界差得太远，漫天雷霆他一道都吃不住。
　　有神珍铁都不行，因为神灵的精神力量极度庞大，这种神念至少是所有信徒的总和。而谁的精神力量更强大，谁就可以操控神珍铁。
　　所以他们根本帮不上忙，只是在搜寻沈乐陵的踪迹。
　　“这帮神我还没找他们麻烦呢，就莫名其妙地攻击我，不过掀翻神族的事之后再说，我现在就想知道姐姐在哪！”炎奴反问道。
　　他本就是找沈乐陵的，这一战完全是无妄之灾，节外生枝。
　　炎奴心智直接，一码归一码，表示先把姐姐找到再说。
　　“放心，我已经找到那沈乐陵了，你看看是不是她。”
　　罗阎一直在找，只不过紫尘的伪装的确好，直到沈乐陵用出本源秘术，罗阎才锁定了两人。
　　“哪呢哪呢？”
　　“那呢……”罗阎神识一指。
　　炎奴俯瞰下去，只见一名充满异域风情的妙龄少女，穿着雪白的长裙，露着双臂和玉足，正在竭力地抵抗一名金袍男子的攻击。
　　说实话，这模样很陌生，但是那妙水本源可太熟悉了，这是专属的东西。
　　至于模样反而不重要，水妖的本体只是一池清泉水，沈乐陵原本的样子，也只是她的常用形象罢了。
　　“姐姐！”炎奴欣喜地大喊。
　　他无视了几名神灵的攻击，直接从天降下，飞向沈乐陵。
　　同时间，他爆发出惊世骇俗的霸气与白虎凶威。
　　再加上最开始就放出的意境，等于三重威压，覆盖全场。
　　下方厮杀的军队直接被震得昏迷了……只有英雄、祭司还保持清醒，但战力也被削掉大半。
　　其中一些较弱的神脉者，更是瑟瑟发抖，无法作战，连滚带爬地往反方向逃窜，沿途有液体洒出。
　　就连苍穹之上的八尊神祇，也被镇住，难言的敬畏、震撼、恐惧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翻滚不已。
　　骇得众神一时不敢朝着炎奴动手。
　　炎奴所拥有的蚩尤盾的霸气，早已不复之前的鸡肋，如今变得极为可怕了。
　　要知道，霸气程度，是根据统御人数来成长的！
　　炎奴现在统御了多少人？横扫了整个洞天，光山海国民就破亿了！
　　此刻他霸气全发，看似少年，却好似顶天立地，如一尊无上王者。
　　罗马整个国度的总人口，都才千万，哪里见过这般伟岸的王者气息？
　　就连众神都震怖了，神王朱庇特在这股霸气面前，都黯然失色，如同小丑。
　　“嘶……”紫尘看着炎奴飞来，如见烈日大火砸下，心中大骇，连连退后。
　　不过沈乐陵没有受影响，因为内心顺服于这霸气王者的人，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此刻沈乐陵拖着裙摆冲上去，激动地脸上冒水。
　　阔别重逢，得见炎奴霸天震地，踏着诸神威严来找她，沈乐陵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了，完全超出了她所有的想象和预期。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炎奴落到面前，满脸憨厚，那笑容一如既往。
　　沈乐陵伸出双臂，本是情不自禁地要抱住这个傻子。
　　怎料炎奴直接将她手腕握住，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拉着她转圈圈……
　　“……”沈乐陵脚都被甩离地了。
　　她有些无语，随后怪道：“你快放我下……”
　　可是话未说完，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极度浩瀚的力量涌入体内，那是属于她的本源。
　　然而却不知道浑厚澎湃了多少倍！
　　“咿咿呀呀呀呀哦吼吼！”
　　沈乐陵无法自持地狂叫起来。


第237章 死神
　　“停下停下……我自己来！”
　　沈乐陵狂叫着，炎奴当即停下。
　　很快，沈乐陵就微微招手，将浩浩荡荡的水符从炎奴体内取出。
　　返本还源，也达到了十万倍本源。
　　哪怕她依旧是神识期，也照样可称大妖。
　　本源秘术可以随意滥用，因为她的本源体量比法力还要多得多。
　　“姐姐！我做到了！”炎奴又大笑道。
　　“什么做到了？”沈乐陵好不容易从本源陡然暴涨的快意中回过神来，没听懂炎奴的意思。
　　炎奴挑起眉头道：“不是说好了吗？让姐姐能吸食我的精魄，现在可以了，随便吃！”
　　沈乐陵怔了怔神，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当时只当是个玩笑，没想到炎奴一直记得。
　　她笑了一声：“不用，这只是个玩笑。”
　　“别呀！真的可以啊，你试试啊！”炎奴反而不开心了，非要沈乐陵试试看。
　　沈乐陵白了一眼，也知道他厉害，想了想还真试了一下。
　　“吸元秘术！”沈乐陵一指点在炎奴眉心。
　　然而半晌也没动静，沈乐陵一愣说道：“你太强了，我吸不动。”
　　“诶？”炎奴挠头想了一下，好像当初打秃发氏对付几个妖怪时，就免疫了这招。
　　“没事，再来！”
　　他关闭了抗性，沈乐陵再度炼化。
　　霎时间，极为精纯澎湃的一团绿光，从炎奴体内抽出。
　　但是又没完全抽出，如同拉扯麦芽糖似的。
　　这团充满炎奴精气神的麦芽糖，浓郁到了极点，并且还在疯狂膨胀、壮大。
　　其中蕴含的气息，包含两仪四象，五行八卦。
　　看得刚刚接触到法则领域的紫尘散人，不禁咽了口唾沫。
　　“你……你到底有多少精气神，我根本吸不完……”沈乐陵惊呼。
　　精魄是人体精气神的总和，眼前这团绿色麦芽糖只能算是半成品，所以拉扯不出来。
　　只有把炎奴全部的精气神都炼化才行，可问题来了……炼不完啊。
　　哪怕炎奴没有任何反抗，那体量也太大了，光说气……就不知道有多少。
　　“唔……你大概炼化了，千万分之一？”炎奴估摸道。
　　“什么！”沈乐陵手一颤，干脆放弃。
　　她现在境界还是太低，在这吸半天，才凝聚炎奴千万分之一的精气神，全部提炼完，岂不是至少要一年？
　　随着她收手，那团精魄瞬间往回缩，就要返本还源。
　　炎奴眼疾手快，一道白光起，赫然是绝对切割的神通剑炁，刹那间把团半成品精魄斩断。
　　然而与他设想的不同的是，半成品的精魄，并不能让沈乐陵取走。
　　相反，在截断之后，瞬间炸开。
　　顿时浓郁到极点的精气神，如风暴般扩散，好似鼓胀的气袋被瞬间扎破似的。
　　“嗤！”
　　绿光渗透大地，渗透空气，渗透树木，渗透到周围所有生命的体内。
　　顷刻间花草丛生，根脉破土而出，青石板化为银铜，墙壁结出白玉，甚至泥土中生出一条金属矿藏！
　　神殿前的这条街道旁的建筑，被种种怪相破坏，一下子狼藉一片。
　　“只有彻底炼化掉你全部的精气神，才能形成精魄，否则只会逸散在周围的环境……呃！”
　　沈乐陵说着，忽然愣住，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本体，出现了异变。
　　原本她是清泉水，又带些木属性，而如今五行皆备，八卦齐全，阴阳二气交媾，资质根骨猛涨一截。
　　“洗炼先天！”紫尘散人惊呼出声。
　　炎奴歪头：“啥？”
　　“我的资质提升了！妖骨都变得晶莹……”沈乐陵感受着自己的变化，觉得不可置信。
　　“啊？精魄这东西不是提升修为的吗？”炎奴愕然。
　　“是神力……”紫尘恍然道：“这团精魄中还炼化了这帮神的神力。”
　　“这里的神族与我们中原神灵不同，他们的体系拥有‘赐福’效果，改造凡人使其可以修神。”
　　沈乐陵点头，这个之前就听紫尘说过，这里的人没有仙骨，想要修炼只有两种途径。
　　一种是拥有神的血脉，一种是被神赐福。
　　也就是说，这里的神，本来就可以后天改造资质、提升天赋。
　　相比起来，修仙体系想做到这点非常难，资质都是天生注定的，只有仙人能复返先天，洗炼改造别人的资质。
　　不过刚才一战，炎奴拥有了朱庇特、玛尔斯的神力能量，这些都被归属于‘气’的行列。
　　刚才凝结精气神，把种种能量、精元、神念混炼为一物，虽说没有炼完，直接爆了，但却如同一波大范围赐福似的，直接把周围的物体全都冲刷洗炼了一遍。
　　要知道炎奴还有十九种法则奥妙，这一下直接把沈乐陵的清泉水，赐福成了先天带有两仪四象八卦妙义的混元妙水……资质一下子就上去了。
　　“还有这种事？这里的神力还能赐福？我咋不会？”炎奴明明已经拥有了罗马神系的神力，可却用不出这个功能。
　　罗阎在暗中神识说道：“因为你不是神啊，这相当于你有法力但不会施法，一个道理。”
　　“但是东西方两种体系，在你体内和谐共处，被兼容为一个体系。通过吸元秘术炼化，精气神融合一体，成为一种极精纯的事物又逸散回自然，就相当于……”
　　“唔……相当于洞天里的法则之力衍生万物，浓郁之处会量变产生质变，形成福地。”
　　炎奴恍然，洞天中到处蕴含法则力量，所有的灵根、矿脉都是由此产生。
　　当然，总量是不变的，但修士可以将洞天之物炼化，形成最精纯的法则之力，然后又撒回自然。
　　那片地方就会森罗万象，造化环境，形成福地。
　　而现在把西方的神力也给当做元气炼化了，两种体系融合，也就成了现在这样……
　　不光能提升环境，还能改造生命的先天根骨、资质。
　　“你说的玄学我也不懂，总之就类似我的血可蜕变法宝一样，又是我的特性与天道的体系交互产生的效果呗。”
　　罗阎笑道：“没错，任何力量只要被你共生，都可以兼容。不同的体系的机制，可以在你体内……大一统。”
　　炎奴懒得多问这些玄学，笑道：“总之用这方法，我可以在现世创造福地，还能提升人的资质？”
　　罗阎说道：“是的，不过没有仙骨，天赋再高也修不了仙。”
　　“没有神脉，资质再好也修不了神。”
　　刚才一波赐福，沈乐陵、紫尘、池清的资质，都提升了不少。
　　乃至斯巴达等凡人，也受益匪浅，一个个堪称练武奇才、修仙种子、英雄之姿。
　　可是，没用。除非还有神脉，或者仙骨。
　　仙骨好说，炎奴道藏里有，用神农鼎也能生成，至于神族血脉……
　　炎奴抬头看向诸神，咧嘴露出和善的笑容。
　　“高人，我也是中原人，被蛮夷劫掠为奴，请您带我等逃离罗马！”池清终于来到炎奴身边，急忙躬身求救。
　　“逃？为啥要逃？”炎奴打量着他们，见一大帮人在内城区到处砍杀，眉头一皱。
　　又问沈乐陵：“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在下面打仗呢？”
　　沈乐陵当即把这帮奴隶的情况说了，炎奴震惊。
　　随意打杀，视为会说话的工具？
　　他在中原时，已经觉得那帮贵族够可恶了，没想到这里的奴隶，才是真的不被当人……
　　最起码在中原，贱民也是人，若随意打杀，无论是在法律还是道德上，都说不过去。哪怕是乱世中，张家横行乡野，表面功夫也要做好，否则就是不为朝廷或士林所容。
　　而在这里，直接就公开化了，整个罗马只有两种人：公民与奴隶。
　　哪怕并不是乱世，奴隶也依旧是纯纯的牲畜，不仅能随便杀，还鼓掌叫好，能形成娱乐产业……
　　“还有这种事……”
　　听到炎奴愤怒，池清大喜，连忙道：“所以请高人解救，我等拼死反抗，杀入这里，就是为了与您汇合……”
　　“请您走时，带上我等……”
　　炎奴摇头摆手，让池清、斯巴达他们脸色一僵。
　　随后炎奴皱眉道：“你们都杀到这里来了，走什么呀？继续往里打啊！里面就是神殿和皇宫。”
　　“而且这城里到处都是奴隶，还没救呢。”
　　“这……”池清哑然。
　　他连忙翻译给斯巴达听，后者惊怒，这怎么打？城中强者无数，还有正规军。
　　虽然奴隶更多，但实力不是一个量级的。
　　“高人莫要说笑，我们实在不是那些祭司与英雄的对手……而且……众神还在呢……”池清焦急道。
　　炎奴嘿嘿笑道：“你看他们谁敢过来？”
　　众人一愣，环顾四周。
　　只见在炎奴的威压下，罗马正规军畏缩不前，神脉者们更是实力被压制，待在远处不敢靠近。
　　就连天上诸神，也是迟迟没有动手了，耸立在苍穹中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要庇护我等，攻陷罗马？”池清惊道。
　　罗马城自从建立以来，从未失陷过，是整个海外西洲的政治文化中心，它的威名随着帝国的扩张而远播，号称人间最伟大的城市。
　　“放心，有我在，你们死不了。”
　　炎奴早在一开始，就绽放了意境，笼罩全城。
　　也就是说，之前死去的奴隶和士兵，其实现在都是一缕真灵在他那。
　　他就是移动的地府。
　　“唔，没有那什么神血是吧？你们先打着，我去找天上的那群家伙要。”
　　炎奴说着，抬头凝视众神，就要冲天起！
　　沈乐陵连忙拉住炎奴：“你不走吗？罗马神族可不止这么点，你难道要与整个神族为敌？”
　　“不行吗？”炎奴平静道。
　　紫尘惊道：“就算你实力惊天，可战诸神，你也打不死他们啊。”
　　“而且……魔道在找我们，他们还有刑天大军！”
　　“我们本意是让魔道与神族相斗，我等自保即可。”
　　“现在却平白要与整个神族为敌，一旦刑天大军杀到，可如何是好？”
　　炎奴笑道：“是好呀。”
　　“……”紫尘被这句话堵得岔气。
　　沈乐陵不知道炎奴为何在这，见他不知刑天，连忙说道：“刑天是上古凶神，据说已然当世无敌，如今更是麾下从者如云，强者无数，威胁整个修行界，欲要颠覆苍天。”
　　“他们若到，我们怎么可能同时面对神族与刑天？”
　　炎奴哈哈笑道：“姐姐，我就是刑天……”
　　沈乐陵脱口道：“刑天可是个没有脑袋的怪物。”
　　炎奴乐道：“算了，等老鬼和半云他们过来，你就知道了。”
　　说着已经杀上苍穹，再次和众神激战。
　　“那个战神，再流点血来！”炎奴对上新生的战神，几下又打得他神体重创喷血。
　　神血洒落下去，炎奴这回将其收入道藏空间，然后共生。
　　“还有你们……”
　　炎奴调转矛头，指向丑陋的火神。
　　“你真以为自己比肩神灵了？”火神恼恨，顾不得许多，爆发出自己的神力。
　　“咚！”
　　巨大的铁锤，轰击苍穹，爆发出恐怖的火星。
　　然后就看到一大片空气、云团、能量都被熔炼，一条条锁链如巨网一般练就而出，铺天盖地笼罩。
　　炎奴一下子被拘束住，所有的能量都散发不出去，连法则光辉都暗淡，瞬间如落网之鱼般被捞走。
　　“我抓住他了！”火神大喜。
　　比拼正常实力，炎奴全方面都落后于这帮真神。
　　单从境界上来说，主神级的朱庇特对应的是天仙！只不过真打起来那是另一回事。
　　但这些神灵，对付没有好神通的更新期，根本不在话下。
　　炎奴除了体量恐怖以外，法则圆满这种修为，会被神权法则碾压。
　　不过，炎奴的神通那可太多了。
　　“小心，他神性多着呢！”光明神喊道。
　　只见白光一闪，神通剑炁如一轮新月斩出。
　　瞬息之间，就切开了神器网罗，乃至于一掠而过，穿透了火神的头颅！
　　“弟弟！”光明神立刻放出辉光，笼罩火神，修复了他的伤势。
　　他除了是光明神外，也是治愈、医疗、音乐之神……可谓职权众多。
　　“可恶，是神性切割……”火神拉开距离，本就丑陋的脸庞更加难看。
　　类似绝对切割的特性，他们某个神也有，只不过东方叫剑炁神通。
　　自己锻造的神器，虽然坚不可摧，就连东方仙人也休想伤害，但遇到神通就没办法了。
　　神通凌驾于一切法则。
　　“来来来，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炎奴又收了一波火神之血。
　　随后张口一吐，紫霄神雷击出！
　　“又是这闪电！”火神大惊，连忙取出一面盾牌挡住。
　　轰得一下，盾牌被击穿，电光在他神体中一掠而过，没有杀死，又轰击旁边的商贸与速度之神墨丘利。
　　墨丘利速度极快，还会瞬移，咻得一下，就消失不见。
　　然而这躲不开紫霄神雷，已经锁定了，就一定会追到底。
　　只见紫光一闪，朝着一个方向，很快也消失在天边。
　　“哎呀，把我的紫霄神雷带走了？再来！”
　　炎奴电光闪耀，连发数十道。
　　众神被电得暴血，光明神终于按捺不住，高举双手，嗡得一下凝结一团璀璨而耀眼的光辉。
　　阳光普照，洒遍天地，照破乌云。
　　众神被紫霄神雷重创的躯体瞬间修复，不仅如此，炎奴的朱雀火，以及灌满力量的长枪，轰在众神身上，竟然也没有伤害。
　　反而加速了治疗，让他们状态更加饱满。
　　“诶？”炎奴有些惊奇。
　　他的境界虽然不如诸神，可体量恐怖，强行轰下，也能伤到神灵。
　　可在这光辉中，竟然一点都伤不了人了？
　　光明神立在高空，声音回荡四方：“没用的！非神性的力量再强大，也要遵循神性的机制。”
　　“我为太阳、光明、治愈与音乐之神！”
　　“在治愈之光的笼罩下，一切攻击视为治愈！”
　　炎奴笑了，夸奖道：“你这个特性厉害啊！你是说，我打你们，等于治疗你们？”
　　说着，他也从体内放出一团光辉，同样温暖而灿烂，充满着治愈感。
　　“……”光明神见他玩弄自己的光辉，面色动容。
　　但既然用出这招，他就做好了被窃取力量的心理准备。
　　此刻轻轻点头道：“所以……我们谈谈吧。你到底有何目的？东方的强者，我们不能和平吗？”
　　他们神族的性格，是人族欲望的放大体，神王如威严的君主，时时刻刻地要满足自己。
　　酒神是沉浸于欢愉、感官刺激的嗜酒之徒，开心时在宴会中高歌，偶尔又暴虐无比，喜欢从折磨中获取快乐，如同发酒疯。
　　战神骄傲而不屈，嗜血而勇猛。诸此种种，众神的性格鲜明，比人还更像人。
　　而光明神代表着人性中的光辉，温暖而阳光，此刻站出来呼吁和平。
　　炎奴摊手道：“是你们要杀我的啊，唔……你喜欢和平？我也喜欢，但天道不喜欢呀。”
　　“你跟我一起讨伐天道，我们就可以谈。”
　　光明神眉头微皱，讨伐天道用他们的话来说，不就是要破碎命运吗？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诸神是命运的使徒，成也命运，败也命运，无法摆脱。
　　他们必须遵从和维护命运的运行，譬如他们神灵也经常预言，指引凡间，乃至挑动战争。
　　其实就是遵从命运的指示，决定凡俗城邦的存亡。
　　“众神也无法违抗命运，你太狂妄了。”
　　“无法违抗？死一次不就行了？玛尔斯都说要打破命运了。”炎奴说道。
　　光明神一怔，对呀，他当即思考起来。
　　不过很快，又将这一切叛逆的想法压下，众神依赖命运而生，他为什么要抛弃神祇的身份？根本没道理。
　　“既然如此，那没得谈了……”光明神叹道，他无法违抗命运。
　　“我没有把握杀死你，也不想让你变得更强。”
　　“为今之计，只有将你拖入冥土！交由冥王处置！”
　　炎奴歪头：“冥王？”
　　忽然之间，他身后出现一道黑影。
　　穿着破烂的黑袍，斗篷硕大，笼罩全身，连面目都看不清楚。
　　其手持一把巨大镰刀，刀刃血色猩红。
　　他出现的那一刻，连光明神的温暖光辉都暗淡了，半壁苍穹如同阴影。
　　所有人都感受到寒意，心中悠然升起对于死亡的恐惧！
　　“你是谁？”
　　“我是黑夜之子，死神塔纳托斯……”镰刀黑袍神冷漠地说着。
　　“哦？”
　　炎奴还没来得及说话，血色镰刀就已经斩下！
　　“什么？死神？炎奴小心啊！”沈乐陵在下方焦急。
　　然而那血色镰刀，只是斩出了炎奴的灵魂。
　　见到这一幕，沈乐陵一愣，忽然又放下心来，原来只是抽魂，还以为是什么呢。
　　炎奴的魂魄，也极为古怪，充斥着电光纹路，看起来也很是厉害。
　　他歪头道：“就这？我也没死啊……”
　　“你已经死了……”死神塔纳托斯漠然道。
　　“呃……”炎奴的灵魂电光一闪，依旧控制道藏空间，爆出一团紫霄神雷。
　　刚才还语气森森，冷漠至极的死神塔纳托斯，被电得狂叫！
　　一抹黑色的，如同污水般的血液，当空洒落。
　　炎奴随手就将其收入道藏，说道：“你们管这叫死了啊？”
　　下方的沈乐陵哈哈大笑，死亡有很多种，常规来说，灵魂失去肉身，就算是第一种死亡。
　　但炎奴早在与沂蒙山人交手时，就已经适应了这一点，灵魂单独存在也没有关系，甚至于十分强大。
　　“死神，快把他拉进冥界！”光明神喊道。
　　他们可没有指望死神能杀死炎奴，此刻抽魂，只是为了让炎奴进入冥界。
　　重点是要冥王出手，冥王的神性才是真正的绝对致死，但条件是必须在冥界审判才能发动，所以第一步，就得是把炎奴拖进冥界。
　　“跟我走吧！”死神塔纳托斯镰刀一钩，将炎奴的灵魂穿透，勾住，就要拽走。
　　“我为啥要给你走？死神咋了，你到我这来吧！”炎奴爆发出无数种雷电。
　　五行雷法、法则之雷、神通之雷、神性之雷，乃至紫霄神雷！
　　霎时间天空中轰鸣无数，电舞银蛇，他的灵魂置身于其中，如欲雷池！怡然自得！
　　反观死神就伤不起了，被电得神体爆碎。
　　一缕真灵遁入炎奴的意境空间……
　　“他把死神打死了！”无数人哗然。
　　死神只是个次等神，比不得朱庇特全家，但那毕竟是死神啊。
　　专门司掌拘魂，相当于拘魂使者。
　　众神没想到，他们让死神来把炎奴拉入冥界，结果反被炎奴打死，真灵拘走……
　　“蠢货！不愧是被凡人欺骗过的笨蛋，这是堪比提丰的强敌，他竟然不用神性拘魂！”神王朱庇特嫌弃地怒道。
　　死神的确脑子一般，比较呆木。曾经被一个叫希绪弗斯的凡人欺骗，不仅没把魂拘走，还被活捉了……
　　后来还是神王朱庇特发现，派战神把他救出来。
　　结果那个希绪弗斯到了冥界，又把冥王给骗了，放他还魂，最后一直活到寿命耗尽……
　　当然，终究还是逃不过死亡，死神为了报复希绪弗斯，令其永无止境地受罚，将一块石头推到山顶，石头滚落碾碎他，回到山下又重新推，如此反复，直到永恒。
　　如今这回，死神来抓炎奴，再次翻车。
　　没料到炎奴这么猛，瞬间就把他打死了……


第238章 再回首，已是无敌身
　　“这是哪？你杀不死我的！”死神的真灵说道。
　　炎奴回答：“哦？另一个你应该又快来了。”
　　“什么另一个我？哼，你敢亵渎死神，我要把你打入塔尔塔罗斯深渊，永远受折磨！”塔纳托斯说道。
　　怎料炎奴惊喜反问：“你们有类似地狱的地方？”
　　塔纳托斯没想到他还乐了，语气森森道：“你不要嚣张，再强的人，也会死。”
　　“亦如当初的希绪弗斯，终有一日，寿命耗尽，还是会进入冥土。”
　　“等我复活，你……诶？为何我还没复活？”
　　说着说着，塔纳托斯终于反应过来了。
　　旁边玛尔斯的真灵嫌弃道：“塔纳托斯……复活的是一名新的死神，他可不是你。”
　　“什么？”塔纳托斯呆滞，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感受着温暖的大火球，以及周围无数意识，惊悚地追问玛尔斯。
　　后者将他们的处境一一道明，塔纳托斯三观刷新。
　　他头一回可以去思考命运，或者说天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在过去，众神作为天道的代行者，是不会质疑天道的，此刻回想起来，他的思维根本不自由。
　　玛尔斯恨恨道：“塔纳托斯，诸神只是命运的工具，就好像罗马人的奴隶……”
　　“罗马人的奴隶死去了，会怎么做呢？”
　　塔纳托斯语气复杂道：“再买一个。”
　　玛尔斯哈哈大笑，笑得通透。
　　不管意境空间里的真灵在如何反省，炎奴在外面，已经杀疯了。
　　“来，我们继续！”炎奴指向光明神，紫霄神雷瞬间将其重创。
　　虽然有治愈神性的效果在，但紫霄神雷的性质不会变这些，此乃天罚之雷。
　　光明神的治愈神性等于神通，依旧在天道之下。
　　“噗！”他神血洒落，急道：“压制他，等死神复活过来发动神性！”
　　诸神不甘退后，尤其是战神，坚决不退，当即一拥而上。
　　乃至于神王朱庇特，又号令来了更多神祇，令云端之上神光曦曦。
　　一时间，天空中又激战起来。
　　炎奴一边战斗，一边取出了神农鼎，随手扔了把草进去，倒出无数神血。
　　“下血雨了……”
　　“这……这是神之血！”
　　血雨落下，都撒在奴隶反抗军所在的位置。
　　斯巴达浑身浴血，割开身体，让自己与众神的血液融合，嘶声狂呼。
　　他此刻几乎是顺其自然的，就激活了神脉之力，堪称惊才绝艳。
　　不只是他，所有之前被炎奴洗炼过资质的人，也都如此。
　　只不过，他们觉醒的都是战神血，他们只能向战神祈祷，而其余诸神皆不回应。
　　想想也是，都在这要掀翻诸神了，而神脉修行体系是掌握在众神手中的，想获取神脉力量，没他们同意怎么可能？
　　但是……战神怎么同意了呢？
　　“我……我又接收到信仰之力了！”炎奴意境空间中，玛尔斯忽然惊呼。
　　“哦？你不是失去神权了吗？”
　　玛尔斯呢喃道：“但我的神性还在啊……这是和意识绑定的。”
　　随后恍然：“我知道了，我与外面那家伙，是完全一样的个体。”
　　“所以，我是可以窃取……不，是拿回我的权柄的！”
　　当有人向所谓‘战神玛尔斯’祈祷，而新生的战神不回应时，这份信仰就会由另一个‘玛尔斯’接收。
　　毕竟这俩其实是‘同一个人’。属于战神的一切，原本都属于他，是完全适配的，都可以认证战神的权柄与神格。
　　而违抗诸神，反抗命运的人们的信仰，是不会被新生战神接纳的。
　　也就是说，在这一刻，两个玛尔斯根据意识形态的不同，在瓜分同一个神权和信仰。
　　一个是顺天战神，一个是逆天战神。
　　“哈哈，战吧！战吧！拿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炎奴喊着，让下方的反抗军沐浴神血，顿时一个个如修罗一般。
　　这些人在炎奴的威压庇护下，不断地杀戮贵族，解救奴隶，士气澎湃！
　　而天上，炎奴也是越战越勇。
　　各式各样的神力能量，他已经全部适应、收集。
　　什么雷霆、火焰，什么冰雪、烈风，种种神力已经无法伤害炎奴了，甚至为他所用。
　　此刻诸神，如若不使用神性力量，打炎奴就好像挠痒痒似的！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用神性啊！”
　　“可是他若得到我们的神性力量，岂不是更糟糕？”
　　“不要用攻击性的神性……”
　　光明神一直在观察炎奴的特性触发，发现所有攻击，第一次奏效，而第二次就不行了。
　　可没有伤害的特性，却可以一直奏效，譬如他的治愈光辉！
　　“明白了，我来！”酒神忽然喊道。
　　“加入宴会吧！异教徒！”
　　大多数神祇并不擅长战斗，酒神就是其中之一，但他同样强大。
　　只见其拉开距离，撒出一杯葡萄酒，淋在炎奴身上。
　　炎奴紧接着就感觉到种种感官刺激和欲求被放大，好想大快朵颐，胡吃海喝，欢歌乐舞，一醉方休。
　　这正是酒神的神性力量，扭曲人心，哪怕是最坚定的人，也会被消磨意志，忘却梦想，沉溺于享乐！
　　将享乐，视为人生最高准则，其余都得往后靠！
　　“哇，好香！”炎奴憨厚一笑，看向酒神。
　　见炎奴停下，众神惊喜。
　　酒神也露出欢乐的笑容，挥手间在苍穹中摆下盛大的筵席。
　　筵席的食材无比丰盛，香气四溢，更有无数美酒。
　　他还招来麾下的宁芙，偏偏歌舞，曼妙的身姿充满诱惑。
　　“厮杀多没意思，不如放纵！”
　　“来吧，喝一杯吧！”
　　酒神抬起酒杯，露出灿烂的笑容。
　　炎奴还真的上去，接过手来，一饮而尽：“哇，真好喝！”
　　他又看向种种美食，流出口水。
　　“那当然了，喝完这一杯，还有三百杯！”酒神大喜，看这样子显然是拿下了！
　　果然，没有能抗拒他神性之酒的人，看这家伙，都馋成什么样子了？
　　怎料炎奴舔了舔口水，强忍着馋意笑道：“谢了，三百杯就不必了，等我赢了再吃庆功宴。”
　　“什么……”酒神一怔：“你还要打？忘掉那无聊的目标吧，还有什么比宴会更重要的吗？”
　　“嗯？”炎奴脸色肃然：“当然有！我要天下太平！”
　　酒神瞳孔一缩，怎么可能！他的第一理想竟然不是享受宴会欢愉？
　　“多谢你的酒，是真的好喝，我先打死你，回头咱们再喝！”炎奴又露出友善的笑容。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酒神毛骨悚然。
　　什么叫先打死他，以后再喝……
　　都死了还……对了，是像玛尔斯那样……
　　只见炎奴的手拍了拍酒神的肩膀，一副多谢款待的表情，然后紫霄神雷狂暴涌出，电得他神体崩坏。
　　“呃啊啊啊！你你你你……”酒神电得狂叫，想要挣脱，却被炎奴死死抓住。
　　“你在里面好好待着，以后还有机会出来的。”
　　炎奴和善地笑着，是真的希望他还有机会出来。在炎奴看来这不算杀他，反而是帮他摆脱天道的约束。
　　“啊！”酒神惨叫一声，终于化为乌有，只剩一缕真灵遁入意境空间。
　　众神皆震怖，又‘死了’一尊主神！
　　心灵扭曲的神性也不管用吗？
　　这人到底是什么恐怖玩意儿！肉身和灵魂免疫种种力量，心灵还能如赤子一般坚定，抗拒扭曲，这不无敌了吗？
　　连众神都开始惶恐，更别说地上的信徒们了。
　　见炎奴大杀四方，激战苍穹，连斩数神。
　　这帮信徒们都快崩溃了，命运的车轮真的滚来了吗？
　　从来没有神灵，眷顾奴隶。
　　有史以来第一次，当奴隶拿起武器反抗时，有强大的存在，立在苍穹上为他们与众神大战。
　　“我们也有神了！讨伐一切不公之神！”反抗军嘶声狂呼。
　　炎奴由于共生了神血，此刻也感应到了他人对于自己的信仰。
　　他现在，也有了修神资格了，英雄之路可以选择信奉自己，然后步步登神，最终成为一名新神。
　　沈乐陵激动道：“你听到了吗？炎奴，他们崇拜你为神呢！”
　　在她看来，这是何等骄傲的事。
　　怎料炎奴一脸嫌弃：“神？不要不要，不过是天道的走狗罢了。”
　　“……”沈乐陵愣住，炎奴不是‘替天行道’的天行者吗？
　　她尴尬道：“那……你是想成仙？逍遥天地间？”
　　“仙？不要不要，不过是异化的产物罢了。”炎奴依旧嫌弃。
　　他本来就不修仙，而连仙都不修，还修什么神？
　　“啊？”沈乐陵听不懂，啥叫异化。
　　“仙你也不要，神你也不要，那你要什么？”
　　只听炎奴的笑声响彻苍穹：“我不是神，也不当仙，只是一个贱民，要开万世太平！”
　　“哈哈哈！”
　　当初炎奴说要天下太平，沈乐陵只当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如见看到炎奴以一敌众，脚踢战神，雷劈神王，枪挑光明，神农鼎抡圆了就砸，附着雷霆，又如坚不可摧的大锤一般，将许多次等神轰得粉碎。
　　沈乐陵不禁心神恍惚。
　　想当年，茶山一贱民。再回首，已是无敌身。


第239章 午时已到
　　“为了自由！”反抗军的阵势不断扩大，越战越勇，乃至攻占了元老院。
　　身居高位的大贵族们吓得亡魂大冒，一边痛骂着野蛮人，一边逃离庄严宏伟的建筑。
　　神脉者们在炎奴的压制下，战力十不存一，死了几个后，节节败退，决定先避其锋芒。
　　“暴动的奴隶越来越多，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战斗，先离开这！”一名元老号令道。
　　然而罗马皇帝，君士坦丁一世坚决不同意：“什么？难道要让罗马沦陷在奴隶手中吗？你们这帮元老疯了吗！”
　　贵族们却纷纷怂恿：“天上的怪物太强了，这是诸神的战斗！这是史诗！等众神胜利，我们再反攻！”
　　“对，这是保存力量，以待光复！”
　　“荣耀归于众神！”
　　罗马皇帝咬牙切齿，十分有骨气地拔出长剑：“闭嘴，伟大的罗马城，不可以被奴隶玷污，我们的皇宫、神殿、奇观要用血来守护！荣耀归于罗马！”
　　说着，他竟然连斩数名贵族和祭司，想要组织力量。
　　但是贵族们嘶吼着：“你这个暴君！暴君！”
　　他们竟然在皇宫中内讧了起来，分为两派相互厮杀。
　　一个是皇权派，一个是神权派，后者的势力无比巨大，若非君士坦丁勇武，是打出来的皇位，再加上奴隶大军就在外面，恐怕当场就要火拼到死。
　　最终，神权派还是没有选择推出僭主，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撤离，于是带着大批战力逃出了皇宫。
　　而罗马皇帝君士坦丁，眼见皇宫都要被奴隶攻入，他没有选择离开，坚定地穿上了铠甲加入了战斗。
　　可是大多数贵族强者，带着人跑了。
　　在加上天上的怪物不解决，这仗都不知道怎么打。
　　于是乎，除了皇宫还在死死坚守外，罗马城大部分，都被奴隶占领。
　　“为了自由！”
　　整座城市，五十万人口，只有十万公民，剩下将近四十万都是奴隶……
　　斯巴达的队伍到处呐喊与驰骋，人数越来越多，终于席卷全城。
　　这是史无前例的大事件，天上的诸神在流血，地上的贵族在哀鸣。
　　号称永不陷落的罗马城，终于在奴隶暴动后的一个时辰，沦陷了。
　　“我们赢了！赢了！”
　　斯巴达狂喜，振臂欢呼，整座城市，都响彻着奴隶的声音。
　　同时，天上的众神有点崩溃，炎奴以一敌众，将他们的神力全部适应。
　　尽管还有些神性力量没用，但他们也看出来，弄不死炎奴只会让他更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萌生退意。
　　“嘭！”
　　忽然一道黑袍身影出现，正是新生的死神，再度降临人间。
　　同样的黑袍，同样的镰刀，语气森林：“你敢亵渎死神，我要将你打入塔尔塔罗斯深渊，受尽折磨以赎罪！”
　　炎奴笑道：“话说你们的冥界在哪？我是说……它可以装起来吗？”
　　“不要跟他废话，快发动神性！”神王朱庇特雷霆之音震吼。
　　这回新生的死神，没有二话，立即就发动了神性。
　　一股发黑的光芒，在大地上浮现出来，画了一个大圈。
　　炎奴正处于这个大圈的正上空，瞬间灵魂出窍。
　　这招不仅影响炎奴，还连带将大圈范围内的奴隶反抗军，也一同影响。
　　一名角斗士的身体瞬间倒下，灵魂脱离而出，乃至出现了变质！
　　充满了秽土气息，死气沉沉，极具阴森。
　　这种物质从灵魂中生出，形成一具新的‘肉身’，看起来和原来一样。
　　可显然又完全不同，原来的肉身是生命体，现在的死气森森的身体，更像是一个污秽泥土构成的躯壳，没有一丝生命反应。
　　但是偏偏，他还能说话，行动，如被转化为了一种死亡生物。
　　“咻！”完成转化后，瞬间就消失了，俨然是进入了所谓的冥界。
　　只留下一具尸体，还躺在地上。
　　“不，我不要死！”
　　反抗军大急，但是黑芒也同样笼罩了他们，顿时他们如风吹落叶般倒下。
　　就连池清和斯巴达也没例外，纷纷化为死气沉沉的生命，像是灵魂更饱满的阴兵。
　　好在沈乐陵和紫尘在范围之外，并且罗阎及时现身，画卷一卷，将二人拉扯到城市边缘。
　　“嗯？”
　　炎奴本以为只是冲着自己来，没想到这神性一发动，直接连带伤害这么多人。
　　他立即出手，白光起，斩过池清等反抗军成员。
　　是的，他斩杀了自己人……
　　直接将他们的灵魂轰得粉碎，顿时都化为一缕真灵，遁入他的意境空间。
　　有灵魂的意识，他卷不走，那就打碎灵魂好了，反正可以修复的。
　　如此，炎奴再一次硬生生从死神手里把人抢了回来！
　　“什么！”死神气得咬牙切齿。
　　“可恶，你怎么没事？”
　　炎奴还是有事的，他的灵魂里也冒出一大堆死气，但是……他能控制……
　　毕竟冒出来的同时，也被共生了。
　　于是乎，他并没有如斯巴达一样，形成一具死气沉沉的躯壳。
　　塔纳托斯在意境空间里解释道：“这是我的神性，会将人转化为亡灵生物，然后强行拉入冥界！成为冥土生物，受冥王掌控。”
　　“不过，如果没有彻底转化完成，就不会触发强制进入冥界的效果。”
　　炎奴说道：“原来如此……”
　　这个特性，其绝对性在于拉入冥界，而不是亡灵转换，转换成死灵生物只是触发条件。
　　只见炎奴控制着死气，如臂使指，然后随手压缩在指尖，形成黑点，就不管了……
　　“这……我无法把他变为亡灵！”死神惊道。
　　众神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这下子谁还能把他送进冥界？
　　冥王的神性只能在冥界发动……可谁能把炎奴打死？
　　与此同时炎奴在心里询问：“冥界到底在哪？我的意思是，它能装起来吗？”
　　进了意境空间的塔纳托斯，老实了很多，说道：“冥界就在冥王体内，同时冥王也在冥界之内……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寻常的方法不可能找到冥界，它本质上是冥王的花园……”
　　炎奴琢磨着，冥王的花园？听这描述，莫非是这里特有的‘洞天’么？
　　他又问道：“唔……塔尔塔罗斯深渊又是什么？”
　　塔纳托斯老实说道：“那是一座幽暗深坑，拥有三重黑幕阻隔，只许进不许出，想要离开必须完成任务。”
　　“任务？”炎奴问道。
　　塔纳托斯继续道：“那深渊内部可以生成任何虚幻的场景，拥有者可赋予任何人任务。”
　　“什么样的任务都可以，只要任务不完成，就绝对无法逃离那座深渊，此为至高神性。”
　　“所以只需要赋予进入者无法完成的任务，就相当于一层封印。”
　　“无数的泰坦都由此关押在那里，所有违抗神意的有罪灵魂也发配在那里受罚。”
　　炎奴摸着下巴，虚幻的场景？这让他想起了天痕阵法。
　　不过这显然也不是一个阵法那么简单，所谓至高神性，在这里指的就是奇物特性。
　　“有点意思，没有完成任务就不准离开，还能生成各种场景，令人受罚。”
　　“这玩意儿用来当地狱正合适。”
　　炎奴一边想着，一边将斯巴达等奴隶的真灵取出。
　　绽放出元符给他的重塑灵魂的秘术能量，顷刻间将他们都复活，又重新送回躯体。
　　当然，他只是粗浅运用，并非在施法，所以复活凡人可以，想复活玛尔斯、塔纳托斯，还有池清这样的存在，却做不到，那还得元符来。
　　“我们……复活了？”
　　斯巴达如获新生，激动不已。
　　反抗军士气更盛，哪怕炎奴不承认自己是神，他们依旧崇拜，因为他比神还要伟大。
　　“怎么办呐！”
　　“可恶！亡灵转化仪式太慢，他竟然半途中就适应了！”
　　众神彻底没了战意，他们和炎奴在这激战，就是要想办法把炎奴封进冥界。
　　只要冥王想，没有人可以从冥界逃出来。
　　不仅如此，冥界还有一个具备至高神性的地方，塔尔塔罗斯深渊，那可是把诸多泰坦、叛逆之神都关押得没脾气的恐怖地方啊！
　　再不济把炎奴关在深渊，他也永远别想出来。
　　可这一切的前提，得先把他弄进冥界啊。
　　连死神都做不到，诸神就更没辙了。
　　“走，我们回神山，从长计议……”
　　神王朱庇特想要开溜了，但是炎奴并不放过他。
　　浩浩荡荡的地脉之力，镇压而出，又有无数控制的法则秘术能量涌出，死死纠缠众神。
　　“神山？带我一块去！”
　　炎奴大笑着，他虽然对冥界感兴趣，但并不想去。
　　毕竟打架他不怕，就最烦被困住……
　　他猜测冥界是类似洞天的一种地方，想办法把冥王揪出来就行。
　　“可恶，我不要死……”众神都很惶恐。
　　他们虽然之前父慈子孝，但内心隐隐也意识到，玛尔斯的情况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们还是会死的……复活的是另一个人。
　　虽然炎奴会把死去的真灵截流，但万一没截流，那不就死透了吗？
　　而且被炎奴截流，能有好？和困在地狱里有何两样？
　　“别跑呀，快来赴死！”炎奴一副邀请大家来聚聚的样子。
　　他的种种力量，体量庞大，众神虽然可以解开，但破解速度不快。
　　如此，已经够了，炎奴回到体内，紫霄神雷随着铁拳轰击，又把农业女神轰碎，真灵收走。
　　眼看炎奴大杀四方，众神一个接着一个陨落。
　　逃到城外的祭司们，心脏砰砰直跳，脸色惨白。
　　城内反而一片欢呼，到处是奴隶的喝彩声。
　　乌云被破开，阳光撒了下来，仿佛迎接新时代。
　　可就在此刻……午时已到！
　　突然之间，炎奴在天空中一僵。
　　身体无力地坠落，轰在神殿上。
　　那身体依旧充满了霸气，但是却无一丝生气，竟然已经是一具尸体！
　　“什么！死了？”无论是众神还是凡人，都一片哗然。
　　刚才还纵横无敌的炎奴，忽然就暴毙了！
　　见状，罗阎看了看时间，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寿命归零！大限杀！”
　　“竟是今天？”


第240章 自我寄托
　　“炎……炎奴！”沈乐陵瞳孔地震。
　　忽然现身的罗阎，本就让她震惊。
　　联系炎奴之前所说的话，意识到炎奴加入魔道了，貌似就是传说中的刑天。
　　自己的弟弟是刑天！当年茶山少年，已经震怖整个修仙界。
　　可还没来得及惊喜，炎奴却猛然陨落，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奴隶反抗军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众神都懵了。
　　刚才还无敌之姿，力战诸神的炎奴，就这么死了？
　　“啧……双飞燕。”罗阎眉头微皱，心如明镜。
　　现在罗马这里才清晨，以至于他忽略了神洲已经到了午时。
　　也就是说，双飞燕图腾又抽杀一人，正是炎奴。
　　海外就是有这样的时差，谁让神洲是个球呢，有的地方现在还是晚上呢。
　　以至于，炎奴的大限到来显得十分突然。
　　不过，他并不紧张，因为炎奴不可能死于寿命耗尽。
　　很简单的道理，首先魔道早就确认过，双飞燕图腾的抽杀，是令寿命归零。
　　但不是绝对彻底的致死，只是没了寿命后，自然就没法活。
　　也就是说，最后的‘死亡’，是天道负责的，不死民依靠神通都可以负寿命的活着。
　　而炎奴是‘刑天’啊，刑天的定义就是‘天道也杀不死’的抗争者。
　　所以死归死，但肯定不会是彻底地死透。
　　至于这个死亡状态是什么样，就看天道怎么处理了，应该是一种依旧能继续抗争的状态。
　　正是因为知道天道杀不死炎奴，最多间接利用奇物对付炎奴，所以他和妙寒最后统一了意见，没有急于让炎奴修炼机关之道。
　　“不出所料的话，困入冥界了……”
　　罗阎镇定地思索，但是沈乐陵却是呆滞了。
　　炎奴的突然死亡，让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此刻的炎奴已经完全没了生机，这是任何一名修士都能看出来的。
　　每一粒血肉都失去了活性，再加上灵魂消散，剩下的躯壳虽然依旧散发着霸气，但已经是一具纯纯的尸体了。
　　“不可能的，他还有霸气，肯定还活着！”
　　“炎奴！”
　　沈乐陵施展悬河泻水，凌空飞过去。
　　与此同时，众神也降下，小心翼翼地靠近炎奴的尸体。
　　炎奴一死，场上最强的就是众神，局势顷刻间反转。
　　罗阎担心沈乐陵有失，一挥手，就把她拽了回来：“别去，他已经死了。”
　　“这王者霸气，本就是死了也不会消散的，别说尸体，我们就算立个衣冠冢也能散发霸气。”
　　沈乐陵无法接受，双目流淌妙水：“他为何会死！谁干的！是谁偷袭了炎奴？”
　　她的语气十分激烈，在她看来，这种没有任何预兆的死亡，定是有阴险小人暗中咒杀。
　　神灵么？某个神灵有强大的绝招抹杀了炎奴？
　　“是一件奇物，归零了他的寿命。你放心，炎奴虽死，但肯定没事。”罗阎淡定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沈乐陵不理解，什么叫死了又没事。
　　罗阎很快把双飞燕图腾的情况，以及刑天传说解释了一下。
　　沈乐陵松了口气：“你是说炎奴没死？”
　　罗阎镇定道：“死是死了，但死亡的状态有很多种。”
　　“凡人灵魂出窍就是死，而修士灵魂破灭才会死，炎奴现在应该是后者，魂飞魄散了。”
　　沈乐陵横他一眼：“魂飞魄散不就死透了吗？”
　　罗阎笑道：“那不一定，人最重要的事自我意识。别的不谈，光是炎奴自己，就已经能挽回魂飞魄散这种死亡。”
　　“他的意境你感受到了吧？刚才反抗军也魂飞魄散了，一般来说灵魂没了，意识自我也就没了。但炎奴可以将他们最后的意识思维也截流，保护在意境空间中，不会消散。”
　　沈乐陵和紫尘对视一眼，还真是，死神那一招杀死了很多人，炎奴又把他们复活了。
　　之前没看懂，现在想起来，炎奴正是把大家打得灵魂破灭后再复活的。
　　连别人都可以这么救，他自己难道不行？
　　“你是说，炎奴的意识，也被自己的意境截流了？”
　　“那……那不是悖论了吗？他现在到底在哪？”
　　沈乐陵无法理解，意境空间在心里，是意识观想出来的，自己也能进入自己么？
　　紫尘却听懂了：“可以的，冥界也是这样啊，它在冥王体内，同时冥王也在冥界之内。”
　　罗阎赞许地点头：“没错，炎奴与自己意境空间的关系，现在就类似冥王与冥界的关系。”
　　“甚至于更可怕，炎奴一缕真灵寄存在自己的心里……自我寄存，自有永有，意识不灭！”
　　沈乐陵还是难以理解：“既如此，炎奴，或者说他的意境空间，又到底到哪去了呢？是在这尸体中吗？”
　　罗阎说道：“在冥界！”
　　“炎奴属于‘自然死亡’，寿命耗尽而死，按照罗马神系的规则，就该进入冥界。”
　　“正常来说，是回不来了，冥王不会放他还阳的。”
　　中原有上古先民以智慧卡住了地府设定，罗马这边情况不同，死后世界成功孕育而出。
　　冥王可以决定死者是受折磨还是继续在冥界生活，亦或者干脆意识寂灭。
　　权力在神手上，那基本就是等于被天道掌控。
　　“为何会在冥界？就因为是在罗马地界上死去的吗？我记得不会啊。”紫尘不解道。
　　据他所知，神洲人如果死在异国他乡，并不会‘入乡随俗’，并不会进入冥界，除非冥界有使者把魂勾进去。
　　罗阎解释道：“正常的神洲人当然不会，归属于哪个文明，就按照哪个文明的体系运作。”
　　“但归根结底，这是天道来决定的，不排除天道也可以让死者按照‘地理归属’进行划分。”
　　“炎奴进了天道黑名单，必可以被针对。”
　　“在冥界，炎奴可以继续抗争、战斗，但又会一直困在那……这简直是天道最乐于见到的。”
　　“相反，按照我们神洲的体系，死了只是原地消散……”
　　“但炎奴有那特殊的意境空间啊，灵魂消散就消散了，这东西都可以不要了……要的话也能随便补回来。”
　　“由于原地消散，意识等于还在尸体里，既如此，这种死亡简直可笑，相当于啥也没干。”
　　“这真就只是‘死了一下’了。你是天道你怎么选？肯定是把他困住，让他找冥王的麻烦去，竭尽可能不要他回来。”
　　沈乐陵和紫尘都听傻了，炎奴这么强大吗？
　　又是天道针对，又是自我寄存的。炎奴都没有怎么主动出击，光凭被动……都逼得天道博弈。
　　得亏西方有个冥界体系，不然炎奴就只是‘死了一下’，简直离谱。
　　还有那自我寄存，简直越想越厉害。
　　神灵寄存文明，人仙寄存种族，地仙寄存大地，天仙寄存天道。
　　还从来没听说过，自我寄存的……我寄托于我自己？我死了，我把我自己复活？
　　意识消亡，意境空间会截流，可复活自己。意境空间被抹去，也没关系，那是个内心想象的地方，还能再生。
　　两者相互纠缠叠加，互为彼此寄托。
　　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攻击，才能同时把这两者一块抹去？
　　这不死性，已经超出了修士的想象。
　　“但是炎奴困在冥界回不来，这可怎么办啊？”沈乐陵想了想还是急道。
　　罗阎则寄出画卷，护住众人：“别慌。冥界正常情况下，死者是回不来的，但并不是绝对的任何情况下都回不来……”
　　“死神不就能出来吗？冥王想出来也可以，还有一些英雄也曾经还阳过，也就是说是存在‘生路’的。”
　　“塔纳托斯的真灵还在炎奴那里呢，他肯定比我们了解冥界，我们干着急没用，先保全自己吧……然后想办法联络炎奴。”
　　咻得一声，虞青鸿也出现在画卷上，面瘫道：“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嗯……那我们先离开这，现在没有炎奴的意境庇护，死了就真死了。”罗阎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众人飞出罗马城，暂避锋芒。
　　沈乐陵惊道：“炎奴的尸体不管了？”
　　罗阎看着那些神灵：“尸体不重要，先不谈那尸体有多硬，就算众神将其彻底磨灭，对炎奴也没什么影响，再弄一具躯体也不难。”
　　“妙寒那里还有一块血肉，我蓝白山也有一点。”
　　“根据我对绝对特性的了解，如果眼前的尸体真的被彻底抹掉，那么妙寒那里的血肉就会成为本体，触发自愈，恢复成完整人形。”
　　紫尘问道：“那反抗军呢？”
　　沈乐陵则问：“妙寒是谁？”
　　罗阎没有回答水女的问题，紧皱眉头，随后叹道：“反抗军已经占领了罗马城，贵族逃窜一时半会儿应该打不回来。”
　　“至于众神，更不至于对奴隶出手，他们应该更关心炎奴的情况。”
　　“而且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且看谁人多！”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神农鼎……但愿炎奴的霸气还能唬住他们一会儿。”
　　果不其然，众神根本不关心奴隶。
　　围聚在炎奴尸体附近，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干的。
　　同时又怕炎奴没死，以至于面对一具尸体，依旧保持距离，不敢靠近。
　　“真的死了吗？冥王的神性可以影响外界了？”战神茫然道。
　　神王朱庇特静静感受道：“的确死了，身体没有一丝活性，也没有意识。”
　　“为何他静静躺着，这威严的气息依旧令我感到压抑，喘不过气来？”光明神谨慎道。
　　众神皆心悸不已，前面的战斗，给他们打出了阴影。
　　此刻炎奴只是尸体，一手持枪一手抚鼎，无任何生机地倚靠在神殿顶上，双目闭合，脸上还残留着和善的笑容，仿佛只是睡去。
　　却依旧霸气侧漏，教众神畏惧不前。


第241章 沈乐陵的忧郁
　　“怕什么，他只是个死人！”
　　众神踌躇了好一会儿，终究战神是个莽夫，勇敢无畏，大跨步地上前，将炎奴提起。
　　“嘭嘭！”
　　连续的巨力轰击撕扯下，炎奴依旧硬到发指，免疫他的力量。
　　“可恶……”
　　“轰！”
　　神王也动手了，一道雷霆劈下，炎奴却连根毛都没损伤。
　　“竟然死了，依旧无敌。”光明神呢喃道。
　　反复确定了炎奴真的不会醒来，神王朱庇特威严地说道：“纵然你如此强大，也不能推翻诸神，无论过程有多么曲折，我们也会是胜利者！这就是命运！”
　　众神点头，他们不知道双飞燕的事，只能将这都归结于天道。
　　这时，死神忽然说道：“神王，此人进入冥界了！”
　　“什么？他的灵魂不是消散了吗？”众神皆惊。
　　死神说道：“他的意识没灭，反而在冥界以秽土，生成了亡灵之躯。”
　　“现在已经到了冥河边缘，摆渡者卡戎发现了他。”
　　众神难以置信，魂飞魄散了都没死？
　　意识不灭？像玛尔斯那样？他难道自己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这太可怕了，比提丰可怕百倍！”
　　“冥王还能寂灭他吗？”
　　“不知道啊……若是不行，一定要把他封入塔尔塔罗斯深渊！那是至高神性，一定可以困死他！”
　　“对，万万不可让他从冥土杀回来。”
　　刚刚松口气，宣告炎奴死亡的众神，再度心提到了嗓子眼。
　　炎奴死了，又没完全死，他还可能复活。
　　“弟弟，我亲爱的弟弟黑帝斯，你能彻底杀死他吗？再不济也要封印他！就像封印提丰那样。”神王朱庇特第一时间联络了黑帝斯。
　　黑帝斯在他心中冷漠道：“到了冥界，他无论多强都没有意义了。”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让他从冥土归来。”神王朱庇特再度强调。
　　黑帝斯不屑道：“冥土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同意，谁也别想离开。”
　　“你是在小瞧我吗？朱庇特，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愚蠢？人间与天界让你掌管，真是滑稽！”
　　“你……”神王朱庇特气闷，直接挂断通讯，不想和黑帝斯对话。
　　兄弟俩关系一向不对付，当初划分职权，各自争夺天海冥的统治，差点掀起大战。
　　还是普罗米修斯出面，阻止了一场神战，最终以抽签的形式，分配了天王、冥王、海王。
　　一旦神王朱庇特出了点什么差错，其他俩兄弟都会逮着机会耻笑他，口嗨嘲讽。
　　“为了防止他复活，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最好能把他的身体彻底销毁。”神王朱庇特说道。
　　“怎么销毁？”战神问道。
　　神王朱庇特说道：“反正是尸体，又不会反抗，总能毁掉的。还有许多神祇的力量他没有免疫……”
　　说着，他又看向光明神：“你的神性太阳火，一直都没用，现在可以用了吧？”
　　光明神说道：“父神，不要随意尝试，否则毁不掉，只会让他更强。”
　　“一旦他从冥土杀上天界，拿回自己的本体，我们将再无反抗余地。”
　　神王不满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他难道就不强了？”
　　战神也说道：“对呀，只要他能回归，结果都一样麻烦，倒不如拼一把，摧毁他的本体。”
　　光明神无奈道：“如果他真出了冥界，我们再尝试销毁不迟。”
　　“现在尝试，万一使用了什么神性力量，冥界中的他还能共享到，岂不是害了冥王？”
　　战神嗤笑道：“好吧好吧，你不敢算了。”
　　光明神不为所动，平静道：“把尸体带回神山，接下来的事，只能看冥王的了。”
　　“行吧。”战神撇撇嘴，扒拉了一下神农鼎。
　　“话说这家伙的武器也是坚不可摧，还有这鼎，明明都材质普通，却都硬到离谱。”
　　光明神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都是拥有至高神性的物品……说起来这异教徒的力量，并不一定是他天生的，也可能是某个物体给予他的。”
　　“也不知道他那适应的力量，来自于哪一件物品。”
　　“会不会那东西在他体内？若是能取出来销毁，他就会失去力量。”
　　神王朱庇特立刻采取了他的想法：“好，立刻把这尸体和武器，都带去神山。”
　　就在这时，远方一阵恐怖的波动，跨越大海而来。
　　“炎！炎！”
　　山呼海啸，威势恐怖，高举義旗，气焰滔天。
　　“是东方的修士，好多！”
　　“这种存在，再多也没意义。”
　　众神虽然惊讶于如此大军杀到，但也相当淡定。
　　他们知道东方修士多，可只要不成仙，就不可能真正威胁他们。
　　而仙人也不会那么干，毕竟有命运庇护。
　　所以罗马众神，与东方修士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刚才打得真憋屈……你们不要插手，这些异教徒……我一个就够了！”
　　战神手持长矛，神威浩荡，越众而出，孤身面对天上百万刑天大军。
　　其战意滔天，丝毫不落下风。
　　“我为罗马战争与勇气之神……战无不胜！”
　　战神一步跨出，长矛用力一挥，云天斥开，扫荡千军，神力不知多么雄伟。
　　大军前排中的修士大惊，连忙祭起帝器，护身抵挡。
　　“轰！”
　　激烈的碰撞下，战神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什么情况！这年头怎么谁都能挡神力了？
　　这不可能！炎奴那样的逆天奇葩，有一个就不得了了，眼前这帮人什么情况？
　　身后众神也全都骇然，东方到底出现了什么异变！
　　“神灵？”一名女子越众而出，红衣猎猎作响，青丝飞舞。
　　正是妙寒，她帝之宝库中，飞出无数能量，其中赫然也有罗马众神的神力。
　　雷霆万钧之下，战神被劈得吐血。
　　女子拔剑白光起，战神头颅落下！
　　又寄出一座巨大宫殿，上书三个大字：墨玄宫。
　　宫殿充满力量，甚至还带有战神自己的神力，裹挟巨大威压砸下，石破天惊。
　　“什么！”
　　“你……你也？”
　　战神懵了，刚送走一个怪物，竟然又来一个？
　　“嘭！”
　　墨玄宫当头砸下，将战神镇压其中，无法逃脱之余，神体还大半如肉酱，糊了一墙壁。
　　“炎奴呢？”妙寒扫了眼现场，询问罗阎。
　　“冥界……他大限到了。”罗阎言简意赅。
　　妙寒何其聪明，不用解释，一听就懂。
　　“我会想办法……现在先把鼎取回来，不能让他们乱用。”
　　罗阎一笑：“当然，你们来的正及时！”
　　与此同时，沈乐陵痴痴地抬头看着妙寒，刚才这女人二话不说，镇压神灵的姿态，把她都给镇住了。
　　随后反应过来，低声询问罗阎：“这女人是谁？为何有炎奴的力量？”
　　罗阎回头看他：“呃……她就是妙寒，其祭炼的掌中乾坤在炎奴体内，可以利用炎奴的能量。”
　　“为什么？”沈乐陵斜眼。
　　罗阎一愣：“这是我们的体系，炎奴如天道，我们都可以借他的力量战斗。”
　　“刚才我没出手，是因为我的空间里存的比较少。”
　　“妙寒不同，炎奴所有的财富都交给她保管，她掌握着最大的道藏，等于能借用炎奴全部的能量，乃至法宝。”
　　“你可以理解为，凡是炎奴战胜过的敌人，她基本也能战胜……”
　　沈乐陵听到‘所有的财富都交给她保管’这话，呆愣了两下。
　　“凭什么？”
　　“因为妙寒是最先用道藏……”
　　“明明我是先的……”
　　“嗯？”
　　罗阎挠了挠头，有点懵，震惊地看着沈乐陵：“你也会袖里乾坤？”
　　只见沈乐陵呼吸有些急促，表情好似家里进了贼一样。
　　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气定神闲，面若平湖。
　　“我不会袖里乾坤，但是我把炎奴从茶山堡带出来的。”
　　罗阎不解：“这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炎奴太单纯了，太容易被人利用了，我在时，就一直在教他人心险恶，对人要多些警惕，可惜他学不会。”沈乐陵意有所指。
　　罗阎歪头，不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但他还是说道：“没事，我们不会让他被人骗的，战斗以外的事，都是妙寒帮他打理。”
　　沈乐陵斜他一眼，淡淡抿嘴：“那我弟弟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们帮衬了。”
　　“客气了，都是一家人。”罗阎微笑。
　　沈乐陵也面带微笑，心里掀起轩然大波，无比焦急：不好，炎奴原来被架空了！
　　她原本以为，炎奴成长飞速，征服了无数强者，建立了这偌大势力。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相反是魔道这帮人利用炎奴，扩展了势力。想想也是，炎奴哪会这个？
　　她心中呢喃：“笨蛋笨蛋……都教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人心险恶，魔道哪有好心思，他们要逆天，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天道是那么好对抗的吗？人家一忽悠就上头了？”
　　“无数强敌，天道针对，都是你先扛，傻不傻……”
　　沈乐陵很是忧郁，在她看来，炎奴就是被这帮人忽悠了。
　　魔道迟早会害死炎奴的，疯了吧？跟全世界乃至天道作对，太傻了。
　　这次就差点死了，魂飞魄散。纵然有什么意境，能自我寄托，可下次呢？若是被困在一个永远回不来的地方，可如何是好？
　　以炎奴的能力，过自己的好日子，逍遥快活是多简单的事？
　　沈乐陵定了定神，自己一定得劝劝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这么疯狂下去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骗你。”
　　“唉……傻子，他们一伙的，又都厉害，我身单力薄，怎么帮你啊……”
　　她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得把炎奴从冥界救出来，自己力量低微，得尽快提升才行。
　　“你在想什么？”罗阎问道。
　　沈乐陵抿了抿嘴道：“我在想怎么进入冥界……对了！”
　　忽然她看向紫尘，面带希翼。
　　“你的云可以瞬移进冥界吗？”
　　“……”紫尘嘴角一抽，他最怕招惹是非，现在好了，刑天大军围着他呢，他能说什么。
　　“行……行吧……只要有冥界之物定位。”


第242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片灰黑色调，昏暗深沉的世界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土地上到处树立着无叶子的白杨与不结果的椰树，好像一根根冰冷无情的柱子。
　　许多亡魂穿行其中，徘徊在一条大河边缘。
　　与其说是河，倒不如说是一片黑海，茫茫然看不到彼岸，亦不知有多长。
　　只能通过沿岸流动的波涛，才勉强判断它应该是一条河流。
　　“摆渡者！”
　　“摆渡者卡戎，请渡我到彼岸。”
　　“我有黄金！”
　　沿岸的死者魂魄呼唤着神灵，有的穿戴极好，披金戴银，从口中取出一块金币，招手挥舞。
　　还有的死者，明显是穷鬼甚至是奴隶，他们木木然待在白杨林中。
　　或是倚靠着白杨麻木地抓挠头发，或是蹲在地上摩挲着秽土发呆，还有的躺在地上，身上千疮百孔，哀嚎不已。
　　更有一些穷鬼佝偻着身体，拥挤在富人身后，哀求着希望能获得怜悯。
　　大多数的富人不予理会，但有一名身穿丝绸的长发贵族，身上携带了大量金钱，身旁也拥趸着许多奴隶。
　　这些奴隶跪在地上，疯狂地赞颂着他。
　　那名长发贵族淡定道：“放心吧，我既然让你们陪葬，自然也带够了你们渡河的钱。”
　　“您真是仁慈，伟大的主人，我愿意在冥界永远服侍您。”奴隶们纷纷说道。
　　这些人是被殉葬的，尽管不情不愿，但事已至此，到了冥界，只能继续依赖于主人。
　　听到这里的动静，附近许多徘徊的穷鬼，都靠近过来，也跪地哀求。
　　那名长发贵族带的钱很多，在穷鬼中挑挑拣拣，想要再收几个奴隶。
　　这时从一个方向，跑来许多贵族服饰的人，有男有女，身上伤痛极多，踉踉跄跄。
　　“库迈尔，是我啊，请您为我支付渡资吧！”其中一人还认识长发贵族。
　　长发贵族见他狼狈模样，极为惊讶：“当然，我们是朋友啊，可你……你怎么会没有渡资呢？”
　　“呜呜，我们是被奴隶暴动杀死的，全家都来到冥界，没有人为我收尸下葬……”这群暴毙的贵族哭哭啼啼。
　　长发贵族错愕：“你可是住在罗马城啊，就算发生暴动，也不至于全家都……”
　　“这次不同以往，有来自东方的强者，与众神大战，还庇护了奴隶，闹得很大……”暴毙的贵族们说道，将罗马城发生的事告知旁人。
　　长发贵族震惊不已，但也没有关心太多。问了几句后就不放在心上了，毕竟他人都死了，以后就生活在冥界了，凡间事自有凡间人去操心。
　　“放心吧，奴隶暴动一定会平息下去的，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帝国会为你们下葬，并附上足够渡河的陪葬品。”
　　但是暴毙的贵族似乎都极为痛苦，他们身上刀兵之伤极多，有的仿佛是被乱刀砍死。
　　“请您为我们支付渡资，我死得太惨，极为痛苦，一刻也等不了了，求你让我快到冥府去……”
　　长发贵族见他们确实凄惨，点头道：“好吧，我的朋友，我会带你和你的家人渡河。”
　　暴毙的贵族千恩万谢，还有许多穷鬼也想套近乎，极力地吹捧。
　　长发贵族意气风发，以至于身边围聚的亡魂越来越多。
　　很快又有一大批暴毙的贵族，身上凄惨血腥地跑来，有的伤势太重，痛得简直是在地上蠕动着爬来，残肢断臂也紧随着蠕动。
　　“朋友！朋友！你还记得我吗？”
　　“哦，库迈尔，我知道你，你是色雷斯行省的贵族，我的姑姑就嫁入了你的家族……”
　　“库迈尔！是我啊，你还记得吗？我跟你吃过饭呐！”
　　“啊……痛死我了，你是叫库迈尔对吧？我的脸被该死的奴隶劈烂了，但你肯定认识我，我是元老院的！”
　　越来越多的罗马城大贵族赶到，让偏远行省的长发贵族脸色逐渐难看。
　　开什么玩笑？死了这么多贵族？甚至有元老陨落？罗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数太多了，他就算能具现再多陪葬品，也不能这么挥霍啊。
　　冥界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长发贵族库迈尔又拉不下脸拒绝，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又开始关心起罗马城发生了什么。
　　于是乎人群里七嘴八舌，有些死得很晚，顿时将罗马城沦陷的事都给说了。
　　“什么？罗马沦陷了？”
　　“诸神都被打死好几个？连死神都被杀了一次？”
　　“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他是神王朱庇特的儿子吗？”
　　这时一名伤势惨重的神脉者说道：“放心，他已经死了，我是皇宫守卫之一，坚守到最后，亲眼看到那少年战死。”
　　听到力战诸神的家伙死了，贵族亡魂们纷纷松了口气。
　　“如此的话，奴隶反抗必然失败，帝国会为你们收尸的，你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吧，我实在没有这么多钱。”库迈尔连忙说道。
　　“不要啊，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求你就把渡河的钱付了吧，我太痛苦了。”
　　库迈尔拉不下脸，犹犹豫豫，又答应了几个生前地位极高的贵族。
　　他算盘打得好，认为这些大贵族，最终肯定还是会有钱的。他们的产业遍布整个帝国，就算罗马沦陷也不会受太大影响，等罗马光复，总会被人收尸有陪葬品的，到时候还能还他钱。
　　至于一般贵族，他就不同意了，指着冥河道：“你们要是发誓成为我的奴隶，在冥河永远服侍我，我就带你们渡河。”
　　一般贵族勃然大怒，有的还是神脉者，竟然绽放出少许神力，挥打向他。
　　库迈尔也有点实力，更何况身边还汇聚着不少大贵族呢。
　　他一个念头，就把所有的钱收入体内，随后指挥着生前比他更高贵的亡魂，为他而战。
　　“把他们都赶走！”
　　没钱的大贵族们，指望着他呢，有求于人当然听话，一时间两帮人马厮打起来。
　　不过他们无论怎样厮打，受了怎样的创伤。
　　大地都会升腾一团秽土填补上去，为他们构建躯体，无限修复。
　　当然，生前的伤势不会修复，被冥土所记录了。
　　死亡时的身体是什么样，在这里的亡灵就是什么样，被视为完整状态。
　　只有被审判之后，进了无罪之人的乐园，才能被恢复。
　　“啊！别打了！”
　　这些人本就是战死的，甚至是被奴隶乱刀砍死，伤势无限持续的痛苦，让他们本就难以忍受。
　　激战之下，就更加难受了。
　　“哼！这里是冥界，没钱就在这里永远徘徊着吧。”库迈尔意气风发，强大的神脉者、大贵族，都在麾下效力，令他十分得意。
　　“伟大的库迈尔，我愿意成为你的奴隶，请为我支付渡河的钱。”穷鬼们就不要什么尊严了，纷纷跪地哀求。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什么？冥界还要用钱？”
　　库迈尔听了，见是一名扛着枪的少年走了过来，东方人的面孔。
　　这种一看就是奴隶，因为东方人死后不入冥界，乃是魂飞魄散。
　　所以在冥界能见到东方人亡魂，那只有一种可能，是信了他们的神的东方奴隶。
　　“愚蠢的东方奴隶，你信仰我们的神灵，竟然不知道冥界的规矩吗？”
　　扛枪少年挠头道：“我啥时候信你们的神了？”
　　冥界都是亡灵，可以无障碍精神沟通。
　　“哈哈，你不信神，怎么可能进入冥界？”库迈尔大声笑着。
　　却见周围的贵族，都瞪大眼睛，鸦雀无声，颤抖着盯着那少年，甚至连连退后。
　　“嗯？你们怎么了？”库迈尔不解。
　　“他……他就是力战诸神的东方强者！”周围的贵族，都认出了少年，正是炎奴。
　　“什么！”
　　库迈尔傻眼了，这帮人口中的强大存在，竟然就是这个少年？看起来平平无奇啊。
　　“就是他！就是他！庇佑奴隶，把我们害死了！”
　　“你你你……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这里是冥界，就是死了才进来了啊！”
　　“可他是东方异教徒啊，怎么会死到冥界来的！”
　　死在罗马的贵族亡魂们惊慌失措，他们可太知道炎奴有多强了，简直是个煞星。
　　本来他们死了，就一了百了，管炎奴在外面怎么打。
　　哪曾想死了都躲不掉这煞星，炎奴竟然也踏入了冥界。
　　不应该啊，暴打诸神，肯定是不信教的，怎么会进入冥界？
　　“是死神把他拉进来的吗？”
　　“拉个屁！死神被他打死了！”
　　“啊这……那是谁把他弄进来的？”
　　“别管了！快跑！”
　　贵族亡魂们仓皇退后，逼到了冥河边缘。
　　只有穷鬼们不明所以，依旧站在炎奴附近。
　　“怕什么！这里是冥界，他还能打死我们不成？”库迈尔傲然道。
　　虽说炎奴力战诸神，很是强大，但冥界有冥界的规矩。
　　他们这些亡灵，已经是死人，哪怕灵魂被打碎，秽土也能将他们复原。
　　“可他太强了，若是把我们都困在这里，可怎么办呐？”有贵族说道。
　　库迈尔一听对啊，顿时也慌张起来，不渡河，那留在这荒凉边缘，和待在地狱有何区别？
　　他可是要去乐土的人！
　　“快！快渡河！”
　　库迈尔挥舞金币，呼唤卡戎神。
　　炎奴并没有阻挠，他长枪扛在后颈处，手臂在两旁耷拉着，十分好奇地看着。
　　反而还问旁边的穷鬼们：“冥界好荒凉啊，冥王在哪呢？”
　　有穷鬼指着黑水回答他：“这里是冥界的边缘，是人间亡魂最先抵达的地方。”
　　“死者必须渡过冥河抵达冥府……否则就只能在这里忍受无尽的饥渴与痛苦……”
　　炎奴惊奇道：“痛苦吗？我感觉还好啊。”
　　穷鬼们打量着炎奴，见他身上没有一点伤，苦涩而虚弱地说道：“看来你死得毫无痛苦……但我们不同……”
　　“我是病死的，体内种种的病痛折磨着我，死后也没有消失，反而会镌刻在灵魂中。”
　　“除非在冥府被审判，宣告为无罪之人进入乐土，才可能抹消，否则就会一直持续……”
　　“若是无法渡河，就等于即进不了冥府，也回不到人间，还会始终清醒，不会再死。”
　　“永远徘徊在这无间地带，忍受饥饿、干渴、伤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炎奴听了，心中震动。
　　这才刚进冥界，只能算入了个门，竟然就已经如炼狱一般了。


第243章 冥河神性
　　这无间地带，没吃没喝，只能徘徊忍耐，无限积累痛苦。
　　就算是正常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些惨死之人？
　　人走向死亡，本就充满了病痛，很少有没有任何痛楚就逝去的人。
　　饿死、渴死、病死、砍死、淹死、烧死……没想到死后不是解脱，而是死前的痛苦被凝固。
　　炎奴看着广袤的冥河问道：“那你们渡河啊……”
　　“这水有什么问题么？”
　　这时又有个穷鬼回答了他：“冥河上的一切都会沉没，不可能游过去的。”
　　“只有冥河摆渡者卡戎，才能将我们送到彼岸。”
　　“但是他要收取一个银币的渡资，我们……没钱……”
　　炎奴难以置信道：“竟然还要收钱？人都死了，哪来的钱？”
　　旁边的穷鬼都太虚弱，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不想回答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他们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太久，偏偏依旧有心智。毕竟如果痛苦到连灵魂都崩溃，秽土还会修复到刚进来时的状态。
　　所以这些徘徊的穷鬼，内心被折磨得只剩下麻木。
　　这时，一艘船驶至岸边，冷漠的船夫挺立在船头。
　　船夫只是个老头，但却散发着神秘的死亡气息，他眼睛死死盯着炎奴。
　　“卡戎神！”
　　富人们挥舞着金银争相上船，他们将钱交给船夫，金币、银币一碰到船夫就融入进去了。
　　除了一些富人、贵族，还有些衣衫褴褛之辈也跟了上去。
　　一时间，船只变得不稳定起来，开始摇晃。
　　船上的人都吓坏了，怒骂着要把那几个穷鬼踢下去。
　　那些穷鬼哭求着看向库迈尔：“别赶我们下去，我们是殉葬奴隶，主人会为我们付钱……”
　　只见大贵族们上了船，站在卡戎神身边，瞥见炎奴没什么动静，不禁松了口气。
　　催促道：“快付钱，库迈尔，你答应我们的。”
　　“唔……”库迈尔一摊手，具现出了一把金银。
　　数了数上船的贵族，不禁眉头一皱，人有点多啊。
　　而且因为炎奴突然杀到，事发仓促，其他贵族并没有发誓效忠就跟他上了船。
　　人数太多，他有再多钱陪葬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因为他还需要贿赂审判官，以赎清自己的罪行，鬼知道自己的罪行有多重？万一坐船时花钱太多，审判时钱不够，岂不是完蛋了？他可不想去塔尔塔罗斯深渊。
　　库迈尔想了想，指着几个殉葬奴隶，对冥河摆渡者卡戎说道：“尊敬的卡戎神，那几个是我的奴隶，我需要他们在冥界永远服侍我，我可以为他们代付渡资。”
　　“但是他们生前也只是奴隶而已，能不能便宜一点？”
　　卡戎神眼睛只是盯着岸边的炎奴，嘴上则平淡回答：“摆渡灵魂的价格是平等的。”
　　“这……”库迈尔转念一下：反正是要奴隶，我要这些殉葬的蠢货干嘛？
　　不如替换成贵族，那些贵族还有可能日后获得家人祭祀的财富，算是一笔收入。
　　“那……我为这几个人付吧……你们快宣誓。”库迈尔从贵族里指了几个人。
　　奴隶们见状，哭爹喊娘。
　　没有被选中的贵族，也愤怒不已：“我们呢！”
　　“你们人太多了，还是算了吧，等等就好了，反正你们没发誓做我的奴隶。”库迈尔说道。
　　“那我们现在发誓！”
　　“算了吧，太多了，我用不着这么多奴隶。”
　　库迈尔说完，就坐在船上不再理会。
　　贵族们极力哀求，不敢回岸上，因为炎奴就站在那虎视眈眈呢。
　　他们心中还抱有侥幸，又说他们的家族一定会有财富送来，希望能说服库迈尔回心转意。
　　但是库迈尔只是低头不语，好像没有听到。
　　“怎么办怎么办？快回岸上……”
　　“那个家伙就在岸边啊，万万不能落到他手上，渡河就不怕他了，他没有信仰肯定没钱。”
　　“可是我们也没钱啊！”
　　被抛弃的贵族急得焦头烂额，又向卡戎神祈求：“我们会有钱的，请您先把我们渡过冥河吧？”
　　卡戎没有理会，反而对岸边的炎奴说道：“东方人，你……还不上船吗？”
　　炎奴歪头道：“原来是你收钱啊，神也要贪钱吗？为何不让所有人都免费？”
　　卡戎平静道：“冥界的金钱，是纯粹信仰之力凝聚出的世俗陪葬品的投影，任何神灵都可以吸收。”
　　炎奴恍然，他就说怎么死了还要钱，其实就类似神洲那边的香火钱。
　　要的其实不是钱，是信仰的力量，而且这种和陪葬品结合的是‘无主信仰’，不是专一对某个神的献祭，所以是任何神都有用的‘硬通货’。
　　可问题来了，光有信仰还不行，那东西不是实体的，必须要有相应的珍贵物品进行陪葬，对冥界进行投射，作为信仰的载体。
　　陪葬品并不会进入冥界，依旧在人间埋着，但这是一个必要媒介。没有带金银陪葬，穷鬼信仰再多，也凝聚不出冥界货币。
　　“这么看的话，我也是穷鬼啊……”炎奴压根不信神，纵然他生前有无数财富，在这里也是穷鬼。
　　再回首看那些穷鬼，完全能理解他们的痛苦。
　　生前本来就穷，煎熬到死，死后没有陪葬品就更穷，渡不了河，痛苦永远延续。
　　只有当某些富人，带了不少钱财来此，他们才会拥护上去，寄希望于打发点渡河钱。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否则就永远麻木徘徊于此，受尽煎熬。
　　“可笑！这就是冥界的规矩？冥王在哪？”炎奴的语气充斥怒意。
　　霎时间，恐怖的意境爆发出来。
　　他现在失去了身体，意识寄存在意境空间中，来到这里，秽土凝聚了一个新的灵魂，死气沉沉的作为载体。
　　虽然许多力量都没了，但意境还在，此刻绽放，众人心中如见光明，温暖耀眼。
　　“你可以免费！”卡戎神见状连忙说道：“我就是来接你去见冥王的……”
　　炎奴长枪一指，死死盯着他：“所有人都得免费！”
　　“什么！笑话！”卡戎神毫不犹豫地拒绝，乃至见炎奴脸色不善，急忙一推船篙开溜。
　　顿时船只如箭般飞逝，远离了岸边。
　　开玩笑，他是唯一可以横渡冥河的神，天天在这摆渡，比所有神都辛苦，这钱几乎是他全部的神力增长方式。
　　如果没有任何好处，他岂不是反过来是人类的仆人？累死累活，不断摆渡，跟沦落到地狱有何区别？
　　其次这钱也不是他一个神的，他只是负责收钱，冥界的神都要分的。
　　活人依赖于现世神，所以人世间大部分信仰都被朱庇特等神瓜分。
　　而剩下的则是海王一脉的，毕竟罗马帝国依赖于航海。
　　最终只有极少数会祭拜冥界的神，所以这些由人们陪葬和祭祀死者所产生的信仰财富，就是他们的神力来源根基。
　　“你以为你是谁？到了冥界还敢如此嚣张！”卡戎冷漠道：“你就在这待着吧。”
　　冥王让他来接炎奴，其实不是接过去审判。
　　本来死神勾魂的话，是可以直接勾到冥府去的。可偏偏炎奴‘自然死亡’了，寿命耗尽而来，如此就是落到冥界入口处。
　　反正寂灭审判只是最后的杀招。所以冥王让卡戎来接人，其实是要等到了冥河中央，再利用卡戎的神性将其打落冥河。
　　这个任务很危险，卡戎知道炎奴战绩，怕自己被炎奴捉上岸。所以眼下稍有不妙，立刻放弃，直接开溜。
　　只要在冥河上，他就谁也不虚，他是这条冥河唯一的神，就连神王也不能挑战他在船上的权威。
　　“你给我站住！”炎奴挥枪，却什么能量都没放出来。
　　于是将意境击中，化为长枪虚影，轰向卡戎。
　　“噗！”
　　卡戎被当场贯穿，神体动荡，闪烁不定。
　　他只是个小神，炎奴单凭武者的心神力量，就重创了他。
　　不过须臾之间，卡戎就恢复如初了。
　　“冥界的生灵都是不死的，你连凡人亡灵都杀不死，更别说神灵。”卡戎不屑道。
　　与此同时，船上人也都欢呼，说实话，听到卡戎说要接炎奴免费渡河，可把他们吓坏了，还好最终没成。
　　此刻连没付钱的人，也在心中窃喜，卡戎好像忘了他们没付钱？
　　可还没高兴多久，卡戎神就猛然间扬起船篙，用力一拍！
　　“嘭！”
　　船只一个震动，顿时没有付钱的穷鬼与贵族，纷纷翻到船下，毫无反抗之力地掉进冥河。
　　“不！放我回岸上！”
　　“不要啊！”
　　“卡戎神我错了！饶恕我们吧！”
　　“救命……救……呜呜……”
　　他们惨叫着，声音很快消失。
　　一个个都沉没到冥河底下，表面波涛依旧，连个泡儿都没冒出来！似乎泡沫在这条河上，也会沉没！
　　“他们落水了！”
　　“没钱怎么敢上卡戎神的船啊……”
　　岸上的穷鬼们，看得心有余悸，似乎掉进冥河，是一种极为可怕的事！
　　炎奴问道：“难道掉进冥河会死？”
　　穷鬼们颤抖着说道：“就是不会死才可怕啊！冥河中的一切都会沉没，所以掉下去就一定会死死沉在河底。”
　　“那是无尽的窒息！乃至还有冥河水对灵魂的侵蚀……就算煎熬到灵魂都被腐蚀破灭，秽土规则也会令他们恢复……依旧是在河底……”
　　“冥河底下……不知道躺着多少亡魂，都是古往今来因为种种原因掉落的。”
　　“千年万年……永远都不可能再离开冥河。”
　　穷鬼们就算是述说，都感觉恐惧。
　　他们在岸上虽然痛苦煎熬，可起码没有窒息感，也不会无缘无故有什么东西腐蚀他们。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有希望，等着吧，徘徊着吧，也许某一日，就有一位善心的富人，打发一点渡河钱，将他们解脱。
　　虽然可能性很低，毕竟古往今来，穷鬼亡魂太多了，但……这起码有个念想。
　　可在冥河里就会知道，原来在岸上本来就是一种幸福……
　　掉进冥河那可是连一丁点希望也没了，冥王都别想把人捞出来，此乃冥河神性！
　　“不早说！我去救人！”
　　“噗通！”
　　炎奴得知此事，毫不迟疑地就跳进了冥河。
　　“什么！”
　　岸上的穷鬼们全部傻眼了，感觉不可思议。
　　“怎么敢去救人的啊！”
　　“这是冥河啊，他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们很多徘徊在岸边很久了，头一回见到，有人敢主动往冥河里跳的！
　　凡间救落水者，可称勇敢。但去救冥河落水者，那只是让河底又多一冤魂。
　　这已经不是自杀了，这是比走向死亡还恐怖的行为。
　　疯了吗？就算是在岸边折磨疯掉的亡魂，都会本能地远离冥河，生怕被人挤下去。
　　炎奴却主动跳进去，没有一丝犹豫，简直是奋不顾身，勇敢到没边了，到底怎么想的？
　　穷鬼们探头探脑地张望，只见冥河波涛依旧，炎奴下去，也没有一丝泡沫上来。
　　“没了，他将永远沉在河底，忍耐无尽的窒息与腐蚀。”穷鬼们哀叹摇头。
　　卡戎在船上一惊，随后笑了，连忙汇报冥王。
　　“那家伙接到了吗？”
　　“没有，他跳河了……”
　　“嗯？他主动跳了？”冥王错愕。
　　“是的，我说他可以免费上船，结果他要我给所有人免费……我就跑了，然后他就跳河了。”
　　冥王也笑了：“有意思，胆子真大啊，仗着自己的至高神性，而无所畏惧吗？”
　　“他就算可以免疫冥河的侵蚀，可这本来也没有意义，冥河的神性在于绝对沉没。”
　　“封印到冥河底也是一样的，我倒想看看，他怎么出来。”


第244章 拯救溺水者
　　冥河底部晦暗无光，就好像沉浸在一片漆黑的墨水中。
　　炎奴刚一进入，灵魂就被侵蚀，然后急速沉底。
　　可还没落地，他就已经免疫了侵蚀，伤势顷刻间就恢复。
　　“尝尝味道……”
　　“和弱水有点像啊。”
　　炎奴喝了一大口水，发现这玩意儿和当初适应的‘北冥弱水’有点像。
　　只不过后者是东方产物，只有炼丹或溶解灵魂的效果，而这冥河之水，在这个基础上，融合了罗马神系的力量。
　　某种难言的，绝对沉没的神性，使他无法游动。
　　他对冥河水互动任何力，回馈的力量都令自己不断下沉，越挣扎则沉得越快！
　　向上即沉没，向前亦沉没！
　　他挥动手臂，水流是正常运动的，但所有反作用力方向，皆归于重力方向。
　　“有意思的神性，完全无法挣扎，只能不断沉沦……”
　　“嗡！”
　　炎奴很快就到底了，估摸了一下，也就百丈深。
　　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他能感应到附近有不少东西。
　　于是炎奴身上电光闪耀，瞬间成为充满闪电纹路的发光灵魂。
　　此乃当初无名山谷一战收获的神通雷电，早已融入灵魂，好似树状图般的电光经络，遍布全身。
　　如今绽放，蓝白色的光辉，立刻将周围照耀的通明。
　　电能耗尽了也没关系，随便喝口水就充满了……
　　“好多气泡，有亡魂……”
　　在电光下，炎奴就看到脚下的河床，是与岸上一样的秽土。
　　不远处则有一名面孔痛苦扭曲的亡魂，躺在河床上，身体扁平，还在拼命挣扎。
　　周围还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气泡，也同样被重力死死压在河底。
　　冥界是有空气的，是一种特殊的秽土气息，由秽土构成的实体亡魂可以吞吐。
　　显然，秽土这种特殊事物，就是让灵魂也有了如同身体般的种种感官。
　　尽管会因此获得无限再生，在冥界堪称不死族，但也因此有了近似活人般的脆弱点，譬如窒息感、痛苦感、饥渴感等等。
　　“动不了啊……他就在我两丈远，我却够不着。”
　　“别说他，我自己都被困在这了。”
　　炎奴拼命地划水，反而受到的重力越来越大，再看那溺水者亡魂，五官狰狞，双手如同鸡爪疯，呈现极度痛苦的姿态。
　　溺水者死前是充满煎熬的，窒息令他们面孔扭曲，疯狂挣扎。
　　如果会死，那慢慢的身体失去力气，头脑失去意识，也就恢复平静了。
　　可在冥界，他们不会死，溺水的痛苦被无限地延长。
　　眼前这个亡魂，并不是之前从船上掉下来的，而只是在岸边的河底而已，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岸边被人挤下来，或者恶意推下来的。
　　天知道，在这溺水多少年了……无限的痛苦令他挣扎，而挣扎的力量都会回馈为下沉，所以他是躺着的，说不定同时还在承受……长年累月所积攒的巨量的水压。
　　河床的秽土，也无比坚硬，表面平滑，堪称桌面。
　　显然，这些土也受到‘绝对沉没’的神性影响，不可能有任何凸起。
　　任何沉下来的东西，都不可能挤进土里，因为东西想要挤进去，周围的土就会向上对冥河水产生作用力，可回馈的却是向下，所以再大的挤压力量，也只是让土壤不断夯实。
　　越来越紧密，犹如基岩。
　　炎奴用脚扒拉两下河床，别说泥土了，连一粒灰尘都搓不起来。
　　“塔纳托斯，我要如何在冥河中行动？”炎奴心念询问意境空间里的死神。
　　是的，他并不是一个人进入冥界，意境空间里还有玛尔斯等神灵，外加那个带领奴隶暴动的东方散修，池清。
　　“冥河？那是神性之河，你千万不要掉进去……”
　　“我在河底。”
　　“……否则就……什么？你在河底？”
　　塔纳托斯、玛尔斯等了解冥河的神，在意境空间中惊呼。
　　炎奴只要不放他们出去，他们就感知不到外界，没想到突然问起时，人已经沉到河底了。
　　“你……你早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卡戎把你推下去的？他在船上也拥有神性，就算是神王也能被他推下去！”塔纳托斯说道。
　　炎奴憨笑道：“没有，我自己跳下来的。”
　　“……”几名神都无语了。
　　半晌塔纳托斯才说道：“你心也太大了，到了河底才来问我。”
　　“我跳之前问你，会有办法吗？”
　　“我的办法就是，让你不要跳……”
　　“那还不是一样，我得下来救人。”炎奴嬉笑着。
　　塔纳托斯等人无奈道：“那真没办法了，你应该能感受到，沉没在冥河中有多绝望，唔……我们都感受到你的窒息了。”
　　“哦？你们能感受到我的窒息？”炎奴好奇道。
　　池清在空间里忧虑道：“前辈，你与我们心意沟通，属于共享般的交流，你此刻最主要的感受，也会被我们接收到。”
　　炎奴没心没肺道：“原来如此啊，那这个呢？”
　　他关掉抗性，撕裂了自己的灵魂。
　　“啊啊啊啊啊！你特么……”酒神痛得真灵扭动，当场骂街。
　　死神都忍受不了，塔纳托斯惨叫：“痛！太痛了！”
　　池清也极度痛苦道：“前辈你疯了！为何要撕裂自己的灵魂？”
　　炎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试一下，没想到你们这点痛都受不了。”
　　“这点痛？灵魂的痛苦最高可以是肉体的亿万倍！”玛尔斯颤声道。
　　炎奴哦了一声笑道：“这样啊，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啊？习……习惯？”
　　众人无法理解：“这也能习惯？你不会痛吗？”
　　“痛啊，但那又如何？该干嘛干嘛呗。”炎奴嬉笑着，忍受着无尽的窒息，依旧没心没肺。
　　他无论怎么适应，该有的感官是不会少的，一直以来，他种种惨烈战斗，其实都在忍受强烈的痛苦。
　　只是他视若等闲而已，反正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不会影响他的思维。
　　常人痛苦，会忍不住挣扎、扭曲，连带产生颤抖、畏惧等等一大堆负面影响。而炎奴的痛归痛，挣扎归挣扎，是两码事。
　　不强制与任何连带反应产生挂钩，所以他等于拥有无限的忍耐力。
　　如果想，砍他一刀他都会痛得大叫。如果不想，就算撕裂灵魂，眼珠子都不带抖一下的。
　　只见炎奴很快恢复了灵魂，随后说道：“这里的秽土规则，可以无限塑造魂体，你们要不要出来？帮我看看现在怎么搞？”
　　酒神大叫：“我不要！”
　　开玩笑，外面是冥河，沉沦在那里的亡魂宁可死了。出去干什么？受折磨啊？
　　“嘁，胆小鬼。”玛尔斯最是勇敢，沉声道：“放我出去看看！”
　　“我……我也出去看看。”池清低声道。
　　“你也了解冥河？”炎奴问道。
　　池清感慨道：“我只是想回家……我生在神洲，为河洛人士，死也得死在黄河边。”
　　炎奴挠挠头，给他说的，也想回神洲了。
　　黎民苍生尚在乱世之中，他的脚步不能停下，更不能被困在这冥界。
　　“放心，我绝不会困在这里，就算没有办法，我喝干这冥河水，也要出去！”
　　唰，他放出了玛尔斯与池清，很快他们就形成了秽土亡灵之躯。
　　两者环顾四周，借助电光，也看到了那可怜的亡魂。
　　池清神识放出，竟然都被压制在河床底。
　　冥河水本就是侵蚀灵体的，任何东西只要能与它产生相互作用，就会受到绝对沉没影响。
　　“前辈，你的意境呢？”池清问道。
　　“意境？”炎奴立刻大放意境，极尽延展，笼罩八方。
　　一时间，他感应到了众多亡魂。
　　从这边一直蔓延到彼岸，跨越了冥河，感应到了至少三千名亡魂，这只是一条河段里，古往今来的落水者。
　　“光明……”
　　“那是谁？好像阳光一般温暖……”
　　“救命……救命……”
　　“杀了我！快杀了我。”
　　这些亡魂有之前新掉落的罗马贵族、殉葬奴隶。
　　也有很早以前就溺水的人，后者干脆求死。
　　他们终于看向炎奴的方向，那里有光芒透来，是一个充斥着闪电纹路的身影，蓝白色的光辉如经络般勾勒全身。
　　“前辈，你将他们杀死，能否收入意境空间？”池清问道。
　　玛尔斯在一旁道：“秽土亡魂在冥界就是不死族，哪怕强行将灵魂击溃，也会瞬间被秽土修复。”
　　炎奴想道：“那不一定，看谁快咯。”
　　他意境覆盖众多亡魂，随后又化出枪影，极具威力，轰得一下将最近的那个亡魂，直接戳爆！
　　秽土规则发动，亡魂顷刻间恢复。
　　“你看，没用的，亡灵在这里是不死的。”玛尔斯说道。
　　怎料炎奴笑道：“收到了！”
　　“什么？”玛尔斯再一看，只见那最近的亡魂修复后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
　　原来已经失去了意识！是一个纯粹的寂灭灵体！毫无灵性！
　　“你把意识夺走了？”
　　“对。”炎奴笑道。
　　之前在外面，就是用这招，把池清他们救进意境空间。
　　如今在冥界，原来也可以。当一个人的灵魂破灭，只剩一缕真灵即将消失的刹那，秽土规则和夺灵特性，同时发动。
　　其实并不是看谁快，因为都是同时，所以是看谁优先级更高。
　　毫无疑问，夺灵特性是高于天道的，而冥河神性属于神通一类，绝对性低于天道。
　　秽土规则依旧运转，木木然修复了灵魂，但意识没了，只是个空壳。
　　炎奴想通这些，咧嘴一笑：“哈哈，我在冥界杀不死人，但能给大家‘换户籍’。”
　　“被我打得魂飞魄散者，不属于冥界，从此归我管！”


第245章 冥河冲浪
　　炎奴是移动的地府，意境绽放，覆盖周围。
　　直接开始夺取冥界的亡灵，亦是解救。
　　他感受着意境空间里多出来的意识，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样？”
　　“我解脱了！我出来了！哈哈哈！”溺水者先是一愣，随后欢天喜地，在意境空间中疯狂撒欢！
　　太爽了，谁也不能体会他此刻的快意。
　　“我被折磨了一千年……我终于……终于熬出头了……呜呜呜呜……”
　　“感谢您，请问您的神名，我愿将灵魂都奉献给您！永生永世的服侍您……呜呜……”
　　那个亡魂意识到自己被救了，前脚还在冥河煎熬，后脚来到一颗巨大火球面前，温暖人心，什么窒息感和痛苦都没了，何其舒爽？
　　那种差距，让他现在就算被砍上几刀，他都觉得棒棒的！恨不得再挨两刀！
　　“不用不用，我叫炎奴，不是神。”炎奴也为他开心，语气充满笑意。
　　溺水者先是激动，随后一惊，因为他从炎奴那里，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感，还有闷压在河底的痛苦。
　　“啊……这窒息感怎么回事！我还无法摆脱吗？”溺水者惊悚至极。
　　炎奴连忙趴下来，把头伏在气泡里呼吸，笑道：“没事没事，我还困在河底呢，跟你交流就会把痛苦传给你，现在呢？”
　　“我没事了……您……您为了救我，跳入了冥河？”溺水者搞清楚状况，语气复杂。
　　很快，越来越多的溺水者意识，来到这里。
　　他们都感受到炎奴的意境，从温暖忽然化为暴烈，将他们击碎，随后一闪，就来到巨大的火球前。
　　看似是杀他们，其实就是救他们。
　　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地方吗？幸福就是来源于对比，只要摆脱了冥河，就算是美好。
　　可他们是获救了，炎奴却还困在河底呢，利用那神奇的能力，等于是一人代替所有人受苦。
　　“呜呜呜……伟大者，您比普罗米修斯更加的高大，你比太阳神更加的光明……”
　　“您一定也会脱困的……”
　　“我……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所有人都在向那大火球拜服，为他祈祷，希望他也能获救。
　　他们中的人，有的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人间几十年，哪比得过在冥界百年、千年的时光？
　　在冥河底煎熬，不用久，十年甚至可能五年，就足以将一个人彻头彻尾的改变，回归于朴素。
　　因为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而痛苦的时光，总是漫长的。
　　在那永无止境的痛苦下，人人都可谓洗尽铅华，所有无意义的贪婪和欲求，早已被他们的内心所粉碎。
　　时间本就能改变一切，更何况漫长的煎熬？心态、心境已经完全变了，回望过去的种种贪欲，无疑是可笑的。
　　这时候就算是回到穷困潦倒的生活，他们都觉得是快乐的。
　　因为对比看不到头的绝望，人间简直处处都是‘希望’，平凡的生活亦是幸福。
　　“没事，我就算饮尽冥河水，也要把所有溺水者都拉上岸。”
　　炎奴的语气，平静的就像是说‘我要吃大饼’，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决。
　　他无法移动，所以只能救方圆百里的溺水者。
　　可冥河，显然比这更加庞大。
　　光是河道的宽度，就有百里，至于长度就更可怕了。
　　“冥河浩荡，川流不息，你真想喝干？怎么可能呢？”池清不解道。
　　“它到底有多大？”炎奴一边喝一边问。
　　玛尔斯很快解释，冥河长达四千里，横贯整个冥界。
　　从冥界的一个边缘涌出，又从另一侧的边缘消失，好像冥界边境是个传送门，使得冥河水无限循环流动。
　　所以虽然川流不息，但并不是无穷无尽。
　　众人说完，就看到炎奴喝水简直是在鲸吞，所有从口中涌入的水，都消失了似的。
　　源源不绝的往里灌，深不见底。
　　“腹里乾坤？”
　　“还是喝水神通？”
　　池清说着，他知道地煞神通中，有一个叫‘喝水’的神通，可以无限喝水，饮尽五湖四海都没关系。
　　听起来很鸡肋，但那神通也能吐水，而且能一口气把喝过得水全吐出去，威力亦是不俗。
　　炎奴摇头：“我喝的水都消失了，吐不出来。”
　　玛尔斯问道：“这样啊……就算你可以无限喝水，可冥河庞大，又要喝到什么时候去？”
　　“你能共生各种力量，然后随意操控，为何不试试融合冥河水？”
　　炎奴说道：“我已经共生了，你看……但我用它推进，依旧无法移动。”
　　只见炎奴从体内，放出了一团冥河水。
　　这东西能腐蚀灵体，自然早已渗透进炎奴体内，继而被共生了一部分。
　　炎奴能随意控制它在体内流动，甚至外放出体。
　　可它的性质没变，推进自己的话，依旧是回馈向下的力。
　　池清琢磨道：“前辈，如果你将灵体内的秽土都排出去，充满冥河水，你会死吗？”
　　炎奴虽然没试过，但还是脱口而出：“不会死。”
　　而且他说做就做，顷刻间控制秽土喷出，然后大量的冥河水渗透进去，填补了灵体。
　　炎奴一下子，化为了阴影般的亡灵。
　　还别说，他真的动了……
　　整个人顺流而下，被滔滔河水推着走，毕竟他现在大部分都是冥河水！
　　这不再是秽土之躯，而可称‘冥河水鬼’。
　　然而，当炎奴想利用自己对共生水的控制，而进行游泳时，他再次一沉，被压在原地。
　　“我没法完全摆脱秽土，变成水体后，秽土自动往我体内填，想要将我修复回秽土之躯。”
　　“这样的话，我就只能顺流而下，却不能主动游，一旦发力，所有力转为向下，越挣扎，压力越大。”
　　炎奴歪头道，抬手给众人看。
　　只见那里淤积着秽土，还源源不断地在自动生成，炎奴现在其实是不完整的水鬼。
　　而只要他体内，还有一丝‘非冥河水物质’，那就会受到绝对沉没效应！
　　还别说，这冥河的特性着实难缠，饶是他已经将其共生了，都没法摆脱。
　　不过，池清却眼睛一亮道：“前辈，冥河水之间的作用是正常的啊。”
　　“你若是掌控足够多的冥河水，不就能将外围的水挤开，甚至截断河流？”
　　炎奴撇嘴道：“我也想到了，但我现在感应不着道藏，光靠我一具灵体，装不了多少水啊。”
　　“体内的秽土在不停地自动增加，而水体并不会，我也得吸得进来啊。”
　　能量他想吸收多少吸收多少，但实体物就需要容量了。
　　他的灵魂并没有绝对吸收，强行吞噬这种力量。
　　池清茫然道：“前辈，您修为如此高，难道不会开辟空间？须弥纳于芥子？”
　　“不会啊……我没修过仙。”炎奴理所当然道。
　　“什么？”池清长期窒息，本就面孔开始扭曲了，听了这话更崩溃。
　　但他还是竭力思考道：“我教您吧……”
　　炎奴错愕：“亡灵状态也能施法？”
　　“能啊，只要仙骨还在体内，就算灵魂脱离肉体，依旧可以施法。”池清难以置信道：“这是常识啊！您……不知道？”
　　炎奴咧嘴道：“我还真不知道，我试试……”
　　说着，他的灵体竟然化为炽烈的火焰。
　　正经施法，他不会几个，基本就用过化炎之术。
　　此刻烈焰般的身姿挺立在河底，沸腾了无数冥河水，化作气泡流走，甚至向上升。
　　“诶？这些气泡为何不沉？”炎奴惊道。
　　玛尔斯也迷惑不解：“我不知道，我又没掉进过冥河……”
　　池清在一旁却是恍然：“我知道！”
　　“这是冥河水被蒸发的气体，本质上还是冥河水，当然不沉。”
　　玛尔斯挠头：“都变成气体了，怎么还是冥河水？”
　　池清嫌弃地看着他道：“亏你还是神呢，连这都不知道？”
　　“我大汉几百年前，就懂得这个道理。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麾下门客就曾著作《淮南万毕术》。”
　　“其中《夏造冰》一篇，就曾言：取沸汤置瓮中，密以新缣，沈中三日成冰。”
　　玛尔斯和炎奴同时挠头：“啥意思？”
　　池清叹道：“就是将沸腾的开水放在陶器里，用细密的绢布密封起来，然后放到深井当中，三天过后就会得到冰块。”
　　“具体原理我就不说了，总之水、冰、汽三相一体，为不同温度和压力下的状态。这个道理早在先秦典籍中就有古圣贤提及。”
　　炎奴二话不说，瞬间沸腾出大量的气泡，然后变回本体，将其吸收共生。
　　果不其然，这些气体也是冥河水，但又有点不同，具有向上的浮力。
　　这股力，不受绝对沉没的影响。
　　炎奴操控冥河水与汽，陡然间，在冥河深处游动起来。
　　上上下下，乃至翻起了跟头，灵活的好似一条鱼。
　　池清兴奋道：“克服了！除了冥河水以外，任何物体受到的作用力都是向下。”
　　“这股力量不是无限大的，而取决于我们所发的力，把自己变成水鬼是可行的。”
　　“只是单单水流之力的话，还不足以完全克服重力，但加上这股汽的浮力，就可以反超了。”
　　炎奴完全清楚自己的状态，他现在同时是秽土亡灵和冥河亡灵。
　　等于一半受影响，一半不受。但后者的力量大于前者，就像是同时受到重力拖拽的一条鱼。
　　“咻！”
　　炎奴游到两人身边，拽着他们向上游。
　　两人一动不动，以免给他添麻烦，因为他们发出的任何力量，都是增加下降的力。
　　而就算不动，两人依旧沉重无比。
　　因为炎奴拖着他们向上，他们的身体摩擦冥河水，依旧在不断增加下沉之力。
　　堪堪上浮了几丈，炎奴就拽不动两人了。
　　两人的状态也不好，受到的压力巨大，堪称折磨。
　　“把我们送回意境空间吧……在这完全是你的拖累。”池清说道。
　　炎奴咧嘴道：“这特性真有意思，没关系，我有办法，我非要打赢这冥河不可！”
　　“啊？”两人懵了，打赢是什么鬼？跟一条河较什么劲儿？
　　只见炎奴将体内的气体，倏忽间转化为了水。
　　这俩本质上是一个东西，当炎奴同时共生了气态与液态后，两者可在体内随意转化。
　　很快啊！他体内的冥河水，就全部化为了气态！
　　霎时间，他拖着俩人飞速上升。
　　不仅如此，被转化掉的冥河水，再生了！
　　炎奴再次回归到秽土、冥河、水汽三者共存的状态，且体量没有下降。
　　“不用喝了，我自己造。”通过这种方法，他等于间接完成了无限再生冥河水。
　　没事喝两口，体内的水与汽，都在不断地增值。
　　“呜呼……”
　　炎奴拽着玛尔斯与池清，在冥河里畅游，乃至搅动暗流奔涌。
　　他向外喷出大量的水，如同延展的手臂，翻江倒海。
　　炎奴甚至都没有急着上去，又返回去，把之前溺水者的亡灵躯壳也给带上了。
　　三千多人，一串连着一串，被他一人拖拽。
　　一开始还真拽不动，但他的力量越发强悍，疯狂增值。
　　逐渐强横到，引动冥河波涛汹涌，大浪滔天。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看！冥河在发怒！”
　　“好大的旋涡，怎么回事？”
　　“冥河也会发洪水吗？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快！快远离岸边！”
　　冥河的动静越来越大，中心甚至出现了一片旋涡。
　　岸边的亡魂惊骇，本就对冥河恐惧，如今面对这未知异象，就更害怕了，生怕有洪水呼啸，把他们卷下去。
　　“嘭！”
　　猛然间，大河中心一个巨浪打起来，升腾得老高，又翻腾回去。
　　吓得亡魂们连连退后：“我刚才好像看到人影了。”
　　“怎么可能？就连神灵也不可能摆脱冥河。”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正说着，又是一浪掀起，而且更近了。
　　“真的有人！真的有人！”
　　如此一浪接着一浪，从冥河中心向着岸边涌来。
　　到了近处，这回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了，只见炎奴随着浪花翻起，又落回去。
　　依稀还有呜呼声传来，那人开怀大笑，起起落落，好似海豚般逐浪畅游！
　　“什么！有人在冥河冲浪！”


第246章 亡灵君主
　　有人搅动冥河，逐波冲浪，把所有亡魂都吓坏了。
　　从没见过这种事，那可是冥河，就连卡戎神，也只能坐船泛舟其上，而不能畅游。
　　“哗啦啦！”
　　穷鬼们惊悚地看着浪头打到岸边，随后一只手扒在岸上。
　　“啵儿！”
　　一个笑脸蹿出水面，正是炎奴。
　　“是他！是他！就是他！”
　　“竟然从冥河里杀回来了！”
　　岸上许多亡魂认出炎奴，这不正是之前为了救人，义无反顾跳下去的那个吗？
　　都以为又是河底一冤魂，没想到真的回来了，还搅动波涛，大闹冥河。
　　而还在此岸的一些罗马贵族，除了震撼，则是恐惧。
　　“力战诸神的东方强者，死到了冥界，还如此强悍吗？”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为罗马一战死去的贵族太多了，他们对于炎奴的印象极为深刻，这样一尊煞星，连冥河都困不住，他们还有的好？
　　只见炎奴用力撑着岸边，好似极为沉重般爬上了岸。
　　等他来到岸上，众人看到他身后还拽着一个个亡魂，这才知道他为何如此沉重。
　　“啊啊！”
　　炎奴大吼着奋力拖拽，拉出一连串的亡魂。
　　玛尔斯和池清率先上岸，随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溺水者魂体。
　　太沉重了，单凭他的蛮力，竟都不足以拖动，也不好拖，灵体会撕裂。
　　但没关系，他下身漆黑，乃是冥河水构成的蛇身，如同一条水柱般连接进冥河。
　　他爬出来的，只是身体的一部分，还有大量的水分位于河中呢。
　　刚才振涛江河，掀起波浪，就是靠这些磅礴的水量。
　　“起！”
　　惊涛骇浪再起，巨大的水蛇尾，在河中越聚越多，贯穿百里，油然升起。
　　它由冥河水与汽构成，竟阻隔了上游的水！
　　上游水位越来越高，下游水位越来越低。
　　“开！”炎奴一声大喝，操控冥河水汽，顷刻间撑开一条通道，百丈深，直露出平滑的河床！
　　“什么！”这番动静太大，岸上的人看得心神摇曳。
　　太难以置信了，冥河宽广至极，犹如海洋，水量巨大，炎奴竟将其截为两段！
　　好似摩西分海一般，断开川流！
　　水被分离，魂体自然不再沉重，炎奴呼噜呼噜，就把之前打捞的魂体统统拽上岸。
　　“都醒来吧！”
　　炎奴翻手间，意境笼罩，放出溺水者们的意识。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一个个溺水亡魂苏醒，摇晃着爬了起来。
　　“我们回来了！”
　　“呜呜呜，上岸了！”
　　“伟大的救难者，让我们怎样感激您？请成为我们的神……”
　　被救者经受的煎熬，旁人难以想象，心中的感激难以自持，绝大多数都愿意永久追随。
　　而岸上的穷鬼们也十分震撼和崇拜，他们中很多人，被困在这边太久太久了。
　　没有钱，无法渡河，也就无法受到审判，同样是饱受煎熬。
　　如今炎奴，断流冥河，竟然能开辟出一条通道，绝对是无与伦比的伟大壮举。
　　“都说了，我不要成为神。”炎奴撇嘴道：“你们愿意与命运为敌的话，就跟我过河！”
　　“与命运为敌？您要弑神吗？”
　　炎奴歪头道：“我都打死好几个了，喏……他就是战神玛尔斯。”
　　无数穷鬼惊骇，玛尔斯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亡灵，那竟然是神吗？
　　玛尔斯充满战意道：“你真对我胃口，炎！推翻众神就从攻破冥界开始吧！”
　　“一路打到神山上去，我要众神都尝尝凡人的感受！他们不死一次，是不会理解的！”
　　炎奴点头笑道：“好呀！”
　　而无数穷鬼茫然，占领冥界？就凭他们吗？
　　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的亡灵，随便一尊神就可以将他们荡平，而且冥王麾下也有着无数不死的怪物。
　　但是，他们还有的选择吗？留下来，在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绝望中受苦吗？
　　生前一无所有，死后也一无所有，既如此，还怕个屁！那真的是连冥王都敢捅两刀！
　　炎奴给他们的震撼太大，说不定真的可以，这也许是他们此生仅有的机会。
　　“弑神！弑神！”
　　“炎，您就是我们苦难亡灵的君主，请带领我们征服冥界！”
　　“征服冥界！”
　　无数苦难的亡灵嘶吼着，波动传到远处，许多不是这个河段的亡魂都听到了。
　　他们徘徊在岸边，本是麻木，听到这动静，纷纷朝着炎奴的方向汇聚。
　　“先别过河，要发洪水了，都让开一条路！”
　　炎奴阻拦不了冥河太久，毕竟堵不如疏，水位越来越高，已经向两岸蔓延。
　　他分出一条水脉，立刻冲刷上岸，顷刻间犁出一条宽广的沟壑，引导冥河泄洪。
　　还别说，冥河水的特性，真好用。
　　除了水自己以外，所有物体碰到冥河水，反作用力皆归于重力方向。
　　这简直比什么挖沟工具都好用，河水冲刷上岸，所过之处，自动夯土。
　　土壤疯狂下沉挤压，河床一下子就形成了，就如同一条黑蛇游过雪地。
　　“好了，可以下去了，去把人都救起来。”
　　炎奴带领着众人进入河道，还向上游推进，一路上河道里零零散散露出不少溺水者，皆被一一解救。
　　他们这支队伍，越来越壮大，行走在河道中，好似穿越峡谷。
　　炎奴的前方的巨大水幕，犹如黑色的墙壁，逆着冥河冲刷而上，河水从两岸泄掉，而两岸的亡魂则不断跳入峡谷，加入他们的队伍。
　　“怎么可能！他竟然能操控冥河水！”
　　卡戎屹立在船上，乘风破浪而来，面对此情此景，不敢相信。
　　他是冥河摆渡者，不是冥河水神，他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只是他的摆渡神性可以无视冥河神性而已。
　　根本不存在冥河神，或者说这涛涛河水自己，就是一名神，一名无意识的自然神。
　　而炎奴竟然融合了冥河水，随意控制。
　　虽说不是掌控整条冥河，仅在一个河段搅风搅雨，但卡戎看出来，炎奴的水量正在疯狂增长。
　　“阻止他！”冥王的声音在卡戎心中响起。
　　“伟大的冥王，我要如何阻止？难道把他再拍入冥河？他的身体就是由冥河构成，我的神性恐怕没用。”
　　卡戎眼看着炎奴逆流而上，有些慌了，泛舟而来，又不敢靠近。
　　他和他的船是一体的，都不会受到冥河的特性影响，而船篙还有特殊的作用，那就是能把任何人强行拍入冥河。
　　可炎奴现在这状态，拍入冥河有屁用？他都以身截断冥河了！
　　甚至于可以引导出洪水，振涛上岸！
　　“不能让他再吸收河水了，拖延一下！”冥王说道。
　　卡戎却急忙道：“他没有在吸收河水，相反，他是体内在疯狂生成冥河水！”
　　“这……”冥王沉默了。
　　半晌才说道：“的确是可怕的家伙，难怪让神山的那帮家伙无比狼狈。”
　　卡戎焦急道：“等他再强大下去，定能将冥河中所有的溺水者都捞出来……”
　　“还有岸上无法渡河的亡魂，他们数量众多，又无比狂热地追随这家伙，若是一股脑涌入冥府……”
　　冥王淡淡道：“在救人么……浪费时间，再多的亡灵也没有意义，重点还是这个渎神者。”
　　“既如此，我会派三大法官准备一下，就等他自己过来送死吧。”
　　卡戎连忙道：“那我呢？”
　　他作为冥河摆渡者，如今河流被弄的大乱，以后去哪上班？
　　冥王淡淡道：“你退回来吧，帮助三大法官镇守冥府。”
　　“毕竟这家伙现在拥有冥河神性，对我而言都是个麻烦，你是唯一不怕此水的神。”
　　“是……”卡戎神当即领命。
　　调转船头，如箭般驶到彼岸。
　　卡戎只是次等神，离了冥河不必一个强大魔怪厉害多少。
　　上了岸，他的速度就慢了很多，将船融入体内，迈开腿飞奔起来。
　　过河之后是一片广阔的灰色平原，这里叫做真理田园，长满了铁树银花。
　　冥界号称‘冥王的花园’，不是浪得虚名，的确种满了奇花异草。
　　这都是冥界特有的植物，是传说之物，对于壮大神力、神脉力量，有着奇效。
　　每一朵对于凡间的祭司、英雄来说，都是宝物，有些还能炼制成神器。
　　一个个哀嚎、痛哭的亡魂，背负着巨大的铁犁，握着沉重的锄头，缓缓耕耘着这里坚硬的冥土。
　　这都是在冥府服苦役的亡魂，有的是因为不敬神，有的则是因为没有过桥费……
　　冥府之城有一条护城河，名曰哀叹之河，河上有桥，也是一道门槛。
　　于是付不起过桥费的亡魂，就滞留在了这片花园中，为众神打理田园。
　　平原中，还游荡着一群穿着白骨铠甲的亡灵，手上的兵器好似罗马制式武装，他们训练有素，生前就是士兵。
　　他们敦促着苦役们，乃是故意在这服兵役，为了赚取冥界货币。
　　“卡戎神！您不在冥河摆渡，怎么上岸了？”一队冥界士兵看到卡戎，十分惊讶。
　　卡戎冷声道：“有渎神者率领亡灵大军即将杀入冥府，你们没有得到消息吗？”
　　“什么！”冥界士兵都懵了。
　　他们在冥界服兵役，有的已经数百年，从来都是干监工的活，哪里听说过还要打仗的？
　　什么鬼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冥界掀起大战？
　　“您不在，他们渡不过冥河，如何攻入冥府？”
　　“我……哼！”卡戎哼了一声不想回答，直接离去。
　　他知道为何众神没有组织起这帮监工了，没什么意义。
　　冥界的主力是一帮由众神培养的魔怪和英灵，这些普通亡灵士兵，怎么可能对那渎神者造成伤害？
　　就好像冥王瞧不起炎奴拉扯的那帮穷鬼一样，他也同样看不上己方的普通亡灵士兵。


第247章 凡人你惹怒了神灵
　　也不知过了多久，炎奴终于将冥界边缘的亡魂都搜寻到。
　　那实在是浩浩荡荡，人山人海。
　　一开始还统计，后面直接就放弃了……根据塔纳托斯所说，虽然众神自远古之时就存在，但冥界是将近两千年前才开始有亡灵进入的。
　　但即便如此，这么漫长的时间下来，滞留在冥河这边的亡魂，也是多到难以计数。
　　总之当炎奴分开冥河，带着穷鬼们踏上冥王的花园，可谓是乌泱泱一大片，一眼看不到尽头。
　　只知道人头耸动，后面的人完全是在跟随前人，以及眺望炎奴体内绽放的电光。
　　组织力全靠狂热的穷鬼们，自发性地口耳相传。
　　“你带上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塔纳托斯不解道。
　　池清和玛尔斯，也看向炎奴，本以为会有何高论。
　　怎料炎奴脱口而出道：“我不知道啊。”
　　“啊？”大家都傻眼了。
　　炎奴笑道：“他们留在那里一点希望也没有，我总不能丢下他们。”
　　玛尔斯闭目感受着，忽然露出笑容：“不，这些亡灵很宝贵……你告诉他们我是战神后，他们中的一部分信仰着我，为我提供了力量。”
　　之前在罗马城，奴隶们向战神祈祷，信仰之力就全给只剩下意识的玛尔斯获得了。
　　如今在冥界也是一样，炎奴带领这帮穷鬼要颠覆冥界。这些不受庇护，甚至是要逆天的人，他们的信仰不会传到在位的战神那里，而是给了炎奴麾下的玛尔斯。
　　哪怕只有其中一小部分祈祷，都给玛尔斯提供了一股不菲的神力。
　　炎奴笑道：“哈哈，对嘛！反正人多力量大，我曾见识过，一百万普通士兵比肩神灵。”
　　“人多力量大有何用？”塔纳托斯作为曾经的死神，非常了解冥界众神的能力。
　　他摇头说道：“冥界众神的能力，很多专克亡灵。譬如三大法官……艾亚哥斯、米诺斯、拉达曼迪斯。”
　　“分别拥有监管、公平、立法三大神性。”
　　“艾亚哥斯的监管之力可以剥夺亡灵的行动能力，目光所致，没有任何亡灵能够移动。他看管着冥王的宝库与一切犯人。”
　　“米诺斯的公平之力，能够平衡亡灵的力量，以任何亡灵为基准，使亡灵的能量绝对平等。他负责最终裁定亡魂的归处，是进入爱丽舍乐土，还是塔尔塔罗斯深渊。”
　　“拉达曼迪斯的立法之力，则最为可怕，可以在领域内制定一条新规则，所有亡灵都必须遵守。他负责支配审判秩序，以及管理所有服役者。”
　　“明白吗？在这三大法官面前，多少亡灵都没有意义。”
　　“甚至我和你现在也属于亡灵，会被其神性所影响。”
　　炎奴咋舌道：“哇喔，好厉害的样子。”
　　见他没心没肺，池清有些头疼。
　　随后问道：“我就想知道，要如何离开冥界。”
　　塔纳托斯摇头道：“正常情况下，离开冥界很简单，刚进入冥界的那片土地，其实就是冥界入口。”
　　“那里本来耸立着一座大门，由地狱三头犬所看管。”
　　“打败三头犬，穿越大门，就可以回到人间。”
　　炎奴惊道：“啊？我们没必要渡过冥河？”
　　塔纳托斯摆手道：“不不不，我去找你时，冥王就已经收回了大门。此刻冥界已经是完全封闭，没有任何出路。”
　　“非要说有什么办法……除非你能击败冥王。”
　　炎奴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看到大门呢。明白了，我把冥王干掉，让他入我地府就是！”
　　“……”塔纳托斯无语，击败冥王何其困难？
　　黑帝斯的寂灭，该神性堪称最强，只要在他的领域内，就连神王，也能被思维归寂。
　　对于众神而言，唯一的解法，就是死了再复活一次。
　　不过经历了炎奴的夺灵后，众人明白，诸神的复活不过是再造了一个。
　　黑帝斯的寂灭，貌似无解。
　　“那是什么！是……是人吗？”
　　“渎神者！真的来了！”
　　“怎么可能！他的身体竟然是冥河！”
　　“好……好多亡灵！天哪，这是多少……多少啊！如同海洋一般！”
　　冥界士兵们匆忙列阵，第一反应想要战斗。
　　可看到浩浩荡荡，堪称汪洋大海的穷鬼们后，吓得灵魂都在战栗。
　　这视觉冲击实在太大，纵然是再勇敢的士兵，也都握不住枪了！
　　“太多了！太多了！”
　　“千百年来徘徊在彼岸的亡灵，全都杀来了！”
　　这片广袤花园里的士兵，合起来，也就几万。
　　他们还没有正在耕耘的苦役者多，如同海洋中的一缕泡沫。
　　那些背负沉重枷锁，痛哭着的苦役亡魂们，则茫然地抬起头，也被奋勇喊杀，奔踏而来的无数亡灵所震撼。
　　炎奴一马当先，挺立在宽广的水柱上，下身如黑色瀑布。
　　体内流窜着闪电，在昏暗的冥界中，蓝白色的光芒耀眼。
　　追随于他的穷鬼们，没有任何武器，基本都是空手。
　　但是他们震动大地的脚步，与响彻冥界的吼声，令人头皮发麻。
　　冥界士兵们一冲就垮，炎奴都没出手，单凭一大帮连武器都没有的穷鬼亡灵，就一拥而上，把敌人都制服了……
　　或者说，淹没了！
　　“苦役者么？”
　　炎奴从塔纳托斯那里得知了那些劳作亡灵的情况，十分震怒。
　　“过了冥河还要种地？过桥费又是什么东西！”
　　塔纳托斯指向远方，那里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市的轮廓阴影。
　　“那就是冥府，但环绕着一大圈护城河，名为哀叹之河。”
　　“其具有神性，一旦触碰，就会想起悲伤痛苦的事，被死去的记忆疯狂攻击着心灵，落水者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想要渡河，唯有一座桥，过了桥才能受到审判。”
　　炎奴暴怒：“像这样的鬼地方，到底还有多少个？”
　　塔纳托斯回忆道：“过桥后就能进入冥府审判台了，如果向法官供奉，则可以直接进入乐土。”
　　“而通往乐土，有一条‘遗忘之河’阻拦，喝了那河水，就会遗忘掉生前的记忆，让人在乐土中无忧无虑的生活。”
　　“如果不想喝，当然需要交一笔钱。另外在乐土中享受额外的福报，也是需要冥界金钱兑换的。”
　　“至于通往深渊，则有一条‘火焰之河’，亡魂被投入岩浆般的火焰中，顺流而下，进入深渊受难。被此火洗礼，会放大一切痛苦，沾染的越多，放大的倍数越可怕。”
　　“这个不用收钱，因为发配深渊的亡魂肯定没有钱了。但是想避免的话，可以选择发誓成为神灵的祭品。”
　　“如果神灵愿意接受，就从此成为私有物，神灵可将其化为神力，或者制造成各种冥界魔怪。众神麾下的怪物，大多由此而来，还有一些则是活人被献祭给了众神。”
　　“最后……”
　　炎奴和池清，简直难以置信：“还有？”
　　玛尔斯都看了眼塔纳托斯，心说你们冥界的神真会玩啊。
　　塔纳托斯尴尬道：“还有最后一个……那就是冥府中，有一条‘守誓之河’，此河很小，由冥后看管。”
　　“喝下河水，或者对河水发誓而没有做到，就会失去一切神性。被驱逐的古神和泰坦们，大多都被强迫喝下了那河水。”
　　“除此之外，如果活人全身浸泡这条河水，就会刀枪不入，但同时也会有某个部位，变成一个致命弱点，伤之辄死。”
　　“凡间的英雄为了获得这个神性，必须给冥界大量的献祭和信仰，才能获得这个资格。”
　　炎奴瞠目结舌，这冥界到处都充斥着利益，简直比人间还可怕。
　　活人还能创造财富，死了几乎一无所有，除了陪葬带来的以外，就只能等还活着的亲友，给他们祭祀。
　　如果家庭穷困，或者生者没这么做，甚至压根没亲人的话，那就是完全性的绝望。
　　炎奴恼火道：“既然是冥界的神，审判亡魂就是职责，为何一路走来，还要各种收费？”
　　“想要获得信仰，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吗？信仰难道不是造福于人而获得吗？”
　　塔纳托斯尴尬道：“冥界众神，没有任何造福于人的能力……”
　　“而且真正审判一个亡灵，需要查看他的生平……这很耗神力，偏偏世上死者比生者多……冥界各神要尽的义务比神山那帮家伙大得多……”
　　池清斜眼道：“所以冥界众神，是为了减少工作量，而设立的这些关卡？”
　　塔纳托斯摊手道：“算是吧……”
　　“……”炎奴冷着脸不说话，大跨步地冲向冥府之城！
　　很快抵达‘哀叹之河’，河水虽然不黑，但也很浑浊，好像眼泪，那是传说中所有苦难的泪水所汇聚的河流。
　　“不要命的来挡我！”
　　他的声音响彻冥土，意境在一路上不断增殖下，已经笼罩了方圆千里的范围。
　　炎奴可以感应到，城中汇聚了数量众多，气息颇为强大的怪物。
　　簌簌簌！三道模糊的阴影，突然从城中飞出，挺立在高空。
　　与此同时，在那吊桥上，还有无数魔怪涌出。
　　这些丑陋的魔怪，或是长着三颗脑袋的巨大恶犬，或是滴落酸腐毒液的巨蛇，还有浑身肿胀，好像无数亡灵缝合起来的肉块。
　　当然，也有人形的存在，穿着战甲或长袍，各个手握神器，都是人间过去死去的英灵亡魂。
　　这都是神灵的私有大军，完全效忠于某个神，队伍同样庞大，在冥府城池前排开阵列，挡住了去路。
　　“小心，是冥界三大法官！”塔纳托斯指着天空中的三道身影提醒道。
　　炎奴知道这三者是冥王麾下三大巨头，可他此刻极为愤怒，进入到最认真的战斗状态，什么都不怕。
　　“东方的渎……”中间的法官米诺斯，正要开口。
　　“轰！”
　　炎奴竟然就二话不说，不讲任何武德地出手了。
　　他爆发出辉煌的枪意，舍我其谁，一往无前。
　　顷刻间就将‘公平法官’米诺斯贯穿，连带的力量极为庞大，竟然还带有能量磅礴的蓝白闪电，几乎将其彻底轰碎。
　　“你怎敢！”三大法官一齐震怒。
　　怎么说也是神灵之战，都不说两句话的？
　　“秽土规则真麻烦……”炎奴心中思索。
　　冥界神灵的神力，他估摸出来了，不如之前在罗马打的那几个神。
　　体量一般，也就是更新期左右。炎奴虽然现在失去大部分力量，但比能量的多寡，依旧不虚。
　　刚才这一击，若不是秽土规则会自动修复躯体，米诺斯直接就碎成灰了。
　　“监管！”
　　左侧高空的艾亚哥斯立即出手，眼眸一睁，目光直接定住了炎奴。
　　乃至于炎奴侧后方一大片亡灵，也都不能动了。
　　“公平！”米诺斯飞速修复，同时发动了自己的神性。
　　刹那间，炎奴灵体内的闪电力量以及从玛尔斯那里弄到的战神之力，乃至连灵力也都瞬间削弱。
　　他现在的灵力，微弱到如同普通的亡魂。
　　“没有恢复……”炎奴如果失去能量，吃饱就补满。
　　但此刻的削弱很诡异，就连刷新都没触发，仿佛炎奴现在就是‘全盛状态’。
　　“看到遗忘河水，就必须喝下！”右侧高空的拉达曼迪斯，声音洪亮。
　　语气仿佛在宣扬一个庄严而肃穆的法则！
　　“什么！”玛尔斯他们，脸色一变，意识到冥界众神解决炎奴的套路，遗忘！
　　让炎奴遗忘掉生前的所有记忆，变得如刚出生时一般。
　　众神知道炎奴的特性，当然不会跟他硬碰硬。
　　来到冥界成为亡灵，那冥界众神对付他们的手段就多着呢！
　　冥王都没出面，此刻冥界三大法官联手，连神力都懒得献丑，上来就是神性。
　　直接把亡灵克制得死死的！
　　“飒！”
　　拉达曼迪斯宣布完规则，就拿出一个瓶子，从空中倾倒而下。
　　那正是他们提前做出的准备，从遗忘之河那里，取来大量的河水！
　　“不……”玛尔斯目眦欲裂，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走向河水。
　　不光是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亡灵，也都乖溜溜地走向河水。
　　炎奴更是一马当先，位居第一个，直接喝了一大口。
　　“完了！”池清头皮发麻，炎奴被洗白了记忆，遗忘掉一切，那再强也等于没有威胁了。
　　何况还被公平神性削弱如凡人，且随时可以被艾亚哥斯的目光定住。
　　三大神性联合，实在是太强了，直接将炎奴变得如同凡人一般脆弱。
　　“哈哈哈……”
　　“凡人，你惹怒了神灵！”
　　见大功告成，三大法官的笑声回荡于昏暗的苍穹。
　　他们就不信，洗白了炎奴的记忆，他还能造次！剩下的白板亡魂，他们好生调教，将成为冥界的一大力量。
　　神王得到了其肉体，他们得到其灵魂，也不差。
　　“惹怒了神灵？”炎奴喝完遗忘河水后说道。
　　见他重复一句话，三大法官只当他是记忆洗白，而导致的学舌。
　　然而下一刻，炎奴暴怒地抬起头。
　　“神灵，你激怒了人民！”
　　轰然之间，炎奴施展了化炎之术，腾得一下就从冥水之躯，化为了滔天烈焰！
　　巨大的火焰巨人，踏向冥府之城，照亮了八方。
　　三大法官惊骇至极，炎奴洗白了记忆，怎么可能还说得出这种话？
　　遗忘河水失效了？
　　“不可能啊……”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只是给炎奴增加了一个婴儿人格罢了。
　　“监管！”艾亚哥斯再度发动神性，想要定住炎奴。
　　怎料炎奴愤怒的火拳，已经轰穿了天！
　　“什么！”
　　艾亚哥斯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也定不住炎奴，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之前公平神性对炎奴的削弱，也没了效果，此刻的炎火之躯强到离谱！
　　“怎么可能！等一下，这是什么火焰？”
　　炎奴吼道：“这是我的本体！”
　　此话一出，冥界三法官，脑子嗡嗡的！
　　这赤炎是他的本体？猛然间他们意识到为何神性不起作用了，因为炎奴现在竟然不是亡灵了！
　　三大法官的神性只对亡灵奏效，而炎奴在这变成亡灵，实际上只是又多了个‘亡灵本体’而已。
　　“火在天上，是为离火！”
　　“雪儿告诉我，此天火之炎，其德在于除恶扬善。”
　　“明照四方！”


第248章 千般外相皆为我
　　早在广固城与亚克大战时，这些赤炎就如身体一样免疫了亚克的种种攻击，而那时候能量这东西还不具有抗性。
　　也就是说，这赤炎也被视为炎奴的本体。
　　化炎之术所变的赤炎之躯，早已不是普通的赤炎，乃是炎奴无数种真身形象之一。
　　借此还能切换到其他本体，比如在世外之地被篡改出来的近千种女性人族之体。
　　因为化炎之术变回本体，一般人肯定只有一种，但炎奴是个怪胎，可以有无数种本体。其借助世外空间的篡改，适应了一大堆形象，等于收集了一大堆真身冥冥中供他变化。
　　当时芦荟真人就说，他这些形象，就类似于‘胎化易形’神通。
　　属于‘真身型·变身术’！仿佛打娘胎肚子里出来就是这样的。
　　当然，现在切换其他人族，是不完整的。
　　毕竟炎奴现在，只是灵体化炎，而他的肉身还在人间呢。
　　这种状态下变成其他人体，比如少女姜嫣儿，那就也会只有灵体，继而被判定为亡灵。
　　但纯粹的赤炎体，是怎么也不算做亡灵的。
　　“轰！”
　　他炎拳重砸，冲破黑云，当场将米诺斯砸飞，浑身浴火。
　　为了防止米诺斯恢复，炎奴死死抓住其残躯，猛然间按压下地。
　　“铛！”
　　巨大的撞击，让米诺斯刚恢复的躯体再度爆裂。
　　紧随其后又是一连串地打击，含怒的拳头，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砸下。
　　大火疯狂煅烧，不断修复的身躯，反而成了一种折磨。
　　“快救我！救我！”
　　米诺斯痛苦哀嚎，难以摆脱，再也不敢说‘惹怒神灵’的话。
　　反而暴怒的炎奴，极为可怕。
　　另外两名法官心有余悸，嘶吼道：“可恶，他还有这种能力！”
　　“竟不拘泥于亡灵之躯，失算了！”
　　炎奴的赤炎体绕过了神性判定，甚至连遗忘河水都没有洗白他。
　　提前想好的招数接连失策，收服炎奴的算盘已经打不响了，如今能挡住盛怒的炎奴就算不错了。
　　“快把米诺斯救出来！”
　　“怎么救啊？”
　　“用神力吧！”
　　艾亚哥斯与拉达曼迪斯，急忙拉开距离，向冥王汇报战情。
　　同时绽放神力，想要抗衡炎奴。
　　事实上来之前，他们就知道动用神力是献丑，可没办法，神性已经不管用了。
　　“吼！”
　　死灵神力绽放，冥府涌出来的魔怪，顿时嘶吼着爆发出一股黑暗气息。
　　这股气息充斥体内，萦绕周身，令他们的实力暴涨，有的本就强大的英灵，甚至已经达到不亚于离尘期黄巾力士的地步。
　　咻得一下，一个个死去的英雄，横空飞斩，洞穿炎奴的火体，划出一道道蕴含强烈波动的流光。
　　与此同时，万千较弱的魔怪蜂拥而出，战力也达到了劫运，乃至更高。
　　冲杀着穷鬼们，摧枯拉朽，好似绞肉机一般。
　　至于炎奴，则撕拉一声。
　　火焰巨人般的躯体，瞬间被一股阴冷的黑暗力量所笼罩，顷刻间熄灭一半。
　　不光是他，乃至他所站的区域，连绵数里，都凝结出大片的冰川。
　　数以十万计的穷鬼，冻成冰雕，魔怪们撞过去就碎成好几段。
　　被炎奴打得半死不活的米诺斯，也趁机逃脱。
　　“这是死灵神力和冰霜神力！”塔纳托斯喊道。
　　众神有各种各样的神力能量，比寻常法术强得多，对应修士的法则秘术。
　　可炎奴哪怕这个？之前罗马一战就是明证，这些力量只是在给他送而已。
　　“我尝一口！”
　　炎奴熄灭部分后，就直接免疫了这冰霜神力，并将渗透进来的部分全部共生。
　　随后吞下一块冰晶，腾得一下，火焰再度暴涨，恢复如初。
　　反手也绽放冰霜神力，解除了周围的冻结，放出穷鬼们。
　　“不错的力量，正愁单纯的赤炎体不够强呢。”
　　炎奴的火拳中生出冰晶，冰与炎两股力量纠缠，好似蛇尾相交。
　　最终在拳头前方，形成一颗巨大的冰晶火球。
　　赤炎的体量虽然庞大，但品质不行。
　　如今加上冰霜神力，品质强度也上去了。
　　至于属性相悖的问题，根本不是事！所有能量不会彼此伤害，炎奴可以兼容一切力量。
　　不仅如此，炎奴还故意释放神力，在体外凝结，如此腾出体内，立刻补食刷新。
　　源源不绝，继续壮大那冰晶火球。
　　冰与火的涡流在灰暗的天地间震颤，神威波动恐怖。
　　米诺斯刚刚趁机逃脱，见状目眦欲裂：“他自己能造！”
　　“不好！快跑！”拉达曼迪斯惊呼。
　　他的冰霜之力攻击炎奴，就知道会被吸收，所以故意没给炎奴太多。
　　不然他全力一击，是足以将炎奴打到重伤的，可不止刚才那一点伤势。
　　然而这点抠搜的小脑筋，只是让炎奴麻烦一点而已，对于这种实体能量，他得到的是生产力！
　　冥界神灵辛辛苦苦剥削死者，才能提升的神力，炎奴唰唰唰就往外造！
　　“我打你吗！”
　　“怪物！怪物！”
　　悔不该给炎奴神力啊，三大法官心态崩了，神性神性不管用，神力神力白给了。
　　他们冥界三巨头，拿炎奴直接没辙了！
　　“一锤！”
　　炎奴一拳砸下，冰晶火球耀眼璀璨，竟然还灌注了蓝白电光。
　　撕拉一下，电光闪耀苍穹，如利剑般在黑暗中留下残影，久久没有消失。
　　再看米诺斯，被当场轰碎成灰！
　　神体彻底崩殂，堂堂冥界大法官，一缕真灵竟被卷入了炎奴的地府……
　　“真打死了！”另外两名法官吓惨了，深刻体会到了朱庇特他们的憋屈。
　　尽管很快，冥府之中闪烁黑光，一个米诺斯直接复生。
　　可拉达曼迪斯他们，看他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因为炎奴手上，也有一个米诺斯，将其取出后以秽土重构成亡魂，正懵逼地站在玛尔斯身旁呢。
　　虽然脆弱如普通人亡魂，但其神性是与意识绑定的，这确实是米诺斯无疑。
　　“来啦？老弟。”塔纳托斯嘿嘿说道，露出死神标志性怪笑。
　　“我……”米诺斯两眼发直，茫然无措，手都不知道往哪搁。
　　“两锤！”
　　炎奴再度出击，一步踏出，这回能量更多，赤炎之躯，可谓全身都遍布冰霜铠甲。
　　火拳出击，冰霜神力加持，蓝白电光一闪。
　　“轰！”号称宝库守护者的艾亚哥斯直接爆碎，根本就不能撄锋，一缕真灵入地府。
　　剩下的拉达曼迪斯，不敢再战，正要遁入黑暗。
　　忽然唰得一下，死神出现，手持巨大血色镰刀，沉声道：“怕什么，神灵是不死的。”
　　“我来了。”
　　拉达曼迪斯喝道：“你来有个屁用！你都死过一次了！”
　　这时炎奴又把艾亚哥斯的意识丢出，交给玛尔斯他们看管。
　　其随意程度，就好像把神灵当做收集品。
　　“别跑，我能让他变回亡灵。”死神认真道。
　　听到这拉达曼迪斯有些疑惑，冥界强者很多，但神性不拘泥于影响亡灵的，只有冥王、死神、睡神、安息女神。
　　死神的神性，就是勾魂然后强行拉入冥界。而神力，则是死气侵蚀转化众生为亡灵。
　　可是之前在罗马，就对炎奴用过这招，已被免疫。
　　“不是有抗性了吗？”拉达曼迪斯问道。
　　死神则冷冷一笑，忽然身边一个闪烁，多出一尊神祇。
　　黑色的卷发披散，身穿紫色长裙，眼眶充满阴影，黑眼圈严重。
　　“安息女神！”
　　在场许多人都认出她，这正是冥王的女儿，安息女神玛卡里亚。
　　“亡灵仪式！”
　　死神没有废话，再度发动神性，一大片黑芒圈住炎奴下方。
　　炎奴见又是这招，任由他施为，撇了撇嘴，默默蓄力。
　　死气蔓延，渗透炎奴全身，可是无法转化，反而让炎奴疯狂的吸收死气能量。
　　“安息吧，凡人，不要抵抗了。”
　　安息女神伸手一握，忽然炎奴的所有免疫抗性，都消失了！
　　不，没有消失，炎奴念动间可以将抗性关掉，也就是说它还在……可是不奏效了。
　　“就好像我的适应找不到雪儿一样。”炎奴呢喃着。
　　他意识到，这是……特性中止！
　　让炎奴对种种力量的抗性，仿佛没触发条件般，临时不执行。
　　“小心，她可以令神性安息！”塔纳托斯说道。
　　但已经晚了，死神的仪式，把赤炎之躯化为了秽土亡灵。
　　此刻的炎奴非常古怪，是一种火焰亡灵，死气沉沉，充满了死者气息。
　　“干得好！”
　　拉达曼迪斯大喜，立刻宣告：“所有亡灵，在神灵面前不可战斗。”
　　唰唰唰，领域内激战的亡灵，赫然僵硬。
　　炎奴也不能战斗了，蓄势待发的恐怖一击，能量都积蓄地发光，波动森森，却无法对神灵发出。
　　冥界三大法官的领域神性，可谓非常厉害，而且属于凭空奏效型。就好像虞青鸿的孤寂领域一样，无论对炎奴用多少次都行，除非共生。
　　此刻他的‘立法神性’配合安息女神的‘神性安息’，外加死神的亡灵转化，三尊神祇合力，再度镇压炎奴。
　　“有意思，但我的本体，不止这一个啊。”
　　炎奴的赤炎之躯，猛然取消形态，变回本相。
　　而他远远不止一个本相，此刻念动间，竟然变成一尊青铜大鼎！
　　四面皆有蚩尤纹，四角峥嵘似螭龙。
　　“这是什么鬼东西！”众神惊骇。
　　他们不知道，炎奴讨伐东莱，对战鲁山七友，曾被指化神通，变成过‘青铜大鼎’与‘铁制巨灯’。
　　这两种死物，亦成为炎奴的本体之一，如同妖怪的原形一样。
　　炎奴现在就好似一只鼎妖变回原形，如此一口青铜鼎，怎么也不算是亡灵了。
　　“无论变成什么，我永远是我……”
　　“我就是要……天下太平！”
　　炎奴说话像个孩子，但那股可怕的执拗和专注，令人头皮发麻。
　　千般外相皆为我，此身何处不相宜？
　　“不好！”拉达曼迪斯惊呼。
　　只见炎奴大鼎绽放着冰霜神力，贯穿苍穹，当头砸下。
　　“三锤！”
　　这一下猝不及防，又快又急，威力浩荡。
　　凌空划过的轨迹都在扭曲，成片的魔怪被波及成灰，飞起来的英灵冻成冰块，宛若在下雨般坠落。
　　大鼎冲过的路途上，波动磅礴无比，粉碎一切阻挡！
　　梆得一下，当场格杀拉达曼迪斯，其一缕真灵遁入地府。
　　至此，冥界三巨头全部陨落。
　　炎奴三锤，连弑三神，摧枯拉朽，震怖冥界。


第249章 此身何处不相宜
　　青铜大鼎镇杀法官，乃至神力冰冻万丈，将哀叹之河都给冻住了。
　　死神连连退后，他以为将赤炎体污浊，再变回亡灵就好了。
　　哪能想这种行为没有意义，还有个鼎作为本体。
　　“再来一次！”
　　死神再度出手，然而死气却无法转化，被炎奴免疫了。
　　“你的安息呢？”
　　安息女神嘶叫着：“我安息了啊！”
　　“那怎么没用！”死神焦急喊叫。
　　安息女神急切地说：“他蜕变出了不被安息的抗性！”
　　“什么！”死神都麻了。
　　炎奴并不是免疫了安息，因为这玩意儿没有伤害。
　　只是现有的抗性，全都仿佛升了一次级似的。
　　就好像当初小刀也剥离了炎奴的抗性，但他的抗性就拥有了不会再被剥离的性质。
　　这种直接作用在‘抗性’本身上的效果，都会直接催动抗性进化。
　　“来挡我！”
　　炎奴又化为烈焰巨人，横眉冷对，一手一个，趁机抓住了死神和安息女神。
　　两人彻底绝望了，炎奴这么一波切换，赤炎体是崭新的，没有任何死灵气息。
　　也就是说，之前一番操作，只是让炎奴又多了一种本体，可称‘死灵之炎体’。
　　想变赤炎体就变赤炎体，想变死灵炎体，就变死灵炎体。
　　冥冥中有这么一大堆本体，别说不能安息，就算还能，他们再来几次都没用！
　　这就是个可以拥有无数本体的非人怪物。
　　“嘭！”
　　安息女神被烈火煎熬，冰霜神力一轰，化为齑粉。
　　死神也被冻成冰坨，挫骨扬灰，死了第二次！
　　两大真灵遁入地府，炎奴将其取出秽土转生，扔到塔纳托斯身旁。
　　塔纳托斯看着‘死神二号’，以及冥府深处孕育而出的‘死神三号’，不禁有点头晕。
　　死神作为冥界唯一的勾魂使者，现在竟然有三个了！
　　复活的三大法官，彻底放弃与炎奴作战。
　　还怎么打？炎奴千变万化，把他变成多少次亡灵都没用。
　　其实之前有过机会，趁他还是亡灵时，立法定下‘所有亡灵不可变化’的规则。
　　如此，还有机会。
　　但可惜，当时哪知道这种事，等他们知道，已经晚了。
　　“冥王！我们挡不住了！”
　　复活的三大法官，一边用神力抵挡，一边呼喊。
　　他们三个的神力，一个是爆裂的冰霜，一个是纯粹的黑暗灵力，可以强化亡灵，还有一种则是强大的精神力量。
　　那种精神力量，可以撕毁、捏塑灵体物质。
　　但是作为冥界的神，可谓是相当穷，信仰来源多靠剥削，神力体量也就和元符差不多。
　　十二主神，冥界只有冥王位列其中，神力强大到仅次于神王朱庇特。
　　此刻三者的拼死抵抗，只是让炎奴不断地汲取他们的力量壮大。
　　终于，炎奴的冰霜神力反超了对方，轰然之间，把三者都给冻住。
　　“咚咚咚！”
　　三座冰雕镇在冥府大门前，动弹不得。
　　炎奴都懒得杀他们了，神灵不死，杀了又复活。
　　这三名‘二号神’，姑且封印就是。
　　而没了这三个克制亡灵的神祇，炎奴摇身一变，又化为冥河水体。
　　上身泛白如浪花泡沫，下身奔流好像黑水瀑布。
　　眼前‘三号死神’要跑，飞遁出老远，炎奴一笑，一掌拍出一条水流。
　　冥河水凌空宣泄，如飞舞的大河，此情此景，正是炎奴模仿沈乐陵的‘悬河泻水’！
　　“哈哈哈！悬河泻水！”炎奴小孩心性般叫出招式名。
　　轰隆隆水流撞上‘三号死神’，立刻将其击落！
　　“什么！冥河！不！”
　　三号死神无法反抗，碰到这水，所有反作用力转为向下，只觉身体沉重至极。
　　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量反抗，这股力量都会反把自己压下去。
　　凌空利用冥河的特性，就好像‘绝对击落’一样。
　　三号死神重砸在地，这时大河再落下，将其死死镇压在河底，无法逃脱，憋闷至极。
　　炎奴连续封印众神，威不可当，一时间冥府中再无敌人敢出来。
　　他耸立在哀叹之河上，回头看向后面厮杀的人群。
　　那些英灵、魔怪，屠杀众多穷鬼，可谓信手拈来，如入无人之境。
　　但蓦然回首，众神都陨落了，复活了还被封印，他们如何不懵圈。
　　可是，他们都是众神的奴隶，甚至应该说是祭品，是绝对的私有物。
　　他们明知不敌，也只能贯彻命令。
　　“杀！”
　　英灵们悍不畏死地冲向炎奴，哪怕根本不破防。
　　魔怪们更是思维混乱，压根不想那么多，依旧在浑噩地厮杀。
　　穷鬼们不是对手，不断地破灭，被杀戮大片。
　　真灵纷纷回到了炎奴的地府。
　　“他们不怕死吗？为何还要再战？”炎奴问道。
　　玛尔斯一拳砸飞一名英灵，说道：“这些人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属于神灵的祭品，可以随意支配，无法违抗所属神灵的命令。”
　　炎奴想起来，之前塔纳托斯说过，如果不想进地狱，又没钱，最后的手段就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显然这些拼死作战的亡魂，就是这种情况。
　　有的甚至被神力扭曲，和动物亡魂融合，改造成了怪物。
　　“原来如此……没关系，死入我的地府，就能摆脱神灵的控制。”
　　炎奴说着，没有亲自出手，反而挥出乌泱泱一片神力，洒向穷鬼们。
　　顿时这些亡魂，灵力暴涨，充满了黑暗气息。
　　他们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吼声震天：“这是大帝给予我们的力量！”
　　“好强！我可比英雄！”
　　“怎……怎么用啊？”
　　许多穷鬼哪玩过神力这种东西，玩不出太多花招，此刻只是亡灵体拥有巨力，还能轰出黑暗能量。
　　“锤他们就是了，你们被强化了，快上！”
　　炎奴大笑着，随后又将之前牺牲的穷鬼，放出意境空间，秽土规则再度重塑亡灵躯！
　　“不要怕，有我在！杀入冥府，请冥王赴死！”
　　他的死灵神灵源源不绝，用完了吃两口，跟不要钱一样地挥洒。
　　一波一波的穷鬼大军，从他身边冲过去，纷纷受到滋养，灵体雄健，气息澎湃。
　　霎时间，人人如英雄，拳打毒蛇怪，脚踢三头犬。
　　战死之后，一缕真灵入地府，炎奴挥手放他们杀出，秽土转生，再战冥界。
　　“冲啊！”
　　“杀入冥府，请冥王赴死！”
　　数量众多的穷鬼本如蝼蚁，但此刻却成了真正的不灭亡灵大军，气贯苍穹，震吼大地。
　　哪怕对神力运用不如英灵魔怪，但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堪称汪洋大海。
　　不多时，英灵魔怪就被清理干净。
　　他们的身躯倒下，但是一缕真灵遁入炎奴的地府。
　　就好像当初黄巾力士一样，经过这么一遭，直接就洗掉了印记，摆脱了原主人的控制。
　　于是乎又反过来，加入到了讨伐大军中。
　　“众神的威严不可辱！”
　　“你们怎么敢杀进冥府？”
　　冥府巨城中，还有许多强者，神灵很少，大多是半神，类似于东方的神兵神将这类属神。
　　他们有神的躯体，但神力来源于所属的神灵，实力参差不齐，极少数强如庐山长老，但大部分也就和长生期差不多。
　　无数穷鬼涌入冥府，与冥界众神大战。
　　他们悍不畏死，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命？拿去，会再从地府里杀回来！
　　蚁多咬死象，炎奴都没出手，半神们就逐渐崩溃了。
　　“怎么可能……区区一群最低贱的亡魂。”
　　一个又一个半神陨落，统统被炎奴收走。
　　而正牌神灵，稍微麻烦，他们都有针对亡灵的神力或神性。
　　不过没关系，炎奴会出手。
　　“轰隆隆！”
　　奔流大河涌入，分裂数万，川流于城中各处。
　　“卧槽！冥河！”
　　“冥河淹进城了！”
　　炎奴水淹冥府，冲垮了无数建筑。
　　一个个神灵哀嚎，淹没在水底。
　　有神灵飞起来，想要逃离的，也被炎奴一拳轰出。
　　冥河水构成的拳头，根本没法抵挡！越反抗，坠落的越快！
　　“咚咚咚咚！”
　　神灵如雨下，被冥河水一一砸落，炎奴爆发神力，在下方轰杀，收入地府。
　　忽然，一艘大船乘风破浪，正是卡戎神。
　　他船篙一扫，将许多坠落的神灵接上船。
　　“跟我走，去守誓之河！”卡戎神飞速流窜在城中。
　　他是唯一不受冥河神性影响的神，对他来说这就是普通的河水。
　　“嗯？”
　　炎奴发现他带着最后几个神灵逃向远方，立刻又化为赤炎，凌空飞舞，追杀上去。
　　一路追到了一条河前，炎奴想起来，塔纳托斯说过，冥府中还有条小河，叫做守誓之河。
　　这东西浸泡能刀枪不入，喝了会失去神性。
　　而在河对岸，有一座华丽的黑色王座。
　　瘦长的身影端坐其上，少说也有十米高。
　　黑色长袍下，是极为英俊的年轻面庞，头戴王冠。
　　他就这么平静地坐着，左手倚靠王座，撑着下巴。
　　右手还搂抱着一名美少女，少女面容满是忧愁，但戴着百合冠，俨然就是冥后。
　　“黑帝斯，冥府都要沦陷了，你还如此淡定吗？”玛尔斯跟着炎奴走来。
　　他步步神威，借助逆天信仰，实力已经恢复了几成，立在炎奴左侧。
　　而炎奴的右侧，是塔纳托斯，他取回了自己的镰刀，这是三号死神的镰刀，蕴含着死神的神力，而他也是其主人之一。
　　夺得这镰刀，就可以借此窃据权柄，慢慢吸收回曾经属于自己的力量。
　　此刻的神力，也在缓缓恢复中。
　　炎奴歪头：“哦？他就是冥王啊？怎么跟画眉公子似的？”
　　“我还以为会是个恐怖的家伙呢。”
　　冥王扫视着沦陷的冥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冥王大人……您为何不救我们？我们是您的审判官啊……”炎奴身后，变成普通亡魂的三大法官，脸色古怪道。
　　他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冥王竟然一直在这坐着看？
　　“呵呵……”冥王淡淡笑出声，声音有些清脆：“不就是冥府陷落吗？有必要着急么？”
　　“我是冥界的王，是死者的主宰，又怎会为死亡而动容？”
　　“神灵是不灭的，凡人，无论你们杀死众神多少次，我麾下的神祇也不会少一个。”
　　听到这话，陨落的众神瞳孔一缩。
　　冥王竟然真的一直坐在这，眼睁睁看着众神陨落啊。
　　是啊，反正神是死不了的，只要冥王有自信解决掉炎奴，那他当然可以看戏，众神一个都不会少，他也依旧是冥界的王。
　　既如此，慌什么？他是王者！冥界的王！
　　怎能因为麾下众神的陨落，而影响心态。
　　“我的神性，是众神至强。在冥界，没有人可以杀死我，而我可以杀死任何人。”
　　“你……叫炎奴是吧……”
　　“我会记住你的名字，因为你逼迫我亲自出手了。”
　　冥王黑帝斯的语气淡定而从容，他的神性，就是他的最终底牌。
　　这个底牌，无人可挡，可令意识寂灭！思维凋零！再也无法思考！
　　其可怕程度，众神皆知，所以在神王都拿炎奴没办法时，他们想到的就是黑帝斯的寂灭。
　　“快出手，不要让他宣告你的寂灭！”玛尔斯喊着，并率先出手，全力以赴地轰向黑帝斯。
　　然而他的神力还差得远，冥王端坐在王座上，都没有移动，轻轻抬手就挡住了。
　　那年轻光滑的手掌，蕴含极为深邃的神力，举重若轻，按住了玛尔斯。
　　而炎奴始终没动，这下子塔纳托斯他们也急了，黑帝斯的寂灭是无解的，一旦发动即刻生效！
　　哪怕神王被寂灭，也只有死掉重生才能摆脱，可重生的已经不是那一个了，更别说炎奴不是神。
　　怎能仍有冥王施展神性？
　　他们想要催促，但已经晚了，冥王按住玛尔斯，淡淡说道：“我审判你，永恒寂灭。”
　　“糟了！”玛尔斯回首。
　　只见炎奴一动不动，好似矗立的雕塑。
　　这岂不是已经思维凋零，停止了思考！
　　众人骚动起来，冥王则淡淡一笑：“该你们了，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投入到我的麾下。”
　　“我是战神！怎么可能臣服于你！黑帝斯！你个只敢龟缩在冥界的阴暗的家伙！”玛尔斯何等勇敢不屈，之前被炎奴暴揍，都依旧头铁，现在决心掀翻众神，打破命运，岂会对黑帝斯屈服？
　　冥王一直以来都待在冥界，极少离开，因为他的能力只有在冥界才能发动。
　　此刻被玛尔斯辱骂，心中恼火。
　　但是他依旧面如平湖，好似一切剧烈的表情，都被他杀死了一样。
　　“不臣服我，就打入深渊，永远受罚……”冥王漠然道。
　　忽然，炎奴不满道：“啥？不臣服就受罚？凭什么！你当我空气啊？”
　　“……”冥王脸色瞬间僵硬起来，眼珠暴瞪，死盯着炎奴。
　　众人听到这话，一片哗然，全都看向炎奴。
　　“你没有思维凋零吗？”塔纳托斯骇然道。
　　炎奴反问：“我为何要凋零？”
　　“冥王对你发动了寂灭啊！”众神惊吼。
　　炎奴更震惊：“什么！已经用了？什么时候？”
　　他惊愕地询问冥王，冥王给他问懵了。
　　用了，肯定用了啊，怎么会不奏效？这可是最强神性。
　　冥王黑帝斯，手紧抓王座扶手，忍不住抠动起来。
　　满脸不可置信，瞳孔剧烈颤动，终于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第250章 冥王神力
　　冥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神性会一点作用都没有。
　　殊不知炎奴，早已被思维凋零过。
　　凋零之墙的特性，是所有仙宗和魔道，乃至各路仙人都公认的无解。
　　在寂灭掉意识的领域中，其绝对性堪称最高。连天道都不够看，更别说神性了。
　　而且凋零特性极为圆满，功能齐全，是以完备形式寂灭的。
　　什么意思？就好像天罡神通里的‘掌控五雷’，便包含了世间所有雷电，凡是天道有的，该神通都有。
　　雷电领域功能完备、性质圆满。
　　凋零之墙也是如此，它包含了所有同类能力，是各种凋零方式一股脑地上，甚至还具有不可修复等完杀效果。
　　炎奴直到现在，都还有一小部分的意识处于寂灭状态，而没有恢复。
　　可想而知，炎奴适应凋零之后，基本无论遇到什么，意识也不会停止思考了。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冥王拍案而起，一指点中守誓之河，顿时水流飞舞而起，劲射向炎奴。
　　炎奴化身火焰之躯，却一拳轰出一片冰川。
　　顿时冰寒的神力将水流冻住，凌空化作冰雕。
　　“拉达曼迪斯的神力，怎能在本王面前献丑？”冥王面色凝重，轻点虚空，冰霜神力顷刻间化解，水流再度涌动，要灌入炎奴的口中。
　　炎奴震吼一声，已经蓄力良久，氤氲恐怖力量的炎拳，石破天惊！
　　“轰！”
　　水流被轰散蒸发，炎奴穿透而过，光辉的炎拳与冥王干净的手掌碰撞。
　　“好硬！”炎奴有些惊讶。
　　冥王沉着脸挡住这一击，身子连晃都没晃一下。
　　炎奴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冥王的神力强度根本不是其他神祇可比的。
　　要知道就算是炎奴全盛时期，也并没有奈何神王朱庇特，若不是免疫了神王的闪电，都不知道被神王轰杀多少回了。
　　冥王的神力仅次于神王朱庇特，是罗马众神里硬实力第二强大的，在冥界则第一强大。
　　这一硬碰硬的交手，炎奴马上就感受出差距，冥王的能量起码是自己的一百多倍。
　　已经堪比地仙，或者七劫更新期。
　　“厉害厉害，再来！”
　　炎奴忽然从体内窜出一把火焰长枪，捅向冥王胸膛。
　　冥王见状带着妻子一个闪身飞到高空，下方的王座被长枪击碎。
　　炎奴不依不饶，飞身而起，火焰长枪瞬间拉长，如一道火焰射线，贯穿数百丈。
　　“我承认，你确实是不可思议的怪物，难怪令众神束手无策。”
　　“但你想要伤害我，却是痴人说梦了，你我的差距犹如天堑。”
　　冥王说着，紫色的神力涌动周身，如紫色的光雾一样，形成狰狞恐怖的巨人虚影。
　　看起来，就像是凝固的能量构成一件巨大的战甲。
　　冥王位居其中，这模样和当初沈无形凝塑金光铠甲有异曲同工之妙。
　　“梆！”
　　炎奴狂暴的烈焰，轰上去，仅仅撩动一丝涟漪。
　　紫色的神力铠甲，坚韧到极点，炎奴全力一击，都完全不破防！
　　“这是什么？”
　　塔纳托斯在下方喝道：“是冥王圣衣，由他的神力构成，是集结攻防于一体的神术。”
　　“冥王神力，是所有冥界神灵力量的克星。”
　　“在其面前，你掌握的冰霜神力、死灵神力，都没有意义，唯有这火焰有些效果，但它太弱了！”
　　炎奴感觉有点棘手了，他掌握的大部分修仙力量，现在都沟通不到。
　　刨除掉冥界众神的力量，他只剩下赤炎体与当初石榴真人给的雷电。
　　“轰轰轰！”
　　炎奴疯狂攻击冥王圣衣，但两者体量差距太大，只是在圣衣表面激荡出波纹而已。
　　“你干嘛一味地防御？不敢打我吗？”炎奴嚷嚷道。
　　“哼！”冥王脸色难看，他的确不敢打炎奴。
　　尽管他的硬实力完全碾压炎奴，可后者的特性实在是太离谱了。
　　三大法官等神祇，就是前车之鉴，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万不能冒然攻击。
　　冥王强行忍耐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无法离开冥界。”
　　“来吧，试试击败我吧。”
　　炎奴喊道：“大乌龟，你揍我呀！”
　　“嘁……”冥王节节败退，脸上却充满笑意。
　　见炎奴这么说，他认定，自己只要不出手，炎奴就拿他没辙。
　　只见他一边打还一边退，将炎奴一步步引出冥府之城，前往冥界的更深处。
　　“咻！”
　　炎奴见不破防，干脆咻得一下冲向冥王，一脑袋撞向圣衣。
　　冥王担心炎奴碰到圣衣，可以借此得到他的神力，猛然间掏出一物。
　　只见他的手上，浮现出一柄权杖，黑色的宝石深邃而神秘。
　　这是他的主神器，可以掌握冥界的所有秽土。
　　轰隆隆，无数土石隆起。
　　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握住炎奴。
　　“啪！”
　　炎奴的能量猛地一收缩，轰然爆开，将秽土之手摧毁。
　　再一看，冥王的身下，已经有无数秽土升腾上天，好像黏土一般附着在圣衣表面。
　　他们越聚越多，在冥王的紫色圣衣外面，叠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实硬土。
　　霎时间，一尊如山岳般大的秽土巨神兵，耸立当场。
　　高达千丈，顶天摩云。
　　此时冥府已经彻底沦陷，无数穷鬼跟出来，看向炎奴与冥王大战。
　　冥王巍峨恐怖的身躯与气息，震撼所有亡灵，简直高山仰止。
　　“你以为这就是我全部的实力吗？无尽的秽土，都能为我所用。”
　　“只要不直接用神力伤害你，你也不过如此了。”
　　冥王傲然说着，尽管神性失灵，让他有些慌乱，没了之前从容到极点的心态。
　　但毕竟两者实力差距极大，炎奴在他面前像个小不点，硬实力上他依旧有巨大优势。
　　只要够稳，把自己打造成乌龟壳，炎奴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仅如此，我借用秽土攻击你，你也只能免疫秽土的伤害，而不是我的神力！”
　　“来吧，虽然伤不了你，可你也永远别想战胜我！”
　　冥王权杖一指，喝令秽土。
　　秽土巨人明明庞大，却异常灵活，迅疾如闪电般一抓，又将炎奴捏住。
　　随后又长出千百条手臂，如狂风暴雨般轰砸。
　　一边砸，还一边往后退，显然是要把炎奴带到某个地方去。
　　现在的情况，玛尔斯他们看得明白。
　　炎奴免疫秽土的伤害，但冥王也强得让炎奴不破防。
　　两个谁也杀不死谁，可冥王的硬实力更强，可以牵扯着炎奴一步步进入深渊。
　　“别打了！他是要把你打入塔尔塔罗斯深渊！”塔纳托斯喊道。
　　那个地方，比冥王更可怕，封印了无数古神泰坦。
　　困在里面的人，永远也出不来。
　　“嘿嘿……”炎奴被爆锤着，却突然笑道：“冥王，你的神力不错嘛，我也试试。”
　　说着体内竟然同样绽放出一股神秘深邃的波动，紫色的神力棱角分明，如虚影铠甲般撑开秽土巨掌。
　　嘭得一声，再看炎奴，竟然同样笼罩着紫色的光甲。
　　“什么！冥王圣衣！”
　　众人大惊，虽然炎奴的紫光铠甲很小，基本只比身体大一点。
　　但这确确实实，是冥王的神力。
　　“怎么可能！我一点也没漏！你什么时候夺去的？”冥王傻眼了。
　　他可谓非常谨慎了，之前挡住炎奴的攻击，都是内蕴神力，抬手硬抗。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将能量控制的妙到毫巅，一点也没渗透给炎奴。
　　而圣衣这种神术，也是不会有一丝力量外泄的，炎奴到底怎么得到他的神力的？
　　“在你解冻我冰霜的时候。”炎奴诚实回答。
　　“啊？”
　　“那……那么早？”
　　冥王想起来，他之前操控守誓之河的河水攻击，被炎奴用冰霜神力冻住。
　　可冥王的神力可以化解冥界所有神的神力，轻而易举就解冻了。
　　却没有想过，那时候他的神力，渗透进炎奴的冰霜神力中，就已经被免疫了。
　　之后炎奴火焰长枪轰击冥王圣衣，打出涟漪无数，看似没有接触……可实际上他的火焰就是他的身体，他的长枪就是他的共生物。
　　那时候，炎奴就已经得到了一丝冥王神力。
　　“我伤害你的能量，也等于伤害你？”冥王面孔扭曲，终于绷不住了。
　　这特么还打个毛，他在那小心谨慎半天，把自己弄得和乌龟壳似的，到头来只是笑话。
　　冰霜神力本就被他天克，他怎会不去化解？谁能想到这都能中招。
　　“可恶，那你还让我揍你？”冥王脸色发黑，他终于要忍不了了。
　　“我得到的神力太少了，你揍我来得快啊。”炎奴说话诚恳而老实。
　　“去死吧！”
　　冥王暴怒，心里有些破防。
　　如山般巨大的拳头落下，将炎奴锤进土里。
　　然而炎奴很快站了起来，秽土攻击、冥王神力攻击，他都免疫了，根本不虚。
　　无非就是力不如人，看得有些狼狈。
　　但没关系，他现在使用冥王神力，也能号令秽土。
　　顷刻间圣衣表面，也覆盖了一层秽土铠甲，体型更加澎湃了几分。
　　不仅如此，炎奴还切换回冥河水鬼，漆黑的水流席卷而出，反过来将冥王的秽土巨拳，冲刷崩溃。
　　所有反作用力向下，如果冥河水凝结为拳头来用，那就是绝对击落。
　　只见炎奴的身躯，挺立在大地上，左手呈现撑天状。
　　与冥王秽土巨掌碰撞在一起，两者体积差距巨大，但是冥河之手，却让接触到的秽土，稀稀拉拉，好像烂泥巴一般跌落。
　　速度还极快，咻咻咻的，极为沉重地砸落。
　　炎奴本就免疫伤害，又有冥河水开路，直接逆伐向天，摧枯拉朽地冲垮了冥王一条巨大的秽土手臂。
　　“咚！”
　　秽土之臂被狠狠地贯穿，炎奴沉重地轰在秽土巨神兵的胸口，冲出一个大洞。


第251章 冥界史上最大激战
　　“我一定要把你打入塔尔塔罗斯深渊，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冥王的声音，轰动冥界，四面八方都响彻不已。
　　炎奴也哈哈大笑：“无论如何，我也要杀出冥界！”
　　“带领人们攻上天界，将诸神都一一掀翻！”
　　他的霸气挥洒而出，意境也全力催动。
　　嘴里吞咽着秽土，冥王圣衣则在不断壮大。
　　自我增殖！只要炎奴不断进食，体内的能量就会刷新。
　　神力外放形成圣衣，虽然弱小，但却连绵不绝，聚沙成塔！
　　“噌！噌！噌！”
　　炎奴绽放紫光，一倍一倍地增长，越来越大。
　　他一步一变，步步变强。
　　所有人都能看到，一大一小两尊圣衣体，争锋相对，疯狂对拼。
　　激烈地碰撞，让天地间闪烁无数的紫光。
　　冥王见状知道不妙，这样下去，等炎奴的神力，壮大到他的层次，不……都不用那么多，只要达到他一半，自己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毕竟炎奴免疫他的神力伤害，这等于只需要攻，不需要守。
　　弃守全功！放之四海都知道是天大的优势。
　　“可恶可恶，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全力爆发，将他彻底磨灭！”
　　冥王咬牙切齿，如果他早这么干，还有一线胜率。
　　是的，也只是一线而已。结合罗马一战的情报，以及刚入冥界时的表现，没人比他更清楚，炎奴是打不死的。
　　那个强行截流意识的能力，让炎奴连灵魂湮灭都没死。
　　对付这个怪物，除了思维凋零，或者直接把意识与意境空间同时抹掉这两种方法外，就只有封印了。
　　可抹掉意识和意境空间，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至少他没有办法。
　　而思维凋零，他已经试过了，不知道为何没有用。
　　事到如今，只有利用塔尔塔罗斯深渊，把炎奴永远困住这一种办法。
　　“我全力以赴的话，可以完全碾压他一段时间……”
　　“但这也会让他获得我神力的速度更快……”
　　“我必须利用这一段时间，将他打入深渊。”
　　冥王且战且退，忽然爆发出极强的力量，恐怖的波动震荡冥府。
　　无数穷鬼惊悚尖叫，在这神威下匍匐。
　　“无论过程有多么曲折，你也最终会败倒在命运之下！”
　　冥王冷喝一声，不再有任何留手，紫色的神力全力涌出，凝结为一把巨大的神剑。
　　“嘭！”
　　紫色神剑披在炎奴身上，细微之处皆蕴含无穷神威。
　　炎奴一下子被轰飞出去，朝着冥界更深处犁出一条深邃的沟壑，又翻滚跌撞十几里！
　　因为免疫，这锋锐的一剑如同钝器打击。
　　但是碰撞逸散出的能量，激射八方，好似大爆炸般喷发出无数紫色流光，落到各处。
　　“啊！”
　　“轰轰轰！”
　　冥界都在震荡，大地千疮百孔，爆出许多沟壑与巨坑。
　　每一道紫色流光，就会波及一大片范围，炸得亡灵大军灰飞烟灭。
　　冥王低头看着剑锋上的巨大缺口，嘴角一扯，炎奴的特性实在是太可怕了。
　　抗性一旦形成，不管他用多少力量，哪怕这一剑能砍爆整个冥界，也是一概免疫！
　　不过，冥王的目的本就不是打死炎奴，而是将其打向深渊。
　　“嘤～撕拉！”
　　冥王再度出击，不给炎奴一丝喘息之机。
　　神剑划破空气，发出极度刺耳的动静，到之后连声音都消失了，天地间一片万籁俱寂。
　　炎奴弃守全功，理都不理他这招，反手也全力绽放神力。
　　将庞大的圣衣化为一杆充满剑戟的大枪，如换命般出击。
　　“嘭！”
　　两股碰撞同时发生，炎奴翻滚着倒飞，坠落进一条汹涌高温的岩浆之河中。
　　这是通往深渊的火焰河流，具有让所有痛苦倍数放大的神性！
　　“呃啊……”
　　炎奴都痛得惨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笑：“痛痛痛！太痛了！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冥王有些毛骨悚然。
　　“品尝一下我的痛苦吧！”
　　炎奴意境轰进冥王的圣衣，很快施加在冥王本体上。
　　但这一次，不单纯是攻击，他知道以自己的意境伤害远远不够，此刻乃是在传导自身的感受。
　　仅仅一刹那，冥王就哀嚎起来，面孔扭曲到极点，凄厉惨叫。
　　“呃啊啊啊啊！”
　　这是何等恐怖的痛楚！比之灵魂撕裂还要难受千百倍！
　　寻常行为所造成的种种疼痛，最多也就那么高，但经过烈焰之河的翻倍，等于超越了常规的痛苦概念！
　　在火焰之河中浸泡越久，痛楚翻的倍数就越大！
　　炎奴竟然根本就懒得出来，泡在其中如浴温泉，甚至反而将其吸收，使得全身熔岩滚滚，猩红发亮。
　　好似巨大炎魔一般，耸立在火河之中。
　　这些烈焰与岩浆，附着在圣衣中，顷刻间成就一具烈焰圣衣。
　　“你疯了！”
　　“竟然与这些岩浆融合？你等于每时每刻都在提升痛苦，永无止境！”
　　冥王嘶吼着，痛彻心扉！
　　炎奴此刻感受到的痛楚，根本难以形容，就连冥王千古不变的冷漠之心，也为之动摇。
　　反观炎奴却憨憨地说道：“真的是好痛啊……”
　　“永无止境的痛苦么……忍耐就好。”
　　“啊？”无数人哗然。
　　什么叫‘忍耐就好’？这四个字就离谱。
　　此刻冥王痛苦至极，恨不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
　　这剧痛已经超越界限！超越疼痛的概念！怎么忍？你忍给我看看！
　　好吧……冥王心都在颤抖，炎奴的确忍给他看了。
　　此刻丝毫没有因为剧痛，而语气有任何改变。
　　“咦？这不是神性？”冥王剧痛到激烈反抗，却发现他调动神念，轻松就把意境排出。
　　如此，炎奴传达的疼痛感也就消失了。
　　炎奴意境虽然有种种奇效，但战斗方面并无什么特性。
　　此刻纯粹是靠巨大的体量，硬挤进冥王心中。
　　冥王专门回调一部分力量，用来抵抗，也就无碍了。
　　只见巨大的意境枪影，如钻头般钉在冥王圣衣的眉心处，不得寸进，却顽强不已，还在滋滋向前。
　　两者开始了意境神念层面的角力！
　　起初冥王还觉得不过如此，毕竟他的神念强度，乃是所有信徒的总和，非同凡响。
　　可很快就感觉不对，因为炎奴的意境力量越来越强，意境的笼罩范围，也在不断扩大。
　　他可以自我增强！在心里将各种意境相互转化再刷新再转化，也就是了。
　　之前在天痕之阵中，就这样壮大过，如今故技重施，速度更快！
　　因为他的基本盘更大了，基数越大，他提升得越快！
　　意识到这一点的冥王，脸都绿了！
　　这怪物简直强横离谱到极点！
　　“不能跟他拼……越拼越恐怖……赶紧把他打进深渊！”
　　冥王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恐惧了。
　　出剑的手，都有点发颤。
　　但是力量依旧强大，只见巨大的冥王圣衣奔腾如飞，神剑拖地，大地裂变分离。
　　轰隆隆，出现一条巨大的峡谷，而这只是起手式。
　　炎奴也不甘示弱，手臂化为长枪，迎击上去。
　　冥王神力、冰霜神力等种种力量，外加赤炎体、火焰之河、冥河之水、蓝白闪电……
　　种种威能捏塑在一起，一齐爆发。
　　这是炎奴独有的招式！常人根本没法这么干，毕竟相性不和，或者没有极高的技巧的话，力量之间会相互消耗。
　　可炎奴的能量不会相互消耗，威力叠加一处，与神剑碰撞在一起。
　　“轰！”
　　极致的爆发，让亡灵大军匍匐在地。
　　闪耀的红光与紫光，纠缠在冥界天地间，无数的气流与物质混乱纷飞。
　　越来越多的亡灵，被波及而死，但无关紧要。
　　此刻炎奴的意境也没闲着，一直在扩张，已然笼罩冥界大半范围！
　　几乎就要覆盖冥界！
　　穷鬼亡灵大军死伤惨重，也不过是一缕真灵入地府罢了。
　　“滚进去！滚进去啊！”冥王破防大叫。
　　前两次轰击，让炎奴得到了大量冥王神力。
　　再加上意境干扰下，冥王还要回防，不想忍受剧痛，以至于这一击下，炎奴只是倒退几里，距离深渊还有三里。
　　冥王不敢耽搁，疯狂全力轰击。
　　“咚咚咚！”
　　冥界动荡不堪，可换来的结果，却是炎奴的神力更加炽烈！
　　而每一次击退，也只是上一次的一半，因为两人的力量差距在每一次碰撞中，都不断缩小！
　　短短三里路，不断减半下，还有一段距离。
　　照这么战斗，冥王根本不可能将其打入深渊。
　　“哈！”
　　炎奴紫光冲天，圣衣顶天立地，已经不比冥王弱小。
　　两大巨人战天斗地，在岩浆之上厮杀，乃是冥界史上最大激战。
　　炎奴背后就是深渊，渊面黑暗，如同漆黑的绝壁。
　　冥王简直破了大防，状若疯狂地攻击，却再难以让炎奴退后一步！
　　“爱丽舍的亡魂，给我献祭！”
　　忽然，冥王冷酷地号令，只见在另一个方向，绽放出滔天的献祭之火。
　　原来他还有底牌！遥远处有片乐土，一些亡魂被审判后，会送进那里享福。
　　长年累月的积攒，人数也极多。
　　哪曾想，进入乐土的亡魂，其实都属于冥王的私有物，是祭品！
　　如有必要，他随时可以用献祭之火，将其全部转化为神力！
　　而现在，就是最必要的时刻，无论如何，也要把炎奴打入深渊！
　　“诸神，将你们的力量，也都给我！”
　　冥王生怕不够，又对冥界众神号令。
　　卡戎等被救下的神灵，外加战死复活的神，不敢怠慢，纷纷供出自己的神力。
　　冥王神力，是可以融合所有冥界神灵的神力的，如今配合献祭的壮大，冥王的神威再度提升一大截，震撼无数亡魂。
　　“无论过程有多么曲折，你也一定会败倒在命运之下！”
　　“轰！”剧烈的碰撞，绽放无量光。
　　要知道此刻二人，都超越‘常态冥王’的实力，此刻相当于‘两个冥王’全力对拼！
　　冥界有史以来，最大碰撞爆发了，紫光弥漫整个冥界。
　　炎奴倒飞而出，大半个身体已经没入黑色幕墙。他没想到冥王还有这一手，牺牲掉那些信仰他的亡魂，不禁怒不可遏。
　　但也有点无奈，他的确要落入这什么鬼深渊了。
　　最后一刻，炎奴击中所有的注意力，疯狂提升意境。
　　嗡得一下，意境空间笼罩了整个冥界方方面面！完全覆盖！甚至还有剩余！
　　“昂！”
　　炎奴在落入深渊的刹那，爆发了最后一枪，贯穿了冥王。
　　那股枪意勇往直前，所向无敌，最终钉在了冥界昏暗的天空中，熠熠生辉！
　　这意境强横到难以置信，镌刻在苍穹上，竟然没有消散。
　　他在最后关头，想的是穷鬼大军的安危，于是让这意境留在外面，普照冥界！
　　只要这意境在，这冥界等于就是他的地府，死去的意识都会被他收走。
　　他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封印，但至少留下的这股一往无前的枪意，将会笼罩无数穷鬼亡灵大军，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朽。


第252章 战斗到死与双管齐下
　　塔尔塔罗斯深渊的入口是三面巨大的黑幕，环绕在冥界最深处的东、南、西面。
　　是的，它不是内卷封闭的一处地方，相反，它的入口半包围了整个深渊。
　　从冥界这三个方向直走，就会遇到渊面黑暗，封天绝地的黑幕，穿透它就会进入深渊。
　　“呼！”
　　“大帝！”
　　无数穷鬼嘶吼，眺望到那巍峨炽烈的身影，在冥王献祭万民，联合诸多神灵的可怕一击下，轰进了幕墙。
　　那冲天的火光，被黑暗所吞没，好像一块红糖泡进了墨水，不见踪影。
　　完了呀，炎奴被打入深渊了。
　　就连最普通的亡魂，也听说过，那里是最可怕的地方。
　　众多古神泰坦，乃至万妖之祖提丰的无数子嗣，都被关押在里面，再也无法出来。
　　一时间穷鬼们都仓皇无助，这是失败了吗？
　　他们想过失败，若不是实在没辙了，实在是没路走，他们哪敢反抗众神，反抗冥王。
　　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吗？
　　就在众人茫然之际，巨大的枪意贯穿冥王，狠狠钉在苍穹。
　　那是意境，是一种心神力量，却犹如实质，久久不能挥散，好似凝结于永恒。
　　“呃啊啊啊！”
　　冥王的哀嚎声，震荡冥府，水土为之沸腾。
　　那是何等痛苦凄厉的惨叫啊，好似被放血的猪，又比这激烈千百倍。
　　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冥王从天陨落。
　　神体被他凌空撕扯，粉碎裂解！
　　这既有一往无前之枪意的破灭，亦有他自己猛烈挣扎，撕心裂肺，疯狂拧巴，自我摧残的二次伤害。
　　“杀了我！杀了噢啦我啊哇！”
　　冥王癫狂咆哮，想要排出这股意境。
　　但是他痛得难以集中精神，而且这股意境比之前又强了太多。
　　他竭力地排出，却始终还有大量的痛苦意念残留在体内，痛得他绝望哭嚎。
　　“我不活啦！”
　　冥王疯狂攻击自己，终于致使他完全崩溃，呕出扭曲的灵魂，极具闪烁后一个爆炸……死了。
　　“啊？”众神都傻眼了，就连玛尔斯和塔纳托斯他们也没想到会这样。
　　炎奴被封印前的一击，竟然将冥王打死了。
　　不，严格来说，伤害差了一些。
　　但是意境中附带的痛苦，太大了……把冥王都痛崩溃了，以至于冥王竟然自己补了自己的刀……他不活了！
　　“嘶……这得是多痛啊……”
　　玛尔斯呢喃着，他们这帮人，当然知道炎奴的痛苦，以及更可怕的忍耐力。
　　在火焰之河不断提升下，这种超界限的痛苦，炎奴扛得住，冥王扛不住啊。
　　大家作为旁观者，难以想象冥王到底是多难受，才会自杀。
　　“冥王死了……”
　　“冥王死了！”
　　人群沸腾了，欢呼着。
　　他们仰望着那凝固在苍穹上的火焰长枪，手舞足蹈。
　　烈焰横空，普照冥界，状若彗星，好似天之痕，仿佛苍穹都留下了赤红色的伤口。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炎奴的意境，温暖人心，又雄烈至极。
　　可紧接着，冥王又出现了。
　　欢呼声戛然而止，众神立马来了精神：“冥王复活了！”
　　可随后，他们都面色古怪，炎奴意境在此，冥王这番不活了，虽然又站了起来，但岂不是……另一个了？
　　只见冥王哪怕重获新生，巨大的身影也还在颤抖，表情心有余悸，似乎还在回味着某种痛楚。
　　“我又活了？”
　　“啊对对对……你们别怕，我还有复活……”
　　冥王二号的脑子都有点懵了，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复活，见众神都看他脸色古怪，急忙故作镇定地说话。
　　但是他的心里，依旧心有余悸。
　　毕竟对他而言，他就是冥王，他的记忆是连贯的。
　　崩溃自杀，而又重获新生，此刻记忆中还有着对那种痛苦的恐惧，以至于抬头看到枪意，都感到害怕。
　　“你们……快去毁掉那东西！快！”冥王手指向天，此刻只想让人赶紧毁掉天上的枪意。
　　他自己不敢动手，太恐怖了，生怕攻击这枪意的人会被自动反击，又是遭受那种痛苦。
　　冥王怕了，可他怕，众神也怕啊。
　　“卡戎，你去！”见无人应答，冥王直接点名卡戎。
　　卡戎脸都绿了：“冥王，我……我太弱了，刚才又将神力借给你，你神威盖世，挥手间可破此物，为何不出手？”
　　换做平时，他这么反问，可谓冒犯，冥王定会展现威严。
　　可现在冥王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上位风范。
　　面对卡戎的反问，他竟然哑口无言，陷入沉默。
　　见冥王都蔫了，众神也心怀戚戚。
　　反观追随炎奴的无数亡灵大军，则士气高涨！
　　他们也知道这意境的作用，那是另一种冥界，如若战死，将魂归于此。
　　既如此，有何好怕？
　　他们人多势众，纵然还是打不赢，他们也无惧。
　　“不要在这里停下脚步！”
　　“战斗到死！反抗到死！”
　　池清很懂，率先扬起大旗，全力呼吼。
　　霎时间，声音一传十十传百，无数穷鬼都在沸腾，震吼，威势要掀翻天。
　　“信我！我是要打破命运的战神玛尔斯！”
　　“你们的勇气会给予我力量，我将带领你们走向胜利！”
　　玛尔斯也激发神力，鼓舞众人，直飞向天，挺立在赤色天之痕下。
　　塔纳托斯也紧随其后，就连其他陨落的神灵，此刻以普通亡灵的体质，也在怒吼，愤怒地看着天上另一个掌握神权的自己。
　　这场掀翻冥界的战争，并没有随着炎奴封印而被扑灭。
　　相反，此刻才真正的进入白热化，难以计数的亡灵，将拼命战斗到胜利，哪怕只剩最后一人。
　　凝固在苍穹上的枪意，散发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已经彻底点燃这场战争。
　　这是冥界？不，现在这是地府了！
　　“大胆！你们还敢反抗？”
　　冥王跟炎奴打完已经够狼狈了，见到一帮穷鬼还要再战，顿时怒不可遏。
　　“我赢了！我已经赢了！”
　　“我是你们的神，你们再不臣服，全都要死！”
　　无数亡灵震吼：“死就死！宁可与神同亡！”
　　“什么！”众神震惊。
　　巨大的浪潮掀起，死者的气息冲霄，连绵如没有尽头，让众神都感到窒息。
　　本以为炎奴没了，这些弱者不过挥手间摆平。
　　却没想到这帮人宁可全部死去，也不愿再屈服。
　　炎奴已经打碎了神灵的威严与骄傲，堪称践踏，人们早就不惧了。
　　规模更加庞大的战斗由此开始，不，是战争，以命换命的战争。
　　一个个亡魂都被炎奴赋予了神力，虽然单个不多，但合众起来却强过任何一名神祇。
　　虽然冥界众神都克制亡灵，但反抗大军这边也有神参战，虽然大多失去力量，可又能重练逆天神力，乃至凭借同样的归属，窃据神权，慢慢重夺自己的力量。
　　至此，颠覆神系的战争彻底爆发了，厮杀声、咆哮声充斥天地间。
　　神力扫荡的光芒，大地破碎的光芒，灵魂陨落的光芒，如烟花般到处绽放。
　　冥府被打得支离破碎，光怪陆离。
　　而在战场边缘的半空中，咻得一下出现一朵紫色小云。
　　云上站着五个人，正是妙寒、罗阎、老鬼、紫尘以及沈乐陵。
　　他们五个一出现，就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一场特大战争就爆发在眼前，波及整个冥界。
　　纵然是洞天的战争，也没有这般大的规模！
　　人数太多了，这是整个冥界几乎所有死者在造反！
　　厮杀之惨烈，宛如绞肉机。
　　“这股意境，是炎奴！他在哪？”沈乐陵到处张望，想要找到炎奴的踪影。
　　可是没有，战斗最激烈的地区，是长相一样的两波神灵大战。
　　他们认出了玛尔斯，这家伙正在对上冥王。
　　而在天上，悬挂着一道意境。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冯君游目光呆滞道。
　　妙寒俨然对炎奴十分了解，说道：“定是炎奴掀起的反抗，他带领所有亡灵，要推翻冥界统治！”
　　“可是他人呢？”罗阎取出一面镜子，完全扫描不到炎奴的踪迹。
　　“这股意境覆盖了整个冥界，但除了这股凝而不散的意境，炎奴不知所踪。”
　　紫尘面色古怪道：“这么庞大的战争，众神都打疯了，他难道已经陨落？”
　　“不可能！”
　　“不会的！”
　　妙寒和沈乐陵同时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沈乐陵说道：“他的意境还在，人应该没事吧？”
　　妙寒颔首道：“当然，冥界可没人能杀死他，这是连天道都做不到的事。”
　　“看来一切如我所料，炎奴被打入了塔尔塔罗斯深渊……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所以我们找不到他。”
　　沈乐陵眉头一皱，斜她一眼：“那个传说中的地狱深渊？古神泰坦们都被困数千年无法出来的地方？”
　　“你……你早已料到，是什么意思？为何不阻止？”
　　妙寒楞道：“我倒是想阻止啊，但我也是刚了解到深渊的特性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所说的料到，是指天道将炎奴送入冥界的目的。”
　　罗阎露出恍然的神色，显然听懂了。
　　“目的？什么目的？”沈乐陵则不解问道。
　　妙寒解释道：“炎奴已经进了天道黑名单，会被针对。”
　　“但是寻常的针对是没用的，炎奴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天道也杀不死。”
　　“所以天道只能利用奇物，将炎奴困住，拖延他的逆天步伐。站在天道的角度，如果能无限拖延，那就最好不过了。”
　　“而冥界正是有这样一件奇物，那个深渊，不完成任务绝对无法出去。”
　　“这是超越天道的力量，不属于天道，但天道可以借用。”
　　“再结合另一件奇物的大限杀，天道顺理成章地就把炎奴送入了冥界。”
　　“明白吗？这才是天道的针对，在我看来，什么冥界众神，都是肯定奈何不了炎奴的。”
　　众人恍然，冥界众神对于他们来说，强大至极。
　　但在天道眼里，只是封印炎奴的工具人。
　　罗阎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仙啊神的，或许强大，甚至能压制炎奴，但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
　　“无论过程多么曲折，炎奴也终究会击败仙神……”
　　“任何掌握天道力量的强敌，迟早会败在炎奴手上，这既是他的逆天之处。”
　　“所以对付炎奴的杀招，有且只有奇物！”
　　“只有利用种种诡异的奇物，天道才可能阻拦炎奴的步伐。”
　　沈乐陵沉声道：“炎奴都被封印了，你们还说这是正常的？”
　　“既然奇物可以对付他，知道天道会针对他，怎还要他以身犯险？”
　　尽管她很控制自己的语气了，但还是让妙寒察觉到不满，不禁若有所思。
　　想到她是炎奴的姐姐，妙寒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
　　“怎能不急？你们也说了，炎奴会被永远困住！”沈乐陵更惊道。
　　妙寒抿了抿嘴说道：“破解奇物的事急不来的。”
　　“另外这不是他犯不犯险的问题，双飞燕图腾的大限杀早已染上，无论炎奴来不来罗马，只要他还在逆天，天道迟早会将其送入冥界。”
　　“就算没有，也肯定有其他奇物等着他……”
　　沈乐陵还要说什么。
　　妙寒直接一句话堵上去：“而且，谁能阻止炎奴去找他的姐姐！”
　　这句话声音很大，在姐姐二字上着重音，一下子把沈乐陵镇住。
　　对啊，炎奴来罗马，是来找她的。
　　是她和紫尘自己躲到罗马来的，一个传送让炎奴扑了个空，只得火急火燎又追到罗马。
　　而且他们原本的目的，不就是让魔道与众神对上，借此自保？
　　一切如他们所料的发展，只是哪曾想炎奴就是刑天。
　　“我……”沈乐陵一想到炎奴到处找她，为此杀到罗马，与众神激战，都是为了见到自己，感动之余不禁低头。
　　“对不起，我们不该跑的，是我害的……”
　　妙寒淡淡道：“你不知道情况，趋利避害很正常。”
　　“如果你只考虑第一层的话，是的，是你和紫尘机缘巧合下导致的这个结果。”
　　“曾几何时，我也这么想，认为自己害死了全家。”
　　“但现在我想开了，目光不再只停留于一人，一家……而是考虑更深层次的缘由。”
　　“什么叫天意？天意弄人罢了……”
　　“炎奴为了追你，一刻也没停。我们刑天大军哪里跟得上？”
　　“我知道会出问题，海外不会那么顺，所以亲自带队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等我到时，炎奴已死入冥界。”
　　“如今我来到冥界，依旧晚了一步，炎奴又被困入深渊……”
　　“我的确有所预料，但也真的难以阻止，该有的劫躲不过。”
　　“但也无须躲！”
　　“逆天之路充满荆棘，唯有迎难而上，打破所有藩篱！”
　　沈乐陵这才知道，天道针对是润物细无声的。
　　芸芸众生，都在天道的掌握中，所有的机缘巧合都是为了服务于大势。
　　可她心里还是想着，为何非要逆天呢？一人一家的逍遥还不够么？就非要行不可为之事？
　　天道如此强大，哪怕杀不了炎奴，不照样将炎奴封印于奇物中？
　　只要顺天，天道不就不会这样针对炎奴了？以炎奴的本事，若不与天道为敌，将是何等幸福？
　　但她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这帮人都有大志向，说出来徒增麻烦。
　　她的心里只能容下一两个人，自己只要说动炎奴就可以了，其他人要逆天就去逆天，只要别带着炎奴，她心里也支持。
　　“迎难而上，打破藩篱么……那到底如何把炎奴从深渊里救回来。”沈乐陵问道。
　　妙寒看向罗阎问道：“之前我们在外面打听的情报中，是说塔尔塔罗斯深渊，有人控制对吧？”
　　罗阎说道：“对，这深渊原本是黑夜女神之物，历史比冥界还久远。”
　　“后来冥王黑帝斯夺取了此物，成为深渊新的主人，而黑夜女神则被永远困在了深渊中。”
　　“本质上，这件奇物，并不是专门用来封印的东西，它只是单纯的‘任务没完成不准离开’的地带。”
　　“反过来说，完成任务，就可以出来。”
　　“至于这任务内容，应该是拥有者制定的，也就是冥王。”
　　妙寒立即说道：“炎奴在里面，任务完不成，我们也帮不了。”
　　“但是冥王在外面啊，我们想法儿把控制权从他手里夺回来，给炎奴换个简单的任务，岂不是就能救炎奴出来了？”
　　罗阎点头：“理论上这是个办法，但冥王可是天神级，罗马众神就属神王、冥王、海王这三尊神祇最强，可比拟神洲封的二十八星宿天神。”
　　“他将炎奴都打入深渊了，我们的实力，能逼迫他说出变更认主的方法？”
　　妙寒眺望远方的大战，说道：“如果炎奴已经适应过冥王的力量，那么我也能与其一战。”
　　“嗯，再加上我，能赢。”罗阎紧了紧袖子。
　　两人自顾自分析着，沈乐陵在一旁说道：“我做什么？”
　　“你就在这保护好自己就行，你若有失，我们不好交代。”妙寒淡淡道。
　　沈乐陵有些恼，横眉道：“你以为我很娇贵么？我不像你是大家族出身，只是天地所生的野妖怪。”
　　“与神大战，我帮不上忙，但是我敢踏入深渊！去找炎奴！”
　　“咦？”妙寒惊讶地看她。
　　见妙寒终于正视自己，沈乐陵也是淡淡抬起下巴。
　　随后妙寒道了一声：“好办法。”
　　“什么？”沈乐陵眉头一挑。
　　妙寒说道：“我们可以派人也踏入深渊，尽管会被困，但定没有性命之忧。”
　　“就算里面有什么危险，此刻炎奴意境已然笼罩冥界，想必深渊里也不例外。”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你……”沈乐陵心说这不是把自己的选择说的一文不值吗？
　　可紧接着妙寒又懊恼道：“可惜之前在外面，没能把炎奴的尸体留下，让众神给带走了。”
　　“不然你直接抱着尸体进入深渊，找到炎奴，让他重回完全体，说不定他能自己就想办法出来。”
　　沈乐陵恍然，是啊，这的确是个办法。
　　随后撇嘴道：“谁让你们就关心那什么鼎？我让你们抢尸体，结果就抢回一个鼎。”
　　她心里越发觉得，只有自己是真正的关心炎奴。
　　妙寒嘴角一扯，想要跟她解释。
　　但沈乐陵将手一摊，冲着她道：“别说了，给我！”
　　“给你什么？”这回轮到妙寒楞了。
　　沈乐陵眯眼道：“那什么道藏！炎奴不是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给你使用吗？将他拥有的所有财富，都交给你保管吗？”
　　“交给我吧，我带进深渊还给炎奴。”
　　她脑子转得贼快，这时候瞬间想到罗阎之前跟她说的事，这妙寒不就是个大备份吗？
　　罗阎惊道：“炎奴不会用啊”
　　“啊？”沈乐陵错愕。
　　众人很快给她解释这个机制，一切的能量和宝物，并不在妙寒这里，其实依旧在炎奴肉身所共生的那个道藏空间中。
　　只不过妙寒同时也是储物空间的主人，通过施法，可以将其中东西召唤出来。
　　现在想给炎奴，也不是不可以。掌中乾坤嘛，妙寒把手砍了，交给沈乐陵就是。
　　但是炎奴要想用，得会施法……
　　沈乐陵了解这个，无奈道：“那算了吧，我带上紫尘的传送云，看看行不行。”
　　“无碍，把我的手带去吧……我在掌上镌刻法术，再留下大量的法力，相当于一个临时法宝，傻瓜式操作，炎奴握着我的手就能用。”妙寒淡淡说着。
　　随后直接把自己的手掌，当做法术卷轴或是炼制法宝般捣鼓，最后白光一闪，竟然从手腕剁下！
　　手掌齐跟断落，依旧焕发浓郁的生机，冰晶玉润。
　　罗阎惊道：“你没了道藏，如何与冥王大战？两条路双管齐下为妙！”
　　“对，我转移一部分出来就是。”妙寒握着自己的手，取出一件法宝，也有储物空间，顿时将种种能量召唤而出，进行转移。
　　她转得很多，足足弄了两炷香的时间，就连法宝也捣鼓走不少。
　　沈乐陵见她疯狂转移财产，貌似分走了一大半，不禁撇撇嘴。
　　她了解到这是妙寒的法术，而不是真有个空间在她体内，就想算了，自己去陪炎奴就是，正好可以单独和炎奴相处，劝一劝炎奴。
　　没想到妙寒的术法一道，造诣已然颇深，直接把法术做成傻瓜式触发，镌刻在手掌上砍下来。
　　硬是要‘插一手’，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和炎奴谈一些心事。
　　“这里有我和罗阎即可，你们三个都进入深渊吧。”妙寒美人断腕，依旧面不改色……倒不是她多会忍耐，只是施法麻痹了痛觉。
　　紫尘苦涩道：“我能不进去吗？”
　　妙寒微笑道：“你的紫云也很厉害，说不定能传送出来，虽说可能性很低，毕竟这是天道的算计，但总归要试试的。”
　　“好吧。”紫尘无奈，他已经上了贼船。
　　沈乐陵则很憋闷，明明是她先提出进入深渊，怎么搞得好像是妙寒发号施令分配的任务一样。
　　“知道了，我自有主张。”沈乐陵说着就要走。
　　怎料妙寒凝重地拉着她道：“什么主张？有什么主意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卖关子，省得误会！为天道所利用。”
　　“……”沈乐陵哑然，她就那么一说，只是觉得自己不是在听妙寒的，怎料妙寒这么较真，非要问清楚。
　　“没……也没什么，我是说有什么意外，我会想办法的。”
　　妙寒点头：“嗯，切记三思而后行，去吧！”
　　“……”沈乐陵心里一万匹马奔腾，微微拱手，乘着云飞速远去，一刻也不想在妙寒身边待着。
　　“她心思很重啊。”罗阎见她远去，轻声说道。
　　妙寒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嗯……是不是修为太低，压力太大了？”罗阎严谨道。
　　“啊？”妙寒错愕，深深看着罗阎。
　　随后挠了挠头，不禁怀疑是不是想错了。
　　“你不觉得，她是占有欲作祟么？”
　　罗阎想了想道：“占有？你是说她觊觎你的权限，想占有你的宝物？”
　　“这不还是修为太低导致的吗？毕竟是炎奴的姐姐，回头帮她提升一下实力就是。”
　　妙寒盯着罗阎：“啊？想占有我的宝物？”
　　罗阎问道：“怎么了？总不能是被心灵扭曲吧？需要我调查一下她所接触过的东西么？”
　　见罗阎这么严谨，妙寒也忍不住反省自己不够严谨，想得太简单。
　　“你说的有道理，比如天道就可能影响她，没事，我会盯着她的。”
　　妙寒反省了一下，随后打量着罗阎，好笑道：“但你……呃，是不是和奇物打交道太多了？”
　　罗阎认真道：“也和木头打交道，我喜欢木匠活。”
　　“……”妙寒哑然，半晌才道：“理性确实是收容奇物最重要的资质。”
　　“那是！”罗阎得意道。
　　“罗阎本是墨家子，自然之外复何求！”
　　“不羡长生明极乐，不羡逍遥任悠游！”
　　“数术解尽八卦法，机关演破道神奇。”
　　“算透世间一切理，有我七窍玲珑心。”
　　妙寒笑容僵硬道：“哦……该做事了。”
　　罗阎看向战场，连忙应声：“嗯，我先去试探。”
　　说罢化作流光，加入战场。


第253章 睿智的泰坦
　　穿过黑幕，炎奴就来到所谓的深渊。
　　他行走在一片山脉中，山中没有一棵树，到处是怪石嶙峋。
　　石头尖锐而粗糙，踩在上面都硌着慌。
　　就连天空，也是石头做的，所谓深渊似乎就是横过来的峡谷，整个世界处于两面巨大岩石的夹缝中。
　　这里坐落着各种环境，泾渭分明，山峦、湖泊、草原、丛林、冰川、荒漠、深海、熔岩……
　　甚至还有的区域，充斥硫磺与酸液，遍布闪电与风暴，所以哪怕没有太阳，这里也并不昏暗。
　　此刻炎奴所在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片荒凉石头山。
　　而在远方，能眺望到人影憧憧，好似有许多巨人。
　　其中最显眼的，似有万丈身高，正屹立在一座山巅，撑开双臂，用肩膀背负着天顶。
　　似乎天上那片巨岩没有压下来，都是因为他在撑着一般。
　　炎奴正打量着这所谓的深渊，忽然感觉有很多意识进入他的地府。
　　仔细一看，有个意识特别熟悉。
　　“诶？这不是冥王吗？”炎奴在意境空间对黑帝斯打了个招呼。
　　“呃啊啊啊啊啊！”
　　黑帝斯的意识极度痛苦地哀嚎，他感受到了炎奴的超界限痛苦。
　　而这回，他无路可逃，无可避免，在意境空间中乱窜，到处打滚。
　　“你咋死了啊？”炎奴又问。
　　黑帝斯痛得尖叫：“停下！停下哦呜哦！”
　　炎奴见这样无法沟通，当即解除化炎之术，变成了少女姜嫣儿。
　　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少女灵魂，什么岩浆冥河水，竟都消失了，不知隐藏到了哪里。
　　还别说，切换之后痛苦也没了。
　　毕竟少女姜嫣儿的灵魂，既没有污染火焰之河，也没有在灵魂里挤入乱七八糟的东西。
　　“喂，黑帝斯，你被穷鬼们打死了？”炎奴问道。
　　“你你你……”
　　黑帝斯缓和了片刻，绝望地看着那颗大火球，以及周围悬浮的无数颗意识光点。
　　他明白炎奴截留了他的意识，自己沦为和玛尔斯一样的境地。
　　“不……”黑帝斯越想越绝望。
　　落到这副田地，他已经没有什么气焰可言了。
　　如果只是单纯失去力量，黑帝斯还能想办法，但超界限痛苦，实在无法忍受，光是想想就不愿再遭受。
　　“你最后一击，打死了我。”黑帝斯没说他是崩溃自杀的。
　　“哦……那这里就是深渊吗？”炎奴把场景共享给他看。
　　黑帝斯苦涩道：“是的……我给你定的任务，是数清深渊有多少粒沙子，你只要想着离开深渊，就会感觉到这个任务，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炎奴一想，果然感应到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他有个任务没完成。
　　他不把这里的沙子数对，绝无法离开。
　　“数沙子？为啥不可完成？”炎奴心说深渊感觉也没多大。
　　黑帝斯告诉他：“深渊的拥有者可以创造各种场景，每个区域的环境，都是可以随意切换的。”
　　“场景事物，除了遵循正常的法则外，还可以加入‘任务规则’。”
　　“比如所有你经过的区域，沙粒数量都会改变。”
　　“就算你能数完，可你数过一片区域的时候，身后沧海变桑田，沙漠变平原……你也就白数了。”
　　“你将永远徘徊在深渊中数沙粒，而永远也数不清。”
　　炎奴几步来到山顶，叉腰眺望。
　　首先数沙子就够难的了，场景还会变，那这根本就是故意刁难的任务。
　　“你说是你定的任务？你就是深渊的拥有者啊……”
　　黑帝斯感觉到炎奴语气不善，连忙说道：“之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现在是谁？”
　　“谁掌握了我的主神器‘冥界权杖’，谁就掌控了冥界空间，继而也就是深渊的拥有者。”
　　“哦？那个权杖？”炎奴回忆起来：“如果我之前把权杖拿到，就可以开启冥界，还阳了？”
　　黑帝斯嘀咕道：“你还得会用才行……必须具备冥王神权，那是我的冥王权柄衍变出来的主神器。”
　　炎奴知道黑帝斯畏惧超界限的痛苦，但并不能保证他不会骗自己。
　　于是狐疑道：“你没骗我？”
　　黑帝斯苦涩道：“怎敢骗你……我已经失去了神权，但冥王不会就这么消失，所以外面应该出现了第二个我。”
　　“而塔尔塔罗斯深渊，是以‘寄生’时空的方式认主的，一旦寄生不可改变。”
　　“最开始，深渊的入口寄生在黑夜女神的永夜空间，而永夜空间是寄生于黑夜女神的。于是她可以制定任务，创造改变深渊内的环境。”
　　“后来我击败了黑夜女神，将她的空间融入了我的冥界，于是成为深渊新的拥有者。”
　　“原本冥界从任何一个边界穿进，都会从另一侧边界出来。自从被深渊寄生后，有三面被深渊入口覆盖，也就是你穿过的那巨大黑幕。”
　　炎奴恍然，原来是这样，认主如此简单么？
　　不，也不简单，常人哪有这种寄生于自己的空间。
　　但是，他有啊，还有很多呢。
　　深渊入口一旦寄生不可改变，但被寄生的时空可以更换主人，只要夺取冥界，将其纳入道藏，继而也就等于认主了深渊。
　　“可我出不去啊，就没有其他出入方法吗？”炎奴挠头道。
　　黑帝斯认真道：“没有，这一点是最绝对的，必须完成任务。”
　　“众多泰坦皆困在这里，想尽了办法也无法离开。”
　　“就算想放他们出去也做不到，因为任务一旦设计好，就不可以再改变。”
　　“这样么……”炎奴呢喃着，忽然见到前方的山脊上，有一颗翻滚的大石头。
　　它不是向下滚，而是向山顶滚。
　　炎奴飞快赶去，就看到原来是有人在艰难地推动这颗巨石球。
　　那人长着大胡子，眼神坚毅，赤着脚踩在尖锐的碎石地上，身上伤痕累累。
　　可他还在奋力地将巨石往山顶推，眼看已经临近，他似乎没力气了，石球反向滚动，就要将那人碾过。
　　“小心！”炎奴顾不得说别的，已经飞速赶到。
　　两条看似瘦弱的手臂一撑，就将石球顶在了原地。
　　“你没事吧？”炎奴咧嘴笑。
　　“感谢你，女士。”石球下的男子，惊讶地看着炎奴瘦弱的躯体，竟然拥有这般巨大的力量。
　　炎奴歪头道：“女士？我既不是女人，也不是士人。”
　　那男人不知道啥意思，明明炎奴就是个女人，而且拥有这般力量，肯定是东方的贵族。
　　但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礼貌到：“来自赛里斯的东方亡魂吗？真是罕见呢。”
　　“我叫希绪弗斯，一名渎神者。”
　　炎奴嘿嘿一笑：“巧了，我也是渎神者。”
　　希绪弗斯挑了挑眉头道：“这并不巧，被打入深渊的，都是渎神者。”
　　“你咋在这里推石头？这是你的任务吗？”炎奴问道。
　　希绪弗斯苦笑道：“是的，我的任务是必须在一天之内把石球推到山顶，如果超时，一切又会回到山底，从头来过。”
　　“这么轻，我帮你。”炎奴感觉简单得很，轻松将其推动向上。
　　他虽然切换成凡人少女的亡魂，但只是冥河、火河之类的融合物没了，灵力还在，力量极大。
　　不过，刚一推动，炎奴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飞速流逝。
　　很快提不起劲儿来，光是支撑着就非常艰难了。
　　“轰隆……”巨石反向滚动碾压而来。
　　炎奴当场被推倒！
　　希绪弗斯连忙顶上去，也可撑不住，再次被碾。
　　“越接近山顶，消耗的力量越大，而且是等比例的。”
　　“无论是谁来推，都一定会在临近山顶的时候耗尽力气……诶？你怎么撑住的？”
　　希绪弗斯解释着自己的任务，却见炎奴被推倒后，在地上嗷呜一口，猛然间弹身而起！
　　好似精神百倍般，双手一撑，再次顶住巨石球。
　　炎奴嘴角一咧：“原来如此，对这石头无论使多少劲，都会消耗掉九成的力气。”
　　希绪弗斯点头道：“因为上山的路已经过去百分之九十，我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断断续续，才好不容易把它推到这里的。”
　　炎奴问道：“反正会消耗我九成力气，我一口气扔上去可不可以？”
　　“不行，必须是推的。”希绪弗斯摇头道。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恢复的力气，但时间快到了。”
　　“你快躲开吧，马上一切就会恢复原位，从头来过。”
　　“这样的尝试，我已经重复了五百年。”
　　“是么……”炎奴眼中迸发斗志：“那可得抓紧了！我来把它推上去！”
　　“你帮我推上去？”希绪弗斯惊异。
　　炎奴问道：“不行吗？任务是不可以帮助完成的吗？”
　　希绪弗斯说道：“可以组队，合作完成任务，这是允许的……”
　　“但是，越往山顶消耗的比例越大，最后一步是需要百分之百的力气的……无论谁来都一样，无论多少人合力都一样。”
　　“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炎奴笑道：“没关系，只是消耗力气而已，能合作就行。”
　　“你喂我吃石头，我帮你推上去！”
　　“吃石头？”希绪弗斯惊异道：“你们赛里斯人的特殊能力吗？”
　　“算了，我自己来。”炎奴嫌弃希绪弗斯喂得太慢，干脆一只手撑着，捞起碎石往嘴里塞。
　　然后单手撑着巨石球，就往山顶狂推。
　　他的速度很快，囫囵就把石头咽下去，同时步伐飞速，就好像推个车轱辘一样，轰隆隆就往山上跑！
　　希绪弗斯大惊，怎么可能推得这么快！吃石头就可以恢复力气吗？
　　“难以置信的能力，碎石能为你恢复多少力气？”
　　炎奴狂推着，笑道：“全部！”
　　“全部？”希绪弗斯震撼地看着这个瘦小的少女，单臂推球。
　　怪力就不说了，东方人嘛，也许修炼了某种力量。
　　可吃下石头瞬间恢复所有力气，这违背了太多法则。
　　这明明只是深渊里最普通的碎石头。
　　“轰！”
　　炎奴在最后一步，停了一下，随后吃饱，猛然一推。
　　巨石滚到山顶的平台，终于稳定不动了。
　　见状，希绪弗斯感动落泪，他聆听到了任务完成的声音。
　　“我自由了……”
　　然而炎奴轰然倒下，从山顶平台的边缘你翻滚跌落，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
　　希绪弗斯此刻只要想走，就可以离开深渊，但他没有考虑这些，连忙扶住炎奴，将其拉上平台。
　　不过炎奴好似烂泥一样，浑身瘫软。
　　明明睁着眼，却如同喝醉或昏厥了似的。
　　别说进食，就连说话甚至眨眼都做不到！完全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帮你进食……但你连吞咽的力气都没了，这石头还能吃吗？”
　　希绪弗斯想要帮忙，却又担心炎奴一丁点力气都没了，会无法使用‘吃石头的能力’。
　　“没事，你尽管往我嘴里塞。”炎奴保持着淡笑的表情，眼睛瞪着，一动不动，十分诡异。
　　但亡魂之间的意识沟通不需要力气。
　　希绪弗斯照做，尴尬地掰开炎奴的嘴，抓起一块小石头就往里投。
　　还别说，穿过喉咙，刚进入食道就化没了。
　　“这是神性么……你是神？”希绪弗斯终于意识到这是绝对特性。
　　不过显然一小块不够，就在他准备继续投喂时。
　　忽然，轰隆一声，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抬头一看，乃是一名五百丈高的巨人，跳到了这里，脑袋比这座山还高一头，长着一只眼，浑身赤果。
　　“人类，我又来了……嗯？你完成了？”那独眼巨人留着口水，似乎是来进食的。
　　瞥见山顶的石球，独眼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希绪弗斯见到他，眼神焦急起来，他知道这巨人喜爱吃人，每日在深渊中游荡，到处寻找人类的亡魂。
　　他已经被吃过五百年了……每天都会被吃一次。
　　但是他的任务，决定了他只要任务失败，就会重新来过，哪怕死了也会复活。亦或者不履行任务，跑到别处去，总之只要到时间点，他和巨石球都会出现在这座山底。
　　所以这独眼巨人，是专门掐着‘饭点’过来的。
　　马上一天的时间就要过去，这时候吃掉希绪弗斯，不久就会复活，可以保证下次来还有的吃。
　　但显然，这次有特殊情况，巨石球竟然停在山顶了！
　　“等一下！巨人，先让我把她……”希绪弗斯想争取点时间，先帮自己的恩人吃饱恢复。
　　但独眼巨人震惊之下，直接伸手抓来。
　　“你竟然完成了深渊试炼，怎么可能呢？跟我走！”他一把就将希绪弗斯捞在手里。
　　“你放心，我不离开，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完成任务的吗？”
　　希绪弗斯话还没说完，就见独眼巨人另一只手又挑起炎奴，一口咽下。
　　“新来的人类亡魂啊，今天就吃你吧。”
　　独眼巨人手太快，直接就把炎奴给吃了！
　　“不！”希绪弗斯怒吼，咬牙道：“你做了什么！就是她帮我完成的任务！”
　　独眼巨人哈哈笑道：“这样柔弱的凡人，怎么可能呢？”
　　“欺骗冥王，玩弄死神的希绪弗斯啊，我知道你满嘴谎言。”
　　“不要想糊弄我，我这么聪明，是不会被你欺骗的。”
　　希绪弗斯无语地白了一眼，这帮巨人实在是太蠢了。
　　“我已经自由了，如果想走，深渊会直接将我送出去，你拦得住吗！”
　　独眼巨人一愣：“对哦。”
　　随后怒道：“你……你不准走！告诉我怎么完成任务！”
　　希绪弗斯苦笑，任务都不一样，告诉他有屁用。
　　只得吼道：“好，我不走，你快把她吐出来！吐出来我就告诉你！”
　　“哼，你这个骗子，你肯定不会履行承诺，我不相信你。”独眼巨人流露出睿智的目光。
　　希绪弗斯气道：“你不相信我，你问我干什么！”
　　“因为我也想自由啊！我一定要知道出去的办法！快说！你怎么完成的任务！”独眼巨人逼问道。
　　“我……睿智的巨人，你别折磨我了。”希绪弗斯嫌弃道。
　　独眼巨人楞道：“折磨？对！我要把你带去见伟大的乌拉诺斯，我们一定会撬开你的嘴！逃脱这里！”
　　一边说，一边握着希绪弗斯，朝远处跑去。
　　希绪弗斯无法反抗，悲戚地看着巨人的肚子，暗想炎奴恐怕已经被消化了。
　　自己被困深渊五百年，这女人拯救了他，是他的恩人，却被巨人吃掉，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不多时，独眼巨人带着希绪弗斯，来到了一片岩浆火海，到处充斥硫磺酸雨的地区。
　　一尊浑身苍白的巨人，浸泡在岩浆中，如同在泡温泉。
　　他的眼神呆滞，无聊地盯着对面一个吱吱旋转的大铁轮子。
　　轮子上，还拘束着一匹半人马，那人马痛苦地哀嚎着，随着大铁轮子转动，时不时就要在岩浆中扫过一下。
　　“伟大的乌拉诺斯！我找到出去的办法了！”独眼巨人奔跑过来大喊。
　　听到这话，乌拉诺斯猛然间站起，掀起滔天巨浪。
　　他比独眼巨人高大得多，一把就将其握在手中：“说！快说！”
　　独眼巨人惊道：“我……我还不知道……”
　　乌拉诺斯暴怒，一把将他按在地上爆锤，搅动云气，汹涌澎湃：“你说不说！说啊！”
　　“我不知道啊！”
　　“咚咚咚！”
　　“你敢骗我？快说！”
　　殴打非常激烈，希绪弗斯竟然都被甩倒了一边。
　　“……”希绪弗斯见状叹了口气。
　　心里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离开深渊，他随时能够离开，可一方面，他还惦记着炎奴，不愿就这么离开。
　　另一方面，他虽然自由了，但离开深渊也是出现在冥界。
　　自己是得罪了死神和冥王，而被关押在这受折磨的，人家能关他一次，就能关他两次。
　　想了想，他高声喊道：“睿智的泰坦啊，听我一言！”
　　他连喊了几遍，可竟然没人理他。
　　乌拉诺斯暴怒无常，打击的动静太大，风云呼啸，掩盖住了他的喊叫。
　　反而是将远处的其他泰坦，也都吸引过来，一时间这里巨人林立。
　　“发生甚么事了？”大洋之神欧申纳斯问道。
　　乌拉诺斯这才停下：“他知道自由的办法。”
　　“什么！快说！”欧申纳斯手中缠绕着无数水流，抓起独眼巨人。
　　巨浪波及到希绪弗斯，后者连忙惊道：“自由的办法，就在独眼巨人的肚子里，快让他吐出来！”
　　这回大家都听清了，一时间众多泰坦，目光都汇聚于独眼巨人的肚皮。
　　“吐出来！”
　　“打他！”
　　“快吐！我要自由！”
　　一众泰坦轰击独眼巨人的肚子，打得他疯狂呕血。
　　“你们就这么让他吐出来啊？快住手，让他自己吐啊！”希绪弗斯喊道，如果炎奴没死，这岂不是还要被打死。
　　传言泰坦一族痴愚，全族凑不出一个半的脑子……
　　其中‘一个’指的是普罗米修斯，所有泰坦族的智慧都聚集在这位先知之神的身上。
　　每当普罗米修斯思考，所有泰坦都要发傻，果然名不虚传。
　　如今泰坦们被关在深渊太久，都麻木了，就更痴傻了。
　　“伟大的普罗米修斯，如果你能预见到这件事，请停止你的思考，泰坦们快傻了！”
　　希绪弗斯呼喊着，可没人理他。
　　泰坦众神，轰击独眼巨人的肚子，后者被殴打呕吐出各种东西，唯独没有亡魂。
　　就在希绪弗斯认定炎奴已经彻底被消化之际，忽然无与伦比的霸气，从独眼巨人体内散发出来。
　　令人畏惧，而不敢攻击。
　　泰坦们都被这股霸气所震慑，纷纷退让开来，震惊地看着独眼巨人。
　　只见独眼巨人，晃荡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种独特的意境，伴随着独眼巨人霸气的起身，犹如一轮大日升起。
　　“什么！这小东西怎么突然这样恐怖！”
　　“他的神格提升了？”
　　泰坦们想不通，只知道独眼巨人的这股霸气极为可怕。
　　而且覆盖范围极大，瞬息间笼罩整个深渊，遥远之处的万妖之祖提丰，乃至其麾下无数魔怪，也全部震撼，纷纷看向这里。
　　就连撑天的巨人，都踉跄了一下，惊愕抬头。
　　希绪弗斯也想不通什么情况，独眼巨人只是一名低级泰坦，怎么挨揍还能变强？
　　“好……好可怕……是谁……”独眼巨人霸气地站起来，却一脸惊恐，俨然自己也陷入在霸气的震慑中。
　　这令众人一愣，他自己的气势连自己都怕？
　　“呃啊啊啊！痛！太痛了！”独眼巨人突然嘶吼，痛不欲生，仿佛遭受了某种可怕的攻击。
　　“嘭！”
　　一股枪意，所向无前，撕开了他的肚皮，轰然射出！
　　泰坦们连忙避让开，只见这一枪撕拉一下，将一座山岳都搓开一条峡谷。
　　最终凝格在天边，久久不能消散。
　　鲜血之中，流淌出一名凡人少女，她瘫软在血泊中，顺流停在一块岩石旁，半倚靠着，霸气冲天。
　　“赛里斯人！你没死啊！”希绪弗斯大喜喊道，认出这是炎奴，身上只有少许腐蚀，几乎无损。
　　其他泰坦们，这才回过神来，死死盯着炎奴。
　　“这就是自由的宝物吗？”
　　“果然独特！”
　　“凡人的灵魂抗拒神力腐蚀，还拥有如此可怕的气势。”
　　泰坦们说着，乌拉诺斯率先出手，一把爪向炎奴。
　　炎奴一动不动，只见之前飞射出去的枪意，忽然从天边回过头来。
　　撕拉一下，切断乌拉诺斯的手臂，令他极具痛苦的哀嚎。
　　随后枪意去势不减，竟然轰向自己，直接没入炎奴体内。
　　下一刹那，炎奴瞬间支棱起来，气势澎湃！状态圆满！
　　希绪弗斯惊喜，没想到这也行。
　　可紧接着，就见炎奴一脸嫌弃地冲到旁边岩浆湖，直接跳进去，疯狂搓洗。
　　“这家伙肚子里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炎奴根本不愿依靠那里面的东西恢复，他在里面，感觉恶心，知道那是巨人肚子，又吃了自己，肯定以前常吃人。
　　此刻出来，连忙岩浆搓澡。


第254章 没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咕噜噜……”
　　炎奴搓了搓脸，依旧保持少女姿态，泡在岩浆湖中，就露出了两只眼睛，仰视着众多巨人。
　　这些个泰坦，平均身高都在千丈，半元素半肉身。
　　像什么石头人、灰土人、海洋人、岩浆人、木头人之类的。
　　而乌拉诺斯最为高大，半气态的躯体云蒸霞蔚，气态万千。
　　站起身来摩云顶天，足有万丈，手都不用伸直，即可撑到那岩石苍天。
　　泰坦们被炎奴的霸气震慑，又被意境的辉煌威力所惊到，一时间都沉默起来。
　　希绪弗斯趁机跑到岩浆湖前：“你好强，竟然杀死了独眼巨人。”
　　炎奴笑道：“他没死透，我把他的意识卷进了我的地府。”
　　希绪弗斯一惊，不知道炎奴说的地府是什么意思。
　　“你是东方的王者吗？这股气息太强盛了，如同主神一般。”
　　炎奴懒得跟他解释自己有多强，嬉笑道：“你任务不是完成了吗？怎么还在这？不能出去吗？”
　　希绪弗斯道：“多亏你帮忙，我随时可以离开深渊，但我怎能丢下你呢……”
　　“你被独眼巨人吞下，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你，没想到你自己杀出来了……”
　　“你……并不是凡人吧。”
　　炎奴摇摇头：“如果凡人就是非神非仙亦非妖，那我就是了。”
　　“你的任务是什么？”希绪弗斯问道。
　　炎奴一五一十地说了，希绪弗斯眉头一皱，数沙子？而且每走过一方区域，场景都会变换，这几乎就注定了永远数不完。
　　“所有任务，都有着理论可以完成的可能，因为那种绝对不可能完成，堪称悖论的任务，是无法被设置出来的。”
　　炎奴一愣：“哦？无法设置绝对不能完成的任务吗？”
　　希绪弗斯点头道：“对，不然所有任务，只要都设置成‘离开深渊即可完成’不就行了？”
　　“必须完成任务才能离开深渊，而如果离开深渊才能完成任务，就成了悖论，这种就属于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不能生成。”
　　炎奴恍然道：“的确，冥王设置的任务，都是由种种原因而无法完成。”
　　“你的任务看似不可能，但只要有瞬间恢复力气的特性，就能够克服了。”
　　希绪弗斯说道：“是，我不能完成，不代表任何人都不能完成，一定有客观上可以做到的办法。”
　　“比如你的数沙子，其障碍在于你只要一动，沙子数量就会变。倘若你能号令深渊所有人帮你数，并且不改变沙子的数量，你坐享其成，理论上是可以完成的。”
　　炎奴了然，所谓的深渊任务，只要‘可以完成’就行，被困者做不到那是另外一回事。
　　冥王就是专门更加不同的人，设置其所做不到的任务。
　　“貌似可以更直接，如果我能做到站着不动就将深渊完全毁灭，连一粒沙子都不剩，那么我也就数完了啊，即答案为零。”
　　炎奴说着，感觉冥王设置这个任务，显然低估了他。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不能做到的事。
　　怎料希绪弗斯说道：“你不可能毁灭深渊所有的沙子。不谈你所经过的区域，场景会变。”
　　“就算你强大到立地不动就能毁灭深渊，那深渊本身也自带环境变幻的能力……”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是深渊创造的，从草原变成湖泊，从沙漠变成森林，都只需要一闪。”
　　“当你毁灭性的力量传播到千里之外时，你身边的环境可能已经刷新成了鸟语花香的花园。”
　　炎奴心说原来如此，那这任务的确有点难度。
　　“这就是你的意图么？冥王，逼我与深渊所有古神为敌？”
　　这时心里冥王说道：“你误会了，不想让你完成任务的话，还有个终极措施……即时刻盯着你，阻挠你的任务。”
　　“就算你号令深渊所有人都听话，深渊的掌控者也能在外面……随意切换场景，改变沙子的数量。”
　　炎奴皱起眉头，这样的话，只要外面那个冥王二号不想他出来，他就肯定出不去了……
　　无论多厉害，他都没法数清楚沙子。
　　或许他能帮助许多人完成任务，但冥王二号宁可别人出去，也肯定不会让他出去！
　　“轰隆隆！”
　　就在炎奴思索任何出去时，乌拉诺斯猛然间，暴怒地伸手，形成浩大的风浪，席卷下来。
　　“女人，我要和你生孩子！”
　　“啊？”炎奴打断思绪，错愕不已，怀疑自己听错了。
　　希绪弗斯一脸头疼：“快跑！这天空之神已经精虫上脑几千年了。”
　　巨大的风暴吹鼓而来，天地一片灰暗，岩浆湖直接被吹干，流露出干涸的沟壑。
　　不过炎奴飞速地拉着希绪弗斯，跳到一座山头。
　　虽然只是姜嫣儿状态，但灵力澎湃如更新期，速度和力量极为强大。
　　“这些就是所谓的古神泰坦吗？”
　　“是的，他是天空之神乌拉诺斯。”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炎奴说着，只见乌拉诺斯化身铺天盖地的风暴，把其他许多泰坦都给吹得翻滚。
　　这般大范围狂风，炎奴用意境没法破，不过在刚才，已经收获了一点‘狂风之力’。
　　当即伸出手掌，对向风暴，顿时也形成一股风墙，挡在身前。
　　两股冲击波对撞，在身前数十丈处形成肉眼可见的涡流激波。
　　“这是乌拉诺斯的神力！你怎么会有！”
　　希绪弗斯大惊，炎奴竟然窃取到了天空之神的权柄，难道她也是乌拉诺斯的孩子？
　　不对啊，这不是东方赛里斯人吗？而且乌拉诺斯的孩子都是泰坦啊。
　　当然，两股神力差距太大，狂风激流对波之处，在不断朝炎奴这边挪移。
　　“呼啦！”
　　炎奴很快就和希绪弗斯被轰飞，在空中如狂风里的落叶般不规则地乱舞。
　　眼看就要被乌拉诺斯的风暴巨掌抓走，炎奴嘻嘻一笑，绽放出更强的神力，再度与其抗衡。
　　炎奴故意不切换本体，就想用从对方那里新得来的神力，与对方较量一下。
　　同样的力量，他现在肯定是不如乌拉诺斯，可对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完全不了解他的能力，还在狂送。
　　炎奴自当乐得这样较量下去。
　　“老兄，他要跟我生孩子是啥意思？”
　　炎奴单掌推出，放出气波，同时利用天空神力在风暴中翱翔。
　　希绪弗斯喊道：“乌拉诺斯充满了交合的欲·望，在他统治的时代，不允许任何神交合，而独自垄断了生育权。”
　　“大地之神盖亚忍受不了他旺盛的姓欲，于是怂恿泰坦们反抗……最终克洛诺斯站出来阉割了他，推翻了自己的父亲。”
　　炎奴面色古怪道：“所以这家伙逮着谁，就要跟谁生孩子？”
　　希绪弗斯摇头道：“也不是，他困在深渊的任务，就是再生下一个孩子。”
　　“但是克洛诺斯的神性，堪称‘绝对阉割’，乃是将其生殖能力，强行切除。”
　　“切除的部分，甚至化为了美神……而美神在深渊外面。”
　　“除非能吞噬美神，否则乌拉诺斯再也无法生育了，而冥王就是故意给他生孩子的任务，继而使其永远困在深渊。”
　　炎奴激战着，周身气流涌动，风起云涌，场面浩大。
　　竟然也逐步化身风暴，与乌拉诺斯好似两股飓风纠缠。
　　“我还是没听明白，这跟我有啥关系啊？他生不了，找我也没用啊。”炎奴喊道。
　　希绪弗斯尴尬道：“乌拉诺斯大概是误以为你比较特殊，能和你生孩子。”
　　正说着，乌拉诺斯绽放更强横的神力，将炎奴捏在龙卷风中，拖入深处。
　　“女人！绝对生育的存在啊！你一定能与我生下孩子，我能出去了！”
　　乌拉诺斯咆哮着，声动八方。
　　炎奴懵逼问道：“我还没明白……为啥我就能生？”
　　“绝对生育……我啥时候有这个能力的？”
　　炎奴竭力思考，非常认真地回想自己的能力。
　　“不不不，跟你没关系……”希绪弗斯哭笑不得道：“不出所料的话，这纯粹是泰坦的睿智推理……”
　　炎奴不解：“啥意思？”
　　希绪弗斯很快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说了：“……总之泰坦非常痴愚，独眼巨人见我任务完成，以为我有什么特别的办法。把我带到这里，话又说不清楚，只说有办法离开深渊，惹来泰坦们逼问暴打。”
　　“我为了帮你脱困，就说‘自由的办法’在独眼巨人肚子里，随后你就破肚而出，又极为神异。”
　　“于是泰坦们就认为你是自己脱困的答案。”
　　“而乌拉诺斯的任务是生孩子，所以你如果能帮他完成任务，就一定能和他生孩子，所以你肯定有绝对生育……所以他想要和你生孩子……”
　　“咳咳……你能听懂吗？这应该就是乌拉诺斯内心的推理。”
　　说到这，希绪弗斯都有些无语。
　　炎奴则更无语，震惊道：“这叫推理？这不是传谣吗？”
　　“到底是怎么莫名其妙从‘我帮你完成了任务’推导到‘我有绝对生育的’？这都没道理！”
　　希绪弗斯咧嘴道：“咳咳……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呼啦啦！轰隆隆！”
　　乌拉诺斯狂暴地将炎奴塞进风暴眼，螺旋摩擦。
　　炎奴早就适应了他的风暴伤害，被疯狂挤压，凌空乱舞，也一定伤害没有。
　　于是将神力都用来护持希绪弗斯，自己则硬抗风暴，飞速吸收神力。
　　“快把我的孩子生出来！你怎么还不生？”
　　炎奴气得嚷嚷：“啥玩意儿就让我生？”
　　希绪弗斯解释道：“他是天空之神，饱含神力的狂风吹拂着你，就算是交合……他现在认为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不是……泰坦都这么蠢吗？”炎奴咧嘴道。
　　他自小就被认为是痴儿，尽管并不笨，但其表现出来的感觉，都给人一种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如今还是第一次，看别人觉得痴愚的。
　　乌拉诺斯咆哮道：“你生啊！快生啊，把我的孩子交出来，我就能出去了！”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要打就好好打，少废话！”炎奴也被带动着咆哮起来。
　　随后浩大的神力绽放，气焰冲开乌拉诺斯，两股狂风之力对撞，搅动天地一切万物。
　　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云天惊涛骇浪。
　　“不要用这种软绵绵的招式了，还有没有更强的手段？”炎奴催促道。
　　乌拉诺斯暴怒，凝结出一颗高压气团，都发出了蓝光，撞上炎奴，将其按压在地。
　　轰隆隆！
　　巨响连绵，气团推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乱石飞溅，无数物质化为齑粉。
　　相比起之前常规的风暴，这团气焰才是杀招，奈何神力不变，换汤不换药。
　　炎奴硬生生吃了所有伤害，随后冲破高压气团，反手也打出恐怖激流。
　　超高压凝聚的气流之中，还裹挟着之前吸收的岩浆，顿时绽放猩红色彩。
　　轰然之间，乌拉诺斯的手臂被炸碎，身体都裂开来。
　　不过他是元素泰坦之躯，这点程度的伤害不算什么，一阵气象汇聚，又恢复如初。
　　“你把我的孩子交出来！”乌拉诺斯咆哮着，状若喜怒无常的气象。
　　炎奴撇嘴道：“交你个头啊！我没有绝对生育。”
　　“不可能！你体内肯定有我的孩子，不然怎会拥有我的神力！”乌拉诺斯吼道。
　　其他泰坦也纷纷附和，他们能感应到炎奴体内澎湃的天空神力，这肯定是有了啊！
　　“吃了这个女人，我一定会干涸！”大洋之神欧申纳斯呼喊着，看向炎奴的目光炽热，席卷着如海啸般杀来，要吞噬炎奴。
　　“你又是什么怪东西？”炎奴爆发巨大的风压，吹开浪涛，小小受了点伤害，完成免疫，并也汲取了对方一点海洋神力。
　　欧申纳斯笑道：“我永不枯竭的泉眼干涸，就能出去啦！”
　　这时其他的泰坦也疯狂了，冲上来呼喊着。
　　一名极为高大的泰坦激动道：“吃了她，我就能变成凡人了！”
　　而一名状若大树，枝叶密布的泰坦说道：“用她作为肥料，就能种出坚不可摧永不凋谢的花！”
　　还有浑身充满金属质感的家伙吼道：“这个女人一定能将我点燃！我能被锻造啦！”
　　最后，浑身都是光秃秃岩石的泰坦，横冲直撞，好似陨石般砸来。
　　他瓮声说道：“啊哈！让我感受痛苦吧！”
　　一句句憨傻痴愚的话，让炎奴哭笑不得。
　　“你们的结论都哪里来的呀！”
　　炎奴大喊着，顷刻间就被众多泰坦淹没。
　　种种神力纠缠包裹着炎奴，众神都在争抢着她！
　　炎奴急忙见希绪弗斯扔到远处，紧接着身体都被撕裂。
　　但很快就免疫并愈合，各式各样的神力，在她体内交汇激荡。
　　一时间成为一股股强大能量的旋涡中心。
　　谁也伤不了她，但她也动弹不得。
　　只是默默地积蓄力量，体内众多泰坦之力，越积越多。
　　而在远处，人影耸动。
　　炎奴这一战惊动了整个深渊，四面八方都有强者赶来。
　　都是过往岁月，被封印进来的神灵泰坦。
　　还有无数的魔怪与巨兽，各个狰狞如妖魔。
　　数量庞大，人山人海，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看来要大干一场了。”
　　炎奴意识到这帮傻大个，都痴愚得很，反而不生气了，笑出声来。
　　这种对手最简单，打服就好了，不需要任何道理……反正他们听不懂！


第255章 万神敌
　　泰坦思维简单，力量强大，已然同时出手镇压炎奴。
　　但炎奴的想法更直接：“你们一起上吧！”
　　“哦吼吼吼！”
　　能量激流交汇的中心，逐步形成耀眼的光焰。
　　一阵闪耀过后，炎奴竟然变成了火焰巨人的模样，外面还笼罩着紫色的冥王圣衣，深邃而神秘。
　　很快十几种泰坦神力，也被这具身躯融合，伙同冥界众神之力，令炎奴此刻的火焰，极具动感和压迫性。
　　“啊？她变样了！”
　　“冥王圣衣！是冥王的力量！”
　　“我讨厌黑帝斯，我讨厌众神！”
　　“打死他！打死他！”
　　泰坦们见到炎奴一声冥界众神的力量，更加疯狂起来。
　　他们当初跟随提丰，欲要灭亡诸神，结果反被打入塔尔塔罗斯深渊。
　　冥界众神就是最后一击的执行者，是黑帝斯给他们上的枷锁，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困住他们，永远无法逃脱这里，反复受着折磨，都把他们逼疯了。
　　如今见炎奴变了样子，还汇聚众神力量，感觉像是冥王派进来的，当即都爆发杀意。
　　奈何，他们已经伤不了炎奴了。
　　一番激斗下来，打得山川破碎，岩浆冲天。
　　炎奴只是愈战愈勇，手臂化作火焰长枪，横扫之下，打得泰坦皮开肉绽，嗷嗷直叫。
　　“他好强，拥有冥王过半的神力。”
　　“还有我的力量……是怀了我的孩子吗？”
　　泰坦们被打得怀疑人生，不理解炎奴为何这么强大。
　　弃守全攻，不需要任何防御，用眼珠子都敢硬撼惊天伟力，反手打出波澜壮阔的一枪。
　　一阵阵恐怖的碰撞下，连泰坦之躯都破碎了。
　　“愚蠢的兄弟们，这是神性，这人类拥有吸收任何力量的神性！”
　　巨大的吼声从远方传来。
　　如牛吼，如狮啸，如犬吠，声若奔雷，响彻四极。
　　终于有人指出炎奴的能力，显然比大多数泰坦又要聪明一些。
　　说话的，正是一尊极为可怖的怪物。其肩部到腰部是人形，而腰部以下是巨蟒般的身体。
　　长着一百颗狰狞的脑袋，如毒蛇般吐着漆黑的信子，无数只眼睛流淌着火焰，个头比乌拉诺斯还高一些。
　　浑身覆有羽毛，并生有一对硕大而破烂的翅膀。
　　万妖之祖提丰，他赶到了，好似顶着两百颗形成，奔踏而来。
　　“终于看出我的能力了吗？你和他们不一样。”炎奴扛着火焰巨枪，嘿嘿笑道。
　　提丰严肃道：“我是最强的泰坦，我是要终结命运的魔神！”
　　“噢！你也要讨伐天道吗？”炎奴惊喜。
　　他只知道提丰曾战胜过诸神，连神王都被他杀死过，没想到这是为了反抗命运。
　　“砍下我一个脑袋，我还有一百个脑袋，命运是杀不死我的。”
　　炎奴哈哈一笑：“说得好，你是罗马的刑天啊？”
　　提丰怒吼：“什么罗马？什么刑天？我是永不屈服的魔神！亿万妖魔的始祖！”
　　他所有脑袋共同咆哮，喷出耀眼的闪电，遮蔽整片天空，又有紫色的神辉构成圣衣，笼罩八方。
　　除此之外，冰霜神力、死灵神力、酒神之力、战神之力，也一一挥洒。
　　“这是众神的力量，你全都有？”
　　炎奴嘀咕着，与提丰的神力碰撞。
　　刚一交手，他就知道，这不是众神的力量，虽然能力一致，但又有不同，这些能量在提丰手中可以相互转换。
　　炎奴此刻最强的就是冥王神力，但在提丰面前不堪一击，后者的体量尤为巨大，比冥王更强。
　　圣衣瞬间就被轰碎，炎奴倒飞撞上一座山，哈哈大笑：“难怪众神都打不赢你，你能使用所有神力。”
　　提丰傲然道：“我的魔神之力，可以幻化为任何我所见过的能量！你的神性，也同样被我克制！”
　　炎奴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都是表象，本质上都只是你的魔神之力。”
　　“就好像天痕杀阵的阵炁幻化一样……话说这哪里克制我了？我只需要适应一种，就全部免疫了。”
　　只见炎奴再一碰撞，提丰爆发的种类繁多的神力，看似花里胡哨，却全都没有伤害。
　　哪怕外表上是压根没见过，从没适应过的神力，也已经被免疫了。
　　因为这些看似是陌生的神力，但不管是闪电，还是火焰，也只是玄学层面去造成全新的效果。
　　可机制上，全部都属于是‘魔神之力’，无非表象的不同罢了。
　　见状，提丰恼怒：“什么！怎么会这样？一次就全废了？”
　　“喂喂，你不是看出来我的特性了吗？”炎奴撇嘴道。
　　提丰的确比一般泰坦聪明，但……又聪明得不多。
　　他看出来炎奴能适应不同的力量，同样一招不能奏效第二次，被免疫后就没用了。
　　于是他故意幻化为各种他见过的神力，足有一百多种。
　　轮番着来，料想可以暴打炎奴一百次，总能打死的。
　　却不料纯粹想多了，这种‘模拟’没有任何意义。
　　炎奴直接连‘魔神之力’整个都给适应了，任他千变万化，也只是清风拂山岗。
　　“这力量不错，我笑纳了！”
　　炎奴被提丰的蛇首咬住身体各处，被看似花里胡哨的众神力量消磨，却丝毫无损。
　　反而体内也容纳了魔神之力，这下子炎奴彻底欢脱。
　　因为他发现魔神之力，可以熔炼所有神力！直接一锅烩，转化为魔神之力。
　　“我正嫌这一大堆神力杂乱了呢！”
　　轰然之间，炎奴体内种种杂七杂八的神力，全都消失，变成魔神之力，随后拟态为冥王的神力。
　　他一下子，变得无比纯粹而强大，宏伟的紫色圣衣，顶着天，威势波动整个深渊。
　　“好棒棒！不愧是万妖之祖，我认可你的魔神之力了！”
　　炎奴丝毫不吝啬于夸奖，他太喜欢这种将自身能量相互转换的能力了，之前有类似的招数，就是三昧真火。
　　让炎奴将很多用不着的低品质能量，统统拿去炼化，不仅能壮大他想要壮大的能量，还能配合刷新。
　　但三昧真火不是神通，对上法则秘术、神权之力，就不奏效了。
　　如今这魔神之力，是提丰的神性，也就相当于神通。
　　炎奴转变自身力量的水准，顿时更上一层楼。
　　“可恶！你是众神专门派来对付我的吗？”
　　“哼……没有意义，我虽然没有真正的众神之力，但我的子嗣有！”
　　提丰两百只大眼睛怒瞪，挥手间，身后大军奔涌而来。
　　只见在他身后，有数不清的魔怪，人山人海，连绵到天边。
　　好似一片阴影，所过之处，地陷成沮，毒涎成河，这些魔怪生嚼山石，践踏岩浆，将群山都溶解，环境破坏得一片污秽。
　　这全部是提丰的子嗣，一个个都拥有魔神之力。
　　绝对特性，本是不可继承，不可学习的。
　　但传言提丰拥有一件神秘的，至高神性之物，可以把神性的力量，转化为一种血统。
　　这使得他等于可以复制，自己所拥有的魔神神性。
　　“小心，这些不是普通的魔怪，不仅有魔神的神性，还有众神之力！”
　　“提丰曾击杀过许多神灵，在众神的尸体上孕育出各种怪物。”
　　“这每一种魔怪，都拥有一名神灵的神力，相当于众神的子体！”
　　希绪弗斯大急提醒，担心炎奴轻敌。
　　他非常清楚，万妖之祖提丰最可怕的不是其自己的力量，而是万妖大军！
　　要不怎么叫‘万妖之祖’呢？就是着重强调他子嗣的可怕。
　　这每一只魔怪，都如同一个小型神灵，除了没有对应的神性以外，其他方面和真神也没什么不同。
　　也许单个远不是真神的对手，但数量成军，好似亿万蚁群，就连众神都害怕。
　　“当初泰坦之战，讨伐众神，提丰还没有这么多魔物。”
　　“如今被困深渊，他没有别的事可做，诞下亿万子嗣，塑造了等同亿万神明的大军。”
　　“这股大军，是没有任何人能抵挡的！”
　　希绪弗斯语气焦急，炎奴现在面对的情况，比当初泰坦之战更可怕。
　　提丰在深渊闲得没事，尽生孩子了，等于是在疯狂爆兵。
　　若不是出不去，这群魔怪可以血洗诸神。
　　怎料炎奴听了，却更加兴奋起来：“等同于亿万神灵的魔军吗？”
　　“太好了，我先试试威力！”
　　之前提丰的魔神之力，只能算是模拟神力，而这些魔怪，由于加入了众神的血脉，所以拥有各种真实的神力。
　　如此，炎奴不需要面对天上众神，就可以适应他们的力量。
　　至于人海战术？他最不怕的就是消耗战了。
　　“来吧！无论是傻大个还是魔怪……”
　　“胆小的都躲开！逆天的跟我走！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斗志昂扬，疯狂进食，刷新体内神力，再将杂七杂八的神力都转化为冥王之力。
　　圣衣浩大，令他也如泰坦般雄伟。
　　手持一杆紫色烈焰构筑的长枪，一往无前，激昂地冲杀进亿万魔军之中。
　　还别说，这些魔怪着实强大，各种新奇的神力爆发出来，破碎炎奴的圣衣，撕裂他的魂体，腐蚀他的力量，甚至镇压他的行动。
　　炎奴可谓是在浴血奋战，刚适应一个，又被一种神力轰碎。
　　如若早些时候遇到这股魔军，他或许凶多吉少，但现在，他的意识自我寄托，这种层面的伤害，只能给他造成麻烦，已经不可能将他杀死了。
　　反而，杀不死他的，会让他更强！
　　炎奴越战越勇，意志、神力不断丰富、壮大，以一敌万千神魔，凶威无挡。
　　“怎么可能！竟然有人能与提丰大军为敌！”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候诞生了这样强大的存在！”
　　泰坦们虽然痴愚，但也知道炎奴的强大，这展现出来的凶威，在历史上从未有过。
　　当初泰坦之战，兵力也只有数千，就已经让众神惊恐。而如今是万倍于当年，却竟奈何不了炎奴一人。
　　那个一杆长枪横扫千军的身影，百折不挠，被一次次撕碎、破灭，又重新站了起来。
　　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憨笑得像个泰坦，激昂的斗志几乎要撕开天。
　　炎奴好像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没有人可以让他停下战斗，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前进。
　　希绪弗斯看得如痴如醉，他没想到炎奴会如此无敌，堪称‘万神敌’。
　　“无论过程多么曲折，我也注定失败吗？”提丰一百颗脑袋嘶吼着，怒视着炎奴无比痛恨。
　　“我不相信命中注定！你既然想讨伐天道，就什么都不要怕！”炎奴一边激战，还一边鼓励他。
　　这话说的，好像提丰不是在与自己为敌似的。
　　“你也要打破命运？”提丰想起炎奴说过自己也是逆天存在。
　　炎奴哈哈笑道：“我是刑天，人有罪天道罚人，天有罪何以伐天？”
　　“我要天下太平，喂，你又是为何逆天？”
　　提丰竭力地想要思考，可惜大脑严重欠缺，无比混乱。
　　“我为何逆天……为什么？”
　　“我……我忘了！”
　　提丰理直气壮地吼道：“但我就算忘记了，我也要赢！”
　　炎奴怔怔然：“忘记了么……”
　　只见提丰双手飞快地在一百颗脑袋上来回抓挠，极为忙碌……
　　“可恶……我的脑子，我虽然不聪明，但你骗不了我！你这样强大肯定是命运派来的！”
　　“你这奥林匹斯众神的走狗，告诉宙斯，我会战斗到死，泰坦永不为奴！”
　　炎奴龇牙看着他，赞叹道：“很好，很有精神。”
　　“但宙斯是啥玩意儿？”
　　提丰忙碌地挠头：“不要装了，你不可能不知道众神之王宙斯！”
　　“你说的是朱庇特？我已经揍过他了。”炎奴咧嘴笑道。
　　“朱庇特是谁？”泰坦们嚷嚷着，竟都不认识，好像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罗马信仰的至高神啊……”炎奴歪头，感觉有点奇怪了。
　　要掀翻众神，还杀过许多神灵，到头来连神王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只见一众泰坦听了他的话，更加惊讶，全都挠头：“啊？罗马？”
　　“罗马是什么东西？”
　　炎奴错愕，罗马的神不知道罗马？这怎么可能呢？
　　众神不是信仰塑造的吗？难道说泰坦不是？


第256章 打碎命运的战士
　　“不知道罗马？那你们是哪里的？”
　　炎奴宽广的圣衣肩膀上，承载着希绪弗斯。
　　手中的长枪没有停，已经杀穿了魔怪大军的阵线。
　　希绪弗斯脱口就答：“我是科林斯的王，那是希腊的城邦。”
　　“希腊？哦……”
　　炎奴寻思希绪弗斯不知道罗马，可能就好像很多修士不知道魏晋一样。
　　太久之前就被关在深渊，外面改朝换代了都不知道。
　　但神灵应该不会这样才对，连谁在信仰着自己都不知道吗？
　　“撕拉！”
　　炎奴分心之余，被一头百首巨龙咬住全身，撕扯成碎块，竟吞咽了下去。
　　“不管了，这群魔怪疯狂而残暴，先宰了再说。”
　　他飞快重聚身躯，一手压住巨龙，另一只手长枪狂戳，噗嗤噗嗤，洞穿其脑袋。
　　“咚咚咚！”
　　每一下都蕴含磅礴的战神之力，势大惊天，随着巨响，那百首巨龙的脑袋都被一一轰碎。
　　又有数十头巨龙杀来，但他们已经伤不到炎奴了。
　　三下两下，就被长枪断首，一脚踹爆胸腔，鲜血洒遍山川。
　　“吼！”
　　一头狮身人面的怪物，从天而降，竟喷出无比雄烈的炽烈光团。
　　“小心，是太阳火！”希绪弗斯嘶吼。
　　炎奴的圣衣再度被轰开，这确实是前所未见的火焰，瞬间闪光就剧烈爆开，没有什么火焰燃烧的过程，一击之下将周围所有物质都汽化了。
　　“好强，这一击几乎能杀死元符了，若是再强两千倍左右，我恐怕就会被完全湮灭。”
　　炎奴赞叹着，身体被湮灭的部分肉眼可见的恢复。
　　虽然是新奇的招数，可以破防，但这帮魔怪自身实力不如真神，想湮灭他千难万难，更别说杀死他了。
　　更何况他如今即便被湮灭，也不会死，不死性已然惊世骇俗。
　　所以这一战，在炎奴眼中，纯粹就是在‘修炼’。
　　狮身人面怪物，忽然一招强横太阳火重创于他，简直犹如‘顿悟’一般，令他战力猛涨一截，这还不得多夸两句？
　　“厉害厉害，还有何招数，都快用出来吧。”
　　炎奴酣畅激战，而这帮魔怪也突然之间，变得更加狂暴，每一个都悍不畏死地上来撕咬自己。
　　凡是能破防的，都要拼死咬下他一块肉不可。
　　“别吃！别吃！”炎奴闪电般出枪，一枪一只小魔怪。
　　脚下奔走如飞，一步就杀出老远。
　　却没注意到，远处的提丰是在故意收集他的躯体，已经默默拿出了一对牛角，插在百首之中某颗头颅上。
　　这件物品，拥有至高神性，超越命运。可以把拥有者的能力，包括神性，都炼制成血统。
　　即可以单一繁殖，也可以与任何拥有繁殖能力的对象融合，产生后嗣族裔。
　　单一繁殖，只能保证传承自己的能力。
　　而融合繁衍，则子嗣也会一定程度继承对方的能力。
　　当初通过众神孕育出的魔怪，只有神力而没有神性，是因为神灵死后，剩下的残躯本来就没有神性。
　　而眼下的情况不同，提丰发现，炎奴的灵体碎块，依旧极具生命力，乃至免疫适应种种能力。
　　若以此为基础，诞出的子嗣，恐怕能继承炎奴的超级特性。
　　“孕育吧，打破命运的战士！”
　　提丰一声大吼，充满亢奋。
　　炎奴蓦然回首，正见一尊可怕的生物，破开巨龙的尸骸，耸立当场。
　　人形的身躯，身长六丈！皮肤好似巨龙般的外骨骼，质感如钢铁，还充斥着血红色的复杂纹路。
　　其双目喷火，头角峥嵘犹如龙骨，一条充满剑戟的尾巴在身后摇曳。
　　整体给人一种极度冷酷无情的质感。
　　“用我创造的怪物？”炎奴立刻反应过来。
　　提丰非常兴奋：“走狗！你又能战胜多少个自己？”
　　说着，又是一尊冰冷的生物孕育而出，地上无数魔怪的尸体，都被榨干，似乎提供了养料。
　　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炎奴撇嘴道：“神灵才是走狗呢！喂，我有名字的，我叫炎奴！”
　　提丰百首狂暴道：“哈！名字都带着奴役的意思！看吧！这是我与你的力量所结合的完美战士！”
　　“他们继承了你的一切！我承认你极度的强大，如同至上的命运。”
　　“但生命亦是永不屈服，昂扬向上的！”
　　“虽然不记得了……可我坚信，后来者定比前人强大。”
　　“这……是你的子嗣！”
　　“无论多么强大的神，也一定会被自己的孩子击败。”
　　“去吧！逆命战士！”
　　一声令下，五名逆命战士冲向炎奴。
　　“继承我的一切？难道也有适应？”炎奴惊奇，立即迎战上去。
　　“铛！”
　　剧烈的碰撞下，炎奴与其中一名各自退开。
　　两人都没有受伤，因为都没有破防！
　　抗性继承了！炎奴自己免疫的力量，对方也全都免疫。
　　雷霆之力、冰霜之力、狂风之力、怒涛之力、战神之力、冥王之力……
　　种种神力炎奴轮番地转换使用，统统不能破防！
　　“还真的有我的特性，厉害啊。”
　　炎奴激战中，也同样免疫对方的攻击。
　　无论这五名逆命战士使出什么招式，他也统统不怕。
　　顿时六个无敌的家伙，疯狂激斗，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恐怖的波动回荡深渊。
　　天空穹顶都在爆碎，脱落出无数碎石，好像流星般砸落。
　　“嘶嘶嘶！”
　　突然，一头九头蛇魔怪，突出一抹绿光，洞穿了炎奴的后心。
　　奇袭！要知道周围还有魔怪大军呢，炎奴实则是腹背受敌。
　　这绿光，是来自外面某个神的神力，具有可怕的侵蚀效果，照射出来，可以把一座山都瞬间腐蚀穿透。
　　所谓最强的逆命战士，连根毛都没伤到炎奴，反而一头魔怪把炎奴伤到了。
　　当然，炎奴很快适应，理都没理那偷袭的九头蛇，反手一枪，斩出月牙般的绿色光刃。
　　“嗤！”
　　一名逆命战士，被一枪剖开胸膛，血染苍穹。
　　其强横的自愈能力，让这伤势顷刻间修复。
　　可炎奴枪影连绵，战斗狂暴，一套黄家的六妙金枪使出，犹如百鸟千击，将对方捅出无数个窟窿！
　　“诶？你不会适应啊？”
　　炎奴一套枪法打得对方千疮百孔，不禁挠头。
　　这些冷酷的战士，只有他现在身体的种种能力，包括适应出来的特性，但却没有‘适应本身’。
　　本来大家都不破防，九头蛇突然给他送了波新的神力，一下子打破了平衡！
　　炎奴更强了！
　　不仅如此，炎奴是可以储存受到的能量，越战越强的。
　　而对方不行，一开始五人合力还能压制炎奴，可炎奴越斗越勇，能量逐渐反超。
　　他又从魔怪那里，适应两种神力，挥洒出来，很快杀得五大逆命战士血沫横飞。
　　“怎么会这样！”
　　“对方最核心的能力，无法继承吗？”
　　提丰开始疯狂挠头，一百颗脑袋摸完之后，总算开了一下窍。
　　他指着地上收集到的碎块喊道：“与他的碎块融合！”
　　炎奴的残躯碎块，已经确定是有适应能力的。
　　而逆命战士与这些残躯拥有完美的适配性，直接将其当做装备般融合，不就有适应了吗？
　　“唰！”
　　五名逆命战士立刻执行，顷刻间将孕育出他们的碎块分而吸收。
　　灵体物质看起来和肉身是一样的，此刻融合了炎奴的灵体物质，一瞬间，身体再度发生变化。
　　属于炎奴残躯碎块，飞速地侵蚀，很快遍布全身。
　　逆命战士的狰狞身躯，每一寸都在翻转，最终全部同化。
　　外表如同裹上了人类的皮肤与血肉，质感与炎奴一模一样了。
　　“竟然真的融合了！”炎奴知道，这下子他们肯定也有适应了，因为对方等于在使用他的躯体。
　　要知道他的灵体碎片就算恢复成完整状态，也是没有他的意识的，这一点早在当初收服青鸟的时候就试过了。
　　而此刻这帮逆命战士，就是与那种无意识灵体完美融合，具备了适应能力。
　　“来啊！与我再战！”
　　炎奴亢奋起来，他还没打过自己呢！
　　五名逆命战士听闻，如闪电般袭来，六道身影再度激战于天地间。
　　果不其然，炎奴后续绽放的神力，对方也一一适应。
　　不仅如此，力量打入彼此体内，也都留存容纳。
　　你传我，我传你，剧烈激斗下，不需要刻意吸收，大家就都在越战越强。
　　他们从魔怪大军的这头，杀到那头，从深渊南，战到深渊北。
　　这里成为他们的激战舞台，各种狰狞的怪物，浮尸无数。
　　炎奴终于适应了所有神力，而五名逆命战士亦如是，这下子，相当于六尊‘万神敌’在搏杀。
　　魔怪大军尽管插手，可除了给他们提供能量，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一天，两天……
　　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炎奴与逆命战士的力量，都已经远超泰坦们。
　　炎奴估摸着，自己单单此刻躯体内的能量，就相当于百万倍元符。
　　也就是元符九劫更新后的实力，这还没算特殊能力。
　　“没有道藏，修炼起来就是慢啊。”炎奴呢喃着。
　　这话要给元符真人听到，定然吐血。跟别人打打架就堪比九劫了，他可是用了五百年，才成就三劫更新期啊。
　　这还是未完全体，肉身死在外面，没有道藏的情况。
　　利用道藏，炎奴能将此刻所有的能量，都整个刷新增殖，那会更恐怖。
　　但这样的能量增长，炎奴并不在意，对他而言，西方神力的品种终于收集完整，更有价值。
　　他这两天，主要沉浸在对战斗技巧与意识的磨练中。
　　实在是太难得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世间强者如林，不缺战斗力比他更强的存在，可‘持久’的却只有一个亚克。
　　其他强者，纵然不可一世，强横至极，碾压于他，也帅不过几招。
　　打着没几下就不行了，直接被他反超淘汰。
　　这令他十分想念亚克，一路逆伐，蓦然回首，唯有亚克可以反超他。
　　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可以五元淬体，势若龙虎？
　　那是他唯一勉强算是正经修炼的体系，需要真正战斗的磨练。
　　此刻，终于出现了类似的势均力敌者，炎奴自己打自己，总算感受了久违的战斗乐趣。
　　如何不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想尝试关掉抗性，不是怕自己被打死，而是怕关掉抗性后，对面五个也没了……


第257章 到底是谁的战士
　　“唰！”
　　猛然间，在深渊的一角，有三道身影出现。
　　他们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炎奴温暖而熊烈如火般的意境！
　　“炎奴，这是炎奴的意境……”
　　来者正是沈乐陵、冯君游与紫尘散人，他们三个终于进入了深渊。
　　冥界大战席卷各处，而巨大黑幕前，就是冥王二号他们战斗的地方，最为激烈。
　　妙寒与罗阎参战后更加白热化，所以沈乐陵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穿过战场，进入深渊。
　　“在那里！”
　　“嘶！好多怪物！”
　　他们一进来，就看到炎奴在打泰坦。
　　乃至以一敌万，天上天下，东南西北，全方位无死角地有无数魔怪在围攻他。
　　巨大的风暴巨人，浑身岩石的山岳泰坦，惊涛骇浪的大洋之神，这些都混杂其中，使得战场极致恢弘，让他们都看不到炎奴的身影了。
　　可是，那冲天的圣衣与火红的长枪，还是打破了一切。
　　他把天穹照得通红，撕开无数遮蔽的神力，粉碎一个个魔怪。
　　逸散的波动震撼着苍穹不断洒落碎裂的岩石，如流星火雨一般。
　　得亏三人出现在深渊边缘，这里虽然也有冲击波传来，但尚且环境宜人。
　　不然若出现在战场内部，恐怕一个照面，他们就得陨落。
　　“不好，炎奴身陷重围，快想办法帮他！”沈乐陵说道。
　　冯君游感应能力极强，听到这话一阵错愕，连忙拉着她：“你再看看！这到底是谁包围谁？”
　　“嗯？”沈乐陵修为是场中最低。
　　此刻不顾一切，将本源之力宣泄而出，蔓延进战场，这才感受到更详细的情况。
　　炎奴屁事没有，甚至开心得要死。
　　地上尸横遍野，各种巨龙、魔兽、九头蛇、三头犬的尸体堆成一座座小山，已经看不到原本的地面是什么样了。
　　各种泰坦，虽然威势恐怖，但却根本伤不到炎奴。
　　甚至连碰都碰不到，激战最中心的区域，充斥着强烈的气场，冲开一切。
　　那里除了炎奴，只有五个身影。
　　六者战作一团，快若闪电，举手抬足皆有莫大神威，单是感受就令人心悸，头皮发麻。
　　沈乐陵的本源探入过去，被顷刻间荡灭！
　　合着炎奴实际上只在和这五个人激战，而外围的泰坦与魔怪，只是在与那座‘冥王圣衣’打而已……
　　“那五尊强者是谁！”
　　“打得好激烈！炎奴完全奈何不了他们！”
　　沈乐陵发现关键，可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紫尘，带我们瞬移进去。”
　　紫尘脸都绿了：“你疯了！那里的神力肆虐，比炼狱还可怕！”
　　“别说我们，离尘期踏入都会被瞬间挫骨扬灰！”
　　冯君游脸色古怪：“我觉得更新期踏入，也会当场陨落。”
　　“你见过更新期嘛！没见过的强者不要随意下结论。”紫尘非常严谨，他最早见到炎奴时，哪怕觉得炎奴强到离谱，但最高也只敢说炎奴是离尘期实力，原因就在于他没见过更新期。
　　冯君游呃了一声说道：“我见过，炎奴麾下有个叫元符的，他很强，乃是三更大能。”
　　“但我觉得，他的法力，连炎奴随便逸散的一缕神力都不如。”
　　“这……”紫尘麻木了，盯着那恢弘的战场，两眼发直，不知道炎奴这是什么实力……仙人吗？不行，他没见过仙人，凭什么说炎奴达到仙人地步了？
　　沈乐陵抬头看向钉在天穹顶上的一股枪意，嘴角微翘：“没关系，直接闯进去！我们不会死，大不了进入炎奴的地府。”
　　“我们必须让炎奴知道我们进来了。”
　　战场太恐怖了，他们在这喊破喉咙，也别想把声音或神识传进去。
　　“用不着传送，我一个人飞进去就行了，想来我进入地府，炎奴会察觉到的。”冯君游说道。
　　澎湃的本源全部爆发，轰然之间化身巨大幽鬼，燃烧冰冷的鬼火，飞向战场，正是干脆拼死冲进去算了。
　　“咻！”
　　他燃烧着本源，冲破了外围的魔怪，又撕开狂风与波涛的围墙，惊动了泰坦们。
　　乌拉诺斯回首瞪他，冯君游感受到神威的压迫，极为恐惧。
　　但他依旧爆出一团闪耀的鬼火之光，冲到了最中心的战场，震吼出灵魂波动：“七十年前旧酒徒！如今不复在江……”
　　“噗嗤！”
　　一道可怕的神力扫过，冯君游连一句诗都没喊完，就魂飞魄散了。
　　“老鬼！”炎奴终于发现了冯君游。
　　乃至也看到了远方不知何时进来的沈乐陵，当即从沉浸的战斗中清醒。
　　“姐姐！你们进来啦！”
　　炎奴开心地大笑，当即把身陷重围的激烈战斗抛到脑后。
　　但是五名逆命战士没有停下，连续打击下令他凌空翻飞。
　　“停下！不打了，我姐姐来了！”炎奴大吼道，已经无心战斗。
　　还别说，五名逆命战士前脚打生打死，听到这话，瞬间很讲武德的停下了。
　　“你们站在这里不要走动，放心，不是逃跑，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飞速穿过战场，大跨步地迎向沈乐陵。
　　一路上所有阻挠，都被无视，其他对手都被圣衣虚影荡开。
　　眼见炎奴突然不打了，跑去接人。
　　提丰感觉受到了羞辱，但他却没有办法，看向五名逆命战士：“你们怎么不打了？”
　　逆命战士淡漠道：“站在这里不要走动，等待他回来。”
　　“啊？”提丰错愕，瞪大两百只眼睛：“他让你们停，你们就停啊？”
　　“继续上啊。”
　　然而五名逆命战士冰冷地伫立着，一动不动，好像就非得等炎奴回来。
　　乍一看，是极讲武德，中场休息等炎奴。
　　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提丰疯狂抓脑壳，一百颗脑袋摸遍了，才猛然间意识到什么。
　　不禁惊呼道：“他能命令你们？”
　　“怎么可能？魔角在我手中，你们只听我的话才对……”
　　“不然你们怎么会攻……”
　　他想说两天前就是他命令这五名战士攻击炎奴的，可仔细一回想……
　　融合炎奴碎块前，的确是他在命令。
　　但融合之后，拥有了适应之后，是炎奴说了一句‘来啊，与我再战’。
　　然后就打起来了……打了两天两夜。
　　自己……并没有下达命令。
　　“嘶……”提丰忙碌地抓狂，难道说，融合碎块拥有适应后，这些逆命战士就听从炎奴了？
　　那这两天，岂不是打了个寂寞？
　　提丰抚摸着牛角，反复下令，但逆命战士虽然会回答他的问题，可却不会移动。
　　显然优先遵从于‘你们站在这里不要走动’的命令。
　　“……”提丰茫然了，失魂落魄了。
　　一百颗脑袋，陷入到狂乱失落与痛苦中。
　　同样是至高神性，同样是超越命运的力量，亦有高下之分。
　　在创造出的子嗣融合炎奴灵体血肉的那一刻，就成了他的共生士兵了。
　　“命运啊……你哪找来的怪物……我永远无法战胜你吗？”
　　“不，我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提丰心里挣扎着，还是不屈，一百颗脑袋超负荷地运转，竭力思索对策。
　　而另一边，炎奴已经跨越千山万水，去与沈乐陵汇合。
　　所过之处，身后场景飞速变换，沙漠变沧海，山脉变草原。
　　前一脚，他踩过一片湖泊，后一脚那瞬间切换成一座活火山。
　　这是深渊对他的任务阻挠，但不论怎么场景变化，里面的人是不变的，炎奴发现深渊还住着很多人。
　　之前沉浸于杀怪，都没有注意到。
　　这些人都枯瘦如柴，眼眶深陷，毫无光泽，身体佝偻在湖边或树下，枯坐在深渊边缘。
　　哪怕看到炎奴高大的身影，杀穿一路出现在附近，目光也没多少波动，仿佛意识都要被折磨得朽灭了。
　　这一幕幕，与炎奴在冥河边见到的情况，何等相似，又好像更加痛苦。
　　“这些都是被发配到深渊的人吗？”炎奴捞出希绪弗斯问道。
　　“对，凡人被审判下地狱后，通常是在深渊中经历无尽的饥渴酷刑，由于浸泡过火焰河水，痛苦被放大，比在冥河岸徘徊的亡魂还要煎熬。”
　　“深渊还能控制人的饥渴？”炎奴看到，很多枯瘦的受难者亡魂，就处于水草丰茂的环境中。
　　旁边就是河水或者湖泊，树上还有果实，这比冥河岸边的条件好多了。
　　希绪弗斯见状解释道：“这是一种深渊任务，叫做‘坦塔罗斯的煎熬’。”
　　“任务很简单，就是吃东西。”
　　“但是所有食物与水，都会躲着自己，走向河水，河水会绕开。伸手去抓食物，食物会飞走。无论如何也无法亲近，继而也就无法进食。”
　　“沉沦在永恒的饥饿之中，无法逃脱，只能绝望地忍耐。”
　　炎奴恼火，当即又给意境中的黑帝斯，传输了几波痛苦，痛得黑帝斯嗷嗷狂吠。
　　“你们真是把任务玩出花了，他们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黑帝斯痛苦道：“我错了我错了……”
　　“我问得是他们犯了什么错，没问你的错！”炎奴直白道。
　　黑帝斯哭喊道：“我不知道啊！我只负责给任务，人是三大法官审判的……”
　　三大法官的意识也在炎奴这，炎奴当即也给他们共享了苦楚。
　　而对于他的问题，三大法官哀嚎不已，有问必答。
　　果然如之前了解到的情况一样，正经地查看一生功过，太过消耗神力，而死者太多，神灵不愿一个个审判，所以都是随便吓唬几个罪名，说死者罪孽深重，然后等待贿赂。
　　没有冥界货币的穷鬼，且最后还不愿意成为神灵祭品的，就会被扔到深渊受苦。
　　至于有没有罪恶，审判官表示不知道啊……
　　这些穷鬼已经后悔死了，因为这里太过绝望，还不如不渡河呢！
　　渡河、过桥重重关卡，耗尽他们仅有的信仰货币，最后在审判阶段没了钱，这种反而是最惨的。
　　“可恶！”炎奴气恼地折磨三大法官，心说这完全是胡作非为。
　　被众生赋予了神权，却不好好履行，到头来谁下地狱，只看钱够不够，何等可恶。
　　“饶了我们吧，真正的审判有神力消耗，我们真的审判不过来啊。”三大法官哭喊道。
　　“不就是神力嘛！以后我来出！”
　　炎奴不屑道，这玩意儿也叫事？真要他来承担地府运转，根本不用考虑消耗问题，全部免费。
　　开玩笑，神力？这东西越用越多！


第258章 拯救受难者
　　炎奴气呼呼地从天而降，与沈乐陵汇合。
　　一下来，就看到沈乐陵掏出一只手来，顿时错愕，一脸懵逼。
　　“这手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雪儿的手？”
　　仔细看了一下，炎奴认了出来。
　　沈乐陵幽幽道：“是她，喏，给你留了一手，说是连接了你的道藏，握着就能用了……”
　　“好耶！”
　　炎奴拿起手来，拍手叫好。
　　果不其然，握着这只手，他就连通上道藏空间，之前收获的许多法宝、能量，统统能取出来用。
　　法则光辉充斥空间，奇珍异宝无比富足。
　　虽然肉身还在人间，但炎奴现在这也算是回归了完全体实力。
　　炎奴二话不说，将冯君游从脑海中取出，以道藏中储存的两仪秘术，再造生魂。
　　至此老鬼恢复圆满，如获新生，感慨万千：“半年不见，你已超凡入圣啊。”
　　炎奴憨笑一声，唰得一下，先把自己在冥界获得的所有东西，种种神力，全都灌入进去，完成备份。
　　自己又随便吃了几块石头，体内瞬间回满。
　　然后冲向一群吃不上饭的枯瘦亡魂，握着雪儿的手，轻轻一挥，就把一棵树上的果实全收入道藏！
　　这时沈乐陵拉着炎奴另一只手说道：“炎奴，快上紫云，我们带你传送出去。”
　　“先不出去，这里的事还没完呢！”炎奴立即共生了果实。
　　他的本意是给大家提供共生食物，这些食物被共生，就属于他了，深渊应该就控制不了了。
　　怎料下一刻，他整个人都一阵退后，强制从受难者的身边挪开。
　　受难者麻木地看了眼炎奴，懒得说话。
　　炎奴惊呼：“这是啥情况？我也成食物了？”
　　希绪弗斯说道：“任何东西都会触发，只要你打算将自己给他们吃，或者他们打算吃你，就会发生‘食物避开现象’。”
　　炎奴想强行靠近，可神力尽出也只在一尺距离徘徊，摸不到人家。
　　不禁肃然道：“这是绝对特性啊，这深渊好厉害。”
　　“它难道每一个任务，都是在创造一个特性？”
　　炎奴将水果共生，相当于那些个水果成了炎奴的一部分，但是所拥有的特性机制是不变的。
　　等于说他打算给别人吃自己，继而他整个人都触发效果，被强制挪开。
　　希绪弗斯说道：“深渊的主人，可以对深渊内的物质，加入各种效果，只要是为了创造任务环境，或者是任务所需要的机制。”
　　“而最无解的铁则，就是‘不完成任务无法离开’这一条，堪称至高无上。”
　　“唔，那是你姐姐吗？你们之前说的是什么，那朵紫云可以传送离开？”
　　沈乐陵听到这，心里也犯嘀咕了，紫云真的可以离开吗？
　　这可说不准了呀，连忙让紫尘先试试。
　　只见紫尘散人吃了一小口云，忽然挪移了一下位置。
　　他瞳孔一缩：“我……出不去了！”
　　紫尘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深渊中他依旧可以传送，可是一旦锁定了外部的某个位置，则落点也依旧是在深渊内的某处。
　　总之无论如何，也无法脱困。
　　“这深渊还真厉害啊，我头回遇到能创造特性的东西。”炎奴说着，面色沉吟。
　　沈乐陵见状，还以为他在担心出不去。
　　当即安慰道：“别怕，炎奴，你实力这么强，如今拿回道藏，在这就没有危险了。”
　　“说到底这是天道的针对，就是为了把你困在这里。”
　　“如今既然紫云没用，我们就想别的办法，总能有办法出去的。”
　　炎奴怔怔然道：“天道针对？”
　　沈乐陵当即把之前在外面时，妙寒的想法给说出来。
　　炎奴拍了拍雪儿的手：“原来是这样，我说我咋死到冥界来了。”
　　“嘿，姐姐，你真聪明，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透了天道，我还担心你不适应呢。”
　　“……”沈乐陵哑然，随后讪笑道：“嗯呢……还好吧，我也是知道了没多久……”
　　炎奴撇嘴道：“天道想困住我么，我才不怕，不就是完成任务吗？”
　　“我不光要自己完成任务，还要帮所有人，都摆脱这里！”
　　“对了，姐姐你们应该也有任务吧？是啥？”
　　还没等沈乐陵说话，紫尘就苦着脸道：“刚才我想着离开，就突然感受到自己的任务了……是数沙子……”
　　沈乐陵和老鬼想着离开，顿时也自动获知了自己的任务，统统和炎奴一样。
　　炎奴一惊：“冥王竟然给你们和我一样的任务，话说你们是咋进来的？”
　　沈乐陵当即把外面的情况和妙寒的安排，都一五一十说了。
　　炎奴得知妙寒在与冥王二号大战，接替他率领穷鬼们，便放下心来。
　　希绪弗斯说过，深渊的主人只要不想让人出来，可以不断针对干扰，比如将沙子数量不断变化，哪怕湮灭了也能瞬间刷新，总之就让炎奴永远数不完。
　　这种行为，结合黑帝斯所说，炎奴等于永远在冥王二号的封印下，别想完成任务。
　　可现在情况又有转机。
　　妙寒来了，而且主动就想到了夺取权限。
　　虽然妙寒不知道权杖的事，但只要战斗中，将冥王二号的权杖夺走，冥王二号就会失去对深渊的掌控，也就不能针对地干扰任务进度。
　　那这边，炎奴也就有了主动完成任务的可能。
　　“难怪任务一样，冥王二号现在焦头烂额，恐怕没心思设置别的任务，都是默认上一个任务吧？”炎奴说道。
　　希绪弗斯点头：“确实很多任务是重复的，就像‘坦塔罗斯的煎熬’，除了众神和英雄，所有凡人都是这个任务，承受着永恒的饥渴。”
　　炎奴皱起眉头，看着那群受难者的模样就难受。
　　偏偏那只要是食物就会避开的特性，涵盖范畴极其广义，他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先帮他们解脱吧。”
　　炎奴意境如火，轰然一声，将众多受难者统统击碎，真灵卷走。
　　最后和复活老鬼一样，如法炮制，绽放两仪生灭之能，再造一个个饱满的灵魂，寄托他们的意识。
　　怎料那些受难者们复苏后欣喜若狂：“我不饿了！”
　　“神呐！好舒服，好舒服啊！”
　　他们重塑灵魂，等于重回全盛状态，当然舒服。
　　对比之前饥渴无数年的状态，现在这种平凡、正常，就已经如天堂乐土似的。
　　“果然不饿了，你们可以出去了吗？”炎奴见他们脱离痛苦，开心地问道。
　　怎料这群人摇摇头，依旧没有完成任务。
　　希绪弗斯叹道：“你这能力确实伟大，但坦塔罗斯的煎熬，其目标是‘吃东西’，不是‘状态饱满’。”
　　炎奴问道：“有什么好办法吗？”
　　希绪弗斯苦恼道：“最简单的就是有更强的神性，强行将东西怼进去……”
　　“就好像我推的巨石，你若不是有那神奇的恢复能力，岂能成功。”
　　“除此之外……或许令东西瞬间进入，会根本来不及躲开……”
　　说到这，众人都一个激灵，突然看向紫尘散人。
　　“你那云可以传送的……”
　　紫尘惊道：“我的天老爷，你知道我这云的代价有多大吗？”
　　“每次使用必须吃掉一块，一旦用完，我就会变成新的传送云！也就死了！”
　　炎奴挠头道：“这也叫代价？补充不就好了？”
　　“怎么可能补充！此物超越天道，千古独一份！不可再生。唯有以使用者的死亡，而一代代的化成。”紫尘激动道。
　　炎奴笑了，伸手道：“你给我。”
　　紫尘嘴角一抽，果然，还是来了，此云要被抢走了。
　　身怀异宝，他就想过会有这天，被魔道追不就是因为此物吗？
　　“你拿去也没用，此物已认我为主，你只能等我死后……方可成为新的主人……但届时那朵云，就是我了。”紫尘悲怆道。
　　炎奴见他说的严重，认真道：“那你别用了呀……快给我。”
　　紫尘叹息，刑天大军这帮人，实力强横，又天不怕地不怕，他如今上了贼船，还能说什么。
　　当即交出了紫云。
　　而炎奴二话不说，将其送入道藏空间。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紫云取出：“喏，还给你。”
　　“啊？”紫尘散人一惊：“你就只是看看？”
　　炎奴歪头看他，随手又取出一朵来：“你的就是你的，我只是借来用用，喏，我也有啊。”
　　“什么！”
　　紫尘看着炎奴手中的传送云，惊骇失声。
　　他知道奇物的厉害，违背了很多天道玄理，自然规律。
　　哪曾想炎奴转个手，轻而易举就将其复制。
　　“这朵……这朵也是我的……”紫尘能感觉到，炎奴手中那朵，也是认自己为主。
　　“对，你也能用。”炎奴说着撕下来一口，咽下去道：“是这么吃吗？吃了就能传送了？”
　　“嗯……”
　　只见炎奴手中的云唰得一下消失，旁边一名受难者浑身一震，体内冒出紫光。
　　他震撼地抬头，最后激动落泪，跪伏在地：“我……我任务完成了！”
　　旁边无数受难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真的完成了吗？这无解的煎熬，是可以结束的吗？
　　炎奴拍着雪儿的手欢快地大笑道：“哈哈，成了成了！”
　　“你把我的云吃了，能吐出来么？”
　　“能……能！”那名受难者身体一阵扭动，最后吞云吐雾一般，将紫色云团喷出。
　　这云，他是一点没消化。
　　传送云，不是谁都能吃的，这件奇物其实不可销毁，别说凡人，就算是仙人吃了，也休想消化。
　　只有传送云的主人能将其消化，继而触发特性。当然，炎奴的绝对消化也可以，这简直是不必说的。
　　另外炎奴也算是主人了，因为他共生了此云。
　　这朵云，现在是他的外在器官，如伴生异宝似的。
　　“这就破解了？这朵云……也是至高神性！”希绪弗斯也为之开心。
　　坦塔罗斯的煎熬，正是以最早受难的人来命名的。
　　而这个任务有专门的统称，可想而知，这是深渊最普遍的一种任务，无数的人都沉沦在这份煎熬中。
　　如今，终于等来了破解之法。
　　一时间无论是希绪弗斯，还是众多受难者，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傻笑的炎奴。
　　“哈哈哈，原来把云吃了就可以。也是，你们的任务是吃东西，不是吃饱……消不消化都无所谓。”
　　“来来来，大家都有份！”
　　炎奴笑容灿烂，掌托紫云，如托芸芸众生。


第259章 黑铁时代
　　炎奴忙活起来，不断将云传送进受难者的体内。
　　一个个受难者，都完成任务，摆脱效应，欣喜哭喊，声音震天。
　　魔怪大军奔踏而来，被炎奴的圣衣阻挡。
　　泰坦们高大的身影，站着如喽啰，都只能在外围看着。
　　“他在做什么？”
　　“好像在说什么任务完成了……”
　　“啊？坦塔罗斯的煎熬被破解了？”
　　“他在不断将那朵紫色的云，送入他人体内。”
　　“啊啊啊，他真的是自由的答案。”
　　“快把我的孩子生出来！”
　　泰坦们又开心，又疯狂。
　　拼命地敲打着如屏障般坚硬的圣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炎奴帮别人完成任务。
　　提丰则神色惊异，一百颗脑袋都呆若木鸡。
　　众神的走狗会这么做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炎奴搞定了一片区域的受难者，又跑到下一个区域。
　　泰坦们急忙屁颠颠跟着，嘴上喊打喊杀，嚷嚷着要炎奴生孩子，或者点燃他之类的。
　　但喊得欢，却丝毫奈何不了炎奴。
　　反而炎奴顺带手，把路上拦截的魔怪，全都清理了。
　　到头来，也只是炎奴走到哪，泰坦们跟到哪，而魔怪们越来越少，也逐渐被清理干净。
　　不知不觉，炎奴来到了深渊最中央的高山。
　　山上白雪皑皑，有一尊巨大的泰坦，佝偻着身子，双肩扛着天穹。
　　“他是阿特拉斯，擎天者，被罚永远扛着天。”
　　“其实就是任务要这天永远不能落下，可这岩石穹顶，沉重到不可思议，只有他的神力可以支撑，但也得全力以赴，非常痛苦。”
　　“如果他不扛，则天会塌下，压迫深渊内的一切，任务完不成。”
　　“如果他去支撑，就得永远扛着，任务一直在进行中。”
　　“可以说，这种‘永恒型’任务，从设计之初，就是让人无论怎么选，都永远得待在这。”
　　希绪弗斯介绍着，而炎奴则撇撇嘴，又教训了一顿黑帝斯。
　　“你是真的恶毒，竟然还有永恒型任务！”
　　黑帝斯哭喊道：“不关我事啊，这是宙斯设计的，我只是帮忙定下而已。”
　　炎奴听了一愣，他又听到了宙斯这个名字。
　　“你也知道宙斯？他和朱庇特是啥关系？”
　　黑帝斯老实回答：“朱庇特就是宙斯变的，他们的神权、神力都一样，就是名字变了。”
　　“既是同一个，也非同一个……这涉及到文明的生灭。”
　　“众神命格寄托于文明，文明灭，则神陨落。”
　　“罗马毁灭了希腊，许多神都陨落了一段时间，但因为罗马继续信仰他们，众神又复苏了，也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炎奴歪头问道：“……改朝换代，还会令众神陨落？我们那就没这种情况啊，神自古长存。”
　　黑帝斯呵呵一笑：“不是改朝换代，在罗马只有两种人……罗马公民与奴隶。”
　　“罗马杀死了希腊的贤者，毁灭了城邦，奴役了所有人。”
　　“虽然吸收了很多文化，但却并非继承，而是早在希腊还在时，就同时发展的，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文明。”
　　“罗马毁灭了希腊文明，奴役了希腊人民，改造了希腊神灵……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旧希腊的神灵，除了这帮泰坦外，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炎奴恍然，开始对文明有点概念了。
　　希腊人虽然还在，但文明已经灭了，罗马是从其他地方发展出来的文明。
　　但炎奴更奇怪了：“为何你没事？”
　　黑帝斯说道：“我比较特殊，在希腊并没有专门的神殿，除了一些黑巫师和隐修士外，几乎没有信仰。但人人都知道我，人人都畏惧我，人人都记着我……所以文明消亡我也不会陨落，因为风俗还在。”
　　“你可以理解为我的命格，是寄托于民族的……”
　　“泰坦们也一样，属于古神，源于人们对于自然的崇拜，希腊还没有文明时，就有他们了。”
　　炎奴终于搞懂了，仙人也分寄托于天地人的，神当然也有分别。
　　寄托的概念越广泛，源于的因素越原始，反而越不会灭亡。
　　黑帝斯苦涩道：“众神都以为人是他们创造的，就连人们自己也这么认为……”
　　“但其实反了……神是人创造的。”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神灵的本质。那是命运的代行者，是众生信念所凝聚的存在。”
　　“罗马人依据我，也创造了另一个冥王，但他刚刚诞生，就被我干掉了……”
　　炎奴看向不安分的泰坦们，又问道：“泰坦们为何要打破命运？”
　　“提丰忘记自己为何打破命运，是不是也和这文明消亡有关？”
　　黑帝斯说道：“多数泰坦并没有那么多想法，泰坦之战，是提丰与普罗米修斯掀起的。”
　　“只是泰坦太好煽动，提丰强大，普罗米修斯聪明，于是就跟着干了……”
　　“至于为何要打破命运，我不知道……我没有关心过这些……你要问他们了。”
　　炎奴撇嘴，当即将黑帝斯说的话，转述出来。
　　怎料希绪弗斯听了，浑身一震：“你说什么？希腊亡了？”
　　紫尘散人比较了解，说道：“当然亡了，之前那个叫斯巴达的角斗士，就是被奴役的希腊人。”
　　接着，他说了一下罗马的情况。
　　得知罗马是典型的奴役与军事帝国，希绪弗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悲怆。
　　“难道人类……进入黑铁时代了么……”
　　炎奴不解道：“黑铁时代？”
　　希绪弗斯呜咽道：“那是伟大的先贤所预言的未来，也是最黑暗的时代。”
　　“命运推动着人类彻底堕落，彻底败坏，充满着痛苦和罪孽。”
　　“人们日日夜夜地忧虑，不得安宁。神衹不断地给人类烦恼，人生好像只有苦闷。”
　　“父亲反对儿子，儿子敌视父亲，客人憎恨款待他的朋友，朋友之间也互相嫉妒。人间充满着怨仇，即使兄弟之间也不像从前那样袒诚相见，充满仁爱。”
　　“幼童与老人得不到怜悯和尊敬，弱者倍受虐待，善者饱受欺凌，人类忘记了所有的美德与公义。”
　　“处处都是强权者得势，欺诈者横行无忌，他们心里恶毒地盘算着如何去毁灭对方的城市和村庄，掠夺别人的财富与自由。”
　　“正直、善良和公正的人被践踏，拐骗者飞黄腾达，享受光荣。克制不再受到推崇，恶人侮辱善人，他们说谎话，用诽谤和诋毁制造事端。”
　　希绪弗斯犹如在咏叹一首史诗，描绘着所谓的黑铁时代。
　　“这真是可怕的时代……”炎奴听着，直感觉仿佛就是现在。
　　而这番图景，简直就是他所向往的太平之世的对称反例。
　　还别说，本来他对太平到底有多美好，并没有概念，因为他没见过。
　　可听了希绪弗斯所讲述的黑铁时代后，他反而有概念了……将这些全都解决，岂不就是所谓的太平？
　　“你知道这一切是天道所为？”炎奴问道。
　　希绪弗斯点头：“亘古之时，希腊还不存在，大海上就已经出现了文明。”
　　“我们叫它米诺陶，很独特的一个文明，他们崇拜一个牛头人，其所有器物上都有牛头象征。”
　　“为什么崇拜牛首人，我不知道，那是很古老的信仰了。”
　　“不过那时候已经出现了泰坦……可能和提丰得到的那一对牛角有关吧。”
　　“提丰就是那最古老的打破命运的信念，所化出的泰坦。”
　　希绪弗斯说着，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西方古老的时候，也有先贤看透天道是一件奇物。
　　“总之这个文明影响了整个爱琴海沿岸，抗拒命运的思想就是他们最早传播的。那时候被称为黄金时代，人们团结，人心和睦。”
　　“后来有了希腊文明，三代神灵这才诞生，有别于泰坦，他们对人肆意干涉，拥有比人更旺盛的欲望。”
　　“在命运的驱使下，海神波塞冬，用海啸与火山，摧毁了米诺陶文明。”
　　“至此之后，进入了白银时代，除了部分先贤，希腊文明遗忘了那群古老的先驱，依赖而崇拜着众神。”
　　“米诺斯文明的象征，也没有人在知道它的含义，只称其为‘牛头怪’米诺陶洛斯。”
　　“世界也开始充满了纷争，秩序也开始混乱，思想也开始分歧。”
　　“但一直有一群人，在抗争着，我也是其中之一。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希腊文明还有这样的人，想着打破命运，应运而生的提丰就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炎奴彻底明白了，原来西方和东方一样，都要刑天的。
　　只不过这边，可能人心的力度不够，并没有炎黄布局那样，卡住天道，而是实实在在造出了一名‘刑天战士’，也就是所谓万妖之祖提丰。
　　既如此，那就不可能赢，天道造的神，怎么可能赢天道？
　　所以虽然‘很有精神’，但也注定失败，憋屈地在这深渊里沉沦。
　　“哈哈，原来你也是逆天之人啊！我还真没帮错。”炎奴拍着希绪弗斯大笑。
　　紫尘则说道：“他的大名，我可知道，传说中戏弄死神、欺骗冥王的存在，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炎奴咧嘴：“这就对了！”
　　沈乐陵则听得很迷糊，她既不是很清楚上古炎黄的抗争，也不是很懂这些海外蛮夷的历史。
　　她只知道，提丰现在在追杀众人，不禁问希绪弗斯：“你也是要逆天的？那提丰怎么还要追杀你？”
　　希绪弗斯神色怆然：“提丰说他不记得为什么要打破命运了，也就是说，希腊文明继承那份使命的抗争者，死光了……”
　　“亦如先贤所预见的那样，世道一步步为命运所掌控，滑向牢不可破，无可挽回的黑暗时代。”
　　希腊文明都没了，而他这样的抗争者，都是自己百年前的人了，早已死到深渊里来。
　　提丰可不就忘了为何逆天么，但有一点和刑天很像，那就是绝不会停下。
　　哪怕忘了，也一定要赢。
　　“谁说无可挽回？还没到黑暗的时刻，充其量是个黄昏……而且是诸神的黄昏！”
　　炎奴大声笑道：“我一定带你们脱离深渊，杀出冥土，冲上天界，掀翻众神！”


第260章 只手擎天
　　炎奴很有精神，宏愿响彻深渊。
　　希绪弗斯从悲怆中清醒过来，振奋地盯着炎奴。
　　“是啊……我们的抗争者虽然消亡了，但东方还有逆天者啊。”
　　“赛里斯人……没想到会在深渊，等到这样的转机。”
　　“请率领失落的我们，走向胜利吧。”
　　“那当然了。”炎奴回过头来：“不过你干嘛一直叫我赛里斯人？”
　　希绪弗斯微笑道：“因为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啊……”
　　“希腊人一直是这样称呼你们的，我们很早就知道东方的尽头，存在一个强盛的文明，称其为赛里斯。”
　　“哦……”炎奴点头，当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随后扭头低声问沈乐陵：“姐姐，赛里斯到底啥意思？为啥这么叫咱？”
　　沈乐陵一懵，见到炎奴熟悉的好奇宝宝般地问她，她心里是开心的，可却不知道怎么解答。
　　好在紫尘接嘴道：“赛里斯是丝绸的意思，很古老的称呼了，现在西方都称我们为‘秦娜’。”
　　希绪弗斯一脸茫然，他死了好几百年了，显然他死的时候，秦的名号还不起眼。
　　“这是罗马人对我们的称呼，秦国的意思，你不知道很正常。”紫尘又道。
　　“诶？”沈乐陵奇怪地看着紫尘：“你说反了吧？你上回不是告诉我，我们称呼罗马为‘大秦’吗？”
　　紫尘一愣，说道：“呃，也没有错。罗马人叫我们‘秦娜’，我们叫罗马为‘大秦’。”
　　沈乐陵无语，东西方竟然互称彼此为‘秦’。
　　“姐姐，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炎奴也不知道，但他不管别的，就难得见到沈乐陵这副样子。
　　“呃……”沈乐陵没想到自己在炎奴心目中，有那么博学的地位。
　　作为野妖出身，她正是靠着到处招摇撞骗，蹭雅集聚会，蹭了二十年，后来才能在炎奴面前表现得见识颇多。
　　可显然，这种明里暗里地打听来的知识，是极为偏科的。
　　随着炎奴的敌人越来越强，行走的范围越来越远，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广泛，她也越来越不能为炎奴指点迷津了。
　　“哈哈，炎奴，此事我略知一二，方才只是问问清楚罢了。”沈乐陵本能性地说道。
　　她怎能露怯，心里反而窃喜炎奴依旧对自己有着依赖，想想也是，炎奴走出茶山后，对外界最初的认知，都源于她。
　　如今还像以前一样，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就求教自己，这般一如既往的样子，她当然不愿失去在炎奴心目中的形象。
　　若是人设崩塌，比死都难受，到时自己还是他的姐姐吗？
　　“怎么办怎么办……炎奴如今接触的层面太高了……”
　　“现在是有外人在场，我还能哄弄，若是只有我跟他，我就不能骗他了。”
　　沈乐陵心中如乱麻，患得患失。
　　她答应过炎奴，只有他们两个在场时，自己绝不会撒谎。
　　可问题来了，她若要说服炎奴放弃逆天，肯定得两人单独密谈。
　　但这样交心，自己又定然人设崩塌，到时候还能拉炎奴回头吗？
　　“不行不行，我现在跟不上他的见识了，在跟上之前，暂时不能和他单独谈心。”
　　“不然他讲的东西我都不知道，如何能说服他？”
　　“看来得加紧学习了……哼，我天地所生，聪明绝顶，若有书读，岂弱于人。”
　　沈乐陵念头急转，打定了主意先维持住姐姐的形象。
　　只要自己在炎奴心中地位不变，炎奴就会听自己的，到时候私下谈一谈，炎奴岂会不跟她逍遥世外？找一处没有任何纷争的地方，快活一生。
　　炎奴不知沈乐陵的想法，他跳到擎天者阿特拉斯的身上：“大个儿！你不会真打算永远支撑着天吧？”
　　阿特拉斯冷漠地凝视炎奴，他是最高大的泰坦，位于深渊中央，顶天立地。
　　“我不擎天，天塌下来，所有人都会被压迫在岩石中，凡人全都会死。”
　　在深渊，天地闭合是非常可怕的。
　　这岩石穹顶会把大地完全压平，不会有缝隙，哪怕在天穹里凿个洞，那个洞也会被天穹自己的力量瞬间挤平。
　　神灵也许不会死，但挤压在近乎无限薄的天地间，也会无限痛苦。
　　炎奴见他没有向乌拉诺斯等泰坦那样暴躁，笑道：“你为啥不用自己的神力和血肉，造一根擎天柱，这样就能永远撑住它了，你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阿特拉斯痛苦道：“想撑住这天，我必须时刻用尽全力。”
　　“如何有精力去创造擎天柱……”
　　炎奴哈哈笑道：“原来就这么简单？我帮你顶一下不就完了？”
　　“你怎么顶得住呢？”阿特拉斯道。
　　炎奴说道：“小事，你的神力分我一些就行了。”
　　阿特拉斯放出一股神力，灌入炎奴体内。
　　刹那间天穹一声巨响，轰然下沉！
　　因为神力分出去做别的，阿特拉斯瞬间就撑不住天了。
　　他都被这猛然下沉的恐怖巨力砸翻，一头抢在地上。
　　所有泰坦大骇：“天塌了！”
　　“阿特拉斯你个笨蛋！”
　　那是比泰山压顶更恐怖的场景，整个天穹如无边巨岩，急速压迫下来。
　　天塌了，高个子先被砸。
　　一个个泰坦脑袋轰得一下就爆碎，凄惨地重创倒地。
　　一座座大山顷刻间被压垮，粉碎湮灭。
　　眼看天地距离不到百丈，马上就要闭合，无数受难者都得死时。
　　炎奴猛然发力，一只脚向后，身体保持一个后仰的姿势，双手向上，挡住了天！
　　“阿特拉斯你个笨蛋，你差点把我们都压成饼。”提丰吼道。
　　阿特拉斯却兴奋道：“哈哈哈！我骗过他了！”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能够适应我的神力！你们看！他现在动都动不了！”
　　提丰愣了愣，随后大喜：“是这样？”
　　“哎呀！聪明的阿特拉斯！你干得好啊！”
　　泰坦们已经拿炎奴没有办法了，其他泰坦也许还没看出来，但提丰很清楚，炎奴可以命令那五名逆命战士。
　　既如此，他的底牌就没了，甚至于底牌还是人家的……
　　不过，利用深渊的一些奇异特性，还是能压制炎奴的。
　　炎奴必须把所有的神力转化为‘擎天神力’，然后全力撑天。
　　如若不然，天塌下来，大家都不好受，算是间接地控制住了炎奴。
　　炎奴惊愕：“你不是要做擎天柱吗？”
　　阿特拉斯摇头道：“擎天柱是没用的，我不管给擎天柱多少神力，都不会是我的‘全部’，它是撑不住天的。”
　　“哈哈哈，你虽然厉害，但还不是得帮我撑天。”
　　炎奴也哈哈笑道：“你早说你造不出擎天柱啊，我再用别的办法就是……”
　　“我就是想帮你完成任务的，你们为何总把我当做敌人呢？”
　　泰坦们一愣，没想到炎奴浑然不在乎。
　　希绪弗斯急忙说道：“泰坦们，炎奴是来自东方的逆天者，不是命运的走狗。”
　　“他是要掀翻众神的！”
　　泰坦们指着希绪弗斯：“你个骗子，你欺骗过死神和冥王，我们这么聪明，才不会被你骗呢……”
　　“……我戏弄冥王，不正是因为我不敬命运，不信神灵吗？”希绪弗斯幽幽道。
　　提丰忘记了太多事，已经不知道凡人里也有抗争者了。
　　或者说，本就一切源于凡人。
　　“我不信你！我不会再相信谎话连篇的家伙。”提丰怒道。
　　当初泰坦之战，众神被杀得七零八落，宙斯的主神器都被他拿走了，可最后他还是被封印了，就是被几个奸诈的神灵给欺骗，败在了计谋上。
　　希绪弗斯无奈，他知道泰坦们被众神忽悠太多次了，脑子方面实在是太伤，所以逐渐往油盐不进的方向转变。
　　沈乐陵见状，恼火道：“你们太过分了！炎奴帮你撑天，你竟然这么对他！”
　　阿特拉斯不以为耻，反而得意道：“我也懂计谋了，哈哈，他还是第一个被我骗过的人！”
　　众人无语，大家都看出来阿特拉斯的想法，只是知道炎奴还有办法，所以没阻止。
　　也就炎奴自己，是真心被骗了。
　　只见沈乐陵继续道：“我不是说骗他的事！我是说，炎奴本来就想帮你撑天，可你却突然松手，不给他调整姿势的机会，你看他现在多难受！”
　　冯君游瞬间搭茬，呵呵冷笑道：“你虽然聪明，骗过了我们，但你要他永远用这种姿势擎天吗？这太过分了！”
　　阿特拉斯看着半后仰的炎奴，撑天千年的他当然知道，这样很不舒服。
　　“那怎么办？”
　　沈乐陵喊道：“你搭把手，让炎奴转过来，跟你一样用肩膀扛着天。”
　　“哦好……”阿特拉斯身体一顶，扛住了天：“我撑住了，你转吧。”
　　“啊？”紫尘散人瞠目结舌，大开眼界。
　　希绪弗斯则一脸‘别折磨我了’的表情，这帮泰坦是逆天主力，自己还和他们一个阵营，何其无语。
　　沈乐陵白了一眼，她见这帮泰坦不太聪明的样子，又听大家说什么泰坦之战，这帮家伙被众神骗惨了，如此强大却被弄得关在深渊。
　　于是她就随口忽悠了一下，没想到阿特拉斯这么轻易就中招了。
　　明明刚才还骗了炎奴啊喂，同样的招式换个说法就不会了？泰坦的脑子是虚实叠加的吗？
　　怎料炎奴笑道：“没事的姐姐，我不难受。”
　　“你就不要这么老实了吧！炎奴！”沈乐陵咆哮道。
　　随后又冷声道：“这帮泰坦油盐不进的，不用管他们了。”
　　听到这话，阿特拉斯大呼上当：“什么！被骗了！”
　　“可恶，又上当了”
　　“还是得继续战斗了……点燃我吧！”
　　“快把我的孩子生出来！”
　　泰坦们七嘴八舌，而提丰咬牙道：“无论过程多么曲折，最终还是会失败么……”
　　再次听到这话，沈乐陵心说你们失败可太正常了，都这样了，就别逆天了吧……
　　“不！就算总是被人骗，我也要战胜命运。”
　　“你就算杀我一千字，一万次，我也会无限地复活！”
　　炎奴笑道：“好呀好呀！”
　　沈乐陵叫道：“好什么好！逆天者都喜欢勉强自己吗！”
　　只见炎奴并没有放手，反而真的调整了一下姿势，高举右手，单手托住天穹。
　　众多泰坦、魔怪，一拥而上，依旧不能撼动他丝毫。
　　“可恶。”
　　“他纵然一掌托住天穹，照样无敌于世间。”
　　“诶？他……他还在撑天！”泰坦们打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炎奴并没有趁机松手。
　　阿特拉斯连忙收回神力，果不其然，炎奴依旧在背负天穹。
　　但这回他却没有大笑，因为傻子都看得出来，炎奴是主动帮他撑天，而不是被他骗。
　　提丰惊呼道：“为什么！你也是傻子吗？”
　　“你也是刑天意志永不放弃的化身啊，跟我走吧，一起去掀翻众神。”炎奴越升越高，将天穹高高顶起。
　　他看出来了，这是另一种刑天，只是可能没设计好，天道用了一个‘无限复活的神’的设定，就把这传说搞定了。
　　应该是当初米诺斯文明，局限在了神灵无限再生的概念里，没有跳出来。
　　同样是永远抗争下去的存在，但提丰没有赢的可能，因为他是天道的造物。
　　提丰沉默了，要相信炎奴么，其实就算被骗也无所谓了，他要赢，他无论如何也要推翻众神，让众生摆脱命运。
　　这本身，就是他诞生以来就有的神性。
　　“我理解了。”
　　只见提丰又咆哮道：“可你要全力撑着天，还怎么去战斗？”
　　炎奴哈哈笑道：“有手就行。”
　　说着，忽然将一股剑气取出，环绕周身，如臂使指。
　　这正是之前从玄玲那里弄到的‘炎奴专杀剑气’！
　　这东西，在不关闭抗性的情况下，可以破防自己！
　　炎奴猛然间，就斩断了自己的手臂。
　　“大！大！大！”
　　阴阳五行法则光辉，从雪儿的手中绽放，随后令炎奴的手臂不断膨胀，如参天巨树般生长。
　　最后也好似巨人的手臂般，从下而上，顶住天穹。
　　这还是学得妙寒，留下一手，继而将所有的擎天神力转入其中，化身擎天柱。
　　希绪弗斯却说道：“不行的啊，炎奴，你难道从此以后不进食了吗？一旦你体内恢复擎天神力，你的手就不算全力，天会塌下来。”
　　阿特拉斯无法造出擎天柱代替自己，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提丰忽然举起牛角道：“你用它创造出来的战士，属于子嗣，是全新的个体，融合这只手就可以替代你撑天。”
　　“什么！”希绪弗斯惊道：“那为何你早不为阿特拉斯创造子嗣？代替他撑天？”
　　提丰沉声道：“神力来源于神权，阿特拉斯可以源源不断地撑天。而我创造的魔怪，虽然会继承同样的神力，但却需要摄取外界的能量来补充自身。”
　　“除了……”
　　他看向炎奴：“除了融合你身体碎块的战士，他们只需要一点点进食，能量就会恢复。”
　　“可这样，你就可以命令他们……无论牛角掌握在谁的手中。”
　　“你……简直与米诺斯的牛角，完美契合！”
　　炎奴挠头道：“啊？我能命令吗？”
　　“什么！你不知道？”提丰疯狂抓挠一百颗脑袋。
　　炎奴只是呆，并不傻，瞬间想通一切：“哦哦，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们过来！”
　　他立刻对五名逆命战士下令，那五道身影瞬间闪来，速度极快。
　　这五个，实力相当于九劫更新期，更可怕的是还拥有着与炎奴接近的成长性。
　　唯一的缺憾是心灵，他们的意识不具备适应能力，只相当于在使用炎奴的分身。
　　“那么……代价呢？”炎奴经历了神农鼎的事，当即问道。
　　提丰摸着脑袋：“什么代价？没有代价啊。”
　　“……”炎奴愕然，更加不放心起来：“啥？没有？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若是提丰说出个所有然来，炎奴还能考虑自己能不能处理。
　　可提丰却来个没有代价，炎奴反而没底了。
　　因为根据罗阎的经验，这种使用者看不出代价的奇物，往往影响深远。
　　神农鼎就是这样，乍一看一点事没有，可全人族都被影响了。
　　“算了，有这五个在，不需要牛角，我也能共生繁衍……”
　　炎奴挥手间将五名逆命战士，收入道藏。
　　如此一来，就好像青鸟寄生于他一样，他能不断创造出一模一样的战士。
　　这就是他的生产力，堪称恐怖。
　　当然，炎奴虽然共生了，但还是没有创造更多，因为他不知道代价是不是就是根据‘魔怪数量’来的，哪怕他没有利用牛角去造，但魔怪变多，依旧可能会扩大代价。
　　那他如果量产，就不只是在量产战士，也是在‘量产代价’。
　　这种事显然要给妙寒罗阎他们研究一下，反正炎奴麾下并不缺战士。
　　而且这种呆板战士，炎奴并不喜欢，一点也不聪明。如果有人能针对其心灵缺陷，那么造再多也是一样的。
　　相比起来，炎奴更希望身边的人都充满智慧，他最喜欢什么都懂的人了，感觉好厉害。
　　“如果是和妙寒血脉结合诞下的子嗣，应该会很聪明吧？”


第261章 重炼深渊
　　炎奴与五名逆命战士略一交谈，觉得他们真是笨得很。
　　除了战斗方面还好，其他方面像木头，毕竟拥有提丰的血统啊。
　　不过炎奴很快发现，他们五个，有一个可以汇聚其他战士的智慧。
　　继而使得自己智力提升，而其他的则变得更加痴傻呆愚。
　　显然，这是继承了泰坦一族的特征。
　　可说实话，智力提升得不明显。
　　汇聚‘全族智慧’的那一个还没聪明到哪里去，反而另外四个，会由此极度蠢笨，比很多动物都不如，没有一丝变通能力。
　　几乎可以说，丧失了自主思考能力，只剩下了身体本能。
　　好多命令都听不懂了，较为复杂的，需要主观动脑发挥的指令，一个都完成不了。
　　反倒是吃饭睡觉杀人这种简单直接的事，可以非常专注地执行。
　　不会三心二意，不会感到一丝厌烦。
　　“应该是数量太少的缘故，全族总共才五个人，都凑不出一个脑子……”
　　“那正好，你融合擎天柱，什么也不用干，吃了睡睡了吃，就行了……永远支撑苍天。”
　　炎奴挑了一个，令其融入巨手。
　　顿时那战士从铁血人形，化为了树状巨人，枝丫万千，顶天立地。
　　而与此同时，阿特拉斯浑身一震，都不禁泪流满面。
　　“完成了……任务竟然完成了……”
　　“呜呜呜哇啊啊啊！”
　　阿特拉斯仰天长啸，双拳疯狂轰击天穹巨岩，极力发泄。
　　所有泰坦震惊激动到疯狂：“成了！”
　　“啊！他成了啊！”
　　炎奴都有些惊讶：“这就完成了？不是说要永远吗？”
　　希绪弗斯激动道：“不可能真的经历无限的时间才能完成，那等于‘未完成’的状态在客观上就无穷大，也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这擎天任务中的永远，只需要令深渊认定符合永恒支撑的条件，就可以了。”
　　炎奴了然，此刻的擎天柱，由多种绝对特性构成，能量刷新、伤害免疫，这是支撑条件。
　　还有牛角创造的逆命战士，转移之力后，变得如虫子般的纯粹执行。
　　更别说，还有炎奴的物质构成支柱，那可是会绝对适应……
　　这么一套特性结合下来，何其‘绝对’？定然也就符合了‘永恒支柱’的条件。
　　而阿特拉斯就算一直支撑下去，也不会达标，因为他自己都不是真正的永恒。
　　他的生命源于人，在无尽时间的尺度下，世界都会消失，何况希腊人？
　　所以这个任务，只有绝对特性，才可能被判定为合格。
　　“有意思，我现在完全可以命令这根支柱，停止撑天啊……”炎奴笑道。
　　希绪弗斯感慨道：“所以重点不是会不会，而是能不能。”
　　“所有神性、至高神性，或许存在‘消失的可能’，但至少在深渊的判定中，一律归属为永恒铁则。”
　　众人一滞，的确，非要抬杠的话，哪有什么永恒支柱。
　　但深渊就是通过了，说明在深渊的概念中，不考虑任何特定情况。
　　简单点说，只要是用绝对特性完成任务，那就是‘满分答案’。
　　“噢！阿特拉斯自由啦！”
　　泰坦们欢快地嘶吼，阿特拉斯是他们中唯一完成任务的，此刻已经可以出去了。
　　他们炽热地盯着炎奴，后者不仅强大，还能力众多，已经破除三个任务了。
　　“他真的是万能的答案啊！”
　　“快点燃我吧！”
　　“我也要自由！”
　　“呃啊啊！快把我的孩子生出来！”
　　泰坦们七嘴八舌，而乌拉诺斯又疯狂地扑向炎奴，这家伙实在是太狂暴。
　　炎奴着实忍不了了，体内魔神之力全部爆发，又从道藏中绽放紫霄神雷。
　　剧烈的白色闪光，咔嚓一下，照亮深渊。
　　“你这疯子还想出去？去地府待着吧！”
　　一阵极致的动荡后，再看乌拉诺斯，已经被轰杀成渣。
　　炎奴如今的战力，只此一击，就能把一尊顶级泰坦秒杀了。
　　一时间震慑全场，令泰坦们惊悚，实力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了。
　　不过，一团风暴又在凝聚，神灵在复活。
　　炎奴撇撇嘴，在道藏里翻找，猛然间取出一大片迷雾区，笼罩上去。
　　“天痕大阵！”
　　顿时乌拉诺斯的身躯，在大阵中失去意识，心思落入古战场虚假的躯体中。
　　然后炎奴手指一名逆命战士：“你也进去，陪他打架。”
　　“他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那逆命战士，也是转移了为数不多的智力后的‘执愚型’，瞬间行动，直接就钻进大阵。
　　“还有你、你、你，都进去吧！”
　　炎奴又点了好几个疯魔般的泰坦，拳打脚踢，统统扔进天痕大阵，封困镇压。
　　这几日战斗下来，就属这几个泰坦最凶、最疯，简直不可理喻。
　　他虽然打算解救泰坦，但并非所有泰坦都是逆天者，很多跟着提丰干，纯粹是瞎起哄……
　　所以这种几乎纯粹怪兽般的东西，肯定是不能放出去的。
　　炎奴一番出手，顿时本来就不多的泰坦，被他封印了一批，只剩下了六个。
　　分别是万妖之祖提丰，大洋之神欧申纳斯，二代神王克洛诺斯，黑夜女神倪克丝，擎天巨神阿特拉斯，后知者墨托斯。
　　除了提丰是坚定要逆天之外，其余要么是被炎奴的实力折服，要么就本身很老实。
　　眼见炎奴以雷霆手段，封印诸多泰坦，他们顿时更加安分了。
　　没了这帮家伙的阻挠，炎奴专心解救所有受难者。
　　他走遍了深渊，找遍每一个角落。
　　一个月后，终于将古往今来，所有罚在深渊受苦受难的人们，从煎熬中解救出来。
　　泰坦们将一切看在眼里，哪里还看不出炎奴是真的要把所有人都救出去，他们早就不吵着闹着了，乖乖等到了最后。
　　“该你们了。”炎奴咧嘴看向泰坦们。
　　“超越命运的魔神啊，请带我离开这，我一定会将奥林匹斯众神推翻。”说话的是克洛诺斯，二代神王。
　　就是他有那绝对阉割……
　　除此之外，他的身体长着一棵不可燃烧的大树，任务也很简单，点燃自己。
　　类似任务的，还有欧申纳斯，他波涛如怒的身躯，号称绝不干涸，但他的任务，却是要让自己的海洋源泉干涸，这是他怎么也做不到的事。
　　显然，这都是根据他们量身打造的，泰坦身体特殊，基本都是这类任务。
　　“真的完全点不着呃……你这树枝有点厉害，给我几根。”炎奴伸手讨要。
　　克洛诺斯随手折下几根，每一根都有百丈长，这是特殊的神性物质，放在修仙界，就是绝顶逆天的材料。
　　炎奴尝试多次，自己道藏里那么多火焰，竟全都点不燃这么一根树枝。
　　不过，共生之后就有办法了。
　　“专杀！”
　　炎奴将其共生后，从玄玲那里得来的‘专杀能量’就派上了用场。
　　只见一团平平无奇，能量波动十分寻常的雷火轰出，顷刻间焚烧了‘绝燃树枝’。
　　克洛诺斯浑身一颤，他的任务完成了！
　　“耶？还真行，没想到专杀之力，还能这么用……”
　　炎奴共生之后，这物品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但机制就是机制，如果没有伤害它的特性，那么共生后还是伤害不了。
　　但‘落马战旗’的特性，极度可怕。
　　呼名落马，并令目标绝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针对炎奴发动之后，玄玲别说法术，随便如孩童般的轻轻一指，都能轻松洞穿炎奴，如戳破梦幻泡影！
　　这个效应，只针对炎奴，除此之外都是正常体现。
　　可是，如今与炎奴的共生效果一配合，出现了奇效。
　　炎奴本来还没办法伤害的东西，现在就可以依靠专杀能量那所谓‘炎奴儿绝对没有反抗能力’的特性，对其进行破坏，或改变。
　　“先共生，再自己专杀自己，！”
　　“来来来，把你的海洋泉眼给我。”
　　炎奴很快又共生了欧申纳斯的泉眼，专杀之力一出，哪怕是小火轻炖，都刹那间令其蒸发殆尽。
　　深渊所有任务，都是可以合作完成的。
　　毕竟如果只考虑个人情况，岂不是这里所有人的任务，都属于不可能？
　　一个个奇葩任务，之所以能够成立，就是因为存在着‘有能力的人帮你完成’的这项可能。
　　“啊啊啊！我完成了！我完成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伟大的逆天者，你就是万能的答案啊！”
　　泰坦们喜极而泣，多少年了，没想到困扰自己的难题，被炎奴迎刃而解！
　　好家伙，绝对不可点燃之物，炎奴直接点燃了。
　　绝对不可干涸之物，炎奴直接蒸干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专杀不专杀，只觉得炎奴的火焰，已经堪称无上。
　　炎奴一个个帮他们完成任务，很快只剩下一名泰坦……后知者墨托斯。
　　他是先知者普罗米修斯的同胞兄弟……如山岭巨人一般，浑身岩石，还长满青苔，看起来呆头呆脑。
　　众人都主动上前，让炎奴帮忙破解任务，他是最后一个了，只在一旁看着，半天也没动弹。
　　提丰他们看向墨托斯，却见其忽然横冲直撞，把自己如流星般砸来。
　　“啊哈！”
　　“绝燃树枝被点燃了！”
　　听到这话，众人一阵无语。
　　不愧是后知者……呆头呆脑，迟钝憨傻。
　　“这是他的神性吗？真是有够呆的……”沈乐陵捂嘴笑道。
　　希绪弗斯却说：“莫要小瞧墨托斯，后知者神性，看似负面，愚钝至极，可也有正面的好处……”
　　“这个神性，还能令他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刺激，乃至能将所有影响心智的效果，无限延后……”
　　“已知没有任何神性，可以影响他的心智。”
　　炎奴恍然，原来是心灵抗拒型的特性。
　　他当即发出枪意，想要传递痛苦，因为感受痛苦，正是墨托斯的任务。
　　然而，墨托斯无动于衷。
　　炎奴共享的超界限痛苦，如石沉大海，墨托斯没有任何感觉，依旧满脸呆萌。
　　“你不痛吗？”
　　墨托斯挠了挠头：“我也要跟你走！”
　　“……”炎奴哑然失笑。
　　他的痛苦把众神都折磨的死去活来，但那只是正常的共享，并没有强制灌输的效应。
　　黑帝斯之前用神念都能将他的意境赶出去，就可见一斑。
　　本以为感受痛苦是最简单的任务，没想到这才是最难的。
　　“专杀能量也不行啊，我若共生他的意识，就会复制他了，而且我没有心灵方面的专杀能量，玄玲没对我用过……”
　　炎奴犯起了难，这时沈乐陵劝道：“先别想了，你耽搁一个月了，赶紧完成你的任务吧，你能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说不定你可以利用地府，将他的意识带出去呢？”
　　“也是。”炎奴点点头，身体化为滔天烈焰。
　　他高举右手，狂风裹挟的赤炎，能量盘旋，越发可怕。
　　“嘶！”
　　“你是要熔炼深渊万物吗？”
　　“这简直是灭世之火！”紫尘惊呼。
　　这股能量太过可怕，光是感受就令人心肝乱颤。
　　更何况，其体量还在飙升，照这势头下去，炎奴是打算毁天灭地，重炼这里的地火水风！
　　数沙子？数个屁，将深渊的环境统统化为岩浆，自然也就没有沙子了。
　　纯粹的炽烈，纯粹的高压，纯粹的光与热……在炎奴掌中氤氲。
　　当然，他并不打算把深渊里的所有人都杀死一遍。
　　尤其是沈乐陵……尽管可以还阳，但炎奴内心从来不是嗜杀之人，他始终很厌恶杀戮，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排斥。
　　因为阿翁教他生命的可贵：人呐，就得活着。
　　所以炎奴抬起另一条手臂，那里握着雪儿的手。
　　“噌！”
　　刹那间，阳光普照，光亮万里，把昏暗的深渊，映射得通明。
　　这是从光明神那得来的医疗之光！
　　此光辉的神性，乃是将所有对生命的攻击，转化为一种治疗效果。
　　如此，灭世之火配神性圣光，两者合力，就是纯粹对环境的破坏！
　　“呼！”
　　极致的赤色，充满了天地间。
　　炎奴立地不动，绽放无量光与热。
　　涤荡一切，洗尽腥膻，而众生如沐春风，只感受到温暖与舒快。
　　“深渊！不要命就来挡我！”


第262章 前所未有的大祸
　　冥界大战，持续了一个月。
　　炎奴也被困了一个月。
　　而冥王……已经是第九号了……
　　因为又被妙寒，宰了七次！
　　“天道对神灵的复活真是麻烦……”妙寒操控铠甲型法宝作战，那是帝器，冥王完全拿她没辙。
　　就连引以为傲的寂灭神性，也没办法，因为妙寒真身根本就不露面。
　　已知冥王有这般致死特性，妙寒怎么会傻傻地出来当活靶子？
　　远程操控充满能量的帝器，就已经能与冥王大战了，冥王连破防都做不到，这一个月，把自己的心态都打破防了，已经状若疯魔。
　　“我的冥界，我的冥界……”
　　冥王九号嘶吼着，麾下已经没有一个神。
　　浩浩荡荡的穷鬼大军，扫荡了一切，已把这里打成废墟，神灵都被千刀万剐。
　　再加上妙寒出手，冥界众神最终都被来自东方的秘法封印了。
　　若不是想知道如何得到深渊掌控权，妙寒也早把冥王封印了，又岂会杀他七次之多？
　　然而想尽了办法，或威逼或利诱或哄骗，妙寒手段用尽，都没能从冥王那里得到深渊一丝一毫的情报。
　　毫无疑问，这恐怕又有天道的影响。
　　罗阎叹道：“看来我们还是想简单了，想撬开他的嘴，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可是天道针对啊，岂会这么简单让我等认主深渊？”
　　“我们得从长计议，从别处的奇物上头想办法了。天道这番针对，炎奴怎么也得被关押个几年啊……几十年都有可能……”
　　他们坚信总能把炎奴救出来，且炎奴在深渊肯定好得很。
　　但是，这个时间就不好说了。
　　至少目前来看，他们在外面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得多久能想到办法，他们心里已经没底了。
　　“可恶，像这种能困人的奇物，还有多少？”妙寒感觉很无力。
　　罗阎说道：“据我所知，东海归墟有一件，在蓬莱的掌握中。”
　　“如果饕餮纹吞噬的人没有死，那么也算一件。”
　　“至于太虚中的仙人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妙寒眯眼：“当初的琢玉子没能逮到，恐怕也有天道的庇护，让他逃过一劫。”
　　“以至于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实际接触过饕餮纹这件奇物。”
　　“这绝不是巧合，天道一定是要让此物，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吞噬炎奴……”
　　罗阎脸色一肃，重重点头。
　　经过这次教训，他们已经不能随意看待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了。
　　打从炎奴被阿翁捡到的那一刻开始，天道就被迫在炎黄的布局下，人心所向地塑造刑天。
　　但同时天道也一定又不停地阻挠其伐天路，最好的方法，就是困住他。
　　困个几百上千年，困个几千上万年。
　　利用奇物的力量，轮番来，不停拖延，时间一长，又会有新的奇物莫名其妙地诞生，如此反复，没完没了。
　　炎奴与天道，犹如水火不容的两股力量，不断纠缠，也许就永远没有结果。
　　但没有结果，或者说无限地对抗，对于天道而言，就已经是胜利了。
　　“真是蠢啊，我竟然还让紫尘把传送云带进去了。现在看来，这云是摆脱不了深渊了，而我们还因此困在了冥界……”妙寒抿嘴道。
　　一个月过去，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仙人有没有来。
　　事后诸葛亮的一想，就不该尝试把传送云带进去，根本是在抱有侥幸心理，太小瞧深渊了。
　　罗阎蹙眉：“要封印冥王吗？这样的战斗已经无意义。”
　　妙寒摇头道：“不，反正也走不了，也许再坚持坚持，冥王就露出蛛丝马迹了呢？”
　　“哪怕尝试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能丢下炎奴只让他自己想办法。”
　　她一边说，一边操控帝器摧残着冥王九号。
　　“滚出来……滚出来！我一定要寂灭你！”冥王九号哀嚎着，被一副铠甲按在地上捶。
　　不光冥王在找妙寒，人群中，池清也在不停地追问，是何方高人。
　　众多穷鬼的战斗，早就打完了。
　　整个冥界，唯一的敌人，只剩下冥王……且都换了好几代了。
　　然而冥王心里十分冷静，坚决不拿出主神器权杖。
　　这东西与整个冥界融合，他可以随时从冥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将其凭空取出来。
　　而就算不取出来，他也能借此掌控深渊。
　　“呵呵呵……我不会让他出来的……永远不会……”
　　“嗯？什么！”
　　冥王九号突然一个激灵，眼神震怖。
　　妙寒大喜，这样的眼神，之前冥王从未出现过，是深渊里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她反复试探，然而冥王九号任由她施为，一言不发，甚至连反抗都没了。
　　“好像在专心致志地做什么事。”妙寒暗想着。
　　她想的没错，此时此刻，冥王正疯狂地在深渊创造环境，广袤的沙漠不断刷新。
　　因为他知道，炎奴爆发了极度恐怖的烈焰，在焚烧整座深渊。
　　一旦他不作为，炎奴就要完成任务出来了！
　　如今一个创造沙子，一个焚灭沙子，疯狂僵持。
　　可是……
　　炎奴虽然没完成任务，但深渊里除了他……已有无数人完成了啊！
　　“轰隆隆！”
　　五尊伟岸的身影，猛然间出现在冥界！
　　他们身上燃着眼熟的火焰，还莹莹闪烁着某种白光，一会儿才散去。
　　“是泰坦们！”
　　“天啊，古神再临！”
　　“提丰他们从深渊里杀出来了！”
　　无数人惊呼，泰坦的雄伟模样，实在是太醒目了。
　　“喂喂喂……你还在这玩沙子呢？”
　　提丰一百颗脑袋，两百颗眼睛，狰狞地盯着冥王。
　　刹那间，又有无数受难者的身影出现，密密麻麻，铺满天空。
　　冥王九号绝望了，外面这帮穷鬼，以及出手折磨他的东方修士，再难缠厉害，可得不到他的主神器，杀他多少遍，也没用。
　　但是泰坦们出来，他就彻底没辙了，这帮家伙可是知道他是怎么操控深渊的。
　　尤其是泰坦中，还有一个深渊最早的主人……黑夜女神倪克丝。
　　“撕拉！”
　　夜幕般的阴影，覆盖冥界的事物，层层推进。
　　然后好似手掌一般，猛地从冥界某处，凭空抽出一根权杖！
　　看到这个，妙寒哪里还不明白？
　　不用明说，她已经知道这就是控制深渊的关键物品。之前她并不知道控制深渊是有物品的，只能瞎猜。
　　而现在如同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瞬间知道，冥王一直在用这东西影响深渊内部。
　　她如果早封印冥王，而不是拷问，也许炎奴早就能出来了。
　　“竟是这样，我一直想帮炎奴，却反而帮了天道……”妙寒咬牙。
　　不过好在，任其天道多么会摆布，也架不住绝对的力量，尤其是特性。
　　天道也算不尽奇物。
　　如果炎奴只管自己，冥王还能拦他，但炎奴却把所有人都救出来了。
　　此时此刻，冥界遍地是逆天者。
　　蓦然回首，冥王已然是光杆一个……孤家寡人。
　　无论怎样的阴谋算计都崩盘了，至此万众齐出，炎奴虽然还没出来，但已然势不可挡，无人可以阻止！
　　“不……”
　　冥王目眦欲裂地爆发全部神力，唰得一下，就把权杖又夺回掌中。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咋瓦咋瓦！咋瓦咋瓦！”
　　冥王九号脑子里乱如麻，都快急疯了。
　　炎奴的能量好似永不枯竭，烈火焚烧整座深渊，他必须不停地创造沙子……焦急、恐慌、震怖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只感要大祸临头。
　　“昂！”妙寒想通一切，飞速出手。
　　踩踏着巨大的朱雀化身，一声鸣叫，横贯长空，挥手间墨玄宫轰砸而下。
　　冥王面对众多泰坦，还有妙寒，哪里是对手？
　　一个照面，权杖就落入了妙寒手中。
　　她无法使用，但可以封印：“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大封印术！”
　　密密麻麻的符文能量从储物空间中冒出，顷刻间把权杖封禁。
　　须臾之间，璀璨的光辉从黑暗中猛然出现，极致闪耀，瞬间爆炸。
　　整个冥界，一瞬之间，变得纯白！
　　随后引入眼帘的是赤色的火光，煌煌灼灼，烈烈昭昭！
　　所有人，如同被扔进了太阳，但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感到温暖与澎湃。
　　但大火焚烧冥府，将那富丽堂皇的城市统统毁灭，什么桥，什么审判台，尽数化为浆流与气体。
　　秽土不断地再生，蒸发的气体不断地升腾，充斥天与地。
　　“啊啊啊啊！”
　　冥王的目力，非同凡响，无尽的火海中，他能看到一个轮廓就耸立在他面前。
　　霸气如实质，意境镇人心，好像肉眼可见的波纹旋涡向外扩散。
　　“宙斯救我！”
　　冥王疯狂呼救，慌不择言，随后发现通讯没连上，才反应过来名字叫错了。
　　他急忙改口道：“朱庇特！朱庇特快救我！”
　　冥王性情骄傲，冥界被人打烂，都没有向神王朱庇特求救。
　　可现在顾不得许多，大祸事了！他要完了，冥界都要完了。
　　甚至满天众神都要完了。
　　“怎么了？黑帝斯，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朱庇特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感觉不可置信，冥王从未当他的面如此恐慌失态过。
　　“他出来了！他出来了！”
　　冥王撕心裂肺道：“他带着泰坦与穷鬼，裹挟无尽的烈火，从深渊里杀出来了！”
　　朱庇特听了心里咔嚓一下，如震雷霆。
　　从深渊里还能出来的？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事啊，连泰坦都卷土重来了？
　　他知道大事不妙，脱口而出道：“千万别开冥界大门！”
　　“弟弟，我亲爱的弟弟，死也不要开门啊！”
　　然而话说完没多久，脑海中就响起冥王凄厉的惨叫，仿佛承受到超界限的痛苦。
　　神念沟通中断。
　　王座之上，朱庇特弹射而起，飞出宫殿，一道闪电轰在一口大钟上。
　　钟声回荡神庭，众神都得到召集。
　　光明神见到朱庇特气息沉凝地都要滴出铁水来，不禁道：“父亲……难道深渊也……”
　　“冥界没了……”朱庇特下令道：“快毁掉那个家伙的肉身！用尽一切办法毁掉他的肉身！”
　　他环顾着齐聚的众神，上一次这般大的阵势，还是火神捉奸。
　　想到这，他猛然惊醒：“对了，还有美神，美神呢！快去请维纳斯！”
　　当男神无法解决的战争来临时，或许只有维纳斯，能带来和平。


第263章 建设地府
　　“雪儿！我出来啦！”
　　炎奴的声音响彻冥界，待一切烈焰收回，冥界只剩下了一片白地与无数蒸汽。
　　稀拉拉的酸雨不断落下，地上岩浆遍布，零零散散在各地，形成一片片小湖。
　　冥界四大河流，除了火焰之河外，其余全部蒸发。
　　但它们并不会消失，因为这些河流是神性之水，不会发生改变性质的反应。
　　随着高温蒸汽冲刷凝结，四大河流又慢慢汇聚成形。
　　相比起过去，现在的冥界，犹如炼狱般可怕。
　　然而天上天下，却响彻无数穷鬼的欢呼声，亡灵们的精神波动聚沙成塔，震荡神灵。
　　“大帝回来了。”
　　“绽放灭世火，焚尽了整个冥界！”
　　他们欢呼着，感动着，迎接这前所未有的变局。
　　亡灵造反，掀翻了众神。炎奴更是从深渊归来，将冥界烧成了白地，一切推翻。
　　冥王九号还想挣扎，被炎奴翻手镇压。
　　霸气、意境、地脉之力重重叠叠施加在冥王身上，身子又被炎奴充满赤焰的手掌捏住，顿时痛苦哀嚎不已。
　　“炎奴！我就知道你没事。”妙寒露出动人的笑容。
　　“嘻嘻嘻，多亏你的手。”炎奴握着妙寒的手掌，放出众多法则秘术与天才地宝。
　　顿时焦土之上，大片岩浆与酸雨被清洗，中央一大片地区绿树成荫，百花绽放，河流穿行。
　　妙寒眼睛一亮道：“这冥界一波大清洗，正是破而后立的时候。”
　　“我们可以将其重新打造一番，开辟为死后世界，生灵轮回审判之所。”
　　炎奴点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那深渊还不错，正好拿来惩戒恶徒。”
　　“不过到底怎么打造，我弄不懂……还是你来吧。”
　　他将手掌交给妙寒，旁边沈乐陵则眼波微动，说道：“炎奴，说起这道藏空间，你千万不要也给我一份哦。”
　　听到这话，炎奴挠头：“啊？为啥啊？”
　　沈乐陵哀叹一声：“我修为太低了，怕保管不住，被人夺去。”
　　炎奴错愕，不解道：“这怕什么？所有的道藏空间，都与我肉身连通，就算被人夺去，我也能将里面的东西全部转移。”
　　“哦……是这样么？所以我修为低，也可以使用道藏？”沈乐陵反问。
　　炎奴嬉笑道：“当然啦，等我出去夺回肉身，也给你挑一份最大的道藏，唔……你不会袖里乾坤，我直接把天尊令给你吧！”
　　“如果很麻烦就算了吧，我不是很需要这什么道藏。”沈乐陵不知道什么是天尊令，但见炎奴要给她挑一份最大的道藏，脸上当即嫣然一笑。
　　炎奴茫然道：“不麻烦啊，那你不要就算了吧。”
　　“……”沈乐陵嘴角一抽，连忙道：“虽然我不在乎道藏，但你的好意我不能拒绝。”
　　妙寒在一旁淡笑，这沈乐陵想要道藏，偏不直说，还非要绕一大圈。
　　她并不在意，略施小术，重新愈合手腕。
　　随后挥手间，一座座宫殿法宝，乃至充满灵气的大山，从天坠下，坐落冥界各地，虎踞龙盘，威严竦峙。
　　两仪之气盘旋于空，四象之力映照苍穹，种种秘术能量催生异象，在黑暗中化作繁星点点。
　　整个冥界，肉眼可见地充斥生机，从充满异域风情且昏暗阴沉的景象，逐渐画风大变，犹如洞天福地的夜景一般静谧优雅。
　　妙寒忙活一通，总算将原本冥府之城的区域，大抵改造了一番。
　　具体的地府建设，她一个人可办不了，还得调动山海国民来干活。
　　“冥王，还不打开冥界大门？”提丰张牙舞爪地催促冥王。
　　怎料冥王痛苦地思维都混乱，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而炎奴停下痛苦共享后，他也只是疯狂求饶，并不开启大门。
　　“你还真硬气啊，你到底开不开门？”玛尔斯挺立高空，冲他怒喝。
　　冥王咬牙道：“不要折磨我了，我不会开的……”
　　“为什么？你竟要牺牲自己，保护外面的神？”妙寒有些惊讶，没想到冥王如此硬气，遭受超界限的痛苦，还能咬紧牙关，不遵从炎奴。
　　“与命运抗衡是不可能成功的，终有一天，你们都会败亡，终有一天！”冥王九号出奇地顽固。
　　沈乐陵嘴角一翘：“你以为你不开门，就能困住我们了吗？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利用传送云也能出入冥界，只是带的人太少，很麻烦，没有冥府大门方便。
　　炎奴撇撇嘴，猛然从意境里取出众神的真灵。
　　三大法官、安息女神以及勾魂的死神，还有罗马城中击杀的酒神、农神……诸此种种，个个如喽啰，排列在两旁。
　　其中冥王黑帝斯的真灵，最为瞩目，足足有八个！
　　算上这最后被镇压的，共计九大冥王，蔚为壮观。
　　“你们谁愿意打开冥界大门？”炎奴扫视道。
　　顿时最初的黑帝斯，急忙喊道：“我愿意！我愿意！”
　　“把他交给我，我能窃取他的神权，恢复冥王之力，打开大门！”
　　众人哄笑，光一个冥王硬气有何用？
　　炎奴手头上还有八个，不听话就下台，换一个上。
　　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死掉的黑帝斯都服了，为何冥王九号如此硬汉？不应该是完全一样的吗？
　　罗阎忽然说道：“他被心灵扭曲了……”
　　“什么？”众人一惊。
　　罗阎眼神流露出回忆：“当年我魔道的墨家仙，死过一次后，被天道重生。”
　　“从此抛却了墨家的信念，成为坚定的顺天者。”
　　说着，他扫视那些重复的神灵，冷冷一笑。
　　“既然利用意境夺灵，会出现两个一样的神。”
　　“说明所有神灵、仙人，命格在天道那里都有备份，这并非复活，而是再造。”
　　“创造的过程中，天道肯定不会创造悖逆自己的存在，应该是动了手脚，加了点料。”
　　“这么说的话，最初的黑帝斯，与之后复活的黑帝斯，还是有区别的，并非完全一样。”
　　众人点头，虽说神灵、仙人死了都能复活。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完全沦为天道的奴隶，彻底不能违抗。
　　相比起来，原版的成仙成神者，还是有一定自由，可以逆天的。
　　炎奴摇摇头，镇压着冥王九号，将其交给了黑帝斯。
　　后者不断窃取神权，或者说，是回收原本就属于他的力量。
　　冥王九号竭力的反抗，这令黑帝斯回收得相当吃力，效率极低。
　　不过，炎奴一开痛苦共享，冥王九号瞬间就吃不消了，在煎熬中被不断吸走神权。
　　“冥界大门！开！”
　　黑帝斯一声号令，只见远方一座巨大的石门耸立，好似从虚无中具现。
　　岩石黑亮光滑，形成门框，而中间充满迷雾，昏昏然扭曲。
　　通过此门，可瞬间传送到阳间。
　　如果身体完好，亡魂会直接出现在体内，但如若尸体残缺，亡魂也会出现在附近，依旧维持秽土之躯的状态，成为人间游荡的亡灵族。
　　当然，会失去秽土无限修复的不死属性，一旦亡灵在人间被打死，那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总之，冥界大门没有固定出口，是根据不同的人来的，哪怕尸体早已成灰，也会出现在含有骨灰的坟墓中。
　　而如果这些全没有，自身在人间的一切物质痕迹都被抹掉，那么就无法离开冥界了，穿过大门也还是在原地。
　　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还阳。
　　不过讨伐众神，也不需要太多亡灵，那些穷鬼跟着他反抗，只是为求死后的安宁。
　　如今征服冥界，正好在这里打造地府，打造他们自己的死后乐土。
　　材料、能量炎奴都有的是，至于审判，暂时还只能让三大法官来。
　　冥界众神有对应的权柄，这本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过去尸位素餐，积压了无数穷鬼没有审判，还错判了不知道多少无辜者在深渊受难。
　　如今在炎奴的凶威下，他们必须加班，将尘积的工作，统统完成。
　　“这里都交给我吧，我已设想了一套地府架构。”
　　“你们尽管去讨伐众神便是。”
　　罗阎揽下善后工作，他们早就开始设想地府了，如今正好放手干。
　　炎奴也说道：“神灵若是不听话，你就把他们扔进深渊。”
　　“对了，我留下一个崽子帮你。”
　　罗阎错愕：“崽子？”
　　只见炎奴一招手，身后一名逆命战士上前。
　　要说在场的至强者，炎奴第一，其次就是继承了他与泰坦能力的子嗣。
　　罗阎骇然：“这岂不就相当于你炼制出身外化身？”
　　“你可以不断地创造蕴含特性血脉的兵种，打造一支可怕的大军。”
　　炎奴点头道：“是呀，但我不知道有什么代价……需要你研究清楚。”
　　他从提丰那取来牛角，递给了罗阎。
　　“嗯……交给我吧。”罗阎没有接，展开身后的画卷，将其吸入。
　　“你跟我说一下在深渊里都发生了什么。”
　　炎奴当即讲述了一下深渊中发生的事，尤其是深渊的特性。
　　罗阎听完之后，惊骇道：“深渊可以编辑临时的特性？”
　　深渊中希绪弗斯推的滚石，等比例消耗推动者的体力，一天刷新一次，会自动回归原地。
　　包括希绪弗斯本人，也会重新回到山脚下。哪怕他死了，也会被他复活后拉回来。
　　这是任务机制，也是一种绝对特性。
　　“虽然只在深渊中有效，但如果是一些带有伤害的效果，你等于可以利用深渊适应新特性……”
　　罗阎惊喜交加，这种能创造特性的特性，非常罕见。
　　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天道与炎奴，没想到深渊也是。
　　到今天为止，炎奴虽然适应种种力量，越来越强大，但仔细一算，他主要的能力来源，都是天道。
　　而现在，终于有另一个堪称‘练功房’的奇物了。
　　比如设置一个任务，让人必须搭建一个房子，但是他不管碰到什么，都会粉碎。
　　哪怕释放出能量操控，也会具有这种粉碎效果。
　　那么等于说，任务临时赋予了这个人粉碎特性。
　　他将其对炎奴使用，炎奴适应之后，定然也有这个能力。
　　更关键的是，炎奴可不是临时拥有，而是一证永证。
　　就算离开深渊，也依旧具备。
　　等于说，把深渊创造的临时特性，转化为了永久，录入自身。
　　妙寒当即将冥界权杖解封，递给罗阎：“这般厉害的奇物，恐怕有难以言说的代价，尽快搞清楚深渊的所有特性。”
　　“嗯！”罗阎郑重接手，深渊的任务一旦设置出来就不能更改取消，会被一直困在里面。
　　但正好他们手头上，有的是罪无可赦的家伙，充当试验品。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把众神都抓来！”炎奴亢奋地挥舞大枪，已然斗志昂扬，誓要荡平众神。
　　当即带着一群急不可耐的泰坦和逆天神祇，以及一批亡灵杀出冥界。


第264章 我要众神不复存在
　　神山就在罗马城外不远处。
　　山顶有一处奇异的空间，名为神庭，众神都居住其中。
　　内部巨大，不亚于冥界，里面也有一座巨山，高达十万丈，雄伟壮丽，从山脚到山上，遍布宫殿。
　　而此刻，人间众神都汇聚在山腰处，焦急万分。
　　冥界沦陷了，炎奴这个怪物马上就要危及到他们这里。
　　事不宜迟，赶紧摧毁炎奴的肉身，若是能彻底销毁，最起码炎奴无法利用冥界大门还阳。
　　就算他出来了，也不是完全体，实力不是全盛状态。
　　虽然众神可能依旧不是对手……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只见众神轮番上阵，各种神力联合打击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霸气至极，充满威严，静静地躺着就震怖周天，半神之流都不敢靠近，完全无法对其攻击。
　　这霸气比之前在罗马城时更恐怖了，意志稍微脆弱一点的神，都无法对其挥刀……
　　所以主要出手的，都是声名远扬的强神。
　　然而，众多神力挥洒上去，竟然不破防。
　　“什么？这身体也太硬了！”
　　“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免疫了我们的神力？”
　　那尸体坚韧到不可思议，他们的神力浩荡，却连一丝伤口都没留下！
　　也就是说，众神的神力，竟然全都被适应了。
　　“不可能的……明明第一次会奏效的。”光明神都懵了。
　　这时，一名手持枪盾，英武至极的女神走上前来，正是女武神、智慧女神蜜诺娃。
　　她的声音空灵道：“是提丰啊……他得到过我们神力……”
　　当年的泰坦之战，提丰几乎转化过所有神灵的血脉，催生了大批魔怪，是以才号称万妖之祖。
　　而炎奴杀进深渊又杀出来，定然也早已适应了众神的神力。
　　“也就是说，他早已免疫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可恶！”
　　“这怎么办？”
　　众神都慌了，还没打，就已经要输了，何其绝望。
　　光明神一咬牙，终于发动了他压箱底的神性太阳火！
　　“绽放吧！太阳！”
　　他一掌印在尸体的胸口，顿时其所有物质，瞬间聚合收缩，随后极致的闪光爆发开来。
　　光与热耀眼炽烈，完全就是一场恐怖的大爆炸。
　　神庭宫殿当场被炸碎，剧烈的冲击波席卷八方。
　　“不好！威力太大了！”
　　众神惊惧，光明神的神性，可将物质聚合，强制转化为太阳火爆发。
　　一瞬之间就会产生强烈的光与热，这个他们是知道的。
　　物质越多，则威力越大，不过一个人的分量，众神丝毫不虚。
　　哪曾想，炎奴的尸体本就蕴含恐怖的能量，本源冥冥中叠加了百万倍，一斤精血相当于别人一百万斤。
　　要知道老鬼得到巨量本源后，身体直接化为巨大鬼神。
　　而炎奴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像个人，可实际上却是体量超级庞大的神兽般的怪物。
　　此刻全部化为太阳火绽放，光与热摧枯拉朽地湮灭了神庭。
　　“呃啊啊！”
　　“不！”
　　巨大的爆炸淹没众神，好家伙，敌人还没来，光捣鼓一具尸体，就有众多次等神、半神当场陨落了。
　　好在蜜诺娃不退反进，黄金盾牌一竖，挡下一大片区域，众神连忙躲到她的身后。
　　此乃女武神的圣盾，拥有‘绝对阻挡’的神性。
　　无论多大的能量，也能挡下，犹如一面绝壁。
　　只要立在当场，别说摧毁它，就连让盾牌退后都做不到，根本不受力，与世外之地的时空壁垒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光明神，则沐浴在太阳火的冲击中，丝毫无损。
　　他压根不用抵抗，直接自身也化为太阳火，融入其中，如鱼得水。
　　作为掌管太阳的神祇，他是不怕这种能量的。
　　“咦，怎么还没停下……”
　　众神等待良久，却发现那爆裂的能量，持续输出。
　　这不对啊。
　　物质转化成太阳火，等于是极具高能的状态，既如此，持续的时间就会极为短暂。
　　刹那芳华，如爆炸一般。
　　如果一直持续……那岂不是就成了太阳？
　　太阳亘古长存，发光发亮，就是因为一直处于这种爆裂状态。
　　“为何还不停下！”朱庇特质问光明神。
　　光明神也懵了，仔细查看，语气骇然道：“他……他的尸体燃不尽！”
　　朱庇特惊道：“怎么会！他自愈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瞬间绽放的速度！”
　　光明神颤声道：“不……是因为免疫了伤害，他的太阳火干脆不消耗物质……”
　　“什么！”
　　众人震怖，就连女武神蜜诺娃都眼睛发直。
　　太阳火，是一种自身物质聚合而爆发的能量。而光明神的神性，就是将物质强行转化为这种高能爆发的状态。
　　尸体所有物质化为无数游离的微粒，构成一个大光球，炽烈发光，而微粒也会越来越少。
　　怎料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团太阳火，竟然还具备适应能力！
　　整个太阳火，现在就是炎奴的‘尸体’，就是他自己，不可能伤害自身。
　　也就是说，这是一团不受损自身的情况下，依旧保持高能爆发状态的火。
　　犹如永远烧不完的灯油，除了体积小，和太阳也没有区别了！
　　不，光明神很清楚，就算是太阳，也有燃尽的那一天。
　　但炎奴，是永恒的太阳。
　　“竟然会这样……”
　　“他的适应能力，根本不会消失吗？”
　　“无论把它变成什么，哪怕只是一具尸体，哪怕化为无数微粒，照样走在适应的道路上。”
　　“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存在……是不可战胜的。”
　　光明神直接绝望了，众神也都绝望了。
　　这是什么怪物啊！
　　而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突然，光辉自己暗淡了。
　　狂暴而炽烈的气息，逐渐安分，就好像这颗小太阳，拥有了灵魂。
　　“难道说……”
　　“他来了！他来了！”
　　炎奴还阳了，灵魂重回肉身。
　　“咦？我身体咋变成这样了？”
　　他一个念头，化为赤炎体，随后又一招变回本体。
　　顿时一切璀璨炽烈的太阳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英武的少年郎。
　　“都到齐了？正好，我来请你们下地府。”
　　炎奴抬起手臂，吓得众神飞速闪烁，退到山巅。
　　但炎奴只是伸手挠了挠头，然后挥手间，从道藏里放出了众多亡灵。
　　又有玛尔斯、塔纳托斯等逆天神祇，一时间在山腰处挤得满满当当。
　　“朱庇特！你的统治结束了！”玛尔斯怒吼着，神力凶威澎湃，辉光闪耀。
　　他借助万千奴隶、穷鬼的信仰，神力已经丝毫不亚于对面的战神。
　　与此同时，神庭界风云突变，五尊巨大的泰坦，出现在山下。
　　“众神！我提丰又杀回来啦！”提丰百首嘶吼着，巨掌轰隆隆拍下，往山上攀爬！
　　沿途一座座宫殿爆碎，半神、次等神难以抵挡，一个个陨灭。
　　欧申纳斯掀起惊涛骇浪，逆流淹没到山腰。
　　阿特拉斯搬起一座山，就往上砸！
　　黑夜女神的阴影，笼罩半壁神庭界，黑暗的手臂蔓延到神灵的身上，禁锢住他们的躯体。
　　咻的一下，一朵紫云出现，紫尘散人带着妙寒、沈乐陵、冯君游等人，直接传送了进来，凌空而立。
　　妙寒掌托一座巨大辉煌的宫殿，轻轻一震，涌出十万兵！
　　这都是山海国民里的精锐，人首蛇身，穿戴帝器，手持大旗，震吼天地：“炎！炎！炎！”
　　一时之间，刑天大军、泰坦众神、穷鬼亡灵统统杀到。
　　人鬼神三军齐聚，共伐神庭。
　　大祸！大战！大动乱！就此轰然爆发！
　　从山底到山腰，到处是喊杀声，无数住在神山享乐的成神者，只能竭力抵挡。
　　这些次等神灵中，也不乏强大者，多为罗马数百年来的皇帝，或顶级的大祭司。
　　成神就是为了永生和享福的，一个个居住在宫殿中欢乐饮宴。
　　万万没有想到，修炼成神了，还会遭到如此惨烈的动乱。
　　凶残的叛逆，直接杀到神山，要终结众神！
　　噗嗤嗤！刀光剑影，神力交错，一尊尊神祇被砍杀，血染宫阙。
　　一时间哀鸿遍野，神血汇聚成河。
　　“伟大的逆天者，古老的泰坦们，请停下！”
　　朱庇特立在山巅，声音响彻战场。
　　光明神则干脆绽放治愈之光，普照大地，令彼此的厮杀都化为治疗。
　　“为什么一定要战争呢？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谈，我们应该和平地解决问题啊！”
　　之前还叫炎奴怪物，现在杀到神庭，直接称呼伟大的逆天者了。
　　想要什么都可以谈？
　　炎奴大笑道：“哈哈哈，我要众神都不复存在！”
　　“什么！”众神皆惊，那就是没得谈了？
　　炎奴什么都不要，就是要消灭所有天道的走狗。
　　这时，一名绝美的女神，走上台前。
　　她面对山下千军万马，突然开始脱衣服。
　　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不禁停下厮杀，怔怔出神。
　　绝美的她，精致得好像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是极致的鬼斧神工，没有一丝瑕疵，充满了超越语言的魅力。
　　“美神！”
　　“维纳斯！”
　　众神的目光都沉迷了，只见她将白纱与衣裙褪去，全身上下，仅仅系着一根腰带……
　　就这么站在高台上，便引得万众瞩目。
　　当她发动神性，无论神或人都会被吸引并深爱上她。
　　因为她就是世间一切美的化身，无论在谁心里，都是极致的完美，一举一动都充满魅力。
　　山海国民不认识她，却也依旧沉迷在那魅力中无法自拔。
　　沈乐陵和妙寒，目光都迷离了。
　　“你叫炎奴么……英武的男人。”维纳斯动人悦耳的声音想起，她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炎奴。
　　炎奴老实道：“对呀，我叫炎奴。”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么？”维纳斯只是微微一笑，就令众人心醉。
　　炎奴歪了歪头：“好哇。”
　　身旁的玛尔斯动情说道：“当然是原谅你了……维纳斯，我的爱人。”
　　跟随炎奴的亡灵们，也纷纷惊叹道：“你没有错……”
　　“维纳斯，你是完美的。”
　　众神都松了口气，美神拥有神性的魅力，就叫做完美。
　　所以她在别人心中永远是对的，无论做错什么，人们都会原谅她。
　　她说的话，就是完美的答案，爱上他的人都会接受。
　　维纳斯甜蜜地微笑道：“太好了，十分感谢你们的宽容，还请退去吧。”
　　之前还喊打喊杀，士气如虹的逆天大军，顿时一一不舍的离开。
　　就连妙寒也不例外，降下宫殿，让山海国民都进入其中：“算了吧，炎奴。”
　　然而炎奴却茫然道：“为什么要算了？”
　　“我还没有推翻众神呢。”
　　维纳斯微微错愕：“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炎奴看向她：“我原谅你了，但神灵都得下地狱。”
　　霎时间，众神哗然。
　　维纳斯惊道：“为什么！”
　　炎奴坚定道：“因为我要天下太平！而众神惹怒了人民！死去的人……没有原谅你们。”
　　他飞身而起，唰得一下冲上山巅。
　　维纳斯惊道：“你不爱我么？”
　　她感到难以置信，她的魅惑无往而不利，能让人爱上她，而她的神性是爱上她的人，会接受她的所有。
　　为何炎奴依旧还要推翻众神？难道这家伙面对完美的爱人，竟然都不会爱上？
　　炎奴反问道：“我为何要爱你？你又不是阿翁。”
　　“啊？”维纳斯惊骇难言，阿翁是什么鬼？
　　忽然她明白了，炎奴早在深渊就拥有了她的神力，所以不会被魅惑。
　　同样不会这样简单爱上她的，还有提丰，其拥有所有神的神力。
　　看来只能动用至高神性了……她立即呼叫道：“丘比特！”
　　霎时间，一名赤果的小孩，长着翅膀飞过来，弯弓搭箭，射出两道飞矢。
　　一根命中了炎奴，另一根命中了维纳斯。
　　箭如同幻影一般，融入了两者的身躯。
　　刹那之间，炎奴的眼神变了，看向维纳斯的眼神，充满爱意。
　　强制爱上！
　　众神再度松了一口气，维纳斯放下心来，上前拉住炎奴的手。
　　“我的花园向你敞开，炎奴，放下那些无趣的事吧，呵呵呵……”维纳斯轻声笑着，眼神同样充满爱意，想拉着炎奴去她的花园。
　　怎料，她竟然没有拽动。
　　只见炎奴眼中的爱意消退，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坚定的目光如同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我竟然爱上了你，好有趣的能力。”炎奴挠着头。
　　他发现自己多了个副人格，深深爱着维纳斯，极度地沉迷。
　　不过，炎奴初心不变，这就好像平凡人格、疯狂人格等人格一样，仅供参考。
　　平凡人格令炎奴懂得恐惧，但可以不怕恐惧，就好像只是一个个心灵选项，一个个提示信息。
　　这个懂得爱情的副人格，只是在他心中不断地告诉他，什么是爱情……不断地提醒他对维纳斯的爱有多强烈。
　　但炎奴的原初自我，可以选择不接受。
　　其原初自我的信念，就是他生平第一个信念，即天下太平。
　　他会绝对保持对此的初心。
　　“怎么会！炎奴！我的爱人，你怎会不爱我？”维纳斯伤心道，楚楚可怜，令在场无数人心碎。
　　听到这话，炎奴心神一震，旺盛的爱意涌上心头，竟然强行切换到了深爱人格。
　　“别哭，我爱……”炎奴说着，眼中爱意再次消退。
　　他惊奇地挠了挠头，随后恍然。
　　一摊手，竟然从体内浮出一支梦幻般的箭！
　　“这东西好厉害，竟然可以持续影响我……”
　　炎奴随手，就将箭矢扔到地上，插进石板里。
　　霎时间……也融入了进去。
　　维纳斯目光转移过去，哭喊着扑上去：“石板！”
　　……


第265章 诸神黄昏
　　爱神丘比特的弓箭，是一件奇物，用当地的话叫至高神性。
　　其作用超越了所有法则，超越了天道。
　　弓能生成爱意之箭，而箭可令人强制产生极大的爱意，既可以爱人，也可以恋物。
　　而此刻，炎奴随手将箭扔出，融入石板。
　　维纳斯对炎奴的爱，顷刻间替换了。
　　此刻她内心充满了对石板的爱，虽然只是一块神殿广场上平平无奇的大理石板，但她深情地扑上去，如同抚摸自己的爱人。
　　“吧嗒……”
　　维纳斯将石板抠出来，满足地抱在怀中。
　　“他竟然能取出丘比特的箭！”
　　“让维纳斯爱上了石头……”
　　众神脸色一变，暗想大事不妙。
　　正面作战根本没有胜算，维纳斯与丘比特的能力，就是他们最后的倚仗。
　　一开始商量时，维纳斯是不愿意中箭的，因为她可不想爱上任何人。
　　当然，炎奴心智坚定到不可思议，维纳斯单凭自己的神力无法魅惑他，最终还是让丘比特射箭了。
　　哪曾想，炎奴连至高神性都被适应，拥有强大的心灵抗拒类特性，不仅如此，炎奴还收纳了一支爱意之箭。
　　箭本身是一种虚影般的物质，正常情况下，与人体融合后，是取不出来的。
　　当然，取也可以取，丘比特之弓轻轻一敲，就能把箭取出。
　　他经常让凡人之间相爱，又让他们反目。
　　可是，这种有形之物进入炎奴体内，顷刻间就被共生，至此那支箭能被炎奴所控制了。
　　仿佛炎奴自身，就是另一把丘比特之弓，念动间将箭从体内射出。
　　两支箭相互纠缠，一支融合维纳斯，另一支被炎奴共生，等于说，炎奴能随意让维纳斯爱上任何人、任何物。
　　“这东西不会也随着进食刷新吧？”
　　炎奴翻手间取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果不其然，立刻感应到爱意之箭也刷新了。
　　“啊这……”
　　炎奴懊恼起来，因为他感受到原初主人格，又充满了对维纳斯的爱。
　　这回他感受得仔细，注意到并不是切换，而是原初自我被持续植入爱意。
　　尽管因为原初自我具备‘初心不变’的性质，马上将其视为一个副人格存起来，炎奴内心恢复清明。
　　可爱意之箭的效果是持续性的，只要在体内，就等于会不断形成出一模一样的‘爱情副人格’。
　　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炎奴一个念头的时间，就生出一个新人格，还都是‘爱维纳斯’的。
　　与此同时，维纳斯抱着石板，深情而带有歉意地挤进炎奴怀中。
　　“炎奴，不要误会，我也同样爱着你……”
　　“只是石板它……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对不起……”
　　众人听得此话，全都无语。
　　维纳斯同时爱上了两个对象，石板与炎奴。
　　“怎么会这样……”
　　“是他的能力，他体内又生成了一支完全一样的箭。”
　　众神很快明白怎么回事，炎奴当然也明白，一手将维纳斯推开，另一只手再度将箭随意扔掉。
　　这回他扔得远，箭从山上落下，正好掉到提丰创造的一只魔怪身上。
　　那是一头地狱三头犬。
　　“三头犬！”维纳斯再度抛下炎奴，胸前紧抱着石板，向山下飞奔，腰带摇曳。
　　地狱三头犬滴答着口水，目光深情：“呜汪！”
　　只见维纳斯抚摸着狗头，开心地笑着，眼神充满幸福。
　　三头犬舔着舌头，三颗脑袋亲昵地蹭蹭。
　　众神都绝望，而火神更是傻眼，维纳斯可是他的妻子！
　　“快把她体内的箭取出来！”火神喝道。
　　不用他说，小丘比特就已经行动，奶里奶气地喊道：“母神！”
　　他小翅膀一扇，飞掠到维纳斯身后，弓弦打下。
　　“这把弓才是奇物本体吧……”
　　然而炎奴闪电般出手，掐住了丘比特之弓。
　　丘比特吓坏了，感受到炎奴掌中恐怖的魔神之力。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时，玛尔斯凄厉喊叫：“请不要伤害丘比特，他是我的孩子。”
　　若说对父神朱庇特，玛尔斯实际上没什么感情，其他哥哥弟弟就更不用说了。
　　整个罗马神系，玛尔斯只爱两个神，一个是情人维纳斯，是他心中最美好的眷恋。另一个就是私生子丘比特，是他与维纳斯爱情的结晶。
　　炎奴歪头道：“我杀死他，才能救他啊。”
　　玛尔斯一怔，说不出话来。
　　不过对面的战神二号，却怒不可遏：“住口！你不过是奴隶信仰塑造的怪物，我才是战神！丘比特是我的孩子！”
　　“你这家伙……”玛尔斯咬牙切齿，提起长矛，神力如涛，杀了上去。
　　一时间两大战神，激战起来。
　　而就在这时，丘比特趁机出手，瞬息间又从弓弦上震荡出两支箭。
　　“无上之爱！”
　　这两支箭与之前有所不同，殷红的箭矢好似滚烫的热血。
　　一支融入炎奴体内，另一支飞向了众神。
　　显然，众神很了解什么叫无上之爱，神王朱庇特立即大喊：“快召唤，罗马之心！”
　　霎时间，众神一起发力，整座神山都动荡起来。
　　一颗黑铁铸就的雄鹰徽章，绽放着铁与血般的凶厉气息，破山而出。
　　它挺立高空，正撞上飞来的箭矢。
　　玛尔斯大喊：“小心，这是罗马之心，是所有人对罗马神话整体的信仰所凝聚，代表着整个神系。”
　　“而无上之爱，将凌驾于内心的一切，超越所有生死与信条！”
　　玛尔斯很清楚丘比特那件宝物的特性，飞速地说着。
　　弓可以创造不同程度的箭，箭上的爱在心中的分量取决于射箭者，也就是丘比特。
　　大抵可分为三级，最低也是‘许之一生的爱意’，愿意投入一辈子的精力。
　　维纳斯中的就是这一种，虽然爱过炎奴，但并不会背叛众神，不会为了这点程度的爱转变立场。
　　不过，还有更高的爱，那就是超越生死，能以命相许的爱，生命在这种爱意面前，都可以抛弃。
　　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这就是最高的爱了。
　　只有极少数人，内心会有高于生命的信念，或为理想，或为自由。
　　因此，丘比特之弓，还能创造一种‘无上之爱’。
　　即‘你在我心中胜过一切’，没有什么东西，比对方更重要。
　　如果有，那么它会立刻反超，爱意无限升华，必然为心中第一高。
　　此时此刻，众神图穷匕现。
　　正是要炎奴将整个罗马神系，都视为内心最崇高、最重要的事物。
　　而反过来，众神的心智却并不会被影响，因为中箭的是那个集体神格，而不是他们这些个体。
　　“嘟！”
　　箭落入了罗马之心，炎奴一怔，他的梦想刹那间成了第二位，此刻没有什么，比罗马神系更重要了。
　　“还有提丰！以及他们的所有爪牙！”
　　“丘比特继续啊！”
　　朱庇特说着，手握雷霆杀了上来，阻拦住炎奴，众神也一拥而上，护住丘比特，为其争取时间。
　　只见丘比特，手中的弓弦，从未停下！
　　在第二支箭后，紧随其后又创造了两支，一支融入罗马之心，另一支命中了提丰。
　　爱意之箭，只能一对一对地创造，就好像一阴一阳，彼此纠缠彼此作用。
　　如果想制造三角恋，就得让人重复中箭，同理，集体爱上某物，也是这样操作。
　　丘比特疯狂地射箭，矛头直指造乱的大军。
　　尤其是刑天大军的统领者与强大的泰坦！
　　众神这是要将逆天的众人，全都策反，改换门庭。
　　届时，就算炎奴摆脱了无上爱意的影响，他也只是孤身一人，将面对昔日追随自己的千军万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连爱意之箭都被适应，那就让所有人都与炎奴为敌。
　　“咻咻！”
　　丘比特不断射击，他拥有射箭的神力，倒不是必中，而是射速极快，且能随心所欲地操控箭矢的飞行。
　　一支支箭矢，凌空飞舞，射向逆天一方的领袖人物，灵活至极。
　　丘比特看似是个小孩，但神力浩瀚，其实是仅次于十二主神的一流神祇。
　　“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
　　提丰愤怒嘶吼，不屑地爆发神力，凌空将箭矢摧毁。
　　原来爱意虽然绝对，但那是融合之后才会有的效果，而飞行在途中，是可以被毁掉的。
　　“就算我原谅了众神，我也一定要赢！”
　　“我是反抗命运的泰坦！”
　　“吼！”提丰已经杀到山上，魔神之力千变万化，一手雷霆一手太阳火，如疯魔般挥洒，在神山上狂轰滥炸。
　　他曾经能杀得神庭血流成河，自然是有两把刷子。
　　作为米诺斯文明人心所创造的逆天泰坦，提丰拥有坚定的信念，哪怕遗忘一切，都要逆天。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停下脚步，纵然受到维纳斯神力的影响，他的身体……也不会停下！可谓充满魔性！
　　另一边天上，妙寒也清醒过来，毕竟维纳斯现在忙着秀恩爱，没心思绽放神力魅惑了。
　　妙寒一边感慨自己竟然会对一名女神吸引，内心倾慕。
　　一边闪身躲进了掌中墨玄宫的空间，这是超越绝世的法宝，还是帝器，箭矢突破不过。
　　丘比特无奈，只能干脆让其融入了墨玄宫。
　　刹那间，妙寒感觉到墨玄宫都失去了控制，器灵面向众神，充满了喜爱与亲昵情绪。
　　“绝对的心灵扭曲啊，器灵都叛变了，就连认定的主人都没有众神重要了……”妙寒念头急转，趁着墨玄宫还没暴走，立马将其收入道藏。
　　不过其他人就没那么好了，沈乐陵因为与妙寒在一起，被丘比特认定为刑天大军的统帅之一，同样被一支箭矢袭击。
　　沈乐陵想要躲闪，但那箭矢速度飞快，还会锐角转向。
　　她想摧毁都打不中，仅仅两个起落就中了招。
　　朱庇特大喜，声音响彻八方：“所有热爱罗马的人啊……让我们共同保卫神山吧！为爱而战！为罗马神系而战！”
　　顿时，应者云集，一个个中箭者，来到众神那边：“为爱而战，为罗马神系而战！”
　　四名泰坦也同样中招，眼中充满了对众神集体荣誉的狂热，仿佛那是他们此生最大的信念！
　　霎时间，四名泰坦调转矛头，直指炎奴与提丰。
　　“住手！我不允许你们推翻罗马众神！它在我心中胜过一切！”
　　克洛诺斯咆哮着，巨掌裹挟着神力，将万千亡灵撕裂，刑天大军掀飞。
　　“这样么……”炎奴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眸重新恢复坚定。
　　什么无上爱意，都一样，只是这持续的侵染有些麻烦，毕竟心灵扭曲只要没有伤害他，就不会免疫。
　　“这就是你们说的和平吗……果然没有众神……才能天下太平！”
　　炎奴随手扔掉爱意之箭，身体气贯长虹，状若一颗流星般逆伐向天。
　　他双眼喷出火来，映照神庭界天空一片血红，好似黄昏！
　　妙寒见状，打出旗号，義旗招展，猎猎作响。
　　“天道掌控一切的时代，必将过去！”
　　“今日便是诸神的黄昏！”
　　……


第266章 其势煌煌
　　“啊！”众神见炎奴果然摆脱扭曲，不禁惊恐万状。
　　“快！快拦住他！”
　　朱庇特号令众神，又呼吁一个个中箭者。
　　四大泰坦一齐出手，想要阻拦，可是深渊之中，炎奴早已万神敌。
　　如今炎奴是完全体，肉身还莫名其妙被众神摧残……或者说淬炼了一番，实力更为恐怖。
　　区区四名泰坦，炎奴一双铁拳砸下，力震山河。
　　“轰！”
　　克洛诺斯被锤爆了脑袋，炎奴平凡的身姿，泰坦头部，一路贯穿，最后撕裂了如山岳般雄伟的身躯。
　　可谓一力降十会！
　　更甚至，这不只是单纯的一分为二，炎奴周身搅动的神力，控制精妙，并非粗糙的轰炸，而是从四面八方挤压，将其砸成饼。
　　在深渊的激战，令炎奴对于能量的控制更上一层楼，毕竟同为五元，也有高下之分。
　　万神敌之战，是难得的磨刀石，炎奴在武者上的造诣，已经非同一般了。
　　“呃啊啊！”泰坦惨叫。
　　远处看起来，炎奴这一拳，带动两侧的气旋涡流，如参天羽翼一般。
　　再看克洛诺斯，竟然被一拳砸成了两个饼！
　　一缕真灵遁入地府，又一支爱意之箭从尸骸中剥离而出。
　　“命运啊！他太凶残了！”
　　众神被炎奴凶残的一拳，惊得瑟瑟发抖。
　　炎奴握着箭，没有回收，仰起脖子，竟将其吃了！
　　一支箭下肚，能量刷新，体内与维纳斯串联的爱意之箭又出现了第三支……
　　这玩意儿他不要，炎奴随手取出，就给扔了。
　　“竖琴！”维纳斯怀抱着石板，与三头犬贴贴，目光却看向箭的落点。
　　那第三支箭，融入了破碎宫殿中一把染血的竖琴。
　　她对三头犬耳语两句，三头犬嗷呜一声，舌头舔了舔后低下头，将维纳斯顶起背在身上。
　　然后大跨步地奔向竖琴，守卫在一旁，让维纳斯抱起竖琴述说衷肠，而自己则尾巴摇晃，三颗脑袋怒视四方，震吼开爬上山的亡灵。
　　火神已经习惯，纯当没看见。
　　丘比特极为尴尬，但神王喊道：“不要停！快让更多的人保护我们！”
　　“是！”丘比特当即不管母亲，咻咻又是一对对箭矢飞出。
　　炎奴大怒，意识到丘比特看似小孩，实际上与正常的神灵无异，早已成熟。
　　霎时间一往无前的枪意袭出，将丘比特直接贯穿。
　　“哇哇哇！”丘比特痛彻心扉，如婴儿般啼哭，最终在意境的磨灭下，化为飞灰。
　　玛尔斯张了张嘴，最终长叹一声，心想也好，死一次就可以摆脱命运了。
　　而与此同时，另外三名泰坦，以及一些中箭者，都不依不饶地攻上来。
　　显然为了保护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可以豁出性命，放弃一切。
　　炎奴并不怪他们，但依旧下手毫不留情。
　　铁拳扬起，如法炮制，将另外三名泰坦，皆一一打死。
　　每打死一个，就取出无上爱意之箭，当场吞下、销毁！
　　而体内又生成出第四、第五、第六支维纳斯之箭，随意乱扔！
　　“九头蛇！”维纳斯抱着石板、竖琴，骑着三头犬动情地奔向一条九头蛇，好似与爱人阔别重逢！
　　“啊！亡灵，你……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我不认识你，但心里永远有你，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啊！你也是亡灵，你也爱我的对不对？”
　　维纳斯十分矜持，即便同时爱上这么多对象，依旧楚楚动人，说话悦耳动听。
　　甚至因为一名亡灵吃醋，她还重新披上了圣衣裙。
　　然后……第七支箭被扔下，她又拉着大家，迎向了新成员。
　　“炎奴，拜托你不要随手乱扔啊！你都让他爱上了些什么鬼东西？”玛尔斯忍受不了了，震开战神二号，冲上去拉住维纳斯。
　　怎料维纳斯奋力挣脱开，无情地呵斥。
　　“别碰我！玛尔斯，我们结束了，我不想石板他们误会！”
　　“……”众多旁观者头皮发麻，许多穷鬼都摆脱了对维纳斯之美的影响，内心对于美神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这就是心灵扭曲吗？好可怕的力量，这比实实在在的打击，更加可怕。
　　玛尔斯则十分伤心，十分茫然：“怎么会这样？你爱上他们，我能理解……但我们是真正相爱的啊。”
　　维纳斯坚定道：“不，你只是我的情人，是命运让我生下丘比特。”
　　“我是世间美的化身，不会爱上不完美的事物，我只爱我自己。”
　　“嗷呜？”地狱三头犬愣住。
　　维纳斯抿嘴一笑，深情地看向身旁的一个个爱人。
　　“我维纳斯从不会爱上别人，但你、你、你、你、你、你……们是例外……”
　　他们幸福地依偎在一起，玛尔斯则如遭雷击。
　　而战神二号也傻眼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们的关系，只是为了生下一尊新神而已吗？
　　是啊，神灵只是命运的棋子，天道需要丘比特，所以战神要与美神结合。
　　蓦然回首，维纳斯的丈夫为何是丑陋的火神？固然是朱庇特想要得到维纳斯不成，而故意将其许配给火神。但这亦是命运使然，最美的女神最终会嫁给最丑的男神。
　　“呃啊啊啊啊！”
　　玛尔斯咆哮着，对过去身为战神，被命运摆布的愤怒，飙升到了顶点。
　　他不顾一切地绽放神力，如疯魔般进击。
　　战神二号还在失神，见状大惊失色，竭力抵抗，却发现玛尔斯的力量超越了他。
　　“怎么会……”战神二号愕然。
　　仅仅凭借奴隶的信仰，重塑战神体的玛尔斯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
　　玛尔斯一矛撕裂了对方，怒喝道：“奴隶才是大多数！”
　　“他们的信仰根本就没用！”战神惊道。
　　玛尔斯却战意澎湃，将他镇压，疯狂夺回自己的权柄：“只是对神灵没用……而我，不是神！”
　　“我只是拥有神力的逆天者。”
　　“什么！”战神二号骇然，正版神灵依靠的是公民的信仰。
　　因为罗马只有两种人，公民与奴隶，奴隶都是被征服者，只是工具、祭品。
　　他们的信仰之力，正版罗马神，是吸收不了的，只能收为祭品后，整个人炼化。
　　可是，逆天战神不同，从一开始就是依靠奴隶重修的，取的就是这帮神灵不要的信仰。
　　也就是说，罗马其实出现了第二套神系，奴隶群体的神……
　　冥界无数穷鬼，地上无数奴隶，数量何其庞大。
　　炎奴虽然没有成为他们的神灵，但却开辟出了属于他们的神系。
　　“呃啊啊！”
　　战神二号被玛尔斯疯狂窃取神力，此消彼长，更加无法抵抗。
　　“父神救我！”
　　战神二号竭力呼救，但山巅众神却是自身难保。
　　炎奴已经荡平一个个攻击他的中箭者，此刻已经杀向山巅。
　　所过之处，没有神灵是他一合之敌。
　　“住手！”
　　“炎奴！你要毁掉我心爱的罗马吗？”
　　沈乐陵突然踏着水波，营造出参天瀑布，挡住炎奴的去路。
　　她是最后一名中箭者了，也是唯一没有攻击炎奴的中箭者。
　　炎奴看着她，见她只是拦住去路，便笑着伸出手来：“姐姐，把手给我。”
　　沈乐陵听到这话，竟面露羞涩，随后委屈地流下泪来：“你不要逼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逆天！罗马神系对我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嘛！”
　　炎奴挠了一下头：“我知道啊，但你中箭了，我帮你吸出来。”
　　沈乐陵哑然，脸蛋不禁一红。
　　她玉足踏波，靠近炎奴，竟真的想将手交给他。
　　众神愕然，神王朱庇特大吼：“你干什么！快出手啊！拿出你的本事来，或是号令那群怪物啊！”
　　他们到现在，都以为沈乐陵也是刑天大军的统领之一。
　　就算不是，沈乐陵竟然也没有亲自出手，而是极为委屈伤心地拦在炎奴面前，怎么这般划水？
　　怎料神王质问之下，沈乐陵竟然还扭头怒视：“闭嘴！他是我弟弟，做错了事我自会教他！”
　　“你们一群废物，连神系都保不住，还要我来？我一个野妖怪，众神存亡与我何加焉！”
　　“真以为对我很重要？你当我想管你们的破事！”
　　众神全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沈乐陵已经被扭曲了，站出来拦住炎奴就是实证，她内心已经将罗马神系视为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可怎么竟然说不想管这破事？对他不重要？
　　智慧女武神蜜诺娃秀眉微蹙，率先反应过来：“她口是心非罢了，而且深爱罗马神系，不代表就要听我们的。”
　　“恐怕炎奴对他而言，也很重要。”
　　众神还是第一次这么弄，所以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中箭者爱上罗马神系，就会像泰坦那样，拼死保护，对炎奴大打出手。
　　实则不然，无上爱意所绑定的是罗马之心，也就是‘众神集体’，神王代表不了罗马神系，任何一名神都不行。
　　中箭者对炎奴出手，是为了保住神系，而不是为了保住某个神灵，更别说听神王的话了。
　　泰坦那么做，是因为泰坦头脑简单，喜欢以暴力解决问题。
　　中箭者深爱罗马神系，将其视为第一，并不代表就‘六亲不认’。
　　内心第二、第三、第四重要的东西，依旧存在，且不会有丝毫减弱。
　　如果两种重要的事物对立，中箭者夹在中间，会深受煎熬。哪怕心中倾向于更重要的那一个，可也肯定做不到泰坦那样立刻翻脸。
　　“炎奴，我可以把手给你，但你可以答应我，放过罗马神系吗？”沈乐陵站在炎奴面前说道。
　　炎奴不会骗人，摇头道：“不，这些神灵，是天下太平的阻碍！”
　　“你就非得要逆天吗？”沈乐陵伤心道，她似乎十分的痛苦。
　　炎奴坚定道：“我一定要天下太平！”
　　沈乐陵颤抖地伸出手：“那你能不取走我体内的箭吗？”
　　“嗯？取出来，你就好了啊。”炎奴不解道。
　　沈乐陵却浑身冒水，近乎要崩溃道：“但我就会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它在我心中，胜过一切。”
　　“……”炎奴哑然了。
　　他第一次看到沈乐陵，这般痛苦和伤心，妖体都要裂解。
　　的确，站在沈乐陵的视角，她无法反抗炎奴抽走她的箭，而又明知被抽走爱意之箭，就会忘记内心无上之爱，继而毫无感觉地看着炎奴毁灭曾经的至爱。
　　此等行径等于就是在剥夺她最珍视的东西，那种绝望和煎熬是真实存在的。
　　这就好像炎奴，知道自己会忘记阿翁，然后可能亲手打死阿翁一样可怕。
　　炎奴失去过珍视的人，他不愿也对姐姐这么做。
　　“打晕她不行吗？”妙寒飞到炎奴身旁，私密传音道。
　　炎奴反问道：“不是一样的吗？”
　　妙寒一怔，意识到炎奴是单纯地不想做伤害沈乐陵的事。
　　的确，反正被抽走箭就不会再把罗马神系当做至爱，也就不会痛苦，真正煎熬的是现在，等待炎奴的选择。
　　这种情况下，炎奴无论是直接强行抽走，还是打晕了再抽走，都是一回事。
　　如果炎奴不想沈乐陵绝望崩溃哪怕一瞬间，就只能答应她，不取走她的箭。
　　妙寒沉声道：“那还能怎么办？你当着她面掀翻众神，岂不更加难受？”
　　“雪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炎奴问道。
　　“世间安得两全法。”妙寒无奈道。
　　“知道了，我一定会找到的。”炎奴眼神坚定。
　　随后他毅然伸手握住了沈乐陵！
　　沈乐陵浑身冒水，颤声道：“你……我……不！不可以！放开我！不要啊！”
　　她变得极度惊恐，仿佛心里的天要塌了。
　　炎奴面带歉意，但还是死死握住她，问道：“姐姐，既然你这么痛苦，为啥还要主动把手递给我？”
　　沈乐陵呜咽，绝望道：“因为我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反正都是你在选。”
　　“我想知道，你是否一定会为了太平，毫不犹豫地这么做。我后悔了，你放开我！你不可以这样对我，难道即便剥夺别人最……”
　　话未说完，炎奴已经如闪电般，抽走了她体内的无上爱意之箭。
　　“……”沈乐陵愣住。
　　她脸上的惊恐和绝望在褪去，随后是愕然，与尴尬……
　　沈乐陵一脸窘迫道：“哎呀呀，我在说什么！这就是心灵扭曲吗？”
　　“完、完全支配别人的行为呢！这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咳咳咳……”
　　炎奴见她没事了，立刻开心道：“姐姐，没事了就好，只是一瞬间呢。”
　　沈乐陵回味着那痛苦和崩溃，不禁一个战栗。
　　“真的……真的很绝望，炎奴，就算只是一瞬间……你……你就非得这么做么……”
　　炎奴从她身边走过，眼神炽烈而充满斗志：“很痛苦么？姐姐，这样绝望的人，满天下都是呢。”
　　沈乐陵神情僵住，目光追随着炎奴转过。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失去最珍视的东西，而无可奈何。”
　　“我理解这样的痛苦，我也不想让你难过，就像我也不想杀戮一样。”
　　“如果承受痛苦，就能让世间太平，我会毫不犹豫地背负你们所有人的苦楚。”
　　“嘿嘿嘿，我不怕痛！”
　　“可是，对不起，我还没有找到完美的力量。”
　　“姐姐，我只能践行阿翁教我的办法……”
　　炎奴从脊背抽出了一杆长枪，枪意冲霄。
　　妙寒与他并肩，手握一把长剑，剑光冰寒。
　　他们毫不犹豫地冲向众神，其势煌煌烈烈！杀意已经滔天！
　　“不要命的来挡我！”
　　朱雀从他体内鸣叫而出，这一次，在十九种法则奥义的叠加下，还加入了百神之力！
　　反正能量之间不会相互伤害，法则之力与神灵之力是同级的，统统压缩在朱雀火中。
　　“昂！”
　　赤炎的羽翼大张，沿着山脊一路向上，神挡杀神，摧枯拉朽。
　　万千宫阙灰飞烟灭，无数神灵哀嚎陨落。
　　而妙寒与刑天大军，掩杀其后，声震九霄，寄出封印类法宝，直接堵住复活的神殿。
　　复活一个就逮一个，堪称赶尽杀绝。
　　纵有强敌，难以封印，炎奴亦有意境波澜壮阔，化作万千赤焰枪影，刺入众神心灵。
　　噗嗤嗤，炎奴撕裂自己的灵魂，放出火焰之河，自灼其身。
　　那痛苦惊世骇俗，引无数神灵哭叫。
　　从天坠落，翻滚哀嚎，终于体会到冥界众神的苦楚，却都哭也哭不出来。
　　“命运！命运啊！”
　　“叫错了！他们叫天道！”
　　“天道何在！天道救我！”
　　满山神祇，尽皆胆寒，他们手段已经用尽，心态已经崩殂。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还是有一种无形的意志，支撑着他们拼死一战，极力地挣扎、反抗，哪怕痛苦绝望，也要强行煎熬拖延。
　　最终，这一战，炎奴又杀了两天两夜，才终于荡尽神山。
　　诸神不知复活了多少次，直到各个封印送入冥界地府，把罗阎都给吓到了。
　　而神庭界之外，罗马帝国内的神殿、宫阙中，所有神像、圣火这两日统统黯淡。
　　万千祭司、英雄，都沟通不到自己的神灵，惶恐不安，意识到出了千古未有大祸事。
　　他们祭出神术，灵视大开望向神山方向，直觉那里笼罩着不散的红霞，一杆赤炎长枪贯穿了苍穹，斥开无数灵雾神云。
　　好似赤贯星，横裂长空，映照着罗马众神空洞洞的居所，如永恒的黄昏。
　　而满山神祇，皆已不在。


第267章 圣主信仰
　　诸神黄昏，震撼了罗马。
　　他们的神就这么没了？神不是永恒不灭的吗？
　　罗马公民，陷入了恐慌，他们竭力地祈祷，不断地举行献祭，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献祭之火燃烧掉的东西消失了，他们感应到献祭成功，也就是说，神接收信仰与祭品的神格还在，只是不知所踪，或失去意识了。
　　但是，这和陨落了有何区别？不甘心的统治阶层，派出勇者去寻找众神。
　　顶级的英雄、祭司，可以上至神庭，下至冥府，然而去神庭的说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强大的亡灵，占据了伟大的神庭。
　　而去冥府的，都没有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众神怎么会败……”
　　“东方异教的强者，就这么强大吗？”
　　“成神后的世界，与死后的世界，乃至地上的首都，全都沦陷！”
　　“命运啊，我们何去何从？”
　　罗马逃离的元老势力，一路向东北方向撤退，更加不敢回罗马城。
　　本来他们的首都罗马城，就陷落于奴隶之手。
　　为何撤离？就是因为来自东方如魔神般的强者太厉害，他们想等众神解决战斗后，再收拾旧都。
　　哪曾想，众神自己被收拾了。
　　既如此，就算他们帝国实力强横，有把握消灭斯巴达反抗军，也不敢去做，东方的强者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天知道什么时候就斩下来。
　　“报！后方有一支军队追赶过来！”
　　“什么？恐怖的魔神就杀来了？欲要毁灭人间吗？”
　　“不，不是的，是罗马的军队，看旗号，是皇帝……”
　　听了汇报，元老们很是吃惊，皇帝？君士坦丁？
　　他不是誓要与罗马城共存亡吗？怎么还是逃出来了？
　　合着等他们跑远了才逃出来？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看来是理解了大家的行为，知道天上的东方强者之厉害，值此神系崩塌之大变局，大家必须团结，所以是想来缓和关系的。
　　当即，在一座名叫米兰的城中，贵族军队严阵以待，以正常的规格迎接皇帝的部队。
　　再怎么说这也是皇帝，尽管两边闹翻，但还是要给予尊重。
　　“君士坦丁，众神的陨灭，你已知晓了吧？”有元老直奔主题问道。
　　君士坦丁坐在上位，眼神阴沉而痛心疾首：“罗马众神没有陨落，他们是主所创造的不朽的灵，但是却被来自东方的魔神所击败和奴役！”
　　“他们被迫为魔神效劳，其中一些甚至背叛了自己神圣的使命，转而投在撒旦的麾下，堕落成魔鬼，妄图对抗独一无上的主。”
　　在场各大贵族们一片茫然，什么撒旦？什么魔鬼？什么主？皇帝在说啥？
　　倒是有些将军立刻明白，惊道：“陛下！不要被那群基督异教的贱民所蛊惑，他们信奉独一至上的圣主，将我等崇拜的神，视为他们的主所创造的灵，这是渎神大不敬之邪典啊！”
　　一些贵族这才明白君士坦丁在说什么，一脸嫌恶和痛心疾首道：“陛下，你怎能相信这种鬼话！”
　　“这帮异教徒在奴隶与底层间疯传他们的教，历代先君与祭祀们抓捕、刑罚、斩杀三百年都没能除尽，可谓是我罗马帝国的心腹大患。”
　　“陛下你今日的话若传出去，那还得了？要出大乱子的！”
　　贵族们都是罗马众神的信徒，身负神之血脉与神力，哪能容忍卑微的基督异教？
　　然而，君士坦丁拍案而起，皇帝的威视扫荡全场：“还有比现在更大的乱子吗！”
　　“渎神？现在就是诸神的黄昏！”
　　“罗马旧神亡也亡了！众神的脸还往哪里放！”
　　贵族们一下子被镇住，脸色怆然，无力反驳。
　　他们的神被人干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挽尊。
　　君士坦丁见状，充满威严道：“罗马旧神本就是圣主创造的灵，他们是主的使者，引导世人，是主赋予他们在人间的权柄。”
　　“既如此，我们为何不直接信仰主呢？”
　　“什么……”贵族们瞠目结舌：“君士坦丁！你……你要改国教？”
　　君士坦丁张开双臂道：“我本要死守皇宫，与罗马城共存亡，但主……启示了我，派昔日被我流放的主教亚大纳西，将我从身陷囹吾之中解救出来。”
　　“方才知晓，神灵不足畏，他们只是主的天使，会被邪恶的撒旦所击败或蛊惑，堕落为魔鬼。”
　　“只有主是不败的，也唯有信仰主，才能得到救赎。”
　　下方众多贵族，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他们明白皇帝的意思，换个神呗。
　　之前在皇宫闹翻，他们跟皇帝说什么等众神胜利，再光复罗马城。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了众神惨败。
　　值此信仰崩塌，神系涂地之际，换一套宗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我杀了那么多基督徒，也能改信吗？”
　　“是啊，先帝甚至把他们点天灯……三百年前还把他们的圣子，钉死在十字架上……”
　　“结果现在，还要我们去信他们的神？”
　　“而且你说的撒旦又是什么？什么魔鬼？什么天使？”
　　贵族们对于这个宗教不太了解，虽然在他们的文明中已有三百多年，但因为是被征服之地，奴隶们的宗教，所以饱受压迫，都是在底层偷偷传教。
　　听君士坦丁说的云里雾里，纷纷发问。
　　君士坦丁朝着帷幕，做出邀请的手势：“就让主教亚大纳西，跟你们说吧。”
　　只见帷幕之后，走出一名身穿亚麻袍的老者，他怀抱着十字架，脸上饱经沧桑。
　　“撒旦就是诱惑人类得到智慧的古蛇，引导人们建立了文明。”
　　众人哗然，什么？让人类得到智慧，引导人类建立文明？
　　那这不是很伟大吗？这不就是普罗米修斯吗？
　　“原来普罗米修斯就是撒旦？那他并不邪恶啊，我们为何不信仰撒旦，要信仰你们的主？”一名元老不屑道。
　　主教亚大纳西昂着头道：“撒旦式的文明，是叛逆的文明，是充满原罪的文明。”
　　“起初主创造世界，又创造人类与万物，让我们的祖先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乐园中。”
　　“但是撒旦背叛了主，狂妄自大，怂恿人们对抗无上的主，企图篡夺主的权柄，诱骗人类建立了邪恶的文明。”
　　“从此人们失去了乐园，变得狡诈、暴力，相互残害，充满罪孽，狂悖自负，不敬畏主。”
　　罗马贵族们面面相觑，说道：“这就是你们的神话故事？背叛诸神的泰坦？”
　　“如今罗马众神被推翻，我们信仰泰坦就是，为何要信你们的神？”
　　亚大纳西平静道：“愚蠢的羔羊们，这不是故事，这是事实，这是真理！”
　　“众神就是天使，只是主创造的灵，而我们所信仰的才是至上的主宰。”
　　“非要说祂是神的话，那祂也是唯一的真神！一切文明的一切神灵，都是伪神！”
　　“背叛诸神的泰坦是奉行撒旦信条的魔鬼，但跟随撒旦的不止于泰坦。”
　　“东方的文明秦娜早在几千年前，就高举了撒旦的图腾，他们的诸神就被撒旦势力所击败。”
　　“但是他们没有沉沦，文明之后还是投入了主的怀抱，完成了变革，成为了天的子民，直接信仰天道，才有了如今的辉煌。”
　　“而天道，就是独一至上的主，在东方的异名，又称‘上帝’。”
　　一名元老惊呼：“就是罗马众神所说的‘命运’？”
　　君士坦丁补充道：“是的，三者同出而异名，是一切的根源，是世界的根基，是万事万物万象，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主宰。”
　　“东方直接信仰了主，所以东方的神，受到主的限制，秦娜文明不需要将自己珍贵的东西都奉献给神，而只需要信仰天道就可以了，成为天的子民。”
　　“而邪恶的撒旦及其麾下的魔鬼们，也被压制至今。”
　　“其实我们的文明，也早有类似的体系，那便是基督教，但他们却一直遭受我们的误解与压迫。”
　　“如今撒旦的邪恶势力再度抬头，毁灭了罗马旧神，意图重振旗鼓。”
　　“我们应该受洗为主的子民，改立国教为基督，方能救赎自己。”
　　“你们不要在意过去对他们的压迫，主爱世人，只要接受洗礼，过去的罪孽就被洗清，从此全心意地信奉主，就会得到救赎。”
　　贵族们终于听懂，以前罗马是信仰众神，而众神信仰命运。
　　如今众神被撒旦推翻，照皇帝这意思是……干脆不要中间商，跳过诸神，像东方那样，直接信仰唯一的天道。
　　不过他们还是不理解，为何不追随撒旦，要信仰上帝？
　　“那个从东方杀来的人，就是撒旦吧？他击败了众神，如此强大，连泰坦都臣服。”
　　“我为何要信仰你的基督教？”
　　还是有贵族不服，他们征服无数国度，以前基督的理念只是底层在信，是填补奴隶没有众神庇护的空白。
　　如今让他们改教，一时心中不忿。
　　亚大纳西痛心疾首道：“撒旦诞生于东方，古往今来拥有众多形象，它是一种邪恶的信条，是人类罪恶的化身，但它也是主所创造的，是主为自己设立的对立面。”
　　“那个征服冥界，掀翻罗马伪神的人，确实是撒旦如今的化身，他也确实强大，消灭不尽。”
　　“但他不可能战胜主，因为他本该是主最强大的天使，但出于人心的狂妄自负与原罪，于是主引导他站在自己对立面。”
　　“如果你们信他，就会在地狱里受罚！”
　　“哦？”罗马贵族们笑容消失，不信就下地狱么？
　　……


第268章 末日大审判
　　那个推翻他们罗马神系的东方人，竟然是这所谓的主创造的？
　　一名元老困惑道：“你们的主为何要创造自己的对立面？”
　　亚大纳西沉声道：“我再说一遍，不仅是‘我们的主’，祂是一切的主！只是你们不信祂……”
　　“撒旦这个对立面，是主给予世人的考验！”
　　“如果追随撒旦的人越来越多，那么世界将迎来末日毁灭，主会发动大审判！”
　　罗马贵族们皆惊：“世界末日？”
　　亚大纳西继续说道：“大审判中，一切都会毁灭，所有人都会死。”
　　“只有相信主的人，就会得到救赎！于死后升天堂，得到永乐。”
　　“否则就得下地狱，在那充满岩浆与炽热毒烟的炼狱中，灵魂归于撒旦掌握，与撒旦一起永受折磨！”
　　罗马贵族们惊惧，不信就折磨，信就上天堂，这的确是猪都知道怎么选。
　　但又都是一家之言，这基·督教靠谱么？
　　“你们不信么？撒旦已经创造了地狱，就在你们过去的冥界，撒旦爆发可怕的火焰，毁灭了冥界旧有的一切，将那里变得到处是岩浆与毒烟。”
　　“无数的人都在受罚，哪怕是昔日的旧神，或者说天使，也逃不掉，终将被折磨得堕落，也化为悖逆主的魔鬼。”
　　“这正是我们教会所预见的事实，罗马旧神与地狱的诞生，都是命中注定的。”
　　亚大纳西傲然说着，随后将十字架往地上一杵，让在场众人看到了此刻冥界中的景象。
　　的确是冥界，祭祀们以前也是经常访问冥界的，发动神术也能窥探。
　　只是这几天，冥界拒绝了他们的窥探，强行进入的则一个也没回来。
　　没想到亚大纳西，竟用了另一种力量，让他们可以窥探冥界。
　　“神啊，他们正在受罚！”
　　“真的到处是岩浆与毒烟！”
　　此刻的冥界，已经大变样，原来的地形都被改变，所有建筑也都毁灭。
　　除了最中央的部分，坐落着亭台楼阁，宫殿山峦，威严竦峙，还充满静谧气息，看起来比较顺眼外。
　　外围则是各种炼狱场地，火海、岩浆、酸雨、毒烟、冰霜……乃至还有刀山与枪林。
　　看起来像是奴隶的亡灵，将一个个贵族扔进岩浆池里洗涮，跟涮肉似的。
　　还有神灵也没有幸免，朱庇特、战神、火神、酒神、冥王……众多神祇，失去了神力，如同普通亡魂般受着罚，苦不堪言。
　　罗马贵族们见此情景，头皮发麻。
　　这可是冥界啊，他们死了就会进入的，以前就算生前犯了什么罪，陪葬品带丰富点就行了。
　　可现在被撒旦占据了，岂不是说，以后他们死了，都得落入撒旦手中？受此折磨？
　　连众神都没幸免，他们带再多钱又有何用？
　　“为什么连跟随过他的奴隶，也在受罚？”
　　“还有泰坦，怎么会！泰坦竟然也在受罚！”
　　他们看到了许多穷鬼亡灵，在被审判后，也送进了炼狱中受罚。
　　从其对话中得知，这些穷鬼亡灵也一起参与过和冥王的大战，但是审判官却说他们在战争中的行为，抵消不了生前的罪恶。
　　同理，克洛诺斯是残暴泰坦之一，参与了神山之战，也被丢入岩浆。
　　亚大纳西说道：“这就是邪恶的撒旦啊，他以折磨他人为乐，残暴而无情，你们想想自己的灵魂落到他的手上，是什么下场。”
　　“就算你们信奉他，也一样会受罚。”
　　罗马元老们颤栗，随后见到一片场景，指着喊道：“那些人为何没事？”
　　亚大纳西解释道：“那是早就在冥河岸边，或者是深渊里受过无数年折磨的亡灵，早向撒旦奉献过痛苦了，已经彻底堕落为魔，丧失人性。”
　　“是与那些人首蛇身的魔鬼一样，内心只剩下对主的违抗与悖逆。”
　　罗马贵族们都吓坏了，的确，那些怪模怪样的生物，早就跟着撒旦了。
　　想必立下汗毛功劳，可见他们这帮人，就算想追随撒旦，也得在地狱折磨一番，这谁受得了？
　　相比起来，信奉独一至上的主，直接上天堂不好吗？
　　“缔造如此炼狱……统御众多亡灵与怪物，折磨众生，这就是邪恶的撒旦啊。”
　　“他是主的对立面，蛊惑世上的人反抗主，要将大家都变成魔鬼。”
　　“但圣经启示录预言了他的败亡！撒旦终将于世界末日大审判中被投入火湖受到永罚！”
　　亚大纳西关闭窥探，咏叹般地说着，并拿出了羊皮卷，让罗马贵族们看。
　　只见上面写着大段晦涩的文字，描绘着一幅幅末日景象。
　　无数的灾难爆发，战争、瘟疫、饥饿、死亡四骑士，会杀死地上所有的人。
　　而天上也发生了战争，米迦勒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他的使者去争战，并没有得胜。
　　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
　　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旦，是迷惑普天下人的，它被摔在地下，它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
　　这是上帝拯救的时刻！最终彰显了上帝的权威，永罚了撒旦，审判了所有不信上帝的人。
　　而信上帝的人，会得到救赎，于末日中幸免，升上天堂。
　　看了这段文字，罗马贵族们松了口气。
　　“他终将会失败……太好了，这真是你们教会的预言？”
　　罗马贵族们知道，那所谓的圣经，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写了，当时还没有罗马。
　　哪怕是启示录，也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
　　这些早就存在了，是信仰主的圣徒先知，受到主的启示所写，为基督徒所传唱。
　　之前被罗马帝国视为异教邪说，比较小众，但现在不得不重视了，毕竟罗马神系都凉了啊。
　　“不过，龙是什么意思？为何龙就是撒旦？”有很多贵族不解。
　　亚大纳西解释道：“撒旦的信仰诞生于东方，他们称之为‘刑天’，就是刑杀上帝的意思。”
　　“形象众多，主要分为两副面孔，一为‘邪恶的古蛇’，在东方被称为‘龙’，看到刚才那些人首蛇身的怪物吗？这些魔鬼就体现了撒旦的古蛇形象，是为龙的传人。”
　　“代表撒旦奸诈智慧的一面，充满了欺骗与玩弄，具备强大的伪装能力，擅长玩弄人心，是对抗上帝的智的体现。”
　　“还有一个形象，则是‘羊头恶魔’，手持戈矛。这个在东方被称为‘義’，看到那些怪物打得旗帜吗？就是绘画了这个撒旦图腾，也是撒旦信仰的体现。”
　　“代表了撒旦无情勇猛的一面，充满了残忍与杀戮。具备极其强大的力量，擅长玩弄火焰，是对抗上帝的力的体现。”
　　“除此之外，撒旦信仰在几千年前，影响了很多文明。”
　　“譬如在亚特兰蒂斯岛上的古老的米诺斯文明，就受此影响，创造了提丰，要掀翻诸神，杀死命运。”
　　“他们的撒旦图腾就有所区别，乃是牛首人的样子，属于‘羊头恶魔’形象的亚种。”
　　“这是源自几千年前，某一代撒旦化身的个人形象。”
　　众人明白了，撒旦本身是个抽象概念，代表上帝的对立面。
　　而古蛇、龙、刑天、羊头恶魔、牛首人都是对撒旦的称呼，是其不同时代的样子。
　　他们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怪物，也可以只是个图腾。凡是逆天逆命，狂妄自大企图推翻上帝的存在，都是其追随者，是魔鬼，是撒旦信徒。
　　而率领他们的，就是‘撒旦化身’。
　　如今带来诸神黄昏的强者，手持戈矛，高举義旗，发出毁灭性的火焰，强大而凶残，正是传说中的‘羊头恶魔’，他是最具毁灭性的撒旦。
　　罗马贵族们，面面相觑，震撼于这贯穿东西方，跨越千年的古老秘辛。
　　的确，这帮基督徒的信仰，比他们罗马的文明古老得多。
　　没想到整个罗马神系的灭亡，乃至上古亚特兰蒂斯的灭亡，以及泰坦之战，本质上都是撒旦与上帝的对立交锋。
　　无论是什么文明的什么神或强者，都只有魔鬼与天使的区别。
　　他们罗马人，只是在信仰一群棋子？
　　本质上就是撒旦将一群天使抓入地狱折磨，而其中一部分会堕落的过程。
　　难怪会输，从基·督教的视角来看，这很正常。
　　“什么时候大审判？”罗马贵族们都信了，争先恐后地问道。
　　怎料亚大纳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主自有安排。”
　　“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罗马贵族惊道。
　　亚大纳西威严道：“放心，这一切都是主的考验。只要人们受洗，坚定地信奉主，死后就会升入天堂，而不是落到撒旦手中。”
　　“只有当撒旦的信徒越来越多，地上到处都是时，主才会发动大审判。”
　　“末日降临，洗清一切罪孽。”
　　“而正义的力量若与撒旦僵持，或者胜过，则大审判会一直延后。”
　　“所以，让更多的人都信奉主，而鄙弃撒旦，就是我等羔羊的使命。”
　　罗马贵族们明白了，上帝与撒旦两股阵营自古对立，众生都是棋子。
　　但本质上是上帝的自导自演，一切都是考验。
　　信撒旦的多了，上帝直接掀桌子，世界末日。
　　唯有信仰上帝，才能拖延末日的到来，或者在最终大审判中得以幸免，升于天堂。
　　“信！我信！”
　　“我放弃朱庇特那愚蠢的信仰，发誓绝不会向撒旦的堕落。”
　　“我愿成为主的羔羊，请为我洗礼！洗尽我身上的罪孽！”
　　罗马贵族们争先恐后，发誓受洗。
　　亚大纳西满意地笑道：“你们不用放弃朱庇特等伪神的力量，因为他们都是主的天使。”
　　“只要内心狂热的信仰主，你们的灵魂就不会落到撒旦手中。”
　　“主……与我等同在。”
　　……


第269章 地府立
　　最终，所有的贵族都被说服，元老们与皇帝站在一起，宣布将对圣主上帝的信仰，奉为国教。
　　过去所有对基督徒的迫害，统统取消，转而大力支持传教。
　　罗马帝国机器运作起来，将敕令传向帝国各地。
　　这本就是一个古老的信仰，在帝国境内也有很长时间了，早就深受底层人民的追捧。
　　因为这个信仰，任何人都能信，只要内心虔诚，用清水洗礼自己，不需要对神奉献任何珍贵的祭品。
　　也不分杂七杂八的神权，就是独一且无上的主，其他一切文明宗教皆为伪神，都只是主的使者。
　　简单直接，成本低……且死后会幸福。
　　最后一个是最具吸引力的，没有什么渡河过桥。
　　所以过去无法得到罗马众神回应的奴隶，和缺乏祭品的穷鬼们，有很多就已经偷偷信了这个教会。
　　罗马帝国几百年来，屡禁不止，无法将其彻底消灭。
　　如今干脆接受，转为国教，顿时帝国上下欢天喜地，一时间到处都是公开受洗的场面。
　　由诸神黄昏带来的影响，就此被降到了最低，帝国的政局得以稳定，甚至反而凝聚力更高了。
　　不过因为失去了罗马城，帝国的中心向东转移。
　　君士坦丁迁都拜占庭，下令建设新都。
　　“陛下，基督徒不可以奴役基督徒。”
　　“请改变国策吧，虔诚的君士坦丁一世。”
　　在帝国重心转移，到达东部的拜占庭后，亚大纳西向皇帝请愿。
　　然而尽管教会势力急剧膨胀，皇帝却依旧掌握实权，严词拒绝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帝国可以失去众神，但不可以失去奴隶。”
　　“我们的人口太少了，两百万罗马人，将在四千万新公民中消失……”
　　“废除奴隶制，我的文明会顷刻间消亡，就算延续也一蹶不振，帝国会失去荣光。”
　　君士坦丁哪里不知道帝国的症结所在，但他的文明，太依赖奴隶了。
　　征服下来的偌大国土，有四千万人口，看似强大，却只有两百万公民，这就是罗马人。
　　如果放开制度，四千万外族都是公民，哪怕这个帝国还叫罗马，也可以宣告真正的罗马灭亡了。
　　因为那四千万人，什么民族都有，不乏文明古国，他们有自己的文化。
　　尽管奴隶制有诸多症结，但罗马人之所以还没有被同化，也是纯靠奴隶制在死撑。
　　对此，亚大纳西只是肃然道：“陛下，这是圣经的要求。”
　　君士坦丁的脸上，失去了之前在贵族们面前所表现出的虔诚，玩味地看着亚大纳西：“我的大主教，奴隶是罗马强盛的源泉。”
　　“我们的文明从一座村庄，发展到如今的帝国，都是这样的国策，它是文明的根基，而非圣经。”
　　亚大纳西见状，微微蹙眉道：“主爱世人……”
　　君士坦丁冷冷道：“你别和我说这些，我已经如你所愿接纳你们为国教，这是为了填补失去的众神。”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亚大纳西瞪大眼睛：“什么！”
　　“你……你根本就不虔诚，你会下地狱的！”
　　君士坦丁眯眼道：“下就下吧，对于朱庇特，我也并没有多虔诚，你指望我去信仰你的主？”
　　“宗教是文明的一部分，而非反过来。我不管你们天上怎么打，如果你的主输了，我会毫不犹豫地信奉撒旦。”“荣耀归于罗马！”
　　亚大纳西惊愕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是撒旦影响了你吗？”
　　君士坦丁说道：“麻烦你的主，在下达旨意前，给出解决方案，我不会允许我的文明消失。”
　　亚大纳西摇头冷笑：“呵呵，撒旦是要毁灭世界的，你以为信奉他就可以幸免吗？”
　　君士坦丁咬着牙：“如果罗马灭亡了，要世界干什么？”
　　亚大纳西哑口无言，脸色反复变化后，说道：“原来在你的眼里，两百万罗马人就是一切吗？”
　　“那很遗憾了，你们的人口将持续下降，不久的将来，会生不出孩子，消失在万族之林。”
　　“什么！”君士坦丁豁然起身，手按着剑；“你在威胁我？”
　　亚大纳西淡淡道：“我只是在做出预言，罗马人的消亡是主的旨意，这早已注定，不可违抗。”
　　说吧，他转身离去，亚麻布飘飘。
　　作为大主教，除了掌握了一些神术外，还能窥见大势，做出预言。
　　所有的国家、民族盛衰生灭，皆有定数，正所谓大势不可改。
　　东方叫天命，而在他们这，叫主的旨意。
　　……
　　冥界，或者说地府，经过十天的整顿，大体都构建完毕了，已经步入正轨。
　　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过桥渡河，就连冥界大门，都改叫了鬼门关。
　　死者进来一路直通最中央的大城，接受审判。
　　审判工作暂时是由冥界众神处理，可把他们忙晕了，因为过去积压的穷鬼太多。
　　而根据生前行为，主要有三种结果，罪大恶极的不用说，直接扔进附近的恐怖环境中受罚吧。
　　刑期短则一年，上不封顶。
　　不过大多数凡俗罪人，也就十年以内。
　　毕竟地府的刑罚烈度，非同凡响，再加灵魂痛苦胜过肉体百倍，还是天天都要受罚，灵魂崩溃了，秽土都给修复。
　　所以凡人灵魂受罚，别说十年，十次就会痛悔至极了，一两年都能洗尽铅华了。
　　十年下来，灵魂甚至会因为磨练而变强，心智坚韧而热爱平凡……脱胎换骨。
　　第二个归宿，则是乐土。
　　其实就是留在地府安居，之前冥界就有这个制度，冥王权柄，能在冥界用秽土捏塑各种事物，供亡魂吃喝用度，只是原先那个待遇的好坏归结于陪葬品的多少。
　　罗阎将其改善了一下，以生前德行来分配。
　　整个地府中央区域，都是静谧优雅，亭台楼阁，山水风貌之地。
　　生前良善之辈，可在此生活下去，享用他们生前苦哈哈没能享用过的东西，甚至还能与逝去的亲人住在一起。
　　就算是修行者，秽土物质对他们没用，也没关系，妙寒专门划定了一片区域，无论是环境还是物质都和人间一样的。
　　正常的人间物质，奇花异草，天才地宝，炎奴有一大堆。
　　从庐山洞天收获无数，再加上征讨罗马神系，东西方的修行物资可谓应有尽有。
　　只要不是太高大上的，他都管够，就算以后消耗大了，他也还有神农鼎。
　　所以修行者死后，亦可以在这继续修行，甭管是东方修仙还是西方修神，这里都算是一派顶尖福地。
　　第三个归宿，则是留用。
　　或为鬼差，或干脆复活，加入刑天阵营。
　　地府大量的需要人手，比如维持秩序，比如看押受罚者，定期施惩。
　　现在他们根本不缺战斗人员，原先的亡灵大军，只保留了十万资质极高的。
　　其他要么在乐土区域生活，要么成为鬼差去管理罪人。
　　至此，炎奴还把在洞天杀戮的近十万修士，都复活出来，成为秽土亡灵，进行审判。
　　还别说，真有杀错的，而且不少。
　　不是所有修士都参与了对山海国民的迫害，他们饱读诗书，道德感很高，做过不少好事，只是身处于那样的环境，他们也无力改变什么。
　　至于对抗炎奴，这都不能算是过错，他们的三观里顺天和遵从师命就是对的。
　　在将已知的所有真相，和现在逆天势力与顺天势力的局势告诉他们后，炎奴给了他们两条路，留下，或者离开。
　　偏多数的修仙者，还是选择了离开，倒不是还视炎奴为邪魔，非要顺天跟他对抗。
　　毕竟经历了洞天之劫，以及确认了山海国民真的是人，头再铁也不敢于炎奴为敌。
　　他们选择离开，主要是因为羁绊。
　　尚有师门、家人、挚友在各大门派，尤其是挚友，修仙者也非冷酷无情，他们的感情大多投入在道友之间。
　　志趣相投，资质相近，修为相同的道友，那是真正一生的挚友。
　　“你……你真的放我们走？”数百名有道真修，屹立在云端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炎奴。
　　炎奴扛着枪，摆手道：“走吧走吧，下次再来。”
　　“……”这些修士们无语，下次再来？哪还敢呀，这番回去，他们说什么也要将自己的挚友至亲，拉出这趟浑水。
　　他们这点修为，顺天难，逆天更难……只求在这大劫之中活命。
　　更别说，刑天一方还秉持上古大义，何必为了天道掺和进这血肉磨盘中？
　　天道给的再多他们也不干了，而且炎奴难道给的就少？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炎奴现在是富可敌天！
　　这么算的话，‘下次再来’貌似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死到这地府，他们也非身死道消，日后依旧有得窥大道的机会。
　　“咻咻！”有道真修们四散离去，各回各家。
　　很快，将炎奴的最新消息，传遍各大门派。
　　迁居到海外的各大门派，全都傻眼了。
　　得知刑天大军跑到海外，自己反向跑圈后，他们可谓是提心吊胆。
　　连新占据的山门都不要了，到处躲藏，期盼群仙归来。
　　哪曾想短短一个月，炎奴做了好大事。
　　诸神黄昏，地府出世！
　　这两件大事，无论哪一个都震怖修行界。
　　刑天阵营已经成势了啊！
　　罗马神系，虽然和中原没法比，但却是海外最强的神系，连它们都被连锅端，说明炎奴有了登仙层次的武力。
　　至少散仙，也就是散漫仙人，是绝对不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正经的有道真仙，恐怕也难！
　　这还是硬实力，再加上炎奴本身特性的奇异和可怕，纵然是地仙，若没有两把刷子，压箱底的本事，恐怕也奈何不了炎奴。
　　而奈何不了他，就会让他更强。
　　这成长性太离谱了，仙人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有大部分，失去交手资格了？
　　……


第270章 酝酿中的最终决战
　　放走了一批有道真修，炎奴则携手沈乐陵和老鬼，从云端按下，正落到罗马城的皇宫中。
　　奴隶反抗军已经将这座巨城，乃至周边庄园和几座小城全部占领。
　　他们建立了一个新政权，所有奴隶摇身一变成为了公民。
　　起初斯巴达的治理可谓是稀烂，他们没有什么文化，贵族不是跑了就是被他们杀了，整个城市乱糟糟。
　　在炎奴困在冥界的那一个月里，他们完全是坐吃山空。
　　直到池清出来，才帮他们重新搭建了政府制度，分配了土地和产业，将部分生产恢复。
　　仅仅十天，社会秩序已经井井有条，运转起来。
　　因为斯巴达是色雷斯人，也就是曾经的希腊人，所以建立的是古希腊的城邦制度，他作为市民公选的执政官。
　　不过他也是似懂非懂，搞得一团糟，但毕竟文化如此，池清便入乡随俗，引入了汉朝的律法与财政体系，搭配了一套中西合璧的制度。
　　“搞得不错啊，池清你可以啊。”炎奴称赞道。
　　除了妙寒，炎奴少见像池清这么能干的人，种种律法、规章信手拈来，繁杂数据了然于胸，处理政务效率至极。
　　本来罗马城一团乱麻，炎奴是打算让妙寒帮斯巴达打理的。
　　但妙寒太忙了，刑天大军都是她在管，诸神黄昏后，立刻就出击各大门派，收留各大洲的散修。
　　至于罗阎忙乎地府的事，也没有时间。
　　而元符等修士们，虽然饱读诗书，搞点文书工作还行，但修了几百年的仙，管理就会门派师父弟子那一套。
　　清隐士就更别指望了，他们就是以散漫而担不起事闻名的。
　　到头来，竟然是池清站出来，稳定了罗马城的局面。
　　仔细想想，虽然池清只是一介散修，还沦落为奴隶，但斯巴达的这波起义，就是他暗中谋划，一手操持起来的。
　　“前辈见笑了，晚辈曾官拜大晋西域长史府主薄，志在为一代名相匡扶社稷，入道修仙并非我本意……”
　　池清起身拱手，嘴角带着苦涩。
　　“哦？”炎奴眼睛一亮，他上一个听说要匡扶社稷的，还是妙寒。
　　而修士群体中，更是一个也没有，毕竟斩却自身红尘火，从此便是世外人。
　　指望从修行者中，找到心怀天下之辈，如同在乱葬岗里找美玉！
　　“你想匡扶社稷？”
　　池清肃然道：“在下虽为九品寒门，但亦有青云之志。”
　　“求学二十载，不为其他，只望有朝一日，为大晋匡扶社稷，扫清这浑浊世道，打造一个海清河晏，朗朗乾坤的太平盛世。”
　　听到太平盛世，炎奴嘴都笑歪了。
　　来一个师的仙人，都没有一个池清让他开心。
　　什么叫同道中人？虽然刑天势力强大，但目标是打碎天命，而非太平。
　　刑天只是太平路上的一部分，当初妙寒说出逆天仙帝的战略时，就说这只是第一步，乃是首先有这个环境，而精确落实到太平上，还需上下而求索。
　　说是要求索，可其实只有妙寒一个人在默默思考。
　　其他人的道，并不是最终落在如何治太平上的，一个个刑天者想的也只有掀翻那天。
　　“太平好呀！兄弟！我就是要天下太平！不要叫我前辈，以后我们是兄弟！”
　　炎奴抓住他肩膀，开心大笑，哪怕池清实力低微，在刑天势力中毫不起眼，却让他感觉如金子般宝贵。
　　池清惊了，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曾敢与前辈称兄道弟？”
　　“什么前辈！我才十六岁！你多大？”炎奴笑道。
　　“什么！你十六岁？！”池清眼珠圆瞪，满脸不可置信。
　　炎奴威震修行界，实力惊天，哪里像十六岁了！
　　池清嘴角抽搐道：“在下……三十五了。”
　　“你志在太平，便是我兄弟，以后叫你池兄。”炎奴咧嘴。
　　池清羞愧道：“我辈读书人本就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那你咋修仙了？还流落海外为奴？”炎奴好奇道。
　　池清神情怆然：“我自幼苦读，又四处求学，遍访名师，后因精通蛮夷语言，得举荐去西域长史府为官，兢兢业业，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有仙骨……”
　　“十五年前，羌渠氏族攻破张掖，至此西域与朝廷失联，我在乱军之中走脱，颠沛流离，只一心想要回国。”
　　“奈何羌渠氏雄踞西域，我只能绕道沙漠，最后差点渴死……”
　　“濒死之际，一名修行者路过，发现了我，给了我食物和水，这才活下。”
　　沈乐陵在一旁感慨道：“真是好命，他定是看出你有仙骨，要收你为徒对吧？”
　　冯君游也忍不住道：“那西域的沙漠我也知道，你胆子是真大，孤身一人，就敢横渡沙漠。”
　　“若不是有此奇遇，必死无疑了。”
　　池清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晚辈至今感激那位修士的救命之恩。也是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有仙骨，他说我资质不错，要收我为徒，跟他修行。”
　　“可我志在匡扶社稷，一门心思要回中原，哪愿跟他走？”
　　“他好说歹说，我都不肯，只是感激他救命之恩，求他送我去玉门关。”
　　“恩人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沈乐陵吃惊道：“当时身处大漠，他走了你必死无疑，假意答应他不就是了？先活命再说，何必如此执拗？”
　　池清摇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骗他？”
　　“我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他走之后几日，我依旧朝着中原而去，最终在沙漠里精疲力尽，昏睡过去。”
　　“可没想到再醒来，却看到了食物和水，以及一卷道经。”
　　炎奴笑道：“原来他没走？”
　　沈乐陵说道：“想来是故意说走，要看看池清会不会后悔，哪曾想池清直到昏死，都朝着中原，这才放弃，但还是留下了道经与水，助他离开沙漠。”
　　冯君游抚掌道：“恐怕真是有道高人，你若跟他，定有大机缘。”
　　池清抿嘴道：“有缘无分吧，我一心想回中原，成功走出了沙漠，没想到又遭遇了盗匪。”
　　“我被俘虏，受尽了屈辱，颠沛流离，一路向西，易手数次，卖到了罗马……”
　　“也就是在这路上，我为了逃脱才自学道法，迈上修行路，道经十分广博，除了许多法术外，还记述了兵法韬略、诸子百家学术、海外见闻，内容杂奥，想来是那位修士的一生精华。”
　　“我略有小成后，本来都要逃掉了，结果罗马的奴隶主，拥有神力锁链，将我禁锢，直到今日，一别中原十五载了。”
　　炎奴唏嘘，这池清也真是倒霉。
　　难怪身为修仙者，却一心要匡扶社稷，人家是被迫修仙，从始至终都是想回中原。
　　“想回中原好说，我带你回去便是。”
　　“不过人间之事，天道插手最为严重。”
　　“那些仙呀神的，我等团结一致，以力破之，只要自身硬，天道也拿我没办法。”
　　“可人间大势，若是逆改，只会越来越糟，生灵涂炭，天崩地裂，最终世界毁灭，重炼地风水火啥的。”
　　炎奴将先平天上，再平天下的缘由说了。
　　池清眉头紧锁：“没想到天命是如此实质性的东西，在我读的书中，从来都是强调人心即天命的。”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炎奴耿直道：“就是说呀！要什么天命？”
　　池清抬头看向炎奴：“说起世界毁灭，罗马立了新教，也提及到一个‘大审判日’。”
　　“新教？”
　　见炎奴不清楚，池清连忙将罗马近十日来的剧变说了。
　　“啥？众神信仰被抛弃了？”
　　炎奴觉得这是好事，反正罗马神系都没了，大家不信了也好。
　　至于如今麾下的逆天神，其实已经是另一个神系了，依靠着逆天一派的信仰，用这基督教的话说，都是魔鬼。
　　而且地府的一切开销，也不指望人间信仰，全都是炎奴提供神力，他简直应有尽有。
　　顺天的罗马神系走向消亡，但炎奴将这一切都备份了，他就是道藏，人家消亡人家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罗马又换了个宗教，跳过众神，直接信奉上帝，即天道。
　　这倒是很明显的大势运作了。
　　“就非得有宗教吗？人们凭借自己一样可以好好活着呀……”
　　炎奴撇撇嘴，嘀咕着，一跺脚，将罗阎从地府里叫出来。
　　只见地上一片黑芒闪烁，罗阎从雾气中走出，穿着一身漆黑的墨者袍，手捧书卷，颇有威严。
　　而斯巴达，连带一些因之前罗马一战被死神滥杀枉死，又被炎奴复活的奴隶们，纷纷见礼。
　　“拜见地府阎罗王。”
　　罗阎嗯了一声，对于他们的称呼也习惯了。
　　这帮西方人，将姓氏放在后面，得知他姓罗名阎后，便称他为阎罗。
　　他也懒得纠正了，毕竟这是人家风俗，便干脆自号地府阎罗王。
　　“唤我何事？”
　　炎奴当即询问基督教的情况，罗阎听了点点头：“我也是刚知道。”
　　他继续说道：“三大法官在审判最近的死者时，发现这件事。据我调查，这个圣主信仰，源头很早。”
　　“算下来这个宗教……和周天子是同时期出现的，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了。”
　　“由于无视血统身份，推崇人人平等，备受罗马帝国打压。”
　　“如今放开限制，一下子风靡所有阶层。”
　　“在其教义中，刑天势力被称为撒旦，而它的化身就是你。”
　　“信徒的灵魂归于上帝，不信的归于你。”
　　“这很具有针对性，信仰上帝的人死后，真的没有来冥界了，至于一缕真灵是否也能在你的意境下抢走，尚需测试。”
　　炎奴嘴角一咧，他的意境只能截流真灵，也就是失去灵魂的意识。
　　正常人死掉，魂魄还在，暂时地府是靠冥界自带的收魂能力运行的。
　　如今信仰一变，基督徒死后不来冥界，也就不归他地府管了。
　　当然，得真的虔诚相信才行，有些表面信徒，还是来他们地府了……
　　“跟咱们抢人啊？这个宗教具体咋样？”炎奴并不生气，反而充满好奇。
　　罗阎当即把了解到的社会情况和教义都说了，沉吟道：“不得不说，普遍受到广大阶层的喜爱。比所有多神教，都要好得多。”
　　“不需要祭品，只需要礼拜，每七天休息一天，不可以工作。”
　　“具体教义很简单，就是‘信’、‘望’、‘爱’。”
　　“即让人们信奉主，企望死后的幸福，以及推崇爱的力量，因为主爱世人，并派出圣子替众生受罪，所以人们也要以爱心相处，发扬美德。”
　　“据说主教还极力要求皇帝废除‘奴隶制’，因为‘基督徒不可以奴役基督徒’，只是皇帝没有接受。”
　　炎奴笑道：“这挺好的啊，不比罗马原来的狗屁神们好得多？”
　　听到普遍受到广大阶层喜爱和接受，又是宣扬爱与美德的，还要废除奴隶制，他对这个宗教当然不会有任何敌意。
　　哪怕明知道，这信得是天道，也一脸无所谓。
　　罗阎皱眉道：“可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啊，我们作为撒旦一派，在圣经中注定被上帝打入火湖永罚。”
　　炎奴乐道：“难道不信这个教，天道就不想将我永远封印了？”
　　“将我困入深渊，也是想利用奇物封印我，但我依旧出来了。”
　　人心共同相信的事，天道可以将其实现，但也受限于天道本身的能力上限。
　　天道杀不死炎奴，就是杀不死炎奴。
　　哪怕在这圣经里，也只敢说‘把撒旦打入火湖永罚’。
　　可永罚真的是永罚吗？众神也号称深渊要永远困住炎奴，结果炎奴一个月就出来了……
　　不过罗阎还是凝重道：“炎奴，这次不一样，这是天道对自己的‘解封措施’。”
　　“该信仰号称一切文明的神灵，都是伪神，都是天使。”
　　“这具有强大的‘神系吞并能力’，凡是信仰此教的国家，所征服的文明，其神系不会消失，而是直接被吸收。”
　　“如今一些寄托在罗马帝国周边小国的神系，已经在被同化进天使体系了。”
　　“军队配合圣经，大有一统所有原始信仰、多神教会的姿态。”
　　“假以时日，海外所有神系，都会成为天使。”
　　“当然，我们可以先一步，征讨众神，将那些杂七杂八的神系，全都统一一遍，如此我们也会有对等的力量。”
　　“所以这本质上，又是天道构建的一个对决平台。”
　　“祂要统一所有文化的神系，乃至所有超凡力量，而我们也可以从中瓜分，最后一切形成两派，撒旦与上帝，刑天与顺天。”
　　“当我们的力量，高过顺天势力时，就会爆发最终决战，即大审判。”
　　“我不知道天道会有怎样的力量，但最终决战中，祂一定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任何限制了。”
　　“将爆发出天道极限的纠错能力，包括但不限于世界末日。”
　　炎奴笑了：“原来如此，天道在酝酿最终决战啊。”
　　见炎奴没心没肺的样子，沈乐陵不禁急了：“你在想什么？天道既然将这个宗教推上台前，大为传播，一定在针对你的。”
　　“要我说，直接亿万亡灵大军出动，逼迫这个帝国的人改信仰，总之不能信天道。”
　　炎奴眉头一皱，扫视众人：“那咱们就真成邪魔了。”
　　“我们与天道为敌，还怕针对么？”
　　沈乐陵瞪大眼睛道：“什么？你要任由这样推崇上帝，而将你打为撒旦的宗教，大行其道？”
　　炎奴平静道：“咋了？既然大家都接受了这个宗教，我为何要消灭它？它犯了什么错？”
　　“他们信上帝，就如同咱们华夏人信天道，我阿翁张嘴闭嘴都是老天爷呢，这本身并没有问题啊。”
　　“有问题的是……阿翁敬了一辈子的天，踏踏实实劳碌一生，始终坚信一切会好起来，天无绝人之路。可是天却要拿他填杀劫，成为所谓天命的牺牲品。”
　　“难道让阿翁不信天，他就能过好日子了吗？不，他恐怕连最后一点心气儿都没了。”
　　沈乐陵愣了一愣，炎奴总是站在阿翁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虽然很是朴素，但是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霸气。
　　炎奴咧嘴道：“百姓追求美好有什么错？为啥要去改变无辜者的信仰？”
　　“有错的是众神，是那个被叫做‘上帝’、‘天道’的奇物，祂们利用了人心，辜负了人心。”
　　“如果有一天，这个宗教变质，充满了罪恶与不公，那肯定会有百姓反抗，我必为他们撑腰，与他们同行。”
　　“至于什么大审判，怕什么？天道不找我决战，我还要找它决战呢。”
　　“大家该信上帝还是信上帝，这不是刑天者该管的事。”
　　“咱们只管一件事……上帝干不好，我就打到它变好！”
　　沈乐陵怔怔然，炎奴他的话极为自信，仿佛铁头娃，但是她却理解了。
　　所谓的信仰，是文明的一部分。本质上是人心的期盼，他们刑天者，没有去改变人心的道理。
　　相反，应该是顺应人心，去改变天道众神，让其真正为苍生效力。
　　这才是刑天之道的本意。


第271章 四大神系与仙人归来
　　又是二十天过去，时节已然春暖花开。
　　刑天大军兵分两路，一路随妙寒，征讨海外各大派驻地，欲要一统修行界。
　　另一路则随炎奴，士气如虹，直取海外大大小小的神系，欲要一统神灵世界。
　　海外的神系很多，一些小国甚至部落，都会有自己的神，或为图腾，或为动物，极为蒙昧。
　　炎奴甚至遇到过一头黑豹神，号称无所不能，结果连沈乐陵都打不赢。
　　沈乐陵掌中一枚天尊令，内部空间备份了炎奴整套道藏。
　　随便绽放一道神通剑炁，就把黑豹神斩了。
　　虽然对方立刻复活，但沈乐陵一招四象封印，就将其封进了一个葫芦里。
　　像这样的‘妖神’，占据了海外小神系的主流，各个没有人样。
　　充满了远古荒蛮的气息，狰狞恐怖，有的甚至还要杀活人献祭。
　　但和罗马众神相比，弱小太多了，稍微高档点的法则秘术就能轻松将其封印……
　　放眼天地间，只有四大神系，屹立巅峰。
　　华夏罗马自不必说，剩下的一曰拜火教，盘亘在东西方之间，波斯一带。
　　那里刚刚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致使拜火教也达到极盛。
　　该神系有两大至高神，代表善与光明的马兹达，代表恶与黑暗的安哥拉。
　　这同样是两大阵营，将世界分为二元。
　　光明与黑暗不断纠缠对立，最终光明会战胜黑暗。
　　同基督教类似，也有一个最终的决战。
　　那一天到来时，历史传说里的英雄和妖魔都复生参战，所有死者都复活了。
　　彗星降落在大地上，燃起大火，一切金属熔化为浆液，形成滚滚灼热洪流。
　　所有的人，无论生者还是死者都要度过洪流，善者如同浴于温暖的乳中，经过考验和净化入天堂。
　　诸神和妖魔进行最后的战斗，信奉安哥拉的终将失败和消灭，安哥拉会永久堕入黑暗，至此世界回归安逸宁静。
　　“这拜火教的神呢？我咋完全找不着？”
　　炎奴扫荡了诸多小国妖神，于是带着人，沿着丝绸之路往回杀，结果穿过了整个萨珊王朝，也没找着所谓的善神马兹达，或者恶神安哥拉。
　　池清翻开道经，上面有他那位恩人游历海外，记录的种种信息。
　　“这个神系非常独特，神灵不会出现在人间，只有一个个象征物。”
　　“世间一切的火焰与光明，就是善神的象征。世间一切的冰冷与黑暗，就是恶神的象征。”
　　炎奴挠头道：“就没有其他神么？”
　　池清点头：“有的，善神还有六位辅神，分别是水、太空、大地、植物、动物、人类的保护神。这些事物存在本身，就是这些神的体现。”
　　沈乐陵这段时间，恶补了刑天一伙的经历与知识。
　　听到这话惊呼道：“难道只要火焰还在，善神就不会死，只要大地还在，大地保护神就不会死？”
　　“而且他们不拘泥于实体，就掌控万物，炎奴，你等于无法提前面对他们。”
　　“直等到必要的时刻，世间万物都会与你为敌，这拜火教之神，恐怕是天道给自己准备的‘技能’。”
　　炎奴惊道：“是这样的吗？”
　　沈乐陵严肃道：“大多数神，都是某种权柄的化身。”
　　“有化身你就可以对付，无论多强，你至少有敌对的目标。”
　　“可在这个宗教中，世间一切火，是善神的‘象征’，‘体现’。”
　　“这其实就和天道一样，你对抗天道最麻烦的是什么？”
　　炎奴脱口而出：“对付天道最麻烦的，当然是我不知道它在哪……”
　　天道但凡亮血条，炎奴早就去挑战了。
　　可这种无形无质的概念存在，炎奴想揍它，都不知道怎么揍。
　　沈乐陵点头道：“就是这样，而这个善神马兹达，相当于片面的天道。”
　　“它不是天道，和上帝不一样，但又是类似的东西，是‘一切火的天道’，算是天道分支。”
　　“除非你消灭世间所有的火，否则你就消灭不了它……”
　　炎奴腾得一下，掌中冒出三昧真火。
　　他呢喃道：“难道我的火，也算？”
　　沈乐陵皱着眉头：“不知道……也许掌控不了你的火，但恐怕你的火，也同样会支撑其存在。”
　　“就算你能消灭自己的火，可难道你真的能消灭世间一切火吗？”
　　“所以你肯定战胜不了它，这就是该信仰中……马兹达最终必然战胜安哥拉的道理。”
　　炎奴沉默，没想到天道连‘必胜原理’都有。
　　至少，是不败的。
　　那善神就相当于一个特性：掌控世间所有火焰，只要还有一点火的存在，该特性绝不消失。
　　除此之外，还有六名辅神，分别象征水、太空、大地、植物、动物、人类……
　　这是七层‘不败之印’，除非彻底消灭这七样东西，否则善神阵营永不败。
　　“太空是什么？”炎奴问道。
　　池清翻看道经，说道：“就是指太虚。”
　　“……”炎奴疯狂抓脑壳。
　　“那安哥拉呢？恶神有什么能力？”
　　池清说道：“恶神阵营没有更详细的描述，因为波斯人并不信恶神……人家叫‘拜火教’，不是‘善恶教’。”
　　“他们认为所有人都生活在善神的掌控与保护中，而不信和悖逆这一点的，就是恶，就是安哥拉，其隐藏在黑暗中，不断地创造邪魔，破坏属于光明的秩序。”
　　“但是人世间有马兹达掌控和保护，安哥拉永远无法战胜。”
　　“当然，安哥拉也是不死的，只要黑暗还存在，只要悖逆秩序的恶念还存在，祂就会永远破坏下去。”
　　“所以最终安哥拉即便战败，也只是永远堕在黑暗之中。”
　　“这就是拜火教的信仰，即‘黑暗永远战胜不了光明，但黑暗也永远不会消失’。”
　　“人们生活在光明的世界里，反正也不住在黑暗里，恶神如何，也不用管它。所以只拜火，信奉马兹达就可以了。”
　　冯君游在一旁瞠目结舌：“真是绝了。”
　　“反正所谓的刑天，就是永远不会死去，不断地抗争着。”
　　“因此对天道来说，让你被封印、镇在火湖里永罚、堕入黑暗中挣扎，就是最好的结果。”
　　“无论是基督教还是这拜火教的，都是在表达这一点，天道掌控人世间，你只要不妨碍祂就可以了，它反正也杀不死你。”
　　“所以你就算有黑暗不灭你就不死的特性，也无所谓。”
　　众人都震惊，拜火教只拜圣火，神灵不会出现在人间，只在冥冥中保护与掌控万物。
　　善神阵营是天道创造的七个神通特性，甚至不止……也有可能会是超越天道的奇物特性。
　　毕竟这个信仰，虽然是最近几十年才崛起，但其源头，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沈乐陵忧心忡忡地看着炎奴：“炎黄二帝，跨越数千年等来了你，同样的布局，天道做得更多……”
　　“只要凑巧出现能力对应神话传说里的奇物，且没有不允许融合控制的特性，那么天道就可以在其被发现的一瞬间，就将其纳为己有，与之融合，再不济也能间接控制。”
　　“炎黄布局几千年，天道也布局了几千年。”
　　众人颔首，可不是吗？
　　代代人皇接力，布局三千年，固然堵死了天道在华夏的一些设定，甚至等来了炎奴映照刑天。
　　可人力有穷，天道无极。
　　论算计论布局，谁比得过天？海内海外，一切众生都是棋子。
　　甚至天道也不是故意针对炎奴来发展这些信仰，毕竟千年前，祂也不知道未来的刑天是什么样。
　　祂只是单纯的筛选，将对天道极有利的人心留下，令其得到天命发展壮大、崛起。
　　如此千年时光下来，自然满世界到处都是增加天道掌控力的‘顺天侧人心’。
　　“最终决战，无论你有多强，也最多让战争无限地延续下去，而无法终结……既如此……”
　　沈乐陵想趁机劝炎奴，却见炎奴眼神坚定，硬是把后面想说的话咽下去。
　　“想办法啊。”炎奴的笑容一如既往。
　　“只要走在对的方向，就不要怕遥远。”
　　他脑子里就没有该不该做的犹豫，只考虑该怎么赢。
　　“四大神系，华夏人神隔绝，罗马人神混居已被推翻，拜火教又没有真神实体，那还有一个呢？”
　　池清指向东南方：“天竺信仰，偏居一隅，独立闭塞，但也是根深蒂固。”
　　“那里的人信奉三相神，宣扬世袭等级制度，并有轮回转世。”
　　“轮回么……”炎奴沉吟着，虽然地府大框架已成，但还需要完善的地方有很多，毕竟才初建。
　　就比如魔道还设想了轮回，虽说冥王神力可以扩张冥界，不用担心以后住不下的问题。
　　但没有轮回，意味着死亡世界的人会越来越多，远远超出生者。
　　偏偏死后的社会一成不变，毕竟生活安乐，一切和谐，哪怕有所改变，也是人间风貌先变了样，地府再根据人间仿制。
　　而如果要搞得和人间一样充满竞争，那还是乐土吗？
　　罗阎表示，漫长的时光下，死者应该有别的选择，因为人要有‘可探索’的空间。
　　可总不能随便把人复活吧？那凡间也会乱了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轮回。
　　当亡灵对死后世界厌烦了，可以选择投胎。
　　“中土本没有轮回概念，现在流传的少许轮回概念，正是来源于天竺。”池清又道。
　　“哦……那等级制度又是啥？奴隶么？”炎奴问道。
　　池清翻看道经，摇摇头：“好像不是那么简单，那里的人分为诸多种姓，所有人都只能从事种姓所规定的行为。”
　　“大体分为四类，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也就是祭司、军政豪门、平民商贾与佣人奴仆。”
　　“分别从创世神梵天的嘴巴、手臂、大腿与脚上生出来，这都是注定的，绝不可能改变。”
　　“唯一的摆脱方法，就是死亡，重新轮回。”
　　池清不断讲述着，炎奴越听越糟心。
　　罗马的奴隶还有摆脱的可能，天竺却森严到了极点，每个人的身份与可以做的事，直接以神权将其钉死。
　　“这是什么鬼制度？那岂不是低种姓都想死？投胎重刷？”炎奴想当然道。
　　怎料池清却摇头：“不，如果生前不敬神，不保卫服侍高种姓，不向神奉献，那么死后一定是投胎为低种姓。”
　　“所以生为低种姓必须认命，好好履行自己的义务，乃至还要更热爱，更犹有过之地奉献，方可以在死后，下辈子投胎高种姓……”
　　“这是护世神毗湿奴所维持的轮回法则。”
　　炎奴惊怒，取出紫云，一瞬之间，带着众人就来到了天竺之地。
　　紫云传送，并非随心所欲，要么是拥有者去过的地方，要么有来自于某地的物品。
　　当然，炎奴这个紫云比较特殊，他能用的同时，紫尘散人也能用。
　　相当于同时有两个主人，所以紫尘去过的地方，也属于这朵云的传送点。
　　只见炎奴从云端中向下看，却见诸多腥膻，比之罗马更为不堪。
　　绝大多数人，皮肤黝黑，充满泥垢，身上只穿片缕，似乎不知鞋子为何物。
　　“那些人，就是首陀罗么？”
　　怎料池清对照了一下，摇头道：“不……不是，那是达利特……种姓之外的贱民。”
　　“啊？”炎奴懵了：“你不是说所有人都有种姓么？”
　　池清看着道经说：“呃……但他们不被视为人……首陀罗起码还是创世神梵天的脚上生出来，而达利特，则是脚下践踏的污垢所转世……”
　　“天竺也有修行者，通过修行查克拉，洗净自身，灵魂越纯净的，转世的种姓越高，甚至可能不是人，而是‘天人’或‘阿修罗’，大概对应罗马的神族与魔怪。”
　　“达利特连信神的资格都没有，也不能修行，只能死后通过轮回洗刷。”
　　“经过一次次的重新投胎，慢慢灵魂会变得洁净，继而才有资格转世为首陀罗。”
　　“但如果生前作恶，不尊重神与高种姓，则会罪孽更重，下辈子可能连达利特都不是，直接为畜生，或在地狱道中受苦。”
　　“嘿嘿……”炎奴双眼喷火。
　　池清翻看道经道：“关于天竺信仰，非常复杂……”
　　“那就不要说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炎奴淡淡道。
　　“嗯？”池清看向他。
　　炎奴冷冷道：“天竺的神，有实体么？”
　　池清立刻说：“有……创世梵天、护世毗湿奴、灭世湿婆这三相神，都是实体存在的，还能结婚生子……以及有多种化身，每个化身也都是一个神。”
　　“那就行了……”炎奴轰然之间，将意境全力绽放。
　　顿时整个天竺之地，方圆数千里之域，统统被意境笼罩。
　　天人道、阿修罗道、人间道、地狱道尽数震动！
　　而在天人道最深处，有一名美男子侧卧在金翅鸟的背上，长有四条手臂，分别握着圆轮、法螺贝、棍棒和弓。
　　他睁开眼，天地万象尽在眼中。
　　对面，一名身穿纯白素袍，腰间佩剑，仙意飘飘的男子，说道：“你看，毗湿奴，贫道就说此子必来。”
　　“看不清……他最根源的那个能力，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四臂之神正是毗湿奴。
　　仙意飘飘的男子淡笑道：“所以才可怕呀。”
　　“为今之计，你当出手，将其封印。”
　　毗湿奴淡淡地看向这人。
　　男子笑道：“别这么看着贫道，此子逆天，为天地一切众神之敌。”
　　“等他杀遍三界，搅乱六道，你一样要出手……毕竟你是护世之神啊。”
　　毗湿奴淡淡道：“他是你神洲诞下之劫，你不做些什么吗？”
　　男子抖了抖袖子：“贫道乃一介散仙，哪里是此子对手？”
　　“不过是应庐山大仙诚邀而来，凑凑热闹。”
　　毗湿奴斜眼道：“你已入劫！”
　　说罢一挥手，一朵莲花没入男子体内，顿时男子顶上一朵金花显现而出，却又披上了一层神光。
　　再看那一身素白袍，已然变了样，自行长成充满异域风情的战甲，珠光宝气。
　　“我赐你莲花梵体，当为我维世之护法。”
　　那散仙惊骇：“什么！神灵你敢动我？”
　　说罢，他顶上浮现三花，一朵金花熠熠生辉，依然绽放，还有一朵银花和玄花，尚为花骨朵，但也含苞待放。
　　可任由他如何挣扎，毗湿奴动也不动，指尖圆轮溜溜转动。
　　“你东方群仙，应劫而不入，还想着随时脱身么？”
　　毗湿奴引动强横的神力在散仙体内涌动，最终侵蚀进顶上元神金花，将其全部包裹。
　　至此，这名散仙被强制收服，沦为其护法，元神已被掌控，连死都难。
　　这下子，散仙脸上满是懊恼，真是悔不该来这天竺神域。
　　天竺神系中的三相神极为强大，尤其是在其神域中，堪称无敌。
　　是以神洲修士，一般不敢去罗马、天竺这些海外之神的领域里。
　　毗湿奴这种级别的神，真要想动他们，寻常仙人都跑不脱。
　　“匡仁！你误我！”
　　他直呼庐山大仙之名讳，正是气到极点。
　　作为散仙，逍遥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只要不想，完全可以不回来掺和神洲浩劫。
　　探索太虚，清心寡欲，自修大道，不开心吗？
　　他纯粹是与庐山七仙有交情，应邀而来，一块对付刑天。
　　若事不可为，他走就是了。
　　而庐山七仙之首的匡仁，拜托他来警示天竺众神，不要掉以轻心，同时寻求合作，共同对付刑天。
　　他想着不用正面对抗刑天，不过是传一下话，共享一下情报，便来了。
　　结果把自己陷这了……此刻肠子都要悔青掉。
　　仙与神井水不犯河水，毗湿奴过去也很好说话的，没曾想大劫之下，变了个人似的，一言不合就禁制他元神。
　　毗湿奴淡笑道：“若要化解尘世劫难，自当全心全意，怎能还有退路？”
　　“放心，此劫过后，我自当放归。”
　　毗湿奴显然知道东方群仙自由度高，不像他们这些神灵，有职责在身，受限于文明所在。
　　而听到他这话，那散仙勉强松了口气，奴役仙人有大因果，毗湿奴也不敢一直奴役，不然天道会罚祂。
　　眼下没罚，没有产生天道怨气，大约……是因为大劫之下，这也是天道的意思……
　　“唉，神灵，你要贫道做什么？”
　　“还有哪些仙人到了，都请来一叙吧。”
　　毗湿奴说着，挥手间隐藏了散仙身上的神甲，放他离去。
　　散仙唉声叹息，但受制于人，还是拱手道：“明白，我这就请庐山七兄弟都过来……”
　　他心想自己彻底入劫，庐山七仙怎能还置身事外？庐山仙宗的覆灭，可是他们自己的事。
　　当即，散仙一步就跨出到天外。
　　他眺望了一眼，远方的镇星，随后一剑插入虚空。
　　只见他搅动时空，一个扭曲，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


第272章 留侯之子
　　天外镇星，充斥混沌气体，刮起威能恐怖的风暴。
　　一座金殿漂泊其中，绽放的彩霞撑开一片广袤区域。
　　该区域若论大小，不亚于整个神洲，然而在这无尽的罡风里，就好像大海波涛汹涌中的一叶扁舟般渺小。
　　彩霞庇佑下，千余名修仙者盘坐静修。
　　将近一半为更新期，或体放星光，三头六臂；或头角峥嵘，肋插双翅。
　　皆为各大仙宗或顶尖门派培养的更新期大能，长年累月在太虚之中修炼。
　　而这镇星混沌之中，奇珍无数，万事万物都蕴含着浓郁的法则之力与元气，极为有利于修行。
　　更关键的是，环境好似天地未开，一切鸿蒙。
　　两仪生四象之妙化，在这里就好像风景一般常见，许许多多在神洲天地罕见的，甚至压根没有的物质，在此地孕育而出又破灭消散。
　　如此万物生生灭灭，可谓处处充满妙义。
　　当然也危险至极，单说其压力，就是神洲天地的百万倍。
　　又充斥混沌撕裂般的毁灭气息，形成狂暴的罡风，风暴之大足以将几百个神洲天地淹没。
　　更新期可才此地修行，离尘期就很是勉强了。
　　若无镇派法宝，或厉害的神通，离尘期仅凭自己的力量，在混沌里坚持不了半个时辰。
　　于是就有各大仙宗的强者，在混沌里用仙器开辟安全区域，好供后辈天才在此落脚、长居。
　　眼下这座金殿，正是庐山大仙的上乘仙器。
　　都不需要催动，就会自行吞纳混沌万物，炼化为仙力。
　　单单立在此地，便庇护方圆万里，风暴不侵。
　　而像这样的区域，镇星混沌之中，到处都有，单是属于庐山仙宗的，就有七座。
　　此时此刻，一些为了避祸，从神洲借助天尊令逃离的门派高层，正盘坐在最外围，低声交头接耳。
　　“掌门，仙人们为何还不回返神洲？要在这镇星混沌中驻足？”
　　“刑天大军横推海外，各大门派十不存一，我等道统只剩少许弟子，流浪于大洋荒岛之上。”
　　“已不知多少弟子，沦落地府，亦不知多少散修，投靠刑天。”
　　“再不制约，修行界都要没了。”
　　他们很是焦急，早在十日前，庐山七仙就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散仙。
　　乃至太行、峨眉两大仙宗，也回来了四名仙人。
　　合计十八名真仙，在过去无大事的时候，这阵容堪称豪华。
　　“或许还有大仙要来，路上耽搁了吧？”
　　“仙人们到底深入太虚多远？一个五行大遁，难道还回不来？”
　　五行大遁，堪称赶路神技。
　　甭管多远，一步跨出就能遁至。
　　但是，距离越远，则误差越大，这种误差在神洲地界还看不出来，可到了太虚，就极为明显了。
　　为何仙宗的仙人，都要在各大混沌星辰中，留下自己的仙器，开辟出一片安全区？
　　除了方便后辈修士以外，也是作为一个中转站来用。
　　强化定位精确度，提升感应清晰度，毕竟是自己的法宝，哪怕相隔亿万万里，亦可以感应定位，不会一个大遁，跑到未知的地方。
　　当然，没有这个神通的仙人，会精修时空法则，直接以仙人之术大挪移。
　　但作为法术，消耗是很大的，距离越遥远，消耗就越恐怖。
　　众多离尘期虽然了解这些，但对于仙人到底跑到多远，却没有概念。
　　想着再远能多远啊？多用几次五行大遁或者大挪移，难道还回不来？
　　“咻咻！”
　　忽然之间，七道身影从金殿中飞出。
　　后辈修士们，连忙起身行礼：“拜见庐山七仙。”
　　这庐山七仙，又称匡氏七兄弟，皆姓虞，以仁、义、礼、智、信、温、良为名。
　　长兄匡仁，境界最高，已是地仙之境，同时也是庐山祖师。
　　他们七兄弟入道很早，远在战国时期，他们就结伴在庐山修行。
　　那时候庐山还不叫庐山，乃是因为他们结草庐在山中清修，又为匡氏，自此得名匡庐之山，再之后便简称庐山。
　　紧随其后，太行、峨眉两名真仙也迎了出来。
　　之后又是六名散仙，皆广袖飘飘，仙意盎然，衣冠朴素。
　　这些散仙是不属于任何宗门，没有传下道统，自由自在的仙人。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却可和海内外那些苦逼的散修、清隐士完全不同。
　　他们乃是先秦炼炁士。
　　那时候尚没有出现门派之见，毕竟除了蓬莱以外，最早的修仙门派是汉朝才建立的。
　　所以先秦时期，修仙之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从黄老之学、老庄之道、阴阳家法门中，汲取道理，自成一派。
　　“终于要回神洲天地了吗？”
　　“不对，他们好像在等人？”
　　“到底是等哪位高人？诸多仙人竟都出面相迎？”
　　后辈修士们皆翘首以盼，好奇不已，他们难得可以见到仙人，如何不心痒难当？
　　只见大殿之外，无尽恐怖的黑暗风暴中，绽放出无量光。
　　无数狂暴的混沌粒子气，好似烟火般碰撞、搅动！
　　形成一片巨大的旋涡，连光线都扭曲了。
　　下一刻，一棵参天巨树，根须虬结，森罗万象，从时空中冒出。
　　而在粗壮的枝丫上，有一座藤木构成的小屋。
　　一切看起来朴实无华，没有丝毫点缀。
　　“嘎吱……”
　　木屋的门被推开，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大步走出。
　　他穿着青色汉服，腰间佩剑，手握一卷竹简。
　　可谓仪表堂堂，俊美至极，充满了文弱气息。
　　但显然，无人敢小觑他，单说这棵巨树就焕发着可怕的仙力威压，乃是一件罕见的植物型仙器。
　　再加上峨眉、太行、庐山三大仙宗的仙人，都出来迎接他，可见其地位之高。
　　“辟疆，你能来，老夫心中甚是宽慰。”庐山大仙匡仁抚须笑言。
　　峨眉、太行的仙人，也都感慨：“小小年纪，修为如此浩瀚，直追我等，真是后生可畏。”
　　那文弱书生恭谨一礼：“诸位皆为前辈高人，何必如此多礼？”
　　“晚辈亦不过是蒙家父荫蔽，方才有今日，不足为道也。”
　　匡仁摆手道：“休要自谦，五百岁成就地仙之境，修为更是直逼老夫八百载苦修，何其惊艳？”
　　“汝父更甚，五百岁已然名列北辰十二天仙，斩杀虚灵，威震北极天域。”
　　“你父子二人，皆千古奇才也。”
　　那文弱书生连道过誉，直说：“晚辈岂能与家父相提并论？”
　　众仙客气了一番，便进入金殿议事。
　　惹得场外不少修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哪位仙人？
　　五百岁地仙之境，这也就罢了，还有个父亲更离谱，五百岁天仙？
　　他们对仙人群体的事，了解甚少，有传承留下的仙人，那还知道一些。但散仙的来源就太杂了，往往是几百年深入太虚就没回来过的，所以他们一时想不到这辟疆的父亲是谁。
　　倒是一些年纪大的更新期大能，神情恍然，一脸震撼：“竟然是他？他竟然都天仙了？”
　　“谁呀？”年纪小的连忙求问。
　　有大能说道：“还能是谁！五百年前，秦汉之际，有奇才智勇双全，曾于博浪沙刺秦，又佐高祖刘邦一统。”
　　“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开汉四百年之国运，却不恋权位，出世修道，至今已有五百年，没想到再闻其名，竟为天仙！”
　　众人哗然，原来是留侯张良！
　　开汉四百年之张子房，可比周之姜尚，本可为一代名相，却急流勇退，云游天下，不知所踪。
　　没想到已经修炼成天仙，在太虚深处闯出偌大名头。
　　是了，张良的次子正是叫张辟疆，为避吕后之乱，而隐居失踪，现在看来，是跟随父亲修道去了。
　　以至于五百年过去，也是地仙了。
　　众人感慨，这对父子，真是奇才啊。
　　难怪庐山大仙他们一个个七八百岁了，都要出来迎接。
　　金殿之中，群仙坐定。
　　“前辈，还有一位道友何在？”张辟疆见除了他自己，只有十七名仙人，与之前匡仁所说不符，不禁询问。
　　匡仁说道：“我请那道友，先行一步，去天竺神域寻求合谋，共诛凶逆。”
　　“原来如此，刑天竟如此凶狂，连一大神系都被他灭亡。”张辟疆顷刻间知晓了前因后果，并了解到刑天现在的势力。
　　虽然逆天之物扰乱天机，无法直接实时查询，但人世间受到的改变，却是实打实的。
　　连凡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仙人？
　　张辟疆眉毛微垂，静静感应，又有大量的情报，直接汇聚于他心中。
　　海内海外，大地之上，他不在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念动间即可查询，如若亲眼见证。
　　这正是真仙，前知五百年之神通。
　　还有后知五百年，可查人间大势，毕竟一切自有天命主宰，未来的王朝兴衰，谁起谁落，天道自有定数，成就人仙之境，就有资格直接询问五百年的大势。
　　也正是如此，仙人们深入太虚后，基本都不会回来，一方面太麻烦，另一方面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人世间再无新鲜事，一切皆有定数，还回来干嘛？
　　倒不如征战太虚，那里有无尽的未知，大道奥妙，尽在深空。
　　“嗯？”
　　只见张辟疆，也不知在查看什么，眼神先是流露出哀伤与释然。
　　随后猛然间凌厉起来，孕出滔天怒意，凝如实质，惹得周围众仙的气场都被影响。
　　不过他很快收敛，只剩冷笑连连。
　　匡仁唏嘘道：“贤侄息怒，老夫得知刑天罪行后，也是怒不可遏。”
　　“那群人悖逆苍天，嗜杀成性，灭我庐山仙宗，以至于洞天沉沦，诸多门派离散各地。”
　　“如今在海外肆虐，弑神封魔，不可一世。”
　　“天道已有法旨，封困刑天者，功德无量。”
　　“此番有你与众道友相助，再兼刑天已招惹天竺众神，定能平定浩劫！”
　　张辟疆听完此话，定了定神，收敛凌厉的气势，恢复文弱模样，拱手道：“前辈说的是呢……”
　　“晚辈此番入劫，正是受家父之令，会会这刑天凶神。”
　　“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成长之快，令人咋舌。”
　　“不知诸位前辈，具体有何良策？”
　　匡仁露出笑容：“老夫有一物，可以改变一切心神力量，使其化为实体，具备地风水火任一性质。”
　　“嗯？”张辟疆眼睛微眯。
　　而这事显然在张辟疆来之前，匡仁都没有与峨眉、太行的仙人通过气。
　　只见众仙也愕然，不解。
　　而庐山七仙中的老幺匡良，朗声解释道：“那是一口袋子，若袋子里装着空气，又以心神力量扫描、探查、覆盖到里面的空气，则那种心神力量，将整个化为‘气态’。”
　　“与袋中空气的成分，完全一样。”
　　张辟疆这才恍然，随后沉思起来。
　　而在场众仙，不少都惊愕不已：“还有这种事？我若以神识探查，则我的神识就从此变成了空气？”
　　“正是！”匡仁说道：“但神识，还是神识……其原有的功能还在，只是强制长成了空气。此物对任何心神力量都有效，无论是神识、意境、神灵心念，乃至魔道的机关精神力。”
　　一名散仙惊道：“可是空气，不能穿透铜墙铁壁啊。”
　　匡仁点头道：“没错，我们可以像阻挡空气一样，去阻挡其心神力量，包括但不限于法术、神通。”
　　除了一些特殊的仙人大术，或者自然法则的秘术外。
　　仙人施法可谓信手拈来，凡将某个法则凝结出道果，直接就能言出法随。
　　譬如八卦法则里，就有巽卦之风，仙人可一念生风，掀起无边气流，狂暴席卷天地。
　　如果将刑天的意境、神识都‘气态化’，岂不是任由他们捏塑掌控？
　　地风水火都可以，也就是说不拘泥于气态，只要在袋子里放相应的东西，转化为固态、液态、火焰态都可以？
　　“不过，刑天连紫霄神雷都能控制，就算心神力量都变成‘气态精神力’，我等真能拿捏得住他吗？”太行的仙人沉声道。
　　峨眉的仙人也说道：“就算此物能废掉刑天可怕的意境，可他的强大，本就不以心神力量见长。”
　　“相反，他精神层面的实力，对比其他手段，反而稀疏平常。”
　　这时张辟疆说道：“我明白了，前辈意图从刑天的心神入手，是打算用神珍铁封困他吧？”
　　匡仁露出微笑：“正是！天地间的修行者，对神珍铁的厉害，心里没数。”
　　“但我等遨游太虚，见识诸多‘玩铁大能’的可怕，对于神珍铁的牢固，最为清楚不过了。”
　　“辟疆贤侄，汝父亲留侯，不正是凭一块神珍铁，将一尊虚灵封入黑巨星，又全身而退吗？”
　　“那一战名震四方天，可是阻止了一大浩劫啊。”
　　众仙点头，神珍铁坚不可摧，不受任何法术变化、自然变化，甚至特性变化的侵蚀影响。
　　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或力量，可以扭曲它，改变它，破坏它……除了精神力。
　　在不考虑正常受力和精神力的情况下，所有神通，乃至已知所有的奇物效果，都对神珍铁无效。
　　留侯张良，就是北辰最有名的玩铁大能，用神珍铁包裹自己，进入黑巨星又回来……震怖群仙。
　　那黑巨星是太虚深处最可怕的星辰，吸收一切，拖拽一切，一旦进入就再也不能出来。
　　一旦靠近，必须用天罡神通纵地金光，才能勉强脱离其吸引力。
　　“辟疆贤侄的神识力量，有多高妙，老夫是见识过的，想必继承了留侯的衣钵。”匡仁说道。
　　张辟疆微微摇头：“晚辈没有神珍铁，莫非前辈有？”
　　匡仁不以为意道：“华山仙宗就有一块，以我等的面子，借来一用便是。”
　　张辟疆玩味道：“或可一试。”
　　匡仁颔首：“既如此……那我等这就出发，先去华山。”
　　群仙起身，飞遁出金殿。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道友留步！”
　　他们一看，正是之前去天竺神域的道友。
　　“那刑天已经向天竺众神宣战，毗湿奴请我等仙流，速去相助！”
　　众人向他解释，要先去华山借用神珍铁。
　　那散仙撇嘴道：“神珍铁魔道就有一块啊，此物从无认主的说法，我等仙人意念夺权，那魔道的神珍铁，自然也就是我等的铁。”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让刑天各个击破，借助天竺神系再度成长，我等恐不是对手了。”
　　张辟疆审视于他，目光如炬，突然眉头微跳，随后说道：“既如此，兵分两路，诸位先去天竺助战，拖延些许时日。”
　　“晚辈去华山一趟，求取神珍铁。”
　　那散仙拱手道：“请问道友是……”
　　张辟疆谦逊道：“大汉留侯之子，张辟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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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佛门与腐败的天人
　　一条大河上，炎奴威压震荡三界。
　　但他并没有干扰人世间，只是意境淡淡笼罩方圆千里。
　　然而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任何神灵出现招惹他。
　　“神呢？”炎奴能感觉到，有神念在扫视自己。
　　显然他制造的动静，震动了此地所谓的天人众，可这帮家伙，只看不出。
　　沈乐陵回想罗马神系当初的嚣张，不禁笑道：“当初在罗马，我一个小妖，都要胆战心惊，不敢暴露，否则会被众神拿下。”
　　“没想到如今，你的意境笼罩天竺神域，他们都不敢露面呢。”
　　毫无疑问，这是众神都畏惧炎奴的实力。
　　毕竟炎奴现在，是肉眼可见的强。
　　随便绽放一股神力，就跟罗马众神合起来差不多，简直离谱。
　　“嘿，认为我进不去你们那吗？”炎奴撇嘴。
　　同时他感应到地上，也有许多强大生灵。
　　想来是所谓的婆罗门，找他们弄一件神界的东西，紫云就能传送过去了。
　　于是炎奴二话不说，流光划破高空，他就降到一处偏僻的村落广场。
　　那里有一座高台，一名健硕的男子，一掌托于自身肚脐，一掌向外摊出状若讨要，保持此等姿势盘坐，浑身泛着金光，正在吟唱着不知名的语言。
　　台下摆满了花簇，许多光着脑袋，衣着朴素，甚至干脆赤着上身的男子，紧密地围坐，静静默念。
　　而在更外围，还有许多奴仆或农夫装束之人，一脸期盼地聆听着，眼中落泪。
　　至于不可接触的达利特，则位于最外围，翘首眺望，双手不标准地合在一处，却放得很低。
　　他们根本听不懂高台上的修行者在说什么，但却依旧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这些达利特人生充斥着苦，几乎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可自从这名修行者来此，念诵经文，他们听后内心就能感觉到充实和满足。
　　后来得知这是沙门僧侣，且不像众神庙宇那样不允许靠近，允许任何人听经，所以这些达利特，每日只要有机会，都会凑上来，哪怕根本听不懂。
　　忽然，吟唱声停止。
　　健壮的僧侣震撼地看着炎奴落到他面前，他有感应之能，尽管炎奴只运用了少许法则之力与神力，也几乎令他感到窒息。
　　但他默念几句，很快平静，无悲无喜地说道：“施主你打扰到法会了。”
　　他的声音直接响彻在炎奴心里，以至于炎奴无意识收获了一缕精神力，有别于神识，是一种纯粹的精神能量。
　　不过炎奴没有去研究，只是一丝丝而已，他经常自动截胡了一些能量，除非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否则也只是存着，作为道藏的备份。
　　“哦，不好意思……”炎奴本能地道歉。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修行者，不是他所猜测的众神祭司，这没有一丝一毫的神灵气息。
　　相反，眼前之人更像是修仙者。
　　“你信得不是当地的神么？”
　　僧侣施无畏印，一掌朝着炎奴：“施主误会，小僧为沙门弟子，欲渡世人脱离苦海，摆脱轮回，以求正觉成佛。”
　　炎奴挠头，不解其意。
　　池清解释道：“这是佛教弟子，此教兴起数百年，汉代时就传入中原。”
　　“你找错人了，他们提倡众生平等，通过苦修跳出轮回，不信任何神，只信自我，以及修成正果的佛祖……佛祖相当于天仙。”
　　炎奴眉头一挑：“那挺好的呀，正该是众生平等……”
　　他又朝着僧侣问道：“我看你实力不错，知道众神在哪么？”
　　僧侣双手合十道：“众神在天人界……”
　　“你应该有天人界的东西吧？借我一用吧。”炎奴又问。
　　僧侣不置可否，反问道：“不知施主到底寻众神所为何事，请直言……”
　　炎奴平静道：“我要让天竺众神，都下地狱。”
　　“……”僧侣瞠目结舌。
　　他隐隐能从‘至高梵’那里感应到此子的可怕，‘梵’在时刻提醒此子是大劫。
　　所谓梵，又称天道，是一切的源头。
　　他本以为炎奴是个什么魔头，此刻听到众神都下地狱，才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魔头，恐怕真有力敌众神的本领。
　　天竺之地，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能力敌众神的存在。
　　众神又称天人一族，而与之相对的，还有阿修罗一族。
　　阿修罗们悖逆天人统治，虽然长期被天人众压制，但偶尔会冒出强大无敌的阿修罗王，把众神都打得屁滚尿流。
　　往往最后，都是护世之神毗湿奴出来，才解决事端。
　　如今又要冒出这等存在了吗？
　　僧侣问道：“施主神威盖世，不知为何要掀翻众神？”
　　炎奴随口说道：“你们不也说轮回苦吗？那轮回规则我也觉得不好，打算改改。”
　　僧侣双手合十道：“施主，轮回之理，自古如此，岂能妄改？”
　　炎奴脸色一沉，不开心了：“嗯？天生就是贱民，必须心甘情愿，若不尊神，下辈子为畜生，就算自古如此，你倒觉得对么？”
　　僧侣眉心狂跳，感觉到大不妙。
　　当即不置可否地说道：“施主所言甚是。”
　　“轮回苦，世间苦，众生皆苦，所以佛欲渡世人脱离苦海。”
　　炎奴问道：“佛呢？”
　　“佛已觉悟，超脱世外。”
　　“跑啦？”
　　炎奴错愕。
　　他听池清解释过，佛祖相当于天仙，超脱世外，那不就是跟仙人一样，跑到太虚去了吗？
　　不是说要渡世人吗？怎么去太虚了？
　　僧侣见状，连忙说道：“佛祖正觉圆满，福慧双足，不履凡尘，却又在众生心中留根。”
　　“若世人心中信佛，修持佛法，便可超脱。所以我佛座下弟子，传授佛法，便是渡人。”
　　炎奴沉默片刻，僧侣险些要受不住这无声的压抑。
　　却听炎奴随后问道：“啥意思？”
　　“……”僧侣见他一脸天真之相，若有所思。
　　沈乐陵在一旁咯咯一笑：“就是佛修成正果了，深入太虚逍遥，但是又不是完全逍遥，众生可以通过信奉他，修持佛法，为他提供香火，而逐渐成佛。”
　　炎奴恍然：“哦，又是仙，又是神？”
　　东方的修仙者，纯靠自己修炼，信仰香火之类的与仙无关，所以远行太虚深处，不再回来，不问世事。
　　而佛类似于仙，可是又不是完全不问世事，在太虚深处，同时还能接收到来自人间的信仰。
　　是一种自成一派神系的仙人，世人可以通过信奉他修炼成佛。
　　“这样啊，为啥大家不信佛，还都要信那天竺众神呢？”
　　僧侣悲苦道：“世人愚钝，欲壑难填，皆罪孽深重。”
　　“啊？”炎奴眼睛一瞪。
　　僧侣感受到他神威之恐怖，连忙一脸正色道：“世人正是被众神蒙蔽，只信天上神，不信心中佛。”
　　“小僧深知世人苦，也望众神烟消云散，再造轮回！”
　　炎奴乐了：“那正好，我们一块杀去天界，扫荡众神。”
　　“呃……”僧侣两眼发直：“施主好宏愿，但小僧佛法不济，帮不上施主，就不去了吧。”
　　沈乐陵阅人无数，忍不住道：“你改口倒是快呀，既然不敢去，就不要乱发大话。”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沈乐陵却已经觉得，这佛门弟子，本事未必有本事，吹牛倒是不眨眼。
　　前面还说轮回不可改，转头又说要再造轮回。
　　张口便是渡尽世人脱苦海，闭口就是众神都烟消云散。
　　可一说要带他去，又说自己实力不济。
　　炎奴听沈乐陵吐槽，不禁问道：“你是不敢去？”
　　僧侣立刻说道：“小僧愿救世人脱苦海，纵使身死又何妨？但小僧承诺了在此传法三年，不可违逆誓言。”
　　炎奴可等不了三年，摆手道：“那算了，你给我一件天人界的信物就行。”
　　他看出僧侣实力不错，如果跟修仙者对比，起码是个玉河真人的水平。
　　而这个级别的修士，想去神灵世界并不难，应该有相应的信物。
　　然而僧侣听闻此话，却浑身汗毛颤栗！
　　他感受到天人帝因陀罗的威胁，勒令他不准为其提供。
　　“众神都怕了？”
　　僧侣感到不对，又问炎奴：“不知施主要如何改立轮回？轮回无形无质，乃是毗湿奴的神权化身。”
　　炎奴理所当然道：“那这还不简单？既然是那个叫毗湿奴的家伙所定，我打死他不就可以改了？”
　　僧侣心中震动，果然，此子不是常规的大魔王。
　　阿修罗一族，虽然总是出现强大无敌的魔王，横扫三界。但这本身，也是‘梵’选定的命运。
　　是一种自古流传的劫难，阿修罗族，注定一次次反抗众神，而又注定一次次失败。
　　所以阿修罗即便再强，无论过程多么曲折，也只是命运的一部分，到最后也会败亡。
　　而三相神就是兜底存在，权威高度本身就是绝对的，比任何神魔都要高一等，可谓‘见神大一级’。
　　尤其是毗湿奴，职责就是维护世间按照既定的命运来走，是至高梵的代行者。
　　专门负责让横扫众神的魔王，最后走向败亡。
　　炎奴竟然要杀毗湿奴？这有点离谱了。
　　过往所有大魔王，横扫了众神，也从来不敢说，要灭毗湿奴的。
　　难道这是劫数之外的劫数？
　　僧侣默默展开神通，想预见此战的结果。
　　“竟然一片混沌……他不是注定落败的那种魔王？是真正的大变数？”
　　僧侣一个激灵，精神起来。
　　大变数，连至高梵都示警，欲要掀翻众神……隐约间，僧侣窥见了佛门大兴的一丝契机！
　　为何天竺之人还笃信众神？一方面众神强大，经常行走世间，指点江山，不得不信。
　　另一方面，侍奉众神，可以下辈子转世更高种姓。
　　而他佛门，只是另辟蹊径，从毗湿奴的秩序中，开辟出一条修持成佛，脱离轮回的法门。
　　死后入佛国，不转世，灵魂在佛祖的佛国里生活，众生皆平等。
　　对于底层而言，或许颇有吸引力，但只要侍奉众神的这条道路在，就还是很多人，更希望高人一等。
　　哪怕是达利特，都在幻想着自己下辈子是婆罗门……
　　这个体系根深蒂固，再加上婆罗门剎帝利掌握权势，是以佛门僧侣到处传播佛法，脚都磨烂了，也始终不能统一信仰，让所有人都信佛。
　　所以他才忍不住说：世人愚钝，欲壑难填。
　　但如果……如果众神烟消云散呢？
　　“好！施主有大宏愿，小僧便豁出去，为您展现轮回！”
　　说罢，僧侣豁然站起，浑身肌肉虬结，金光大放！
　　手印接连变化，刹那间，天上浮现巨大的轮盘虚影。
　　为正六边形，演绎六道景象：天人道、阿修罗道、人间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同时也浮现了神魔人三界背景。
　　天人阿修罗为一界，人间畜生为一界，地狱饿鬼为一界。
　　炎奴只找他要一件信物，他却为炎奴，直接把三界六道之门，全部打开！
　　“诶？”沈乐陵惊异，没想到这小小的佛门修士，真敢这么干。
　　炎奴更是大喜：“好！”
　　他一瞬间，爆发出熊熊烈火，打入天人阿修罗与地狱饿鬼道。
　　“噗嗤！”与此同时，僧侣遭到反噬。
　　一把金刚杵从空中浮现，迸发一道电光，只轻轻碰到僧侣，后者就如遭雷击，身体嘭得一下化为齑粉！
　　“当我不存在吗！”
　　炎奴一个闪身，就来到天上，生怕这件神器跑掉，连手都来不及抬……
　　噗得一下，一脑门撞上金刚杵！
　　就是这么刚烈！
　　金刚杵洞穿了他的大脑，身体也寸寸撕裂。
　　“炎奴！”沈乐陵给炎奴这一招头槌吓到了。
　　但显然，炎奴比僧侣强大太多。
　　僧侣是瞬间化为齑粉，炎奴却只是被爆头加身体撕裂。
　　这点伤势，顷刻间就好了。而就算他真的碎成粉末，也是无伤大雅，那种伤势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我这是在哪？”僧侣的意识出现在意境空间，看着如大日般的火团，不禁惊骇。
　　他最后那一下，确实是舍身成仁，已经做好了被天人帝因陀罗打死的准备。
　　佛门饱受压制，始终无法与天竺众神抗衡，有志的沙门弟子，无不希望佛门大兴。
　　所以死则死矣，反正他的灵魂会入佛国。
　　可这是哪？佛国不长这样啊！
　　不应该一进入，就见佛祖的‘如来金身’吗？怎么金身是一团火，好似大日凌空？
　　改版了？那僧侣意识无比茫然。
　　与此同时，外界六道之门关闭。
　　天人界内，主要的神灵齐聚一片辉煌宫殿群，都松了口气：“那沙门之人太可恶，好在天帝及时将其格杀。”
　　这里景色艳丽美绝，到处是欢快的歌声与翩翩起舞的天人女。
　　位居中间的，有一十丈巨人，掌中浮现出刚才的金刚杵，正是因陀罗。
　　他身边堆积着无数酒瓶，充满了酒香，巨大的身躯上，还爬满了正常人类大小的天人美女。
　　“魔王吸收了本座的神力，诸位小心。”
　　因陀罗，既是雷神又是战神，还是众神之王……金刚杵掌控雷霆，神性作用和朱庇特，几乎一模一样。
　　也不知上古之时，天竺与希腊人心构造神系时，是谁学了谁。
　　当然，也不是完全同一种，朱庇特的雷霆附带撕裂，因陀罗则是粉碎。
　　“此魔王体内，本就有百神之力，其中亦有不亚于您的雷霆！”
　　“还好，他似乎无法进入天人界。”
　　“呃……什么！”
　　猛然间，天人界动荡不堪。
　　一朵紫云出现在珠宝铺就的巨大广场上，炎奴直接传送进来了。
　　之前六道之门开启了刹那，炎奴第一时间，就将火焰打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去过’。
　　关于紫云传送的玩法，他与紫尘交流过，又自己研究了一番，已经非常熟悉了。
　　炎奴喷出的火焰，乃是共生的火，相当于他的身体，所以等于说，只要是炎奴能量传播过的地方，从此紫云就可以传送过去。
　　“不好！他进来了！”
　　天人众神，慌张失措。
　　“他就一个人厉害，合力除去他！”因陀罗下令，众神齐攻。
　　炎奴理都没理他们，硬吃了一道道神力，身体向前冲。
　　有了罗马众神的神力后，炎奴不再像第一次面对神灵那样狼狈。
　　其硬实力，已经凌驾于众神。
　　眼前所谓的天人众，大多都是类似灵威士那样的属神，真正的强大神灵并不多。
　　到头来，除了因陀罗让他脑袋爆掉了一次外，其他众神，只能给点小伤……
　　而小伤之后，就直接免疫了。
　　“他也被梵天赋予了‘众神无法战胜’的祝福吗？”有神灵惊呼。
　　还别说，这场面他们经历过。
　　虽然细节不同，但也是一人大战众神，纵横无敌。
　　那是当年的阿修罗王多罗迦，可谓史上最强阿修罗。
　　正如泰坦神族与奥林匹斯诸神的不可调和，阿修罗王统帅的阿修罗一族也与因陀罗所管辖的天人众不共戴天。
　　双方经常有事没事的就大打出手，但阿修罗族始终被天人众压制，甚至遭到屠杀，只能伏在尘埃中苟延残喘。
　　但是跟灯红酒绿腐败享乐的天神们不同，阿修罗崇尚苦修、变强，以至于到了虔诚和魔怔的地步。
　　当年那个多罗迦，在神山的冰天雪地中脱光衣服锤炼身体，又把自己放在地狱火堆上炙烤，还把自己的肉一块块削下来扔到火堆里，直到变成一副骨架。
　　如此修行震惊三界，连同样崇尚苦行生活的湿婆都自愧不如。
　　天竺体系，想要提升查克拉，除了冥想就是苦行。
　　多罗迦不光有狠劲苦行，还有脑子，在苦修的同时不断地向梵天祈祷祝福，以至于每时每刻都念诵着创世神梵天的名字，一刻不停。
　　梵天被他的诚心所感动，降临来到他的身边，赐予了‘除了湿婆的儿子，没人能打败多罗迦’的神性。
　　至此多罗迦无敌了，横扫三界。
　　最后在毗湿奴的带领下，众神想尽办法为湿婆脱单，一番折腾后，好不容易弄来了湿婆的精华，让金翅鸟含在嘴里，送进恒河，终于孕育出一神，是‘湿婆之子’，这才杀死多罗迦。
　　没办法，神性是绝对的，说除了湿婆的儿子，无人能击败，那就真的无敌！
　　眼下看到炎奴，也是这般恐怖，众神都不想打了。
　　“打不了！打不了！”
　　“又是天界浩劫！”
　　天人众慌张地说着，他们这帮神灵，过去被阿修罗王征服好几次了。
　　已经彻底摆烂，在他们看来，一切劫难都是创世神梵天创造的，一切曲折都注定由毗湿奴摆平。
　　命运就在这两大神的操持下，循环往复。
　　他们这帮次等神，都习惯了，一触即败！仓皇逃窜！
　　“快！”
　　“快去吉祥天，请毗湿奴救世！”
　　他们抛下无数美轮美奂的宫殿和器物，冲向远方一片叫吉祥天的区域。
　　打算直接进入命运的最终章：求毗湿奴……
　　众神懂得，反正最后都要求他的，干脆跳过中间的折磨了。


第274章 众神之舞
　　整个天人阿修罗界，就类似于两座洞天合并。
　　但它不是平坦的天地，而是状若一座笔直的巨山，名曰曼陀罗。
　　高达百万里，甚至有日月在回转盘绕此山，照耀着土石山水泛出金光熠熠。
　　山底压着地狱饿鬼道，山下生活着阿修罗，山上生活着天人众，到处都有着金、银、琉璃、水晶，美轮美奂。
　　生活在越高处的神，地位越高，环境也就越优美、洁净。
　　而在最高处，位于山巅之上的云海里，还有一片特殊的区域，任何不被三相神所允许的事物，都无法进入。
　　那里呈现种种吉祥的景象，金花乱坠，绚烂而多彩。
　　因陀罗带领众神，放弃了所有的财产与领地，仓皇逃窜，直上山巅。
　　他们跪倒在逸散着金光的吉祥云朵下，哭诉炎奴的可怕，祈求护世大神毗湿奴挽救三界。
　　然而他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的。
　　哪怕把现在的紧急情况都讲述了一遍，毗湿奴也没有放他们进入吉祥天。
　　“不要命的来挡我！诶？人呢！”
　　下方回荡着炎奴的咆哮，天人众神惶恐回顾，只见炎奴身缠火焰，照亮了山腰处，焚灭了一座座宫殿。
　　又有巨大的符文盘绕闪耀，勾勒出两仪四象之相，映照着整个世界，都有星象浮现。
　　这是来自东方的封印秘术，全部法则奥义圆满，又有堪称浩荡的法则之力，威力惊世骇俗。
　　没来得及逃走的，实力较弱的天人、天女，成片成片地被封印，压缩成一个微粒。
　　从山巅往下看，简直万神如蝼蚁，都在烈阳的照耀下，化作一个个萤火虫，封印消失。
　　不过，那种只是灵魂洁净，拥有少许神力，在此享受长生的弱者，数不胜数。
　　而因陀罗这种拥有信仰的正神，因为跑得飞快，没有选择节节败退，果断来到山顶，是以暂且还有几十万里高度可以作为缓冲。
　　如果炎奴要将一个个半神，全都封印，少说也要半天时间才能来到山巅。
　　“为何伟大的毗湿奴，不接见我等……”
　　“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受够足够的劫数吗？”
　　天竺的风神火神交谈着，而因陀罗艰声道：“还没明白吗？这不是我们应得的劫数，他是外道天魔。”
　　“你是说，连伟大的毗湿奴，也没有把握？”火神惊异道。
　　因陀罗怒道：“住口！毗湿奴拥有维护世界运转的无上神权，必能拯救三界。”
　　“一定是我们消极对抗，惹怒了毗湿奴。”
　　风神哀叹道：“可我们真的无法对抗，我的神性，可以让无数人，无法进行生命之息，继而憋闷至死。”
　　“可我刚才已经用过了，禁止了生命之息与他的互动……”
　　“但……但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正在窒息……”
　　天竺众神都苦着脸，谁说不是呢？
　　大家都有神性，对抗凡人、阿修罗，甚至同为天人的彼此，都堪称可怕的力量。
　　譬如风神，除了呼风唤雨，神力控制气流以外，还能强制让任何人无法呼吸。
　　这既有主动的一面，也有被动的一面。
　　当年风神被打死，该神性自动爆发，整个天竺所有人、神，都无法呼吸，造成了一场特大浩劫，死者无数。
　　如今难道要风神上去送，又被打死一次吗？
　　就算他们这些正神，当初搅拌乳海，都喝过不死甘露，不会真的死掉，灰飞烟灭也会复活。
　　可封印呢？炎奴的封印术式厉害，此刻已经将数十万的天人封印。
　　天知道用掉了多少神力，那能量跟不要钱似的。
　　“毗湿奴不会让我们都死一次，或是被封印的，那会造成三界动荡，人间秩序崩殂。”
　　“一定是我们心不诚！”
　　“诸位，我们一起诚心诚意地祈求毗湿奴，降下化身吧！”
　　“好！”
　　“那要如何做？”
　　众神对视一眼，虽然嘴上在问，但心中已有答案。
　　“当然是……”只见因陀罗痛饮一壶酒，猛然间……浑身一震！
　　威严的法相抖动起来，肩头一沉、一起，脖子如灵蛇般牯扭，表情生动。
　　其余神祇，心领神会，默默移动，汇聚起来，也都亮出法相。
　　“哼！”只见火神阿耆尼顷刻间显出法相，遍身火焰，长出四臂，持着四件神器。
　　跟随着因陀罗的节奏，滑步到右侧，舞动手脚。
　　见状，立刻有两名随身的天女，凑上来，手持天花，不断挥洒。
　　“哈！”风神身体迎风就长，脸上生出一千只眼睛，极为可怖。
　　他动作迅捷，滑步到因陀罗的左侧，耸动肩头，左顾右盼。
　　见状，立刻也有两名随身的天女，凑上来，弹奏乐器，发出妙音。
　　音乐一出，山巅上的众神，一下子就好像沸腾一般，统统动了起来，场面犹如炸了锅。
　　无畏印、施愿印种种手势不断变换，弯曲的腿脚，抬起落下，从左到右，如日升日落。
　　一个个神灵，灵动闪现，残影重重，千姿万态，不一而足。
　　最后诸神妙相，瞬间定格，没有一个重复动作。
　　恒河女神，手托净瓶，率先开嗓，发出妙乐：“赞美毗湿奴～”
　　“宁静自在相，安卧于蛇床，脐生莲花者，至尊之主宰。”
　　“恩泽如苍天，无私覆万物，肤色似青云，优美世绝伦。”
　　“赞美毗湿奴，破除一切苦，众生之守护，世间唯此主。”
　　她唱完，万千音乐越发嘹亮宏伟，充满神圣。
　　这就是他们强制召唤毗湿奴的办法，此颂歌会回荡于毗湿奴的脑海，无法不听。
　　如果长期不理会，舞姿与歌唱都会浮现在毁灭之神湿婆的脑海中，将那苦行冥想的湿婆惊醒。
　　而湿婆是天真之主，他解决问题往往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毁灭。
　　值此三界大乱之际，如果他发现毗湿奴对众神的舞蹈不回应，那他就也要跳舞了……
　　跳坦达瓦之舞，让三界化为混沌。
　　再由梵天，重新塑造。
　　毗湿奴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他的职责就是尽量拖延湿婆灭世，不到万不得已，天地不可毁灭。
　　因此，众神集体唱着颂歌，跳着舞，近乎于是在逼宫。
　　表示：你再不管我们，那就让湿婆来吧，累了，毁灭吧。
　　……
　　吉祥天中，毗湿奴猛然间睁开眼。
　　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也是在拖时间，炎奴是外道天魔，不在他掌握的劫数内，所以他没有无所不能之力。
　　过去一个个劫数，人间沧桑变换，天人众与阿修罗的纷争，都是至高梵定的剧本。
　　而他手握剧本，专门负责主导众生演绎，当然无所不能，因为结局就注定了是他来兜底，他相当于天钦定的‘完美答案’。
　　可炎奴就不一样了，别说他掌握了，就连至高梵也无法真正掌控炎奴的命运。
　　其能力，超越了梵，属于莫名其妙出现的绝对特性。
　　这种情况下，唯有真正的用智慧，外加其他超越梵的事物，去化解此劫难。
　　“梵既已然至高，外道奇物，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毗湿奴神色微妙，至高梵在他心中是一切的根源，包罗万象，掌控一切。
　　可同时又提醒他，有些东西超越这份至高……如此矛盾心理折磨着他，很是难受。
　　尤其是，那所谓的超越梵的奇物，他没有……
　　不光他没有，整个天竺三界，只有佛祖释迦摩尼有，其行走于人世间，收管了不止一件，统统带去了太虚。
　　毗湿奴知道，佛祖不会回来了，因为毗湿奴已经引导婆罗门，宣扬佛祖为毗湿奴的第九化身。
　　只要佛祖与他打一个照面，他瞬间就能将其降服，真正地作为自己的化身。
　　所以佛祖跑了，再也不敢回来。
　　只要不回来，毗湿奴就拿他没办法，因为毗湿奴无法离开天竺的文明领域，与这里的三界属于融为一体的状态，没有自由。
　　除非有一天，天竺人的国度上天，领土蔓延到太虚之中。
　　那么所寄生的神权，也将随之扩张。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情况，那就是世界末日。
　　一旦末日到来，众神都会解禁，因为秩序已经崩塌，一切暴走。
　　“赞美毗湿奴……”
　　歌声响彻他的心扉，众神的舞姿在他脑海里不断徘徊，如魔音灌脑。
　　毗湿奴轻抚额头，正在想要不要出手之际。
　　忽然，他眼睛一亮，露出笑容，挥手间，一群仙人已经站在他面前。
　　“天竺的神主，贫道特来助你！”匡仁抚须淡笑。
　　“我们没有来晚吧？”身旁一众仙流，皆拱手行礼。
　　毗湿奴绽放笑颜，美姿容感天动地，引起诸多异象。
　　“来得正好，事不宜迟，我先为诸仙斩去退路！”
　　他和蔼的笑容不变，众仙却脸色剧变。
　　瞬息之间，众仙就各显神通，想要遁走。
　　但是毗湿奴速度更快，早有准备，法螺贝放出声波，瞬间将众仙震得心里一片空白。
　　随后无边的神力侵蚀进去，将其元神一一禁制。
　　“区区外族之神，你怎敢如此！”
　　“这般大的因果，天道岂能饶你……呃……”
　　众仙人丝毫不惧，反而怒视呵斥。
　　可很快就老实了，因为他们意识到，这次是天道允许的。
　　难怪控制力如此强大，他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尤其是匡仁，他可是地仙期，而且元神中有仙器保护，结果却连五行大遁都没用出来，顶上金花就被侵蚀。
　　天道恐怕允许毗湿奴衍生出了专门对付他们仙人的神权法则。
　　“可恶……”众仙流自由惯了，突然糟了这一手，心里懊恼至极。
　　同时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回来，大劫之下，是非之地，他们成了仙，也只是天道棋子。
　　“我虽实力远胜于他，但他迟早会超越我。”
　　“此劫若要化解，还需要超越梵的奇物相助。”
　　毗湿奴微笑地说着，原来他一直等待这帮仙人，不知是看重了仙人诸多神通。
　　还是知道，这些仙人准备了奇物对付炎奴。
　　天竺的奇物本就不多，还都被佛祖带走了，毗湿奴太清楚自己贸然对付炎奴是什么后果。
　　或许能压制炎奴很长一段时间，可那只是在浪费自己的优势。
　　“我们还要等一件神珍铁……”匡仁无奈道。
　　毗湿奴读取他的内心，很快明白怎么回事。
　　“等不了了，我再不出手，湿婆就要提前开启末日了。”
　　众仙面面相觑，湿婆拥有绝对湮灭的力量，可将一切万物烧成灰烬。
　　可大家知道，这力量对炎奴只能奏效一次。
　　而炎奴在罗马神系，已经‘死’过一次了，哪怕魂飞魄散，意识都会存在。
　　湿婆看似厉害，乃是毁灭之神，可恰恰在这一战中，最不能让他出手。
　　至少，不能先出手。
　　否则炎奴若是得到湿婆的毁灭之力，那杀他们就真是易如反掌了。
　　天道的天机，都已经明示，要封困炎奴，几乎就等于天道自己承认杀不死炎奴，只有仙人之下的弱者，才会想着弄死他。
　　每一个仙人，都非常了解奇物，这类东西，能控制、能管制，就烧了高香了。
　　“你们东方仙人，就没有点别的手段吗？”毗湿奴问道。
　　峨眉仙宗的仙人，冷笑一声：“手段当然多得是，可他只会越战越强。”
　　匡仁则叹道：“若是之前，临时禁困、压制他的办法多得很，可他的进步太快，罗马神系给他的实在是太多……”
　　“如今一力破万法，我们很多手段，都不好用了。”
　　毗湿奴说道：“我若削弱他呢？”
　　“譬如将其打入轮回，投生为蝼蚁！”
　　众仙一听，轮回转世？对呀，投胎成虫子，就算炎奴依旧有那适应之能，可起码大部分能量都将消失。
　　匡仁连忙说道：“如果他没了那一身强横的神力，那临时封控他的办法，就多得很了。”
　　“好！”
　　毗湿奴带着众仙，瞬息之间，下降到曼陀罗山巅。
　　他快给神灵们的舞蹈吵死了。
　　“伟大的毗湿奴，请指引我们。”
　　因陀罗见他终于现身，连忙停止舞蹈，摊开双手作供奉状。
　　毗湿奴平静道：“我赐福于你们，众神都将从我的歌声中，获取源源不断的查克拉。”
　　“请携手将他打入曼陀罗山底，我将在那里开启轮回之门。”
　　说着，他唱起了歌，歌声优美动听，响彻曼陀罗山。
　　所有天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体内的查克拉，在歌声中自行恢复。
　　众神见大神都发话了，当即各显神通，居高临下，不断轰击炎奴。
　　他们依旧跳着舞蹈，但这是战法之舞。
　　在舞姿中，圣洁的光辉铺洒，神力喷涌。
　　或为天火，或为罡风，或为雷霆，或为神河。
　　一股股力量形成波涛巨流，好似星河泄地般，从天而降，把炎奴打得节节败退。
　　仙人们对视一眼，心神沟通：“这毗湿奴好谨慎，明明自己拥有强横的神力，一下子就能把刑天打入轮回，却就是不出手。”
　　“宁可辅助众神，强化他们去战。”
　　“那当然了，这样他自己的力量，不会被刑天适应，而刑天就算把所有小神都适应了，也威胁不到毗湿奴。”
　　只见在毗湿奴的歌声中，众神都勇敢起来了。
　　一种鼓舞人心，催动他们英勇好战的意念，充斥心中。
　　炎奴在神力轰击下，很快稳定身体，眺望山巅嘿嘿一笑。
　　“我说你们逃哪去了，原来在山上跳舞！”
　　“人间全是哭声，你们还敢欢歌！”
　　咻的一下，炎奴掌托紫云，一个闪烁，到了山巅。
　　众神吓了一跳，但他们这回却不再退却。
　　“呜呜！”
　　因陀罗一边喝酒，一边蹦跳，折手曲腿，周身雷霆轰鸣，舞动着英姿向炎奴杀去。
　　火神也在疯狂舞动：“把你们的查克拉都给我！”
　　众神纷纷应声，也显出战斗法相，散发圣洁光芒。
　　一股股丰厚的查克拉，涌入火神灵魂之中。
　　“呼！”
　　黑色的火焰，在火神眼中闪烁，他屹立在山巅，怒目圆瞪，俯瞰炎奴。
　　这是地狱业火，燃烧灵魂中的罪业，只要还有罪业，包括但不限于不敬神。
　　那么业力就会不断滋生，黑火永不熄灭。
　　毗湿奴见状一愣，立刻喝止：“不要用这招！”
　　他在歌声里加入了狂热鼓舞的力量，众神都嗨了，连这招都敢对炎奴用？
　　人家就是逆天之主，业力根本烧不完啊……一旦适应……
　　他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晚了，这是目光发动的神性之火，顿时炎奴被黑火覆盖。
　　浑身漆黑如墨一般！
　　……


第275章 神通广大
　　地狱业火的确强横，再加上火神汇聚了其他神的查克拉，继而这招更为强大。
　　只一瞬间就将炎奴形神俱灭，无论是灵魂还是肉身，乃至里面的种种能量，都熔炼成一团黑火。
　　可是，他形神俱灭之后，黑火并未消失。
　　这意味着他意识尚存，依旧还有业力。
　　“此子意识，寄托于自己的意境，就算形神俱灭，也不会死。”
　　匡仁说着，众仙都看到，炎奴以黑火为体，魂魄也不再是人形，而是缭绕的漆黑焰魂。
　　由内而外，侵染着炎奴全身。
　　好似从水墨画中走出，又如传说中的大黑天凶相。
　　“他得到了地狱业火！”
　　“那又如何？我等没有业力，有何好怕？”
　　天竺众神都不解毗湿奴，为何担忧地狱业火。
　　此火是专门惩戒、焚灭不走正道、正法的罪人的，除非业力消失，否则绝对不灭。
　　而且一旦沾染，就无法摆脱，虽然没烧死炎奴，但炎奴重构身躯后，依旧要承受业火焚身的痛楚。
　　只要他还悖逆，不消解心中的孽欲，那此刑罚将伴随他一生。
　　相应的，炎奴就算掌握业火，也伤不到他们。
　　天竺众神，灵魂洁净，大多都没有业力，根本不沾此火。
　　“此子不尊至高梵的正法，对于业力，他有他的标准……”毗湿奴微微摇头。
　　“他的标准？”众神一惊。
　　下一刻，炎奴身体重构，怒目圆瞪。
　　只顷刻间，同样的地狱业火，就迸发在火神身上。
　　“呃啊啊啊！”
　　火神大骇，惨痛难言。
　　“怎么可能！我修持正法，纯净如琉璃！哪来的业力！”
　　天竺众神，清一色的宝相琉璃，原因就在于正法。
　　其地位相当于东方的正道，规定了种种原则，就是一个文明所相信和坚持的‘天经地义’。
　　但除了天道至高无上这一点相同外，天竺这边的正法内容和东方天差地别。
　　种姓伦理、轮回规则，这都是正法所保护的，代表了森严的等级秩序，严苛的社会分工。
　　惩戒、杀死那些有悖种姓伦理的人，就好比刹帝利消灭战场上的敌人那样，是在履行着自身的正法。
　　虽然也有善行善念，帮助他人等内容，但仅在于同等级之间。
　　人间都如此，更别说众神了，众神可谓是正法的守护者，是其最高得益者，怎么可能不尊正法？
　　偶尔违反，出现了一些业力，也没关系。
　　他们也可以通过查克拉苦修，将业力排解而出，投入轮回转世，或投胎为贱民，或投胎为畜生，甚至干脆投入地狱受苦，以此化解掉这股业力。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事情，人世间的达利特，会被所有种姓所歧视，认为他们生来就充满污垢，带有罪业。
　　毫无疑问，炎奴完全视这样的正法如狗屁。
　　再加上他原本就是逆天者，致力于违抗天命大势。
　　此刻充满业力，可谓天道怨气缠身。
　　这两者，同出而异名，本质是一个玩意儿。
　　所以地狱业火类似紫霄神雷，都是圈定一个逆天群体，专门对其奏效。
　　当炎奴将业火掌控后，他并不能去掉‘原版业力’的范畴。
　　可他能在这个基础上，加入属于自己的理解。
　　那是无数类似阿翁那样的人，所秉持的朴素的正道。
　　“业力么？在我看来，你们统统都是蠹虫。”
　　炎奴黑火缠身，漆黑如墨，金刚怒目，凶相骇神。
　　目光所过之处，众神皆淹没在业火之中，哀嚎苦楚。
　　不过，毗湿奴丝毫无损，炎奴之业火，根本不破防。
　　“嗯？你就是毗湿奴吧？”
　　炎奴见其神威在自己之上，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无边压抑，立刻就晓得，对方是所谓的护世大神。
　　天竺虽有三相神，但梵天隐没、湿婆沉睡，唯有毗湿奴是能长期活跃的。
　　“正法，即正义之法，我代表三界秩序，是正法的化身，你竟敢将我视为罪业者，荒谬至极！”毗湿奴面容威严而肃静。
　　炎奴一听就知道，黑火是类似紫霄神雷的东西。
　　顿时心中恼火：“我有我的正道，你若不是违背了我的正道，这火也不会烧你！”
　　炎奴测试过，有些人紫霄神雷是不会劈的，这东西是自动根据炎奴的内心正义标准去评判的。
　　只要这个人，既不是天道眼里的悖逆，也不是炎奴标准下的恶贼，那等于不在炎奴与天道的两重范围圈定下。
　　这样的人很多，大多数非常平庸的百姓，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做过恶事，也没有逆过天，虽然被强权所压迫，但其实没有怨言，只是想好好活着。
　　属于顺天的人群，但他们只是单纯地活在世道里，阿翁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显然不在炎奴的标准下。
　　反过来，这些所谓琉璃净体的神灵，既然会被业火锁定，就一定是违背了炎奴心中的道义。
　　“来挡我！”
　　炎奴听毗湿奴说所谓的正法，代表正义，简直恼火至极。
　　左手化作黑色火拳，一个闪烁就狠狠砸在了毗湿奴的脸上。
　　然而毗湿奴，连歌声都没有停，毫发无损。
　　他一边发出歌声，一边说道：“我是正法的维护者，神权高于一切神灵，区区业火，是烧不着我的。”
　　炎奴歪头：“这就是所谓的‘见神大一级’么？”
　　虽然对方没有出手，依旧只是静静立在那里，轻轻哼唱歌谣。
　　但炎奴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罗马众神之力，全部弱上一筹。
　　正常来说，朱庇特、黑帝斯的神力，已经是最高位格了。
　　结果毗湿奴更高，什么地狱业火，终究只是火神的神性。
　　“紫霄神雷！”
　　炎奴二话不说，印在对上脸上的手，轰然间爆发紫色雷霆。
　　这电光极具闪耀，瞬息间破开其神体，将其轰得焦黑稀烂。
　　紫霄神雷，可破防一切法术、法则、神力、神通，是绝对的真实伤害。
　　“咻！”
　　然而毗湿奴被击中的身体如泡沫般破碎，好似幻影。
　　炎奴蓦然回首，毗湿奴出现在数十里外，静静地看着他。
　　“我可以出现在神域内的任何……”
　　毗湿奴话没说完，忽然电光一闪，紫霄神雷一个锐角转向，再度劈到他面前。
　　根本躲不掉！
　　“这是紫霄神雷，你不要躲，只能硬抗一次！”匡仁见状提醒。
　　毗湿奴再次闪开，冷冷瞥了眼仙人们。
　　这紫霄神雷，早已不是当初的体量，这么长时间下来，炎奴已经把紫霄神雷养得极为恐怖。
　　威力堪比湿婆全力一击的毁灭之火，就连毗湿奴吃了这一击，也得神体崩溃。
　　当然，他若真要扛，还是能扛得住，只要爆发神力，充实神躯，使其体魄提升，牢不可破。
　　但他还是不想出手，担心炎奴趁机适应他的神力。
　　“东方的仙人，你们还不出手！”毗湿奴频繁闪躲，喝令群仙。
　　仙人元神受制，脸色一黑，哼哼两声。
　　随后匡氏七兄弟的老七，匡良祭出一颗紫色宝珠，施展仙人大术，指尖点向毗湿奴。
　　“三遁纳其身！”
　　一般的法术，仙人根本不用施法，念动间生出万象。
　　而值得仙人祭出仙器，认真施展的，无疑是强横至极的大术。
　　只见刹那间，曼陀罗山上，无数土石、植物、河流，统统升天而起。
　　乃至急剧压缩、炼化，几乎是瞬间，整座山就矮了一大截，凭空没了山巅！
　　这些事物化为三颗瓜果大小的精华，分别代表土、木、水，是为元素遁甲其三。
　　唯有成就对应的道果，才能凝结这样的东西，堪称星辰，可恒久存在。
　　每一颗都蕴含该法则全部的威能，并且碾压所谓更新期的那种圆满法则。
　　匡良仙人，精通的便是‘五行元素遁甲’，其所有仙人大术，都是用若干个这样的遁甲精华，相互排列达成。
　　此刻只制造出三种元素遁甲，飞速钻入毗湿奴体内。
　　霎时间，毗湿奴的身躯蜕变万千，体魄远超过往，坚硬、柔韧，充满生命力。
　　土木水皆有强大身躯体魄之效果，在仙术催动下，毗湿奴现在的体魄，比炎奴还要强上数倍。
　　“轰！”
　　硬抗了一击紫霄神雷，毗湿奴只是微微有些焦黑撕裂，根本无伤大雅。
　　而那电光一闪，并不罢休，猛然间一个转向，劈向了旁边帮忙的匡良仙人。
　　“哼！”匡良同样三遁纳身，身体晶润如玉，好似星辰般威重！
　　不仅是他，其余仙人，也都各显神通，各个威若金刚。
　　到了登仙境，已经不分法士、力士，仙人都可精通万法，力动乾坤。
　　电光好似链条般，在几名仙人身上传播，最后绕过了剩下的仙人，直转急下！落到了天人帝因陀罗身上。
　　“哎呀！”
　　因陀罗本就被业火焚烧，削弱脆弱，躺在地上哀嚎。
　　结果躺着，还被雷劈，至此一击就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由于魂飞魄散，因陀罗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一缕真灵，被炎奴自动收走。
　　其余天竺神祇，也是如此，很快都被业火焚灭，消散于世间。
　　炎奴理都没理那些神灵，狐疑地看向群仙。
　　之前他就怀疑这些是东方修士，毕竟衣着气质都和当地格格不入。
　　听到毗湿奴的称呼，就更加确定了。
　　“原来是仙人……你们终于回来了啊？”炎奴扫视群仙：“谁是庐山大仙！”
　　庐山大仙匡仁，越众而出：“刑天！你灭我庐山仙宗，杀孽滔天。”
　　“今日我等从深空中归来，便是要替天行道。”
　　炎奴听到又是这番说辞，直接从脊背中抽出长枪。
　　“天道不敢见人吗？总要别人替它！”
　　“我就在这里，不要命的来挡我！”
　　说着，他脚踏紫云，瞬息间传送到群仙的上空。
　　两仪四象五行八卦，法则光辉极尽绽放。
　　群仙脸色泛苦，但还是傲然道：“落后的法则，也想伤仙人？”
　　他们顶上金花显现，念动间，就操控天人界的万物，迎战炎奴。
　　整座曼陀罗山，百万里之雄伟，竟然统统动荡起来，冲天而起。
　　云天，湖泽，火焰，雷霆，风暴，水流，山石，土地……种种一切，都如能量般被操控，急速飞驰，划破长空。
　　其浩浩荡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围攻炎奴。
　　一时间，天上姹紫嫣红，光怪陆离，无数物质与能量，刚柔并济，纠缠冲刷。
　　这看得残存的天人神灵们，心驰目眩，一脸骇然。
　　他们的圣地曼陀罗山，是整个天人界的根基，竟然被当做武器一般，肆意揉捏！
　　仙人们甚至没有施展任何力量去把持，立在原地，念头一动即可！
　　无数事物，简直是主动地在顺应着他们的念头去变化、飞行。一会儿排成阵列，一会儿相互作用变化万千，可谓随心所欲。
　　就好像，操控这些事物，是仙人的本能！是与生俱来的超能力。
　　开什么玩笑，他们神灵都只能操控凡俗的这类万物，而神山之物，除非是‘曼陀罗山神’，否则其他神也没权限去动。
　　神灵可谓凡事都要讲究权力，不属于自己权力范畴的，就没资格操控。
　　可东方的仙人，不管这些，道果一成，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


第276章 打入轮回
　　“东方之仙，竟然超脱于神系！”
　　天竺信仰闭塞，偏居一隅，神祇们也是头一回，见到东方仙人实力。
　　其实天竺也有‘仙’，依靠修行查克拉，而成‘天人’，其实就是成仙了。
　　漫山遍野没有正式神职的天人、天女，就是这类的存在，秉持正法苦修到这里。
　　但其实，是把自己修成了‘无需信仰的神’，从此就待在这一界，享乐长生，或与阿修罗争斗。
　　别说对抗众神，他们自己还得信仰众神，服侍众神，还经常向毗湿奴礼赞、祈祷。
　　哪曾想，东方仙人跟佛一样，拥有对抗神灵的力量。
　　“刑天！任你法力无边，我等亦可动天地之力。”
　　“咚咚咚！”
　　群仙联手，合力运用八卦法则道果，天地山泽水火风雷，凡八卦之属，尽在掌握。
　　尤其是‘天地乾坤’之卦，代表天地之威。
　　当此卦道果一成，执掌天象地脉，就连星辰都可撼动。
　　神灵世界万物，蕴含澎湃的能量，此情此景，就相当于在用整座洞天去镇压炎奴。
　　只要毗湿奴不发动神权，禁止群仙控物，那这神界万物，就和凡俗万物没有任何区别，仙人可随心所欲地借用。
　　“不好！是仙人！”
　　与此同时，在这天崩地裂般的景象下，沈乐陵也受到波及。
　　她之前留在山腰处，和老鬼、池清等人，不断封印天人。
　　乃至于还从天尊令中，放出了一大片黄巾力士，哪怕没有炎奴，亦可杀得天人众哭爹喊娘。
　　哪曾想，忽然就天塌地陷，雄伟至极的曼陀罗山，整个都被人祭起来，形成无边洪流。
　　“快用帝器！”紫尘散人被刮了一下，就惨叫一声，半个身体化为肉酱。
　　沈乐陵天尊令一出，彩霞普照，这才维持一方安全区域。
　　但这屏障，也仿佛波涛如怒中的一颗气泡，随波逐流，跌跌撞撞。
　　忽然，一名陌生的仙人，出现在气泡边缘。
　　书生模样，手握经卷，淡淡的看着众人。
　　众人见状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气泡边缘外，飞沙走石，无数恐怖场景，万物爆裂。
　　那书生，却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受损。
　　紫尘散人立刻拿出紫云：“我们快走！”
　　如果被波及而死，他们还能被意境回收，但如果被仙人封印或者收走，就不知道是落得什么下场了。
　　“炎奴怎么办？”沈乐陵极力感应。
　　可这里又是神，又是仙，她境界低下，根本感应不到炎奴。
　　冯君游喊道：“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他！”
　　“我们回冥界，喊人！”
　　沈乐陵点头，当即踩上紫云。
　　只见风暴中紫光一闪，众人消失不见。
　　然而那书生并未阻拦，只是淡淡一笑，翻看着手中的竹简。
　　竹简似乎内蕴广大空间，念动间，一件件帝器从中浮现，又被他扔回去。
　　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从沈乐陵天尊令联通的道藏中，取走了无数法宝。
　　“备份无数物质与能量，一步步替代天道的作用。”
　　“这种能力，不愧是刑天，真的出现了啊。”
　　“不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书生合上竹简，想了想，忽然感受到毗湿奴的目光。
　　立刻一个瞬间，飞身托迹，消失不见！
　　毗湿奴俯瞰整个天人界，想要探查刚才是谁，却天机混沌。
　　“毗湿奴，发什么呆！还不开启轮回之门！”
　　匡仁见炎奴力撼万象，仅仅几个呼吸，就把天人界所有物质都免疫，在浩大的磨灭中如鱼得水。
　　不禁心里发慌，这太逆天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压不住了。
　　毗湿奴也知道炎奴的能量浩瀚到恐怖，趁着这短暂的压制，立刻一指炎奴脚下。
　　六道轮回之门再出，乃是虚影，却盘旋奥妙，犹如实质。
　　群仙合力，想要将炎奴，镇压进轮回之门！
　　然而，炎奴的体量太过浩瀚。
　　也知道那轮回，肯定又是对付他的。
　　顿时爆发出全力，一力降十会，震撼天与地。
　　道藏之中，所有能量都来一遍，全部轰出。
　　“厉害呀，竟然没有用任何能量，就驱使万物……”
　　“但你们的万物……有点少啊。”
　　炎奴的声音响彻天地，一些实力弱小的神灵，都被能量波动震得神体崩溃。
　　他有尝试吸收能量和共生，但仙人们的这招，的确厉害。
　　就好像纯粹的自然物质在攻击他，吸收到的力量里，既没有仙力，也没有神力，只是山泽水火本身的能量。
　　如此，见收获不到什么，也没有什么好拖沓的了。
　　“想压我入轮回？你们先进去吧！”
　　炎奴荡开天地之威，长枪一挥就洒下冥河之水！
　　黑色的火与黑色的水，纠缠一片，好似黑云大海一般压下。
　　天地山泽，水火风雷，万象万物，纷纷沉沦！
　　巨力压顶，外加绝对沉没！
　　速度又快，力道又大，黑幕降下如天地闭合！
　　“躲开！”群仙目眦欲裂，沾染到冥河，一触即沉，直接朝着重力方向坠落。
　　轰然之间，黑水滔滔，连绵不绝地涌现，从天降下，反过来镇压了曼陀罗山！
　　冥河镇神山！将一切淹没，轰隆隆滚进六道轮回！
　　所有仙人都被卷在黑水里面，随波倾泻。
　　“五行大遁！”
　　唰唰唰！
　　庐山七仙，外加峨眉、太行的四名仙人，玄色一闪，就摆脱了冥河镇压！
　　正是天罡神通中的五行大遁！冥河也是水，只要是五行之一，就可以借此遁走。
　　炎奴从冥界弄来的冥河，极为好用，所有反作用力转为重力方向，镇压效果是肉眼可见的厉害。
　　当初他是靠着共生，但想要破解，其实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瞬移。
　　不对冥河产生相互作用，就逃离出去，那冥河的特性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道友救我！”散仙们还在河底呼救，毕竟不是谁都有五行大遁。
　　这是仙宗垄断了的神通，而且因为非常残忍，很多先秦散仙哪怕得到了异方，也没有去参悟。
　　反正有时空挪移的仙术，效果也是一样的。
　　可惜，虽然往常情况下是一样的，但终究有区别，仙术本质上是一种施法，是需要操作的。
　　搅动时空，进行大挪移。
　　可在冥河水包裹下，所有的动作，都被绝对沉没的特性干扰。
　　哪像神通，念头一动，玄色一闪，就使出来了。
　　眼看就要被镇压进轮回，有两名散仙神通广大，玄色一闪，使出神通。
　　“翻江倒海！”
　　此神通位列天罡，能翻开江河湖海，掀起滔天巨浪。
　　这有别于仙术，乃是绝对特性。
　　包括但不限于，沙土之河、肉江血湖，乃至星辰大海！
　　可谓只要是万物构成，形状如河流一般，就可翻动，极为厉害！
　　当然，前提是要用心神将其笼罩，迄今为止，只听说过蓬莱大仙曾翻动‘星河’。
　　星河太大，仙人的神识也覆盖不了，但眼下的冥河却是可以。
　　霎时间，两名散仙振涛江河，如分海一般，卷开两方巨浪，借此斥开黑水，断流冥河！脱困而出！
　　不过，剩下的五名散仙，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咕噜噜！”
　　竭力挣扎一番后，五名散仙被洪流裹挟，冲进了六道轮回。
　　“道友！”逃出冥河的仙人们，都心有余悸。
　　他们要将炎奴打入轮回，结果反过来，折损了五个！
　　这轮回极为厉害，不入则罢，一旦进入，就算是神仙也得转世。
　　那五名散仙，此番入轮回，直接转世重修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重修，仙人道果存乎于心，万劫不磨。
　　仙人转世体只要开始修行，每一次突破，都可能会直接开出顶上金花，境界越高找回道果的概率越大，几乎等于注定成仙。
　　“可恶！鞭山移石！”
　　匡仁见自己请来的道友转世，怒不可遏，几百年的交情啊。
　　他玄色一闪，也发动一天罡神通。
　　拂袖拍在宏伟的曼陀罗山上，顿时令其强制移动，反冲冥河！
　　冥河只是神性之力，而这天罡神通，绝对性更深一筹。
　　此番去强制移动大山，绝无可挡，就连绝对沉没也不奏效！
　　哪怕反作用力，一瞬间庞大到将曼陀罗山，碾成粉末微粒，也阻止不了它，保持大山的形状，强势移动！
　　仿佛灰飞烟灭了，都得到达目的地。
　　“这么多天罡神通……不愧是仙人。”
　　炎奴被大山冲撞，压进六道轮回之门，却是又惊又喜。
　　果然，仙人就是仙人，各个都是神通士，天知道漫长的时光里，相互交流收集完成了多少异方，可谓神通广大。
　　天罡神通，每一个都极为厉害，迄今为止，炎奴也只见过五行大遁、指地成钢等寥寥几个，最多再算上只闻其名，未见人用的钉头七箭。
　　并且，他一个也没适应到，有别于地煞神通和普通神通，这些天罡神通各个都是无形无质，莫名其妙之力！
　　如今冷不定遭遇好几种，仙人们又齐心合力，炎奴终于被打入轮回！
　　“要转世了么……”炎奴受到一股不可抗力席卷，瞬息间陷入黑暗。
　　他感应不到自己的一切，仿佛一切都被洗白，要回归到刚出生时的空白与蒙昧状态。
　　最后只听到毗湿奴高声宣判的话。
　　“打你入畜生道！转生为虫！”


第277章 一千种转世
　　毗湿奴掌印轮回，六道盘旋，炎奴的灵魂与肉身连带意识，瞬息间转走，化身为虫。
　　“成……成功了吗？”
　　天人界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万物都狼藉一片，看起来极为惨烈。
　　庐山大仙匡仁，凝声地询问毗湿奴，心情很是沉重。
　　仅仅是将炎奴打入轮回，就付出了五名仙人的代价，这还没算此界众神，那折损的更是个天文数字。
　　然而他们发现，毗湿奴的脸色更凝重！
　　好像发现了非常棘手，极其难以置信的大不妙之事！
　　“转世了，但又没完全转世……”
　　毗湿奴不停地掌印轮回，就好像他要不停地将炎奴送入转世一样。
　　轮回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大限已至，身死自动入轮回，这种设定好秩序，自行运转便是。
　　还有一种，则是生者转世，可以由轮回掌控者，随意将其转世为某族。
　　炎奴显然是后者，毗湿奴将其投胎为虫，只见那化为黑火的魂魄以及炎奴黑化的肉身，都消失了。
　　可是，原地却留下了一个完整的人形灵魂与少年躯体。
　　除了没有业火，百神之力与强横的体魄乃至种种共生物都在。
　　这显然也是炎奴，就是其被业火灼烧前的状态！
　　“怎么会，我只送走了他的业火形态？”
　　“我明明选中了其全体，灵魂和肉身都一块转世了啊，这种化身难道也……”
　　“不，这不是化身，都是本体！”
　　毗湿奴猛然间意识到什么，飞速地又将炎奴的远处人类形神都送走。
　　可是轮回盘中，还留下了冥河之魂与秽土之躯，大量的神力都不在了，但依旧有来自东方的种种法则、法力、神通。
　　“走！投入畜生道！”
　　毗湿奴瞬息间将其送走，然而，第三种炎奴出现了，那是少女模样的人魂与身体。
　　气质英武，蕴含澎湃的真气、罡气、法力和本源，不过道藏没有了，在毗湿奴眼里，极为的弱小。
　　“这也是他？她？”
　　“此魔头到……到底有多少个本体！”
　　毗湿奴飞速送走了姜嫣儿，但又好像没送走，原地还有一个少女。
　　掌握的力量与姜嫣儿差不多，然而气质容貌记忆意识，明显就是另一个人。
　　“唰唰唰！”
　　毗湿奴不断地送走炎奴的形态，忙得不亦乐乎。
　　群仙不解：“毗湿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完全转世？”
　　“到底有没有将他化为蝼蚁啊！”
　　毗湿奴忙碌地说道：“当然转世了！被业火侵染的他已然化身为虫豸！”
　　“业火侵染前的他，也被投入了畜生道。”
　　仙人们听得一头雾水，这还分业火前与业火后？
　　毗湿奴见他们不解，挥手间，将轮回内在神秘领域的情况，展现给仙人们看。
　　从表面看，炎奴只是一个人，现在就是个温润女子的模样。
　　将其投入转世，正常来说，这个人就没了，成为某个新出生的生命。
　　可是炎奴情况不同，仅仅只是原地灵魂意识身体能量，种种信息都瞬间刷新，切换成另一个人似的。
　　在毗湿奴不断驱动轮回下，炎奴犹如一沓撕不完的纸。
　　撕开一层还有一层！撕开一层……又有一层！
　　“我已经转世了几十个他，有些虫子已经出生了，可他的本体还有！”毗湿奴都惊骇了。
　　庐山大仙匡仁震撼道：“就不能打包一块转世吗？”
　　毗湿奴说道：“不行，我只能圈定他当前的灵魂记忆肉身等等，而其他形态根本不显露出来。”
　　“只能揭开一层形态，再转世下一层……”
　　匡仁喊道：“你这轮回，为何还要分形态啊？”
　　毗湿奴斜他一眼：“你们还不理解吗？这些都是他的本体！”
　　“就好像同时有这么多人，被我们打入轮回一样，当然就得一个个转世。”
　　“怎么说呢，既是一，又是万。”
　　“他仿佛叠加了不知道多少种形态，每一个都是他，但又同时是‘独立个体’，有完整的记忆人格。”
　　仙人们都傻眼了，这种存在闻所未闻。
　　叠加态，仿佛是一种‘全’，一种‘群’，独立而又统一，好似‘云’一般。
　　轮回之盘，是天竺最强的神性之物，适用性极广。
　　要知道，整个天竺信仰，就三个概念最为重要，一是正法，维持种姓制度，二是三相神，执掌创世维护毁灭，第三个就是轮回。
　　天竺人个个都坚信轮回的存在，下到牲畜，上到众神，都可以轮回。
　　就连三相神，都要借此投胎，制造化身。
　　不拘泥于人或动物，就连法宝、神器都能转世，只要有灵性意识就可以。
　　理论上，炎奴身上的法宝，都可以转世。
　　但是这种法宝是否单独转世，是由轮回掌控者，也即是毗湿奴来决定的，可以随着人一块投胎，也可以单独投胎成一个生命。
　　众神经常分出一团查克拉转世，借此洗涤自己的灵魂业力，保持琉璃身。
　　因为他们的查克拉，就是一种能注入灵性意识的能量。
　　佛祖也曾送出身边因聆听佛法，而孕育出灵智的‘灯芯’，转世为灵童，带在身边。
　　连这些都可以转世，更别说一套‘完整的个体’了。
　　炎奴有多重‘真身’，又有多重‘人格’。
　　这些都必须单独转世，因为从现实看，虽然好像只是一个肉身一个灵魂，实际上却如同数千个不同的人叠在一块。
　　每一个，在六道轮回的判定下，都是独立个体。
　　“他到底有多少个本体……”
　　“什么！竟然还有鼎？”
　　毗湿奴送走了上百种本体，都是人形，突然冷不丁看到了一口鼎！
　　青铜大鼎，四足兽纹，赫然是当初鲁山七友，炎奴被指化神通所变出来的非人形态。
　　紧随其后的又是一口铁铸油灯，毗湿奴担心有变，随手将其投生到饿鬼道。
　　而当油灯转世后，炎奴再次一切换，成了一尊极为狰狞恐怖的直立怪物。
　　暗色的身体棱角分明，长满刀锋般的猩红血肉，充斥疯狂而残酷的气息。
　　众仙对上那怪物的眼神，只感到无情与冰冷！
　　“那是什么？暗红色的魔人？”
　　“这也是他的本体？完全没有理智一样！”
　　暗红魔人冷酷的眼神让众仙不寒而栗，而更恐怖的是，那个东西竟然轰然之间，挣脱了轮回盘的压制，可以自主行动。
　　“不好！他要出来了！”众仙惊呼。
　　暗红魔人想要挣脱轮回，不过，六道轮回盘内，并没有所谓出口。
　　入了轮回，就只有六条路可以走，便是所谓六道。
　　于是暗红魔人，主动转世进了天人道！
　　然而天人道就是这里，入天人道就等于飞升到此界，并且拥有天竺的神人之体。
　　刹那间！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暗红魔人出现在几百里外，散发着蕴含无情气息的查克拉！
　　查克拉波动越来越庞大，搅动着远方出现血光遮天之景。
　　“我知道了！”
　　“是那疯魔人格！”
　　“这……这是我峨眉仙宗的落马战旗，所扭曲转化的怪物！”
　　在场峨眉仙宗的仙人，突然认出这种怪物，正是触碰落马战旗的代价。
　　那件奇物，除了能呼名落马外，代价也很大，拥有极强的恶念，只要触碰就会承受。
　　一旦无法承受，就会扭曲持有者的心灵，变成怪物。
　　当初炎奴与玄玲交手，曾握住战旗，就受此影响。
　　不过炎奴丝毫不虚，对他来说只是多了个人格，并且冥冥中的本体，也多了个黑红色刀锋怪物的模样而已。
　　因为这套形态太过无情疯狂，所以炎奴根本不会使用，也不需要使用。
　　积压在心灵深处，几乎都忘记了。
　　哪曾想这一次，被打入轮回，所有真身分别转世，让这具冰冷无情的魔人，单独投胎。
　　“咻！”
　　暗红魔人一句话都不说，看到人就杀。
　　利爪般的手，插进一名神祇体内，一股疯狂的力量，将其撕成漫天血浆。
　　然而魔人将其统统吞掉，查克拉猛涨一截，并随手之间，施展出天竺仙法。
　　“噗噗噗！”
　　其体内长出无数把利刃，乃是查克拉所化的冰冷金属。
　　随后利刃飞舞，穿刺切割战场。
　　只一瞬间，万千天人，都被身边突然飞过的刀锋斩杀。
　　血肉横飞，残肢乱舞。
　　“这种疯魔，能通过吞噬生灵来成长，不仅能获得对方的力量，还能学会对方的招式！”
　　“我峨眉仙宗曾出现过两次这样的怪物，但都被轻易镇压了，因为初始并不强。”
　　峨眉仙人说着，其他仙人纷纷急道：“他哪里不强！”
　　“这家伙是扭曲刑天而诞生的，他拥有当时刑天的所有能力！一开始就极强！”
　　群仙纷纷出手，与暗红魔人大战。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大不妙之处，这个魔人……竟然也有绝对适应。
　　“糟糕了！我们放出了什么怪物！”
　　“绝对适应，外加无情杀戮的疯狂！”
　　“他比刑天更可怕！”
　　群仙都懵了，他们将炎奴打入轮回，只是想将其变成虫，削弱片刻。
　　哪曾想，炎奴冥冥之中，压制着这样的怪物。
　　如果只是单纯的战旗所扭曲的怪物，他们还不惧怕，又不是第一次了，杀死就是。
　　但开局就拥有炎奴攻陷洞天后的实力，外加绝对适应的潜力，此刻如同一个杀戮机器。
　　毗湿奴都坐不住了，连忙出手，为群仙加持祝福。
　　一时间，天人界，再次陷入激战中。
　　而六道轮回里，炎奴的众多本体，还没有分配完。
　　轮回本身是不能用来长期压制生灵的，一旦掌控者在第一时间不选择，生灵就会自动投入六道之一。
　　此刻毗湿奴加入战场，无暇他顾，炎奴剩下还有近千种真身与人格，纷纷自动投胎。
　　唰唰唰，层层转世，不一会儿，就全都消失了。
　　随机转生到人世间。
　　……


第278章 蝼蚁之主
　　底耶山脉横贯天竺东西，将整个次大陆划分为南北两个部分。
　　而在北部的高原上，分布着大大小小上百个城邦。
　　环绕城邦又有许许多多的部落村庄，由当地的长老统治。
　　此刻这里已经进入了夏季，雨水却出奇的少，大地被晒得干涸，许多溪流都干了。
　　人与兽都疲乏无力，在难以忍受的炎热气候中煎熬。
　　然而越是如此，当地的婆罗门长老，就越要他们向众神供奉。
　　从粮食到牲畜，再到年幼的少女，大量的祭品被送进了神殿，大型集会举办了一次又一次，旱情却没有丝毫好转。
　　相反，越发严重，各个城邦都面临着大范围的饥荒，农夫困苦难言。
　　在一座叫做埃兰的村庄中，当地的婆罗门长老，看着自家满仓供奉的财物，丝毫不担心自己熬不过这一次的旱灾。
　　但是他非常担心，众神的安危。
　　因为他已经通过祈祷，得知了天人界大乱的情况。
　　有可怕的魔王，摧毁了曼陀罗山，封印、宰杀众神。
　　这怎么可以？众神怎会遭受这般惨痛的劫难？
　　长老心中忧愤，拉着妻子和孩子，日夜咒骂魔王，并虔诚地为众神祈祷。
　　在天竺，祝福与诅咒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如果无数人诅咒一个人，那么梵天会让它灵验，如果无数人祝福一人，也同样会灵验。
　　这一日，他又将村民们都汇聚起来，跪在神殿外，共同诵经祈祷。
　　人群中很多人饥肠辘辘，长跪之后昏厥过去。
　　长老见状勃然大怒，喝令奴仆将他们拖出去，鞭笞数十。
　　有几人，当场就被打死了。
　　一直到傍晚，一名枯瘦的女子，牵着女儿，来到边缘，壮着胆子来到这里，寻找她的丈夫。
　　家里已经没有一粒粮食，她熬了一整天，都没有敢找过来，因为女子不允许参与这个法会。
　　可现在实在是太晚，又饿，便带着女儿在远处观望，打算提醒丈夫在法会结束后，向长老求借一些粮食。
　　哪曾想，老远就看到了丈夫的尸体，连带几名邻居倒在血泊中。
　　她完全惊呆了，顾不得许多，哭喊着扑上去。
　　女儿看到被鞭打而死的父亲，也是惊恐大哭。
　　吵闹声冲撞了祈福大会，长老气道极点：“你这仆人家的女儿，怎么敢靠近这里吵闹！”
　　“人们为众神祈福了一整天，都被你们给破坏了，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话说的，人群顿时都怒不可遏瞪着母女二人。
　　他们苦熬了一天，结果竟然白费了，如何不气？
　　“你丈夫打断祈福，才被长老打死，你也你的女儿也冲撞吵闹，你们一家人都是充满罪业的贱民！”
　　女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丈夫为神贡献了所有，连大女儿都交给了您，只为神灵能免除他的苦难，让全家有口饭吃。”
　　“如今祈福了一次次，村里多少人都要饿死，苦难却还在加剧，这难道也是我们的问题吗？”
　　“您打死了我的丈夫，留下我和女儿一无所有，要怎么活？”
　　她的话引起了不少村民的共鸣和骚动，他们的确很多人都要撑不下去了。
　　祈福这么多次，众神都没有解决苦难，这难道不是婆罗门长老的能力问题吗？
　　怎料那长老更加气愤：“不知道众神在与魔王大战，正是需要人间奉献的时候吗？”
　　“为神灵祈福，助其战胜魔王，自会得到福报。就算饿死，也是洁净的灵魂，下辈子投生高贵的家庭，脱离苦难。”
　　“还问我怎么活？像你这样的贱民，人间生死哭乐皆不重要。遵循正法，为神奉献，洗涤自己的罪孽才是第一位。”
　　“连这都我教你，可见你内心不纯洁，充满污垢！你吵闹法会，还敢质疑婆罗门的权威？”
　　“你不仅自己要投生饿鬼道，还要害其他人都添加罪业！”
　　一番话说下来，女子无法反驳，哑口流泪，紧抱着女儿颤抖。
　　骚动的村民，顿时都将矛头指向了她。
　　是啊，此世的一切苦难，都是磨练，越苦越难，就越要甘之如饴，尽心侍奉神灵，遵循正法。
　　如此才能洗涤自身罪孽，来世享福。
　　女子竟然为了吃口饭和丈夫的死，而向婆罗门顶嘴，简直是本末倒置！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活！
　　徒增自己罪恶还要害他人。
　　“你这害人害己的女人，快打死她！”
　　“让她下地狱！”
　　愤怒的村民捡起石头砸向女子，女子哭喊着抱住女儿拼命地逃跑。
　　婆罗门长老呼喝着让人去追，顿时许多人捡起木棒，追赶母女。
　　女子大脑一片空白，只一个劲地逃。
　　村民们也都很饿，再加上跪久了，腿脚麻木，竟然追赶不上，只能老远用石头砸。
　　就这样吵吵闹闹，一直追至底耶山脉的一座石山下，他们才终于放弃。
　　这里地形复杂，到处是枯树与乱石，村民想着她一个女人在这荒郊野外也活不了，就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日薄西山，女子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走着。
　　她头破血流，身上也到处是石头的砸伤。
　　赤着脚，踩在乱石上，也是一脚一个血印子。
　　女子的眼神茫然而绝望，本来丈夫死了，她就很难活下去，如今被从村子赶出来，在荒郊野外一无所有，就更是必死无疑了。
　　就这样，她带着孩子麻木地深入山间，希望能走到其他的村庄去。
　　虽然方圆几百里都是饥荒，但说不定到了其他村庄就有一丝丝活命机会呢？
　　她带着孩子不想死，也不敢死，毕竟自己罪孽深重。
　　“噗通！”终于她走不动了，栽倒在一块岩石旁。
　　“妈妈……你不要死。”女儿急坏了，仅有五岁，枯瘦如柴，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不会死的，妈妈只是停下来祈求神灵，宽恕我们的罪业。”女子虚弱道。
　　母女相依躺在石头旁，蜷缩着祈祷。
　　然而她所知道的众神，求了个遍，也没有丝毫回应。
　　只有婆罗门的祈祷，才会被神回答，她此刻只是实在没辙了。
　　“伟大的神灵，请指引我吧，免除可怜人的苦难吧。”
　　突然，她听到了狼嚎，不禁一个激灵。
　　她前段时间听说过这荒山上来了一群狼，会吃人，没想到这就给自己遇到了。
　　吓得她起身，强忍着想要转移。
　　可是不管她怎么走，狼嚎声只是越来越近。
　　此刻夜幕即将降临，昏暗的远处隐约能看到狼群的影子。
　　“是我流的血，引来了狼……”
　　女子绝望至极，知道自己跑不掉，捂着嘴流泪，浑身发抖。
　　但看到女儿，她又鼓起勇气，将孩子在山上藏好，自己则朝另一边跑去。
　　“孩子，你没有受伤，狼群找不到你的。”
　　“妈妈你不要走……我怕……”小女孩压抑地哭泣。
　　女子也在哭：“妈妈已经向神灵祈祷，神灵回应了妈妈，免除了你的苦难，神灵会庇护你的。”
　　怎料小女孩却死死抓着她：“我不要神灵，我只要妈妈。”
　　“……”
　　女子见狼群越来越近，女儿又不肯离开，只能抱着她逃跑。
　　可她跑不远，当她来到一片枯树林时，果断停下，扒拉着地上的枯枝树叶。
　　一个蚂蚁巢穴，被她翻了出来。
　　但她没管，只是收集树枝，拼命地想要生火。
　　她一边生火，一边还在祈祷，希望众神将所有的罪业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宽恕孩子。
　　然而，她没有工具，手都磨烂了，也没有生起火来。
　　狼群从四面八方靠近，直勾勾盯着母女。
　　“嗷呜！”一头狼扑咬上来，疯狂撕扯。
　　紧随其后的是其他饿狼，一拥而上，女子瞬间感觉自己身上好几处地方都被咬住。
　　剧痛瞬间让她尖叫起来：“快跑！快跑啊！”
　　她将女儿推开，寄希望其可以跑掉，然而下一幕就是一条狼从后方出击，瞬间扑倒了女孩。
　　听到女儿的哭声，她终于彻底崩溃，哭叫嘶吼。
　　嘴里拼命地咒骂，手上拼命地反抗。
　　众神只给予过她苦难，此刻她只能靠自己，与狼群搏杀。
　　心里已经恨不得化身修罗！
　　可是，她就算死了，也休想化为修罗，因为阿修罗道，是‘上三道’，仅次于天人，比人间的婆罗门都更高贵。
　　她只是贱民，不配投胎成魔，下辈子能当蝼蚁，都算福分。
　　“噗嗤！”
　　正在她歇斯底里之际，鲜血飞溅，落入了那蚂蚁巢穴上，浸泡下去。
　　也不知道惊动了什么，一股霸气袭来，狼群忽然跟炸了锅一样松开了嘴，冲着蚂蚁巢穴狺狺狂吠！
　　饿狼一边狂吠，一边盯着巢穴退后，不敢靠近。
　　巢穴散发出惊人的霸气，越来越震撼人心，令狼群统统炸毛，呜咽着夹着尾巴逃窜。
　　女子也懵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挣扎起身。
　　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一股震撼气息，待她目光锁定蚂蚁巢穴，确定是从那里散发而出后，就更毛骨悚然了。
　　因为她能体会出，这是一种王者气息。仿佛土丘中，有着一尊无双王者！
　　气吞山河，霸道惊天。
　　蝼蚁居住的土丘，与一尊王者？这俩都不搭边啊！
　　是神么？还是妖魔鬼怪？亦或者是神器？女子只能猜测，这土丘下面，可能掩埋着某个神魔一般的东西。
　　但她很快不关心这些，现在什么神啊、魔啊，她都不在乎了。
　　此刻只是疯狂爬向女儿，查看伤势。
　　见女儿被咬伤，浑身是血，她呜咽着为其止血，顾不得自身血流不止。
　　但好在，女儿并无性命之忧，还中气十足地哭着。
　　“没事了……没事了……”女子安慰着，倚靠在一棵枯树下。
　　她很是虚弱，几乎无法再移动。
　　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蝼蚁巢穴，那里有无数蝼蚁涌出，黑压压一片到处乱爬。
　　显然，也都是被突然出现的霸气所惊动。
　　更甚至，她看到了一只硕大的蚁后，拖着臃肿的肚子，也爬了出来。
　　不多时，霸气消失，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群蚁保护着蚁后，茫然地在地上转悠两圈，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下面一定隐藏着可怕的东西。”
　　女子猜测着，可她又能怎样呢？几乎动弹不得，无依无靠，只能就这么躺在巢穴边上。
　　不管是什么，就算是妖魔鬼怪，她也无所谓了。
　　只要孩子活下去，她愿意饲身喂魔。
　　突然，她感觉到脚上剧痛，随后是一阵阵麻痒。
　　侧身一看，一群蚂蚁被她的血腥味吸引而来，爬上她的身体。
　　“呃啊！”
　　这都是山上的火蚁，咬人极痛。
　　痛痒难忍下，女人挣扎扭动，拼命拍打。
　　可她全身都是伤，血染衣袍，又难以行动，蚂蚁只是越聚越多。
　　为此她也干脆不挣扎了，只是隔开女儿，任由自己被群蚁噬咬。
　　然后腾出双手，继续生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强忍着万蚁噬身与失血过多，终于升起了火堆。
　　她急忙用火燎烤自身，顿时噼里啪啦，众多蚂蚁蜷缩掉落。
　　就这样，来来回回用火苗燎过，用烟雾熏炙，用烟灰抹擦，终于将身上的蚂蚁都清除掉。
　　而她也浑身漆黑，两眼发乌，躺在那里已到极限。
　　突然，她感觉到身上，还有东西在爬。
　　微微低眉一看，手上竟然还剩了一只蚂蚁。
　　是一只工蚁，个头很小，比起其他工蚁，显然出生没有太久，壳都没有完全硬化。
　　此刻被燎烤的蜷缩，有些肢体已经融化，可是这似乎并不影响这只蚂蚁。
　　乃至于它随便咬了两口血痂后，就精神了起来，拖着残躯生龙活虎。
　　因为跑得太欢脱，撕拉一下，那小蚂蚁竟然把自己本就被烧过的腿给扯断了。
　　这一幕，它自己也愣了一下，回过身，晃动触须，似乎也有点懵逼。
　　“呼！”
　　女子没有多想，微微抬手，在火堆的烟雾里熏了一下，想要将其烤掉。
　　怎料那蚂蚁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不怕高温了。
　　女子凑近了火堆，小火苗燎了一下，随后瞳孔一缩：“什么？丝毫无损？”
　　“明明身上还有被烤化的痕迹。”
　　正当女子惊愕之际，那小蚂蚁歪了歪脑袋，触须一抖，轰然间放射出一团火焰来。
　　那火焰极为闪耀，冲天而起，好似逆伐苍天的流星，直贯入云！
　　“轰！”
　　恐怖的爆炸，在云端涤荡开，强劲的冲击波，席卷八方。
　　昏暗的云层猛然间斥开！一时间好似万里无云！
　　只剩火焰当空，一下子将黑夜都映照的通红！
　　女子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她手里放出一团强大的火球？
　　不，是那只小蚂蚁放的！
　　她看向蚂蚁，蚂蚁则立在她手背上，触须向天，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而直到这时，天上爆裂的冲击波，才传播下来！
　　轰隆隆，整座山都响动起来，回荡着音波，眼前一片飞沙走石。
　　“太强大了！仿佛把天都炸开！”
　　“火蚁真的会喷火？”
　　女子本就重伤，此刻脑子嗡嗡的，不知怎么回事。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蚂蚁恐怕就是之前，霸气绝伦气息的主人。
　　亏她还以为有什么神魔般的东西埋在土丘下，原来真就只是一只小蚂蚁。
　　虫子……这会是什么神？亦或者是魔？
　　蝼蚁之主？虫族之神吗？


第279章 蚁群变异
　　早在鲜血浸透蚂蚁巢穴时，强烈的信息素，就惊动了炎奴。
　　原本他浑浑噩噩，完全认为自己是一只幼年工蚁，正吃着储藏室内种子发酵产出的甜浆。
　　好让自己尽快成长，参与到建设工作中。
　　简单的指令，充斥着他的身心，工蚁的本能，让他只需要执行命令，不需要任何思考。
　　他只是一个莫大社会结构中的小小齿轮，宏伟楼阁中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所有的营养，都供应给消化与行动，根本不存在任何‘想象’与‘情感’。
　　他唯一奇怪的是，所有食物入口即无，相比起其他幼蚁，炎奴简直可以无限进食。
　　所过之处，食物储量在不断减少。
　　蚁群很快注意到他的异常，可是没有阻止他这疯狂的进食。
　　因为喂饱幼蚁，是蚁群的职责，其重要性，仅次于保护蚁后。
　　于是乎，炎奴一只小小的蚂蚁，就将整个巢穴的食物储备，都吃得一干二净……
　　当负责喂养蚁后的工蚁，爬到储藏室，准备搬运食物给蚁后补充营养。
　　结果却什么也没找到，在空空如也的区域爬来爬去，陷入迷茫时，蚁群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警铃拉响了，一群更为强壮的蚂蚁涌入，在搜寻是否有入侵者，偷取了巢穴内的食物储备。
　　同时，更严厉的指令下达，所有工蚁，加大搜集食物的力度，务必填充巢穴。
　　这次是蚁后亲自下令，食物危机下，强制命令所有工蚁外出，乃至刚刚成虫的幼蚁，也被驱使，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炎奴作为一只幼年工蚁，由此提前上岗，被分配了一项工作。
　　浑浑噩噩的炎奴，当即也准备跟随大部队，出去搜寻食物。
　　可是当他将注意力放到搜寻食物上时，他很快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因为他之前的过分进食，身上沾染了大量的甜浆，渗透进体内。
　　此刻，他可以本能地将其排放而出。
　　“滋啦！”
　　炎奴轻松排出一团甜浆，就好像排放蚁酸一般理所当然。
　　这还没出门呢，任务就完成了。
　　他触角摇动，十分欣喜：原来搜集食物这样简单。
　　周围的工蚁一拥而上，有力的前颚从甜浆上，咕噜一下，吸走一部分，并果断离开。
　　所有生活技能、经验，都烙印在血脉本能中，只要相关的信息素出现，自动就会激活。
　　炎奴不需要学习，就好像被激活的机关一样，也一一照做，瓜分了自己分泌出来的食物。
　　然而来到储雪区域，轮到了要吐出食物时，他停下了。
　　炎奴僵硬住了，前所未有的情况出现了，与血脉中记录的所有经验本能相悖……
　　被吸食进口器中的食物，没了……
　　吃进去的东西他无法再吐出来，不禁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围的工蚁。
　　那些工蚁，都轻松能把食物吐出来，之后又继续行动，进行第二次搬运，流畅而熟练。
　　强烈的信息素又袭来，不停地催促炎奴：行动！行动！行动！
　　于是炎奴跳过宕机的进程，回返到第一步：制造食物。
　　因为他发现，体内排放出去的甜浆，又补充满了。
　　他干脆也不出门了，就趴在幼蚁的房间，原地生产食物。
　　吃了吐，吐了吃，炎奴周围的食物越来越多，所有的蚂蚁都惊呆了。
　　他们在炎奴周围疯狂打转，想要搬运食物，可这里就是储藏室……
　　大家触须摇曳，懵逼地观察着一只小小幼蚁，以一己之力包揽了所有的食物搜集工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储藏室都被甜浆装满了……
　　这样幸福而超出常理的事情，震惊了蚁后。
　　大丰收的气息，强烈刺激了蚁后下体肿胀……加大产卵！
　　而所有工蚁外出寻找食物的任务淡化，新的强烈味道袭来：扩充巢穴。
　　蚁群继续忙碌着，似乎根本不存在休息或安乐的意识。
　　食物充沛，就扩充更大巢穴，疯狂繁殖！
　　巢穴庞大，就搜集更多食物，疯狂掠夺！
　　如此反复，永无休止。
　　炎奴成了特殊的一个，专门有一批蚂蚁，经过他身边，在他身上标记浓重的特殊的气味。
　　他被标记成了食物产出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幼蚁那里，会源源不断地出现食物信号，可没关系，不重要，接受就是了。
　　这项经验，随着气味散播，被记录在蚁群的集体记忆中。
　　食物越来越多，巢穴越来越大，全新的虫卵，遍布巢穴深处，越来越多的幼蚁出生。
　　炎奴麻木而浑噩地产出，就好像一个永动的食物制造机。
　　不过随着人类的鲜血突然流淌进来，打破了他只需要吃的平静生活。
　　异类的，充斥浓郁激素的人类气息，强烈刺激了他的感官，也让所有的蚂蚁都混乱和躁动起来。
　　身体本能，以及蚁群中传荡的味道不断告诉他：鲜血、人类、上层破坏！修筑巢穴！保护蚁后！
　　诸此种种消息，充斥巢穴。
　　有关于人类的资讯，蚁群是有的，那是一种拥有强烈特殊气味，体量极度庞大的不可描述之敌。
　　大量的工蚁行动起来，来到渗透血珠的上层墙壁，那里遭受巨大肢体蹂躏，已经被破坏了不少。
　　而渗透的血珠比蚂蚁还大上数倍，每一滴周围都有好几只工蚁在吸食。
　　它们吞吃血液，再吐到干燥的地方，吸食掉土壤中的水份。
　　原本，这不是炎奴的工作，哪怕巢穴塌下来都不需要他理会。
　　被特殊标记的他，只需要做一件事，生产食物。
　　可是有关于人类的资讯，却强烈刺激了他，没来由的，他产生了悸动。
　　某种意识开始萌动，驱使着他寻找人类。
　　炎奴竟然放下了工作，笨拙地爬行，穿行在蚁群中，也加入到对血液的搬运中。
　　然而他很快就被拦住了去路。
　　“停下！食物源……禁止离开！”
　　巨大的蚂蚁从后方爬来，强烈地传递信息，并从他的身上践踏过去，阻挡在了储藏室的洞口。
　　那只蚂蚁非常强壮，狰狞而坚硬的外壳，充满杀伤力。
　　味道极具威慑力，疯狂刺激炎奴。
　　本能驱使着炎奴听话，遵循自己的种群命令，执行自己的本职工作。
　　可一种自我意识，却又让他反抗这种本能。
　　工蚁可怜的意识，极为弱小，压根没有自我，不可能与本能相悖。
　　当他被标记为食物源后，他就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产出食物！
　　他是整个蚁群的产出工具，不允许做其他任何浪费能量的事。
　　工蚁不可违抗，其他事一缕没有资格、没有权限、没有功能去做。
　　他的宿命就是工作！工作！工作！一直到死！
　　霎时间，炎奴变得烦躁，原地躁动地乱爬。
　　一会儿回头，一会儿又要出去，在疯狂兜着圈子。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越来越大，逐渐压过本能。
　　他仿佛长出了脑子，做出了违背祖宗的行动：自主编译信息素。
　　工蚁可以发出的信号，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个。像什么标记食物、标记敌人、标记道路之类的。
　　那是烙印在血脉中的技能，不会少，也基本不会多。
　　自主意识，只会简单的判断，在这些有限的选择里，进行挑选。
　　可是，炎奴此刻，可以制造额外的选择，根据想法，编撰额外的信号。
　　“不要命的来挡我！”
　　该信号极为强烈！虽然无声，却震耳欲聋。
　　完全反抗了蚁群的血脉阶级，发出了身为一只工蚁，完全没有功能发出的呐喊！
　　强壮的兵蚁被震撼了，触须颤动。
　　这是未曾设想过的信息素……
　　搜遍血脉技能，这只兵蚁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信号库里没这个答案。
　　不过，兵蚁还是理解了这个意思，挡者死！
　　信号是神圣的！从古至今，蚁群的血脉里，就不存在撒谎与虚构的成分。
　　实事求是，忠诚与执着，就是蚂蚁的一生。
　　但是，兵蚁依旧没有让开道路。
　　死不足畏，它不允许食物源离开，这是他的职责，为此可以战斗至死。
　　刹那间，兵蚁撕咬上去，巨大的前腭夹住了炎奴，将他拖入储藏室。
　　这只给炎奴带来情商，因为兵蚁有所收敛，其任务中还有一条，就是保护食物源。
　　不许离开的任务，本质上，是抵御外来侵略，防止食物源被异类带走。
　　谁也没想到，食物源会不听命令，自己往外跑。
　　兵蚁被迫与食物源战斗，但却不是真的厮杀。
　　可是炎奴不管那个，极力地反抗。
　　两者体型力量差距悬殊，但兵蚁很快发现，自己完全伤不到对方了。
　　包括喷上去的蚁酸，也很快不能麻痹腐蚀炎奴，反观炎奴又是喷蚁酸，又是喷甜浆。
　　乃至于在大腭对钳下，炎奴的外骨骼力量，越来越大，嘎巴一下，扯掉了兵蚁的头颅。
　　失去头颅的兵蚁，还在乱动、蹦跶，震得周围土渣纷落，最终庞大的身躯倒下。
　　而小不点般的炎奴，从其身旁走过，径直来到血珠前。
　　这场战斗，惊动了蚁群，气味不断蔓延，消息不断扩散。
　　工蚁们都懵了，但还是很忠实地工作，搬运清理着血液。
　　炎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过来，那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此刻见大家都在工作，思维简单的他，干脆也有样学样。
　　但显然，他无法搬运，因为血液入口即无，他吸着吸着，还将整个身体都浸泡进血液中。
　　窒息感一瞬而过，丝丝血液渗透进他的体内。
　　顿时气味都被完全掩盖！
　　等炎奴吸干所有血液，他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体内竟有着人类之血，散发着人类气息。
　　人类人类，为何他对这个信号，如此在意？
　　一种意识在心中急速破壳，庞大的资讯臃肿在工蚁可怜的大脑内，令他大脑嗡嗡的。
　　蚁群却不管这个，越来越多的兵蚁赶到，它们是来带回食物源的。
　　然而炎奴原来的气味被掩盖了，这一刻全身都是人类的气味。
　　霎时间，它们将炎奴当做了异类，一拥而上。
　　巨大的前腭从四面八方袭来，蚁酸疯狂喷涌。
　　炎奴身体各处被钳住、撕扯，仿佛要被五马分尸，但是蚂蚁们却扯不动，炎奴已经免疫了它们的伤害。
　　蚁酸遍布全身，也没有丝毫效果，反而让他这只小小的工蚁，拥有了更多更强大的蚁酸。
　　不过，沉浸在庞大记忆涌现中的炎奴，没有战斗。
　　心中本能地爆发了一个能力，霸气！
　　那是犹如王者降临般的可怕威势，极度澎湃，震撼八方。
　　此乃蚩尤盾的绝对特性，其最绝对的地方，就是永不消逝！
　　就连死了，单凭一个牌位，一个名字，也会散发霸气。
　　何谈轮回？根本就不可磨灭。
　　早在炎奴刚出生时就可以散发，只是之前他没这个意愿。
　　此刻轰然爆发，好似君临天下。
　　整个蚁群被轰动，全部陷入到恐慌之中……射者不敢西向，畏轩辕之台！
　　“危！”
　　巢穴内出现不可名状之霸道生灵，强烈的信号疯狂传播，所有的蚂蚁都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异类！异类！”
　　“保护蚁后！保护蚁后！”
　　不过蚁群骚动之余，又有序撤离，它们不敢靠近炎奴，纷纷绕道走。
　　强壮的蚂蚁抬起臃肿的蚁后，无数工蚁临走前还抱着虫卵，以及食物。
　　很快，所有蚂蚁都逃出了巢穴。
　　而炎奴，也终于恢复了意识，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转世为蝼蚁。
　　“我不是异类，我是姜炎奴。”
　　他的心灵深处，原初自我苏醒，而立刻就把之前的简单思维排斥到一旁，变成一个副人格，即‘工蚁思维’。
　　炎奴的原初自我拥有一种心灵绝壁，自带保持初心的特性。
　　轮回神性的功能，将其隐藏，覆盖了一层工蚁思维。
　　其本身并不妨碍原初自我的理想，因为工蚁思维太简单了，只有一条准则：听指令。
　　但当炎奴意识到蚁群不允许他做任何事，只需要无限地生产食物时，这激起了他的反抗。
　　这怎么可以？他还没有天下太平！
　　原初的执念顷刻间回归，不过蚂蚁的大脑太小，根本承受不住太多记忆。
　　所以好一会儿，才强行适应虫脑，想起一切。
　　此刻这只工蚁大脑，虽然看似还是很简单，可冥冥之中已经不一样了，无论怎样的思维，怎样庞大的记忆，都能强行容纳和运转。
　　“我其他的人格呢？”
　　炎奴一边爬出巢穴，一边思考。
　　各种能力没有了，他很淡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不谈以前的平凡小刀，光是之前死去冥界，就曾失去肉身的种种力量。
　　反正他的力量都是特性，很难真正的抹掉消失，总有办法找回来的。
　　再不济，重新适应呗。
　　不过诸多副人格消失，令他很惊奇，难道不是一块转世？
　　炎奴琢磨着，爬到了鲜血主人的身上。
　　他看不见，听不见，只能通过触须，感应外界。
　　从气味与空气波动，乃至湿度、温度种种资讯里，感受到世界的无限细节……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尤其是各种各样的特殊信号，那是身为人时，从来不知道的东西。
　　而这种东西，任何生物都有，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有其独特的信号。
　　此乃一种全新的知识领域。
　　“不过这是女人还是男人？”炎奴蚂蚁之躯血脉中的经验知识，太少了。
　　尽管蚂蚁的能力极为强大，可以感知极为细节的内容，但不会赋予其意义。
　　人的信号中，大量的内容被标记为不可名状，只是单纯的‘特点’。
　　若干特点合起来，代表这个人，然后若干特点合起来，又代表那个人。
　　各种排列组合下，蚁群可以分辨每一个不同的个体，其处理能力极为强大，某种意义上来说记忆能力堪称恐怖。
　　但具体这些特点是什么，蚂蚁从不关心。
　　赋予意义是人类的本领，炎奴在想，如果每一个信号片段都被赋予意义，形成庞大的语言体系，那蚁群的思维能力，岂不是超越人类？
　　“呼！”正想着，火焰突然袭来。
　　把炎奴瞬间炙烤得蜷曲！
　　“哎呦？”
　　“用火烧我？”
　　炎奴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火，但根本不慌，紧紧抓着人类的皮肤，很快就将其适应。
　　他撒了欢在那个人类身上跑，同时感受体内的变化。
　　除了蚂蚁体内储存了少许火苗外，冥冥之中，他还沟通到了自己前世的力量！
　　火海！无边的火海！
　　他随口向上一喷，霎时间澎湃的火焰，威力震撼云天。
　　“原来这就觉醒了么？”
　　“只需要再适应一次，就可以找回前世所对应了力量了。”
　　炎奴分辨出，自己找回的火焰，只是凡俗之火。
　　像什么业火、三昧真火、太阳火、神通火，尚没有感受到。
　　似乎和普通的火，压根不是一码事。
　　不过他并不在意，有办法就好说，接触到对应的力量，就能找回，这可太简单了。
　　理论上，他只要找到姐姐或者雪儿就行，因为她们都有自己完整的道藏。
　　一口气，就能全找回来。哪怕轮回规则不允许找回前世力量，也无所谓。
　　这就是道藏体系的厉害，本质上就是在各种备份，只要‘绝对适应’这个与生俱来的本领没有消失，其他任何能力都消失，也不叫事。
　　“伤势咋还没有自愈啊……也是，我最初的超速自愈能力，是姐姐的本源秘术赋予的。”
　　“反正带着伤，我也不会死。”
　　炎奴晃动着触须，模糊地看着眼前不可名状的人类轮廓。
　　想着当务之急，是怎么和人类沟通。
　　蚁群的信号交流，虽然厉害，可也仅限于蚂蚁啊。
　　“凡人么？没有点精神交流的手段？随便来点，我就会了啊。”
　　“神灵呢？仙人呢？怎么还不来干我？”
　　炎奴暗想着，这时候要来个强者对付他，他估摸着分分钟就能提升回去了。
　　偏偏没有，好像被晾在荒郊野外了。
　　没道理啊，那帮仙神应该立刻就找到他，怎么把他晾着了？
　　“先搞定蚂蚁吧，我明明都觉醒了，身体竟然还被压制……”
　　炎奴爬向蚁群，此刻的炎奴，蚂蚁的气息混合着人类的气息，极为驳杂。
　　刚进入蚁群，就有各种信号命令过来，有蚁后的阶级压制，疯狂刺激他的本能去听话。
　　也有兵蚁的警告，在将他视为威胁。
　　“纯粹身体上的影响吗？”
　　炎奴对于蚁后的直接命令，身体不自觉地去遵从，差点无法反抗。
　　要知道，他的‘工蚁思维’已经切换掉了，此刻是纯纯的原初自我，讲道理完全可以无视这种指令。
　　可实际上不然，炎奴的身体依旧受到极大的影响，就好像在这种血脉压制下，意识思维根本没意义。
　　当然，那是在意识主观低于本能的情况下。
　　炎奴此刻意念极强，如人类一般，克服了本能，强势地朝蚁后走去。
　　蚁群一拥而上，撕咬阻止他靠近蚁后。
　　但炎奴散发些许高温，就将它们炙烤得蜷曲乱爬，他就好像一团火在前进！
　　噗嗤！
　　炎奴一边前进，还一边喷射血液！
　　这是之前共生的血，他此刻是一只有人血的蚂蚁……
　　血液喷溅八方，侵染了蚁群，浓烈的气息掩盖，混乱了蚁群之间的信号联系。
　　“别再命令我，大蚂蚁！”炎奴爬到蚁后的头顶，敲打着她的脑袋。
　　蚁后摇摆着，但没什么攻击力，只能疯狂散发信号。
　　但炎奴丝毫不惧，反而把这种气息味道给吸收了。
　　然后重新编译了一下，释放出来！
　　还别说，真的有用，一声号令下，蚁群开始向他给予反馈。
　　这是蚁后阶级的气息，炎奴以工蚁之躯，将其共生。
　　“就这啊？”
　　炎奴直接站在她头上喷血，拥有人类血的蚂蚁气息，极为独特，是炎奴此刻独一无二的标志。
　　这浓烈的气息，夹杂着蚁后的信号，迫使真正的蚁后低头。
　　纵然蚁后还在挣扎，可她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在给炎奴提供更强烈、更浓郁的阶级压制气息。
　　与此同时，炎奴感觉身体冥冥之中在蜕变。
　　渐渐的，身体的压迫感与执行感褪去、消散，而一种无数蚂蚁信号连接沟通起来的，如网一般的体系，正在以他为中心构成。
　　森严而牢固，这是蚁群的固有交流网，有无数信号构成，每一只蚂蚁都是信号源。
　　原本炎奴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一环，而现在，他位于中心，甚至凌驾于蚁后之上。
　　但这并不是烙印在意识里的，而是身体里……
　　“呀，真的是纯血脉的交流，还是没有精神沟通能力。”
　　炎奴挠着触须，感觉有点棘手了。这种交流网非常强大，但现在太低端了。
　　他现在需要一种精神能力，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有一点，不光能与人类沟通，还马上就能将其加入到这种信号网中。
　　因为他共生的能力，相互之间不会冲突，强行合在一起用都没关系。
　　连法则之力都能强行捏合，弄出十九种法则奥义的朱雀火，更别说蚂蚁的功能了。
　　“上哪去弄精神能力？仙人都在干什么呢？”
　　炎奴思考着，突然发现，那些沾染了他血液的蚂蚁，竟然不畏惧火焰，而爬到了柴火堆里。
　　“咦？是了，这血液被我共生，就是我的血了，而我适应了火焰，自然这血液也有了抗性。”
　　“但是这些蚂蚁，为何能利用？”
　　炎奴连忙爬过去观察，很快发现，这些血液中蕴含强烈的气味和一些不知名信号素，这些信号素……也带有适应能力！
　　而蚁群可以吞吐接受利用这种信号素，乃是其与生俱来的看家本领。
　　竟然由此被适应之血寄生，发生了某种奇异变化。
　　“雪儿曾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开着抗性的情况下，让血肉侵入人体，否则带有适应能力的血肉，在人体内肆意适应，可能会影响血脉，让人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异。”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这么做过，刚才竟然忘了这茬。”
　　……


第280章 最本质的欲望
　　贱民女子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蚂蚁。
　　她亲眼见证这样一只幼小工蚁，征服了整个蚁群，又是喷血，又是冒火的。
　　无比神异，绝非凡物。
　　所过之处，群蚁退散，可怜的蚁后被骑在头上打。
　　最终所有蚂蚁，都听从那幼小工蚁的号令了。
　　“是神还是魔呢？无论是什么也好……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民女手脚麻木，身受重伤，已经动弹不得。
　　小女孩情况稍好一些，但也浑身无力，脸色难看。
　　但两人加上饥肠辘辘、无依无靠的境况，此刻几乎是在死亡边缘徘徊。
　　这样下去，女子可能熬不过今夜，而她一旦死掉，女儿恐怕也是必死无疑。
　　她们都是罪人，死了就会下地狱，人间都如此痛苦了，地狱又该是何等恐怖？
　　贱民女子强打精神，抱着孩子，不断尝试与蚂蚁沟通。
　　可这显然没用，说了几句话后气喘吁吁，只能躺在那休息。
　　她默默地看着那只神奇虫蚁，用鲜血一个个侵染蚁群。
　　起初的蚁群，还是很普通的。
　　除了那只会喷火的魔虫外，其他蚂蚁都很正常。
　　可自从魔虫染上那血后，蚂蚁们竟然也可以深入火堆，乃至于爬行速度都变快了许多。
　　最终所有蚂蚁，都变成了血红色，蚁后那臃肿的，巨大的肚囊，都通红发亮。
　　蚁后极力挣扎，好似非常痛苦。
　　肚囊起伏臌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而蚁后都瘦了，身体干瘪。
　　一群蚂蚁急忙将食物搬运出来，喂给蚁后。
　　蚁后不断进食，肚囊持续生长，如此反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食物都被喂完了，蚁后一阵抽搐后渐渐不动。
　　“死了么？”
　　民女太虚弱了，流血过多，极为绝望。
　　“你们需要食物是吧……”
　　“我给你们吃吧……伟大的虫皇，只要你能救我的女儿……就拿我当作食物吧。”
　　民女注意到，这群蚂蚁给蚁后喂食时，将自己流出来的血都搬走。
　　当即将自己的伤口，也凑向蚁群。
　　心想自己反正是要死了，祈求神灵也没有，倒不如舍身给怪物。
　　神奇的蚂蚁之前绽放恐怖气势，救了她，就当把命还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将自己的血肉，凑到蚁群的面前，那群蚂蚁都选择了避开！
　　“咦？不吃吗？”
　　“为什么不吃我？”
　　民女艰难地爬着，但所过之处，所有蚂蚁都绕着走。
　　这显然是有灵性的，果然听得懂自己说话么？
　　“是不想救我的女儿，所以不愿意接受我的献祭吗？”
　　“我恳求你……伟大的虫皇……”
　　民女想靠近那只神奇蚂蚁，结果那蚂蚁吱吱吱啃起了岩石！
　　其他的蚂蚁，也仿佛得了号令，纷纷噬咬石头、木条、树叶等物。
　　然后叼着这些东西，排着队爬向不动弹的蚁后。
　　民女惊呆了，蚂蚁连岩石都可以吃吗？
　　“难怪……不需要我……”
　　民女绝望地落泪，瘫在地上，抽搐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还没等到蚂蚁们喂食，蚁后身体的某处突然爆开！
　　噗得一下！随后开始分泌出粘液。
　　这些粘液不断蔓延，生长着好像小真菌般的血色触须，纤细而晶莹，密密麻麻。
　　很快，在蚁后所在处，铺出一片红毯。
　　红毯区域缓缓扩大，似乎极具腐蚀性，所有沾染上的石头、枯枝、腐叶都仿佛被消化掉一样，溶解消失。
　　甚至蚂蚁爬上去，肢体都被溶解，不过只溶解少许，那些蚂蚁就突然不怕了，在上面如履平地，免疫了红毯的侵蚀。
　　见状，民女再次来了精神。
　　咬牙扑了上去，身体趴在血红的菌毯上。
　　顿时，比万蚁噬身还要可怕的痛苦袭来，那是正在被消化的感觉。
　　血肉溶解，就连骨头都好像烂泥一样沉浸入红毯中。
　　“这人有毛病？”
　　炎奴得知消息，很是震惊。
　　他早就打了招呼，让蚁群不要伤害那两个人类，所以女人靠近时，蚁群都会避让开。
　　没想到这人直接扑到消化液上了，这能消化吸收岩石的可怕粘液，还不够明显吗？故意送死？
　　炎奴不明所以，但并不想害死那人，当即号令所有蚂蚁，将那人挪开。
　　可惜蚂蚁数量还是太少了，只有几千只，虽然吸收适应之血后，力量大了很多，但还是搬不动一个人。
　　“这咋办？”
　　炎奴很急，他非常清楚，这就是个纯纯的普通人，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还要弱小。
　　这些都能从血液中分析出来，而且如果有什么特殊能量，早已共生起血液的炎奴，会比谁都清楚。
　　“要被溶解了啊。”
　　“要不……也让她变异？”
　　炎奴没有办法，现在他没别的能力保护这人，也放不出意境，总不能就这么让人死了。
　　虽然不知道人类灌注适应之血会怎样，但死马当活马医。
　　顿时，他爬到女人面前，喷溅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或是口中送入其体内。
　　女子顿时痛苦地尖叫哀嚎起来，身体扭曲颤动。
　　很快，变得奄奄一息。
　　仿佛五脏六腑，浑身经络，甚至肌肉血管都崩溃掉了似的。
　　浑身血红裂隙，血肉模糊，极为可怖。
　　当然，这一切炎奴看不见，但他通过气味，能分辨出这个人快不行了。
　　“果然我的血液，人类无法承受。”
　　炎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他的血肉能适应，可别人的不行，前者在体内肆虐，一个凡人哪里受得了？
　　到最后剩下的烂肉，或许还有适应能力，能免疫各种，甚至充满活性。但这个人，肯定已经死了。
　　就在他以为这人必死无疑时，突然这人，如同饥渴难耐般，舔噬身边的蚂蚁。
　　乃至于，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如枯骨似的，一把抓起动弹不得的蚁后，咕噜一下，给吃了……
　　“啊？”
　　“你吃我的蚂蚁干嘛？”
　　炎奴怔住，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蚂蚁们吸收适应之血后，也是这样，拥有极强烈的进食本能。
　　尤其是蚁后，不停地发出进食请求，似乎快饿疯了……所以炎奴让蚁群给蚁后喂食。
　　蚁后这东西，肚子太大，行动不便，都是饭来张口的。
　　更何况变异之后，肚子里的卵开始二次成长，不断变大。
　　这导致肚囊已经撑到如同脸盆一般大，蚁后小小的身体，都悬空了，六只脚不沾地，更没法进食。
　　而这种成长，极具消耗体内能量，蚁后的卵不断地压榨蚁后的营养，几乎要将其压榨死了。
　　得亏，蚁后有适应之血。
　　在无法进食即将饿死之际，蚁后的腺体突然爆炸，竟然开始分泌出腐蚀性的粘液。
　　外放而出，铺在地上消化吸收。
　　红色的细小纤丝般的东西，好像血管一样，为其供养。
　　这正是以一种变异的方式，适应克服无法进食的问题。
　　炎奴回忆了一下，类似的变异，他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他的肠胃。
　　除此之外，炎奴所有的适应，都是免疫、共生之类的。
　　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都和‘吃’有关。
　　当初在茶山堡，几乎全身瘫痪，他就是依靠肠子铺出去，吃了一顿草，恢复真气，继而击杀了堡主张绪。
　　再一想，他刷新能量也是靠吃，唯一能销毁共生物的也是肠胃。
　　这都是他的核心能力，莫非并不是一出生就有的，而都是随着肠胃变异出来的？
　　“原来如此，其实我的适应，初始就四种功能……抗性、共生、自我与‘吃’。”
　　“除此之外的能力，都是根据这四条衍生出来的。”
　　“所有的免疫特性，都是依据‘抗性’功能变异出来……所有得到的外来能量物质，都是根据‘共生’功能变异出来……所有的副人格与额外真身，都是依靠原初自我的绝对存在而衍生的。”
　　“而刷新能量、消化一切，都是根据‘进食’而变异。”
　　炎奴仔细琢磨，这四条线才是他最核心的东西，由此才有他现在一身的能力，正是他的适应最本质的四大体现。
　　可为何是‘吃’呢？抗性、共生都很好理解，‘吃’有啥了不起的？
　　为何最本质的变异方向，其中一条非得和‘进食’有关？
　　“饿……饿！”
　　炎奴的交流信号网中，不断反应着蚁后疯狂的呐喊。
　　那强烈的信号，充满野性，蚂蚁根本没有别的思考，得到变异后，脑子里只有最原始的渴望。
　　猛然间，炎奴悟了：“是了，‘进食’并不低级，或者说它本来就是生命最原始的欲望。”
　　生命生存的源动力，就是吃。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还是植物或者虫豸，活着就图一口吃的。
　　一种生灵，无论它多么简单，哪怕小到看不见，哪怕什么功能都没有，不会看、不会听、不会想、不会动……
　　它也一定有一个最基础的能力，那就是进食。
　　以获取外界的物质、能量。
　　不会这个，那就是个死物，绝不会是个生命。
　　“就非得根据这四条路线，才能变异出特性吗？不是的……”
　　“还有个特例，那就是我的意境。”
　　“那是第一次，我自主根据内心的欲求变异出了一个新能力。”
　　“正如雪儿所说，我的适应最初只是原始欲望，属于本能，是依附于最本质的需求……生理与安全。”
　　“轮回意境，代表我已经开始从蒙昧走向文明，理智压过本能，多出一种精神需求，即第五条变异路线。”
　　“这暂时只体现在精神能力的修行上，一直以来我的精神能力都是短板，连神识都是别人的。”
　　“恐怕‘精神需求’想要触发，必须得是真正由自我修炼蜕变出来的能力，所以只有武道意境触发了。”
　　炎奴琢磨着，意识到自己得好好修行一种精神层面的功法或者体系了。
　　无论是测试精神需求这一点是否属实，还是现在虫蚁之身的困境，都迫切需要他开拓这一方面。
　　“可是，所有的修行体系，除了武道，其他都已经对我关闭了啊。”
　　“意境之外，还真没有东西可以挖掘了，对了……机关之道。”
　　“罗阎说过，机关之道，跟天道不是一个东西，那是另一件奇物衍生的体系。”
　　“嗨呀，我早该去修炼机关之道的。”
　　炎奴想到这里，拍打自己的触角。
　　突然，他感受到一个微弱的信号，主动向自己询问：“您就是伟大的虫皇吗？”
　　“呃？蚂蚁还能发出这么复杂的信号素？”
　　炎奴一怔，随后惊讶地朝向贱民女子的方向。
　　刚才一直在思考能力，没有注意到，那个‘自杀’的凡人，并没有死。
　　不仅如此，全身都分泌出粘液，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虫蛹。
　　尽管里面的人血肉模糊，一动不动，可通过信号素，炎奴能很清晰地分辨出……里面的人，和被吃掉的那只蚁后，都还活着。
　　两者，血脉相通，竟然好像要融为一体似的。
　　呼吸心跳或者说身体的所有的气血律动，都在相互呼应，如同一人。
　　……


第281章 虫族之女
　　几个时辰后，天亮了。
　　底耶山脉的村庄居民，看着太阳升起，感受到安全感。
　　他们很多一夜没睡，都聚集起来，在长老的豪宅外，向神灵祷告。
　　昨夜的动静太可怕了，火球在天上炸开，烈焰耀天，曾短暂地将黑夜照成白昼，将万物映照得通红。
　　此等可怕异象，是否预兆着什么？亦或者有妖魔诞生，他们不得而知。
　　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连长老都吓坏了，神灵没有给婆罗门启示。
　　“你们看！底耶山矮了一截！”
　　“神啊！好明显！”
　　“真的矮了一大截！”
　　“怎么会这样？”
　　天刚亮，他们眺望昨夜火耀苍天的方向，就看到一座山峰明显的缺失。
　　他们世代居住于此，那片山峦的形状和高度，早已烙印在记忆深处。
　　有什么变化，他们都看得出来。
　　更别说此刻，一段山峦，活活缺了十几丈的高度，形状也大变样。
　　所有的村民，都惊慌起来：“是被昨夜的火球炸掉了吗？”
　　“不对啊，火球是炸在天上啊。”
　　“底耶山是圣山之一，有天人隐修守护，遵循正法者不会允许它被破坏的，这定是妖魔所为！”
　　长老也发现这个异状，咽了口唾沫，指手画脚道：“你们……带上武器，去那边查看！”
　　他指指点点，挑出了村里最精壮的两百来号人。
　　大家扭扭捏捏，就连被要求带队的剎帝利武士，都有些害怕。
　　虽然这么远，他们看不到什么恐怖之物，可昨夜那颗火球，若是再次出现，他们谁能抵抗得住？
　　“伟大的婆罗门，请您亲自带我们去吧……”
　　长老脸一沉：“我会为你们赐福！怕什么？”
　　说着，他拿出了真本事，唱了一首赞歌后，一手拍在剎帝利武士的会阴处。
　　顿时那名武士肌肉臌胀，充满了生命气息与爆发力，一捏拳，手上燃起红色的查克拉。
　　“我已将查克拉注入你的海底轮，这能增强你肉身全体的力量，并让你拥有旺盛的生命力，不用担心受伤。”
　　“你的求生意志越强烈，查克拉就会越强，能发挥出多少力量，就看你自己的了。”
　　长老说完，武士终于有了底气。
　　“我家世代守护婆罗门，若遇到妖魔，定以此剑斩杀！”说罢，武士意气风发地带队。
　　其他人都不敢违抗婆罗门的命令，连声都不吭，拿起武器壮着胆子跟随。
　　一行人来到底耶山，刚爬到一半，就吓了一大跳。
　　这座山上，覆满了血红色的物质。
　　上面有无数的石头与树木，稀稀拉拉，充满粘液，好似雨林内的腐植地表。
　　但比那更可怕，因为其缓缓蠕动，翕张不休，好似活体一般。
　　乃至于还爬满了一种巨大的怪虫，老鼠大小，冰冷如铁石般的外壳狰狞可怕。
　　它们爬行速度极快，井然有序，连绵成线，一条一条地交错，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虫子？”
　　“从……从来没见过！”
　　“真的有妖魔！快跑，告诉长老！”
　　有些人打起了退堂鼓，但是那名武士却眉毛横飞，浑身散发着勇敢的气息。
　　“怕什么，虫子而已！”
　　武士眼看着一只怪虫爬来，果断拔剑向下一插！
　　当场，就把那只老鼠般大小的怪虫，脑袋都给戳穿！
　　秒杀！
　　武士见状暗松一口气，冷笑道：“这种程度的妖魔，我连查克拉都不用，就能斩杀。”
　　他一边说，一边大跨步向前走，迎上去想要再杀一只。
　　怎料后续的怪虫，嗅到他的气息，扭头就跑，退避三舍。
　　武士一愣，继续向前，怪虫纷纷避让开，仿佛怕了他一样。
　　“咦？哈哈哈，婆罗门对我祈福，神灵在护佑着我！”
　　“些许怪虫，害怕我身上神灵的气息，根本不敢靠近。”
　　“滚开！恶心的虫子，都给我滚开！”
　　武士挥舞着长剑，就像挥舞着驱逐贱民的鞭子，甩得空气啪啪响。
　　他昂首挺胸，大跨步地向前，虫子纷纷散开，让开一条路。
　　这场面，真如神灵庇佑，万魔退避。
　　两百来号人，见状纷纷露出微笑，向神灵感激涕零。
　　“一定是伟大的毗湿奴在护佑着我们！”
　　“虫子这种低级的魔怪，哪值得毗湿奴护世？”
　　有人看到武士挥舞宝剑噼里啪啦，甚至说道：“定是天界之主因陀罗在护佑着我们！我都听到雷声了。”
　　“对！昨夜天空爆响的火光，恐怕并不是什么妖魔所为，而是因陀罗的金刚杵，在此地降妖除魔。”
　　他们兴奋地说着，对未知的恐惧一扫而空。
　　反而越说越起劲，唱起了赞歌，手舞足蹈地就踏上了血红菌毯。
　　怎料刚一踏上，他们就哀嚎起来。
　　脚底皮肉飞速溶解，痛彻心扉。
　　“啊！”
　　惨叫之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一群虫子就扑了上来。
　　武士一惊，刚要宰杀，却发现这群虫子并不是来咬他们的，反而将他们抬起，自己用身体垫在脚下。
　　这些怪虫，暗红色的外骨骼坚韧如铁，还颇有力气，十几只在一起，就足以搬动一个人。
　　“咦？哈哈哈，果然是卑微的虫子。”
　　眼见一只只怪虫，密密麻麻排列，铺成一片，覆盖了血红菌毯的边缘。
　　此刻他们都踩在虫子上，完全可以向后退出菌毯范围。
　　可是武士却大笑，这回算是彻底放心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定是神灵庇佑，定是神灵已经降服了妖魔。
　　“你们不用怕！昨夜的火光，是因陀罗降服了这群魔虫。”
　　“我们有神灵庇佑，这些虫子不敢伤害我们，还要对我们顶礼膜拜！”
　　菌毯虽然厉害，但虫子的行为却让他们更加得意。
　　他们都是忠实的信徒，遵循正法，如今终于体验到神灵护佑的感觉，如何不得意？
　　武士带头，迈着八字步，傲然前行。
　　什么强烈腐蚀性的菌毯，根本不在乎，几乎是闭着眼往前踩！
　　果不其然，他踩到哪，虫群就涌上来，接在哪。
　　如此，步步生莲，踏虫而行，如履平地。
　　他们踩着虫路前行，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块巨大的虫蛹。
　　虫蛹连接着千丝万缕的如同筋膜般的东西，极为恐怖。
　　整体通红，内部还发亮，翕张不止如呼吸。
　　不过他们却不怕，绕着虫蛹打量。
　　忽然在虫蛹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女孩。
　　怪虫成群结队地搬运着一些不知道从哪挖来的植物根茎，在小女孩面前堆积如山。
　　还专门有几只臃肿的怪虫，趴在那里，咀嚼根茎，又吐出散发香味的甜浆糊糊。
　　这显然是将粗糙难咽的植物，加工成了糖与淀粉的混合物。
　　小女孩舔着甜浆，吃着糊糊，津津有味。
　　冷不丁看到一群人过来，吓了一跳：“啊！”
　　小女孩认出这群人，都是村里的首陀罗，正是打死她父亲，追杀她和母亲的那群人。
　　“咦？是你！”
　　“小贱种！你还没死！”
　　武士怒喝，其他村民也纷纷叫嚣。
　　“竟然与妖魔为伍！你怎么能吃妖魔的食物？那是不洁净的污秽！”
　　“她本来就是污秽的！果然是该下地狱的罪孽！”
　　听到他们的怒骂，小女孩惊慌失措，但却忍不住还嘴：“你们抢走我们的食物，还打死我们，比妖魔更可恶！”
　　“虫皇哥哥救了我和妈妈，这是他给我的食物。”
　　武士冷笑：“一只虫子也敢称皇？”
　　“这些臭虫，我随意斩杀！”
　　说着，他随手就插在了一只虫子上。
　　然而这回，却没戳下去，锋锐的利剑犹如刺在金刚上。
　　“这里的虫子厉害些么？”武士脸上有点挂不住，直接使出查克拉，红色的剑影一闪，瞬间斩杀一大片！
　　虫群毫不反抗，只是有新的虫子涌来拖走死掉的虫子。
　　小女孩看着被杀掉这么多虫子，浑身一颤，哭出声来。
　　她吃着这些虫子收集和加工的食物，早已对它们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非常亲近，觉得这些莫得感情的虫子可爱至极。
　　此刻见虫群被杀戮众多，哭喊道：“你们停下！怎么能这样？”
　　“它们都没有伤害你们，反而还保护你们……快住手！呜呜呜！”
　　武士一步跨上前，一把掐住小女孩的脖子，冷声道：“虫子不敢伤害我们，是因为神灵的护佑！”
　　“你这贱民怎会有神灵护佑？定是信奉妖魔，把灵魂交给了邪物！”
　　其他人也兴奋地叫嚣：“昨天放跑了你，今天就让你下地狱！”
　　有人看到小女孩被狼咬破的衣服，喉头微动，竟还忍不住说道：“这么杀便宜她了，不如我们先净化她？”
　　“嗯？”武士哪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鄙夷道：“这样污秽的贱民，你们净化个屁！”
　　但他还是随手将小女孩扔进了人群。
　　“她就交给你们了，然后把虫子都杀光！”
　　小女孩哭喊着，大喊：“妈妈！妈妈！”
　　武士漠然道：“那女人还没死吗？她在哪里？”
　　话音未落，身后猛然间一声巨响：“嘭！”
　　他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那巨大的蛹，从内部撑起一个手掌印。
　　手掌拼命敲打的着蛹的内壁，犹如擂鼓。
　　大家全都惊呆住了，这虫蛹里竟然有个人？
　　武士见状，立刻一剑插上去！红色的查克拉闪耀！
　　可这一剑，却不得寸进！连一丝粘膜都没戳破！
　　“什么！”
　　他看着自己锋锐的，闪着红光的长剑，心说这不可能啊。
　　这么薄的皮膜，里面那只手都能撑起印子，自己带有查克拉的一剑会戳不进去？
　　正在他惊愕之际，撕拉一声，里面猛然间穿透出一根利刺！
　　那是纤细的骨刀，像是蚂蚁腿，但极其锋锐，黑红色泛着寒光。
　　“噗嗤！”
　　这根细长的骨骼，蔓延一丈多长，洞穿了武士的胸口。
　　不过没有刺到要害，武士把自己的身体拔出来，飞速退后，浑身查克拉如同沸腾的滚油。
　　所有人都惊呆了，感受到恐怖的气息，如临大敌。
　　只见那里一根又一根骨刺穿透而出，里面的生物，自己把自己的虫蛹，撕扯得稀巴烂。
　　“别怕，妈妈来了。”
　　尖细森冷，如同金属器具般的声音出现。
　　一名浑身包裹在骨骼里的女子爬了出来，除了手脚之外，身上长着六根细长节肢。
　　头顶两根触须，下巴又尖又长，好似钳子一般的巨腭生长其上。
　　眼眸纯黑，不存在一丝杂色，好像渊墟一般黑暗，看得让人发毛。
　　而在她尾部，拖拽着巨大的肚囊，犹如丰硕的葡萄串，里面挤满了巨大的，好似红宝石一般的卵。
　　“是那个女人！”
　　“她变成了虫子！”
　　人群惊呼着，可虫女却二话没说，散发着憎恨的气息，闪电般挥舞骨刺。
　　噗嗤嗤！前排的人群，直接被他乱砍乱杀，血飙上天！
　　“这贱女堕落成魔了！快杀了她！”
　　他们胆子依旧很大，扬起武器冲上去。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是自己飞扬起来的残肢碎肉！
　　噗嗤嗤！
　　太快了，这挥舞肢体的速度，完全不是凡人能反应过来的。
　　而且力量极大，配合坚硬的骨骼，简直削铁如泥。
　　六条外骨骼，飞速斩杀，所有靠近的人都被冷酷无情地碎尸万段。
　　那帮人终于吓坏了，眨眼间就死了几十人，而且死状极惨。
　　“呃啊啊！”
　　“修罗！她成了修罗！神灵护佑我吧！”
　　“伟大的因陀罗，请快劈死她吧！”
　　他们还在寄托于神灵，可是神灵并没有回应。
　　虫女眼见他们不再靠近，拖着臃肿的身体前行。
　　两条手臂随意地耷拉在两侧，身上的节肢飞舞，敌人的血肉之躯也在飞舞。
　　“妈妈！”
　　小女孩脱困而出，扑进虫女的怀抱。
　　虫女见女儿没什么大碍，扯出一个笑容，紧紧抱着女儿，细声安慰着。
　　她的骨刺不停，沾满了鲜血，人群终于崩溃。
　　剎帝利武士也惊呆了，查克拉灌注长剑格挡，却被高速划过的骨刺直接砸碎！
　　就连他的手臂，都被齐肩削掉。
　　若不是他闪得快，命都没了。
　　“怎么会！我有神灵护佑，你怎么可能伤害我！”
　　虫女充满仇恨道：“神灵？你说的是只知道高高在上给人定罪的东西吗？”
　　“越想要赎罪，神灵就越是变本加厉……”
　　“越是向神灵祈求，就越是明白身为人的无力。”
　　“修罗也好，恶鬼也罢……我不做人了！”
　　说着，她竟然斩断了身后沉重的卵囊，如同拆卸掉一个负担。
　　尖细的双腿，就好像踩在刀尖上，身姿细长如同黑色闪电般前进。
　　所过之处，血沫横飞，六把骨刺乱砍乱杀。
　　骨刺虽然凌厉凶狠，但她的怀抱，却极为温柔。
　　周围利刃缭乱的光影下，女儿埋头挂在她的胸前，随着她的脚步起伏。
　　她歪着狰狞的头部，贴在女儿的脸上，手掌在孩子头顶安抚，为其挡住飞溅的鲜血与肉沫。
　　“虫皇不愿伤害人类的仁慈，被你们视为神灵的功绩，真是太可笑了。”
　　“无论是因陀罗，还是毗湿奴，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了敬畏。”
　　“有什么苦难降给我好了！虫群无所畏惧！”
　　“从今以后我的心里只有主宰！”
　　虫女的话让武士惊愕，原来虫群不伤害他们，乃至垫开血红菌毯，都是那什么虫皇下了命令不伤害人类。
　　那虫皇在哪呢？眼前的贱民被转化为虫妖都如此厉害，那虫皇又该何等可怕？
　　武士不敢再战，丢下所有人，飞速的逃窜下山。
　　强烈的求生欲刺激着他，查克拉越来越强，让他的速度飙得飞快！
　　这就是天竺独有的体系，查克拉流转于体内不同的轮脉，就会对应不同的情绪。
　　通过苦修或冥想来增强，心灵越强大，则查克拉越强大。
　　长老注入的海底轮，就对应‘求生欲’。
　　此刻他面对虫女，那几乎凝为实质的复仇气势，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海底，那种窒息感激发出了旺盛的求生欲，是一种极力地想要逃出海底，露出水面的强烈情绪。
　　咻的一下，武士的查克拉突破临界，稳定在一个更高的频率。
　　身上红光曦曦，让他如流光般奔踏出老远，直奔村庄。
　　虽然逃得狼狈，但他嘴上却还要喊：“你……你这该死的贱种，你在说什么！竟敢亵渎毗湿奴？不过是虫子而已。”
　　虫女也爆发出红色的查克拉，如同猩红的复仇之光追上去。
　　冷酷尖锐的声音回荡四方：“那就感受虫子的怒火吧！”
　　她沿途将逃窜的其他人，一一宰杀，如此一路追逐向村庄。
　　大摇大摆，根本就没有丝毫避讳与隐藏！
　　在这充满修行者与神灵权柄的世道，她的内心没有一丁点畏惧，已然超越了死亡。


第282章 查克拉精神网
　　虫女大杀四方时，炎奴正在另一座山头，开新的巢穴。
　　他找到一处处蚂蚁聚落，仅仅带着几十只大蚂蚁，就能闯进蚁后的隔间。
　　不多时，他就将其收服，纳入了自己的信号网。
　　正常的蚂蚁，是做不到与‘异族’或者说‘其他部落’融合的。
　　因为每一片蚁群，都源于一只蚁后，社会体系靠着血脉链接，阶级的力量是烙印在本能中的。
　　不是一个妈生的，哪怕是同一类蚂蚁，也难以联合。
　　这就好像极上古的时期，一个个人类聚落，都是同根同源的血裔氏族。
　　然而今天，蚂蚁的新时代来临了。
　　炎奴，区区一只小工蚁，却散发着王者气息，带着一帮五大三粗如同老鼠般巨大的虫群，横扫各大蚂蚁窝。
　　所过之处，一个个蚂蚁部落，都在融入、兼并进来。
　　不同品种的蚂蚁，兼容并蓄，统统纳入到炎奴的麾下。
　　互不配套的交流体系，也融合进炎奴的信号网。
　　被炎奴虫血感染后，它们全部被统一起来，可以相互交流、沟通。
　　至此，一个新的种群诞生了。
　　有史以来第一支蚂蚁文明，不，甚至不局限于蚂蚁，螳螂、蜜蜂甚至各类甲虫，也被炎奴一股脑地融入进来。
　　说它们不同吧，它们的确是不同种类的生物。
　　但是又都有炎奴的血，仿佛被囊括到了同一个血脉体系下，好似同胞。
　　“嗯，不能再叫蚂蚁了，什么虫都有，那就叫虫族吧。”
　　炎奴嘀咕着，当然，并不是所有虫子，都能承受适应之血。
　　有的适应不了，血脉崩溃而死，化为一摊烂肉被分食。
　　有的则在死前成功变异，融合适应之血，一旦融合就能触发‘抗性’，免疫掉血脉崩溃的伤害，继而活下来。
　　蚂蚁大多数只是体格变大，前腭锋利，爬行速度极快，不知疲倦。
　　甲虫类更大，如同小狗一般，全身布满狰狞甲壳，好似钢铁构成，不仅能在地下翻土，还能轻松地在岩石中挖掘穿行。
　　螳螂则变得像小孩一般，身体修长，包裹着黑色的流线型鳞甲，前肢状若战刀，拥有无比灵活的反应能力。
　　蜜蜂更厉害，不仅会飞，还能连绵不绝地释放飞刺。
　　更关键的是，无数只复眼，能够看见世界。
　　而这些虫子的能力，炎奴全都有，至此也终于拥有了视觉。
　　“不容易啊，果然收服不同的虫子，会有不同的能力。”
　　“不过为何它们连身体都产生如此大的变化，而我不行呢？”
　　炎奴寻思，这可能是因为，虫子本来就可以‘变身’吧。
　　绝大多数虫子，都具备‘变态’的能力，毛虫与蛹还有蝴蝶，看起来完全不是一码事，实际上却是同一只虫子。
　　这种完全改头换面，蜕变成另一种形态的能力，身为人形的炎奴，却是没有。
　　不过，现在有了。
　　炎奴的身体微动，各种器官溶解，各种器官长出，面貌身形一阵模糊。
　　须臾之间，炎奴变成了一只铁甲狰狞，长着三对翅膀，体态修长，前肢如战刀的怪虫。
　　这同时兼容了变异蚂蚁、变异螳螂、变异甲虫与变异蜜蜂的形态。
　　他直接把麾下四大虫类的特点，兼容一身了。
　　“所有被感染的虫子，其变异出来的能力与形态，我都会有。”
　　“我可以变成自己麾下任何一只虫子，也可以兼容他们所有的特点，随意排列组合。”
　　“那我组合之后，能再反馈给他们吗？”
　　炎奴此刻这种甲壳防御极高，前肢异常锋锐，拥有翅膀与视觉，还体态修长好像直立蚂蚁的状态，血脉信息与之前完全不同，可以说是由内而外，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这一切的变化，都记录在适应之血中。
　　炎奴也不懂，直接把那内容，一股脑以信号素的方式，传到旁边的蚂蚁身上。
　　“变给我看看！”
　　一声令下，顷刻间那只蚂蚁就分泌出大量粘液，包裹全身。
　　在粘液内，它的身体直接溶解了，急速蜕变，重新组合。
　　不过，组合到一半就停了。
　　炎奴看着蛹，意识到是物质不够……
　　一两肉变一两肉，炎奴现在有三尺高，而那只蚂蚁只有老鼠大小，显然这种变身需要足够的血肉填充。
　　“石头行吗？”
　　炎奴再次下令，就看到蛹的表面长出细密的小触须，很快把所在处的岩石都给腐蚀掉。
　　随着岩石上的坑越来越大，蛹也越发充实饱满。
　　不多时，撕拉一下，粘膜被撕开，与炎奴长得几乎一样的铁甲翼虫出现了。
　　“果然什么都行，不拘泥于血肉，只要是适应消化过的，都能作为物质基础，让虫子蜕变。”
　　“以后只要变身，如果物质不够，就默认吞噬周围的死物吧。”
　　炎奴反复测试，根据现有的虫类，组合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家伙。
　　从功能上来说，探测类的，筑巢类的，生产类的，战斗类的，应有尽有。
　　一时间，小山谷内，到处是狰狞可怕的节肢生物。
　　“人的血脉呢？哪个是人类的啊，这些内容里应该有属于法缇玛的才对，这样就能变成人形了。”
　　炎奴不断地研究融合了人与虫的适应之血。
　　这血包含了各种虫的血脉，而人的血脉只有一个，那就是贱民女子法缇玛。
　　这个法缇玛在昨夜，成功融合了适应血，和其他虫子一样，成为了虫族的一员。
　　仔细想想，这应该是机缘巧合。毕竟人与虫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炎奴不是没试过其他动物，但无论是狼还是老鼠亦或者植物，都通通死掉了。
　　至今为止，成功的只有虫子与法缇玛。
　　“只有虫子能承受住适应之血，是因为我是虫子吧……”
　　“而法缇玛能承受住，恐怕属于特例，因为这血液，本来也是她的血。”
　　炎奴现在这些能不断喷出来感染虫子的血，本就是法缇玛昨天晚上流出来，然后被他共生的。
　　这血本质上，是可以输血回法缇玛体内，而不会排斥的。
　　也就是这种性质，帮助法缇玛承受住了变异，化身成为虫女。
　　理论上，炎奴也能把其他虫子，甚至包括他自己，也变成虫女那种含有人类特征的形态。
　　可是适应之血里面的各种血脉，信号内容繁杂，浩瀚如烟海。
　　炎奴排列组合了半天，都是虫子的，造出来了也分辨不出哪个代表哪个。
　　“嗯？她杀人了？”
　　炎奴正研究着，突然一股血腥的风吹来，人类闻不到，但虫族可以感知的很清楚。
　　里面包含丰富的信号，山顶巢穴那边发生的事，炎奴一下子都知道了。
　　“真是可恶啊，这些人杀害无辜都能自诩为神圣的吗？”
　　他发现这边的人，明明都是婆罗门的仆从，却还要分个三六九等。
　　哪怕是普通村民，自己都穷困得不行，却很多只知道欺负更弱势的人，一级一级往下欺压。
　　这就是所谓‘正法’，只要维护高种姓，所做一切都是对的，下辈子轮回就有好报，为此人心都已经扭曲了。
　　完全没有阿翁那样的善良淳朴。
　　炎奴触须晃动，心里恼火，得知那群人的行径，他要在现场，动手会更快。
　　也不至于让法缇玛孤身作战，虫群直接就一拥而上了。
　　可惜，信号网的阶级体系虽然牢固，但传递速度太慢了，太原始。
　　传递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靠空气流动，一种是靠虫子爬过来告知。
　　炎奴与法缇玛相隔好几里路，等他知道得知留守虫群发出的信号，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消息早就过时了，现在的法缇玛，应该已经都冲进村子里去复仇了。
　　“嗯？这种能量……哈哈，是查克拉！”
　　“终于又觉醒了一个能力。”
　　炎奴一抬手，一团红色的查克拉涌出。
　　不仅如此，他还觉醒了‘前世’从天竺众神那里得到的同属性查克拉。
　　要知道，他大闹天人界，早就从天竺众神那里，得到过全属性的查克拉，大约有七种。
　　法缇玛那边适应了一波红色的，他这边同步共享，此刻念动间取出。
　　霎时间，体内查克拉澎湃涌动，不仅体量浩瀚，品质还高！
　　这可都是从神灵那里得来的，虽然都是红色查克拉，但却无比精纯。
　　“这样的话，信号网可以升级了……”
　　“查克拉信号网！”
　　炎奴身上放射红光，将查克拉传给一只只虫族。
　　至此，交流通讯不再拘泥于信号素，而直接可以用查克拉传递消息。
　　查克拉与东方的法力不同，生命能量的同时还具备一种精神属性，大概可以视为法力与神识的结合物。
　　霎时间，炎奴对麾下虫群的掌握，变得无比清晰！
　　通讯交流扫描……他的精神，仿佛能蔓延到每一只虫子的心里。
　　群虫所见，即他所见，群虫所知，即他所知。
　　“嗨呀！这方便太多了，之前跟瞎子一样！”
　　虽然查克拉传播并不快，距离远了还是有一点点延迟，但总比之前靠空气流动的气味信号要好得太多。
　　虫子们现在也有查克拉，能利用它扫描，触须之类的器官，基本可以淘汰了。
　　“咦？虫子体内的查克拉，竟然在缓缓变强？它们会修炼？”
　　炎奴高兴之余，突然发现了异常，所有得到查克拉的虫子，体内查克拉都翻了十倍有余！
　　要知道，他暂时只给了每只虫子很少的量。
　　虽然进食可以补充，但上限是怎么提升的？
　　“算了，不管了，这恐怕与查克拉的修行体系有关。”
　　炎奴不再多想，骨翼扇动，乌泱泱带领一支虫群，飞出大山，朝着法缇玛的方向而去。
　　……


第283章 为祸世间的虫群
　　村长已经化为一片火海，鲜血洒满了街道与墙壁。
　　神殿内，长老及其随从两股战战，恐惧地看向神殿大门外，走进来的女人。
　　女人怀里抱着五岁的小女孩，那姿势就像是一名温柔的母亲。
　　但她身上的细长刀锋，穿透了武士的胸膛，高高举起，任由其在半空中挣扎，鲜血淋漓。
　　她虽然是人形，面容姣好，但看不见皮肤，全身都包裹在一层骨质中，好似铠甲。
　　一路走来，身后不知道多少尸体。
　　尖细的脚尖插进了大理石，光是一步步靠近，那穿金碎石般的脚步声，都足以让人胆寒。
　　“贱民，是那个贱民！”
　　“她化身修罗了！”
　　武士挣扎着死去，神殿内的人都颤抖着退后，这种情况不用人说也知道。
　　昨夜还是贱民的法缇玛，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化身为恶鬼修罗，如虫之妖魔般回来复仇了。
　　“杀了她！”
　　“这是神殿，不容玷污！”
　　虽然恐惧，但神殿内的武士与随从，还是或多或少地亮起了红色查克拉，手持武器冲杀上前。
　　他们的实力还不错，大约相当于中原的一流高手。
　　可这点实力，完全没意义，更别说他们这种代表肉身力量的红色查克拉，早已被免疫了。
　　“梆梆！”
　　法缇玛抱着女儿，缓缓迈步，被刀劈斧凿丝毫无伤。
　　而她的刀，从背后斩出，以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的动作连挥三下，行云流水！
　　冲到最前面的人，瞬间化为两截。
　　这些人被砍的方式惊人地一致，都是刀锋从左肩进右肋出，被斜斜地劈开。
　　六块半截人体飞撒，还在半空，里面的内脏已经溢出散开，同飞扬的血瀑一起，噼里啪啦地落在人群中。
　　在一片恐惧的惊叫和哭号中，法缇玛冲进人群，再次闪电般地砍杀起来，转眼间已经砍死了十几个人。
　　人群惊恐地后退，很快在她的周围清出了一块空地，就好像一滴油在水中晕开一般。
　　“你们怕什么！上啊，我正在祈求神灵降世降魔！”
　　长老躲在最深处，不断念诵着吠陀经，无数的财富与珍宝被献祭，让他的祈祷极度强烈。
　　与之前为干旱饥荒祭祀不同，此次事关自己的生死，他不得不尽心尽力。
　　精纯的查克拉沟通到天人界，无数的祭品正在消失。
　　“杀啊！保护婆罗门！”
　　人们很快克服了畏惧，再次冲杀上来。
　　这一世，反正都这样了，根本没有努力奋斗的意义。
　　保护神殿，保护婆罗门……他们就算死了，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
　　法缇玛对此毫不留情，红色的查克拉纠缠全身，摧枯拉朽地杀穿了人群。
　　“心轮，解封！”
　　长老迟迟没有得到神灵的回复，心急如焚。
　　眼见法缇玛杀到眼前，连忙心口亮起绿光，如轮盘般转动。
　　绿色的查克拉，凝聚在心轮，代表掌控自然。
　　长老微微摆手，就卷动狂风，飞沙走石。
　　乃至用意念，操控土石碎木，构成洪流，轰隆隆碾过。
　　可是，这些凡物，虫族早已适应。
　　法缇玛保护好女儿，在风暴与泥流中浮沉，根本没有受伤。
　　一个弹射而起，她在空中横跨数丈。
　　细长的双腿，好似镰刀，随着俯冲斩击而下。
　　“噗嗤！”
　　长老顿时从左肩到右肋，齐刷刷断开。
　　“什么……好快的腿！”
　　长老骇然，随后下半身脊柱末端闾尾穴的地方，亮起橙色的查克拉。
　　顿时强大的治愈能量，绽放而出，让他内脏都流出的半截身躯倒在地上，都没有死！
　　反而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这妖魔！神灵在看着你呐！”
　　长老上半截身体在地上挣扎，色厉内荏地嘶吼。
　　然而法缇玛却只是冷冷道：“只有这种时候，才会低下头看向人间吗？”
　　她抬起刀锋，直挺挺地刺下去。
　　“啊！”长老惊叫一声，却听到叮得一下，一根棍棒挡住这一击，弹飞了法缇玛。
　　那是一根金刚长棍，两端有虎头装饰。
　　“如意金棍……啊！伟大的神猴哈奴曼！风神之子，正法的守护者！”
　　长老欣喜若狂地回头看向苍穹，只见一只三丈高的神猴，一个跟头翻落下云端。
　　这是三界有名的斗战之神，猴子模样，面如红宝石，毛色金黄，身躯高大，尾巴奇长，吼声如雷，力大无比，可移动山岳，可腾云驾雾，还善于变化形象。
　　在某一次劫难中，毗湿奴化身投胎为罗摩，就是哈奴曼追随并为其护法，还救过罗摩的妻子悉多，并与罗刹恶魔大战，立下过赫赫功劳。
　　还曾在异端大军面前，宣示了四种姓的不同职责及四瑜伽的学说，传播正法。
　　所以又被尊为学术的传授者，正法的守护者之一。
　　劫难过后论功行赏，被风神赐福‘永不被风所伤害’，被火神赐福‘永不被火所伤害’，被因陀罗赐福‘永不被雷霆所伤’……诸此种种，众神都给予过赐福，哈奴曼练就金刚不坏之躯。
　　单论肉搏战斗的能力，三界举世无双。
　　他还是三相神最虔诚的信徒，且对各天神向来十分遵从，服从各天神的命令。
　　长老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把哈奴曼召唤而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他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叫得动哈奴曼帮忙？
　　这定然是某位大神让他来的。
　　果不其然，神猴哈奴曼洪亮道：“奉伟大的毗湿奴之令，特来除虫！”
　　“呜呜呜……伟大的毗湿奴啊，无上的毗湿奴啊……您竟然能聆听到我的声音，派哈奴曼大神来救我，我愿意把灵魂都献给您……”
　　长老半截身体在地上挣扎，哭叫，感动得稀里哗啦。
　　哈奴曼看都没看他，眼睛死死盯着躺在地上身躯破碎呕血的法缇玛。
　　“又是个女滴？”
　　哈奴曼鼓起的雷公嘴发出尖细的声音，一棒子就要砸下。
　　这一击石破天惊，威力恐怖，足以把法缇玛轰杀为齑粉。
　　关键时刻，一只袖子出现，轻轻拂过，架住了金棍。
　　“为何拦我？”哈奴曼呵斥。
　　只见现场又多出一人，广袖长袍，头戴羽冠，仙意飘飘。
　　“泼猴，她怀里的孩子，只是凡人。”来者正是之前在天人界，参与镇压炎奴大战的散仙之一。
　　作为仙人，一念可知因果，已经知晓那女孩的诸多过往。
　　哈奴曼咧开嘴：“你这仙人真麻烦，打死又能怎地？”
　　“没看到这达利特，下辈子要投胎为畜生？其罪孽深重，这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说罢，金棍直捣，威力可怕。
　　散仙再度荡开，鄙夷地看着他：“猴子，今生重于来世。”
　　“呃啊呀呀呀！”哈努曼龇牙咧嘴，已经烦躁了。
　　“你们是来帮我的，还是来烦我的！”
　　散仙也不欲与他争辩，入乡随俗，这里确实也有这里的规矩。
　　他没有多说，伸手要将女孩抱走，连法力都没用，非常轻柔。
　　但是法缇玛死死抱住自己的女儿，凶恶道：“滚开！这是我的女儿！”
　　散仙只是淡淡道：“你要带着她一起死，还是你一个人死？”
　　“放手吧，你与她，已然殊途……”
　　“贫道鱼秧子，发誓不会伤害她。”
　　他没有强抢，虽然略施手段，可以很轻松带走女孩，但他还是希望法缇玛能主动放手。
　　法缇玛听到这话，脸色挣扎，她内心超越生死，但却还眷恋女儿。
　　见散仙鱼秧子前后如此作为，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妈妈！”女孩哭叫。
　　鱼秧子将女孩牵走，哈奴曼的金棍砸下。
　　“吃我一棒！”
　　然而面对顶尖神灵的杀机，没了后顾之忧的法缇玛，却反而更加冷静，求生本能一下子飙到了极高！
　　而那红色查克拉，正是随着求生意志而提升的。
　　蚂蚁虽然悍不畏死，但实际上反而是生存本能太强烈所致。
　　小小蚂蚁，不是没有求生欲，而是求生意志，直接体现在整个社会集体上的。
　　普通的蚂蚁，根本就没有繁殖能力，哪怕活着，也不被‘视为活着’。
　　所以只有蚁后活着，才是真的活着。种群活着，才是真的活着。
　　每一个蚁群都是一个整体。
　　为集体而死，并不是蚂蚁的大无畏精神，而是单纯的因为……集体的命就严格等于个体的命。
　　单体蚂蚁，根本不存在死了的说法。
　　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求生欲，极端纯粹！
　　不是依靠心思、想法来构筑，而是单纯依靠烙印在血脉本能里的。
　　法缇玛比较特殊，她的人格没有其他虫族那么纯粹。
　　但此时此刻，知道女儿会被散仙保护，没了后顾之忧。
　　霎时间，她最根本，最朴素，最原始的虫族兽性求生欲，立刻让红色查克拉，暴涨十倍！
　　乃至于，还在飙升。
　　“咻！”
　　法缇玛残破的身躯，瞬间躲开了大棒。
　　她如黑色闪电般杀到了长老面前，利刺穿透了长老苟活的半截身躯。
　　这一时间，她就吸收适应了绿色查克拉与橙色查克拉。
　　一个是掌控自然，操纵元素的，自私唯我意识越强烈，该查克拉就越强大。
　　一个是充满生机，治疗蜕变，再生发育的，性·欲，繁殖欲望越强烈，该查克拉就越旺盛。
　　霎时间，法缇玛的伤势，就以极快地速度再生愈合！
　　虽然得到的橙色查克拉很少，但法缇玛可是融合了蚁后的人，堪称虫族女王。
　　而蚂蚁为了生存延续，有两大核心念头最为强烈，那便是进食与繁衍。
　　食物多了就狂生，虫子多了就狂吃，无限循环，永不休止。
　　法缇玛心中激起旺盛的繁殖欲望，直接十倍暴涨了橙色查克拉，伤势几乎瞬间修复了。
　　而适应之血，又让她的自愈能力，留存下来。
　　这直接让她又得到了超速再生的本能。
　　“嘭！”
　　哈努曼狂躁，一击不中，速度陡然加快，立刻就打出了第二击。
　　当头一棒，石破天惊。
　　法缇玛全力抵挡，查克拉全部爆发，还是支撑不住。
　　从头到脚，统统爆开！化为残肢碎肉，血浆乱流。
　　若在之前，她这一下就死了。
　　因为虫族只是身体能适应，但不代表不会死。这些残肢碎肉，虽然还有适应能力，可这和死掉的意识有何关系？只是一坨会适应的碎片而已。
　　不像炎奴，是炎奴这个生命整体，都具备绝对适应，仿佛它就是适应本身。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冷静的法缇玛得到了超速再生。
　　为虫族，仿佛补上了极其重要的一块板。
　　残肢碎肉，愈合生长，超速修复，肉眼可见地聚合。
　　“麻烦了……”鱼秧子眉头紧皱。
　　“再吃我一棒！”哈奴曼含怒一击。
　　可是已经没用了，免疫！虫族适应出了对如意金棍与哈奴曼巨力的抗性！
　　“说了多少次了，同一招对这虫子是没用的！”
　　鱼秧子说着，念动间，操控万物。
　　周边顿时飞沙走石，神殿中一团火苗，极具绽放，化作火龙一般轰向法缇玛。
　　别看火龙只有十几丈长，甚至只是凡间之火。
　　可鱼秧子没有丝毫留手，这一击足以杀死长生期大能！火龙压缩的能量堪称恐怖，是被他用仙力，无中生有一般，提升到极高程度的。
　　这就是仙人手段，哪怕只是蜡烛上的小火苗，仙人也可能凭空将其催动到如太阳般炽烈……只要消耗得起仙力。
　　此乃天道造化之能，沟通天道以仙力壮大万物，仿佛把整个天地时空本身，视为工坊，从虚无中炼出地风水火。
　　然而，鱼秧子却没想到，此火轰杀上去，竟无丝毫伤害。
　　“已经有了火抗么……”鱼秧子没有在意，手掌一翻，天地间风起云涌，云端之上氤氲恐怖雷霆。
　　这番换招，信手拈来，轻车熟路，根本没有丝毫迟疑和惊讶。
　　来此之前，他和哈奴曼，已经剿灭了好几处‘魔虫巢穴’。
　　是的，类似的，长着虫子特征的怪虫，在天竺各地都有。
　　毕竟投胎成虫的人格，有一百多个……
　　每一个‘转世体’，都有适应能力，虫类有了这个能力，发育起来非常快。
　　很多已经颇具规模，攻城略地，为祸世间，杀戮万千。
　　再加上天人界里那个莫得感情的魔人，让众神焦头烂额，都腾不出手来，所以仅仅指派了十几个神祇配合仙人们，到各处灭虫。
　　暂时为止，鱼秧子遇到的‘转世体’，都比较弱。
　　虽然有适应，可实力差距太大了，不给机会的话，很容易灭杀。
　　至于意识灵魂，前世都是些‘凡人女子’般的人格，有些甚至都没觉醒前世记忆，还在如虫子般本能行动。
　　这种根本没有威胁，他轻松就给封印了。
　　“轰！”
　　雷霆轰下，电光闪耀，鱼秧子却脸色一变。
　　只见一大团飞虫，横空拦截住了从天而降的闪电。
　　或者说……主动撞了上去！
　　闪电的威力极大，将那些飞虫，全部磨灭殆尽，依旧具有不俗的威力，一闪而下！
　　但是，有了这样的横生枝节，法缇玛在地上被劈中，却是一点伤都没有了……已然获得了免疫。
　　“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么！”
　　强大的查克拉波动，在天上回荡，化为激昂的声音。
　　“主宰！”法缇玛仰望道，目光炽热。
　　看着从天而降的，只有三尺高的铁甲翼虫，数量也只有几千只，鱼秧子脸色不变：“还很弱嘛，又是普通的人格么……”
　　鱼秧子一看就知道，这群虫子，刚刚获得查克拉。
　　炎奴所化的虫子比较厉害，但也只是体内蕴含强大的凡间之火，并没有太多其他能力。
　　这种水平的转世体，他解决好几个了。
　　前世人格和身体越厉害、越凶残的转世体，肯定就发育得越快。
　　别看从昨夜到现在才八个时辰，有些转世体，都繁衍亿万，成军扫荡，危及一国了，那些都有强大的仙人去周旋。
　　像底耶山这边，才刚算是危及到一个村子的转世体，前世肯定只是一个很朴素善良的人格……
　　定然不是刑天本我。
　　……


第284章 真仙之威
　　鱼秧子根本算不出，眼前的转世体具体情况。
　　毕竟绝对特性，混淆天机。
　　但总之把这种逆天怪虫，尽数消灭，即便消灭不成也得封印就是了。
　　“八卦盖天法界！”
　　鱼秧子知道虫子最难缠的就是四散逃窜，万一走脱几个，很是麻烦。
　　如今既然正主到位，他挥舞袖袍，顷刻间在方圆数十里布下盖天法界。
　　此结界隔断一切，内外防御皆惊人，包裹整个星球的结界就是类似的产物。
　　当初吞天门也有一座，但不过是个样子货，属于造出来却没人管的那种，一个离尘期施展手段就给破了。
　　如今眼前这个，乃是一尊真仙亲自部署，运用了道果级别的法则感悟，非仙人不可破。
　　“仙人，原来是仙人，总算来啦！”
　　“你们咋来得这么慢？”
　　炎奴见到仙神，不惊反喜。
　　他觉醒之后，就是在山里转，一心研究能力，没有叨扰凡世间。
　　其实就是在等那帮仙神来找他，没有比这更快找回力量的方法了。
　　没想到，这在人家眼里，反而被认为是老实巴交，无能的人格。
　　“妖孽，你真以为你是刑天，还挺有自信？”
　　鱼秧子怀抱婴儿，踏空而起，衣袂飘飘，狂须乱舞，一派高人风范。
　　炎奴十分懵逼：“我不是刑天我是谁？”
　　鱼秧子摇摇头道：“刑天会绝对适应，但绝对适应的未必是刑天。像你这种转世体，贫道除掉好几个了。”
　　说着，祭出一件法宝，看起来就像是平平无奇的鱼篓。
　　但此乃仙器，蕴含澎湃仙力，境界更是有两重道果，可化为天罗地网，搜刮指定生灵，不会有漏网之鱼。
　　“啊？杀了好几个？咋回事？”炎奴不清楚多重转世的情况。
　　毕竟是一个人格转世后，才会转世下一层人格，以他的视角，他就是自己转世了。
　　鱼秧子一笑：“不必多言，陨落吧。”
　　说话间鱼篓一兜，瞬间化为滔天大网，将炎奴与漫天飞虫都统统兜住！
　　“看我雄雄烈火！”
　　炎奴小小虫躯，爆发滔天烈焰，火势熊烈，威力惊人。
　　然而这些火焰，纷纷从鱼篓的网格中漏了出去！仿若无物！只是轰杀了一片空气！
　　那网格很大，炎奴扭扭身子想要钻出，却是仿佛撞上墙壁。
　　此仙器，对于指定生灵，会构成时空壁垒，隔绝拘困。
　　“这才是仙器啊……”炎奴头一回遇到这么厉害的法宝，任他爆发多么庞大的火焰，都没有用。
　　连同数千只飞虫，统统被围困在网兜里，好似落网之鱼。
　　“哈哈哈……”
　　“你我差距如天堑鸿沟，杀你只须一击！”
　　“莫要怪贫道不给你机会，杀虫正该从弱小时斩草除根！”
　　鱼秧子把鱼篓一收束，炎奴顿时被周围的虫子，挤压的吱吱作响。
　　此刻的他确实太弱小，觉醒的前世力量也只有凡火与天雷，哪里会是仙人对手？
　　实力差距天壤云泥，纵然他能适应，也还是被人一力降十会。
　　“主宰！”法缇玛闪身而出，想要帮忙。
　　哈奴曼一棒子就把她砸飞，咚得一下钉在地上，巨力镇压下，大地龟裂！
　　“磨灭吧。”鱼秧子就要以无上法力，将鱼篓中的虫子尽数泯灭。
　　然而怀中的小女孩，却是焦急哭喊起来：“住手，你这个坏人。”
　　她咬了一口鱼秧子，两只手在鱼秧子的脸上乱抓乱扯，揪得鱼秧子的胡须都打了结。
　　“孩子，他乃是一尊逆天魔王的化身，转世为虫，祸害天下。”鱼秧子还真的解释了一句。
　　可小女孩哪里听得懂，只是喊道：“他救了我和妈妈，他不是魔王，他不想害人的，为什么你们大人一定要互相杀戮？”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我妈妈。”
　　鱼秧子愣了一下：“傻孩子，对你好的人未必爱你，爱你的人未必对你好。”
　　“无论他是不是魔王，当他要掀翻天地秩序的那一刻，就是了。”
　　“也许他心不坏，但他的能力注定了，理想越远大，害人就越深。”
　　说着，任由女孩抓乱他的脸，右手拽着鱼篓，微微一震！
　　“嗡！”
　　无边浩瀚的金光淹没一切。
　　炎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金光里只有鱼秧子伟岸的身姿。
　　仙人气势，神圣恢弘，仿佛肩扛日月，脚踏七星。
　　这一击，自方寸之中绽放森罗万象之力，直入微观不可视之境。
　　不能说威力有多么庞大，也许连一个小山头都未必泯灭的了。
　　但是精准！完备！彻底！无漏！
　　只一刹那，鱼篓之中，所有物质都被磨灭殆尽，消失一空，连一粒飞灰，一缕青烟都不复存在！
　　“啊啊啊！大哥哥！”女孩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法缇玛浑身一震，断了与炎奴的联络：“主宰……”
　　她于瞬息之间，激发了极度强烈的集体求生欲。
　　然后就是空前的繁殖欲望，呼啦一下，之前被她切除的卵囊瞬间就长了出来。
　　无数猩红色，圆咕隆咚如巨大宝石般的卵，拥挤增生，一下子把神殿的建筑都给撑爆，神像都给推翻，墙壁都给压垮！
　　红色与橙色的查克拉，极具壮大，她好像疯了一般进食，往嘴里塞各种东西。
　　“妖孽！找死！”哈奴曼大棒挥舞。
　　可是法缇玛已经免疫了他的神力，硬抗几下，丝毫无损。
　　再度翻滚之余，还疯狂啃咬，不光把地表吃得坑坑洼洼，还冷不丁把哈奴曼的金身给撕咬下一口！
　　“嘶！哇呀呀！”
　　哈奴曼狂性大发，心轮绽放绿色的查克拉，驱动万物。
　　大地轰隆隆耸立而起，不知从地底多深处，抽出金属矿藏，种种物质塑造出巨大的神像，金刚怒目。
　　那神像活动起来，长出八臂四头，力大无穷，举手抬足石破天惊。
　　法缇玛当场被轰飞，又被追上一脚踩踏。
　　“轰！”
　　她沉陷在巨坑中，自身肢体大片泯灭，流出虫血。
　　“妈妈！”小女孩哭喊着。
　　“咚咚咚！”
　　好几座巨像塑造出来，每一种都呈现不一样的破坏效果，冲上去疯狂捶打，如狂风骤雨。
　　深坑越来越大，法缇玛也被多种能量湮灭成粉末，但是强横的恢复力，让她只要还有一滴血一块碎片，就能恢复。
　　刹那间，反而从那深坑中，涌现出无数只暗红色的虫子。
　　铁甲覆盖，头角狰狞，前腭硕大，刀锋肢体，尾针锋锐，骨翼轰鸣，查克拉闪耀！
　　“咋瓦咋瓦……”
　　细碎尖利的虫群之音，响彻四方，乌泱泱无数只虫子，遮天蔽日地诞生出来。
　　“生！生！生！”
　　法缇玛几乎疯狂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繁殖！疯狂的繁殖！
　　自从昨夜融入虫族，成为第一尊女王后，她就可以这么做。
　　但是，炎奴制止了她，表示不需要。
　　刑天大军不缺打手，反而需要有头脑的人，所以炎奴的想法是，优生优育，想办法生出聪明的虫族。
　　再加上炎奴不愿意伤害人类，且没有想扩张，所以从昨夜到现在，炎奴浪费了大量的发育时间。
　　可以说，虫群的可怕本能，大多被炎奴遏制住了。
　　善良、朴素种种道德，种种思想上的东西，对于虫群来说，根本就不需要，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拖累。
　　炎奴坚持着这些，再加上法缇玛也曾是人，所以一直都在遵从炎奴的意愿。
　　然而现在，主宰的泯灭，让法缇玛疯狂，最原始的野性爆发出来，把一切交给本能。
　　生存！进食！繁衍！
　　虫群就是如此简单！直接！纯粹！
　　此时此刻，法缇玛硬顶着狂轰滥炸，将万千虫族生产而出。
　　这些已经免疫了哈奴曼的大部分能力，如今蜂拥而起，冷酷吞噬万物！
　　“吃！吃！吃！”
　　既然神灵不理解主宰的仁爱，那就面对没有爱的虫群吧。
　　“咋瓦咋瓦！”
　　空气中涌动的无数烈焰与金光，因为出不去盖天法界，此刻被无数虫子所吞噬。
　　这些虫子用尽一切手段，冲进可怕的能量中。
　　虽然是攻击，但也是食物！
　　炎奴之前爆发的烈焰，都被吃掉，法缇玛得到补充，又爆出一大片虫群！
　　鱼秧子绽放的金光物质，更是大补！
　　虫群吞噬之后，反手也用了出来，所过之处，泯灭万物！
　　那是某种一对一地消失，一份金色微粒，可以从根子上抹掉一粒微尘物质。
　　虫群各个喷吐金色河流，冲刷天与地，哈奴曼哪怕金刚不坏，都难以抵挡。
　　纵然哈奴曼爆出一种种强横的神术，可虫群却是悍不畏死！
　　明知是死，也主动迎向神术，成群结队，前仆后继！
　　“哗啦啦！”
　　虫子被轰杀破灭，死伤一大片，可无伤大雅，后续的虫子由此蜕变，直接获得免疫，再不惧怕敌人神威！
　　冲冲冲！死死死！没有眼泪没有畏惧，牺牲小我，集体蜕变，无限进化！
　　吃吃吃！生生生！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啃噬万物，消化吸收，疯狂繁殖！
　　如此反复，纵横八方，敌人越是阻拦，虫群越是凶猛！
　　“滚开！你这泼猴，别再送了！”
　　“没看到她爆种了吗！”
　　鱼秧子怒喝，他对付炎奴，把法缇玛交给哈奴曼搞定，结果一下子泼猴就把这虫族养肥了。
　　虫族爆种，他是见识过的，几乎每一个转世体死前，都会来上这一手。
　　可以瞬间催熟巨量的虫群，借此垂死挣扎，那是求生欲望和繁殖欲望达到巅峰，所激发的潜能。
　　事实上所有动物都有这个能力，包括人类，死前都会爆发最后一次性·欲。只是这种天性，越是高级的动物，体现的越小。
　　而虫子，作为一种遵循纯粹本能的生灵，死前会喷溅出虫卵，爆发式地播撒种子。
　　尤其是眼前会适应的虫族，那更是把这个能力体现的淋漓尽致。
　　每一只虫子都是一个适应标靶，一者适应，集体适应！
　　管敌人什么攻击，你强任你强，我自上去送！
　　送完就免疫，反过来还把攻击当食物！狂吃狂生！正态循环！
　　应对者可谓焦头烂额，不挡虫群噬咬，挡了虫群变强。
　　除非手段极多，或者法术控制极度精妙，可同时杀死所有虫子。
　　否则能量再多的一击，纯粹的爆炸或轰杀下，虫群也能设法让一部分先死，或者让一部分晚死。
　　总之焦土之中只要还剩一个，便不算结束，还可生生不息。
　　这样的无赖战术，堪称变态。
　　从弱小到强大，可能就是一下子的事，越战越强，局势逆转只在翻掌之间。
　　之前搞定的虫族，也都爆种过，但都是转世体爆种。
　　所以鱼秧子，在对付炎奴时，并没有直接金光泯灭，而是先祭出仙器，把炎奴困住，再格杀！
　　如此，炎奴濒死之际爆种，也没有什么用，照样是爆在鱼篓的网兜里，脱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概灭杀就是。
　　这一套流程，无往不利，可谓是相当有经验了。
　　哪曾想，这一次出了岔子。
　　身为转世体的炎奴，直截了当地死了！
　　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没有爆种的虫族转世体！
　　反而是法缇玛爆种了，正是这样的一念之差，导致了眼前的情况。
　　“她才是这支虫群的血脉始祖？”
　　“那转世体在搞什么？竟然不是自己繁衍族群。”
　　鱼秧子哪里知道，刚才的炎奴是原初自我，不受虫族思维影响，直接在觉醒后，把蚂蚁思维变成副人格了。
　　不像其他人格的转世体，哪怕觉醒，也会极大的受到今生新思维的影响，虫性极强。
　　炎奴没有虫性，所以根本不想繁衍族群，一直是在感染收服虫群。
　　他的内心是人，永远是人，心如赤子，始终如一。
　　“我不出手，它们就咬我，你这鬼结界，让我腾不开距离，不然我纵横几万里，才不怕虫族爆种呢！”哈奴曼也知道自己没干好，当即解释道。
　　盖天法界，困住了虫群，也困住了他。
　　偏偏他又不能像仙人那样，完美地控制自己的能量，所以狭小空间内撞上遮天蔽日的虫群，简直是噩梦。
　　“好了好了！到我后面来！”
　　鱼秧子虽然觉得麻烦，但依旧从容不迫。
　　举手抬足，周流六虚，八卦万象，依次呈现！
　　一招一式，莫不蕴含无边奥妙。
　　哪怕虫群全力保护最深处的一批，也还是架不住他精微奥妙的打击！
　　“撕拉！”
　　虫群灭得一干二净，但是虫群在一瞬间，将所有的查克拉都传给了法缇玛。
　　这使得法缇玛肉身与能量皆猛然间变强一大截，以至于八卦之火下没有死，还奄奄一息残留碎肢。
　　碎肢瞬间痊愈，法缇玛惊声尖叫，又爆出大片虫群，数量足有八十万。
　　可是，鱼秧子很是淡定，第二招无缝间就施展了出来。
　　入微精细，同时作用八十万只虫！
　　八卦之火绽放，充斥于空间每一寸！
　　瞬息之间，焚灭所有虫群，摧枯拉朽，无可抵抗。
　　法缇玛肉身灰飞烟灭，但是查克拉包含一种精神能量，此刻护住她的灵魂依旧苟活。
　　生命力可谓极度顽强！
　　念动间，橙色查克拉催动，虫族女王之躯又要再度修复。
　　鱼秧子轻笑一声：“够了！”
　　隔空一指，法缇玛每一寸灵魂都感觉到绝望，纵然爆种，纵然觉醒诸多力量，也还是抵不过一尊真仙！
　　差距实在太大，轰然之间，法缇玛形神俱灭！
　　……


第285章 赤心不灭
　　“哈哈！又消灭一只！”哈奴曼大笑。
　　鱼秧子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虫族潜力无限，真让这种东西发展起来，简直不堪设……”
　　忽然他浑身僵硬，‘想’字都还没有说出口。
　　只因他发现，在法缇玛形神俱灭之后，并没有意识消亡，反而莫名其妙残留一缕真灵，遁向虚空。
　　鱼秧子循着感应追踪，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某处。
　　那里空无一物，但是却从虚无中，涌现出一股意念，赫然是之前死掉的炎奴。
　　“终于觉醒意境了，果然只要死掉就可以了。”
　　在意境出现的刹那，一股查克拉修复了灵魂，随后肉体也要修复出来。
　　鱼秧子大骇，连忙施展仙人大术，破灭灵魂。
　　他成功了，但只是把炎奴的意识，又打回冥冥中的某处，须臾间炎奴意识又冒了回来，继续修复！
　　如此反复，鱼秧子连灭了他两次，终于住手，回过神来。
　　“轮回意境，自我寄托……你你你你……”
　　“你是刑天本我！”
　　鱼秧子神情凝重，之前傲然挺立的姿态都不复存在，一时间他仿佛头发都白了几根！
　　炎奴的意境，是其本我觉醒的，其他的人格都没有，乃是鉴别出真炎奴的一大特征。
　　之前炎奴没觉醒，所以被打死了。
　　但意识遁入虚空，其实并不是消亡了，而是进入了轮回意境空间。
　　毕竟转世之后，意境等种种前世力量，并不是没了，而只是隐藏了，进入到一种冥冥中的状态了。
　　炎奴形神俱灭，当即触发了意识的自我寄托，刚才那么半天，他其实是在意境空间里。
　　“你竟然就是刑天本我，怎么会……你怎么发育这么慢？而且……”
　　“而且我没感受到你的意境啊。”
　　鱼秧子人麻了，早知道这是真炎奴，他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了。
　　刑天本我，是杀不死的，只可能困住。
　　这是天道明明白白传达给群仙的，只有低层次修士才会想着杀死炎奴，仙人都清楚，天道已经承认真正的炎奴是不灭的，所有的功德任务都是让他们困住炎奴。
　　所以顶多杀死他其他的人格，除非他们有什么奇物，否则不要想着炎奴本我死掉。
　　既如此，趁着炎奴转世重修，尚还弱小，各种周旋拖延，才是正道。
　　亏他还布下法界，生怕对方跑了，此刻他反而想跑了。
　　别看实力碾压，可毕竟打不死啊，而打不死就会让他更强。所以对付其他人格，一个仙人就够了，但对付真炎奴，必须众仙联手……
　　“诸位道友，快来助我！”鱼秧子急忙求救。
　　他把情况一说，其余仙人隔空回道：“你先顶住，我这暂时脱不开身。”
　　鱼秧子急道：“说什么！我这边才是正主！”
　　群仙回答：“什么？找到他了？可我这边的虫群都杀疯了，我若抽身，将生灵涂炭……”
　　“我这也是啊，我这边的是燃烧业火的那个人格转世体，是最新的一个人格，恐怕与刑天本我都不相上下了。”
　　群仙分散各地应对虫群，情况貌似都不怎么妙。
　　鱼秧子抿嘴道：“毗湿奴呢？”
　　“他还在压制魔人，那魔人有一种心灵扭曲，连毗湿奴都开始疯……热血起来了……”
　　“啊这……”
　　群仙都感觉难顶，把炎奴打入轮回，本意是将其削弱，然后联合起来设法困住，或是用神珍铁，或是其他办法，他们手段很多。
　　但哪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炎奴一个人转世了一千多个化身。
　　每一个都有绝对适应，大多数都很难缠，他们人手不够了……那么多虫族，到处肆虐，这是他们弄得局面，总不能不管。
　　“鱼秧子，你顶住，我马上到。”张辟疆的声音突然在鱼秧子心中响起。
　　鱼秧子问道：“你一个挪移不就到了吗？还要等什么？”
　　“我拖住了刑天大军，不然你们更麻烦……”张辟疆淡淡道。
　　众仙沉默，难怪刑天大军迟迟没到，要知道刑天麾下强者如云，真杀来，天竺三界将一片混战。
　　没想到张辟疆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拖延刑天大军了。
　　“我也想到了，可我不能离开天竺……可恶。”
　　“你命好啊，辟疆，提醒你一下，莫要去天人界，毗湿奴有天道加持，可禁制我等元神。”
　　“我等受毗湿奴掣肘，只能死磕。”
　　张辟疆听到鱼秧子的提醒，沉默片刻，说道：“原来如此，这个情晚辈领了，前辈放心，神灵的禁制，也不是不能破。”
　　“哦？如何破？”鱼秧子急道。
　　“日后再说。”
　　随后张辟疆就没动静了。
　　鱼秧子撇撇嘴，同时已经不敢再发动攻击，压制炎奴的灵魂恢复。
　　只见炎奴灵魂修复完后，很快肉身也修复了。
　　他屹立在空中，歪了歪头：“哦？你们感受不到我的意境吗？”
　　“唔……你等会儿。”
　　下一刹那，恢弘浩荡的意境绽放而出，如一轮烈日升起，明照八方！
　　法界内哈奴曼都忍不住颤抖，查克拉都被压制不少。
　　而法界之外，方圆数百里的村庄城池，无数人都浑身一震，看向这里。
　　此意境煌煌烈烈，令人心生膜拜之情。
　　“原来如此，可以隐藏了啊。”
　　炎奴拍手称快，非常开心。
　　他被泯灭那一刻，意境就觉醒了，所以之后法缇玛被轰杀，意识能被他卷走。
　　但是呢，这次的意境却只是润物细无声地铺设开，并没有爆发震撼压制，对人的心神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显然，他的意境，经过这一次轮回转世，被收束到冥冥中存在，反而机缘巧合下，多适应了一种‘隐藏开放’的状态。
　　“这样的话，我以后就算意境覆盖天下，也不会影响世人的生活了。”
　　炎奴咧嘴，触角开心地晃动。
　　他一直都想着，让意境覆盖所有人，从此世间死者，都能留下一缕真灵，入他地府。
　　可是他的意境太过炽烈，虽然可以没有伤害，但却对人的心神产生极大压制。
　　真要日日夜夜这么覆盖着，那大家啥也干不了，整天连觉都睡不好。
　　“吱呀呀呀！烦死了！”哈奴曼被意境冲击得狂躁起来，挥舞金棍砸下。
　　“梆！”
　　如意金棍砸在炎奴脸上，石破天惊，空间都仿佛扭曲了，却连一个印子都留不下来。
　　更甚至，巨大的力量下，炎奴都没有后退一步！
　　哈奴曼惊愕，他有三界第一的神力，虽然被炎奴免疫了伤害，可力量本身是不会消失的，炎奴起码会被他打飞、压制。
　　什么时候，炎奴获得这么大的力量了？
　　“躲开！他觉醒了前世的蛮力！”鱼秧子急忙抛出鱼篓，兜向炎奴。
　　哈奴曼也闪身要推开，怎料炎奴一把拽住了他。
　　那力量，雄伟至极，竟然捏碎了他的金身骨骼。
　　“呃啊啊！”哈奴曼查克拉尽出，金棍狂砸。
　　炎奴却已经通过之前法缇玛的战斗，免疫了哈奴曼大部分能量，纵有没免疫的，此刻肉身之强横，也足以扛下，然后再免疫。
　　哈奴曼虽然是三相神之下，三界第一的斗战之神，可天竺众神普遍战力不强，他这个第一，也是矮子里拔将军。
　　此刻根本逃脱不出炎奴的手掌心，和他一起被罩进鱼篓。
　　“梆嗤！”
　　炎奴正要张嘴说话，哈奴曼突然一棍子捅进了他的嘴里。
　　虫族头大，前腭也大，金棍直接捅进去了半截。
　　等哈奴曼再拽出来，进去的部分已经没了。
　　“啊？我的金棍！”
　　哈奴曼头皮发麻，目光尽是骇然。
　　此棍乃毗湿奴所赐，可随心意变大变小！而且金刚不坏，受到‘除湿婆灭世之火外无法损坏’的祝福。
　　结果，竟然被炎奴给吃了？
　　“嗯？你给我吃了啥？别随便给乱吃东西啊！”炎奴吃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呵斥道。
　　哈奴曼都无语了，这什么怪物，干嚼了三界第一金刚之物，竟然都没感觉的？
　　之前的虫群，都没有绝对消化的能力，只是有‘无限消化’。
　　即有不断适应增强的消化粘液，好似可以无限提升一样，但初始消化能力很一般，并且有消化过程。属于一种无限成长性的消化能力。
　　可眼前的炎奴，却是不同，在那粘液的基础上，体内还拥有一种绝对消化，任何东西，直接绝对性的就给消化没了。
　　这种消化能力，有虫性的适应体，是不会变异出来的，因为所有的能量和物质都被浪费了。
　　虫性选择的路线乃是利用消化掉的物质，所以都是无限消化。
　　“咕噜！”
　　炎奴与哈奴曼一齐被鱼篓兜住，炎奴喊道：“你还来？”
　　说着绽放粘液，在鱼篓内壁涂满，形成一面菌毯。
　　他倒是想咬开鱼篓，可是这玩意儿不受力，内部是个时空壁垒，所以他只能用菌毯覆盖。
　　这一喷溅，哈奴曼也被沾染上，痛苦哀嚎起来，那是活生生被腐蚀消化的感觉。
　　他的金身，在这菌毯下，毫无抵抗之力，因为之前法缇玛疯魔之下，已经咬下过他一块肉！早已适应了如何消化他的金刚不坏体。
　　所以炎奴即便不用绝对消化，单凭菌毯，也能将其如面糊糊般溶解。
　　“喂喂，我不想吃你，滚出去。”炎奴喊道。
　　哈奴曼只是疯狂反抗，他也逃不出去。
　　鱼秧子瞳孔一缩，信手一指，施展搬运神通。
　　瞬息之间，哈奴曼就被隔空挪移了出来。
　　这一招被鱼秧子使得出神入化，寻常修士用这招，都是随机挪移，而他可以精确制导，看得炎奴两眼放光。
　　“不愧是仙人，来来来，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嘶吼一声，加大力度，终于撕开鱼篓，脱困而出。
　　他身上的粘液又吸收回去，忽然浑身一震：“咦？”
　　原来哈奴曼被挪移出去时，松开了金棍，以至于那如意金棍落入菌毯中被消解殆尽。
　　此刻一吸收，连带着一部分哈奴曼的金身物质，全都反馈给炎奴的虫族之躯。
　　霎时间，炎奴的血脉再次蜕变，身上的外骨骼泛着暗金色，还有奇异纹路！
　　内在具备金刚不坏体性质，外在骨骼又有如意金棍，至刚至柔之特性。
　　“伟大的毗湿奴，请指引……”哈奴曼见状，刚祈祷一句。
　　“嗤啦！”
　　炎奴的刀锋冷不丁刺出，如长虹贯日，泛着暗金色，急速延展。
　　“伟大你个头啊。”
　　骨刺跨越数十丈，洞穿了哈奴曼的头颅，微微一震，爆发泯灭金光，当场就把哈奴曼轰杀。
　　虽然不想吃他，但打死他还是可以的。
　　霎时间，此天竺第一战神，当场陨落。
　　不过轮回之盘，冥冥中引动，哈奴曼的神魂立刻就要转世。
　　炎奴的意境感受到，直接意境如棍，砸了下去，活生生把即将转世的哈奴曼给轰了出来……
　　“你这猴子，还想转世？怕不是又能成神？”
　　“什么罪孽正法的……我都听够了！”
　　“从今以后，轮回规则，我说了算！”
　　炎奴轰杀神魂，将其形神俱灭。
　　哈奴曼一缕真灵遁入意境空间，被炎奴卷走，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匍匐在一轮如大日般的火球下，被一座用意境幻化的大山死死压住。
　　……


第286章 仙人拦路
　　天竺西侧的大洋之上，碧波无漾，万里如镜。
　　百万山海国民，连同数十万投入刑天阵营的修士，统统被一人所拦住。
　　那人书生模样，腰间佩剑，手持一卷经书。
　　所在之处，凌空耸立一座参天巨树，他正跪坐在巨树枝丫上的一栋书屋的小院中。
　　身前有一方茶几，摆放着茶具，以及一面铜镜。
　　书生好整以暇地饮茶，并且多倒了三杯茶。
　　“是仙人……”元符心神俱震道。
　　罗阎凝重道：“你可识得此人？”
　　元符微微摇头：“不认识，我只见过一名仙人，乃是近百年来坐镇于蓬莱洞天的马丹仙人。除此之外，天地之内，并无真仙。”
　　“不过，眼前之人理应是一尊地仙。”
　　妙寒轻声道：“哦？如何看出来是地仙？”
　　元符手指那棵参天巨树：“此树是生命型仙器，又称仙宝，精气神俱足，相当于人造妖物，是可以真正修炼的。”
　　“这棵树凝结出元神金花，本身的境界，都已经达到了人仙之境，何谈其主人？”
　　众人皆惊，竟然一棵树都修成了仙。
　　这才是真仙宝啊，修成仙的法宝。
　　书生平平无奇，气舒风和，但那棵树，散发强大的仙威，镇压三千里，大海都不敢掀起浪花。
　　百万刑天大军，虽然士气如虹，却还是被这一棵树，完全压制。
　　毕竟论起境界，除了元符等少数修士外，大多数刑天战士，都没有什么境界可言。
　　“妙寒，周围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边界，我们无法绕过眼前的仙人。”罗阎说道。
　　自从沈乐陵逃回冥界后，罗阎就马上联系到妙寒，他们也顾不得统一各个散落的门派，刑天大军立刻出动，自西而来，直取天竺。
　　然而眼看就要到了，前方不到五百里，就是海岸线。
　　却忽然冒出一人一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且，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困住了他们，使其无法从上下左右绕行，只能前进与后退，就好像有一种边界把他们框柱了似的。
　　要说后退，虽然可以，但又退不了多远。那仙人，施展某种时空法术，在众人背后极遥远处，形成顶天立地的无形墙壁，堵住了众人的后路。
　　“最可怕的是，我的云，也传送不出去……”紫尘散人额头生汗。
　　这是他第二次遇到，传送不了的情况了。
　　第一次是深渊！也就是说，眼前的仙人，用了一件奇物，将他们困住！
　　“是奇物啊，这种东西，竟然不拿去镇压炎奴，而来挡住我们？”沈乐陵不解道。
　　妙寒取出帝器：“可能已经对炎奴用过了，或者其他仙人还有更适合的奇物。”
　　“总之天道一定是利用奇物对付炎奴，眼前仙人将此物用在我们身上，只能说明，炎奴现在的情况，还用不着他出手！”
　　说完，她越众而出，剑气纵横道：“冲过去！仙人也不能挡我们！”
　　“炎！炎！炎！”
　　刑天大军士气如虹，高举義旗，帝器护体，凶威浩荡地向仙人冲锋。
　　然而哪怕是直冲，他们也很快遭遇到了‘边界’。
　　就好像，那个无形的边框，越来越狭小。
　　以至于阵势摆开的刑天大军，随着前进，不知不觉冲成了‘雁形阵’。
　　越靠近那名书生，则前方的空间就越窄，就如同一个圆锥通道。
　　“到底是什么特性……”妙寒一边前进，一边思考。
　　眼看来到巨大树枝前，妙寒抢先出手，深沉的红色剑光挥洒而出。
　　这是蓄势已久的一击，不仅压缩了种种庞大的法则之力，还暗藏一道白色剑炁，正是绝对切割的剑术神通。
　　然而书生却是一笑，动也没动。
　　反而是那棵巨树的树枝摆动，卷起千片叶，轻松就把辉煌剑光扫荡一空。
　　而那绝对切割之剑炁，穿透了树叶，却被偏转了方向。
　　倏忽间，白光起，已经反向杀到了妙寒身前。
　　“噔！”
　　剑炁消散，如撞上了绝壁，正是妙寒的护体罡气。
　　这罡气来源于道藏，具备剑术神通的抗性，轻松阻挡。
　　可是妙寒的脸色却凝重，尽管心里有准备，可真对上仙人，还是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刚才那一招的威力，若对方是三劫更新期，别说化解了，能逃得了命都得烧高香。
　　然而此刻，对方仅凭一棵树就轻松化解。
　　包括神通都直接反射回来，简直举重若轻。
　　“当今之世，淑女是用剑行礼的么？”书生嘴角微翘。
　　妙寒平静道：“你我素未谋面，便以奇物困住我等，难道就是仙人的礼么？”
　　“说得对。”书生点点头，挺身而起：“是鄙人唐突了，小仙张辟疆，向诸位道歉，还请见谅。”
　　说着深躬一礼，毕恭毕敬。
　　妙寒见状，也只得回礼，华夏礼仪之邦，人不知礼，与禽兽同。
　　一直以来，哪怕是敌人，对方若有礼有节，她也都是不失礼数的。
　　“原来是留侯之子，晚辈朱妙寒……”
　　妙寒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是谁，毕竟她通读史书，张辟疆并非无名隐士，曾是汉初名人。
　　“不知仙人回返神洲，所为何事？”
　　张辟疆坐了回去，淡淡说：“为刑天而来。”
　　“你们有多少仙人？炎奴怎么样了？”妙寒飞快询问。
　　张辟疆指着茶几前的蒲团，笑道：“他活蹦乱跳着呢，天道算计，深邃难言，我等也不过是棋子。”
　　“来，坐下喝茶。”
　　妙寒面色含煞，在她看来，对方是敌人，越是从容，越是胸有成竹，则说明情况越不妙。
　　当即冷声道：“喝茶？仙人若不放开制约，我们只能做过一场。”
　　张辟疆摇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更休想绕过我。”
　　“噌！”妙寒再度出手：“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魔神之力压缩进罗马众神之力，一时间雷霆烈焰汹汹烈烈。
　　又有乌拉诺斯之天空神力，汇聚恐怖气流，在妙寒掌心绽放蓝光。
　　“轰！”
　　强横的神力摧枯拉朽地涌动，冲出一条蓝色光柱。
　　然而一阵阵动荡与巨响后，尘埃散去，张辟疆依旧坐在那里喝茶。
　　一经卷，一铜镜，一茶几，一杯具，一蒲团。周身树叶摇晃，未伤分毫。
　　“我来助你！”
　　罗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刑天大军合力祭出帝器，威势震撼。
　　然而所有的动静，都被阻截，感受到阴影，妙寒蓦然回首，之间一面巨大的黑色圆盘，好似一座巨墙，耸立在她身后，挡住了刑天大军所有脚步和攻击。
　　“越级挑战仙人，不是没有机会，但切记，不要带神珍铁。”
　　张辟疆淡淡说着，竟是他夺取操控了罗阎的神珍铁，挡住了所有人。
　　那面黑色的墙壁，就立在妙寒的身后，却无人可以越过。
　　神珍铁本就无敌，是至高无上的坚不可摧。
　　而那无形无质的‘神秘边界’，如圆锥状的通道，横在空中，前后可以通行，但上下左右都不能越过，那不是一种阻挡的感觉，而是仿佛面对世界的尽头！
　　如此，神珍铁配合这神秘边界，顿时就好像通道里的一扇超级闸门般，把妙寒与其他人都隔开了。
　　“你到底什么目的？”妙寒沉声道。
　　“你先坐下，把这杯茶喝了。”张辟疆说道。
　　妙寒怎会随便喝人家的东西？正当她打算再施手段，设法击败对方时。
　　身旁唰唰，紫尘散人带着罗阎、沈乐陵与老鬼，传送过来。
　　传送云虽然出不去这通道，但在通道内可以随意瞬移。
　　见状，张辟疆眉头微皱，随后舒展：“此物刑天也有么？”
　　“我们有的，他都有。”妙寒并不避讳道。
　　张辟疆感慨道：“既如此，匡氏七兄弟万万拿不下他了。”
　　“别跟他废话了，他在拖时间，其他仙人一定在对炎奴不利……”罗阎说着，右手握住左手的袖口。
　　妙寒与他交换眼神，心领神会，立刻制止：“别用！”
　　各种招式拿这仙人没辙，罗阎这是打算动用‘袖藏奇宝惊神鬼’了。
　　此物说是‘袖藏奇宝’，其实并不是一件东西。
　　非要说这件奇物是个什么物件，那只能描述为它是‘罗阎的袖子’。
　　罗阎只要穿衣服，有围长三尺以上的袖口，那么他就能触发这个特性。
　　此乃罗阎压箱底的奇物，曾在庐山洞天里，炎奴被困天痕阵时，他动用此底牌，瞬间惊傻了一名更新期大能。
　　是的，傻了，而且是心智崩溃，比植物都不如地痴愚。
　　袖中隐藏着无限量的资讯，会瞬间冲击意识，强制灌输。
　　别说更新期了，一万个天仙也受不了，据罗阎所说，那仿佛是真正的‘无穷大’数据，任何生命的心智在其面前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
　　就算有心灵绝壁类的特性，也没用，因为此物还具备破除一切心灵防御特性的效果，已知所有心灵类的特性，都对其无效。
　　不管是谁，中了这招，都是秒杀。
　　但是，罗阎轻易不会使用，一方面是没得救，另一方面则是代价太大。
　　每次使用，罗阎都会心智崩溃一次，如果把心智当做一条命的话，他其实是和对方一起死。
　　只不过，他有机心，可提前复制自我，所以每次使用这招，罗阎其实都是与对方同归于尽……
　　之后备份的自我意识与记忆，在机关人系统内部覆盖‘痴愚的罗阎’人格，继承‘罗阎’这个身份，代替他活在世间，继续自己的使命……
　　也就是说，自从洞天沈墨炼一战后的罗阎，已然不是最初他们所见所交的那个罗阎了。
　　当妙寒事后问起这件奇物，得知这一点后，完全懵逼了。
　　好一个‘袖藏奇宝’，这代价真的大到‘惊神鬼’！
　　洞天一战，炎奴被困天痕阵，他们赢得很是艰难，好在就连虞青鸿都被救了回来，本以为皆大欢喜，哪曾想罗阎却默不作声地牺牲了。
　　而且死得无声无息，若不是妙寒要求共享魔道奇物的情报，她都不知道。
　　这件事，妙寒没有公开，更没有和炎奴说，不然以炎奴的性子，一定会发疯发狂。在没有复活手段时，还不如不说。
　　“我不是说过吗！不准你用此物！”妙寒心神严厉道。
　　罗阎却淡笑道：“没关系，每一个我，都一样的。”
　　“我相当于能与任何人同归于尽，而之后又会有人继承我的意志，继续我的事业，这不是血赚？”
　　妙寒蹙眉：“你真是个奇葩……”
　　“不必如此，还没有到让你用这个的时候，让虞青鸿过来，孤寂领域隔绝他的感官。”
　　罗阎说道：“已经隔绝了，可他如同没有受影响似的。”
　　“什么？”妙寒想了想：“树，把这棵树也陷入孤寂领域。”
　　罗阎看那巨大的树，神识说道：“太大了。”
　　妙寒说道：“那也用不着急着死战，我看这仙人别有目的，一直没出手。”
　　“其实出手反而不怕了，我可以用帝器适应他的攻击，反过来对付他。”
　　罗阎说道：“麻烦就麻烦在于，他不出招啊。”
　　就在两人交流之际，一个声音出现在他们心里。
　　“你们能不能不当着我面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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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一人擒拿百万师
　　妙寒与罗阎两人心念疯狂交流。
　　张辟疆笑着插嘴了：“别争了，什么奇物？代价这么大就不要用嘛。”
　　“我不是来与你们交手的，就不能坐下来喝杯茶吗？”
　　众人沉默，这家伙可以听到他们的神识交流。
　　罗阎正要说什么，张辟疆又一句话堵上去：“我知你魔道信念，倾尽所有。但此刻的我也不是真身，用不着同归于尽。”
　　罗阎不说话了，眼前竟然不是真身。
　　妙寒问道：“这是什么茶？仙人饮用，绝非凡品吧？”
　　张辟疆傲然道：“当然，鄙人这棵悟道茶树，五百年才结了四十九片茶叶，一把人我不给他喝。”
　　“来吧，别浪费我的茶，而且……你不想解毒吗？”
　　妙寒一惊：“解毒？”
　　张辟疆指着她说道：“你身中神通之毒，靠着不断重置存活，固然是个办法，但也不能总这么下去吧？”
　　“正好，我的茶树有绝对解毒的神通，克制一切毒。”
　　沈乐陵在一旁忍不住惊呼：“你的茶树都有神通？”
　　她和老鬼乃至紫尘散人，都傻眼了。
　　要知道沈乐陵修仙二十多年，到现在还一个神通没悟出来呢……
　　“法宝也能修炼出神通吗？”
　　张辟疆笑道：“你们不知道嘛？也是，你们修为太低了。”
　　“法器生灵智，为法宝。仙器生灵智，为仙宝。”
　　“仙宝不只是有灵智那么简单，是真正形神具备的全新种族，如天地所生的妖物一般，是真正完备的生命。”
　　“妖怪能修行，仙宝自然也可以。”
　　“所有修行者，都能沟通天道，参悟出两项神通，仙宝也不例外。”
　　众人恍然，难怪传言仙人神通广大，会有很多神通。
　　本以为是仙人都收集了很多异方，现在看来，并不止于此，更多的应该是靠仙宝。
　　每个人都只有两个神通名额，多一件认自己为主的仙宝，就等于多了两个神通格。
　　“那晚辈不客气了。”妙寒也不怵他，这仙人虽然厉害，但麻烦在于不出手。
　　如果张辟疆出手，没能弄死她，反过来被帝器适应了力量。
　　那妙寒也就间接有了一定的仙人手段，可以反击了。
　　想来，这一点张辟疆也清楚，所以不真刀真枪地干。
　　“去，把肖遥牧接来。”
　　只见妙寒对紫尘嘱咐一声，就向前飞行，打算坐上蒲团。
　　然而在距离张辟疆一丈远的地方，却难以前进了。
　　她感觉自己头顶碰到了天花板，脚底如在爬坡。
　　再往前，她就得佝偻着身子了。
　　“这神秘边界，到底是什么特性？”
　　“越靠近他越狭窄，前方的路都不足一人高了。”
　　妙寒想了想，凌空盘坐起来，这才又向前飞了一段距离，落到蒲团上。
　　罗阎等人也同样如此，分坐在茶几前。
　　“请。”
　　张辟疆递给他们一人一杯茶，众人一饮而尽。
　　果不其然，妙寒所中的神通巫毒，顷刻间解了。
　　这毒虽然早就能用炎奴共生的毒液重置，但非常麻烦，如今终于彻底解决。
　　不仅如此，还让炎奴适应了解毒之茶水。
　　乃至于众人的修为都在突飞猛进，竟连法则感悟都在心中自动浮现，一条……两条……
　　妙寒与沈乐陵、老鬼，直接踏入得道境，凝结金身……罗阎更是当场踏入离尘期。
　　“好茶！”
　　这比九转金丹提升得还快，或许没有九转金丹效果绵长，但胜在显著。
　　“此毒还在我体内？”妙寒感受道。
　　张辟疆解答道：“当然，绝对解毒，不是绝对清毒。毒素依旧存在，只是其对身体伤害的毒性，被无效化了。”
　　妙寒微微点头，思索其用意。
　　这时肖遥牧却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解？它还在侵蚀我的身体……哒啧。”
　　张辟疆审视着他，笑道：“原来如此，无可名状的境界呀。”
　　“那没办法了，神通对神通，矛盾相击，靠的是天道判定。”
　　“绝对之毒，与绝对解毒，正是一盾一矛，同为神通，我的茶树是仙人境界，自然能破。”
　　“可你……呵呵，此毒在你体内，深度连天道都查看不了。”
　　肖遥牧懵了，真是操蛋了。
　　“怎么会这样？我施法有时是高境界法术，有时又会是低境界法术，一个清心术每次都是其他的法术。”
　　“为何偏偏给我解毒时，就非要判定成仙人之上的境界？”
　　“娘的，天道故意的！坑我！哒啧！”
　　张辟疆摇摇头：“你搞错了，你施法是混乱的，并不是因为天道将你的境界，‘当成’某一个境界。”
　　“如果是那样，那你就会施展不同境界的清心术，而非其他。”
　　“因为天道完全无法判断你的施法步骤……所以随便给了你一个法术效果。”
　　“这并不意味着，天道将你当成了某个境界。”
　　肖遥牧问道：“那我到底是什么境界？哒啧……”
　　张辟疆笑道：“哈哈哈……无可名状啊。”
　　“还没明白吗？非要描述的话，我只能说，你‘不是’什么境界，而不能说你‘是’什么境界。”
　　“仿佛修仙路上，额外多出来的境界。”
　　“修仙路已知十二个小境界，再算上天道的至高境界，这十三个，你都不是。”
　　“等于说，你超越了这十三个境界。”
　　“绝对特性的深度，只有在这十三个境界内，才能叫神通，归天道管。”
　　众人终于明白，肖遥牧所谓‘无可名状的境界’，其实可以当做‘超越天道的境界’。
　　他用的深度这个词，就很好，同样有绝对特性，奇物却碾压天道，就是因为奇物的深度，不在天道那十三层深度中。
　　放出来，天道可以随便给个表现。但在肖遥牧体内，他任何神通，都等于奇物特性。
　　众人面面相觑，这张辟疆颇为温和，明明是来对付刑天的，却和他们品茶论道。
　　“你对天道很了解嘛，你知道天道是奇物？”罗阎问道。
　　张辟疆白了一眼：“还有仙人不知道嘛？这么明显的答案……”
　　“你既然了解天道是个什么东西，何不与我等一起，收容它？”罗阎又道。
　　张辟疆凝视着他：“我了解天道，反而是你们……根本不懂，这是多么强大的奇物。”
　　“宇宙很大的。”
　　众人对视一眼，一直以来，都是那帮顺天修士，迷信天道。
　　而他们自诩清醒者，要掀翻这天，如今这仙人竟然说他们这帮逆天者不懂天道？
　　妙寒说道：“宇宙……此言出自《尸子》，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曰宙。”
　　“即所有的空间与时间……你不就是说世界很大吗？我知道啊。”
　　张辟疆笑了：“不，你不知道。”
　　妙寒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在这和我们品茶论道，就只是拖时间吗？”
　　“可你又为何帮我解毒？”
　　张辟疆没有回答，指着天竺的方向说道：“那边催的急了，虫族之灾，已经超出那帮人的掌控，我得去帮忙了。”
　　众人蹙眉，刚要问什么虫族。
　　张辟疆又手指着妙寒：“帮你解毒，只为求你一件信物。”
　　“信物？什么信物？”
　　“随便，你独有的贴身之物即可。”
　　妙寒眉头一挑，有些尴尬。但张辟疆仙人气度在这，与以前遇到的修士大为不同。
　　她想了想，取出一根琴弦。
　　这是她的母亲的遗物，甚至可以说是尸体……
　　她母亲陨落后，只留有一截琴木和几根断弦，之后用本源修复完，多出来几根琴弦，她也一直贴身携带。
　　传言仙人神通广大，此刻张辟疆找她讨要独有的贴身之物，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母亲的琴弦。
　　“都说仙人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这还有救否？我有其本源……”
　　妙寒知道张辟疆见多识广，此刻带有一丝希望地看着他。
　　张辟疆果断摇头道：“世人说仙人能起死回生，指的是仙人不灭，死而复生。”
　　“若要复活其他死者，须得天罡神通之起死回生。但那东西……呵呵。”
　　“真正的死亡，是值得敬畏的。”
　　妙寒失落，按下对母亲的思念，随后道：“你要我贴身之物何用？可是借此施展某种神通？亦或者是奇物特性？”
　　张辟疆神秘一笑：“哈哈，是啊，你这东西，可有大神通！”
　　“我可以给你，放我们走，你拖得也够久了，若是不放，我们可要拼尽全力了。”妙寒说道。
　　张辟疆嘴角微扬：“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看他。”
　　“哦？”
　　如今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掉，也不管张辟疆有什么阴谋，妙寒大大方方将琴弦给了张辟疆。
　　张辟疆接过，小心藏好。
　　随后袖袍一挥，将茶几等物收走，只留桌上那面铜镜在手。
　　“走吧！站稳了！”
　　说着，张辟疆把铜镜的镜面朝上，平摊在手中。
　　霎时间，那无形无质的神秘边界，同步移动！
　　从凌空横处的通道，变成了直插云天，垂直大地的方向！
　　所有人都随之晃动，百万刑天大军，就好像篓子里的贝壳一般，哗啦啦随之转移到高空。
　　然后顺着重力垂直掉下，最后拥挤在妙寒等人头顶，被黑色的神珍铁挡住。
　　“嗡嗡嗡！”
　　“可恶，砸开它！”
　　刑天大军疯狂挥洒力量，但没有用，所有能量都出不去。
　　最终在圆锥边界内不断传播、回荡，五光十色。
　　本来边界是无形无质的，如今充斥能量，顿时勾勒出边界的形状。
　　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倒立圆锥筒！
　　“原来是镜子……”妙寒等人，就位于镜面上方，也就是整个圆锥边界的最底部的尖儿上。
　　妙寒冰雪聪明，她观察镜面，很快恍然。
　　之所以神秘边界，是圆锥形，就是因为被罩住的所有人，不能离开镜面所照的范围。
　　“镜框……那个神秘边界，竟然是铜镜的边缘……”
　　“我在镜中的影像，不可以离开镜面。”
　　“难怪……越往前就越窄小，其实是因为，我靠近铜镜，我在镜面上的影像就越大，最后头和脚，都‘顶在’镜子的边界……”
　　随着她的讲述，其他人也顷刻间明白。
　　之前能摆开阵势，是因为他们距离镜面遥远，所以影子很小，相对来说整个镜中世界就会很大。
　　“咻！”张辟疆操控罗阎的神珍铁，急速缩小，然后咻得一下飞向大军上方，再度展开。
　　神珍铁弥漫为一面极端的黑色圆形墙壁，横在所有人的头顶。
　　如果说，神秘边界，像一个倒扣的巨大圆锥筒，那么神珍铁就犹如盖上了个盖子，封了个顶。
　　所有人，都被装在圆锥筒中，无法逃脱。
　　铜镜轻盈，笼罩的人也随之移动，仿佛骰盅里的骰子，沙漏里的沙子一般。
　　任由无数人怎样抵抗，怎样推动边界，也没有用。
　　根本不受力，铜镜轻薄，也就一斤多重。
　　张辟疆带着百万刑天大军移动，只需要能带动这一斤重的镜子就可以了。
　　“可恶，放我们出去！”
　　“根本打不开啊……”
　　妙寒朝众人喝道：“安静！不要浪费力气了。”
　　“我们无法让自己的影子超出镜面，现在这个边界之内，就是我们的‘全世界’。”
　　“咻咻咻……”
　　张辟疆掌托铜镜，镜面向上，一切举重若轻，迈步跨越千山万水。
　　就这么轻易而举，带着百万刑天大军来到了炎奴所在之处。
　　然后信手一托，铜镜飞天而起，不断逼近苍穹之外，笼罩整个星球的盖天法界。
　　神秘边界没有实质，铜镜越靠近法界，则众人所能活动的空间就越小！
　　最后所有人，都挤在天穹之下，铜镜之上。
　　好似一个装满沙子的半截透明沙漏。
　　……


第288章 爆兵
　　底耶山下，附近众多村庄，数以百计的村民在观望仙虫大战。
　　他们被炎奴霸气震慑后，就退出一段距离，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原本以为可怕的虫子都要被消灭了，结果炎奴硬生生从空中修复出身躯，反杀了哈奴曼。
　　“哈奴曼啊！”
　　“正法的护佑者！四种姓的宣示者！傲视三界的斗战之神……”
　　“陨落了吗？竟然就这样被魔虫击杀？”
　　“不可能的，就算是阿修罗界的王也做不到。”
　　天竺民众难以置信，在他们认知里，这种声名赫赫的正牌大神，是不可能陨落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所有正神，都喝了不死甘露，哪怕灰飞烟灭也不会死。
　　尽管炎奴杀人卷灵，连轮回机会都没给哈奴曼。
　　可在哈奴曼死掉的地方，还是猛然间遁飞出一滴清晨雨露般的水滴。
　　炎奴错愕，也不知道这水滴和哈奴曼是啥关系。
　　“难道又要强行生成一模一样的神？”
　　他想起曾经格杀罗马众神的场面，也同样是连意识都夺走了，结果天道直接生成了一个相同的神灵。
　　这个机制，应该是所有神系都有的。
　　除非某神系特别奇葩，从一开始就认为神灵和人一样，被杀就会死。
　　“咦？没有直接诞生，竟然还要转世？”
　　炎奴用查克拉感知到水滴进入轮回，即将转世，仓促之间，他不知道如何阻止。
　　便随手施展绿色的查克拉，卷动上去。
　　然而这查克拉是操控自然物质的，这一下并没有什么鬼用，反而是搅动风云，飞沙走石。
　　轰隆隆，地动山摇，一座岩石飞溅而起，势大力沉地砸中了水滴。
　　结果那水滴根本不受力，根本无法触碰。
　　甚至是来者不拒，生冷不忌，直接融入岩石，一块转世了。
　　“这也行？”
　　炎奴惊愕，他不知道，这就是天竺神系的不死性，与罗马神系有所区别。
　　轮回是与三相神同等高上的玩意儿，所有的‘生’，都必须经过轮回这么一道工序。
　　就连毗湿奴临凡救世，也不能随便捏个化身，也得走一遭轮回，投个胎。
　　而那水滴，就是所谓的不死甘露。
　　其蕴含哈奴曼所有的记忆、能力、神权，所以就算哈奴曼形神俱灭，连一缕真灵都被炎奴收走，也没关系。
　　这玩意儿能代替哈奴曼转世，再出一尊神猴。
　　“神灵是不死的，不灭的，妖魔一定会被战胜！”
　　“伟大的毗湿奴，一定会降下化身拯救世间。”
　　村民们没有逃跑，甚至反而跪下来，面向战场，虔诚的祈祷。
　　在他们眼里，炎奴太恐怖了，又是刀锋又是外骨骼的，一看就很邪恶的样子。
　　尽管并没有伤害他们，但这里对善恶的分辨，从来都是以阶级、形象划分，贱民做什么出格的事都是罪，婆罗门做什么都是对。
　　敬奉神灵，摒弃妖魔，是每一个人的责任，这叫正法！
　　“变大！变大！变大！”
　　炎奴没有管法界之外的人，吞噬如意金棍后，顿时测试起新得到的能力。
　　只见他身形迎风就长，化身百丈巨虫。
　　脑袋直接撞到了盖天法界的穹顶，一挥手，本就充满金属质感的暗黑骨骼，更是泛着金丝流光。
　　“轰！”
　　闪耀着金色气浪的一拳，轰向鱼秧子。
　　鱼秧子猛然爆退，背靠盖天法界，整个缩在了角落，满脸苦涩难言。
　　他布下法界的范围并不大，也就笼罩村头与神殿区域，本就纵深不多。
　　如今炎奴继承了金棍的如意变化，近乎法天象地般，占据了法界内大半的位置。
　　这让鱼秧子，就更加难以躲避其攻击了。
　　“变！”
　　鱼秧子见炎奴使出之前自己轰杀他的泯灭之炁，铺天盖地，知道躲不掉。
　　于是第一时间，先把怀中的小女孩变小！
　　倏忽间，小女孩缩在他掌中，只有拇指高。
　　他将其藏入怀中，以仙力护持。
　　紧接着就接连施展妙法：“三遁纳身！”
　　“仙法·虚空罡风！”
　　第一招，正是天人界大战时，群仙为了硬抗紫霄神雷而都使用过的元素遁甲之法。
　　顿时鱼秧子肌肉虬结，身高丈六，气若惊鸿，生命力旺盛到了极点，犹如朱雀、青龙那般法则化身。
　　呼吸吞吐，都搅动风云，好似人形圣兽。
　　第二招，更是厉害，仙人掌控万物、万象，只须念动即可，绝大多数法术，信手拈来，可随意瞬发。
　　反过来，需要他们正儿八经施法，号称仙法的招数，无一不是道果级秘术，精妙绝伦。
　　霎时间，虚空之中，迸发恐怖能量与浩瀚物质。
　　好似无中生有，乾坤造化，狭小的方寸角落，轰然诞生无量罡风。
　　风暴之强，超越天地间有史以来最大的自然飓风。
　　如此狭小的地方，挤出这么多气体，气压急剧飙升，凝如实质。
　　又兼具强横的法则之力，竟然反吹动泯灭之炁，倒卷炎奴。
　　两股物质冲撞，相互泯灭，总算将炎奴这招化解。
　　“还有呢！”
　　“嘭！”炎奴紧随其后的拳头，势大力沉。
　　鱼秧子也是不虚，反手一掌，直接硬碰硬。
　　交击之下，时空动荡，炎奴倒飞而出，身体崩碎成齑粉。
　　鱼秧子身为仙人，本就力量巨大，三遁纳身后更是如人形圣兽，充斥恢弘的遁甲之力。
　　这一击，不仅把炎奴击碎，自己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刚才的时空动荡，就是他以精妙之术，把力道卸掉，化入时空中。
　　如此化劲，登峰造极，是仙人对时空法则的妙用之一。
　　想要单凭蛮力击杀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刑天，就算你吸收了一部分我的招数，你我的差距依旧如天壤云泥！”
　　鱼秧子嘴上讨便宜，脸色却极为难看。
　　因为炎奴飞速间修复，不仅如此，还从体内释放无量罡风。
　　一波，一波，又一波！
　　炎奴一边喝风，一边放风！
　　盖天法界内压力狂飙，无数建筑、岩石粉碎，乃至异变！
　　很快周围的环境，就如同混沌一般狂暴，朝着岁星的状态演变。
　　“是吗？仙人就是厉害，来来来，再吃我一拳。”
　　炎奴开心大笑，刚才的交锋，让他不仅获得一波仙人招数，还顺带觉醒了前世对巽卦法则奥义的感悟。
　　照这进度下去，觉醒前世所有玄学法则奥义，根本要不了多久。
　　“唉……”鱼秧子脸色难看的原因，就在这里。
　　对付普通转世体，以莫大威能，强势格杀就是。
　　但对付刑天本我，必须小心谨慎的周旋，毕竟打不死啊，形神俱灭都能复活，与其真刀真枪地战斗就是纯送。
　　刚才他已经非常小心了，故意没有显露道果之力，但为了让招数具备足够的威力，还是不得已加入了法则之力。
　　“你们这群凡人，怎么还不快逃命！”
　　鱼秧子缩在法界角落，遭受炎奴的捶打，十分憋屈。
　　饶是他仙人手段众多，憋在这狭小的法界内，连续硬碰硬，也是难顶！
　　他瞥了眼法界外的祈祷人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忍受不住，骂街催赶。
　　“你们要在这跪到什么时候？别特娘的祈祷了！”
　　“他宰的神，比你们吃的肉都多！你们再不跑，我可撑不住！”
　　鱼秧子早就可以解开盖天法界，然后凭借超高的机动性与种种奇妙手段，和炎奴周旋。
　　正是顾虑凡人，担心伤及无辜，才没有打开法界。
　　结果这些凡人，真是一点也不懂事，硬是还在那祈祷众神，外加看戏。
　　“咦？”炎奴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鱼秧子以神识广播，所有人都能听懂他的话。
　　村民们终于知道慌了，什么叫宰的神比他们吃的肉都多？
　　见仙神一般的鱼秧子都在认怂，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神灵都死了，仙人都要撑不住了，他们还不跑，岂不是妖魔的下饭菜？
　　顿时一脸惶恐，仓皇逃窜。
　　“终于知道跑了……”
　　鱼秧子见村民开始逃窜，暗松一口气。
　　又与炎奴硬碰硬了两波，直拖到村民走远，这才解开盖天法界。
　　“轰隆隆！”
　　可怕的罡风狂流，没了法界的束缚，肆意扩散。
　　就好像爆炸一般，瞬间就摧毁了村庄，原有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鱼秧子急忙挥袖，收走了涌动的激流，不然这股巨无霸风暴，完全展开，足以笼罩整个天竺，乃至吹到神洲去！
　　“嘿……”与此同时，炎奴也在做同样的事。
　　骨骼翕张，吞吸狂风之余，还指挥虫群去吃。
　　“真是吃货……”
　　鱼秧子一脸抑郁，心中暗想：“虫族吞噬的物质是可以利用的，并不会消失。”
　　“而这家伙适应了我的法术，也能不断制造罡风，如此吃吃放放，生生不息，只会越积越多。”
　　“不对，他还没觉醒储物时空，身体应该塞不下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与炎奴非常默契的，合力解决掉了巨大风暴的隐患。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奇怪。
　　“喂你……”炎奴正要说话。
　　鱼秧子却二话不说，一个大挪移，迈出一步就到达百里之外！
　　“别走呀！再战三百回合，我保证不打死你！”
　　炎奴嚷嚷着，语气有些不尽兴。
　　与仙人战斗，不仅能觉醒前世力量，还能获得仙人各种厉害的物质能量，还有比这更快恢复实力的方法吗？
　　至于鱼秧子担心他大杀四方，伤及无辜，更是无稽之谈。
　　炎奴每一击都是连带着挥拳冲上去，看似以拳带动能量，实际上是方便自己随时收招，以免伤害鱼秧子怀里的小女孩。
　　“我的女儿！”
　　法缇玛从狂暴野性中恢复理智，人性再度占据上风：“主宰……我去追！”
　　炎奴摆手道：“不用！”
　　“你带上山里的虫群，把村里的房子重建之后，跟上我就行了。”
　　说话间，人已经呼啸而出。
　　法缇玛错愕：“建房子？”
　　她没想到炎奴给她的第一个命令是这个。
　　“怎么做……是筑巢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虫族思维，所有指令都是血脉里根深蒂固的，而且极度务实，环环相扣，就好像数算推导一样，不存在会错意的可能。
　　但炎奴放着不会出错的虫族语言逻辑不用，非要用人类语言，就不免有人类思维独有的虚构和想象空间。
　　法缇玛揣摩炎奴的深意，估摸着是让她以此为据点，筑巢爆兵，然后带着虫群再去汇合。
　　“应该不是给村民修房子的意思吧？”
　　法缇玛暗想着，她是贱民出身，当然知道怎么重建村庄，如今变成虫族，搞生产更是一把好手。
　　但她觉得这有点离谱，毕竟还正在大战呢，怎么会让她给村民修房子？
　　这就好像大敌来袭，蚁后爬出去干架，丢下蚁群去给别人筑巢一样诡异。
　　她与虫群难道不是重要战力吗？
　　法缇玛不知道炎奴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完架给村民修房子了，此刻她当机立断，顿时进入筑巢生产爆兵模式！
　　其肚囊肿胀，生出一颗颗巨大的红宝石般的卵。
　　并立刻勒令虫群，吞噬收集周围的材料。在刚才战斗极度高压的摧残下，环境中残留了一些稀有物质，正好为虫群所用。
　　吞噬、生产，加工、铸造。
　　虫群有着极强的筑巢本能，变异之后，更是能把各种材料物质，吸收重组，摸索利用。
　　不多时，一座座成分复杂，风格狰狞，金属骨骼构成的巢穴般的建筑，耸立在废墟上。
　　虫群穿梭其中，飞天遁地，品种多样，颇具规模。
　　……


第289章 生物技能
　　空中，炎奴呼啸而出，暗黑鎏金的狰狞骨骼，一边御风破空，一边又开始变形。
　　一些臃肿的器官溶解消失，蜜蜂般的翅膀也被消除。
　　取而代之的，是前胸背后以及手脚关节上，出现华丽的旋涡状小孔。
　　霎时间，强横的罡风从中喷出，极度压缩，爆发力恐怖。
　　轰隆隆，炎奴瞬间就挤爆了空气，周身形成凄厉绝美的激流云，身影都模糊了，好似疯魔般追上了鱼秧子。
　　“呀呼！”
　　炎奴呼啸而至，鱼秧子吓了一跳。
　　他挪移百里后，并没有继续逃窜，毕竟他还不想丢下炎奴不管，看看其他地区的虫族就知道了，放任的后果便是生灵涂炭！
　　本想着百里距离已经足够，正取出一大瓶丹药往嘴里吸，补充一下仙力，结果撕拉一下炎奴就冲杀到了眼前。
　　“这是什么爆发力！”
　　鱼秧子惊得猛吸一口气，直接连瓶儿一块吞入腹中炼化。
　　炎奴的爆发力，当然可怕，反正他的力量又伤不到他。
　　而对于新物质或者能量，他也不再拘泥于‘像人’一样使用，完全可以生成一种超级器官，加以利用。
　　仙术罡风在体内一个风穴般的部位，急剧压缩，炎奴只要想，可以从任何地方，以任何力度喷出，非常巧妙。
　　而且操控起来，极为轻松，完全就如呼吸般自如。
　　想憋就憋，想呼就呼，想吸就吸，一切都是本能。
　　“好精奥，所有的力量都精准用尽在风穴外不远处，形成如小火苗般的喷焰。”
　　“再远就不会波及了，弥漫后的威力急速下降，这不是一般的喷射，精妙程度相当于离尘期的法术。”
　　“而他单凭血肉器官就做到了，他直接发明了一种精妙法术，而且是以种族天赋的形式！”
　　鱼秧子念头急转，瞬息间就想了很多。
　　情报中刑天招式粗糙，对能量的控制与物质的利用效率极低，算得上是个弱点。
　　可现在这个弱点被克服了。
　　为人时，炎奴还要脑子想怎么运用能量。
　　成为虫后，反而简单了，不用想，本能就会。虫族根本不存在‘招式’的说法，或者说所有的招式，都是身体的天赋。
　　而且并不粗糙，利用率极高，虽然还远不及仙人，但有一种返璞归真，大道至简，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般的精妙。
　　“不出所料的话，他能学法术了，用身体学……”
　　“而且学出来不算法术，属于生物的天赋技能。”
　　鱼秧子十分聪明，举一反三，比炎奴还快地推测出其身体的厉害。
　　这就是绝对适应啊，初始种族一变，直接翻天覆地一般，整个体系的发展方向都不一样了。
　　“指地成钢！”
　　鱼秧子飞速思考之余，身上玄色一闪，手指瞬发神通，直接就是位列三十六天罡的指地成钢。
　　只一刹那，他前方的空气就化为了薄薄一层的六阳金刚。
　　该物质，是仙人群体里都非常知名的人造材料，极度坚韧，发明者是蓬莱大仙安期生。
　　通常来说，炼制需要很多元素，但直接用神通转化，就简单多了，不讲道理，随便拿任何同等质量的五行之物，就可以转化出来。
　　“铛！”
　　炎奴猝不及防，等于是以超速撞上了金刚之墙。
　　不过他反应迅速，乃至于锐角转向，倏忽间折射到一旁。
　　可是鱼秧子的指地成钢，一直也没停，目光所过，无数的空气汇聚而来，化作金刚，将炎奴团团包围。
　　炎奴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如闪电般疯狂折射。
　　就好像一支画笔，在凌空舞动轨迹。
　　但终究还是没有飞出无处不在的空气，很快周围的环境就陷入黑暗，炎奴被完全包裹在金属巨球中。
　　“金刚封锁！”
　　“鞭山移石！”
　　鱼秧子不敢怠慢，知道炎奴很快就能降解六阳金刚，连忙先在金属巨球上加了一层禁制。
　　紧接着又使出一招天罡神通：鞭山移石。
　　此神通可鞭动大山、移动巨石。操控一切山石变化，召唤山脉，使其为己所用。
　　达到仙人境界，直接能相隔无尽距离，召唤自己去过并且有名字的山脉！
　　“荧惑祁阳峰！”
　　轰隆隆！
　　一座座山岳，从远方拔地而起，呼啸而来。
　　相互碰撞挤压，把金刚封锁的巨球，镇压在中心。
　　而还有一座极度宏伟的巨大山脉，轰然之间，凭空出现在天穹之上。
　　此祁阳峰，来自荧惑星，据此两亿四千万里，高三千丈，比神洲坤舆任何一座山都要高大！
　　他呼一声名字，就给叫了过来，如飞来峰般降临，遮天蔽日，天地顿时昏暗！
　　“仙法·时空折叠。”
　　鱼秧子神情专注，先将巨大山脉化作滚滚泥石流，压缩包裹炎奴，在头顶形成星辰般的巨球。
　　然后噌得一下！小星辰的直径，在一瞬间骤缩！
　　紧接着是第二次爆减，第三次爆减……层层紧密，一段段收束，最后竟然变成木瓜般大小！
　　可是它的质量没变，能看到地上尘土飞扬，缓慢下落，动物弹跳都比之往常高出不少。
　　“这样的话，应该能困住他一段时间。”
　　鱼秧子抹了一下额头，果然，他得到了一笔功德。
　　他瞬间用功德恢复了一下自己的仙力，然后面露苦涩：“被毗湿奴制约后，天道果然变大方了呢。”
　　“这么轻松就获得了大笔功德……”
　　“等一下，这会不会给得优点太多了？我这套顶多困住刑天小半个时辰，竟然就给这么多？都够我元神再壮大一倍了。”
　　“千金买马骨吗？”
　　“还是说……”
　　正当他思考时，猛然间，震撼人心的意境与霸气，从折叠小星辰里澎湃袭来。
　　意境如枪，甚至燃烧烈焰！
　　如赤贯长虹，瞬息间洞穿他的泥丸宫，重创他的元神！
　　“呃啊！”
　　“痛痛痛！痛煞我也！”
　　鱼秧子凄厉惨叫，顶上浮现三花，其中元神金花早已盛开，但此刻却显得萎靡不振，缩水不少。
　　好在功德自动救主，转化为他的元神物质，疯狂填补修复。
　　“啊！这……这枪意也太强了……”
　　鱼秧子只是散仙，底蕴不足，没有守护元神的仙宝，所以才被毗湿奴轻松下了禁制。
　　但即便如此，被炎奴全力用枪意轰击，也不应该会遭受如此惨烈的重创才对！
　　“怎么会……我元神都差点崩溃了……啊对了！他的能力使用不再粗糙！”
　　“可以蜕变出极度高效的生物器官，很是精妙地使用……”
　　“难以置信，原来连心神类的力量，肉体也可以衍生出天赋技能吗？”
　　鱼秧子瞬间反应过来，炎奴为何能靠枪意，重创他堂堂一尊真仙。
　　要知道他开出了顶上三花之元神金花，魂魄强横。而仙人以下的心神力量，遇到他，那品质差距犹如鸿沟。
　　可炎奴这也不再是一般的枪意冲撞。
　　早在冥界时，炎奴的意境体量，就达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程度，贯穿冥界，可震撼千秋，久久不会消散。
　　而如今成虫族，就更不得了了。凡属于炎奴的能力，身体一定会有对应的‘生物技能’。
　　在觉醒意境后，炎奴就多了个专门使用它的超级器官。
　　运用意境，就好像蚂蚁运用蚁酸一样，根本就不用学，与生俱来，仿佛把精妙的法术刻写在血脉里似的。
　　炎奴的超大意境，配上堪比离尘期正经修士的精妙运用，直接成为【虫族·枪意】技能，这威力比之在冥界时，恐怖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只是强那么简单，而是精准、全面、入微！
　　对于仙人而言，力量若不入微至毫巅层面，光是粗糙的轰击，体量再大也意义不大，如同喷水冲渔网。
　　“难怪天道给这么多功德，是特娘给我保命的！”
　　鱼秧子二话不说，急速逃离现场。
　　离得越远，意境效果就越弱，他一步跨出，直接越过千山万水。
　　在道友们与他汇合联手之前，说什么也不跟炎奴打了！
　　太难顶了，纵然他还有很多手段可以镇压炎奴，可炎奴觉醒意境之后，却有了杀死他的手段……
　　他没有保护元神的仙宝，也没有相关的神通，炎奴只需要持续不断地狂轰他的元神，他非死不可。
　　“咻咻！”
　　鱼秧子来到一处无名山头，盘膝静坐，一边催促张辟疆，一边取出一坨清冽如月华般的液体，修养元神。
　　轻易还是不要用功德直接恢复，那太浪费了。功德能向天道兑换很多好东西，用来疗伤是最浪费的行为。
　　他一边静养，一边随手掐了手印，隔绝了所有心神力量对他的感应。
　　另一边，炎奴用了两炷香的时间，就破开了小星辰。
　　或者说，他直接把那镇封他的东西，消化吸收了……连带着，他还觉醒了前世的地脉之力。
　　此刻的他，形象又有些微变化，外骨骼充斥六阳金刚，金属质感让他看起来极度的光滑。
　　明明是狰狞的虫人模样，却竟然还有点眉清目秀的感觉。
　　“好厉害，他上哪弄来这么多物质，害我吃了半天。”
　　炎奴现在的身体，沉重到了极点。
　　他左顾右盼，贴地飞行，所过之处烟尘飞扬。
　　“躲哪了？吸……好像不远？”
　　炎奴静静感受，鱼秧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他用意境那种模糊的感应，完全找不到。
　　不过，有个东西却暴露了鱼秧子。
　　炎奴一笑，横空烈轰，飞行自在，任意转向，灵巧至极。
　　猛然之间，落到鱼秧子的面前：“嘿，找到你了。”
　　“什么！”鱼秧子没想到炎奴这么快就找到他，没道理啊，就算炎奴有了心神方面的精妙技能，也万万比不过他一尊真仙。
　　他可是用了仙法隔绝感应。
　　“来来来，还有什么招数都用出来，不然就去地府一趟吧！”
　　炎奴剃刀般的肢体，以肉眼不能捕捉的速度斩出烈焰，火刀速度极快，还精微奥妙，不亚于一尊正儿八经的离尘大佬，于方寸之间纳万象森罗！
　　数亿段的烈焰，就这样入微斩出，鱼秧子被逼无奈，取出一件油纸伞状的仙宝，呼得一下挡住。
　　“刑天，我奈何不了你，你想杀我也是痴心妄想！”
　　鱼秧子留下一句话，身体遁入虚空，一阵扭曲就消失不见。
　　炎奴眼疾手快，将肢体插入扭曲的时空，还真给他捕捉到了一丝时空之力。
　　“那边！”
　　他霎时间又多了个生物天赋，可用时空之力弯曲时空，缩短两地距离。
　　炎奴循着气味，倏忽间，竟然也遁入虚空。
　　“这……”
　　鱼秧子来到一片湖泊底部，还没等他隐藏，就看到了炎奴瞬移来的波动，引力异常带动着湖泊都扭曲了。
　　“他会大挪移了？不，这是小瞬移，大挪移必须要道果和仙力才能使用。”
　　“但还是麻烦了啊。”
　　鱼秧子摇摇头，看到炎奴的瞬间，直接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最终分作六十四个自己。
　　六十四个鱼秧子，同时从怀里取出符印，符印上分辨镌刻着一个卦象。
　　正好对应后天六十四卦。
　　“定！”
　　鱼秧子随手布了个迷阵，然后六十四个自己分散行动，各自飞向不同的方向。
　　然而，任由他怎么逃，炎奴还是精确地找到了他的本体。
　　一道枪意直接轰杀上来，再度重创鱼秧子。
　　“噗嗤啊！”
　　“怎么可能！你到底怎么分辨我的真身！”
　　看到炎奴不管其他分身，精准打到他，鱼秧子惊愕到了极点。
　　若是寻常敌人，他掐指一算，就知玄机。
　　可逆天者天机混乱，算不了。
　　“跑跑跑！”
　　鱼秧子再度遁走，刚一落地，身上就玄色一闪：“掩日神通！”
　　此神通位列地煞，能掩盖天机以及一切扫描和感应。
　　“我就不信了……”
　　“唰！”炎奴瞬移到他们面前：“鱼秧子！别跑了！堂堂正正地战一场吧！”
　　“……”鱼秧子呆若木鸡。
　　到底怎么回事？
　　他疯狂逃窜，瞬息百里，时而躲到地底，时而化身动物。
　　可不管怎么变，不管躲到哪，不管布置怎样的障眼法，炎奴都能找到他。
　　每一次找到，都不得已交手一二，他不是打不赢，可他实在不敢再打下去，活生生被炎奴追得满天竺逃窜。
　　“张辟疆道友，你不是说来吗？”
　　张辟疆的声音在他心中想起：“我在赶，我在靠……一炷香后，我会到摩揭陀等你。”
　　“一炷香……草！”
　　鱼秧子目光如炬，心一横，周围时空扭曲的幅度极大，这是要大挪移了。
　　他这回打算不管不顾，直接跨越到月球上去，这样炎奴就不可能跟得上来了。
　　“时空锁连！”
　　然而，炎奴长出一条尾巴，无形的锁链勾住他，同时如锚定在时空中般。
　　得到时空之力后，炎奴就觉醒了前世的时空锁链，而且运用比之过去更厉害。
　　虽然锚定在空中，但却能同时随着大地惯性，如臂使指，不再像过去那样，以超音速滑动。
　　“瞬移不了了……”
　　鱼秧子脸色惨白，发现无法遁入时空。
　　不过他很快镇定：“刑天，可否告诉贫道，你到底是怎么定位贫道的？”
　　炎奴何其老实，既然对方诚心诚意地发问了，他脱口就说：“信号啊，你的位置在我心中始终呈现。”
　　鱼秧子眼睛一眯：“不可能，仙人金身玉体，只要我不想，就不会散发任何信号，而且我将自己的天机都屏蔽了，你怎么可能感应得到我？”
　　炎奴歪着头：“你带着我家虫后的女儿，她在我的信号网里……”
　　“这……”鱼秧子脸色极度精彩，仿佛日了狗。
　　竟然如此简单，真是斗法斗晕了头。
　　他一直都屏蔽自己，把自己随身带个小女孩给忘了。
　　鱼秧子看着怀中拇指高的小女孩，神情复杂。
　　“把她交给我，我们好好打一场。”炎奴伸出手来。
　　鱼秧子却是摇头：“刑天，你就是个灾星。别害人了，修士逆天你或可庇护，但凡人逆天，就是找死！”
　　炎奴一怔，他想到在凡间逆天时的种种不快。
　　凡人对于天道而言，是可以完美掌握的，生杀予夺绝非玩笑。
　　“是么……我总有一天，会重返人间，平定天下！”炎奴坚定道。
　　鱼秧子眼睛一眯：“你不是要踢翻天道，自己成为天帝吗？人间兴亡，与你何干？”
　　炎奴平静道：“仙帝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要天下太平。”
　　鱼秧子脸色一变，呢喃道：“太平道……”
　　随后面色古怪地看着炎奴：“你竟是这样的刑天……先秦诸子定会派人来找你。”
　　炎奴挠头：“什么陷阱珠子？”
　　“……”鱼秧子没有多说。
　　只是意识到所谓刑天，没有仙宗之人流传的那么邪恶。
　　其心思单纯，不会骗人，所追求的志向，不过是又一个南华，又一个先秦诸子。
　　“悔不该回神洲……唉。”
　　鱼秧子哀叹一声，受限于禁制，他只能把这浑水趟到底了。
　　“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力量，你若能杀我，就试试看吧。”
　　说罢，他左手的手镯玄色一闪，使出神通，整个人顿时变成一条大鲶鱼。
　　撕拉一下，他扯断自己的身体，脱离了时空锁链。
　　随后又变回仙人模样，遁入虚空，挪移离开。
　　“你竟然送我一截身体！”炎奴一乐，将那半截鱼身握在手中，想从中得到仙体与仙力。
　　可紧接着就错愕了：“啊？真是鱼？”
　　另一边，鱼秧子逃到一座大城上空。
　　城池人满为患，汇聚了众多军队。
　　此乃天竺北部的摩揭陀氏族地盘，是近些年才崛起的邦国，国王旃陀罗笈多，天纵奇才，是天竺的一名天命者。
　　鱼秧子掐指一算，就知道这人将会一统北天竺，缔造一个在天竺这破地方非常罕见的大型王朝。
　　但这不关他的事，手镯玄色一闪，他又变成一名天竺人，混入街道中。
　　此乃他仙宝的神通，位列天罡，正是胎化易形！
　　可自身变化周天万物，不会被任何方法识破，因为这神通属于真身型变身，犹如打娘胎里就是这样一般。
　　所以他之前变成鱼，就算留给炎奴一截身体，也没有关系，那真的是一条鱼……
　　“卖瓷器了……东方的瓷器！”鱼秧子随便抖了一张布，不知从哪里取出几件精美的瓷器，摆在上面，自己则席地而坐，摆摊叫卖起来。
　　而那拇指大的小女孩，也被他用掩日神通，屏蔽了一切痕迹。
　　刚做完这些，炎奴就到了。
　　百丈金虫，遮天蔽日，狰狞凶相，震怖全城。
　　“魔虫！是魔虫！”
　　城中的天竺人惊悚嘶吼，似乎见过类似的魔怪。
　　原来此城汇聚如此多的军队，正是隔壁的城市，被一波可怕的血色虫海攻陷。
　　国王召集了所有的强者与部队，在此构筑防线。
　　“不……不是血色虫海吗？怎么杀来这么大一只金色巨虫？”
　　……


第290章 炎奴睁开了眼
　　吠舍离城中，庙宇林立，除众神祭司以外，佛门弟子和瑜伽行者也是众多。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与虫族一战，手持各色法器，或是宝相庄严，或是焚香祷告，分布在皇宫内外，乃至城中各地。
　　炎奴来到这里，简直正撞枪口。
　　他身躯巨大，百丈多长，压得云层破碎，好似一条巨龙凌空，气盖全城。
　　“你们说有无数恶虫，浩浩荡荡如汪洋大海……”
　　“难道每一只都有这么大？”
　　皇宫中，国王笈多一世，脸色难看至极。
　　他雄心壮志，已经横扫了北天竺大部分小国，有一统列国的野望。
　　麾下人才济济，雄兵三万，有大量的修行者支持。
　　其本身作为瑜伽行者，修行查克拉，亦是达到上师的境界，人之五感皆开出灵轮。
　　此为凡人巅峰，相当于五元淬体，来世可为阿修罗。
　　他有一个孙子，更是天生奇才，仅仅二十岁，就已经是六感了，超凡入圣，可感知到一切灵性和波动，具有强大念力，灵魂可夺舍肉身，还能操纵自然现象，飞天遁地，念动万物，乃至预知大势，精神控制他人。
　　这个境界就算死了，也可跻身神灵行列，直接轮回为天人。
　　如此天命加身，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结果境内却冒出虫族之灾。
　　起初虫子杀人，没有人在乎，后来毁灭了村庄，也只是派军队镇压。
　　直到铺天盖地的成群杀进城市，当地的城主出动所有军队，乃至修行者，都全军覆没。
　　这才彻底震惊全国，若不是有仙神下凡，虫群恐怕早已经到处扩散了。
　　饶是如此，神灵也好像顶不住，已经对婆罗门下达了指示，要求国王集结所有部队与修行者，构成防线。
　　笈多一世，为此不得不停下一统列国的步伐。
　　“大王，单只魔虫并不大，这一只如此宏伟，恐怕是虫王！”一名婆罗门祭司说道。
　　笈多一世松了口气，要是每一只都这么大，还能形成虫海，这谁顶得住？
　　既然只有这一只特殊，他当即威武道：“管它什么虫王虫后，灭我城池，杀我臣民，非死不可。”
　　“奏战乐！起战舞！”
　　“是！”
　　霎时间，城内响起战歌，上至祭司，下至黎庶都加入其中。
　　连肃杀的军队，都为之起舞，战吼嘹亮，直冲云霄。
　　“嗯？”炎奴盘绕城池之上，查克拉反复扫荡，并不动手，只是搜寻鱼秧子。
　　结果全城载歌载舞起来了，把他看得虫脸懵逼。
　　不多时，在狂欢般的战歌战舞中，城内涌动两道冲天的青光，狂暴的波动震荡八方，搅得气浪奔腾，飞沙走石。
　　有两名祭司身形膨胀，三十丈高，浑身发青，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怒目圆瞪，手持刀兵。
　　他们散发可怕的气势，跨出城墙，在地上踩出青黑的脚印，好似两尊门神守护在城池外。
　　而在他们中间，笈多一世骑乘着一头大象而来。
　　他赤膊上身，戴满黄金饰品，隔空招来一把硕大金锤。
　　那金锤也不知道多重，刚握到手里，就把那头大象压得哀鸣，骨骼发出爆响，吐出血来。
　　笈多一世淡淡一笑，一边用查克拉为其疗伤，一边纵身一跃。
　　然后在屁股脱离象背的瞬间，非常可怕地用两只脚后跟，架住了大象，带着大象一块腾飞而起！
　　最终一人一象，落到城墙上。
　　“王！王！无敌的王！”
　　“啊啊啊啊！摩揭陀的主人，众王之王！”
　　他潇洒的姿势，强壮的体魄，风骚的操作，引得城内无数人欢呼与尖叫。
　　身为建立起庞大国度的王，他实力强横，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横扫千军不说，妖魔都不知道杀了多少。
　　还曾与一名女阿修罗单挑，比拼蛮力，赢了。
　　后来与女阿修罗生下一个孩子，寄养在儿子名下，也就是他那开了第六感的孙子……
　　只要他一出战，从者都会士气如虹，就连贱民也会狂热地加入其中。
　　“大王，虫子拥有极强的适应力，神灵的启示是，让我们全力防守，阻隔虫群。”一群瑜伽行者追赶上来，认真地说道。
　　笈多一世傲然道：“虫群？没看到虫王舍弃虫群，孤身前来吗？”
　　“这虫王的来意，我已明白……迟迟不出手，正是在等我！”
　　“它是王，我也是王，它要与我王对王！”
　　麾下众人懵逼，但听起来又蛮有道理的样子，虫族可怕，血色虫海铺天盖地，如今却只来了一只虫王般的巨虫，而且凌空悬浮，并不出手。
　　如此对峙，俯瞰城内，好像在等待……这可不是就是要跟他们进行王者对决吗？
　　莫非那群可怕的虫子，也懂得尊重王者，学到了他们北天竺列国阵前斗王的传统？
　　于是有人提醒道：“大王，神灵启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定要杀死魔虫！”
　　笈多一世淡笑：“我这金锤，受恒河女神赐福，无视物质防御，就连阿修罗之体都可以砸碎！”
　　“虽然他身体庞大，有些麻烦，但我倾尽全力，足以震荡他全身，一锤决胜负！”
　　说罢，他肌肉臌胀，胡子根根炸裂，气势重霄，引动天地异象，空气中回荡起嘹亮的神乐，好似有天女在吟唱！
　　他夹着大象跳起，扬起金锤，好似战神般砸向炎奴。
　　“梆！”
　　炎奴只是来找鱼秧子的，还没怎么着呢，迎面就挨了一记重锤。
　　有一说一，这股力量着实强大，炎奴整个身子都震荡起来，凌空晃了三晃。
　　硕大的金锤当场爆裂，散落成无数碎片凌乱飞扬。
　　“什么！”两名化身巨人的祭司，眼睛都要瞪出来。
　　城中先是一片死寂，再看笈多一世与大象，都被震飞，砸落在地，血肉模糊，众人不禁哗然。
　　“大——王！”他们非常清楚这一锤的威力，足以弑神，三界之中，除了哈奴曼的金刚不坏体，没有谁可以平白硬吃这一下。
　　而想要将金锤震碎，那虫王甲壳的硬度，至少得达到顶级神器的程度才行，譬如因陀罗的金刚杵，哈奴曼的如意金棍。
　　哪曾想，笈多一世全力一击，不仅没有打死炎奴，反而金锤在巨力的挤压下，不堪重负地被震碎了。
　　“你啥意思，挨我一下干什么？”
　　炎奴撇撇嘴，也意识到自己形象可怕，便晃了晃身体，缩到一人高。
　　他吸收了如意金棍后，可大小如意，最大可顶天立地，最小可如毫毛。
　　反观笈多一世瘫在地上，浑身骨骼粉碎，经脉尽断，五脏六腑统统为肉泥。
　　该说不说，他生命力极度顽强，此刻哪怕身体都烂了，其查克拉依旧顽强地寄宿在体内，强行吸住自己的魂魄，残留肉身中，不愿投胎！
　　两名化身门神的祭司，立刻冲杀上前，手持幡旗、伞盖、宝剑等物，轰击炎奴。
　　其余修行者，则一拥而上，把笈多一世抢救回城内。
　　“大王！”
　　“快！快给大王疗伤！”
　　“不……大王驾崩了……”
　　橙色的查克拉纷纷注入笈多一世体内，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死了，此刻只是查克拉包裹魂魄，强行留在肉身里罢了。
　　除非达到第六感，超凡入圣，才能打破生命形体的桎梏，直接从灵魂表面，再造肉身。
　　笈多一世的魂魄目眦欲裂，不甘心地发出灵魂震吼：“不，我还不要轮回……”
　　他是天命者，值此绝境，真就突破，查克拉发生异变，心灵深处的黑暗中，猛然浮现一个光点，轰然间大爆炸！
　　冥冥中，他已经感受到万物的灵性了，神灵层次的大门，正在向他打开。
　　光点如大爆炸般形成一个精神空间，他终于踏入第六感，灵魂能如元神般滞留人间。
　　然而就在这时，炎奴应了一声：“不要轮回？好！”
　　一股意境爆发出来，枪意裹挟着烈焰，瞬间轰击在笈多一世的魂魄上！
　　他那查克拉虽然庞大，却无法抵挡，灵魂当场化为乌有。
　　只剩一缕真灵，卷入意境空间。
　　“咦？这是什么？”
　　轰杀笈多一世后，炎奴的意境之力出现怪异变化，泥丸宫中的灵魂颤动，于识海内，轰然间大爆炸，形成一片小空间。
　　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感官被他适应，他仿佛聆听到万物的声音，感受到空气中稀薄的灵气，以及各种物质里或多或少的元气。
　　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波动，在向外散发，心跳、血液流动、内脏运作，以及大脑的思维，纷纷散发着波动，说话的声音波动只是其中的一种。
　　每个物体也有，小到微尘，大到山岳，都有不同的频率。
　　整个世界，一下子热闹起来，精彩纷呈，映射在炎奴识海里的那片精神空间中。
　　“哇！世界是这样的啊？”
　　炎奴震惊，如同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他从来没有正经修行过，虽然强大，但始终都是凡人视野。
　　生平第一次，发现万物万象，是如此复杂和精彩。
　　有太多凡人肉眼不可见的东西，充斥在世间。
　　他无须抬头，就能感受到太阳宏伟壮丽的无数波动，跨越浩瀚的距离，依旧雄烈，犹如风暴。
　　大地与大气也在散发波动，还构成巨大的场域，与来自太阳的风暴，剧烈碰撞。
　　而在那碰撞的高度，还有一层厚厚的法术结界，层层叠叠，充斥奥妙。
　　“那就是盖天法界啊，原本是看不见的，如今直接感受到了。”
　　炎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满目新奇。
　　这种从未知到已知的快乐，是炎奴最喜爱的体验，是他除了梦想外，唯一的渴望。
　　本以为这种求知快乐，只能通过读书获得。
　　没想到猛然间多了个感官，是如此的爽快，比听妙寒讲十本书都快乐！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阿翁说的……开了眼。”
　　“对……过去简直是蒙昧的瞎子，而我直到今天，才终于睁开了眼。”
　　炎奴开心地在天上打转，到处听，到处看，直接把满城的人都晾在那，根本不管。
　　两尊门神般的祭司，疯狂击打他，都被他无视。
　　仿佛一名读书人，正在青灯苦读，哪在意蚊虫叮咬？
　　那两名祭司打着打着，都绝望了，手中法器纷纷破碎，自己都被反震得吐血，肢体裂开来！
　　“这虫王太强大了！”
　　“他……他好像只是在游荡？”
　　“不要挡他了！让他在城里飞，他不会伤害我们。”
　　炎奴根本不出手，光是金刚不坏的身体，就让许多修行者重伤。
　　打他自己遭殃，不打还没事，既如此，城中修行者都回过神来，不再攻击。
　　一时间，满城无论是祭司还是修行者，无论是贵族还是贱民，都仰望着巨大的虫子，在他们头顶飞来飞去。
　　可怕的视觉冲击，以及遮天蔽日的阴影，令所有人颤栗，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看！血色！西方一片血色！”
　　“是虫海！还是杀来了……”
　　“完了，我们连虫王的皮都破不了，祂根本不屑对我们出手……将以虫海淹没我们，让我们喂养他的子嗣！”
　　“什么王对王呀……祂只是来观赏我们的死亡的！”
　　……


第291章 祝福体系
　　血色虫海，是由一只只猎狗般大小的甲虫构成。
　　它们的形象看起来像独角仙，体表笼罩着一层无比厚实的火红色甲壳，头部有冲天的大犄角，镌刻复杂螺纹状线条。
　　前胸甲板有狰狞尖刺，粗壮有力且弯曲的后肢支撑着身体，猩红的复眼隐藏在外骨骼装甲的深处，就好像在铁战车的夹缝中向外观望。
　　这只虫群，成群结队，驾驭着红色查克拉，所以从远处看，就像是翻滚的血海。
　　“挡住虫海！”
　　“神啊，这也太多了！”
　　在西面的城墙上，士兵弯弓搭箭，却被长官叫停。
　　“放下弓箭，这对虫群根本没有用！”
　　“起舞！起舞！”
　　普通的士兵被勒令跳起了献神之舞，动作整齐划一。
　　查克拉汇聚起来，顿时让一名名剎帝利的长官，化身成神，变成充满健美身材的高大金刚。
　　一时之间，城外站满了十几丈高的肌肉男，摆着各种各样的舞蹈姿势。
　　此乃瑜伽行者的金刚伏魔相，会获得来自天人的力量，如同在世神灵。
　　当然，说是神灵，可这种级别的属神，只相当于东方的金身期、长生期修士。
　　强如哈奴曼、因陀罗，也只相当于更新期，所以又叫天人。而他们也虔诚信仰着三相神，因此整个天竺严格来说，只有三相神是真神。
　　“查克拉帷幕！”
　　“曼陀罗崖壁！”
　　众金刚，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手舞足蹈，先用查克拉形成厚实的帷幕笼罩全城。
　　随后召唤来自天人界的曼陀罗巨岩，其坚硬卓绝，横贯南北，好似长城，阻挡来自西方的虫海。
　　这些岩石不是普通的岩石，是曼陀罗山一段不可逾越的悬崖之石，任何生灵，都不可以从悬崖下攀爬上去，更不能飞跃它。
　　和罗马那边的冥河类似，属于神性地形。
　　剎帝利猛男所化的金刚们，竭尽全力，将这种悬崖巨岩，反过去包围了虫海。
　　还别说，这种不可逾越的特性，颇具功效。
　　血色甲虫在悬崖下冲撞、徘徊，却就是无法攀越。
　　哪怕向下挖掘，也钻不过巨岩底部，唯一能通行的地方，只有悬崖两侧。
　　也就是说，一旦合围，形成盆地山谷，就再也没有出路了。
　　“咋瓦咋瓦！”
　　血色甲虫疯狂撕咬巨岩，岩石虽然坚硬，可并不是绝对的坚硬。
　　很快各处，都被啃食出大洞。
　　“什么！破坏得这么快？”
　　剎帝利们脸色难看，只能不断召唤，疯狂修复，加厚悬崖山壁。
　　虫子不停地啃食，他们不停地加厚。
　　如此虫海还是在徐徐推进，坚定而不知疲倦。
　　渐渐的，身体出现些许异变，前腭嚼碎曼陀罗岩石，就像是捣烂豆腐般轻松，破坏速度急剧飙升。
　　反观他们查克拉消耗巨大，这样下去，根本阻拦不了多久，虫海突破石墙，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要挡不住了！”
　　“这群虫子的牙钳太厉害，连来自天界的灵物，都被吃干抹净。”
　　剎帝利金刚们不断汇报战况，而身后众多婆罗门，则还在唱歌跳舞，祈祷神灵。
　　“没关系，神灵会出手。”
　　天竺神系，有着独特的神性祝福。
　　一群婆罗门站在城墙上，趁着军队抵挡虫海拖延时间之际，率领全城民众祈祷，竭力沟通到了三相神之一的梵天。
　　“伟大的造化者，法的创始者，您是仁慈无比的神灵，您是有求必应的神灵……”
　　“请赐予我们对抗这群魔虫的能力，让我们的武器可以撕裂它们坚韧的铠甲，身体可以抵抗它们的獠牙与利爪。”
　　婆罗门祷祝着，城内到处响起咏唱，所有人都非常的虔诚，就连贱民也加入其中。
　　无论生活多么苦难，贱民也始终笃信着众神，奉行着正法，渴望来生得到幸福。
　　很快，婆罗门的内心，陷入平静，亮起了梵天的身影。
　　四面、八耳、八臂、八手，端坐莲台，隐约能感受到这尊大神与天人界是融为一体的。
　　刹那间，这些祭司都得到了梵天的祝福，具备两大神性。
　　凡是他们手持的武器，都可以伤害那群可怕的血色虫族，绝对破坏其甲壳。
　　而他们的身体，都能无视其獠牙与利爪的伤害，免疫血色虫族的撕咬。
　　“我们呢？”一名毛发旺盛的壮汉询问道。
　　他是笈多一世的儿子，是在笈多死后，新继位的摩揭陀之王。
　　在他父亲死后，他继承了天命，名曰沙摩陀罗。
　　“祈祷还不够！请你下令让所有人奉献自己一半的财产，向梵天大神展现自己的诚意。”一名婆罗门主祭严肃道。
　　沙摩陀罗眉头微皱：“连剎帝利也要吗？”
　　“是的，所有人。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与你的战士，都能得到祝福。”婆罗门主祭说道。
　　沙摩陀罗无奈，立刻下令所有人把全部财产的一半，都交出来。
　　包括剎帝利，都要将奴隶、土地、房屋、珠宝、粮食等种种财物资产，都献出一半给婆罗门。
　　是的，献给婆罗门，正法就这么规定的……
　　婆罗门是种姓的最高端，是代言人。
　　神灵并不需要这些凡间的俗物，所以婆罗门就是这些祭品的代收者、享受者，佛门称其为‘净坛使者’。
　　献出财产给婆罗门，就相当于给神，是一种净化自我，增加功德、虔诚值的行为。
　　好似一种代价仪式，奉献的多，就代表越虔诚。
　　从梵天那里获得特性祝福，需要庞大的‘虔诚’，且特性越强大，功能越广泛，则需要的就越多。
　　这几乎不是个体能提供的，所以需要万众一心合力祈祷。
　　而这种虔诚，只有三种方法体现出来，第一是献祭，第二是苦行，第三才是真心。
　　眼下这种情况，为了对抗血色虫海，他们许愿了两个极具针对的特性祝福。
　　他当然想直接许愿‘能秒杀所有虫族的力量’，但虫族太强了，那所需要的虔诚大到恐怕无法想象。
　　而即便只是这两个简单的祝福，也不便宜。此刻寻常的祭品，与狂信的歌舞，只够让人数少的婆罗门得到特性。
　　想要让剎帝利战士们也被祝福，必须献祭更多，来作为代价。
　　“无论是剎帝利、吠舍、首陀罗……你们要向梵天，展现你们的虔诚！”
　　“为了战胜邪恶的虫子，立即奉献出你们全部财产的八成！”
　　三万大军，反向驰骋于城内，高举武器冲进各处豪宅呼喝。
　　他们是摩羯罗王国的中坚力量，各个都是剎帝利家族出身，体内查克拉不少，最弱的战力也堪比中原的二流高手，强大的如同惊世武者。
　　不过这点程度，根本不足以对抗虫海，之前已经有好几支这样的军队全军覆没了。
　　但他们的实力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亦是极强，此刻正好负责敦促人们奉献虔诚。
　　而鱼秧子正在街道上摆着摊呢，一支军队杀来，当场收走了他所有的瓷器……
　　“喂！别动我的鱼篓，这是我自己的东西。”鱼秧子被一群凡人围着，咬牙切齿。
　　这帮人拿走他的瓷器也就罢了，连他的衣服都扒，他身上还有不少首饰，也被强行拽下。
　　就连看似平平无奇，不值钱的‘仙宝鱼篓’，都被抢走，可把他急坏了。
　　“什么你自己的？就是要奉献你的财产，才能换得战胜魔虫的祝福！你想要成为罪人下地狱吗？”剎帝利战士怒喝。
　　鱼秧子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进地狱。
　　可他现在伪装成凡人，炎奴就在附近，他不敢暴露。
　　只好低声下气道：“不是奉献一半吗？为何拿这么多？我没有家，这就是我全部的财产了，请给我留点！”
　　他拽着鱼篓与手镯，这两件是他最重要的仙宝。
　　“八成！你们要奉献八成的财产，这破鱼篓你可以留下，再给你留套衣服，其他都要奉献给神。”
　　最终军队抢走了他的手镯，及其他物品，他只保住了鱼篓。
　　鱼秧子恨得牙痒，手镯是他最好的仙宝，有一个天罡神通，与一个地煞神通。如今完美变身所靠的‘胎化易形’，就是手镯的能力。
　　“可恶……神通自己修就是了，还非要这种表面虔诚作为代价……正法，呵呵，什么样的先民会设立这么愚蠢的文化体系？真是可笑的文明。”
　　鱼秧子气急了，作为仙人，他相当清楚各个文明的超凡体系，是怎样形成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克制，等待张辟疆到来。
　　而城中的‘集体大奉献’还在继续，愈演愈烈。
　　剎帝利军队将奉献的额度，从一半，加到了八成，这样他们剎帝利阶级，就可以少出一点，未来的生活品质不会下降太多。
　　“什么？八成！”
　　许多吠舍种姓的人，脸色泛苦，他们拥有不菲的财富，名下有种种资产，经营各种商铺、工坊。
　　整个王国，大部分经济活动，都是他们催动的。
　　如今八成都要献给婆罗门，以后基本都是给婆罗门打工了。
　　“是……”他们哪怕心里滴血，也得照做。
　　毕竟大劫当前，若是没有消灭虫海，他们恐怕什么都没了。反而如今展现虔诚，哪怕死了，来生也有大好处。
　　不过，八成也太多了，今生若是过得不好，上辈子的德不就白修了？
　　于是他们在整理自己的资产时，将名下作为奴仆、工人的首陀罗的家产，也全部算进去。
　　“为什么？不是八成吗？”
　　首陀罗们屋内与身上的东西都被扒光，直接成为赤贫。
　　“八成怎么够！你们必须向梵天大神，展现十成的虔诚。”
　　“你们靠我吃，靠我喝，靠我穿，难道还要我代替你们修功德？”
　　无论房屋、工具、粮食还是身上的饰品，吠舍商贾们将他们的财产统统剥夺。且还要签订终身的契约，转移给婆罗门。
　　“我们什么都没了，老爷你发发慈悲，请给我留一点向神灵祷告的香料吧。”
　　“是啊，如果不能在额头与手臂涂抹颜料，我们与贱民有有何区别？”
　　首陀罗们哀求着，就算是仆人，他们也是有尊严的，那就是拥有礼神的资格。
　　一个家庭，哪怕粮食都没了，也一定得有红色的颜料，涂抹在额头与身上，否则就无法沟通神灵。
　　这也是首陀罗最后的尊严。
　　“还有鞋子，若是脚底肮脏，我们怎还敢踏足神殿？”
　　“请再留下一两件衣服吧，若是衣不蔽体，会亵渎神灵。”
　　“是啊，没有衣服，我只能把妻子杀死了。”
　　他们不断哀求，吠舍们却怒喝：“住口，大灾之下，你们必须奉献全部，怎能讨价还价！”
　　“需要什么，就去达利特那里获取吧，这是正法赋予你们的权力。”
　　剎帝利军队根本不会去贱民窟，只是走街串巷的收祭品，把对贱民财产的收集，交给了吠舍们。
　　吠舍如今又把这个任务，下放给自己的仆人。
　　一无所有的首陀罗，无可奈何，于是捡起树枝木棍，挥舞着冲进贫民窟。
　　那里到处都是贱民，而他们挥舞树枝鞭打，将其赶出破败的屋棚，或是半地洞式的土房。
　　贱民们一声不吭地被打出来，好似野狗般被驱赶。
　　其腰间缠着破布，抚摸着伤口，像木杆子似的杵在空地上。
　　拥挤一团，如喽啰，还刻意保持对首陀罗的距离，以免碰到……
　　贱民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是神色麻木地看着首陀罗搜刮他们微薄的财物。
　　那都不能叫做财物，无非就是些捡来的废品再利用，与一些从自然界获取材料，手工制作的东西。
　　整个城市，就沉浸在这乱象中……
　　不，是秩序，一种阶级森严的秩序。
　　所有人哪怕不情不愿，也不会抱怨和反抗，而只是将不满传递给低一层种姓，这本身就是在遵循正法。
　　而最底层的达利特，则反而是最淡定的。他们本就一无所有，已成习惯。
　　这辈子就是来受难的，虽然很痛苦，但必须甘之如饴，这样来世才可能好。
　　这样的信仰，让他们中大多数，内心坦然。
　　活不下去了，要死了。
　　而他们，在最后，将一切奉献给婆罗门，降妖除魔，抵抗大劫，这是人生最高尚的归宿，是他们生命中梦寐以求的收官。
　　……


第292章 谁将天柱石，斩作满地城
　　“够了吗？曼陀罗悬崖被突破了！”
　　折腾了许久，沙摩陀罗焦急地催促主祭。
　　只见血色虫海，将拦路的巨岩冲垮，狠狠地冲撞城墙上的查克拉帷幕。
　　每一只虫子，也都开始释放查克拉，他们就好像一颗颗红色的星辰，连绵不绝地撞击帷幕。
　　“轰隆！”
　　仅仅两下，帷幕就爆碎，剎帝利金刚们吓坏了：“拦不住了，虫群杀进来了！”
　　从突破巨岩，再到杀进城中，一切只在几个呼吸间。
　　虫族推进的速度，就好像洪水一样。
　　所过之处，就算是如半神般强大的剎帝利金刚，也被瞬间啃咬而死，尸骨无存！
　　修行者们疯狂施放查克拉秘法，构成屏障，阻拦虫群。
　　但没什么能阻止这些怪物……
　　它们的牙钳，仿佛专为破法而生，它们的骨骼无视所有查克拉的伤害。
　　西面的城墙轰然倒塌，修行者死伤无数。
　　城中所有人，顿时惶恐起来。
　　“梵天啊！伟大的梵天，请祝福我们吧！”
　　那些奉献了财产的民众，哭喊祈祷。
　　“祝福呢？为何还未降下？”
　　“救命啊！”
　　他们朝着婆罗门主祭哭喊，但身体还很老实，依旧跳着舞，不敢怠慢。
　　简直是一边哭一边歌舞。
　　虽然这种级别的祝福，诚心诚意地跳舞的加持已经很小了，但有一点是一点。
　　“还不够……”
　　“什么！”
　　沙摩陀罗听到主祭这么说，脸都绿了，有点后悔献祭时有所保留。
　　虫海最可怕的，就是越战越强，现在还来得及吗？
　　“嗡！”
　　轰然之间，一尊大佛从寺庙中遁出，梵音奥妙，气势恢宏。
　　“我佛慈悲。”
　　大佛悬浮在城头，一掌压下，虽然手掌并没有变大，但是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好像看到那手掌无边无际。
　　恐怕不止人们出现幻觉，就连虫族都受到影响。
　　只见血色虫海，一下子安分下来，锋锐的牙钳，朝天撕咬。
　　它们吞噬空气，头顶出现一个个气流旋涡。
　　仿佛是在吞噬看不见的敌人，似乎意识陷入了无穷的幻象中。
　　“儿子！”沙摩陀罗朝着大佛呼喊。
　　原来这佛门强者，正是他的父亲与阿修罗的孩子。
　　其天生奇才，藐视瑜伽学派的查克拉修行，精修佛法，入了佛门，法号‘超日’。
　　在摩揭陀国度内，佛门势力很大，因为这里是释迦摩尼入灭的地方。
　　当年释迦摩尼惊才绝艳，本可以轮回天人道，成为神。但他到处传道，汇聚民心，自创入灭之法，乃是在六道之外，开辟佛国世界。
　　能在死后转世进自己的佛国，不入天人界。
　　而佛国又寄托于他，于是他成为自己的神，内心的神，取名为佛，是超脱者。
　　可谓开辟新道，自成一派神系的大天才、大觉悟、大智慧、大毅力者。
　　眼下这超日王子，也想走这条路，如今虽未成佛，但也已经修成罗汉金身，相当于更新期，距离成佛只差一步。
　　“我儿超日有成佛之姿！”
　　“一掌就降服了亿万虫海！”
　　沙摩陀罗惊喜，怎料旁边的主祭却冷冷道：“看来你是不需要祝福了？”
　　“不不不，梵天才是至高无上的伟大，请务必赐福于我！”沙摩陀罗急忙说道。
　　别看他们这个国家，对佛法痴迷，且有大片庙宇、佛门弟子。
　　但是人人依旧普信着正法与轮回体系，遵循着四种姓，崇拜着三相神。
　　毕竟修佛只是强行在正法上，分支出佛法，而并不违背正法。
　　释迦摩尼只是找出了六道轮回的漏洞，而开辟出第七道，以导人向善的形式，将善信男女渡进第七道‘佛国’，名曰救渡出苦海。
　　或许佛，想真正脱离旧天竺体系的桎梏，但只要三相神还在，只要人们还普信着正法，这就只是痴心妄想。
　　就只能成为一个寄生于其他神系的神系。
　　虽然超日王子镇压了所有虫子，但这些虫子的能力太诡异，任何法术都只有一时的作用。
　　想要抵抗，唯有绝对的神性，而这……是佛法所没有的。
　　沙摩陀罗说道：“我这就让剎帝利，都献出全部的家产！”
　　“不必了！太慢了，直接苦行吧！”主祭冷声道。
　　“苦行……”沙摩陀罗一惊。
　　“让所有人用沸水清洗自身，站在炭火上跳舞，拿沾盐巴的藤条相互抽打……不准用查克拉抵挡。”主祭说道：“愣着干嘛？快！”
　　沙摩陀罗犹豫片刻，立即下令，同时自己也照做起来。
　　霎时间，城内满是哀嚎，所有人都在疯狂地折磨自己。
　　而那名主祭带领一群婆罗门，额头亮起如松果般的紫色转轮，绽放紫色的查克拉，笼罩全城。
　　他强行沟通到所有人，直接查看到他们的功德与虔诚。
　　快了……快了……就要到位了。
　　而就在这时，沉寂的血色虫海，再度浮动起来。
　　蜂拥而起，爆发可怕的佛门精神力，汇聚在一起。
　　以一种完美的姿态，百万一心，众念合一！
　　“嗡！”
　　那超日王子，大佛般的身躯，当场破碎，如镜花水月般消散，只剩一名光头肌肉男，当空坠落。
　　虫海学会了佛门特有的精神力，并且拥有精妙地控制，连频率都完全一样。
　　以至于万众一心，亿万虫子合起来，犹如一人。
　　“挡不住了！”
　　虫群如潮水，杀进城中，所有的房屋都被碾碎。
　　而人们既不严阵以待，也不结成战队，还在炭火上跳舞，相互抽打。
　　他们大多已然毁容，痛苦难言，但还坚定虔诚地赞颂神灵，等待祝福的降临。
　　一个个信徒死去，后面的人看到前面的人，被虫子撕咬致死，还紧咬牙关，坚持苦行祷告。
　　“梵天啊！”
　　“我看到您了！”
　　沙摩陀罗目眦欲裂，终于心中闪耀梵天的身影。
　　一只虫子撞上他，巨大的牙钳夹下，却根本不破防。
　　“哈哈哈！咬不动我！我无敌了！”
　　痛苦让他身体颤抖，兴奋让他面孔扭曲。
　　其他的剎帝利战士，也是如此，虫群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害他们。
　　“神灵在护佑着我们！”
　　他们狂热而振奋，可城中的哭声却没有停息。
　　因为特性，只赐福给剎帝利战士们。
　　虫海数量庞大，冲进城内如洪流，那些在祈祷祝福中，作出重大贡献的人们，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庇佑。
　　“我们呢？我们呢？”
　　“救我救我！”
　　“婆罗门我献祭了那么多，只求不被吃掉就可以了。”
　　“呃啊啊！”
　　城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古往今来，很少出现这么大规模的祝福。
　　大多数民众并不知晓，祝福体系的代价是很大的。
　　当年的阿修罗王，也是苦行数百年，日日夜夜在神山的冰天雪地中脱光衣服锤炼身体，又把自己放在地狱火堆上炙烤，还把自己的肉一块块削下来扔到火堆里，直到变成一副骨架。
　　周而复始，不断祈祷，才得到梵天的祝福，获得‘除湿婆儿子以外无敌于众神’的特性……
　　他们这群凡人，就这么一点苦行，哪里够？
　　个体的狂信与贡献，不足以兑换神性，所以祭司们才要汇聚万众之心，合万众之力来实现，就算如此，也只够一两个人。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只是牺牲多数人来祝福少数人的仪式。
　　为何迟迟兑换不出来，就是因为为了这一战，要得到特性的人太多了。
　　最开始只够几十个婆罗门得到祝福，再后来又是献祭又是苦行，才勉强又把一些剎帝利强化。
　　剎帝利自己都不够，哪轮得到赐福低种姓？
　　“伟大的梵天啊，我们的祝福何时到来？”那些奉献者，纷纷在内心求讯梵天。
　　婆罗门见他们去吵闹梵天，急忙阻止道：“梵天在沉睡，莫要吵闹，你们的福报很快就到来了！”
　　听到很快就到，原来只是延迟一点，民众们又面色缓和。
　　可虫海已经杀到眼前，还有人在被吃掉，很快是多快呢？
　　“下辈子！你们很快就要死了，当然是下辈子！”
　　“蠢货们，众神自顾不暇，你还不快跑！”
　　鱼秧子终于忍受不了，见民众还在等神灵的护佑，直接在街头咆哮。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这里的人连这点道理都看不透吗？
　　“贱种，你敢亵渎神灵！”旁边的剎帝利战士听他咆哮，不禁呵斥，拔刀就砍。
　　“我就亵渎了，你让梵天来动我试试！”
　　怎料鱼秧子直接三遁纳其身，仙人气势当场爆发，直接把周围的剎帝利震翻数个跟头。
　　他抢回手镯，纵身而起，头戴七星，脚踏五行，面貌变化，恢复中原衣冠。
　　广袖一挥，地风水火齐出。
　　“圣贤非凡器，神人是假名。”
　　“谁将天柱石，斩作满地城！”
　　有感而发，他想起了绝地天通的传说，颛顼斩断通天路，自此人神不往来。凡人不再只懂得祈求神灵的救赎，而把天柱石铸就自己的城邦。
　　可惜人力有穷，天道无极，那个伟大的名字固然不朽于时间中，却被神灵窃取了。
　　身为仙人他当然知道，可一介散仙，也改不了什么。
　　本自觉斩却无关的情欲，内心只有大道究竟。
　　没曾想今日见到外族异国景象，还是动容失态，可谓没有对比，就不知伟大。


第293章 不允许你曲解阿翁的话
　　鱼秧子爆发了，他实在是看不下愚民蠢到死的模样。
　　他本以为看透了很多事，却还是放不下。
　　“死！”
　　鱼秧子直接引动万象，烈焰狂风，山石波涛，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其一力降十会，强势镇压亿万虫海。
　　如此风范，震撼全城。
　　可他脸色紧接着就变了，因为这群血色虫子，竟然早已免疫了寻常的自然元素。
　　说明之前已经有某位道友镇杀过了，可是道友人呢？
　　“谁？谁不在了？”
　　他念动间询问群仙，果然有一道友没有回复，那是太行仙宗的一员。
　　“难道陨落了？”
　　“不……可能是昏厥了。”
　　略微感应天机，他这才知道，负责这血色虫海的仙人，没有死，但恐怕失败了。
　　主战场根本不在这座城，杀来的虫海只是寻常的小虫。
　　真正可怕的转世体，在西方与仙神大战，而且……已经赢了。
　　“咋瓦咋瓦！”
　　虫群突破了地风水火的拦截，继续向前淹没一切。
　　“死吧！虫子！”
　　地上的军队，依靠祝福来的免疫，想要抵抗。
　　沙摩陀罗挥舞大刀，他那大刀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可却蕴含一种绝对的力量。
　　摧枯拉朽，仿佛剁豆腐一般，劈进虫子的脑中。
　　那坚韧无比的甲壳，直接被撕碎。
　　“杀啊！”
　　剎帝利军队又雄起了，疯狂劈砍杀虫。
　　直接与虫海激烈碰撞，肉搏起来。
　　可很快，他们就绝望了。
　　“怎么回事？砍不动了！”
　　“被适应了！”
　　“不可能的，破防它们的神性，是专门以这群虫子为基准，无论它们怎样蜕变，只要还是虫子，就会生效才对，此乃绝对特性。”
　　婆罗门祭司们，脸色发白。
　　他们好不容易弄到的梵天祝福，竟然一下子就没用了。
　　不是不知道虫族会适应，可是他们对于神灵极有信心，而且他还专门在祈福时，以‘身份’为判定。
　　即只要是这群虫子，那么不管它们怎么变强，该特性都能绝对破防。
　　不针对材料，不针对某招，单纯以身份为基准：你是凡物我能破你甲，你是神灵我也能破你甲，是你就行。
　　哪曾想，这也没用。
　　当然没用，鱼秧子就很清楚，同样一招是肯定没用的，这个招包括神通。
　　说白了，虫族适应的绝对性，碾压了所谓神灵的祝福。
　　机制上的小聪明，也得遵循深度。
　　除非这个机制，绕过了虫族抗性对于伤害的判定。
　　“嘭嘭嘭！”
　　剎帝利战士们被击飞，他们还有对抗虫族攻击的祝福。
　　抗性属于虫族核心适应，直接打包就给免疫了，但攻击能力不是，所以这些剎帝利只是被轰飞，而不是死掉。
　　但是，虫群又变化了攻击姿态。
　　只见一团团虫子，开始汇聚组合，诞生出十只巨大的人形战虫。
　　其面孔还能依稀看出人样，身上除了昆虫器官外，还长着好几个法宝！
　　是的，长着法宝！
　　头顶金刚杵，胸前琉璃伞，肩膀两侧好似香炉，肢体上还有一串串念珠般的肌肉块被金刚般的外骨骼包裹。
　　这里有许多天竺修行者的法宝，也有东方的法宝。
　　看得鱼秧子头皮发麻，连忙动用法术效果抵挡。
　　“咻咻咻！”
　　“轰轰轰！”
　　然而那十只金刚般的大虫，竟然精通各种招数，直接以身体为法宝，破除万法！
　　其法术能量的运用，也非常入微。
　　洞悉破绽，精妙绝伦，又快又准，仿佛冷酷无情的施法机器。
　　不愧是击败了一名仙人的虫族，鱼秧子人麻了。
　　“快滚吧！这不是凡人的战场！”
　　鱼秧子催促着，同时回头看向高空。
　　炎奴落下来了……
　　鱼秧子面色泛苦，对抗这些虫子，他还有信心，对抗炎奴就麻烦了。
　　可他既然已经选择暴露，就自然不会再跑！
　　第一时间，他先把自己被抢走的仙宝，都隔空收了回来。
　　一边施法阻拦十名金刚大虫，一边祭出手镯砸向炎奴。
　　“铛！”
　　这一击摧枯拉朽，炎奴虫躯当场爆碎。
　　“嗯？”炎奴超速再生，看了鱼秧子一眼。
　　然后没有管他，闪电般一拳，轰碎了袭向鱼秧子的一只金刚大虫，又一脚踹飞了一只。
　　“谁允许你们祸害人间的！”
　　炎奴霸气震荡，意境又化为一道道枪意插进最前沿的虫群心中，将其魂魄轰杀粉碎，一缕缕真灵落入意境。
　　他得到第六感后，在天上接收到大量波动，远的近的绵绵不绝，全世界都吵闹起来。
　　当即沉浸其中，适应了用六种感官去认知世界，等回过神来，地上就已经这副模样。
　　血色虫海冷酷无情，杀得生灵涂炭，让他心中回荡着无数人的哭声。
　　前因后果，他已经大致知晓。
　　关于高种姓的祝福之法，万千民众的献祭与苦行，他之前虽然没看，但波动都被他所接收。
　　这种第六感，不用看，能够仅凭空气的波动，就察觉到树叶落下，可谓一叶而知秋。
　　“这些是另一支虫族！不受你的号令！”鱼秧子见炎奴暴怒击杀怪虫，也是心中一惊，不禁提醒。
　　炎奴歪头道：“我知道了。”
　　“而且抗性还不共享。”
　　他刚才依靠哈奴曼的神力，一击秒杀了一只金刚大虫。
　　但随后一脚，却只是把另一只虫子踹飞，没有伤害。
　　同样一招，对虫群是没用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对抗自己。
　　“嘿嘿……”炎奴嘴笑裂开来。
　　“叫你们的虫后来见我！”
　　他吼声震天，浑然不惧，如同闪电般冲向了血色虫海！
　　“轰轰轰！”
　　他好似金色的流光，穿梭于战场，一拳一片，扫荡群虫。
　　城中民众都看傻了。
　　“完了！虫王下来了！”
　　“祂……诶？祂怎么在打自己的虫子？”
　　金色的虫子在血色虫海里极为醒目，人们只当凡是虫怪，都是一伙的，却不料这是两种虫族。
　　“咋瓦咋瓦！”
　　金刚虫族擅长施法，各种查克拉秘术与东方法术，如百花齐放。
　　炎奴被打得头破血流，肢体破碎，血染战场。
　　但还是凭借超高的再生与蛮力，将它们打得飞扬。
　　尽管不破防，可被砸飞的虫子，却爬起来，扑向身旁的虫子。
　　倒戈了！
　　乃至于身体都出现变化，长成了炎奴所设计的款式，还浮出金色的流线。
　　炎奴洒出的热血，侵染在一只只虫子身上。
　　哪怕只是沾染到一滴，那虫子就会加入到他的麾下！
　　进入体制内，成为他所号令的部族成员。
　　连带着，还把自己所有的能力，都传给炎奴。
　　两种虫族泾渭分明，虽然炎奴的数量少，但积少成多悍不畏死，形成一条金色防线，挡在血色虫海最前沿，好似堤坝。
　　“叫你们的虫后来见我！”
　　炎奴再度重复命令，只见倒戈的虫族，一边战斗，一边还发出精神力，传向远方。
　　在西方数百里外，一股恐怖的意念袭来，想要重新夺回这些虫子的号令权，却是徒劳无功。
　　“咋瓦咋瓦！”
　　下一刹那，无数虫子堆积起来，耸立成山峰，又如王座。
　　其中一部分溶解自己的血肉，化作种种物质，在王座上浇筑，形成一个身高六丈，长着种种夸张骨骼，完全由血色铁甲包裹的怪虫。
　　“这是哪个人格？竟然开发出了这种独特的融合……”
　　炎奴心里惊奇，这支虫族的发展，确实与他很不一样。
　　所有虫子的精神力，可以合为一体，就连血肉都能溶解重组，合体成虫王。
　　“桀桀桀，又是一个我……”
　　“吃掉你，我就更强了。”
　　那血色虫王怪笑着，精神广播浩瀚，震荡全场。
　　“不是女的么……”炎奴听他这么一说，回过味来，既然是他一个个副人格所转世，那大部分都是女性才对，也就是虫后。
　　男性的人格屈指可数，眼前这个虫王是谁？
　　炎奴回想了一下，除了女性，与两件器物人格外，亡灵、黑火、太阳火以及落马战旗所扭曲的人格应该都是男的。
　　“你是谁啊？亡灵时的我？”炎奴问道。
　　血色虫王也一愣：“嗯？啥子亡灵？”
　　“就是死在冥界，被秽土侵染的那个啊。”炎奴挠头。
　　血色虫王也挠头，似乎完全不知道，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炎奴见他不知道，便说道：“你是我的副人格，咋如此胡作非为？把你的虫子都收起来，跟我去逆天。”
　　“咱们把毗湿奴灭了，重立轮回！”
　　血色虫王盘踞王座，精神波动充满笑意：“好天真的家伙，上一个这么天真的虫子，已经被我吞噬了。”
　　“无限的适应，无限的蜕变，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
　　“还立什么轮回？这个世界没有人能阻挡我！”
　　“善良只会像阿翁那样脆弱，我要吞噬所有人，所有神，把所有的威胁都消灭。”
　　炎奴瞪眼：“什么？你怎会这样想！阿翁要天下太平！”
　　血色虫王龇牙咧嘴：“不！阿翁的内心，只是想要我活着！永远活着！永远不会死去！永远幸福下去！”
　　“什么太平，那只是阿翁安慰自己的幻想，你咋会把这个当真？”
　　“嘁，看起来傻傻的样子，你不配为虫王。”
　　说着，血色虫王念动间，麾下金刚大虫，就绽放可怕的法术。
　　那是仙人大术！闪耀无数亮点，好似星河般的波涛洪水，从虚空中迸发。
　　摧枯拉朽的威力，瞬间席卷炎奴，将其连同倒戈的金色小虫，也全部从战场上抹去。
　　炎奴直接化作齑粉，成了河底的泥沙。
　　“可恶，是太行仙宗的仙术。”鱼秧子连忙祭起手镯，将波涛定住，这才没有波及开来。
　　否则整个城池，都将化为乌有。甚至大地都会被冲垮一个天坑，此河将直流入地心，造就滔天大难！
　　“好弱……”血色虫王冷冷说着，卷动泥沙，就要吸入口中。
　　可随后停下，心中狐疑：不对，他的魂魄呢？
　　下一刹那，虚空中浮现炎奴的意识，灵魂飞速修复。
　　“啊……我知道你是谁了……”
　　“普通的我。”
　　炎奴的声音响起，认出了对方，正是‘中人之姿’。
　　那是沈无形小刀所造就的普通人格，也是炎奴第一个副人格。
　　这个人格，不会有特别大的格局，阿翁的渴望中，他只记得要好好活下去。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是的，我也记得阿翁是希望能给我幸福。”
　　“但是他却没有觉得这是可以独享的，而是设想着先有太平盛世，他再与我作为其中的一份子。”
　　“这是他本能的善良……”
　　“阿翁是那样的平凡，也知道先有天下的幸福，才有个人的幸福。”
　　“你却把他的教诲，都抛诸脑后。”
　　炎奴说着，身体也修复出来，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已经近乎于他的本来面貌。
　　他终于找到了人类的血脉片段，使得自己变形的好像人一般。
　　头角峥嵘，身长丈二，铠甲包裹的肌肉流线匀称，直立的身躯，好似擎天的柱子。
　　虫子的特征已经极少，或者说返璞归真。
　　他看起来，就像是骨骼长在血肉外的人。
　　炎奴双眼喷火：“我不允许你曲解阿翁的意思！”
　　身形如闪电般模糊掠过，火拳砸在血色虫王的脸上。
　　其座下由无数虫子构筑的王座，轰然爆开，仿佛天女散花向四周席卷。
　　冲击波极具扩散，以两者为中心，斥开一片空地。
　　大地都爆碎，随后是冲天的火光，极致闪耀的光辉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震得支离破碎。
　　“不好，大陆架断了！”
　　鱼秧子祭出鱼篓，先把城中凡人全都收入，随后自己被冲击波席卷。
　　可是他还不能跑，因为直冲地底的力道，会让这座次大陆沉没。
　　“鞭山移石！”他再次使出这个神通，想要救世。
　　却是脸色一变，发现已经有人在用这种控制地脉的力量，保护大陆。
　　“咦？是刑天……”
　　鱼秧子没想到，看似发狂的炎奴，还是有分寸的。
　　之前用这招镇压炎奴，炎奴自然也有了操控地脉的神通炁，虽然不会呼名召唤山岳的特性效果，但掌控地脉还是可以的。
　　“不好，我跑不掉了。”鱼秧子为了救人，没有第一时间挪开。
　　霎时间，他整个人都被恐怖的火焰与冲击波淹没，这一下炎奴一定是用了全力，而且把觉醒的所有力量，外加适应的鱼秧子的力量，都给爆发了出来。
　　好家伙，简直是在自爆，毁天灭地的威能，仙人也吃不消。
　　而就在这时，鱼秧子感应到了什么，急忙大叫。
　　“贤侄救我！”
　　原来是张辟疆赶到了，他掌托铜镜，贴到星球级盖天法界的穹顶。
　　自己则身形一闪，落到鱼秧子身旁。
　　“前辈莫慌，刑天没想杀你。”
　　鱼秧子环顾四周，的确，恐怖的冲击波被控制住了，并没有再继续推进。
　　飞速地收束，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集中于爆发中心。
　　所以很快就光辉消散，尘埃落定。
　　再看战场中心，所有的小虫都被消灭了，现场只留下一个超级巨坑。
　　深不见底，里面还在绽放的光芒。
　　两名仙人念动间查看，只见那里，只剩下了炎奴一个人，他把血色虫王轰成了渣。
　　“刑天可以用血侵染其他虫族，但他竟然选择打死了这个虫王。”鱼秧子面色古怪。
　　明明他能征服这支虫族，为其所用，他却选择了打死，那可是另一个他自己啊，竟然下手这么狠。
　　这么久接触下来，他意识到，刑天本我，是非常善良的，那可怕的能力，若是换一个想法，换一种思维方式，才是真的灾难，可能比所谓刑天之劫，还要可怕。
　　张辟疆淡淡道：“你们被天道利用了，前辈。事实上，天道根本没有指望你们能降服刑天，最好的阻拦他的人选，其实是他自己。”
　　“送入轮回的一千种他，才是真正对抗他的力量。”
　　鱼秧子凝声道：“其他虫族真能对抗他吗？他可以直接夺取对虫子的掌控，若是鲜血侵染虫王，恐怕连虫王也得投身他的麾下。”
　　张辟疆看向远方：“可他非常单纯地就暴露了这一点，你以为那个血色虫王不会提防吗？”
　　“炎奴的血脉侵染，只是非常普通地喷洒，又没有强制渗透的效果。”
　　“其他的虫子不懂抵抗，虫王想隔绝，却方法多得很。”
　　“而且你以为，那只虫子死了吗？他只是相隔几百里，精神投射，附身在无数小虫所构筑的身体内。”
　　鱼秧子叹道：“既如此，我们不该阻止他，各路虫族祸害人间，也只有他能保证消灭得彻底了。”
　　“贤侄，你没有被毗湿奴控制，别趟这浑水了。”
　　“若是有本事，请强行把我带走吧……”
　　张辟疆嘴角一笑：“先完成任务吧。”
　　“什么？你还要完成天道任务？把刑天封印在归墟……这种时候，你还要做？”鱼秧子惊道。
　　他们群仙弄出各种虫族，搞得血流成河，他心里有愧，已经不想打了。
　　然而张辟疆说道：“庐山大仙与我有恩，他不说罢手，此劫我自当奉陪到底。”
　　“而且这笔功德对我很重要，我将重返地仙。”
　　鱼秧子纳闷：“等会儿？你不是早已地仙期了吗？”
　　“嗯，我昨天跌落了。”张辟疆淡定道。
　　鱼秧子大惊：“什么？你就去了趟华山，怎么境界跌落了？发生什么变故了？”
　　张辟疆耸耸肩道：“没什么，去华山时，顺带去了趟长安……见昔日汉都，满目腥膻，不小心宰了八万个蛮夷。”
　　“啊？”鱼秧子人晕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辟疆，这因果可太大了。
　　杀凡人，而且是天命凡人，天道怨气已经爆棚了，难怪说要这笔功德。
　　“好家伙，你这是何苦！真不怕死啊！天道怎么没劈死你？”鱼秧子震撼道。
　　张辟疆平静道：“无碍，我应下刑天劫，所以天道缓了一手，不会在这时候劈死我。”
　　“你可以理解为，我在执行更重要的顺天任务，则逆天罪行可以延后算账。”
　　鱼秧子张大嘴巴，搁这卡漏洞呢！
　　张辟疆杀了八万蛮夷，要不是在做这个任务，天道现在就能劈死他！
　　但即便不死，该有的红尘火也还是有的，张辟疆的道行直接烧干了，所以境界跌落。
　　若不是他悟性极高，修仙路上对于道行的依赖不高，这一下可能直接跌落到仙人以下。
　　“所以你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了……那其他虫族怎么办？”鱼秧子问道。
　　张辟疆不说话。
　　鱼秧子蹙眉道：“贤侄，这刑天本我善良，一定会先解决虫族造成的苦难，不如缓一缓。”
　　“先与他一同解决万千虫族，再封印他。”
　　张辟疆斜他一眼：“前辈，那他将比转世之前还要强，我等还如何能镇得住他？”
　　“绕这么一大圈，给他强化吗？”
　　“其他虫族弱小时还是打的死的，我们可以一一收拾。”
　　鱼秧子激动道：“收拾个屁！现在还没能消灭掉的虫族，无一不是极强，以后只会更不可收拾！”
　　张辟疆笑了：“这样吧，其他道友很快就到，且看他们如何选？”
　　鱼秧子无可奈何，归来的仙人，都被毗湿奴禁制，还选个屁？就算不想干，也还是得干刑天。
　　群仙之中，只有张辟疆有的选，偏偏张辟疆铁了心要完成任务。
　　“贤侄，你不是说有法可解我们元神中的禁制吗？”鱼秧子又问道。
　　张辟疆一脸你怎么没想到的表情，说道：“天道为了让前辈应劫，这才有此算计，我虽有办法，但必须先封印了刑天，才有解法。”
　　鱼秧子无语，封印了刑天，任务都完成了，当然有解法，这不是废话！
　　……


第294章 不可阻挡的挨骂
　　炎奴从深坑中飞出，感应着远方。
　　明明他将对方形神俱灭，却没有得到真灵。
　　“没死啊。”
　　“有点东西，任何一只虫子，都可以是他……”
　　血色虫王一出手就把炎奴磨灭，没有给炎奴机会，奈何炎奴意识寄托自我，这点程度还杀不了他。
　　乃至于一波全力大爆发，反灭了对方。
　　严格来说，炎奴现在的状态，是比对方弱的，靠着爆发所有能量磨灭对方，可其实正中下怀。
　　因为血色虫王方才的张狂与自私，只是他人性的一面。
　　由于其中人之姿，所以内心深处上，虫性面更大。
　　怎么可能大大咧咧地跑过来，自大地认定自己稳赢另一支虫族？
　　虫性的求生本能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
　　其真身隐藏在暗处，刚才只是精神投射，操控这里的虫群变化成自己而已。
　　反观炎奴相当单纯，什么兵力都不带，身为虫族却孤家寡人地跑过来。
　　还为了保证击杀，先出了全力，至此让血色虫王适应了炎奴现在所有的能力。
　　“又来一名仙人，嗯？他身上那难道是……红尘火？”
　　炎奴看向张辟疆，如今他的不同以往，开了第六感，可见种种灵性事物。
　　轻而易举感应到仙人之威，天道怨气，功德之轮，以及其元神上燃烧的无形无质之火。
　　此火焚烧道行，只有凡人会有，这让炎奴纳闷，仙人咋有红尘火？被烧的？那咋还是仙人？
　　更奇怪的是，这人身上同时有着巨大功德与巨大怨气……
　　“鱼秧子，莫要挡我！”炎奴飞向西方，朝着拦路的二位仙人呐喊。
　　鱼秧子苦涩道：“我不想挡你，方才的虫族危害人间，不如一同除之？”
　　“好！”炎奴满意一笑。
　　经过今日的交手与接触，他感觉这鱼秧子还可以。
　　其有仁爱之心，不像很多修士，号称清心寡欲，实则视人命如草芥。
　　炎奴就是看到鱼秧子第一时间，把城内所有民众都收入鱼篓保护起来，才放心让刚才的恐怖一击扩散，趁机消灭所有小虫子。
　　“我们走！”
　　炎奴破空飞行，与鱼秧子擦肩而过。
　　可就在这时，张辟疆却突然出手了，一棵巨树轰然降临。
　　煌煌仙威，四方云动，一截茶树枝闪电般飞出，轰在炎奴背后。
　　“小心！”张辟疆出手的同时，出言提醒。
　　“哦？”炎奴遭此一击，被打成了漫天落叶，枯黄焦干。
　　“你干什么？”鱼秧子神识惊呼，说好了等群仙汇合，大家共同决定呢？
　　虽说群仙都被毗湿奴钳制，最终必然选择与刑天干到底，但怎么也可以拖到解决血色虫王之后吧？
　　那血色虫王是迄今为止发育最好的虫族，相比起来其他的虫族，仙人级别还能杀死，所以不管怎么说，先和刑天联手搞定血色虫王为上，否则必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怎么张辟疆直接就出手了？
　　张辟疆心中回答：“若不趁现在做点手脚，之后我们凭什么封印他？”
　　“辟疆！你我与他大战，那邪恶的虫王又要屠杀多少人？”鱼秧子急道。
　　张辟疆抿嘴道：“放心，不耽误事。”
　　只见炎奴所化毫无生机的碎叶，开始了超速再生。
　　刚才那一击，是张辟疆断绝生机的秘术，换做常人，这一下必死无疑。
　　但是炎奴的生机，早就不知道绝了多少回。
　　倏忽间，碎叶回旋，重构虫躯，流线型的外骨骼再立当场。
　　炎奴动了动身子，感受到体内澎湃的仙法秘术能量，嘴角一咧。
　　“多谢！”
　　他并不在意，反而道了声谢。
　　刚才击杀血色虫王分身，导致自己所有的能力都被适应，此番再战血色虫王，会很吃亏。
　　哪怕他有不灭的底气，甚至能再夺得对方的力量，可也是相互免疫。
　　这情况，就需要第三者给予他全新的力量。
　　前脚刚说完大家一起去干虫王，后脚张辟疆就攻击他，还说了声‘小心’，他只当是给他送能量的。
　　炎奴说完‘多谢’，头也不回，将背后交给仙人，继续赶路。
　　“你看……他还得谢谢我。”张辟疆眼中放光，跟上炎奴。
　　鱼秧子紧随其后，有些无语：“真是个傻子，单纯得像白纸。”
　　张辟疆感慨道：“是啊，谁能想到，刑天会是个天真之主。”
　　“只要他觉得你是好人，他就会相信你。”
　　鱼秧子摇头：“好人未必不是敌人，他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张辟疆悠悠道：“不是不懂，而是他不愿意以怀疑的精神，回报善良。”
　　“你行恶，他报之以恶，你行善，他报之以善，明世故而不世故，心如明镜，诚如赤子。”
　　鱼秧子抿了抿嘴，目光凝视着炎奴身后，那里长着一截树枝。
　　但是炎奴没有任何感觉，这不是攻击，他甚至都不能控制这树枝，俨然也没有共生。
　　哪怕他调动能量，都不能触碰到这东西，好像只是个投影。
　　此乃移花接木神通，冥冥中炎奴已然与那棵树连接，但却是单方面的，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引爆，榨取炎奴的一切，开出果实。
　　就好像把花结生在木头上，花是木，木非花。
　　此番张辟疆种下前因，留待结果，乃是藏一招后手，防止之后打不赢炎奴。
　　“你这家伙……”鱼秧子正要说他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怎料张辟疆抢先说道：“背后阴人非君子所为，晚辈小人也。”
　　“……”鱼秧子气闷，哑然了。
　　对方自己骂自己，搞得他都没话说了。
　　“你……你……这都是你爹教你的？”
　　张辟疆正色道：“前辈可指责晚辈，但莫要牵连家父。”
　　“家父是老实人，诚诚君子也。”
　　“？？？”鱼秧子嘴角一抽，眉头狂跳。
　　老实人？谁？张良张子房？
　　“啊……贤侄好家教，是贫道失言了。”
　　鱼秧子终究不好多说人家父亲，淡淡揭过。
　　两人倏忽间，已经与炎奴飞到了血色虫王的巢穴，这里的国度一片废墟，到处是可怕狰狞的建筑。
　　与此同时，天穹顶处，铜镜也在默默飞行。
　　连带着刑天大军所有人，如同沙漏里的沙，跟着一块来到这里。
　　他们俯瞰下方，见到炎奴，拼命拍打着神秘边界，大声呼喝，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神秘边界，好似世界的尽头，所有规律都对其失效。
　　他们不管怎么拍打，都连一丝波动也无。
　　而且张辟疆显然用了其他妙法，隐藏了他们的所在，让他们能看到炎奴，炎奴却看不到他们。
　　“炎奴怎么和那仙人混在一起了？”
　　“还被人阴了都不知道……”
　　沈乐陵看到炎奴被仙人轰碎，种下了什么，还一脸单纯的模样，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了只有我可以相信，只有我……笨蛋。”
　　沈乐陵心思急转，看向妙寒，激将道：“你们这么一大帮人，就这样被人活捉了？”
　　“一名仙人就这么厉害，还怎么逆天？”
　　众人羞愧，元符沉声道：“这不是一般的仙人，事实上多劫的更新期，与很多仙人差距并不大，甚至更强。”
　　“可这张辟疆，定然在太虚之中都有赫赫威名，他偏偏谨慎至极，一上来就是奇物，着实没有办法。”
　　沈乐陵见他们真没办法，忍不住道：“要我说，把上面这个顶给轰开。”
　　罗阎说道：“盖天法界想想办法可以破，但神珍铁是破不了的。”
　　“你的神珍铁，被人家控制了，得想办法夺回来呀！”沈乐陵说道。
　　罗阎苦涩解释：“这张辟疆的精神力，堪称恐怖。”
　　“妙寒把道藏内所有精神能量都借给我用，外加元符他们与我合力，竟然都无法撼动丝毫。”
　　就在这时，肖遥牧忽然绽放出极度恐怖的神识，仿佛万千触须，鞭策而出！
　　“小爷我终于搓出来了！哒啧！”
　　妙寒见状，立刻迎了上去，掌中托起一块天尊令：“把这股神识注入帝器！”
　　他们怎么可能束手就擒？一直在尝试各种办法。
　　肖遥牧不知道释放了多少次清心术，终于发出了一股强盛的神识。
　　不过没有拿去控制神珍铁，那效率太低了，理应注入帝器。
　　炎奴不在的情况下，帝器也有储存共生能量的效果，和进食刷新的特性，如此一劳永逸，一有永有。
　　“给我动……动啊！”沈乐陵在一旁鼓劲。
　　只见妙寒手持天尊令，以体量极为庞大的精神力，反复冲刷神珍铁。
　　然而却如泥流入海，不可撼动分毫。
　　“怎么会……翻倍啊，把精神力转移出来，多刷新几次……”沈乐陵说道。
　　妙寒收回精神力，淡淡道：“这操作我比你熟……看来这条路不通了，这不仅仅是体量差距。”
　　“还有一种质的鸿沟，难以逾越，肖遥牧若是刷出真仙层次，或还有可能……”
　　“我继续哒啧！”肖遥牧盘腿坐下，又默默搓起了清心术。
　　种种奇招怪象，从他身上绽放，只要不如意，马上中断施法，再发第二次。
　　这操作，他也轻车熟路了。
　　不过众人，却不报什么希望，天道算计，怎会让他有什么好运？
　　“就没什么后手？”沈乐陵问道。
　　妙寒眺望西方：“有的，冥界的军力我特意没有召集，众神与亡灵军团时刻待命，就是安排在我们失联后支援炎奴。”
　　沈乐陵抿嘴道：“他们能行吗？”
　　“就算他们能帮到炎奴，可我们怎么出去呢？我们完全落入了仙人的掌控。”
　　妙寒没回答，只是看向罗阎。
　　只见罗阎拿出一张纸说道：“姬镇回复了，虞青禾就快到了。”
　　妙寒眼睛一亮：“很好，看来姬镇的通讯特性，是这铜镜所隔绝不了的。”
　　罗阎露出笑容：“倒没有出我所料，当初即便是世外小镇，也拦不住那只傻鸟挨骂……”
　　“迄今为止，该特性还没有失效过。”
　　沈乐陵听了一喜：“你能联络外界？”
　　罗阎点头：“我魔道虽然势弱，但也不是吃素的！”
　　见她不知道，罗阎简单解释了一下魔道的通讯体系。
　　在寻常手段无法相互沟通时，魔道还有个保证不失联的底牌，那便是姬镇。
　　乃是一名稚鸡成精，拥有一种绝对骂战的特性，只要在书面上写下辱骂她的话，指名道姓，她就能知晓，甚至能反骂回去。
　　所以在脏话中加入情报，就能完成跨越一切阻碍的交流。
　　乍一看功能一般般，但架不住深度可怕，眼下这铜镜完全无法阻碍罗阎与坐镇蓝白山的姬镇通讯。
　　沈乐陵见到，罗阎在纸上写着：“姬镇你个傻鸟，让虞青禾与庐山祖师认亲，简直是狗一样的东西，接近炎奴告知我们的情况，你端得不为人子！”
　　过了一会儿，纸上浮现文字：“罗阎你个狗东西，虞青禾已经到位，哪像你一样蠢货，她知晓该怎么做，要你个死木头指手画脚？”
　　“……”沈乐陵懵了，魔道竟然是这样远程沟通的。
　　互相写信，隔空骂战，素质极差！
　　但就这么把情报传出去，乃至于谋划交流起来了。
　　“这骂得也太……”冯君游饱读诗书，感觉有点不堪入目。
　　罗阎斜他一眼：“这都是经过润色的了，已经是‘优美’的极限，再轻一些，就会无法传递。”
　　“辱骂的严重程度，与姬镇的感知成正比，我等了这么久她才回复，就是因为我骂得轻了……”
　　“通常在紧急沟通时，我们的交流不会经过润色，会直接在传递的情报中加入辱骂她父母的话，脏到你无法想象。”
　　“根据我们的测试，含妈量越高越好，最高为瞬时。”
　　“你们随便谁，都能以此与她交流。”
　　冯君游无奈拱手：“不必了不必了，唉……真亏你们魔道能想得出这么脏的辱骂。”
　　池清凑上来，只看了一眼，就脸色涨红，不敢再看。
　　虽然不是骂他，但他竟然也破防了：“被人这般唾骂，我宁死。”
　　肖遥牧是个粗人，见状乐了：“哒啧，读书人就是矫情。”
　　……


第295章 虫族仙
　　恒河边，某一段沿岸，连绵百里，都是血色废墟。
　　环境都为之恶变，铺满了会活动的植物……如果那是植物的话。
　　而山峦被侵蚀出无数洞穴，好似白蚁巢般充满通道，无数虫族穿流其中。
　　这里用尸山血海都不足以形容，因为所有生灵的尸体，都被分解加工。
　　有的沦为食物，被直接吞噬，然后虫子们会从其中，榨取出大量的元气、查克拉，甚至是精神力、生命力、本源等能量。
　　还有的生灵，没有死，被塞进一个巨大的巢穴，发出极度痛苦的哀嚎。
　　再出来时，他可以在人与虫之间变化形态，乃至于，还保有生前的境界与能力。
　　修行者身死即道消，但这支血色虫族，异变出了独特的生物夺舍能力，可以继承生者的一切。
　　从境界上看，那人应该没死，可俨然变了个人，如虫一般冷酷无情地加入到工作中……
　　“不！杀了我，让我轮回！”
　　“让我轮回啊！神啊！伟大的毗湿奴啊，请解除我的苦难吧！”
　　无数被活捉的瑜伽行者和祭司，哀嚎哭叫。
　　他们不怕死，身心早已献给了神灵……可那是因为有轮回。
　　如今看到修行者被活捉后，变成人不人，虫不虫，生不生，死不死的状态，不禁恐慌至极。
　　这生不如死，恐怕永世不得超生。
　　更绝望的是，他们看到，虫群之中，还有一名神祇！
　　象头人身，大腹便便，独牙，浑身挂满了金银琉璃珠宝。
　　他只有一只象牙，绽放着吉祥的气场。
　　可他却又不断地利用神性，念动间凭空把物质变成糖果！喂给虫群！
　　这些糖果香甜可口，散发迷人的味道，有惊人的补益效果，相当于东方的灵丹妙药。
　　虫群虽然能吞噬万物，但普通的物质不会有玄学意义上的提升。
　　尽管虫群可以学会炼丹，以身体为熔炉去加工，但也需要材料配比。
　　不过在天竺，象牙神能打破这个常规。
　　寻常的物质，经过象头神的特性，化为糖果，就等于强行变成了天材地宝。
　　“象……象头神，吉祥与财富之神，湿婆之子！竟然也变成了虫子！”
　　“这到底是什么劫？什么劫？”
　　“毗湿奴啊！难道这就是终结一切的灭世劫？”
　　人们彻底没了念想，连神灵都成了活死人，更何况他们？
　　他们的祈求，神灵没有回应。
　　这里仿佛成了禁区！连神灵都不敢窥伺的禁区！
　　可就在这时，流金线条划破高空。
　　一尊身形修长，轮廓极具爆发性，仿佛穿着贴身骨甲的少年，从天而降。
　　他的脸庞燃烧着愤怒的烈焰，关节喷涌着凄厉的罡风。
　　其目光扫荡全场，从掌中生出一截骨刺。
　　越来越长，最后握在手中，犹如长枪！
　　“撕拉！”
　　骨枪惨白，氤氲着一股奇异的秘术能量，那是来自张辟疆仙宝的仙术。
　　散发着断绝生命力的气息！
　　一枪挥出，血雨腥风。
　　是真正意义上的血雨，炎奴洒出漫天热血，又在虚空罡风的作用下，川流飞溅，好似流星雨！
　　“飒飒飒！”
　　血雨喷射在许多虫子身上，欲要侵蚀征服。
　　然而虫群绽放毫光，骨骼下鼓起奇形怪状的硬块，竟是一个个法宝的形状。
　　这招之前炎奴就见识过，这群虫族已经能把法宝炼成自己的器官或者肢体。
　　霎时间，法宝光辉护体，血雨统统被挡下。
　　乃至于，它们也喷溅出血液，形成滔天巨浪涌向炎奴。
　　“哼！”炎奴火焰升腾，炽光一震，就把这些血液掀飞。
　　再低头，只见恐怖的精神力从无数的虫子体内绽放，汇聚成广播。
　　那是血色虫王的声音：“征服之血，这一招我也会了，真是好东西，桀桀，好似蚂蚁喷蚁酸。”
　　“果然不同的虫族，初始发展方向是不同的。”
　　“不过最终会殊途同归。”
　　说罢，一股枪意自下而上，直轰炎奴。
　　“还有你这种心神力量，有点弱啊，一往无前，不太好控制。”
　　炎奴被自己的枪意攻击，丝毫无损，反而意境暴涨了一截。
　　他冷冽道：“我的意境，不是用来杀人的。”
　　血色虫王说道：“我知道，这应该是你复活的那招。”
　　“之前我的虫子屠戮掉的人，意识都被你默默收走了。”
　　“难怪你不需要虫群，单凭孤家寡人，就可以不死不灭。”
　　“不过，我也有了，你不可能再杀死我。”
　　炎奴皱眉，他可是很想很想打死这个可恶的家伙。
　　“是吗？来挡我啊！”
　　炎奴落入虫群，石破天惊！
　　断绝生机的秘术能量，化作无边落木，飞流直下。
　　没有任何留手，这一路上，他反复生产这股力量，再加上张辟疆初始给得就很多，此刻已是浩瀚至极。
　　“咚咚咚！”
　　无边落木好似万千枪影，扎穿无数虫豸。
　　倏忽间，数以百万计的虫子，断绝生机，身体每一寸血肉，每一颗微粒，都失去了活性。
　　此仙法秘术，直接从微观层面，摧毁了生命的最基本单元。
　　虫群虽然有种种强大抗性，但并不是不会‘死’。
　　这一下，顿时浮尸无数。
　　“你给了他了不得的仙术啊。”鱼秧子赶来，嘴角一抽。
　　张辟疆解释道：“这是我那棵茶树自创的妙法，木之道果三重！”
　　鱼秧子惊道：“嘶，你那棵树都有三重道果了？”
　　“刑天共生的直接是法术效果，虽然没有道果也没有仙力，却能放出木之道果三重的秘术。”
　　“再加上虫族将此化为天赋技能，使用起来，丝毫不弱于你亲自施展！而他还能疯狂增殖，体量不断成长。”
　　“此招若对我出，根本无法抵挡，能逃命就不错了。”
　　张辟疆平静地安慰道：“前辈莫慌……你本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鱼秧子陷入沉默。
　　与此同时，炎奴这一枪尘埃落定。
　　地上不知多少虫子，好似砂砾堆砌的雕塑般，被风一吹，就变成无数土渣散落。
　　虽然这些土渣，依旧具有适应特性。
　　但即便恢复如初，也和原先的意识没有关系了。
　　炎奴的意境空间内，哗啦啦，无数虫子的真灵上榜！
　　在他第六感的视野下，以他为中心，八方四野，真灵飞流。
　　仿佛逆向苍天的无数流光，又似漫天星辰汇聚，最终尽归于炎奴。
　　“您……您是……”
　　荒漠般的场中，几乎没有生灵。
　　唯剩下几十名天竺修行者，颤抖地跪倒在地。
　　他们震撼而惊喜地看着炎奴，如见大救星。
　　本已绝望的他们，泪流满面。
　　“我是姜炎奴！”炎奴的霸气渗透进土地。
　　“不要命的来挡我。”
　　哗啦啦，无数虫子翻滚着破土而出，原来地面上的只是小菜，地底还不知有多少。
　　这番场面，看到连仙人都头皮发麻。
　　哪曾想，这群虫子所汇聚的血色虫王，也在外骨骼发麻。
　　“为什么，所有的意识，尽归于你？”
　　他的精神力再度响起，但这一次，他有一些茫然。
　　“这是我的意境。”炎奴坚定道。
　　“我知道，但我也有了，明明我将意境也覆盖全场，为何所有意识，还是进入到你的心中？”血色虫王困惑道。
　　炎奴对此，只是又说了一遍：“你是傻子吗？这是我的意境！”
　　“……”血色虫王龇牙咧嘴。
　　他竟然被一个傻子样的人，说成傻子。
　　殊不知，意境空间是独属于原初本我的东西，是其自己修炼出来的，以至于在诞生的那一刻，随着炎奴的心意，而编辑了一个特性。
　　血色虫王虽然得到了意境之力，但其功能依旧是‘收纳真灵进入炎奴的意境空间’，这个‘炎奴’，特指原初本我。
　　也就是说，哪怕炎奴不在，血色虫王放出意境，卷走的真灵，也都是进入到炎奴心里。
　　“可恶……”血色虫王按压下懊恼，虫性占据上风，冷酷无情的求生意志升到顶点。
　　刚才的情况，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他没能获得炎奴‘寄托自我’的不死能力。
　　那么他真身留下来，与炎奴外加仙人作战，是很愚蠢的行为。
　　“轰！”
　　无数的虫子悍不畏死地冲向炎奴。
　　张辟疆直接高声道：“他要跑！”
　　说话间，巨大的茶树当空砸落，又是一招仙人大术。
　　但并不是冲着虫群，而是轰击在五十里外的某处山丘。
　　霎时间山丘爆碎，化为飞灰，一条六丈巨虫被茶树的根须揪了出来。
　　那才是血色虫王的真身！
　　“化血神通！”与此同时，鱼秧子也同步出手，玄色一闪，就是神通！
　　但也不是对着虫群的，而是直击炎奴！
　　轰然之间，炎奴血肉骨骼顷刻间溶解，爆为一团血浆！
　　此乃强行转化，一切生灵都会强行化为血液。
　　“多谢！”炎奴遭到攻击，并不恼火，礼貌地感谢。
　　身体飞速修复之后，他又主动化血，如滔滔血海般淹没虫群。
　　同时在其中，绽放刚刚适应的化血神通之力！
　　“笃笃笃！”
　　所过之处，万千恶虫爆浆，融入血池。
　　再恢复，已是另一种虫子，外骨骼长出金色火焰的印记。
　　它们一个个从血海中升起，好似孕育出来的修罗。
　　“好神通！”炎奴赞道。
　　这招神通，可强行把敌人转化为血浆，这个血浆不一定得是敌人的，可以随便……
　　所以中了这招，肉身必毁。
　　毕竟身体所有物质都变成血了，还没有一滴血是自己的，正常情况下那就死定了。
　　而这招，此番炎奴用来侵染虫群，简直完美契合。
　　那些虫子都被下令，全力阻止自己被侵染征服，但遇到这神通，绝对转化。
　　炎奴只转化两种血，一种是它们自己的，一种是炎奴的。
　　如此，中招的瞬间，就等于被侵染，当场倒戈。
　　“配合的不错，你反应很快嘛！”炎奴看向鱼秧子。
　　鱼秧子咬牙道：“配合好什么？这招是让你对付虫王的，你用在小虫身上干什么？”
　　“我就这一招和血液有关的神通，这下好了，那虫王免疫了。”
　　炎奴不在意道：“没关系，我能完美控制自己的血液了。”
　　之前炎奴只能喷射血液，而此刻身体能随意化血，就类似之前的化炎之术。
　　该神通如果没死，则血液就是身体，可如臂使指。
　　“咻！”炎奴恢复人形，右手涌动着血浪，呼啸而起。
　　“别跑！来挡我！”
　　这石破天惊的一拳，蕴含着他的血液，直取虫王。
　　他要强行将自己的适应之血，打进其体内。
　　若还是不能征服，那就把它打死！
　　血色虫王被巨树镇压，连番破解，张辟疆又连番出招，出手极有分寸，不至于一下子让虫王变强，也不至于让他逃脱。
　　眼看炎奴一拳袭来，忽然之间，一个冷酷的声音传出。
　　“回风返火！”
　　张辟疆和鱼秧子，脸色顿时一变。
　　有人从张辟疆的树中走出，乃是五行大遁！随后挥袖，玄光一闪，又是第二个天罡神通。
　　霎时间，涌动的狂风，倒卷回去！燃烧的火焰缩小熄灭！
　　张辟疆施展的所有仙法，统统回退，逆向转化为仙力，回到体内！
　　巨树呼啸，回到高空，就连炎奴也身形爆退。
　　环境中的一切，都在回放！好像又回到了刚来的时候。
　　不，并不是时间倒流。
　　可以看到很多绝对性的事物，没有完全逆转。
　　倒戈的虫子依旧在炎奴的掌控下，数以百万被炎奴一枪打成土渣的虫子，也并没有复活，哪怕恢复了躯体，但还是只像砂砾堆砌的雕塑。
　　此乃倒退事物的发展，炎奴见过类似的神通，逐去！老鬼的逐去神通也是这样的效果。
　　只不过，老鬼只能作用于法术。
　　而眼下的‘回风返火’，能将一切事物和现象逆向发展。
　　破碎的镜子能够重圆，熄灭的火焰能够重燃，排泄的粪便都会重新摆在餐桌上……
　　张辟疆和鱼秧子的仙术，被强行遣返。
　　血色虫王顿时脱困而出，如箭般远去。
　　而在场中多出的那人，散发着仙威，赫然是一尊仙人……但是，双目冷酷无情，散发着虫族的气息。
　　“道友……”鱼秧子悲戚。
　　那是太行仙宗的一名仙人，是之前和象头神一块，负责这片区域除虫任务的。
　　“我还以为你只是昏厥，或是……逃走了……”
　　“没想到……”
　　鱼秧子感觉难以置信，神祇被夺舍也就罢了，仙人怎么可能被夺舍？
　　仙人死了也能复活，就算被夺舍，境界和神通，也不可能被别人继承，那是寄托于‘人族’的，其实也相当于是寄托于天道。
　　鱼秧子再次算了算，那位道友并没有死，至少在天道那里，他没有死……
　　可这样活着，与死了有何区别？
　　鱼秧子震惊，这样的逆天事，天道都不劈死虫族？哪怕劈不死，也得劈一下啊！
　　“天道……天道你在干什么？”
　　张辟疆瞥见这种情况，冷冷道：“天道今天不上班。”


第296章 太阳生物
　　“朝阳殿主，还有救吗？”鱼秧子脸色难看。
　　眼前的虫族仙，是太行仙宗祖师的亲传弟子之一，曾是通天峡里朝阳观的主人。
　　早在离尘期时，就追随太行祖师踏入太虚，闯荡北辰，成仙后曾对战过多次虚灵而只死过一次，算是老资历的开拓者了。
　　其在北辰天区一颗红色巨阳星边缘，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仙殿。
　　殿基如大陆，漂泊虚空，有山川水土，五行俱全，养育繁衍了天外人族十六万。
　　是以人称朝阳殿主，乃是太虚深处万千仙殿、人造浮土的建设者之一。
　　不像他散仙一个，没有基业，没有师门，只是阴阳家出身，到处游荡，从来都是借宿人家的仙殿天地。
　　“是夺舍的话，还有救，只要没有心灵扭曲，那么朝阳殿主的意识说不定还保持自我，困在泥丸宫。”
　　“可能只是元神被一种奇异的虫子，寄宿控制了。”
　　“之所以无法逃脱，无法轮回，无法复活，可能是心灵方面所有逃脱的方法，都被免疫。”
　　张辟疆的话，让鱼秧子暗松一口气。
　　被虫族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沦为工兵奴隶，不如陨落得干净。
　　炎奴歪了歪头，心说这不就是类似青鸟的情况吗？
　　只不过多了个寄宿控制的功能。
　　想到这，他朝着鱼秧子说道：“给我一道神识！”
　　鱼秧子嘴角一抽：好家伙，现在已经这么直接地讨要了吗？我可不是刑天一伙啊喂。
　　其他招数还好说，神识这种精神力量，可不能给仙人级的。
　　毕竟最开始的计划，是让庐山大仙转化炎奴的精神为物质，再用神珍铁封印。
　　只要炎奴没有仙人级精神力，那体量再多，纵然多到可以移星易宿，他们也有法应对。
　　鱼秧子不禁看了眼张辟疆，张辟疆心领神会。
　　“咻！”
　　他一指大树，某一树洞中飞出一群鸾鸟。
　　每一只鸾鸟都至少是离尘期的大妖，还有两只更新期的。
　　他随便指示一名离尘期鸾鸟，发出神识，轰入炎奴泥丸宫。
　　霎时间，炎奴识海再开。
　　觉醒了前世收集的神识不说，脑子里还浮现一枚铜钱，冥冥中沟通到了青鸟。
　　“青鸟，你在何处？”
　　“嗯？”青鸟面着壁，有些错愕：“我在你的道藏空间中啊，你不是让我在这墙壁下静修吗？”
　　炎奴眼睛一亮，果然，青鸟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外界发生这么多事。
　　自从洞天得到凋零之墙后，他就一直让青鸟面壁，卡住凋零效果。
　　其专门在一个放墙的空间里，默默修炼。
　　而轮回也没有影响一个个道藏空间，只是让炎奴沟通不到了而已。
　　“早知道，应该把你跟墙，放在主空间。”炎奴见自己只沟通到放墙的空间，不禁撇嘴。
　　这个空间里，只有凋零之墙与青鸟，以及部分足够青鸟使用的修行资源。
　　若是找回主空间，炎奴这一下基本能恢复所有实力。
　　青鸟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炎奴一边飞快地说明情况，一边道：“你能联系到雪儿吗？”
　　“我被困在这掌中空间里，能联系谁？”青鸟幽怨道。
　　炎奴感觉奇怪，他在天竺战斗许久，沈乐陵也回去喊人了，为何迟迟没来呢？
　　就在他困惑间，张辟疆与那已经加入虫族的朝阳殿主，大打出手。
　　两人的仙宝激烈交锋，其中精妙难以言喻。
　　鱼秧子也加入战团，顿时两仙斗一仙，天与地都在轰鸣。
　　然而朝阳殿主成为虫族后，实力比之过去更强，可以绝对适应的仙人，这就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张辟疆和鱼秧子，束手束脚，下手极有顾虑，引以为傲的招数统统不敢用。
　　因为血色虫族这一支，已经发育得太肥了！
　　俘获一尊真仙，战力超出了阈值，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此刻他们只是用适应过的力量去对抗，而不能用独特的新招，否则就是送。
　　更恶心的是，朝阳殿主一招一式的威力，都故意不加以遏制。
　　举手抬足，皆石破天惊，仙威弥漫地上万邦，动摇八方山河。
　　方圆数千里，风云激荡，气象万千。
　　三名仙人斗法交击之下，动辄就有凡俗被波及！
　　“可恶！这家伙不怕红尘火！”鱼秧子气闷了。
　　斗法本就艰难，还得额外消耗不少仙力，却抹消收束对方肆无忌惮的破坏力。
　　反观朝阳殿主，虫化之后，那是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也不惧一切秩序规则。
　　甚至可以说，是故意要扩大波及范围，毁天灭地！
　　“你们都跑远点！”鱼秧子抖动鱼篓，放出之前收走的数十万天竺人。
　　这些人，连同炎奴救下的一帮修行者，统统被扔到几十里外的山头。
　　如此，他腾出仙宝，如天罗地网，一边抵挡朝阳殿主的仙法，一边救走远方村庄、城邦内的人。
　　这是他唯一不沾因果的法宝，若不动用鱼篓，他连救人，都会被烧道行。
　　“咻咻咻！”
　　一时之间，方圆数百里，都有时空扭曲，谁也无法瞬移。
　　真正的仙人斗法，往往是在太虚里，毕竟其仙力若肆无忌惮，说是能毁掉这片天地都不为过。
　　足可以让九洲化为废土，五洋尽皆干涸。
　　“以虫治虫，对付绝对适应，还得是你！刑天！”张辟疆喝道。
　　对抗这种过于强大，已经成势的虫族，他们束手束脚只能辅助，主力还得是炎奴。
　　刹那间，炎奴如赤贯星飞射，直接就往仙人斗法最恶劣、最恐怖的区域里钻！
　　“那当然是我了！”
　　仙人斗法，威力可怕，环境恶劣，人人都巴不得跑开，唯独他丝毫不虚，恨不得仙法洗澡！
　　可是血色虫海，却涌动上来，悍不畏死地阻拦炎奴。
　　不仅将他团团围困，乃至于抢先，把种种仙法能量，吸收殆尽。
　　炎奴虽然吸收强度更大，但还是抢不赢这浩荡而饥渴的虫海。
　　“没有虫群的王，真是可笑呢。”
　　血色虫王眼神像是冰冷的钢铁，他傲视全场道：“我要走，没人挡得住。”
　　他单凭麾下虫子，就阻挡两仙加炎奴，令其无可奈何。
　　咻得一下，正要大摇大摆地飞走。
　　“不能让他跑！隐藏的虫族，更可怕！”鱼秧子大叫。
　　明明实力足以与他们大战，这血色虫王却还要真身逃遁，只能说强是真的强，苟也是真的苟。
　　眼见他要跑，炎奴意境袭出，枪意直指血色虫王，但不是攻击。
　　那赤焰长枪，悬在虫王头顶，好似猩红的标记，异常醒目。
　　这是炎奴刚刚琢磨出来的招数，担心又分不清他的真身，刻意烙印的标识。
　　俨然，炎奴这是做好对方又逃掉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就在这时，西边天际，突然风卷残云。
　　一尊泰坦从天而降，如顶天立地的巨人，耸立在虫王面前。
　　看着眼前的情景，狂挠一百多颗脑袋，不明所以。
　　“锤死他！”炎奴大喜过望，声若雷霆。
　　来者正是提丰，看到异常醒目的枪意箭头，二话不说，恐怖的拳头如彗星般砸下。
　　“轰！”
　　血色虫王当场就被砸碎，稀烂的血肉碎渣，被冲击波席卷飞舞。
　　提丰的实力可不简单，当初在深渊，炎奴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战力才反超对方。
　　单论战力，提丰并不亚于一尊强大的真仙。包括黑帝斯、朱庇特、蜜涅娃、玛尔斯这些主神，也都有这样的水准。
　　甚至于，冥王、天王、海王的境界上是相当于天仙的。
　　只能说，手段没有东方仙人那么多而已，且没什么进步空间，不像仙人的变强之路，堪称无极。
　　虽然血色虫王厉害，但毕竟没有适应过西方众神的神力，罗马众神的力量，对其而言，都是未接触过的处女地。
　　“大帝！”玛尔斯带领一众亡灵军赶到，其中不乏罗马英灵。
　　“你们来得正好！”炎奴哈哈笑道。
　　地府审判之后，有一批神脉者加入了刑天大军，其中有一些，在炎奴那浩如烟海的资源帮助下，甚至修成了神格，成为逆天一脉的神灵，并列了原本罗马的火神、农神、速度之神等神位。
　　人群之中，还有两尊泰坦。
　　一个是提丰，还有一个是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被关在高加索山上，日夜被朱庇特创造的雄鹰啄食，炎奴掀翻罗马神系后，朱庇特的神力中断，普罗米修斯自行脱困，之后提丰将其引荐给了炎奴。
　　这是泰坦一族中，最聪明的存在了，号称先知者。
　　此刻他站在队伍最后面，一手捂着腰子，一手摩挲胡须，眼露沉思之色。
　　“呼噜！”
　　血色虫王肉身飞速修复，神情冷峻。
　　中人之姿的人格成立太早，后续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不知道。
　　很多情报，比如还有好多个人格散落各地，这些都还是从朝阳殿主那里得知的，而生物夺舍，主要是控制，朝阳殿主的记忆并没有完全被其获知。
　　本以为炎奴是个奇怪的虫王，孤家寡人作战，没想到突然来到一帮手下，都是神啊仙啊的，还有亡灵，成分极杂。
　　“神……为何称你为大帝？”
　　炎奴咧嘴：“我要带领他们，掀翻众神，打破命运，刑杀苍天，开辟太平。”
　　血色虫王不屑道：“身为虫族，不繁衍族群，却成为仙神的大帝，还要治太平。”
　　“你是脑子坏掉了吗？白瞎了你这么强的能力！”
　　“不过神又如何？只会让我更强。”
　　他完全不虚，念动间，就号令虫群疯狂繁衍，借用仙人能量，批量诞生出亿万虫海。
　　只见激战中的虫族仙朝阳殿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
　　显然虫王调用了他太多仙力，然而朝阳殿主由此被压制，也没有任何怨言。
　　乃至于，一只只虫子主动往他嘴里钻，吞噬数十万只虫子后，朝阳殿主当场刷新所有能量。
　　“非人哉！”鱼秧子人麻了。
　　那朝阳殿主有多少能量？毫不夸张地说，把整个九洲星球地表都给蒸发掉一层是没有问题的。
　　若全力用仙法，把月亮撕开也并不难。
　　“辟疆！你的铁呢！你不是玩铁大能嘛！”鱼秧子喊道，他看得出来，张辟疆别说全力，恐怕连一成力都没使。
　　“这只虫已成气候，我无能为力……”张辟疆喊道。
　　鱼秧子斜他一眼，此次回归的众仙中，庐山大仙匡仁与张辟疆，都是两星评定。
　　什么概念？完全摧毁月球那样大的星辰，是群仙评定星级的最基本条件之一，除此之外还有神通和仙宝方面的要求。
　　像他和其他很多仙人，其实都是不配被评星的。
　　这种有星级的太虚开拓者，个个享有盛名，必有绝学。
　　张辟疆沉默，只是看向炎奴。
　　“看来是铁了心，要把真正实力都留给刑天本我了。”鱼秧子心里暗道。
　　炎奴对此毫不关心，感应着八方的哭嚎，双眼喷火，直勾勾盯着血色虫王。
　　他坚定道：“他交给我……”
　　血色虫王森然道：“你能突破我的虫群再说吧。”
　　虫群免疫炎奴的种种能力，又数量极度庞大，把炎奴团团包围淹没。
　　炎奴的金刚虫体，本就沉重万分，如今又有这么多虫族拥挤，密密麻麻。
　　只见无数沙土碎石，都在升天，大地都在崩裂颤栗。
　　而那虫族仙施法没有任何约束，次大陆都在分解，已经波及死许多人，动辄就是一个村庄的毁灭。
　　这还是有鱼秧子和张辟疆庇护，若稍有不慎，直接一个城邦就灭亡了，被地风水火碾成齑粉。
　　再加上血色虫海之前杀戮的，可谓生灵涂炭。
　　这就是没有敬畏的仙人，没有约束的虫族。
　　炎奴都感到触动，他不是害怕这些虫子，他是震动于自己的特性……
　　那是被雪儿认定为改天换地的力量，那是被魔道称之为终极奇物的答案，那是被炎黄布局三千年所等到的刑天之力。
　　这本该带给世界幸福，当仅仅换了一个平庸的思维，绝对适应竟会如此的邪恶与可怕。
　　没有任何底线，纯粹的生存杀戮与繁衍，欲望永无止境。
　　仔细想想，炎奴自己的欲望也是如此纯粹和执着，只不过，他把这股劲用在了对太平的追逐上。
　　相比起来，血色虫王只记得要满足自己，让自己永远幸福，而炎奴对所有人幸福的追求，恰好是他的无穷倍数！
　　“我一定要打死你。”
　　“轰！”
　　一道狂暴的闪电，从天降下，赫然是神性之雷！
　　但不是朱庇特释放的，而是牛角衍生的炎奴子嗣，逆命战士！
　　当初他征服冥界后，他就留下了一个在地府，如今跟着亡灵大军一块给带出来了。
　　听到炎奴说一定要打死那家伙，他果断就出手了，根本没有丝毫迟疑。
　　而且一出手就是全力，当场把血色虫王蒸发成青烟。
　　狂暴的闪电纵横天地间，连炎奴都被波及了，但神性之雷本来就可以决定庇护对象，开启友军无伤。
　　霎时间，他直接觉醒了前世的雷霆，恐怖的重重天雷，闪耀千百里。
　　让炎奴如置身于蓝白色的光辉中，为亿万雷霆的中心。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能力，会给世间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炎奴虽然愤怒，但又有一种异常平静，他的意境早就笼罩天竺了，所以三名仙人的大战虽然波及极大，可也并非不可挽回。
　　他感受着万千道真灵，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个都代表着虫族的罪孽。
　　炎奴淡淡说道：“我不管这个特性有多么恐怖，我在一天，就不允许有人利用它肆意妄为。”
　　念动间，他号令了逆命战士，将种种力量，灌入自己体内，还把牛角戴在他头顶。
　　可以说，除了道藏，这每一名逆命战士，都是一个备份。
　　轰然之间，百种神力觉醒。
　　完全是连锁反应，曾经前世所拥有的各式各样的能力，疯狂回归，体量庞大。
　　虽说并不是炎奴的完全体，因为他还没感应回道藏，还有一些能力没有觉醒，但眼下这股实力，已经非同小可。
　　堪称万神敌，足可以一人镇压整个神系。
　　“什么！”血色虫王震愕，他费劲千辛万苦，疯狂发育，竭力死战，才搞定一尊仙人，得到如今的实力。
　　炎奴明明孤家寡人，却动不动突然觉醒极其恐怖的能量。
　　此刻竟然一下子，体量就反超了他，而且能力品种众多。
　　虽然没有仙人手段，但许多大神能力，也是不弱。
　　“可恶！你前世到底有多强？”
　　血色虫王对于刑天之强，并无概念，毕竟他是第一个副人格。
　　“没算过，毁灭性的能量，我从不看重。”炎奴头顶牛角，身体闪耀无量太阳火。
　　以天竺次大陆为中心，方圆数千里，无数人都能看到一颗太阳，屹立在天地间。
　　“我喜欢读书，只是天地间总有你这样的东西，需要我去毁灭。”
　　炎奴头顶牛角，如烈阳般压下，这一击太过辉煌，整个星球的一半都可以见证。
　　中原人在清晨之际，见证了双日凌空。
　　一个在东方的海天之间升起，一个却在西方绽放。
　　天竺人更是目眦欲裂，无数人都疯狂了。
　　之前被救下的修行者，在几十里外，仰头颤栗：“太阳砸下来了！”
　　这是前所未见的神威，天人界与魔人激战的毗湿奴，都不禁从无脑热血中微微回过神，看向人间。
　　太阳真火，是顶级的神火，无论在哪个神系，哪派修行体系里，都是极致强大的能量。
　　最关键的是，这是当初光明神用神性创造的，不在回风返火的回溯范畴内。
　　“嘭！”
　　烈日压下，摧枯拉朽。
　　得到这个能力很久，炎奴都没有用过，因为难以控制，太过爆裂，完全就是整个人像个爆炸火球般疯狂轰击。
　　可今时不比往日，炎奴此刻乃是虫族，化身太阳火成为了他的生物天赋，拥有专门的器官以本能去入微掌握。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尊太阳生物，身体每一寸微粒都在聚合爆炸，却又温顺如血肉心跳。
　　太阳生物，一经出世，震撼东西方，如日丽天，焚尽一切邪祟。
　　整个过程太快太剧烈，鱼秧子惊悚之余，也不忘帮忙，玄色一闪，指地成钢！
　　顿时空气中生出无数金属，把血色虫王与朝阳殿主，全都锁住。
　　尽管他们很快挣脱，但只需要限制这一下即可。
　　呜！所有虫子，被瞬间化为乌有。


第297章 顺天虫族
　　“太可怕了，大地都被击穿了。”
　　“这还是入微的打击，我要压不住！”
　　鱼秧子拼尽力气稳住地壳，都要护不住这片大陆。
　　张辟疆身上玄色一闪，大地顿时长出千万棵桃树，根须虬结，扎根地底。
　　这正是花开顷刻神通，位列天罡，可瞬间生长一切植物。
　　同时他双手飞速在空中画圈，施展仙法，以木守土，总算让这一击的威力波及，没有天崩地裂。
　　再看炎奴，他身上光芒消失，恢复丈六之躯。
　　但他的肌肉骨骼，就好像一种高能物质般，莹莹生辉。
　　唯有头顶的牛角，还是原来模样，红黑相间，弯曲冲天。
　　而在下方，是一片混沌情景……
　　土地与地上的一切，既不是化为岩浆也不是化为乌有，而是无数微粒肆虐。
　　周围一大片区域，不仅没有深深陷下去，反而更加膨胀，就好像镇星中无数风暴般的场景。
　　各种各样的元素都炼化出来了，主要是气体，每一粒都蕴含发光的能量。
　　以至于，大地在放光芒，久久都不黯淡。
　　“结束了吗？”
　　“嗯？竟然……还没死……”
　　鱼秧子目光锁定发光区域，那里是高能浆流物质般的海洋，而其中冉冉升起一个身影。
　　朝阳殿主！
　　这倒是没有完全出乎鱼秧子的预料，毕竟是一尊真仙，太阳真火虽然可怕，但还是有法化解的，不至于一下子被秒掉。
　　而作为虫族，只要没有被秒杀，便能免疫。
　　“太好了，如今血色虫王被杀，朝阳或能挽救。”
　　怎料张辟疆冷声道：“救个屁，虫王亲自寄生了他！”
　　“两者的灵魂已经融合……”
　　鱼秧子一惊，的确在朝阳殿主的神念仙威中，感受到了熟悉的精神力。
　　而朝阳殿主二话不说，就开始爆种，疯狂播撒虫卵。
　　炎奴如闪电般略过，将虫卵一一磨灭。
　　但是早在对方飞起来之前，那发光的海洋里，就已经被这虫族仙播撒了种子，无数虫子吸收高能浆流，此刻也破空而起，一个个也都是如炎奴一般的发光虫。
　　“只要还有一只虫子，我就不会死。”
　　这虫族仙冷漠说道，他已不是朝阳殿主，从身到心，都是那血色虫王。
　　见他这么说，鱼秧子激动道：“朝阳的意识都被覆盖了，天道为何还不复活朝阳殿主？”
　　张辟疆眼睛一眯，冷声道：“朝阳没死，或者说他是‘以活着的方式死去了’。”
　　“仙人的起死回生，不是万能的，心灵扭曲就克制这种复活。”
　　“现在他既是虫王又是朝阳，说不定杀了他，天道还会再造一个他呢。”
　　鱼秧子惊愕：“什么？”
　　说话间，炎奴又与众多新虫打了起来。
　　每一只虫子，都蕴含仙力，炎奴一手一个，掐在掌中，血液强行灌入，当即驯服。
　　“这就是仙力吗？”
　　炎奴心念一动，地风水火种种元素，随意升腾涌动，就好像与生俱来的本领似的，一念风雨来，一念山河聚，可掌控万象。
　　“种群的庞大才是立身之本，你孤身一人再强，又能奈我何？”
　　虫王仙，虽然又缔造一批虫群，但不恋战。
　　在虫群的掩护下，身形一遁，就要钻入大地，竟是要五行大遁逃离。
　　炎奴眉头一挑，这中人之姿，真是肥得流油！
　　俘获一名真仙，连天罡神通都有了。
　　反观他，开启刑天大劫，纵横天下，却到现在也没有天罡神通。
　　主要是天罡神通，基本是概念性的绝对特性，并无实质能量，他或可免疫，却难以获得。
　　“指地成钢！”
　　关键时刻，一道流光袭来，紧接着大地闪光，竟化为一种镜面钢铁，阻止了虫王仙土遁逃离。
　　“师弟……你竟然……”
　　这是又有仙人赶到了，正是那朝阳殿主的师兄。
　　虽然才刚到，但这里的事他一直在关注。此刻见自己师弟落得这个下场，眼神怆然，痛心疾首。
　　咻咻咻！紧随其后，四面八方，一尊尊仙人遁光赶到。
　　他们都兔死狐悲，堂堂太行仙宗的一尊仙人，就这么死了，连复活都没有，何等荒谬。
　　“怎么就剩你们几个？”鱼秧子一数，只剩十名仙人了。
　　数量不对啊，总共十八名仙人，炎奴强制打入轮回了五个，还有十三个。
　　可眼下就剩十个，峨眉的两名仙人，外加庐山大仙，竟都没来。
　　“匡仁遇到了庐山仙宗的幸存者，还是他的血脉嫡系后裔，但其实却是加入魔道的刑天一伙，匡仁正在处理……”七兄弟中的老二匡义说道。
　　鱼秧子眉头一挑：“那还有两个呢？峨眉的二位呢？”
　　众仙摇头：“……被另外两支虫族夺舍了，一个是业火刑天，还有一个是亡灵刑天，都很厉害。不过都颇有底线，被我们找了个破绽，总算合力消灭。”
　　张辟疆幽幽道：“真的消灭了吗？”
　　“当然，好不容易弄死的。”众仙说道。
　　“哦？有功德吗？”
　　“这倒是……”
　　张辟疆见状摇头道：“那应该是逃了……如果你们真的除掉了那两只虫王，会有天道怨气的。”
　　“嗯？”众仙一惊，他们杀完之后的确没有任何奖励，但要说会有天道怨气，不是扯淡吗？
　　虫族祸害人间，他们仙人将其除掉，怎么反而还有怨气？
　　“贤侄莫要胡言……”
　　张辟疆呵呵一笑：“还没明白吗？这才是天道真正的主力。”
　　“当虫王融合仙人的那一刻，他便不再是祸害，而是……顺天虫族。”
　　鱼秧子震愕道：“什么？”
　　啥玩意儿？成自己人了？
　　“顺天虫族？如此杀戮万千，肆无忌惮，吞天噬地疯狂繁衍，你跟我说是顺天者？”
　　张辟疆摊手道：“顺天与否，只在于是否维护天道大势，遵循天道的规矩。”
　　“从来就不是以善恶划分，杀几个人怎么了？当天道对文明的掌控弱到一个临界值，逆天势力突破一个底线，则一切毁灭，天道会重炼地风水火，西方称为大审判。”
　　“到时候要死的人，又岂止这一点？”
　　群仙沉默，的确如此。
　　如果说杀的人多就是逆天，那难道大审判时，天道自己也是逆天者吗？
　　“只要是为了维护天道秩序，那么所行即天意，所为即正义。”张辟疆幽幽道。
　　鱼秧子咬牙：“娘的，峨眉两大仙人就这么不明不白陨落了？”
　　张辟疆沉声道：“他们早就陨落过了……”
　　“没有注意到吗？无论是朝阳，还是他们两个，都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
　　群仙细思恐极，的确，被夺舍的三名仙人，都曾在太虚陨落过而又复活。
　　怎么会这么巧？说起来，一群才发育一天的虫族，不至于能击败仙人才对。
　　会绝对适应的虫族，尽管可怕，但刚开始也就那么回事，他们堂堂真仙，不至于翻车才对。
　　就算出了岔子，打不赢，也能全身而退。
　　像鱼秧子，属于他们这伙人里垫底的，但对上刑天本我这个最难办的虫族，也照样可以周旋逃跑。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让太行仙宗的一名仙人，外加峨眉仙宗的两名大仙，连跑都没跑掉？
　　以至于还被虫族夺舍，养肥出三支仙虫一族来。
　　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玄机猫腻？
　　“别告诉我，师弟是被天道故意送了虫族？我不相信，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岂有顺天者亡的道理？”那太行仙宗的殿主颤声道。
　　张辟疆笑道：“前辈所言甚是。”
　　“我想那三位道友，应该是故意被融合，借用天道扭曲虫族，思虑深远，牺牲巨大……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胜利，至少虫仙们，不会肆意妄为地祸害人间了……天道可以管束。”
　　“他们被虫族夺舍，反而是将可怕的虫族，归顺于天，妙哉。”
　　“以身饲虫，以命消劫，壮哉！”
　　“三位是为了大义而牺牲，死得其所。”
　　太行殿主嘴角一抽，沉默不语。
　　天道送个仙人，得到一支虫族，不禁解决了虫族灾难，还得到强大的助力，这不是血赚？
　　张辟疆继续说道：“唔，唯有对刑天本我，无法用这个方法。”
　　“他拥有绝对的赤子之心，心灵坚壁保护本我，又有意境寄托自我，只能封印。”
　　“不管怎么说，晚辈一定要封印刑天。”
　　“如今诸位到齐了，剩下的虫族又都是顺天者，只要刑天被封印，他们自会安分。”
　　“我等当与虫仙合力拿下刑天，否则恐没有机会了。”
　　匡氏兄弟想了想，点头应声：“嗯……”
　　其他仙人心思沉重，心乱如麻。
　　鱼秧子受不了了，大喝道：“我修仙数百载，不是给天道当狗的，狗还会被爱护呢！”
　　张辟疆肃然：“道友慎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亦要行正道！”
　　“我正他娘啊！道爷我不干了！”鱼秧子明心见性，义愤填膺。
　　张辟疆不说还好，越说他越憋屈！
　　见状，张辟疆第一次拔出腰间宝剑，仙威煌煌，如神如魔。
　　剑心剑性，清明透彻，正气冲天。
　　“既已应劫，岂有退后可言？”
　　“你不干，自有人干，还有谁？尽可站出来。”
　　鱼秧子受到压力，头疼欲裂，元神都在颤抖，那是毗湿奴的神念同时强压他低头。
　　“我特么……”他意识恍惚，脑海如无数口大钟在敲。
　　他顿时顶上花现，元神金花不断放光，赤白青玄黄，五行道果齐出。
　　但即便如此，还是难以抵抗，元神被侵入太严重了，仿佛毗湿奴在代替他操控身躯。
　　不过这种禁制，并不影响意志思想，他还是喊道：“我修仙路，长生逍遥，乃为穷尽宇宙奥妙，窥知大道究竟！管它顺天与逆天？”
　　说完，剩下两名散仙眼神坚定起来：“我等是仙不是神！正道在人不在天！”
　　“天道本质，谁不知道？少废话，我看毗湿奴能耐我何？”
　　紧接着，就连太行仙宗的那殿主，都说道：“大势于我何加焉？”
　　“也许最终刑天会赢……也说不定。”
　　……


第298章 不成功便成仁
　　见道友们都这么说，匡氏兄弟对视一眼，都有些犹疑了。
　　他们修仙，不是为了给天道卖命的，仙人自有其志气在，不然当初何必长生？
　　此刻的炎奴，正与虫仙激战正酣。
　　也只有炎奴，可以完全不惧虫仙的适应：你能适应我也能适应，我还死不了，只要逮到一个机会，注入血液，虫仙便会倒戈卸甲，局势将天翻地覆。
　　而他们，又该如何选？不，他们没得选。
　　毗湿奴的禁制在元神中震荡，各种歌舞妙相，在内心闪烁，他们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若是还执拗下去，仙人之体将被完全操控。
　　“诸位还不回头！什么刑天会赢？真以为那绝对特性，可以替代天道吗？”张辟疆大喝，横眉冷视众仙。
　　众仙一想，好像真的可以。
　　“有何不可？”鱼秧子不服道。
　　哪怕他的身体都被摆成了天竺歌舞的定格姿态，右手施无畏印，左手作捧莲花状，大腿岔开侧身弯曲，依旧内心忿忿不平。
　　众仙都在竭力地破解这禁制，种种异象现出。
　　“噌！”一声剑吟突然响彻。
　　“斩！”
　　张辟疆剑光宣泄，竟然当场把鱼秧子的元神斩出，只一击就要灵魂湮灭。
　　“什么！”众仙大骇。
　　张辟疆横眉道：“天道法旨，悖逆苍天者……斩！”
　　关键时刻，一道流光袭来，正是庐山大仙匡仁，他踏着云，身后携着虞青禾赶到。
　　“道友莫急！他们只是一时糊涂。”
　　匡仁拔剑如雷霆，为鱼秧子挡下这道剑炁，救下其性命。
　　张辟疆眼皮微颤：“前辈莫非也要放弃任务？”
　　匡仁坚定道：“怎会？刑天灭我道统，本座岂能饶他？”
　　“只是贤侄太过冲动，莫非忘了刑天意境，可收人真灵？”
　　张辟疆抿了抿嘴，拱手道：“前辈所言甚是。”
　　“可他们已然心想刑天，恐怕碍手碍脚，要节外生枝。”
　　匡仁看向太行殿主：“道友啊，你也是应光武中兴之功德，而成仙的，当知顺昌逆亡的道理。”
　　太行殿主看着与炎奴激战的虫族师弟，惨笑道：“师弟陨落了，还要功德干什么？”
　　匡氏兄弟见匡仁表了态，当即也劝道：“殿主糊涂，刑天大军灭门无数，我庐山洞天都覆灭，下一个就是你太行山，你只要师弟，不要师门了吗？”
　　太行殿主摇头：“我本不想来，师弟偏要来，我拗不过他，乃是随他入劫，想护他周全……”
　　“怎料是这样的结果，如今他被虫族夺舍，我却还要与虫族联合对付刑天？”
　　匡氏兄弟哑然，但很理解。
　　境界越高，感情越纯粹，最终心里只能搁下出生入死、志同道合的道友。
　　他们也一样，当年七人一起入山，结草庐修道，一直到成仙乃至如今，都没有分开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刻纷纷看向大哥，无论顺天与逆天，匡仁怎么选，他们就怎么选。
　　庐山大仙匡仁，目光如炬：“道友说得什么话？”
　　“真要让刑天这样闹下去，天道重炼地风水火，神洲陆沉，众生末日，你当是什么好事？”
　　他的话，说得太行殿主哑口无言。
　　随后庐山大仙又冲鱼秧子等散仙说：“大家都是仙人，本座不谈正邪，只说生存。”
　　“纵然天道有一万个不如意，我等也只能认了。”
　　“你们就算没对付过虚灵，难道也没听说过祂们的可怕吗？茫茫宇宙，浩瀚太虚，我等算个屁！你们的逍遥又算个屁？”
　　“若非我们还顺天，宇宙哪还有人族？”
　　这番话说的，鱼秧子等人也不禁低头，不知如何反驳。
　　张辟疆扫视匡氏七兄弟，轻轻一叹，背后黑色金属展开，赫然是神珍铁。
　　“前辈所言甚是！刑天一伙的想法太过愚昧，不知我等苦衷。”
　　“但鱼秧子他们既然不愿，也不必强求了，还请前辈速速物化刑天精神力，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匡仁看向战场，见炎奴已经在暴打朝阳殿主，不禁嘴角抽搐。
　　觉醒大部分力量的炎奴，着实太猛了。
　　要知道全盛时期的炎奴，在天人界，可是独战群仙加众神，纵然大家都有所留手，那也不是单独一个仙人可以对付的。
　　哪怕这个仙人，如今是虫仙，有绝对适应，可炎奴又不是没有。
　　“出手！”匡仁一声令下，兄弟们一齐使出仙法，突然袭击，要瞬间把炎奴制住。
　　鱼秧子等散仙，延迟片刻，也出了手，但内心蒙尘，乃是被毗湿奴强行驱动，仙法不那么精妙了。
　　“莫要挡我！”炎奴背对众仙，却并不吃惊，甚至仿佛早有准备！
　　他百神之力齐出，顷刻间挣开仙法束缚，乃至反过来吞噬了不少，随后冷眼看向群仙。
　　鱼秧子叹道：“他们一定要封印你，你眼前的虫族已是顺天者，小心他们联手。”
　　炎奴说道：“我知道。”
　　“嗯？”匡氏兄弟有些奇怪：“我等谈话，早已屏蔽封锁了感应，你如何听得到？”
　　原来他们刚才看似大声密谋，实则外人是听不到的。
　　“不好意思，东方的仙人，我预知了你们的行径。”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正是普罗米修斯。
　　匡仁一愣，随后轻笑一声：“先知神性啊，所见皆宿命，身为天道创造的神灵也要逆天吗？”
　　普罗米修斯摸了摸腰子，神情忧郁道：“冲天的牛角终将洞穿命运，谁也无法阻挡，我们唯有追随。”
　　群仙一怔，就连张辟疆都惊了一下：“这是你预知的事？”
　　他们的表情很震撼，仿佛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要知道普罗米修斯的先知神性，是不可能预见奇物的结果的，也就是说，他不可能预知天道的失败。
　　普罗米修斯摇摇头：“不，这是米诺陶文明与牛首者……古老的约定。”
　　“……”群仙无语，原来只是个约定啊。
　　匡仁笑道：“没有天道撑腰的神灵，什么都不是。”
　　“贤侄！交给你了！”
　　说话间，他挥手将众神震开，然后一口大布袋飞出，主动撞上炎奴的精神力。
　　霎时间，炎奴感觉脑子一嗡，其神识、意境以及从血色虫王那里得到的佛门精神力，一时间全部蜕变。
　　仿佛从某种根源层面，强行篡改成了空气！
　　炎奴意念所致，如风暴强袭。
　　脑袋源源不断地喷气，是凭空生出来的物质！
　　这些气体凝而不散，就好像能随意转弯的冲击波……
　　与此同时，多位仙人合力，以驱物之法，操控空气，将炎奴的空气精神力疯狂压缩，全部收束在身旁，无法扩散。
　　“指地……成钢！”匡氏兄弟中的老三匡义，也懂得这神通，又把炎奴的空气精神力，化为了金属。
　　“不能动了……”炎奴歪着头，精神力从空气又变成金属后，仿佛就不是精神力了一般，不再能随心意控制。
　　鱼秧子虽然在随大流施法，但颇为划水，甚至还解说道：“那口布袋强行篡改你的精神为空气，便只有空气状态才具备精神力效果，一旦又被其他能力改变了物质，就如同你的精神力被消耗了一样。”
　　“哪怕又变化为神识一类的形态，也不是神识。”
　　“他们还要把你封印在神珍铁内，镇压于东海归墟。”
　　说话间，有一块神珍铁已经同步出击，速度极快！
　　瞬息间包裹了炎奴，随后完美封锁！
　　嗡！
　　那神珍铁悬浮空中，如一颗黑漆漆的铁球，严丝合缝，稳如泰山。
　　就这么简单，群仙合力，又有虫仙牵制，一下子就把炎奴困锁在神珍铁中。
　　“大帝！”玛尔斯惊骇，想要上前，却被一大群虫子挡住。
　　庐山大仙匡仁一笑：“成了。”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虞青禾：“你看，这不就封印了？”
　　“老祖神通广大，青禾入魔道，为罗阎蛊惑，是一时糊涂，请老祖饶恕……”虞青禾跪下俯首。
　　匡仁叹息道：“唉，你入魔道，我心里尽知，但你没有瞒我，主动交代，有回头之意，我又怎忍除你？”
　　“你和青鸿，终究是本座的血裔后人……青鸿何在？”
　　他接下天道任务，召集道友回神洲应劫，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后人。
　　庐山仙宗灭了就灭了，那口气还能咽下，反正他在太虚中还有道统。
　　可是血脉后人，他在太虚里没有，全都留在自诩安全的神洲。
　　甚至说白了，他留下的庐山仙宗，完全就是为后人建立的，让他们有庞大的势力保护自己。
　　哪曾想，被刑天灭了。虞家人不是死了，就是入了魔道。
　　这些事，他仙人念动间可知，虞青禾忽然来找到他，若是隐瞒自己魔道的身份，他说不得要动杀手了。
　　可虞青禾主动交代，有懊悔之意，他又哪还能不给个机会。
　　“青鸿……与罗阎等人被张仙人擒拿，正在苍穹上，刑天百万大军，也都被困在那里！”
　　虞青禾朗声说着，手指苍穹。
　　“什么？”众仙一惊，张辟疆不声不响，拿下刑天百万雄师，他们都没察觉到。
　　就在天上？哪呢？
　　一时间，连玛尔斯等众神，也纷纷看向苍穹。
　　可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但知晓虞青禾是魔道众人，这恐怕是在给他们递话。
　　“原来大军失联，是因为被那仙人困住了啊，我们看不见，但应该就在那。”逆天神灵军团骚动。
　　张辟疆不禁皱眉：“你是如何知道的？”
　　匡仁也狐疑地看向虞青禾。
　　后者坦然道：“诸位高人有所不知，我因母亲的死，而一心投入于对奇物的遏制中，继而被魔道蛊惑，加入了他们。”
　　“那罗阎有一奇物，可跨越一切，与我交流。他告知我了这一切，又命令我赶来与刑天汇合，救下他们。”
　　“可殊不知，对于刑天的所作所为，我早已看透，其滥用神农鼎等奇物，与我终究道不同。”
　　“今日得知老祖归来，是为我等后人，青禾心生亏欠不敢隐瞒……”
　　“青禾不孝，害了家族与师门，任由老祖发落。”
　　青禾涕泪横流，眼中满是懊悔，匍匐在匡仁脚边。
　　众仙都能看出，虞青禾没有撒谎，撒谎是瞒不过仙人的。
　　匡仁挥手让虞青禾起来，随后古怪地看向张辟疆：“你拿下了刑天那么多强者，是用何法？我竟然毫无察觉……”
　　张辟疆心里有些懊恼，但这种意外，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魔道没两把刷子，早就凉了。
　　他顿了顿神，催促道：“那是晚辈的奇宝，只言片语难以描述……”
　　“当务之急，是速速将刑天送入归墟！以免节外生枝！”
　　匡仁点头抚须：“是，你总不能永远这样镇着他，归墟能凝固一切状态，只要将此神珍铁球送入其中，就大功告成了。”
　　“总算没让刑天得到仙人级神识，不然还真怕压不住他呢。”
　　张辟疆自信道：“就算刑天有仙人神识，晚辈的精神力也照样能压制他。”
　　忽然，他神色一僵，瞳孔乱颤。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神、所有仙，全都如遭雷击，面孔扭曲，意识几乎断片。
　　就连虫族都僵硬片刻，哗啦啦从天坠下，唯有那虫仙只是顿了顿，便很快没事。
　　“草！凋零之墙！他不是没有道藏吗？”
　　“谁给他觉醒的道藏？”
　　“快跑！”
　　庐山大仙惊骇，他当然知道凋零之墙的可怕！
　　这玩意儿就是收容在庐山仙宗那里的，他知道炎奴拿走了，但没想到这节骨眼用了出来。
　　别说他没想到，张辟疆也一脸苦涩：“啧，失算了……”
　　他非常无语，可凋零之墙的效果，堪称无解，他也没有办法，瞬息间如流光般拉开距离。
　　并且把天穹顶的铜镜，也同步移开。
　　十个呼吸！不在十个呼吸内离开范围，必死无疑。
　　不……都不用十个呼吸，凋零一半都完了！仙人将无法施法。
　　唰唰唰，群仙如逃荒般退散。
　　这时候，哪还能再制住炎奴？只要有一点神识留在凋零范围，都会受影响！
　　嗡！
　　那神珍铁球，被从内部打开了，仅仅裂开一个缝隙，就有巨量的空气，如排山倒海般涌出。
　　风穴！以神珍铁为中心，仿佛出现了一个会不断生成空气的风暴眼！
　　炎奴被关在神珍铁球中，空气精神力不断挤压在完全封闭的地方，越积越多，此刻终于打开一道口子，当然疯狂宣泄。
　　霎时间气压飙升，狂风涌动到世界都模糊！
　　“凋零效果消失……他把墙收起来了。”张辟疆说着停下，头疼欲裂。
　　炎奴取出凋零之墙，仅仅刹那而已，马上就收回去了。
　　但这足够打破僵局，逼迫张辟疆中断一下精神控制。
　　“定！”庐山大仙取出一颗珠子，瞬间狂涌的风暴被凝固，强行平息了下来。
　　此乃定风珠，是他的得意仙宝，为何说他一定要把炎奴的精神力变成空气，就是因为他有天克的神通。
　　从远处看，以炎奴为中心，就好像有一片半透明的，风暴状的凝固空气。
　　他飞出黑色铁球，好似破壳而出！
　　第一时间，他没有管仙人，而是感应八方。
　　还好，因为之前长期的战斗，方圆八百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而且放一下就收，只凋零十分之一，并不要命。
　　现场，除了他与神灵军团，剩下全是敌人。
　　漫天仙人，与无数虫群，仿佛是一伙儿的，相互之间并不攻击。
　　相反，还都合力镇压神灵与亡灵。
　　一时间场上泾渭分明，形成了两大派。
　　“大帝！阎罗他们都被那张仙人困在苍穹上！就在那里！”玛尔斯手指头顶。
　　“哦？”炎奴看向那里，一道紫霄神雷，从眼眸中电射而出！
　　力道不大，但破尽万法，直接把某屏蔽罩给轰开。
　　霎时间，妙寒等人的身影，显了出来，他们都被困在苍穹与一面铜镜之间，有无形而神秘的边界笼罩，好像沙漏里的沙子一般拥挤。
　　“雪儿……”炎奴惊讶，没想到大家一直在他头顶看着。
　　他瞥向张辟疆，这个仙人如此厉害？轻而易举镇压了百万山海民。
　　而更惊人的是，紫霄神雷并没有劈进无形的神秘边界里，反而舍弃明明更近的雪儿，撕拉一下，劈到了第二近的匡仁身上！
　　匡仁有遁甲增强体魄，硬抗了这一击。
　　但脸色很不好看：“贤侄，刑天有凋零之墙，此物天克神识意念……”
　　张辟疆神情先是凝重，随后又流露出释然之色：“尽力就是……”
　　“晚辈宰杀八万蛮夷，已发誓应劫，若不完成这任务，世间再无辟疆。”
　　“不成功，便成仁。”
　　匡仁本还奇怪，张辟疆不像是满心顺天念头的人，来趟这浑水也就罢了，那是欠自己一个人情。
　　可如此坚定……鱼秧子他们不愿，竟还要斩杀，就有点邪了门了。
　　如今听到这话，匡仁才恍然，竟然杀了八万蛮夷，难怪是比他还坚定的顺天者。
　　“留侯开汉四百年之国祚，说是四百年，就是四百年，一切自有天意在。此王莽不可以篡汉，黄巾不可以成功的道理。”
　　“但也是大魏必掘汉墓的气数，如今大魏都已成往事，贤侄管那凡间事，又是何苦？”
　　张辟疆淡淡地说道：“无他，辟疆是汉人也。”


第299章 无上奇物
　　张辟疆竟然纯粹是因为家国情怀，而悖逆大势，格杀了一波天命势力。
　　群仙不禁有些惊愕，但也没有太过意外。
　　因为顺天是一种行为，而非一种信仰。
　　没有几个仙人，会发自内心信仰天道的，开玩笑，都成仙了，还信天？
　　正所谓九转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只有中低层的修仙者，才会真把天道当成至高真理般的存在。
　　大多数仙人深知天道本质，是敬畏其强大而非其伟大。
　　格杀天命势力，逆天至极，王莽行为，完全是找死。不仅没用，还会搭上自己一条命。
　　可张辟疆想做就做了，只要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胆量，敢承受这代价，那率性而为就是。
　　为此，他从地仙境界跌落，道行尽失，还倒欠不知多少，天道怨气更是不亚于刑天。
　　简直就是逆天者！
　　但他照样可以顺天，只要他对天道还有更大的用处，并愿意去做。
　　若是无用之人，内心对天道再爱，再舔也没有意义。凡人对天道信到极点，日夜焚香祈祷，也抵不过天命大势，该填劫还是填劫。
　　这就是区别所在，顺天者都是立场、利益，只有逆天者才可能是因为情怀或理念。
　　达到仙人这个境界，非常清楚，天道不管你怎么想，只管你怎么选，以及有没有用。
　　张辟疆格杀天命势力，又顺天伐炎奴，这并不矛盾。
　　他那句‘我汉人也’，便足够解释一切。
　　什么是汉人？汉风雄烈而峻傲，旷古而绝今。
　　定都于长安的汉初，生猛刚烈，这从民间百姓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
　　当时民间的常用名都是汉强、却敌、灭胡、不侵、护郡、平定、敢当、广国、猛虎、熊罴……
　　以及最最常见的‘破奴’与‘辟疆’。
　　一名汉家子，从不掩饰自己横枪跃马、开疆扩土的勃勃野心。
　　国风之勇武强悍，为世之罕见，是当今大晋风流所难以想象的。
　　如此刚健质朴，尚武进取的名字，大规模地充斥在那个时代，便可见一斑。
　　张辟疆就是典型的好汉仙人，像这样的仙人，太虚里还有不少，是抗拒虚灵，开拓仙界的中坚群体。
　　长久不归，一方面是因为性格使然，钟爱开辟与探索，另一方面则是知晓汉祚四百年后的气数，天命不可改，只得眼不见为净。
　　真要回到中原，亲眼见证，恐怕也会如张辟疆那样，很难忍得住。
　　“贤侄这是有必胜的底牌了？”匡仁问道。
　　张辟疆率性而为，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定有必封印刑天的底气，否则就等于白白自杀。
　　反之只要封印刑天，那就是大大的顺天：我帮你天道干了这么大的事，杀你几个蛮夷不过分吧？若事不成，提头来见。
　　正是工作是工作，情怀是情怀。
　　张辟疆回答道：“尽力而为罢了，本以为刑天转世为虫，可以拿捏，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回了凋零之墙。”
　　“如今有这奇物在手，我不敢说有绝对把握。”
　　匡仁急忙道：“那还是有把握了？事到如今，就不要瞒着我了。”
　　与此同时，炎奴霸气冲霄，踏虫而来。
　　但却不是冲着群仙，而是一枪砸在神秘边界上。
　　“铛！”他的枪发出震荡，而那边界却连声音都没有。
　　绝对切割之剑炁，破尽万法之紫霄神雷，狩猎女神的百发百中，诸多神通，炎奴纷纷使出，竟然全都没用！
　　“这边界是什么？”炎奴怔住。
　　只见里面的雪儿，冲他摇头，并且不断打手势，指着下方的铜镜。
　　“这是世界的尽头。”张辟疆的声音传来，剑炁涤荡，辉光乍现。
　　炎奴根本不虚，硬吃一剑。
　　怎料这一剑，不伤肉身，只把他灵魂给劈至体外。
　　“收！”匡仁眼疾手快，用一宝葫芦，收走了失去控制的肉身。
　　而炎奴的灵魂只是出窍状态，并没有因此触发再生修复。
　　“又取我肉身？心意冲击波！”炎奴撇撇嘴，有什么用什么。
　　所有种类的精神力量，合众为一，形成澎湃的气体河流。
　　张辟疆再用指地成钢，将其物质转换，却也无用了。
　　空气精神力一旦不是空气，就会失去作用，所以对炎奴而言，属于伤害。张辟疆故技重施当然无效，炎奴直接免疫了。
　　“唉……”
　　张辟疆轻叹一声，见巨大的洪流袭来，丝毫不慌，念动间就以操纵地风水火之能，把精神风暴生生拦住。
　　群仙也协力抗之，尤其是匡仁，定风珠非同凡响，有强行定住一切空气流动的神通。
　　霎时间，他面前好像有无形壁垒，精神风暴虽然浩荡，却不得寸进，反而在原地凝结。
　　“你以为这就完了？”炎奴一咧嘴，念动间化为太阳火！
　　他这一变化，竟然连带精神风暴也一起变化。
　　轰然之下，定风珠不起作用了，那仙宝所带神通，说是定风就是定风，决然定不住太阳火。
　　更何况，此乃神通火，能量神异，再次光照半球。
　　“神珍铁坚不可摧，放眼宇宙，皆无敌！”
　　张辟疆大喝，意念所致，漆黑一片的金属落下。
　　神珍铁！他用之，堪称如意变换，好似参天巨掌。
　　只一拍，就力量大到不可思议，把炎奴的太阳火，以物理形式，活活打飞！
　　浩荡光柱，直冲云霄。
　　张辟疆同时以天尊令在盖天法界上开了一个口子，霎时间，精神风暴冲出大气层，朝着深空远去。
　　下一刻，黑色金属遍布张辟疆全身，将其完全包裹，严丝合缝，却又贴合肌肤乃至衣冠。
　　通体漆黑，却又五官俱全，栩栩如生。
　　仿佛，他只是穿了一件神珍铁铸就的皮膜般的铠甲，可见其对神珍铁的操控之随心所欲。
　　“这块铁着实厉害，刚才被关在里面，用尽了手段都破不开。”炎奴老实承认道。
　　张辟疆不禁质问：“这样无敌的金属，魔道也有，你之前为何没有共生呢？”
　　“难道说，你的绝对性，不如它？”
　　问这话时，张辟疆语气有些颤抖。
　　炎奴歪头想了想说道：“绝对性？这个……我真没试过，虽然罗阎说这块铁强，可我哪知道是这么强？”
　　“也是刚刚才发现，它竟然无视了虫族的消化菌毯……”
　　虫族的消化能力，衍生于绝对适应，虽然没有他的肠胃绝对消化那么直接，但其消化力无限成长，还能吸收重组利用物质，也是别有千秋了。
　　然而，他之前被关在里面时，想用菌毯腐蚀开神珍铁的内壁，却根本做不到。
　　神珍铁直接无视了菌毯，连一丁点微粒都没被消化，甚至于它好像根本就没有微观结构可言。
　　这一下，可让炎奴非常吃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特性吃瘪呢。
　　炎奴惊异道：“绝对性，被碾压了吗……”
　　“这玩意儿绝对性很高吗？”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吃神珍铁，或者共生它。当初一听是什么绝对坚不可摧，他就没兴趣了。
　　因为类似的东西，他太多了……神农鼎也有这类特性，而且他自带各种抗性，还能发展出很多帝器也各种无敌，根本不缺这种。
　　再加上神珍铁操控需要精神力，他之前这方面不行，就没打算要这玩意儿。
　　哪曾想，这玩意儿，竟然连虫族都消化不了。
　　张辟疆一边出手，一边解释道：“神珍铁单从绝对性上来说，被认为是已知最高的奇物。”
　　“蓬莱大仙安欺生手中，有一金榜，列举了宇宙所有奇物，且按照绝对性的高低排列。”
　　“其中有大量的，我们根本没见过的未知奇物，而在那个榜单上，天道位列倒数……”
　　炎奴一乐，难怪说仙人都知晓天道的本质。
　　原来蓬莱大仙有个榜，所有的奇物都名列其上，这已经实证天道是奇物了。
　　“哦……那么神珍铁则位列第一？”
　　“不……”张辟疆摇头道：“榜上根本没有神珍铁。”
　　“那蓬莱金榜，本身就是一件奇物，而榜上位列第一的，就是它自己……”
　　“但它真的是第一吗？不，它只是探测不到深度比他更高的奇物的信息。”
　　“因为光我们所知，就有两件奇物，明明存在，却不列于榜上。”
　　炎奴恍然，毫无疑问，其中一个就是神珍铁。
　　这金属妥妥的奇物，虽然看起来黑布隆冬，低调安静。但不在榜上，恰恰证明它的厉害。
　　“还有一件呢？”炎奴好奇道。
　　所有的仙人都凝视着炎奴，异口同声道：“是你……刑天。”
　　炎奴张大嘴巴，他把自己给忘了……
　　原来世间已知就两件奇物超越那什么金榜……他和神珍铁。
　　至于他俩哪个更绝对，谁也不知道，非得比拼一番才行。
　　如果他不如神珍铁，那这东西，就是封印炎奴的完美容器！
　　“竟是这么厉害……”炎奴再看神珍铁，眼神都不禁肃然。
　　这东西天天带在罗阎身上，炎奴几乎没正眼瞧过，此刻才知晓，有这么大的威胁。
　　矛盾对立的绝对特性之间，结果只有两个，完败或完胜。
　　之前被困，已经算是比拼了一番，虫族的消化，那是完败。
　　难道说，他的绝对适应不如这黑漆漆的铁块？终于遇到克星了？逼近极限了？遭遇到了他所不能适应之奇物？
　　他不是没考虑过，自己有一天，绝对适应会不再无往不利。
　　只是没想到，那个假想中能镇压他的奇物，一直就在他身边。
　　“有极限又如何，神珍铁终究只是一件死物，一件为人所操控的工具。”
　　炎奴认为自己遇到了自身能力的极限，但那不会让他内心有任何动摇。
　　赤诚之心，坚定不移。
　　“别说一块铁，就算是天道如此绝对，我也不会停下。”
　　“来来来，不要命地来挡我！”
　　……


第300章 第一深度
　　张辟疆与炎奴交谈之际，大战也并没有停下。
　　众仙围斗炎奴，妙法频出，震得天与地，山与河，光怪陆离，时空都在扭曲。
　　张辟疆身穿神珍铁铠甲，可谓无敌。
　　刀枪不入，万法不侵。
　　念动间，黑铁延展，或是长达百里的丝线，或是遮天蔽日的超薄刀面。
　　变化万千，分支亿万！
　　他们不断尝试限制住炎奴，要将其再次封困。
　　而炎奴对于神珍铁，心中抱以了尊重，轻易不愿再被困进去。
　　之前被困，他适应来的所有攻击手段，都没能破开那玩意儿。
　　最后还是靠凋零之墙范围内强制凋零的效果，逼迫张辟疆收回神识，他趁机用精神力夺权，打开了神珍铁。
　　反过来说，对方既然知道他有凋零之墙，还想把他关在神珍铁内，说明已有应对之法。
　　“大帝！这群虫子怎么打啊！”
　　炎奴在那与仙人交手，另一边，虫族与神灵军团分出了身份。
　　没得说，众神一开始还可以，但打着打着，就不行了。
　　一道道真灵遁入炎奴意境，亡灵军团和神灵军团，都在疯狂死去。
　　虫仙回首冷漠地看向炎奴，带着脱胎换骨，获得百神之力的虫群，直取炎奴。
　　远方，许多天竺修行者，颤栗地看着这一幕。
　　战场太恐怖了，铺天盖地都是虫子，又有飞舞的黑铁，还有仙威浩荡的东方仙人。
　　他们从四面八方，围困炎奴，后者身陷重围之中。
　　同样的一幕，铜镜中被困的刑天大军，也是看得目眦欲裂。
　　这样下去，炎奴真的又要被封印了。
　　妙寒皱眉道：“炎奴不能再被关进那神珍铁……刚才炎奴取出凋零之墙，我等应该也在范围中，可是没有……”
　　“我们的思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只有一个可能。”
　　沈乐陵脱口而出：“这该死的边界，连凋零之墙的效果都给挡了？”
　　妙寒摇头：“也不能说是挡吧，这边界内外，被视为不同的世界。”
　　“正如那张辟疆所说，那是世界的边缘。所以我们看似在这里，其实不在……”
　　“同理……如果炎奴再被关进神珍铁，张辟疆只要及时用铜镜把铁球罩住……炎奴就无法再复刻之前脱困的方法了……”
　　众人脸色凝重，神珍铁配合铜镜，再加上那传说中的归墟，这次的封印是真了不得啊。
　　对了，张辟疆还有一招后手没用，炎奴背后生长的树枝虚影。
　　这是张辟疆早已埋下的，也定有奇效。
　　“可恶，我们都被抓了，让炎奴身陷重围，双拳难敌四手……”沈乐陵焦急难受。
　　本以为刑天大军，最不怕的就是人多，没想到一个奇物把他们克死了。
　　“嗯？你们看那边！”
　　罗阎指向一个方向，只见远方乌泱泱一片，好像夜幕降临。
　　不对啊，现在是大白天啊……
　　再一看，煞气冲天，竟是无数虫群。
　　“是另一支虫族……”
　　众人皱眉，这时候又来一支虫族，是天道加码吗？
　　怎料妙寒笑了：“是炎奴的虫群。”
　　“它们有炎奴的太阳火。”
　　法缇玛来了，她遵循炎奴的指示，构筑巢穴，疯狂爆兵。
　　还时不时得到来自炎奴的分享，各种能力层出不穷。
　　尤其是之前，冷不丁突然觉醒大量的能力，让法缇玛这支虫群的实力，急剧飙涨。
　　“你们胆敢欺辱主宰无人！”法缇玛尖叫着，身体金光闪闪，好像太阳能量构成的虫女。
　　数也数不过来的虫子，悍不畏死地涌上来，与血色的虫海撞上一团。
　　群仙大惊，只因顷刻之间，他们就被无数虫子给包围了！
　　虫仙多次被剿灭虫群，虽然能重新生产，但数量哪里比得上法缇玛以逸待劳多时？
　　前脚还人多欺负人少，此刻蓦然回首，他们成了人少的一方。
　　“主宰！”法缇玛冲到炎奴身边。
　　“把他送到我面前……”炎奴长枪指着虫仙。
　　“是！”
　　法缇玛二话不说，直接以数量压制。
　　两支虫族的战力差不多，还基本都相互免疫，但力量本身还是可以作用的。
　　顿时虫仙被紧紧包围，万虫撕咬，蛮横地拖拽向炎奴。周围的时空都扭曲了，他无法瞬移。
　　“放开我！”虫仙当然知道，落到炎奴手中的后果。
　　可法缇玛的虫子太多了，他身为虫王，此刻竟然被无数小虫压制拖拽。
　　炎奴一把掐住虫仙的脖子，爆出血浆蛮横涌入。
　　虫仙竭力抵挡，但被征服只是时间问题。
　　“你从哪来，给我回哪去！”炎奴冷冷盯着虫仙，意境也在疯狂轰击。
　　他也是瞎搞，单纯想试试能不能把中人之姿的人格，怼回心里。
　　张辟疆撇撇嘴：“真是可爱呢……刑天。”
　　“眼下这种局面……唉，还好留了一手。”
　　他挥手间，玄色一闪，激活了移花接木神通。
　　炎奴眼看就要征服虫仙，忽然浑身一震，体内空空如也。
　　没了，他所有的能量都没了。
　　“什么？”炎奴错愕，连忙进食，可是没有恢复！
　　这意味着不是消失或用掉了，还在他体内。
　　第六感指引炎奴，瞬间瞥向张辟疆身后的大树。
　　只见一截树枝上，蕴含着他所有的能量。
　　张辟疆淡淡道：“抱歉，是移花接木！我之前给你木之仙术时，在你背后种下了一截树枝，你所有的能量都会被吸入其中，依旧属于你，但你无法再取回来。”
　　“亦如花是木，木非花。”
　　说着，神珍铁扫开无数虫群，包裹向炎奴。
　　“主宰！”法缇玛爆发全部的力量，却无法洞破那面黑暗的墙壁。
　　炎奴在其中凭借肌肉力量，闪转腾挪，躲闪着包围网。
　　但张辟疆的操控极度精妙，铺天盖地都是黑网。
　　炎奴暗道：“啧，那就试试能不能共生吧……”
　　“噗嗤！”
　　炎奴不再闪躲，迎面撞上神珍铁，被延展出来的刀片洞穿，随后被切成两半。
　　“没有共生……是了，这黑铁能不断拉伸，越拉越细，越拉越薄，却永远不会断开。”
　　“刚才斩到我的，只是它无数分之一，必须大体收入我体内，才能共生。”
　　“再试试抗性。”
　　炎奴想着，不退反进，扛着千刀万剐，直冲张辟疆。
　　“铛铛铛！”神珍铁的切割、刺穿，全被免疫。
　　炎奴金刚不坏，荡开众多黑色丝线。
　　“就这？”
　　张辟疆平静道：“神珍铁的切割，并不绝对。”
　　“无非是依靠无敌的硬度，与无限拉伸后的微观厚度，造就极致的锋锐，但归根到底，这只是自然地切割。”
　　“想要真正的比拼，就试试销毁它吧……”
　　炎奴张开嘴巴，暴喝：“来啊！朝这捅！”
　　张辟疆也不客气，突然一刀，捅向炎奴的嘴巴。
　　刀面收束，细小轻薄，直接深入食道。
　　“嗯？”炎奴毫无大碍，顺着黑铁，如嗦面条一般往前冲。
　　他的肚子海纳百川，来者不拒。
　　群仙脸色都变了：“他……他不会真能消化神珍铁吧？”
　　张辟疆神情肃然，把那一截黑线抽出，却再不复之前的长度！
　　也就是说，前端进入食道的部分，被销毁了。
　　虽然这只是神珍铁延展出来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它的质量永远少了一点。
　　“啊！”
　　众仙哗然，看向炎奴不可置信，匡氏兄弟脸色一下子煞白。
　　胜负分了，号称绝不可能被销毁的神珍铁，被炎奴销毁了一点……
　　绝对特性没有什么折中！强就是强，吃掉一点，就等于能吃掉全部！
　　“宇宙第一！”
　　“他的绝对消化，深度是宇宙第一！”
　　鱼秧子等并无多大战意的仙人们，心驰目眩。
　　神珍铁在太虚之中，鼎鼎有名，是所有仙人公认的至上奇宝。
　　虽然刑天同样‘榜上无名’，但毕竟是新出现的，很多仙人认为，神珍铁应该还是第一。
　　别说他们，天道也这么认为，所以他们的设想，都是要把炎奴封印进神珍铁中，再用归墟凝固状态，镇压炎奴。
　　可这种事，不试试看，谁也不能确定，鬼晓得到底谁更深一筹？
　　毕竟连蓬莱金榜都判断不了，更何况天道和仙人呢？
　　“刑天……绝对适应……深度还宇宙第一……”张辟疆瞳孔颤动，都湿了。
　　他愣着神，表情古怪，不知是在震撼还是在笑，虽然目光在严肃，但嘴都歪了。
　　那是一种疲倦和释然，好像有个东西，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
　　又好像开盲盒，开到了宇宙第一至宝。
　　……


第301章 舍身压制
　　虽然炎奴成功销毁了一截神珍铁，但一身本事依旧没有恢复。
　　张辟疆那移花接木的神通，让炎奴的能量尽归于那截树枝，生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实。
　　这颗果实包含了浩瀚的能量，成分极杂，可却好像还在炎奴体内一样，是以不会刷新。
　　“真是……完美的……果实啊……”
　　张辟疆呢喃着，好像在赞叹那颗果实，眼睛却看着炎奴。
　　炎奴大喝一声，召唤场中的逆命战士。
　　后者一个瞬移，来到炎奴身旁，掌中已然氤氲种种神力、法则等能量。
　　“那也是拥有他血脉的生灵，拦住他！”匡氏兄弟都知道，不能让他碰到炎奴。
　　“咚咚咚！”
　　匡仁一个五行大遁，就来到两人之间。
　　虽然现场时空动荡，无法瞬移，但神通不受此影响。
　　“仙法·庐山碧龙潭！”
　　轰然间，虚空生出澎湃的青色水浪，层层叠叠，强势地将两人炸开。
　　不仅如此，还席卷天地间，所有虫子都被淹没，形成滔天旋涡，还有万千龙形仙术绞杀，好似龙潭虎穴。
　　这一刻方圆千里，都陷入到昏暗中，整个场面好似汪洋大海在头顶凭空炸出，遮天蔽日。
　　堂堂一尊地仙，还是被评过二星的存在，此刻终于拿出了真正的实力。
　　只此一击，那名逆命战士，就被活活湮灭。
　　那可是万神敌，能量之浩瀚，足克把大陆夷为平地的存在，就这么被直接秒杀。
　　不仅如此，作用范围还极大，法缇玛与那虫仙的虫群也全都被消灭一空！
　　清场了！
　　无数的真灵遁入炎奴心中。
　　“兄长好仙术，威能无敌！”兄弟们赞叹道。
　　庐山碧龙潭，庐山大仙的压箱底绝学，别说这些人、虫，就算是月球，他也能直接以此术，轰成一片汪洋！
　　当然，他没有用那么多仙力，毕竟杀不死炎奴只会让其更强。
　　此刻的威力，已然足够……虽然只够这一次……
　　“好个屁！刑天更强了！”
　　匡仁嘶吼，脸色不好看，这一击虽然厉害，可炎奴却得到了他的仙人秘法，这一击，哪怕是寻常的仙人，都可以直接秒杀。
　　“不要留手了，胜负在此一举！”
　　“八遁纳身！”
　　匡仁完成此举，还不停下，仙力疯狂消耗，天地山泽水火风雷八种遁甲，在周身浮现，闪耀美轮美奂的图案。
　　刹那间，八遁纳入其身，他的仙体瞬间蜕变，须发飞扬，气势磅礴，眼冒神光，肌肉虬结。
　　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蕴含恐怖的爆发力。
　　“梆！”炎奴被刚才的碧龙潭搅碎，才刚恢复，就挨了沉重一掌，身体如闪电般撞在一面漆黑的墙壁上。
　　这一下势大力沉，又是撞在神珍铁上，换做常人必然粉身碎骨。
　　可是早在天人界时，匡仁的仙体蛮力就被适应了，根本没有伤害。
　　但没关系，匡仁本就是要以蛮力强行打飞炎奴，此刻炎奴已经置身于神珍铁的半包围中。
　　“贤侄！快啊！”匡仁焦急喊道。
　　张辟疆哈哈一笑，却是突然如闪电般飞行，冲到了炎奴面前。
　　“你干什么？”匡氏兄弟大惊，直接操控神珍铁就好，飞过去干嘛？
　　“他能变小的！”张辟疆随后解释道，立刻延展出无数黑色薄幕，极尽庞大。
　　“对呀，小！小！小！”炎奴反应过来，身体飞速缩小。
　　他适应了那如意金棍，且将其材料融入自身外骨骼，可以变大变小。
　　霎时间，他躯体骤缩，好似蚊虫一般大。
　　一个闪身穿过了神珍铁合围的缝隙，绕开一面面黑墙。
　　但是，张辟疆早已展开了天罗地网，炎奴能穿过一次两次，却穿不过三次四次。
　　两人距离已是极近，而张辟疆全身都是神珍铁，犹如无敌黑甲，又是场中万千条黑刀黑线的中心。
　　他都贴到脸上了，不可能让他跑得掉，只一念动间，庞大展开的神珍铁就好似一个巨大的牢笼猛然收束。
　　“你也别想跑！”
　　炎奴虽然只有蛮力，却是不虚，铁拳抓住张辟疆的手臂。
　　“放跑你我也活不了，一起去归墟吧！”
　　张辟疆全力操纵，神珍铁完美闭合，彻底包裹二人，就这样，他与炎奴一块被封困在铁球中。
　　“辟疆！”众仙惊呼。
　　只见这还没完，外面那棵参天大树，挥动枝丫如同手臂。
　　霎时间天空中的铜镜，一个翻转，无形的神秘边界，就罩住了铁球。
　　另一块曾属于罗阎的神珍铁，本是圆锥形边界的底座，如闪电般打开，又合上。
　　顿时黑色铁球和刑天大军一样，都被困在铜镜的笼罩下。
　　“有此物笼罩，凋零之墙的效果，不会蔓延出来。”参天茶树发出人言，作为成仙的法宝，说话是轻而易举，其精神力也是极强。
　　“可张辟疆还在里面啊，这是要牺牲自己，和刑天一起被封印吗？”鱼秧子面露悲怆道。
　　“不会吧，玩铁大能，怎会被自己的神珍铁困住……”匡氏兄弟七嘴八舌。
　　他们虽然没有神珍铁，可见识过很多次玩铁大能的操作。
　　别看刚才花里胡哨，满天都是黑刃黑仙，乃至于张辟疆身上还有一套黑甲。
　　可这些都是同一块铁，是依靠变形拓扑延展出来的。
　　看似都被关在黑球里，可实际上内部可以又通过薄片，分割出一个个小区域。
　　就算炎奴最后抓住了张辟疆，可张辟疆是全身包裹神珍铁的，这一招最是无赖，堪称无敌。
　　直接从身后与黑球内壁的连接处开个口，张辟疆就能退出来了，而炎奴只能抓个坚不可摧的铁壳子而已。
　　“那他说什么一起去归墟？你看，他还没有出来……”鱼秧子困惑道。
　　匡仁不关心这个，只是忧虑道：“虽然封住了，但刑天能吞噬神珍铁……这困得住他吗？”
　　他和他的兄弟们，皆脸色不好看。
　　尽管又成功了，可他们所有人之前都看到，炎奴吃掉了一口神珍铁。
　　这令仙人们丝毫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心悸难言。
　　超越神珍铁的深度，还是绝对适应，可吞噬、共生、免疫一切，并拥有原初自我的心灵坚壁。
　　炎奴若是掏出消化器官，从内部吃穿神珍铁，可如何是好？
　　那参天茶树宏声道：“本就只能临时封存一下刑天，所以主人舍身留在里面，亲自拖延。”
　　“尔等还不快快带路，将黑球送入归墟！更待何时！”
　　匡氏兄弟恍然，原来如此。
　　“请他来，真是请对了。”匡氏兄弟非常感动，没想到张辟疆如此顺天，舍身也要封印炎奴。
　　不过也是，不封印炎奴他就得死，当然拼命。
　　“那我们走吧，此物由我带着。”虫族仙忽然说着，如一道流光飞向铜镜。
　　参天茶树出手，仙力化作充满生命力的屏障，挡住对方。
　　“咚！”碰撞之下，发出恐怖的波动。
　　“小树，就凭你也能挡我？”虫族仙浑身血色外骨骼，说话间狰狞恐怖。
　　一掌下去，血色粘液化为菌毯，一下子就把屏障消化掉。
　　“你做什么！”鱼秧子施展仙法击退朝阳殿主，他本就恨那血色虫王，此刻哪能允许他伤那大树？
　　虫族仙冷漠道：“铜镜由我保管。”
　　众仙一惊，听这说话语气，倒像还是朝阳殿主。
　　“师弟？是你吗？”太行殿主脸色一喜。
　　虫族仙冷眼看着他：“师兄，封印刑天是我的任务，完成它，我就可以永远活着，永远幸福。”
　　“……”众仙一愣。
　　前面还好，但后面那话说的，不就是血色虫王那味吗？
　　太行殿主神色暗淡，他明白了，血色虫王虽然强大，但不是原初自我，不像炎奴那样，有心灵坚壁。
　　所以一切正如张辟疆所料，血色虫王的主体意识亲自夺舍朝阳殿主后，天道出手了。
　　结果反而是朝阳殿主吞噬了虫王的意识。
　　当然，天道为了保留虫王统御虫群的力量，也没有把虫王思维抹掉，此刻两者更像是融合了。只是由朝阳殿主的顺天意志为主导思维。
　　参天茶树冷声道：“此物是主人的，谁也不准碰！否则，玉石俱焚！”
　　见状，匡仁连忙阻止虫仙朝阳，口中打着圆场：“刑天已被困住，我们赶紧送入归墟便完成天道法旨。”
　　“朝……朝阳……你何必非要亲自执掌铜镜？”
　　匡仁挡在大树面前，嘴上喊朝阳，心里却不屑。
　　鱼秧子等人，就更不客气了：“此物是辟疆贤侄的，他本人还在黑球中舍命压制刑天……”
　　“你这虫子，还敢夺他宝，当我等是死人嘛！”
　　群仙纷纷散发气势，怒目而视，所有人都站在大树那边。
　　开玩笑，张辟疆舍命封印刑天，这铜镜又本是他的奇物，岂能让这虫子拿去？
　　“这是天道法旨！”虫仙朝阳大喝道。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感受到天威，心中如洪钟滚滚响动，体会到天意天机。
　　或者说，一个新的任务：把铜镜交给虫仙朝阳。
　　其功德奖励，竟然不亚于封印炎奴的奖励！
　　“滚！”鱼秧子心中毫不犹豫地拒绝，根本不理会。
　　仙人逍遥天地间，不像神灵，没有选择权。
　　他本就后悔接了封印刑天的差事，此刻见到这无理要求，更是恼火。
　　不仅是他，所有人也都拒绝了。
　　就连匡仁也不例外，他看出天道的用意，虫族仙几乎等于天道控制，内心坚定顺天。
　　相比起来，正常仙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天道当然希望铜镜掌握在虫族仙手中。
　　这样就算炎奴吃开了神珍铁，也还有一层保障。
　　但这行径太操蛋，张辟疆拿命再拼，把背后交给他们，岂能令其寒心？
　　纵然一直以来相当顺从天道的匡仁，也不愿为之。
　　而且大树说了玉石俱焚，万一真把炎奴放出来，岂不完蛋？
　　大家合力镇压刑天，可是好不容易啊！
　　精神力物化配合神珍铁，再加上张辟疆提前布下后手，移花接木沉默了炎奴所有能量，最后又以铜镜隔绝凋零之墙的效果。
　　一套套下来，容易吗？
　　机会可这一次，他威力最强的仙法都被适应了，若炎奴再跑出来，同样的套路可就无法复刻了！
　　“不用理会，走！”
　　匡仁带头，众仙护住大树，大树掌托铜镜，倏忽间一齐飞向东海。
　　虫仙朝阳沉默，终究还是没再动手，炎奴随时可能脱困，这封印并不保险，必须加上归墟才行。
　　若是耽搁了，反而不妙。
　　于是紧紧跟上去，一齐护送。
　　不过飞行途中，他似乎受到启示，目光深邃地看向天外。
　　现在是大白天，看不见星星，但神念如果蔓延出盖天法界，就能眺望到极远处，有一颗明亮的大星！
　　那星辰从视野上对比，要比所有星星都要大一些。
　　根据散发的波动来看，又比所有星星都要近，而且还在极速靠近！
　　可谓是直挺挺地朝着神洲飞来！
　　……


第302章 诸神将颤抖
　　底耶山地底深处，法缇玛的隐藏虫族巢穴里，还留守了数万只虫子。
　　虫群一部分汇聚而起，血肉重组，不多时，法缇玛再度出现。
　　“主宰，法缇玛一定会卷土重来，让您再度君临……”
　　法缇玛竭力地隐藏自己的气息，深深钻入地底。
　　在之前的仙法·庐山碧龙潭下，法缇玛虽然灰飞烟灭，却没有死。
　　如同血色虫王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和精神力，只要还有一只虫子，她就不会死，每一只虫子，都可以寄托她的真灵。
　　炎奴莽撞人，孤身战群敌，她法缇玛却是谨慎得很，虫性令她以生存和发育为第一优先级，怎么可能倾巢而出？
　　而炎奴激战中各种适应和觉醒，共享给她那么多能力，绝不是开玩笑的。
　　法缇玛实际上，已然如血色虫王一样，是成了气候，极难以剿灭的成熟期虫族了。
　　对于刚才一战的惨败，她没有任何怨言，被仙人强势毁灭，只能说明她的硬实力还不够强。
　　没关系，发育就是了。
　　法缇玛再度化身无情的生育机器，在地底深掘，并派出侦查虫，在地上偷偷精神扫描。
　　她盯上了很多祭司和瑜伽行者，炎奴不允许她肆虐人间，那就低调行事，只针对这些修行者。
　　“滋啦！”
　　在一座城邦下的密室中，有一名天竺强者，正做着瑜伽。
　　那古怪的姿势，难度极高，其扭曲程度堪称非人。
　　但体内的查克拉，却与身心融合，无比畅通。
　　所有的查克拉秘术，他都修行到极高造诣。
　　尤其是第六感，强到能以整个城邦的国土为凭，任何波动传到这片土地，都如同传荡在他身上一般。
　　每时每刻仿佛都在沐浴百里艳阳，奔流大河的冲刷。
　　可就在他沉浸其中，体悟天心时。
　　忽然感应到地底有东西在飞速靠近，那是速度极快的长虫，粗壮的身躯只有嘴巴，好似裂开的口器。
　　“好强！”他大惊失色，已经感受到对方体内宏伟的神力和仙术能量。
　　自己不是对手！跑！
　　他立刻解除瑜伽姿势，然而这位瑜伽行者才刚把脸面从屁股上挪开，旁边就出现了时空波动。
　　“噗嗤！”
　　太快了！那只狰狞的虫子会时空挪移！
　　跨越上百里，一个瞬移，呼啦一下，就来到他身边，毫不犹豫地就把他给吃了！
　　囫囵吞入巨口，连渣都不剩……
　　他明明早已察觉，甚至感受到了实力的差距，却也无可奈何。
　　巨虫在密室内蠕动一番，突然口器一张，又吐出他来，但其冷漠的眼眸，仿佛没有感情，体表更是冰冷的外骨骼。
　　他被炼化成了虫族，并不久之后，连外骨骼都收敛，重新变成血肉之躯。
　　与此同时，置身于地底的法缇玛，得到了其所有记忆和能力。
　　“原来第六感，是这样用的，潜力如此之巨大。”
　　“感官啊，对于虫族而言，可太重要了。”
　　“主宰所得到的第六感，仅仅是入门的第一档。”
　　刚才那瑜伽行者，乃是天竺一城邦的顶级强者，横行一方，第六感达到了山河级。
　　六感知觉的领域，也分好几个档次，或者说小境界。
　　刚踏入只能算是人体级，即只能被动依靠身体，接收环境中到处传播的波动。
　　而若能顺着地理脉络，凭着与大地的接触，感受一片山河的波动，便是第二档山河级了。
　　相当于将外界的大片相连的物质，当做第六感的接收器官。
　　这里，又有体量的差距，弱的可能只是百里山河，强的可能千里万里，甚至是整个大地星球。
　　根据其记忆来看，除了佛陀释迦摩尼，还没有哪个把第六感修到以整个星球为耳目。
　　三相神的第六感，都没那么强，因为神灵的强大与生俱来，根本不用修炼。
　　所以就算是毗湿奴，第六感载体也只是整个‘人间界’，即天竺次大陆，外加少量当年贵霜帝国发展出去的部分。
　　更别说之上的层次了，据说还有第三档和第四档，但那大约也只有佛陀和其追随入太虚的弟子们达到了。
　　“什么？竟然还有第七感……”
　　随着猎杀行动，法缇玛的知识越发丰富。
　　天竺的六感体系，已经包含了她所能理解的全部，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识俱全，应该就是极限。连虫族的信号素感知，也不过是其中舌识和鼻识的范畴。
　　意识第六感是灵性精神和所有波动，这包含了几乎一切，哪来的第七感？
　　可在许多强者的记忆中，他们相信第七感的存在，那是由佛陀释迦摩尼所提出，被称为末那识。
　　“见分思量，洞见无量微观。”
　　“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
　　“奇怪，水中有疫病之虫，我也能扫到啊，精神力就可以，第七感到底是什么？”
　　法缇玛深知，没有这种感官，光凭只言片语，是无法理解的。
　　就好像对瞎子来说，哪怕不断描述世间的颜色，他也无法想象。
　　只能说释迦摩尼着实天纵奇才，他不仅第六感修到史无前例的地步，走出了第三档和第四档。
　　甚至还走出全新的领域，开辟出了新的境界，第七感。
　　要知道，五感全都修出查克拉转轮，死后就是阿修罗。修出第六感，死后就封神，转世为天人。
　　第七感连三相神都没有，足以号称超越神的感官。
　　整个人族，没有人达到，释迦摩尼是第一个好像也是唯一的一个。
　　“佛陀……天竺所有人的智慧都在他身上了吗？古往今来就出了这一个，单论对自我的修行，连三相神都超越了……”
　　“不过，他是剎帝利，因为入灭没有轮回为天人，所以永远是剎帝利，甚至还要向人间的婆罗门低头，难怪他走了。”
　　“可怜，如此大智者，即便修行到堪称无上伟大的程度，境界都超越了至高神，也只能被毗湿奴逼到天外，不敢归来。”
　　“还是主宰的力量更伟大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已经理解，主宰不是她最初所想象的神魔，而是另一种超然的存在。
　　就连至高梵，也不能管辖他。
　　“神灵也不过如此，你们的神力与神性，都只是虫族的养料。”
　　某城邦的神殿中，一名祭司身上抹着香油与香灰，还有血液，他跳着舞蹈，诚心祈祷。
　　也是突然从脚下，钻出一只虫子，其灵巧无比，剃刀锋锐。
　　释放出屏蔽效果的查克拉，同时寒光一闪，就将那祭司头颅斩下。
　　“啊！”祭司大惊，可谓猝不及防。
　　等他想做什么时，却已经失去了身体，头颅被提着，血肉被寄生，灵魂被摩弄。
　　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不过眉心的红色颜料，却闪烁神光，轰击虫子的心神，那是某一名神灵对这祭司的庇护。
　　可别说一道恩赐的神光，就算是祭司背后的神灵亲自下凡，也难是这只虫子的对手……
　　只见一座神像，好似忽然被赋予了生命，熠熠生辉，绽放神威，朝着虫子砸下。
　　然而仅仅两个呼吸后，他连跑都跑不掉了。
　　那名祭司，连同背后天人下凡的守护神，都被虫子吃掉。
　　两者都被生物夺舍，与那刺客般的虫子融为一体，所有能力和境界，都为其所获得，连带着共享给整个虫族。
　　而那与祭祀融合的虫子，完全变成了祭祀的模样，无论是气息还是神态，简直就是祭祀本人。
　　他修复了地洞，恢复了现场，像没事人一样走出房间。
　　类似的事，不断发生在好几个修行圣地，或是神殿中。
　　一只只虫子游走扩散，猎杀修行者，甚至是下凡的神灵！
　　法缇玛派出的虫子，接连刺杀婆罗门与剎帝利中的强者。
　　整个天竺修行界的精华，正在为她所得。
　　她不断地适应，不断地学习，甚至是发明自创。
　　虽然同样的大脑可以生成，同样的血脉可以量产，甚至记忆也能相互传输复制，可是境界这种东西，却是无法复刻，它是独属于个体自我的概念，不存在于人的身上，也就没有被获取。
　　要知道炎奴直到现在，也没有共生过境界和法则这种概念性的东西本身。
　　是以，法缇玛麾下一个个由活人所炼化的虫子，与用金属、沙土、血肉等自然材料量产的工虫不同，是非常独特的兵种。
　　此刻，虫族的他们不存在敝帚自珍的说法，相互之间，思维共享。
　　个体的智慧融合起来，形成一种集体的创作，在这种交流中，许多全新的知识和秘术，被推演创造出来。
　　背靠虫族的庞大库存，有取之不尽的能量，有用之不竭无数的资源，这些原本限制他们的条件，统统满足，成长顿时爆炸起来。
　　东方与西方的各种修行方式，海外的各路神系，正在虫族这里，融会贯通，推陈出新。
　　“主宰，感受到了吧……我还在战斗……等我……”
　　“我已得到穿梭六道的秘术，可以去猎杀神灵了……”
　　“虽然您无法下达命令，但我知道您的目标……”
　　“您的意志就是整个种族的意志，诸天神灵，都将颤抖……”
　　……


第303章 先秦妖国
　　群仙前往归墟，瞬息间就遁入了汪洋大海。
　　东海蓬莱岛所在的方位下，有一条巨大的黑暗的海底大深沟，深四千丈。
　　而顺着深沟峡谷一直往下，会经过蓬莱仙宗的好几处据点。
　　这些海底宫殿群，一层一层排列，合起来，整体好似夹在峡谷中的巨大宝塔！共分九层！
　　群仙一个瞬移，就来到塔顶。
　　这些宫殿群构成的大阵玄妙，他们无法再瞬移进入。
　　不过没关系，招呼早就打好了，而且他们是仙人，仙威绽放，瞬间惊动了无数修士。
　　是的……各大门派逃到海外的修士，在这里汇聚了上万名，还钳制了近十万的散修，为他们开发海底资源。
　　要知道这帮修士为了躲避刑天大军，逃到海外，结果又遭遇妙寒的围剿。
　　大部分散修与小部分门派，投奔了刑天阵营，只留下坚定的顺天者，相信群仙归来会解决一切，便极力抵抗，到处躲藏。
　　最终从陆地躲到海里，还别说……躲到海里的门派，是最安全的，刑天大军始终没有将势力蔓延到汪洋之中。
　　而开发海底资源的门派修士们，为了安全，又都聚集于东海归墟。
　　寄希望于蓬莱仙宗的据点，能给他们庇护。
　　毕竟谁都知道，蓬莱仙宗最为强大，而且和其他仙宗当甩手掌柜不同，蓬莱始终会有一名仙人留守，留守的地方，就是这归墟！
　　“仙人来啦！”
　　“呜呜，群仙归来，终于不用躲躲藏藏了！”
　　“是鱼秧子大仙，我曾有幸见过他，好震撼的气势。”
　　“末学修士，拜见仙人！”
　　在归墟附近安顿的修士，纷纷汇聚而来，仰望着十几名仙人，激动万分。
　　就好像孩子，终于等到了家长。
　　他们纷纷俯首拜见，礼数周全。
　　随后，他们又注意到大树掌托铜镜，神秘的边界困住了一个大铁球和无数人。
　　“你们看，逆天者们都被抓了！”
　　“哈哈哈！那是魔头罗阎！”
　　“还有元符，这个叛徒，就是他带人攻破了我的师门。”
　　“嗯？妙寒道人？那个女人最狠，她竟然也被抓了，那可是山海军的统帅啊。”
　　修士们认出一个个刑天阵营的强者，欣喜之余，不断唾骂。
　　真不愧是仙人，一归来，就镇压百万贼逆，把刑天凶神的党羽统统拿下。
　　“为何不杀？”
　　“这些恶党，用不着封印，当尽数剪除，以儆效尤。”
　　“或许是仙人仁慈吧，这里面还有不少我的师兄弟……他们被人蛊惑，一时糊涂，追随了刑天。”
　　“哼，背叛师门，投入逆流，当诛！还念什么旧情！”
　　“你说了不算，自有仙人定夺。”
　　场外的唾骂与议论声，传入塔顶。
　　当然，他们的骂声，妙寒等人听不见，那神秘边界隔绝一切。
　　不过猜也猜得到，这群修士在说什么。
　　罗阎扫视人群，看到了跟在匡仁身边的虞青禾，其被匡仁庇护，亦步亦趋，极为顺服。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可恶，我们被一网打尽了，这破铜镜到底怎么破？”沈乐陵不断地在攻击铜镜，可是铜镜坚不可摧。
　　妙寒则在道藏里翻找，寻找破解之物。可是炎奴的绝对消化，独属于他，可不会出现在道藏里。
　　虫族的菌毯也没有，那是转世轮回后才出现的东西，炎奴一直也没有觉醒道藏空间。
　　“嗯？对了，炎奴用过凋零之墙……这么说那件法宝的空间，他觉醒到了。”
　　妙寒忽然眼睛一亮，左顾右盼：“罗阎，你还记得炎奴将凋零之墙，放进了哪件法宝里？”
　　罗阎也瞬间明悟，说道：“就是我的一件储物法宝，当时在洞天，我给他的。”
　　“凋零之墙将那法宝的灵智寂灭了，等于把法宝给半废了，我一直也没再用过。”
　　妙寒焦急：“你不会没带吧？”
　　那件法宝里装着凋零之墙，罗阎不至于扔掉，但很可能因为法宝无用，而封存在某处，这一战没有带来。
　　好在罗阎摇头：“虽然无用，却是当年我的一名兄弟送我的，她要我一直贴身携带，我便从不舍弃。”
　　“说起来，她也被封印在这归墟中……我魔道有太多弟兄被封印在此，我一直想要救大家，却无能为力。”
　　“连进都进不去，没想到今日，我也被抓来了……”
　　说着他取出一串手链，其中容纳了一个空间。
　　“里面充斥着凋零效果，只能你来了……”妙寒说道：“青鸟应该可以联络到炎奴，这个空间也可以与炎奴交换物质。”
　　“抱歉，只能再依靠一下你的复制体了，能否脱困而出，在此一举。”
　　“这次既然来了，绝不能无功而返。我等若能出去，定大闹归墟，也把你魔道弟兄都救出来。”
　　罗阎轻轻一笑：“说的是呢！”
　　凋零效果霸道，用炎奴免疫过的灵魂体包裹自己也没用，会隔空凋零。
　　唯有分出一份自我元神，进入了法宝空间。那是完全独立的另一个他，十个呼吸内，思维就会彻底寂灭。
　　尽管是不同个体，但思维方式和记忆完全相同，对于他自己而言，等于就是罗阎。
　　所以他知道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这短暂生命的使命。
　　很快，近乎死亡的元神回来了，五个呼吸，这是其主动回归的极限。
　　“安息吧。”罗阎毫不犹豫地将其思维覆盖，重新融回自身。
　　霎时间，他得到的大量资讯。
　　“诶！你为何要抹杀他？他和青鸟说了什么，你直接读取就好了啊……”妙寒难以理解，虽然被凋零了，但说不定以后有救，可罗阎直接将其覆盖，连真灵都没有。
　　罗阎平静道：“每一个我，都拥有与我相同的信念。当复制体踏入那里，就有死的觉悟，因为我有……”
　　“你能理解吗？如果我这一次心存侥幸，认为可以不用死，那么我的内心将留下破绽，因为我会意识到，‘轮到我去死’时，也许可以不用死……”
　　“我会出现别的想法，可能内心都不会察觉，而是潜意识中滋生。”
　　“那么下一次，执行任务的复制体，内心也会有同样的破绽……他也许就不是这样坚决去死的我。”
　　“‘我们’早就约定好了，或者说，这是我内心给自己下的约定……每一个罗阎，都可以去死，轮到自己了，就不需要任何犹豫。”
　　“妙寒，我知道你的好心，但请不要干涉‘我们’的约定，我不允许自己变质。”
　　妙寒震撼难言，罗阎竟然用了‘我们’这个词，简直是把自己玩成了虫族。
　　是啊，每一个罗阎都可以去死，不可以有例外，因为他们约定好了……
　　眼前的罗阎，不也只是个复制体吗？初次见面的罗阎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也只是当初的复制体，没有任何区别，他不说谁也不知道。
　　这就是罗阎给自己的契约，所保护的东西……没有一个罗阎可以例外。
　　“炎奴的确联络了青鸟，但是很久之前了，而青鸟无法主动联系炎奴……”
　　说着，罗阎又派出复制体与青鸟交流。
　　如此反复，断断续续地传递信息，每说几句话，就要死一个罗阎。
　　他们没有选择把青鸟取出来，由罗阎替代面壁。尽管这样交流会更方便，但那棵参天大树一直看守着铜镜边界内的情况，虎视眈眈。
　　大家如同透明沙漏里的沙，取出青鸟，太过醒目，众人不想节外生枝。
　　不多时，罗阎又道：“我已经将计划告知青鸟，并让青鸟不断轰击‘五铢钱’，那是炎奴的泥丸宫。”
　　“但愿炎奴能察觉到吧，我们只能等炎奴主动找青鸟了，我会每隔一段时间进去看看的。”
　　妙寒重重点头，与此同时，群仙已经带着他们进入了深海巨塔。
　　塔内都是蓬莱仙宗的修士，境界最低也是长生期，修为更是远超同级。
　　到处是法宝与结界，还有阵法流转，守卫极度森严。
　　不少宫殿，关押着大妖，其脖子拴着项圈，妖力澎湃。
　　关押到越底层，则实力越强，见到群仙下来，都龇牙咧嘴，拍打牢笼，爆发出恐怖的气势。
　　“妖孽也敢对仙人不敬！”有蓬莱弟子，立刻驱动阵法，顿时牢笼内五雷轰顶，又有烈火焚身，折磨大妖。
　　沈乐陵看得惊悚：“蓬莱竟然关押了这么多大妖。”
　　罗阎淡淡道：“蓬莱是最古老的仙宗，至少有八百年历史。这里关押的妖怪，很多是春秋战国时期，就抓来的……”
　　“春秋时期，现代的仙路才刚刚成形，妖族其实比修仙者数量更多。”
　　“因为修道之人很少，而妖族天生长寿，天赋异禀，更快也更容易创出功法，如果能繁殖就发展更快了。”
　　“这么说吧，春秋战国时期的修仙者，不到两百人，但妖族修行者起码有几万个……”
　　“历史上第一个修行界势力，名曰‘幽都’，乃是一尊妖王在极北之地建立的先秦妖国，而那妖王都修成妖仙了……同时期大部分人族还不知道怎么修仙……”
　　沈乐陵难以置信：“什么？你是说先秦时期，修行界妖族才是主流？”
　　罗阎点点头：“是的，姬镇就是鲁国的一只妖怪，曾在孔子膝下求学。”
　　“你们魔道还有上古大妖？”冯君游惊呼。
　　罗阎白了一眼：“什么上古大妖？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虽然本源和妖力积攒得强大，也开创了很多特殊的战法妖术，罡气就是妖族发明的，但不懂得性质变化。”
　　“后来的五行道术，阴阳八卦等法术体系，都是蓬莱门人以及先秦诸子发明的。”
　　“至于妖族的传承，曾经辉煌过短暂的时光，但早就随着战国时期蓬莱的崛起，一次次大肃清下，而断代了。”
　　“天下再没有妖族传承，如果有，也只在蓬莱，要么成为坐骑，要么还关着呢……”
　　众人随着群仙，一步步下沉，走马观花般见证诸多大妖。
　　有的气息恐怖，境界堪比更新期！
　　还有的修为强大，妖力起码有十亿段！不懂收敛，震撼人心。
　　但无论体魄多么强健，妖力多么雄浑，还是被蓬莱的阵法和结界，还有项圈中的禁制，轻松镇压，根本跑不出来。
　　这等强大的妖，于神洲大地上，根本见不到。
　　“原来……原来我等妖类，如今没有依靠，只能躲躲藏藏，或依附人族，都是因为蓬莱。”
　　沈乐陵咬牙，她自从出生开始，就浑浑噩噩，没有人依靠。
　　好不容易读了人族的书，才懂得文字拥有学识。
　　虽然妖怪天生就会修炼，但极为粗糙原始，基本就是吞噬活物精魄。
　　她是连蒙带骗，搞到功法，才正经修行，为此到处被人追杀，不知吃了多少苦。
　　原来先秦之时，不是这样的。
　　想想也是，在人族还不懂修仙的时候，等于人与妖，都是摸索着修行。
　　大家同一起跑线，这种时期，妖族天生会修炼的优势，自然极大！
　　当然应该是率先披荆斩棘，开拓道路，建立较为领先的修仙传承。
　　但是人类修行者后来居上，将其斩断了，等于是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就是茹毛饮血，又被追杀，如此反复，直至今日。天下的妖怪当然只有野妖，一个个还是只能摸索着修行。
　　“我们妖族有过文明！为什么蓬莱可以后来居上？”沈乐陵心里难过，虽然已成往事，她跟那群妖怪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本来是可以有关系的，她本可以拥有自己所归属的种族，所归属的国度的……
　　罗阎摇头：“不知道，蓬莱诞生的那一日，就极为强大。”
　　“我只知道，天下万法出于蓬莱，蓬莱道统出于玄尊。”
　　“至于玄尊何许人也，为何能一己之力，带领人族超越妖族的仙路探索进度……我不得而知。”
　　“按照蓬莱的说法，玄尊为古往今来第一奇才。”
　　“但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说话间，群仙已然带着他们落到了深海巨塔的最底层。
　　但这里，还不是海沟的最底部。
　　一片结界阻拦了继续下降的路，匡仁看到后，勃然大怒道：“祝鸡翁，刑天已擒拿在神珍铁中，还不速速开门？莫要耽误了大事！”
　　……


第304章 镇封归墟
　　在海沟最底层，被整座深海巨塔镇压的区域，坐落着一些火山口，喷涌着浓烟。
　　这些烟尘蕴含极高的热量，沸腾着海水，冒出泡泡。
　　其中一座火山，非常奇怪，坑坑洼洼，长着许多洞窟和小孔，偏偏没有任何浓烟和热流滚出。
　　死气沉沉，好似寂灭。
　　一名半大的孩童，盘坐在那寂灭火山的一个洞口，身体都浸泡在洞中，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景象，深处更是黑漆漆的，好似无底洞。
　　而这孩童，身穿古朴华服，显然不是凡人。
　　但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很违和，散发一种没有任何变化的气息。
　　气势、气场这种东西，都是动态的，修行者往往散发着波动。
　　可这孩童的波动，却仿佛绝对的凝滞。
　　忽然，他跳出洞口，身上的气势和波动，终于活跃生动起来。
　　他抬起头，聆听着匡仁的声音，嘴角淡笑。
　　“诸位道友好本事，既然已拿下刑天，又岂在乎这点时间？”他慵懒地说着，声音响彻海底。
　　两名仙人的对话，如洪钟大吕，震荡八方。
　　就连高处的各门派修士，都听到了，他们才知道刑天也被抓了！
　　一时人群沸腾，原来那黑色球体内，关押的就是刑天。
　　那齐活了呀！不愧是仙人出手，刑天大劫这是要结束啦啊！
　　怎料下一刻，匡仁就勃然大怒道：“少废话！刑天能吞噬神珍铁，随时可能脱困而出！”
　　此话一出，那名为祝鸡翁的慵懒孩童，就唰得一下遁到众仙面前。
　　“你说什么？”
　　他脸色剧变，同时已经忙不咧地打开了结界。
　　匡氏兄弟立刻深潜到寂灭火山口，同时沉声道：“早就通知了你，你却还不提前接应……”
　　他们审视了一下祝鸡翁的状态，脸色一变，只因其身上有突破境界的余韵。
　　“你……你别告诉我，你一直沉溺于境界升华中？简直岂有此理！”
　　鱼秧子只是散仙，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境界升华，是一种高级享受，超越一切快乐，妙不可言。
　　那是一种无数难题被解答，无数困惑被释然的快乐，充满无穷乐趣。
　　境界越高，这种感受就越强烈。
　　此次行动，蓬莱虽然没有派仙人归来，但蓬莱本来就会在神洲长期坐镇一名仙人。
　　这祝鸡翁就是了，之前只是人仙，如今刚刚踏入地仙境，难道说因为这个耽误了时间，没有去接应和支援他们？
　　没道理啊，突破境界就一时爽，怎么可能一直沉溺？
　　突然，鱼秧子想到了归墟的特性。
　　凝固一切非自然状态。
　　太行殿主冷声道：“哼，归墟连境界升华那一刻的状态，都能凝滞，他可以持续享受突破境界那妙不可言的乐趣。”
　　鱼秧子嘴角一抽，他们打生打死，跟刑天拼命，这祝鸡翁竟然在这爽？
　　他冷声道：“道友还是莫要沉溺得好，境界突破的乐趣，只是一种感受，好似解答了所有的疑惑，但其实没有解答。”
　　“此等奥妙，不如大道真意、自然万象……贫道早已不屑，只求大道究竟！”
　　境界升华的快乐，很多仙人已经看透。
　　仿佛无数难题被解答，无数困惑被揭开，但却都是玄之又玄的废话答案，只是附加了一层‘开窍了的感觉’。
　　那种玄学奥妙，开始觉得好有道理，可随着爽感一过，大家以贤者思维一细想，一推敲，发现这个答案没有用啊……
　　并没有真的解释问题，而是用一个问题去解释另一个问题……
　　所以太虚群仙，很多都是以探索大道自然的奥妙为道路，去壮大自己的道果。
　　穷究自然之理，然后将自己的理解，融入法则奥妙中。
　　为何阴阳四象五行八卦等法则，都修圆满了，还能更上一层楼？就是这个原因。
　　这些法则，并不是世间真理的全部。
　　时空法则就不在其中，还有重力、光……等种种一切，都是仙人可以去探索的未知。
　　从中总结出的奥妙道理，便是‘我道’，以自己的理解，融入玄学法则中，也就成了‘道果’。
　　道果，根本没有圆满的说法，就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过程，把无数的未知化为已知。
　　只要世界还有未知可以探索，还有新的道理可以总结出来，道果就可以一层层的升华蜕变，丰富壮大。
　　一层两层，八层九层，甚至十层百层，都是可以的。
　　迄今为止，没有找到极限。
　　因为‘我道之心’没有到极限，世界还没有到极限。
　　如果有，那么最终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一切‘究竟’如何？
　　所以众仙，将这个过程，称为‘究竟之道’。
　　由先秦诸子最先规范这个概念，慢慢风靡，如今已经是太虚群仙的主流思想，散仙百分百都是。
　　反而是仙宗里，还有不少老顽固，不提升道果，专提升境界和法力，‘以力证道’。
　　毕竟也就是仙宗有条件培养嗑药的混子仙人了，散仙群体都是脚踏实地上来的。
　　“是晚辈的不是，还请前辈见谅……”祝鸡翁得知自己差点耽误大事，连忙拱手行礼。
　　匡仁哼了一声，根本不屑于他。
　　祝鸡翁虽然出身于蓬莱，甚至都地仙期了，但实际上相当年轻，也就不到四百岁，只是晚辈。
　　而且匡仁是庐山开宗立派的祖师，虽然是最弱的一个，但资历上与蓬莱大仙安欺生齐名，蓬莱的弟子基本都得叫他前辈。
　　与此同时，参天大树掌托铜镜，飞向火山。
　　鱼秧子皱眉道：“张辟疆怎么办？”
　　大树十分淡漠，平静道：“我主有过交代，言其自有办法脱困，若不成，便与刑天一同镇封便是。”
　　“……”群仙错愕，张辟疆竟如此深明大义？
　　不，恐怕是有特殊的办法逃出来。
　　“慢着，我的后人还在其中，可否将其放出？”匡仁忽然叫住大树，神情忧郁。
　　大树漠然道：“铜镜边界，我无法关闭。”
　　“这……”匡仁叹息，相比起虞青禾，他更看重虞青鸿，可惜了。
　　只见大树冷漠地把铜镜往下按，将铜镜那面神珍铁所形成的底座，扣在了火山口上。
　　而关押刑天的黑色铁球，则紧紧连结在底座，两块神珍铁相互虬结，牢不可破。
　　其位置，刚好没入火山口的黑暗中。
　　火山是平顶的，此刻仿佛带了个帽子，刑天大军夹在铜镜与火山口之间的圆锥形空间里，刚好构成了山峰状。
　　“这些虫子也一块扔进去吧。”众仙又取出了一些器具，从那寂灭火山周围的小窟窿里扔进去。
　　这些器具封印着他们狩猎解决的其他虫族转世体，有的连肉身一块封印了，有的则只有灵魂。
　　总数不多，也就三十多个，还有的转世体直接被他们彻底杀死了。
　　“镇封！”
　　接下来的时间，是群仙在疯狂地给这火山和铜镜构成的组合，加持封印术。
　　那是一个个道果所支撑的仙法级大术，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结界。
　　还有蓬莱的许多更新期、离尘期的大能，也加入其中，拥有无数道经传承的蓬莱，可谓底蕴十足，禁锢、封印、封锁类的秘法，层出不穷。
　　那是不知道多少修士，几百年来累计开创的法术。
　　整个封印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停下。
　　就算是他们自己想破开这些封印和结界，也基本不可能了。
　　当匡氏兄弟把封印术式全都隐藏，一切无形，然而眺望着神秘边界里面那些极度不甘，疯狂拍打铜镜的刑天大军时。
　　顿时天花乱坠，地涌金泉，所有修行者都能看到，庞大浩瀚的功德，如冲天光柱，凭空降临。
　　在神识视野中，海底大峡谷被一整个照亮了，金色的功德巨柱持续了几个呼吸！
　　无数修士看得震撼而又羡慕，俯首恭贺：“诸位大仙镇压刑天，平定大劫，功德无量！”
　　仙人都不予理会，他们可累坏了。
　　“大功告成，晚辈已派人在大殿中摆下庆功宴，还请诸位道友入席。”祝鸡翁笑道。
　　鱼秧子甩手就走：“庆什么功？天竺之地，几乎陆沉！我走矣！”
　　他打算赶回去，修复那破败的战场。
　　天竺一战，堪称毁天灭地，他们只是临时约束了扩散，要不了多久，整个环境都要崩溃，陆地会沉没。
　　匡仁也淡漠道：“我洞天之中，还有硕大的烂摊子，就不必入席了。”
　　他是庐山洞天的主人，刑天大劫就是从那里开始的，那里面还有不少逆天残党。
　　至于冥界，那他不管了，怎么处理，天道自己运作去吧。
　　眼见群仙要散，各做各事。
　　祝鸡翁连忙叫住：“诸位道友，毗湿奴给诸位元神中的禁制，难道不想解开吗？”
　　“我蓬莱紫金玉液，可助道友净化元神，解开那神禁。”
　　“此战我蓬莱出力不多，些许仙酒不要客气。”
　　众仙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说什么助力，完全就是赏赐，蓬莱还是这样高高在上。
　　但他们自己解开神禁麻烦的要死，去求毗湿奴，也不知道又会被安排什么差事。
　　蓬莱的紫金玉液，是神通级仙药，可消除元神一切负面状态。
　　破解毗湿奴的禁制，轻而易举。
　　祝鸡翁见留下众仙，喜笑颜开，立刻安排起来。
　　他们回到高塔之上，无数奇珍异果，琼浆玉液取出，世间所有的灵药，所有的天才地宝，他们应有尽有。
　　甚至于，还把外面投奔的门派修士，也邀请了部分强者入席，歌功颂德之声无数，整个海底巨塔区域，陷入狂欢之中。
　　“师尊，为何如此大排筵席？外界还有不少逆天残党未除……”有更新期弟子暗中询问祝鸡翁。
　　祝鸡翁笑容不变，在筵席上不断吹捧，引得歌功颂德之声无数。
　　心里却是回答：“外面的残党皆不重要，唯有刑天才是关键，无论如何，也得将匡仁他们多留几日，等你祖师归来。”
　　“师尊这是何意？”
　　“这是天道的意思，大劫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了……”祝鸡翁的神识都有些颤抖。
　　……


第305章 仙道革命
　　神珍铁内，炎奴刚被关起来，就撕咬起张辟疆的黑甲。
　　他当然咬不动，无论他的牙齿多硬，神珍铁都绝对不可能受损。
　　“别走！”
　　只见张辟疆的黑甲迅速向后贴上黑球内侧，如水波一般就融入进去。
　　那圆润的内壁，是完全的凹面，没有任何凸起。
　　炎奴想将其吞进肠胃也做不到，继而也无法触发绝对消化。
　　但这没关系，只见炎奴的虫躯一阵组合，胸膛裂开来，好似盛放的刀锋之花。
　　“你不是看到了吗？这东西已经困不住我了。”
　　如果是过去人族形态，他只能用笨办法，就像当初破开世外之地一样，剖开肚子。
　　但他现在是虫族，各种生物器官可以编译重构。
　　把心肺肠子掏出来，洗一洗，不在话下。
　　只见从他胸前，长出一层胃壁，炎奴向前一撞，好似肉掌一般，拍在神珍铁上。
　　顿时印按的地方消失，洞出一个大坑。
　　然而这大黑球，还是没有被穿透，其被人操控，向外延展。
　　炎奴冲向哪，哪里就躲开，完美避开了接触面。
　　“请等一等，刑天……”身旁有黑甲展开，张辟疆显出身形。
　　炎奴见状，瞬息间化身太阳火，将大黑球内照得一片光明。
　　其浑身都是发光物质，唯有一对牛角乌黑。
　　太阳真火之躯，不属于外在的能量，而是其本体之一。
　　找回之后，就是他随意可以变化的形态，而且当初是光明神以神性转化，不是移花接木可以剥离的。
　　“嗡！”他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这么近的距离，宏伟的太阳真火充斥狭小空间，威力恐怖。
　　张辟疆似乎不想再躲进神珍铁的完全包裹中，于是爆发不可思议的仙力，强行斥开了真火。
　　“我仙力浩荡，不是现在的你可比的。”
　　他怎么说也是二星评价，曾粉碎星球，炎奴想要一力降十会，还差得远。
　　“是吗？一拳不行就两拳，两拳不够就三拳！看谁耗得过谁！”炎奴双拳狂砸，把黑球内搅得天翻地覆。
　　尽管威能浩大，但张辟疆硬实力完全碾压炎奴，所在之处如同净土，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万千能量尽皆挡下。
　　当然，无论他有多么浑厚的仙力，也早已被炎奴免疫。
　　且这般强行以力防御，就是在纯粹给炎奴送能量。
　　炎奴越战越猛，而他则不断消耗，此消彼长，再大的差距，想要追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此之前，群仙都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所用的力量很有节制，只堪堪好化解炎奴的攻势，使其就算变强，也只是一点点地提升。
　　可现在，张辟疆似乎完全无所谓了，为了能面对面与炎奴对话，仙人之力肆无忌惮地使用。
　　“我不是来消灭你的，刑天，现在是时候谈谈了。”张辟疆淡笑道。
　　“少废话，打死你再谈！”炎奴之前遭受围攻，早已都到兴起。
　　这张辟疆又是擒拿雪儿等人，又是镇压于他，还把他的能量都移花接木，种种手段层出不穷，现在说不打了？
　　张辟疆解释道：“封印你不过是个过程，你能吞噬神珍铁，脱困只是迟早的事。”
　　“就算你的深度不如神珍铁，我最终也会将你放出来的。”
　　炎奴不知道他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但他还是认死理：“让你放了雪儿他们，你不听，现在说这些，无非是技穷。”
　　张辟疆苦笑摇头：“我就猜到你不会听我说……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明明已然将他们拿下，为何还要以奇物封困？而不就势格杀？”
　　“事实上，这是在保护他们，否则就算他们能给我们造成极大困扰，但以庐山大仙与毗湿奴的实力……除掉他们也是不难。”
　　炎奴其实也奇怪这一点，妙寒等人虽然有帝器，又人多势众，打着打着可以反杀强敌，但归根结底，他们也是会死的。
　　仙人强横，硬实力在那，即便是虫族，也除掉了好几支。
　　也就是自己，原初自我寄托于意境，真灵不灭，这才无惧。
　　然而事实是，百万刑天大军虽然被擒拿，但也一个都没死。困在神秘边界中，群仙都不会再去管他们，得以让他们全程近距离看戏。
　　不仅如此，战场那般恐怖，也波及不到他们，那神秘边界隔绝一切，连凋零之墙的效果都没影响内部，足以说明其‘安全性’。
　　张辟疆说那是保护他们，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你这仙人奸诈，之前说好一起打虫，暗中用神通害我。想说什么，进我意境再说。”炎奴的攻势依旧没有停下。
　　张辟疆无奈，终于拿出一物：“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讲，毕竟为了封印你，完成天道法旨，我也是煞费苦心……”
　　“不过，我确实不是你们的敌人，也确实是在保护大家。”
　　“我这里有朱颜雪的信物，你可认得？”
　　炎奴一愣，看到张辟疆拿出一卷琴弦，赫然是妙寒母亲的遗物。
　　这琴弦看似寻常，实则非凡品，其中本源雄厚，不亚于天材地宝，他一下子就能感应得出来。
　　“咦？”
　　看到这东西，炎奴罢手了：“雪儿怎会将此物给你？”
　　张辟疆淡笑：“我请她喝了顿茶，解了体内的毒，便找她讨要了此物作为信物，只为关键时刻，能让你冷静下来。”
　　炎奴深吸一大口气，将黑球封闭空间内的狂暴能量，尽皆吸收。
　　随后问道：“你到底啥意思？之前还说封印之后，又会放我出去，你吃饱了撑的？”
　　张辟疆见他终于平复，摊手道：“天道为了封印你，可是出了一大笔功德，不要白不要。”
　　“顺带手，还能斩杀蛮夷，以泄我心头之愤。”
　　炎奴错愕：“斩杀蛮夷？”
　　张辟疆显出顶上之花，说道：“关中之地为羌渠氏肆虐，昔日汉都长安，满目腥膻，化为丘墟，就连陵墓都被掘坟。”
　　“若非始皇帝陵墓有大阵保护，恐怕也难逃厄运。”
　　“我为汉家子，焉能视而不见？拔剑斩胡一日夜，血流成河八百里，仙人道行尽失却，头顶三花蒙锈尘。”
　　“若不是发誓将你封印，我早已被天道抹除。”
　　炎奴歪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你只要为天道办事，哪怕逆天也无妨？”
　　“哈哈哈……”张辟疆朗声道：“你道谁都有你这般重要？我杀了八万天命势力，逆天之举比你当年更甚！”
　　“但我还是照样活着，因为此次行动，我是封印你最关键的人选。”
　　“不得不说，也就只有为了你，值得天道做此妥协了。”
　　炎奴奇怪道：“你也想逆天？仙人不是都要顺天，视天道为至高无上吗？”
　　张辟疆傲然道：“谁说的？别说我了，就算是站在顺天阵营的庐山大仙匡仁，也照样对天道不屑。”
　　“顺天不过是个立场，而非一种信念。”
　　“家父张良，师承上古仙人赤松子……我等都清楚，天道只是一件奇物。”
　　“而今这更是太虚群仙公认的事实……尤其是八百年前的修仙者，他们都亲眼见证了，如今的仙路，是怎样成形的。”
　　炎奴好奇道：“哦？咋成形的？”
　　“你可知玄学的来历？”张辟疆问道。
　　炎奴点头，经过山海国民的讲述，他了解上古时期，还没有修仙体系。
　　甚至当时很排斥，称其为‘异化’。
　　天道根据人心而丰富异化体系，最初连正常地生活，都等于是在修炼，陶器做得好、雕刻雕得好，甚至烤肉烤得好都能‘成仙’，也即是变成山海国民。
　　历代炎帝为此坚定地反天，要刑杀苍天，此意志代代相传，留下刑天传说。
　　而刑天之路漫漫，眼前的生活还得继续，于是黄帝脚踏实地，利用天道的特性做出修正，把现实与虚构分离开，建立了玄学。
　　乃至要求异化者远居山海，不可与俗世混同。
　　从此就有了修炼……但是那与现在的修仙之路，依旧有很大区别。
　　现在随便从晋国挑个官员，其空谈玄学的本领都远超上古十倍百倍。
　　张辟疆严肃道：“当今之仙路，世人皆以为自古有之，实则大部分修仙概念，为八百年前春秋时期，猛然间如大爆发般出现的。”
　　“甚至可以说……其最核心的部分，都是由一个人建立的。”
　　炎奴惊愕，一个人建立的？
　　当初了解上古往事后，罗阎也谈过这事，说恐怕是古之善政，今时为恶政。
　　像红尘火就是为了完善黄帝要求异化者远离世俗，而仙骨资质最开始可能也是为了避免普通老百姓异化。
　　还有绝地天通和皇气等种种修行界概念，最开始应该都是在打补丁，是历代人皇及其追随者在延续当初黄帝的作为。
　　所以大家认为，如今丰富的修仙之路，就是几千年来一步步形成的，一点点丰富的。
　　只是不知不觉变质了，积重难返，毕竟天道只会留下对自己有利的设定。
　　等人皇体系断代，天子体系出现，文明彻底落入天道的掌控中。
　　“竟然不是慢慢出现的？一个人？谁啊？”
　　张辟疆缓缓说出一个名号：“玄尊……古往今来第一仙。”
　　“玄尊……”炎奴听过这个名号，说道：“他到底是谁啊？他在上古可有其他名字？”
　　张辟疆摇头道：“他不是上古之人，就是八百年前的人。”
　　“诶？只是八百年前的人，为何说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仙？明明上古有仙啊。”炎奴不解道。
　　张辟疆笑道：“上古之仙，与当今之仙，怎会是一回事？”
　　“上古连‘仙’这个字都没有，最初就当是异化，夏商之时称为神人，周朝才有仙这个说法……”
　　“所以现代意义的仙，玄尊确实是第一个。”
　　“他掀起了仙道革命。”
　　炎奴震惊：“仙道革命？”
　　张辟疆解释道：“八百年前，玄尊革了上古异化之路的命，加入了诸多概念，加大地丰富了修行体系，创新了修仙之路。”
　　“至此才有通灵、得道、登仙三大境界，才有天地人三仙之分，才有法力、仙力的存在，才有后来的诸多法术、阵法、结界、符箓、炼丹、炼器之道……”
　　“境界的划分，每个境界的能力，功法、法宝、丹药的炼成应该贴合怎样的理念……这些都是玄尊设计的，他当然是古往今来第一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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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天子体系的由来
　　炎奴震惊：“修仙境界，全都是玄尊创造的？”
　　张辟疆说道：“也不全是他创造的，但主要是他。”
　　“上古之时，‘成仙’为异化成图腾，亦不过是多了些神通能力，身上多出奇异特征，或人首鸟身，或披毛戴羽，像山海国民一样异化。”
　　“黄帝之后又有人皇加以规范，譬如少昊，其鸟官人皇，专门指定一种人首鸟身的形象，作为长生不死的正果形象，不再是根据所属族群的图腾随意异化。”
　　“至此，第一个‘仙人境界’也就诞生了，因其长出羽翼可以遨游太虚，长生不死，所以取了个名字，谓之‘羽化’。”
　　炎奴恍然，羽化期是仙人第一个境界，原来是这么回事。
　　登仙境有四期，羽化期、人仙期、地仙期、天仙期。
　　天地人三仙都厉害得很，设定复杂，名声赫赫，唯独羽化期寂寂无名。
　　固然有羽化期被奇物覆盖成神识期效果的缘故在，那这是最近几十年的事了，在此之前，修行界照样不是很重视这个境界。
　　天地人各有寄托，分别寄托天道、大地、人族，而羽化期却没什么功能，说是成仙，却也没有比更新期厉害多少，好像就只是个过渡的境界。
　　原来羽化期，是上古仙人的境界，难怪没什么特别的功能。
　　炎奴说道：“原来革命，就是给天命体系打补丁，加强天道的掌控？”
　　张辟疆唔了一声道：“也不能这么说……”
　　“革命革命，就是革除天命的意思……”
　　“对于天命，炎黄各行己道，炎帝之道曰刑天，黄帝之道曰革命。”
　　“刑天之路漫漫无期，而文明总还要继续，所以黄帝脚踏实地，一步步来，以人皇体系致力于改变天命，以人心而主导，令天命如人意。”
　　“如此代代制约，等到合适的奇物诞生，让天道自己引导出刑天，最终革除自己，这就是黄帝制定的革命大纲。”
　　“可以说革命重于过程，刑天则是结果，炎帝只知道要结果，黄帝才是真正拿出了方案的实施者，对炎帝的设想进行了补充和完善。”
　　“当然，这是最初的含义了。”
　　炎奴歪头道：“后来变质了？罗阎他们都说人力有穷而天道无极。”
　　“黄帝、少昊、颛顼，一代代完善，可最终还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张辟疆感慨道：“是啊，时间最终改变了一切。”
　　“天命经过了多次革新，从最初鸟官人皇、绝地天通的单纯遏制天道，到后来越来越夹杂私心。”
　　“当初殷革夏命，就是商朝人改变了夏朝自上古沿袭的炎黄体系，重新开始祭祀众神。”
　　“绝地天通的秩序下，众神虽然不能回归世间，但依旧掌握着人世间万象权柄，只是不再办事。”
　　炎奴咧嘴道：“岂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张辟疆笑了，点头道：“对，绝地天通驱逐众神，但终究无法消灭众神，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众神可以堂而皇之地不再履行自己的神职。”
　　“但这在颛顼之时，已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惜已有的体系只能打补丁，却无法彻底抹去。”
　　“而时代在前进，文明的需求在变化……”
　　“夏人祭祀大禹，相信人力可以移山，但他们却没有大禹的智慧和毅力。”
　　“而商朝人革新祭祀，以人殉神，愿意与神灵沟通，于是众神助商人战胜了夏朝。”
　　“商人夺了天下虽然还是人皇治世，但却开始依赖神灵的力量。”
　　“自此只要人们求到神灵头上，神灵就可以管世间，同时不想管也可以不管……因为绝地天通的设定，他们本来就可以不管……。”
　　炎奴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古之善政，今之恶政。
　　绝地天通本是好事，但不能一劳永逸，而商人沉迷祭神，借此获得神的力量夺取天下，开了个坏头。
　　从此在人管人，神管神的基础上……人如果求到神头上了，神还是可以管。
　　但管不管，怎么管，又可以看心情，因为绝地天通后‘人应该靠自己’。
　　两种设定一结合，就成了今天这副鬼样子。
　　难怪天下灾难频频，却没有神灵管事，还要人不断地奉献香火和祭品，到头来还是不管。
　　甚至出现张家那种，与神勾结，反过来害人的情况。
　　这都是商人，为了夺取天下，对神灵做出的妥协……
　　革除天命之路，走到这一步，开始了变质。
　　“那天子体系，到底是怎么来的？”炎奴忍不住问道。
　　张辟疆叹道：“源于武王伐纣……周革殷命所致。”
　　“当时周武王剪商大业虽然成功，却惴惴不安，睡不着觉。”
　　“周公问他为何睡不着，武王说……维天不飨殷，自发未生于今六十年，麋鹿在牧，蜚鸿满野。天不享殷，乃今有成。维天建殷，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不显亦不宾灭，以至今。我未定天保，何暇寐！”
　　“定天保，依天室，悉求夫恶，贬从殷王受。日夜劳来，定我西土，我维显服，及德方明。”
　　炎奴怔住：“啥意思？”
　　他没了各种读过书的副人格，这些又听不懂了。
　　张辟疆一笑：“武王说上天不享用殷商的祭品，从他姬发没出生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郊外怪兽成群，害虫遍野……这都是上天不保佑殷商啊，才使我们取得了今天的成功。”
　　“殷朝建立以来，曾经任用有名之士三百六十人，虽然说不上政绩光著，但也不至于灭亡，才使殷朝维持至今。而我还不能使上天赐给周朝的国运永葆不变，哪里顾得上睡觉呢？”
　　“我要确保周朝的国运永葆，依上天的旨意找出所有不知天命的恶人，惩罚他们，像对待纣王一样。我要日夜勤勉努力，确保我们故土的安定，要处理好各项事务，直到我们的功德光耀四方。”
　　听到这，炎奴眼睛直瞪。
　　“有个屁的功德，依靠天道来让自己国运永葆，难怪天命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这段历史，妙寒给他讲过，本只是一段普通的记载，但炎奴结合前面殷革夏命的坏影响，哪还不知道，这正是导致了天子体系的建立。
　　原来就这么简单，武王认为他能灭了商朝，是因为天命不保佑殷商，而他希望周朝国祚绵长，不像商朝一样被灭。
　　“不知天命的人，又怎么就成恶人了？还要惩罚他们？这武王是哪里来的想法？”
　　“他灭了商朝，自有他的能力，为何还要惴惴不安，说这都是上天不保佑殷商？”
　　炎奴不理解，武王这是怎么想的？给天当儿子。
　　活活让前面历代人皇的努力，化为泡影。
　　张辟疆告诉他：“武王起兵之前，极为惶恐，他们的兵器极为低劣，和殷商的青铜器差了一个时代！在人口数量上，更是处于绝对劣势，身为‘小邦周’，如何战胜‘大邑商’？”
　　“这种差距，以至于武王在西边起兵之后，商纣王根本不屑，反而派大军去东边征讨九夷。”
　　“结果事实是，武王的军队一路攻进朝歌，堪称摧枯拉朽，牧野一战，敌军更是全部倒戈。”
　　炎奴迷茫：“为啥啊？真就是天命灭亡了殷商？”
　　“可那时候，还没有天子体系啊，而且殷商有神灵相助啊……”
　　他想起来，前面有说殷商连续六十年野兽成群，害虫遍野，这显然是神灵的灾难。
　　张辟疆解释道：“不，其实武王就是靠实力和人心赢的。”
　　“纣王虽然武德充沛，能生撕虎豹，托梁换柱，勇武至极。”
　　“但尚书记载，纣王有三大罪状，第一是听信妇人言。”
　　“第二是不敬神，荒废祭祀。”
　　“第三是不亲信贵族兄弟，反而重用低贱之人。”
　　炎奴挠头：“我怀疑你在说我……”
　　张辟疆一愣，哈哈大笑。
　　炎奴不正是总听信妇人言，不敬神，还重用低贱身份的人吗？
　　他也勇武至极……
　　张辟疆说道：“你……确实还真像啊。不过纣王残暴，杀戮极重，贵族兄弟被他残害众多。”
　　炎奴又挠头，他杀得人更多……
　　张辟疆见状，快速说道：“总之纣王有革旧鼎新之心，奈何他革的是自己的命……”
　　“不用贵族，商朝的传统，在纣王手上被打破，继而让他失去了所有同宗贵族的支持。”
　　“又因为不敬神，失去了神灵的帮助。等于殷商起家的国本，都被他抛弃了，继而他也就被众神与贵族抛弃了。”
　　“反观周武王克商之后，分封安抚商朝贵族，稳固了统治，继而完成了以小博大的壮举。”
　　“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是武王赢得太顺利，加上过去没有先例，以至于他焦虑不堪，怕自己德不配位，整天睡不着觉，担心小邦周无法统治大邑商。”
　　炎奴无语，武王担心德不配位是好事，可也不能焦虑过头了啊。
　　“这里有没有天道的影响？”炎奴问道。
　　张辟疆沉吟道：“不好说，应该是有的，譬如天道曾托梦启示武王，可以灭商。”
　　“这应该是天道看准武王的能力和性格，鼓励他灭商。”
　　“但武王毕竟是依靠自己能力笼络无数诸侯与百姓的人皇，当时又没有天子体系，天道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归根结底，当时真正能影响武王的，还是人。”
　　“武王已克殷，后二年，问箕子殷所以亡。箕子不忍言殷恶，以存亡国宜告。武王亦丑，故问以天道。”
　　听到最后，炎奴怔住：“啥意思？这箕子是谁？”
　　张辟疆解释道：“箕子是纣王的叔叔，殷商的贤臣，殷商灭亡下他不愿事周，远去朝鲜。”
　　“武王摧枯拉朽战胜商朝后，兢兢业业，生怕自己治理不好这么大的国家，两年下来患得患失，于是去问箕子，殷商为何亡。”
　　“这其实就是武王想寻找认同，想确定自己奋周人历代努力所做的剪商大业是合乎道义的，是顺应民心的，是自己的能力与纣王的昏庸，以及殷商的腐败导致的。”
　　“箕子只要说实话就行，但是箕子不忍说殷商的坏话，就转移话题向武王讲述了国家存亡的道理。武王感到难堪，于是问天道是怎么回事。”
　　炎奴不解：“这有啥难堪的？”
　　张辟疆见炎奴还没听明白，简单道：“就是武王短时间内赢得太多，赢麻了，以前又没有先例，所以患得患失，内心需要一个寄托，一个解释，最终导致他把一切归功于天道。”
　　“当然，即便如此，武王也没有摒弃人皇之道，只是他后来都焦虑到病重了，而刚刚平定的天下还有很多隐患，无数周人非常恐惧，怕武王突然病逝会导致政局不稳，都在虔诚地为武王占卜祈福。”
　　“周公更是斋戒沐浴，祷告上天，说武王是因为天的启示才能克商，弱小的周就像是天的孩子，天怎能忍心降灾于孩子？他愿意用自己去代替武王受难……于是武王的病好了。”
　　“自此，周朝为了稳定天下，开始宣扬天命。”
　　“从那之后，天子体系诞生了，至此人皇成为天道之子，王朝更迭，文明兴衰，皆由天定！”
　　炎奴一拳捶在神珍铁上，心说真是可恶。
　　天道干了什么吗？也没干什么，在人皇体系下，天道被限制得很好，无非就是托了个梦。
　　武王的成功本是自然的，但天道看准了这一切，在合适的时机做了一件合适的事，就这么一丁点影响，直接导致了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严格来说，武王始终是人皇，天子体系是周公建立的，武王死后成王年幼，周公摄政，殚精竭虑便想了这么一套体系，借天命保证周朝的国运。”
　　炎奴忍不住道：“人皇也会有私心，也会犯错，黄帝的设想，从本质上就不稳定……除非他能永远活着，否则总有一代，会让天道钻到空子……”
　　张辟疆点点头道：“是的，但你又怎么知道……黄帝死了呢？”
　　炎奴没听出味儿来，老实回答：“雪儿他们都说黄帝死了啊。”
　　“……”张辟疆没想到他这么老实，愣了一下。
　　随后朗声道：“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
　　“黄帝乘龙升天，臣子取其弓，葬于桥山，建衣冠冢曰黄帝陵……距今已有三千年。”
　　炎奴惊了，黄帝竟然没死？
　　乘龙升天？这是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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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深空中有大恐怖
　　“黄帝成仙了，如今在太虚？”
　　炎奴非常惊讶，大家都说因为黄帝死了，才让后来人皇体系一步步崩坏，以至于所有命运最终被天道掌控。
　　如果黄帝能一直长生，稳住局面，等到刑天归来，那么当今天下不至于乱成这样。
　　所以众人普遍认为，黄帝一定是死了。
　　哪曾想，真的一直活到现在？那为何不当人皇了？
　　张辟疆隔空朝着一个方向行礼道：“黄帝确实还活着，就隐藏在太虚当中，当然，我没有见过，这是上古仙人们的说法。”
　　“上古仙人始终坚持着黄帝的革命意志，一直在等待着新一代‘炎帝’归来……再举刑天大旗。”
　　“家父便是上古仙人赤松子的弟子，此仙昔日为神农氏雨师，服水玉以教神农，能入火自烧，随风雨上下。”
　　“炎帝的大女儿追随于他，亦成仙得道。那时候没有逍遥自在的概念，每一名仙人都是为了辅佐人皇。”
　　“黄帝分开玄学与世俗后，赤松子隐世不出，颛顼绝地天通时，他依旧远居太虚，遵守着仙人之礼。”
　　“直到颛顼去世，到帝喾之时，他才再次出山，复为雨师，辅佐帝喾革新天命，帮助世间风调雨顺。”
　　“可以说是许多人皇的老师、重臣，亦是刑革天命之道的重要传承者、护道人。”
　　“三千年下来，不知培养了多少逆天仙人，家父只是其中之一……”
　　“此次在下应劫而来，也正是作为大家的代表，看一看我们所期盼的那个刑天是否真的诞生了……”
　　炎奴恍然，原来除了山海国民外，上古逆天的核心势力，依旧有传承下来。
　　或者说，最早的‘仙人’，都是人皇的下属。
　　刑天之道不孤也，太虚里始终隐藏着一支逆天势力，默默等他诞生。
　　难怪张辟疆说哪怕他无法吞噬神珍铁，也会救他出来，之前的战斗看来只是一场考验。
　　毕竟所谓‘刑天诞生，炎帝归来’，只是个象征，他又不是真的炎帝转世，上古仙人们跟他都不认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力如何？是否如愿被引导为一个完美的永不会败亡的逆天者？这都需要确认。
　　说白了，炎黄布局三千年，无数人所等待的刑天，还需要‘验货’。
　　而张辟疆，就是这个验货的。
　　如果不行，思想有问题，天道留了后门之类的，那张辟疆就会顺天，真的把炎奴封印，还能得到大笔功德。
　　“可既然黄帝、上古仙人都还活着，为何让人皇体系败坏成这样？他们长生下来，不就是为了坐镇人族，不断革命，避免天道掌控一切吗？”
　　炎奴奇怪，黄帝死了也就罢了，可既然选择长生，怎么结果还是这样？
　　躲在太虚，根本没管世间。
　　张辟疆就知道他有这样的困惑，严肃道：“首先修仙……或者说走向异化，隐患颇多，几乎等于把命交给了天道。”
　　“所以黄帝在建立人皇体系时，就要求必须是纯正的人族，修行者不为人皇。”
　　“他为了长生，选择登仙，就也得遵循自己立下的仙人规矩，远避世外。”
　　“这个规矩一直影响到现在，为何皇家无法修仙，便在于此，秦皇汉武皆求长生而不可得，历代天子也不能修行，根就在这里。”
　　炎奴点头，罗阎也说过人皇必须是人，这里的人，原来指的是‘凡人’。
　　想当人皇就得放弃修仙，想修仙就得放弃人皇。
　　人皇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对抗天道，保障人们的幸福，而不受天道主宰。
　　那自然是‘人皇与修仙不两立’。
　　这是黄帝为了保证人皇的纯正性，但同时也导致了人皇寿命不长的缺陷，只能代代相承，最终在时间下走向崩溃。
　　“那也可以暗中引导，庇护人间啊，就像赤松子一样，他不就又出山，复为雨师，辅佐人皇吗？”
　　“怎么后面开始又不辅佐了？”
　　炎奴追问道，他之前听了周武王的事，就唏嘘不已。
　　此刻得知上古仙人留存下来，就不禁想，当初武王身边若有仙人指点，也不至于出现天子体系啊。
　　武王这人皇，跟上古时的人皇差远了，身为凡人内心迷惘，无人为他解惑，心灵需要寄托，最终投向天道。
　　张辟疆摇头：“刑天，你想简单了。”
　　“首先人皇体系，只是坏在武王身上，但根子却是从夏后启开始烂的……”
　　“人皇代代相传，上古时还好，天下共主皆为时代娇子。可从夏朝开始，家天下，子承父业，人皇体系等于是注定败坏。”
　　“活活坚持到周朝才彻底变质，已经算是不错了……”
　　“至于黄帝为何升天之后不回，而上古仙人们陆续放任人皇体系败坏，则是因为他们对天道的理解，更深了……”
　　“不断地利用人心削弱天命，一味地排斥‘异化’，实际上对人族……没有好处。”
　　“在你诞生之前，对天道妥协，才是最佳的选择。”
　　炎奴惊奇道：“啥？你们变心了？”
　　张辟疆笑了：“不能这么说，黄帝、赤松子等革命派的心，从来都不是一味地对抗。”
　　“黄帝之道长袖善舞，而又脚踏实地，不断革命，延续文明，都是为了那最终的胜利。”
　　“之前削弱、对抗、隔绝天道影响，是为了这一点，之后放任、纵容、甚至推动仙道发展，更是为了这一点……”
　　炎奴不解道：“啥意思？妥协还有理由？建立人皇体系，要代代约束天道的是他，放任人皇败坏的也是他。”
　　“他长生是干什么的？成了仙，初心都变了，怕不是受了天道影响。”
　　张辟疆依旧淡笑：“你真像他们口中的炎帝啊，一颗心坚韧不拔。”
　　“不过光有信念不够，请你记住，炎黄是互补的。”
　　“黄帝的任务，就是保护人族，等你诞生。”
　　“当他还是凡人时，和你现在的目光一样，只看到眼前的危害，所以压制天道。但当他成仙之后，他的眼界提升了，才知道天道的可怕。”
　　“深空中有大恐怖，若不发展天道的力量，我们的文明早就消失在这个宇宙中了。”
　　炎奴瞪大眼睛，深空中有大恐怖？
　　“啥意思？你是说太虚里有更可怕的敌人，所以才需要向天道妥协，借用祂的力量，保全文明？”
　　张辟疆叹道：“你以为天道就在这一小片天地吗？祂是整个宇宙的天道。”
　　“影响力遍布所有的时间与空间，太虚无垠，广袤无边，所以天道的笼罩范围也广袤无边！”
　　炎奴脸色平静：“对啊，所以仙人在太虚深处，一样可以施法，一样可以修行。”
　　“祂范围大又咋了？你的意思是，祂重炼地风水火，不光能把神洲大地毁灭，还能把整个太虚都毁灭？”
　　张辟疆严肃道：“祂的确可以重启整个宇宙……但这都不是我们担心的。”
　　“曾经的炎黄都认为，只要不让祂掌控文明，祂就算范围再大也跟我们没关系。”
　　“可炎黄错了……当黄帝乘龙升天，想要以长生之姿一直对抗天道时，却发现了虚灵的存在……”
　　炎奴歪头：“虚灵又是啥？”
　　“看来你完全没有想过，宇宙的亿万星海，到底意味着什么……”张辟疆正要说，忽然神色一动，似乎接收到什么消息。
　　连忙摆手道：“先不说了，我等已到归墟。”
　　“归墟凝结一切超自然状态，即‘不再变化’，你现在立刻把状态提升到最高能级，否则你将如凡人一般。”
　　说着，他也凝神掐诀，顶上三花浮现。
　　整个人仙威绽放，仙力涌动，诸多法则道果，妙意流转，一时间张辟疆仿佛头顶日月，脚踏七星！
　　炎奴还要追问，张辟疆已经一挥手，取出之前移花接木的果实，递给他。
　　“快吃了此物，你的能量就能回归，虚灵之事不急，你先保证自己的状态再说。”
　　“哦……好。”炎奴当即吃下果实，顿时之前觉醒和适应的超凡力量，统统归来。
　　他顿时浑身沐浴于烈焰中，气势雄烈，好似凶神。
　　整个人如同发光的人形，唯有一对牛角乌黑。
　　张辟疆一边提振高能，一边说道：“把神珍铁放入归墟，只是为了凝固上面的精神力。”
　　“神珍铁绝对坚不可摧，且不受任何性质影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它，除了……精神力。精神力可以控制和改变它的形状，不断地拉伸延展它……而精神力更强者，可以夺权更弱者控制的神珍铁。”
　　“所以将其正在控制的精神力凝固，就等于卡死了夺权的可能。”
　　“精神力不会变化，则神珍铁也不会变化，就再也没东西能打开那个黑色封印球。”
　　“就算你精神力是宇宙第一，也没用。”
　　“当然，这是旧想法了……当你可以消化神珍铁，就意味着归墟也困不住你太久。”
　　“这已经不是一个劫的问题了，如果说，之前还有可能利用奇物彻底解决你，但现在已经确定，没有了……至少已知的奇物都不行。”
　　“不出所料的话，仙宗诸位大仙，全都得到了消息，正在赶回。”
　　炎奴点点头，不多时，周身涌动的高能忽然凝滞。
　　它们不再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无论是变强，还是变弱。
　　此刻的他，看起来极为违和，好似雕塑一般，哪怕依旧可以摆动手脚，却没有一丝生动的气息。
　　而很快，巨大的功德凭空降临。
　　它们本该注入张辟疆，但是却浮于表面，此刻保持着降临的闪耀姿态，遍布张辟疆全身。
　　这让张辟疆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功德光轮仿佛永恒凝格。
　　“很守信嘛，天道……那就别怪我薅你羊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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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虚灵
　　“听说功德可以向天道兑换天材地宝。”炎奴说道。
　　他看张辟疆现在，简直比神还神圣，功德光轮虽然凝固没有流转，可已然华丽深邃。
　　那不是纯粹的发光，而是一种曦曦荧辉，遍布无数奥妙纹路。
　　张辟疆笑道：“何止天材地宝？凡是天道造化的东西，功德都可以兑换，包括境界、修为和神通！”
　　“你以为仙人各个都有天罡神通，是天赋好吗？神通的感应和天赋没有关系，纯靠运气，除此之外，就是靠功德兑换，但贵的要死……”
　　“不过现在，功德被凝结，堪称用之不尽了。”
　　炎奴讶然：“使用不会改变状态吗？”
　　张辟疆解释道：“不会，功德不像法力，它更像一种兑换凭证，是让天道造化事物，而不是功德自己转化成事物。”
　　“你有多少功德，向天道许愿，天道就会给你对应的回馈，然后再扣除它。”
　　“但是，归墟让功德凝滞在当前状态，天道无法抹消它。”
　　“我身上这些功德，假设量化为一个亿，那只要我不出去，对天道而言，就永远是一个亿……”
　　炎奴瞪大眼睛：“那岂不是可以一直兑换？仙宗有归墟这样的地方，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张辟疆摇头道：“那倒也不是，这里可兑换不了，归墟内无法使用任何超自然能力。”
　　“唯有出去才能兑换，但那样功德就又能消耗了。”
　　“不过……你的适应，在归墟定然是不受影响的。”
　　“而功德光轮就在我体表，你共生看看！”
　　功德光轮只有在降临的一瞬间才会显现，炎奴又被天道拉黑，根本不可能获得功德。
　　但此刻张辟疆利用归墟，让功德降临的瞬间被凝结，等于成功捕捉了天道一种概念般的东西，来让炎奴共生。
　　毫无疑问，一旦被炎奴共生，那就永远是他的了。
　　就算不定格，他也用不完。
　　“来，只要你能把功德兑换，变成你的共生特性，从此天道能给的，都是你能给的……你就是天道与我们之间的中间商。”
　　“只要我等手持你发放的凝滞功德，就能把天道当做造化工具。”
　　炎奴大喜，这样毫无疑问，他将进一步替代天道。
　　天道既然干不好，那就他来干，天道就作为生产工具就行了。
　　“明白，我这就共生！”
　　他立刻要展开身体，包裹那功德光轮。
　　然而他不管怎么操纵，身上的能量也没有任何变化，虫族的溶解重组，更是毫无动静！
　　“用蛮力！”张辟疆提醒道。
　　“哦……”炎奴心领神会，顿时手撕自己，果不其然，这样就可以了。
　　对于能量和物质的控制，他无法使用任何‘超自然方式’，但是自然方式可以。
　　霎时间，炎奴以最原始的物理方式控制能量……用手抓！
　　他将能量掰开，又撕裂自己的虫躯，把自己的外骨骼腾出一片空间。
　　“诶？我碰不到它啊。”炎奴伸手去抓功德光轮，却是穿透而过。
　　张辟疆又道：“功德是无法触碰的，除了特殊法宝……”
　　“比如我的‘清夷剑’。”
　　说着，将他手中剑扔给炎奴。
　　果不其然，这把剑可以触碰，此剑能斩击灵体或概念实体，之前张辟疆就用他劈出鱼秧子的仙人元神。
　　炎奴一阵折腾，仿佛剁肉一般，将功德光轮物理切割。
　　活生生从张辟疆的体表斩下，推进自己的外骨骼中。
　　顷刻间炎奴就将其共生，使得这功德光轮，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胸前骨骼勾勒着盘状奥妙纹路构成的光辉。
　　“我拿了功德也没啥用啊。”
　　炎奴静静感受，发现自己无法使用。
　　张辟疆思索道：“看来连你在归墟里，也照样无法使用，不过没关系，你适应的是凝格型功德。”
　　“根据你的特性，你就算出了归墟，它也是凝格的。”
　　炎奴点头，他的适应，是直接管它三七二十一地打包共生。
　　法力变成闪电，他共生的就是闪电，而不是法力。
　　如果法宝已经认了主，他共生的就是有主法宝，里面还有人家原主人的烙印呢。
　　紫霄神雷劈逆天者，他共生后，也是劈逆天者，只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加入了他对该劈之人的范围圈定。
　　此刻这功德光轮也是如此的，在受到‘状态绝对凝固’的时候被共生，那以后不管去哪，它都是这个状态，仿佛它本来就长这样……
　　“无法扣除，你还能物理取出，乃至刷新……刑天，你已堪称无限功德。”张辟疆感慨道。
　　炎奴说道：“但我只能发放功德给别人，我自己无法沟通天道啊。”
　　他早就被天道拉黑，道行都没有，更别说功德兑换了。
　　张辟疆说道：“你想自己兑换也可以，我给你境界就是了。”
　　“来，把剑给我。”
　　“此剑神通，可斩人顶上花，削人胸中气。”
　　“正常情况下，斩掉境界就没了，但在归墟之内，一切超自然状态凝结，哪怕斩下，它也依旧保持存在。”
　　炎奴一笑道：“就这一把剑，还要传来传去……”
　　“别麻烦了，这剑好得很，我共生它没关系吧？”
　　张辟疆无所谓道：“没事，你尽管共生。”
　　炎奴当即将剑收入盛放凋零之墙的空间里，对于物件儿的共生，他早就不随便往身体里塞了。
　　而之前张辟疆有过提醒，让他所有能力都处于激发态，所以此刻空间入口就在掌心，只要把剑塞进去就行。
　　“诶！别！归墟的特性，凝结不了凋零效果！”张辟疆大惊。
　　好家伙，法宝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他的仙宝，更是跟一个正常人一样聪明，乃至知识广博，造诣惊人。
　　这把剑可是他的贴身爱宝，这要凋零了他要心疼死。
　　“啊？抱歉！”炎奴连忙把剑取出，刚才他已经闪电般将其触碰上时空锁链，完成共生。
　　但就这一下，此宝还是凋零了，思维消失了十分之一。
　　“清夷，你还好吗？”张辟疆心疼地抱着爱剑。
　　但是清夷剑无法回答他，毕竟这是在归墟里，法宝的所有思维来源于超自然法则，所以法宝的灵智等于直接被凝固了。
　　炎奴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归墟凝固下，凋零不了呢……”
　　张辟疆摆摆手：“凋零之墙可不简单，在思维抹杀这方面，深度太高了，已知没有任何特性可以抗拒。”
　　炎奴点头，凋零之墙号称无解，群仙都束手无策，果然不是开玩笑的。
　　想想也是，真要是归墟能应对，凋零之墙岂还会放在庐山洞天？早就镇压到归墟来了。
　　“嗯？”炎奴忽然心里一动。
　　随后一喜：“罗阎！”
　　他挥手间，将一团奇异的精神体放出。
　　然而罗阎一动不动，思维都凝固着，而且还是残缺的。
　　“这是……机心意识……”张辟疆竟然一眼认出。
　　炎奴咧嘴道：“这归墟还真是厉害，咦。”
　　虽然无法交流，但他却明白罗阎的意思，这是雪儿那边要找他啊。
　　当即在凋零之墙的空间里搜索，果不其然，他发现了一只手……
　　纤纤玉指，白皙晶润。
　　“哈哈哈，雪儿果然留了一手！”
　　炎奴心领神会，马上接入其掌心的道藏空间中，里面是无数法宝与能量。
　　可惜，在归墟里，连六道轮回的前世觉醒效应，都被凝结！
　　还得出去之后，才能彻底找回前世的一切。
　　“他们是被困住了，要我帮忙消化掉那面铜镜……嗯，我把胃扔进道藏吧。”炎奴嘀咕道。
　　张辟疆连忙叫住：“别，想脱困方法很多，别把我铜镜吃了！”
　　炎奴哈哈笑：“也是也是，那破铜镜是你的奇物，说吧，怎么解开？”
　　“其实很简单，只要制造另一面镜子，盖在镜面上即可……”张辟疆直接说出了那件奇物的解法。
　　炎奴一愣，他还不知道铜镜的特性呢，但也懒得询问仔细，听到这么简单，立刻把方法留在道藏空间里。
　　空间里有座墨玄宫，那是妙寒常用的法宝，直接把答案写在上面即可。
　　随后炎奴又挥舞清夷剑，疯狂切割身上激发态的仙人大术。
　　仿佛扔垃圾一样，统统扔进道藏空间备份，这样大家就都有仙人级别的法术能量可以用。
　　张辟疆也没闲着，他也拿着自己的爱剑，在疯狂切割自己顶上金花。
　　他现在只是人仙境界，所以只有金花盛开，银花、玄花都是闭合状态。
　　如若三花齐放，那是天仙的标志。
　　只见他又是切，又是搓，甚至拿宝剑凿击！
　　此剑可斩境界，也就是可以触碰到境界。当然，超自然的切割效果当然是没了，不过蛮力的物理效果还在。
　　所以堂堂顶上金花，仙人的境界标志，如今就被他这样肆意蹂躏，好像在凿一块顽石。
　　“真硬啊……”张辟疆吃奶劲都用出来了，也才切了一小点。
　　炎奴惊讶：“境界原来这么硬吗？”
　　张辟疆傲然道：“不，是我的道心太硬。”
　　“……”炎奴看着他：“要我帮忙吗？我力气大……”
　　“别别别，给你共生后，我还要装回去的……”张辟疆连忙摆手：“还是让我慢慢搓吧……”
　　“你先把神珍铁消化开。”
　　炎奴摩拳擦掌：“好，我先杀出去！”
　　“别别别！”张辟疆连忙又叫住他：“你消化开一个小口，能出黑球即可。”
　　“归墟本体，是一座死寂火山，里面镇压的东西多着呢，杀出去什么的，不急这一时。”
　　炎奴哦了一声，当即消化开一个口子，踏出黑球。
　　果不其然，外面一片漆黑，乃是一座巨大的火山内部，底下还有很深的无底洞。
　　至于头顶，则堵着神珍铁。
　　他挥拳锤击火山口的边缘，发现这玩意儿虽然只是普通的土壤岩石，却坚不可摧。
　　当即再次祭出自己的肠胃，强行将其消化出一个缺口。
　　透过缺口，上面正是刑天大军被封困的区域。
　　妙寒、罗阎等人已经脱困，只是外界还有无数封印和结界，层层叠叠，炫光曦曦，他们还是出不去。
　　此刻正在集结众人之力，展开术式，让荀新况绝对破解呢。
　　“雪儿！”
　　炎奴一张嘴就是气泡，咕噜噜在海底呐喊。
　　妙寒闻声看下来，脸色惊喜，立刻钻进火山。
　　刚一进入，她的所有非自然的力量，都被凝结。
　　“我就知道，没有什么能挡住你。”妙寒不以为意，靠近炎奴，惊喜地抓住他。
　　炎奴忽然塞了个手给她：“你抓错手了，这只是你的。”
　　“……”妙寒一愣，莞尔一笑，接过自己的手。
　　这时罗阎、沈乐陵等人也都降下来，海底水压极大，他们都用法力护体。
　　紧接着进入洞口，瞬间凝格，一个个熠熠生辉，把周围照得通明。
　　“炎奴你真聪明，原来破解铜镜如此简单，那混账仙人呢？你宰了？”罗阎笑着。
　　却忽然笑容僵硬，只见张辟疆也从黑球里走出。
　　一边走，还一边持剑狂凿自己的境界，又切又撬，挖掘顶上三花！
　　“别误会，封印入归墟，也不是什么坏事……”
　　“古往今来，这里不知镇压了多少先辈，有你魔道的，亦有我革命者的。”
　　“今朝不把它掀个底掉，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张辟疆说着，狂凿脑壳。
　　众人茫然，这不是敌人吗？咋要大闹归墟？
　　而且这是在干嘛呢？
　　“什么情况？什么革命者？”罗阎问道。
　　炎奴说道：“他不是顺天仙人，说是什么黄帝没死，与上古仙人长生至今的革命一脉。”
　　“他们这些革命者守护神洲文明，就是为了等待我的诞生，才能发动刑天之战。”
　　众人大惊：“什么！黄帝没死？”
　　炎奴点头，当即把张辟疆所说的复述一遍。
　　听到黄帝乘龙升天，发现什么虚灵改变了想法后戛然而止。
　　罗阎眉头一皱，炎奴没听出味道，他却有不好的预感。
　　妙寒更是聪明，不禁追问：“虚灵是什么？是太虚生灵的意思吗？”
　　张辟疆微笑：“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他意有所指，炎奴却毫无所觉，还在一旁附和：“是啊！”
　　张辟疆叹息，跟炎奴说话，非要说的明明白白。
　　“太虚广袤，星辰无数，从来就不只是神洲大地会孕育生命。”
　　“黑暗的宇宙中隐藏着无数生灵，甚至是文明。”
　　妙寒呆滞，这个事他从没想过。
　　别说他，整个修行界，仙人以下，基本都没想过，天外是否还有其他的文明。
　　太虚虽然浩大，但却很空旷，他们从来都是认为，那是创世之初的状态，是一片混沌鸿蒙的世界。
　　而只有神洲，属于成熟的‘天地’，孕育出了无数生灵。
　　“他们也可以加强天道？不对啊，我们从未感觉到他们对天道的影响……”罗阎困惑道。
　　天道根据文明人心而具现种种体系，既然天外还有别的文明，那怎么一直是他们在影响天道呢？
　　张辟疆幽幽道：“就像是不同的神系一样，不同文明所认知的天道，名字不同，概念不同，其体系也不同……”
　　“但同出而异名，其笼罩整个宇宙，在不同的文明疆域有着不同的体现……”
　　“虚灵与我们无论是生理还是意识文化上，差异极大。”
　　“他们也在修仙，但他们的修仙体系，与我们截然不同，不是什么阴阳五行四象八卦……”
　　“完全……完全无法理解，是我们根本看不懂的概念！”
　　炎奴无所谓道：“那又如何？难道你们的仙术就比他们差？”
　　张辟疆叹息道：“差太多了……”
　　“因为上古漫长的时间在制约天道，而没有发展仙路吗？”炎奴挠头不解地问道。
　　张辟疆摇头：“不是的，是本来就差太多了……”
　　“什么意思？”众人不解。
　　唯有妙寒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修仙体系只有八百年历史，不，哪怕是天道，也只存在了三千多年。看似大家在修仙体系上是同一起跑线，但实际上天道之前，他们可能就已经很强了。”
　　“对……”张辟疆欣赏地看着妙寒：“我们遇到的虚灵很多极为古老，活了百万年……天道的年龄还没有它的零头多。”
　　“但是其早就可以遨游太虚，跨越无数距离，来到我们神洲附近的星域。”
　　“在天道出现之前，虚灵是靠着什么长生？又修着什么能让它们纵横宇宙呢？”
　　这个问题细思恐极，他们从未想过天外太虚中有文明，而一旦引入这个概念，所有人头都要炸了。
　　……


第309章 不周负子
　　众人头脑如陷风暴，人族是靠着修仙才能进入太虚的，那虚灵呢？
　　还是说它们本来就是太虚里孕育出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虚灵本来就很强大，本来就存在了无数年，本来就是极为可怕的文明。
　　天道的忽然出现，让世间可以修仙，但对它们来说，或许只是一种锦上添花。
　　“自然，天外文明修得一定是自然之道，工匠之学。”罗阎突然激动道。
　　张辟疆感慨道：“或许吧，但用工匠之学来形容虚灵的学问，实难以表达其万一。”
　　“虚灵的体系之深邃，我们上万仙人观摩、研究了虚灵几百年，也没有搞明白。”
　　肖遥牧插嘴道：“无法理解么？哒啧……”
　　“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就是因为理解了一点点，我们才觉得自己一无所知。”张辟疆叹道。
　　众人点头，若是真的完全不能理解，那也许是绝对特性。
　　可恰恰是钻研了几百年，能粗略地晓得一点，才更能体会其深邃和广博。
　　张辟疆带领众人一边下沉，一边说道：“据我师祖赤松子所说，最初发现天外生灵的，就是黄帝。”
　　“他乘龙升天，遨游太虚数百载，一路向北极紫微星前进，本意是探索天道的影响范围。”
　　“如果飞出了天道影响的极限范围，那么理论上，所有的超凡力量都将消失。”
　　妙寒眉头微蹙：“那他不就必死吗？失去天道的力量，他要如何在太虚中生存？”
　　张辟疆颔首：“正是用生命来探索边界啊，他与上古仙人们飞了三百年，穿越了有无数脏雪球的地带，又跨越了一片有极度稀薄气体的区域，一直飞到周围空无一物，漆黑冷寂，连太阳都如一颗小星般的时候，终于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
　　“那墙面巨大，好似薄膜，却坚韧至极。经过长期的摸索，才终于知道，那是半径十万天尺，包裹整个太阳界的巨大泡泡。无论黄帝他们朝哪个方向飞，最终都会撞上它。”
　　妙寒追问：“十万天尺是什么？”
　　张辟疆比划道：“以太阳至神洲的距离，为一天尺，乃是三亿里之遥。”
　　众人皆惊，十万天尺岂不就是三十万亿里？
　　难怪黄帝飞了三百年，平均每个呼吸就跨越三千两百里，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这是碰到世界的边界了啊……”
　　“天啊，原来太虚有这么大，就算上古仙人不懂瞬移，也足足要飞三百年！”
　　众人议论，这个距离大到令人眩晕，他们有想过太虚很大，只是没想到这么大。
　　张辟疆斜眼打量众人，不禁乐了，说道：“开什么玩笑……太虚之大，何止这点？都还远远没有到最近的恒星呢。”
　　“天空中每一颗亮星，都是一颗太阳，各个亘古长存。”
　　“而那巨大的泡泡，仅仅只是包裹了我们的太阳而已。”
　　众人愕然，他们中不少人，已经知晓夜空中闪烁的群星，各个都是太阳。
　　本以为那三十万亿里半径的泡泡，已然足够大，合着除了他们的太阳，其他星星一颗也没包进来？
　　“其他的太阳，到底有多远？”
　　张辟疆叹息道：“就拿织女星来说吧，距离我们一百五十八万天尺。”
　　“按照黄帝等上古仙人当时的速度，要飞四千七百四十年，这还是理想路程。”
　　“若是把补给的时间算上，中途再耽搁几下，五千年才能到织女星。”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炎奴。
　　他曾流浪太虚，离神洲有百亿里，为了回来飞了半年。而黄帝他们比自己快得多，去织女星竟然要五千年。
　　五千年什么概念？都够春秋战国再打个十轮了。
　　“太虚到底有多大？”
　　张辟疆摇头：“不知道，哪怕是今日之仙人，能以光速飞行，最远也只去过紫微星，从神洲出发，飞了四百多年。”
　　“那尺度不用问，只要记住是四百光年即可。”
　　众人麻木，纵地金光神通，位列天罡，罗阎曾说这个神通最大的弊端，就是太快，容易刹不住车，只能用来逃跑，实战没用。
　　现在才知道，光速都太慢了。
　　张辟疆又道：“太虚之广袤，令人绝望，所以后续的革命，经常是在加强易经的卜算精度……从连山到归藏，再到周易，以及如今现代的天衍之法。”
　　“对于星辰距离的估算，越来越精准，但即便如此，对着太过遥远的星辰，误差还是很大，毕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太虚有多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仰望星海，以仙人之目力，可以见到的最远的一颗星，距离我们两百八十亿光年，众仙都称其为‘至远星’。”
　　“应该还有更远的，但我们看不到，继而也就无法起卦卜算。”
　　众人都僵硬了，两眼发直，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
　　从最初的天尺，再到之后的光年，以仙人之速，动辄几百几千年，他们就已经感觉到恐怖。
　　此刻听闻两百八十亿光年，就彻底没有办法再想象这是多远了。
　　“总之黄帝当时和你们一样，误认为那巨大泡泡是‘世界胎膜’。”
　　“太阳以及神洲、荧惑、太白、镇星、岁星都在其中孕育，而紫微星、织女星、北斗七星等星辰，都在胎膜之外，可能是虚假的，是天道投射的影子。”
　　“所以他觉得胎膜是天道所立，甚至觉得那就是天道本体。”
　　“只要将其毁灭，或者说脱离这个范围，就能脱离天道影响。”
　　“于是黄帝毫不犹豫地在上面，开了个口。”
　　张辟疆侃侃而谈，描述往事。
　　大家感慨，显然，以黄帝之聪慧，认知也被局限了，这也无可厚非。
　　就算是他们，遇到那笼罩‘整个世界’的巨大边界，而群星都印在上面，也会认为是天道本体。
　　“那所谓胎膜，不是天道，而是虚灵立下的结界吧？”妙寒说道。
　　张辟疆嗯了一声：“没错，那东西看似透明，实则坚韧至极，再大的能量打上去都被吸收。”
　　“最后是黄帝拿出了一根石柱，利用改变‘圆周’的特性，使那巨大球体自己破裂。”
　　炎奴挠头，妙寒瞪大眼睛，无数人错愕。
　　罗阎更是激动地跳起来：“什么！那时候天柱在黄帝手中？”
　　众人都看向罗阎，炎奴问道：“啥天柱？是一件奇物吗？罗阎你知道？”
　　罗阎点头：“我可太知道了！那奇物如今正在我魔道蓝白山驻地内。”
　　“那是我魔道时代守护的极重要奇物，为一根石柱。”
　　“我跟你们提过的呀，就是衍生‘机关之道’的那根石柱。”
　　众人恍然，那根啊，罗阎曾说除了天道会衍生修行体系外，还有一件奇物也衍生过，是一根石柱，那就是机关之道的源头。
　　“你还说过，此物很危险，一旦受损会引发可怕的灾难。”妙寒说道。
　　罗阎严肃道：“当然啊，那根石柱与星球绑定，会影响整个神洲天地的‘圆周’。”
　　“一旦这根圆柱不够圆，出现一些破损，则整个星球的‘圆周’都会随之改变。”
　　“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但这是非常可怕的事，神洲大地就是我们的星球地表，圆周一旦变化，它立刻就会随之变形，则山崩地陷，海啸滔天。”
　　众人当然知道神洲之大地在巨大的球体上，只是没想到，还有改变‘圆周’的奇物。
　　圆周哪怕有一点不标准，那整个神洲稍微变化一点，简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地海错位，山河破碎，必然会是巨大的灾难。
　　“等一下，这个特性是怎么知道的？”妙寒面色古怪。
　　大部分奇物，是看不出它的作用的，往往是尝试过才会知道。
　　罗阎与张辟疆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知道那件奇物的故事。
　　“我没试过，也不敢尝试……”
　　“但这是一件非常古老的奇物，所以关于它的可怕之处，有传承记载。”
　　“在我魔道故老相传的典籍中，就详细描述了它的作用，以及在上古时期所造成的特大灾难……”
　　“女娲之世，此物曾令天塌地陷，皆因石柱之圆‘不周’而导致的，故曰不周浩劫。”
　　众人哗然，不周浩劫？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
　　竟是因为一根柱子不够圆？难怪说‘地不周载’。
　　“所以女娲炼石补天，补得是这根石柱子？”妙寒愕然。
　　罗阎平静道：“是的，石柱因为意外出现缺口后，立刻天倾地陷，那在古人眼中，这根不周的石柱，当然就是天柱了，又称不周山、不周负子。”
　　人群里的妙寒、老鬼、元符这些饱读诗书之辈，都听得明白，山海经记载：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
　　炎奴茫然：“难道还挂着一个小孩？不然为何叫负子？”
　　妙寒叹道：“负子是‘辜负子民’的意思，后来衍生为尊贵之人‘有病’、‘抱恙’的自谦之词。”
　　“当时一定是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死了很多族人，令女娲感觉自己辜负了子民，故曰不周负子，以此警示后人：有山而不合，就会‘不周’而‘负子’。”
　　炎奴挑眉，原来是个特性概括，别让那山不合，否则就会触发不周效应，导致辜负子民。
　　罗阎颔首：“大抵如此……灾难发生之后，上古诸多氏族开始抱团。”
　　“女娲氏族擅长和泥制陶，所以负责炼石修补石柱。伏羲氏族擅长绘画捕鱼，于是负责后勤与制圆，不断设计校正圆度，保障最后能修回原样。”
　　“为此，他们还被迫发明了规、矩，即圆规和直尺，开启了机关工匠之路。”
　　“最后天地平静，伏羲以结绳记事，将这些记录成册，挂在陵墓前作为墓志铭，是为‘三坟’之首。”
　　“此即为神洲文明的起源。”


第310章 箭落九日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伏羲女娲为文明之始，更早之前虽然也有燧人氏、有巢氏之类的，但那如同蛮夷。
　　是从伏羲女娲开始，才开始有了真正凝聚而系统的文化与传承。
　　原来一切的契机，是一场特大浩劫，星球圆周变化，地不周载，洪水滔天。
　　妙寒感慨道：“时势造英雄啊，没有环境的刺激，灾难的逼迫，先民是不会做出太大改变的。”
　　“上古之时灾劫无数，文明才被适应出来。”
　　众人点头，若无生存的压力凝聚人心，可能女娲还在和泥，伏羲还在捕鱼，生活乐无忧，开辟什么文明？没有必要。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们的文明是从灾难中走出来的。而不周石柱，就是已知最早的奇物。三坟天皇篇，就记录了这最早的奇物收容事件。”罗阎说着。
　　冯老鬼瞪大眼睛：“你们魔道传承了三坟五典？”
　　《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乃是最早的上古文献典籍，可惜全部失传。
　　罗阎颔首道：“传承了一部分，九丘就是山海图，八索就是古易经。五典为五帝之书，一部分流传在尚书等先秦古籍中，蓬莱和……他们上古仙人，应该都收藏有完整的吧？”
　　张辟疆淡笑道：“当然，我师祖赤松子，就是活历史。”
　　罗阎激动道：“我魔道虽有三坟，但因为是结绳记事，我魔道也是机缘巧合破解了一部分。”
　　“你想必是懂得的，有几个绳结的含义，还请教我。”
　　张辟疆挥挥手：“好说好说。”
　　炎奴一直在听，没想到了解一下黄帝升天，要知晓这么多文化人的事，深恨自己不能读书。
　　忍不住在一旁嘀咕道：“结绳记事是啥？”
　　元符讨好似地解释道：“大帝，上古之时没有文字，先民结绳以记事，打个大绳结代表大事，小绳结代表小事，再加上绳结之间的距离作为时间刻度，辅助记忆，方便口口相传古老的历史。”
　　“胡说八道！”罗阎与张辟疆异口同声，都白了一眼。
　　妙寒错愕：“不是吗？春秋左氏传云：古者无文字，其有约誓之事，事大大其绳，事小小其绳，结之多少，随扬众寡，各执以相考，亦足以相治也。”
　　她读书甚多，直接引经据典。
　　罗阎摇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左丘明懂个屁的结绳记事，他要知道，三坟就不会失传了。”
　　“你们以为上古之人就只是打个结吗？光靠口口相传，能传多少事？”
　　“实际上每一个绳结都非常复杂，繁琐虬结，编织如花，不同的绳结，代表不同的发音。”
　　“什么？发音？”众人愕然。
　　罗阎点头，随手从衣服上抽出一根线，打了个漂亮的结，像是四朵长条花瓣形成十字。
　　“这是十字结，当然，上古不这么叫，而是发‘嘶’的音。”
　　随后他又接连展现手艺，打了好几个绳结，犹如精致的编织品。
　　“这是双钱结……这是吉祥结……这是蝴蝶结……”
　　“纽扣结、琵琶结、团锦结、盘长结、藻井结、双联结、锦囊结……”
　　“每个结代表不同的音，拼成一个字或一个词，这样一条绳子，系在一条横贯着的更长的线上，然后另起一列，继续打结第二个词。”
　　“如此反复……”
　　众人看到，罗阎飞快操作，横着一条绳，然后从右往左，挂上一串一串绳结，形成一片漂亮的帘幕。
　　“这样一套绳结，只要知道每个结的发音，就能拼成一句句言简意赅的话，以此记事，这就是最早的‘册’。”
　　妙寒恍然大悟，这可不就是‘册’的象形吗？
　　本以为是书简的象形，但仔细想想，间隔有点太大了，那是结绳之书。
　　张辟疆点头道：“没错，我师祖赤松子就说过，结绳记事的历史至少有一万年。”
　　“他以前的部落的巫室之内，就挂满了这种绳结，记录了神农氏族从发源地开始，迁徙过的每一个地方，最后定居到常阳山，开始种田……期间经历的所有大事，都被结绳记下来了，几千年的积累，绳结多达几十万言，是一部浩大史诗……”
　　“这就是一个族群世代所传承的知识，不然光靠嘴，能记得什么？”
　　炎奴震撼，急道：“那绳结呢？咋没传下来？”
　　沈乐陵斜眼看他：“我愚蠢的弟弟呦……绳结太容易烂了，它是植物制作的，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尘归尘土归土。”
　　张辟疆无奈一笑：“对，所以每隔几代人，就要把前人留下来的记录，重新用绳结打一遍。”
　　“但这还是太脆弱了，经不起折腾。”
　　炎奴问道：“为啥不刻在石头上？”
　　张辟疆摊手道：“因为我们的历史太长了……几十万言，要多少石头？又要多大的库房保存？经常性的迁徙，也根本带不了，太不方便了。”
　　“所以我们的祖先生活了很长时间，也有史诗传承，但文明，是从女娲伏羲开始。”
　　“伏羲氏族发展出了神农氏与太昊氏，前者又分支出了炎帝氏族。”
　　“女娲氏族比较散，是很多氏族的集合，其中少典氏分支出了有熊氏，黄帝就是有熊氏领袖，之后征服了轩辕氏等诸多氏族，统一了所有女娲后裔。”
　　“再之后，更是横扫天下，开辟神洲第一帝国。”
　　“升天之后，他带走了一些奇物……不过最终又放了回来。”
　　“不周石柱就是其一，它不是只绑定我们的星球，而是将其立在任何球体上，都可以触发。”
　　“因为它还可以衍生机关之道，再加上其本身是可以摧毁的，并不适合用来实战，所以黄帝后来在战国时期回归，将其交给了当时工匠机关技艺最好的人。”
　　罗阎抿嘴：“是墨子吗……”
　　张辟疆一笑：“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魔道的理念，比我们还极端，要消灭一切奇物，堪称狂妄。不像是黄帝的风格，倒像是……上古炎帝的。”
　　罗阎沉思，瞥向炎奴。
　　黄帝只有一个，但炎帝是个称号，多达十几代人。
　　或许魔道是上古炎帝的手笔吧，但当今炎奴作为最新一代炎帝，自己就是奇物，与魔道在最后是有分歧的啊。
　　罗阎按下这个心思，问道：“黄帝用不周山，破坏了封锁整个太阳的结界。”
　　“然后呢？那东西是虚灵布下的？”
　　张辟疆继续说道：“黄帝打破胎膜，惊动了一个虚灵文明。”
　　“有九名巨大的，本体漆黑，长得像鸟一样的生灵，它们还如同小恒星一般，浑身散发金光，所以我们谓之金乌。”
　　“他们非常强大，散发的光芒炽烈无比。”
　　“黄帝尝试交流，却根本无法交流，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交流方式是什么。”
　　“上古仙人用精神力沟通，但精神力一靠近，就被那金乌笼罩的火光焚灭。”
　　“他们无视了所有仙人，直取向神洲。”
　　众人听到这，哪还不明白？
　　异口同声地惊呼：“十日凌空！”
　　张辟疆肃然道：“没错，就是十日凌空，九只金乌外加太阳，灼烤大地，作物燃烧，千里焦土，生灵涂炭。”
　　众人心头一震，原来是黄帝乘龙升天，突破了虚灵笼罩整个太阳界的胎膜，惹来了九日。
　　“难怪更古之时，没有十日，它们是突然出现的。”
　　“所以羿是上古仙人之一吗？域外九日来临，黄帝和羿等仙人，消灭了它们？”
　　张辟疆摆摆手：“黄帝根本拦不住。”
　　“九日一出现，就往神洲去，速度极快，还会瞬移。”
　　“上古仙人能力极差，根本不会瞬移，飞去那胎膜所在，都花了三百年！”
　　“可以说，当时见到这个情形，大家都急疯了，极度的无力，完全性地绝望！”
　　众人心说可不绝望吗？在后面吃灰，被一下子甩开了。
　　眼睁睁看着人家往神洲去，那自然绽放的能量，都是人族所难以承受的。
　　而黄帝他们，想要回去救，还得再飞三百年！
　　炎奴代入感极强，满脸焦急：“那咋办？后面怎么样了？”
　　妙寒见他不知羿落九日，连忙道：“没关系，羿会出手。”
　　罗阎则说道：“神洲有奇物坐镇吧？”
　　张辟疆点头：“是的，那九日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神洲的天外俯瞰，好似只是在观察人们。”
　　“但它们带来灾难，却是极为可怕。”
　　“好在当时的人皇帝喾，天生奇才，知人善用，果断勇敢。”
　　“不知道那是虚灵，还以为是天道降劫，世界末日到了……于是以人皇身份，质问天道：天既然生了人，为什么又故意与人们为难，不叫人们活下去呢？”
　　“如今十日凌空，烈烈在下，万民如炼！人心汹汹，当化为利刃，射灭天日！”
　　众人听到这，了然道：“原来如此，让天命顺人心，这是给修行体系加了新规则了。”
　　“万民意志，可以凝聚为兵器。”
　　张辟疆点头：“没错，当时绝地天通后也没多久，帝喾在位正是人皇鼎盛时期。”
　　“再加上大劫之下，民意滔滔，关键时刻，帝喾带领大家直接加了个人皇技能。”
　　“所以无数信念化为一把利器，长锥如箭，又有戈矛，好似一把刑杀大刃！”
　　“此刃充斥万民意志，刑杀一切，号曰‘高辛’，直指天日！”
　　炎奴眼睛放光，热血沸腾。
　　妙寒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是是是！‘辛’字，正是处刑工具的意思，其象形为一把刑罚之器，和斧钺一样都象征裁决刑杀。”
　　“帝喾号高辛氏，意为至高无上的处决！”
　　“无数人心，汇聚一处，辉煌浩烈，刑杀一切，要处决太阳！”


第311章 只是一群狗
　　张辟疆继续说道：“没错，十日凌空，何其苦难，当时的民心太强，汹汹烈烈！”
　　“所有人万众一心要太阳死，太阳也不得不死，这就是当时人皇体系的威力啊。”
　　“不过，帝喾的刑杀之刃，冲出九霄，却被九日躲开了……”
　　“呃……”
　　众人听得亢奋，怎料话锋一转，让他们直接僵住，如同关键时刻突然萎靡。
　　“也是，九日的速度那么快，它们来自域外，俯瞰大地，睥睨一切，岂是这么容易消灭的……”
　　“高辛之箭虽然威力巨大，但打不中也是白搭……”
　　“还好有羿啊，他有绝对命中的特性，是吗？”
　　“为何不直接让‘高辛’之箭，具备无法躲避的效果呢？”
　　大家七嘴八舌，想起来是羿射落了九日。
　　张辟疆解释道：“当时虽然民意滔滔，但哪怕是人皇体系最鼎盛的时期，想影响天道具现设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造就‘至高无上的处决’，已经是极限，而想要更复杂的设定，需要形成文化，长时间的文化熏陶才会出现。”
　　“那高辛之箭，除了威力强，一无是处，速度就是普通箭矢的速度……”
　　“另外羿虽然擅长射箭，但他只是凡人，尽管有特性，但也不是绝对命中，而只是通过目光的凝视，定住任何生命。”
　　大家面面相觑，目光定身，原来如此，也差不多。
　　“这是奇物吗？是天生的吗？”罗阎问道，其言下之意，就是问深度高不高。
　　如果是神通，那还真不一定能锁住来自太虚深处的生灵。
　　“当然了！羿的定身无往不利，不过金乌太过耀眼，其根本就不可直视。”
　　“别说直视，只要是长期暴露在光芒下的人，大多也活不了几年。”
　　“其具有一种诡异的杀伤力，无法医治，就连仙人都救不了。”
　　听到这，大家意识到射杀金乌的代价，羿必须长时间地凝视金乌，可这样就会死。
　　张辟疆说道：“羿在锁定金乌后没多久就被闪瞎了，不过他的特性，瞎不瞎都可以触发。”
　　“只要目光凝视就好……他暴露在烈光下，直视九日，足足大半天，这才将其一一射杀。”
　　“此战一箭落九日，羿拯救了神洲，但他也时日无多。”
　　“大家为了救他，要入山海界收集材料给羿炼不死药。”
　　炎奴欣喜：“对呀，有不死药啊！”
　　“……”众人沉默。
　　大家都知道，羿最后没有拿到不死药。
　　“咋了？”炎奴问道。
　　张辟疆解释：“因为帝喾为了能最快凝聚出‘高辛’之箭，向天道做出了妥协。”
　　“要知道，就算人族万众一心，天道也不是非得立刻实现的，祂可以拖延的。”
　　“对呀……”众人一愣。
　　妙寒叹道：“除非对天道掌控一切的目标有利……”
　　“所以人皇以民心影响天意，这里面有个小技巧，那就是交换……”
　　众人沉默，说的这么明白，还有什么不懂的。
　　有舍才有得，哪怕人心所向，天道也可以不停地拿捏拖延。
　　人族得到了万众一心，处决一切的能力，那么天道得到什么呢？祂凭什么立刻实现呢？
　　所以想要怠工的天道，一路通畅，瞬间完工……必须得付出代价。
　　张辟疆说道：“当年黄帝曾在山海界留下后门，为的是有朝一日开启洞天，迎大家回归。”
　　“但为了能立刻获得‘万众处决’，帝喾舍弃了这个后门，这对当时来说，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
　　“因为把山海国民，送入山海界，本就是为了让异化者和普通人分开生活，以待刑天归来的那一天。”
　　“既如此，外面的人不能进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场的山海国民面面相觑，随后笑道：“原来是这样失联的。”
　　“突然之间，外界无人踏入大荒，等到再有人进来时，已然是黑暗时代的修仙者。”
　　山海界内，还保留上古风貌，与普通人族彻底失去联系后，等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待到光武帝时，人间命运早已面目全非，当年的人皇万族早已不再，天子体系根深蒂固。
　　天道将山海界化为若干洞天，再度开启时，新时代的修仙者已然忘了那些山海异化者，造就诸多悲剧。
　　张辟疆叹道：“十日浩劫下，外界保存的材料只够熬炼一颗不死药，帝喾非常愧疚，不愿吃，让给了羿，自己则不久后就死了，因为他也被金乌暴晒过。”
　　“不过那颗药，羿也没拿到，被人偷了……”
　　炎奴大叫：“谁啊？”
　　众人异口同声：“嫦娥啊。”
　　妙寒纠正道：“应该叫姮娥，为避讳汉文帝刘恒，改写为嫦娥。”
　　张辟疆摇头道：“姮娥只是个代称，又称‘恒我’，意为使我永恒。”
　　“这人不知道是谁，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所以有的典籍写作‘我’，有的典籍加上女性的部首写作‘娥’。”
　　“理论上吃了不死药后，他就成仙了，但当时的上古仙人就那么多，个个怎么成仙的都有数，如果多出一个，一下子就能查出来。”
　　“但结果却是，姮娥失踪了，应该是逃进了太虚。”
　　炎奴咬牙道：“他偷了羿的药，那羿就这么死了？”
　　众人无奈，落九日之战，没有胜利者，金乌射杀了，人族也死伤惨重，最后得利的永远是天道。
　　无论是过往的玄学分离，还是绝地天通，亦或者人皇体系，诸此种种，永远只是相对制约。
　　看似人族得了安稳，但其实天道永远不亏。
　　事后来看，人皇只能赢一时，长远都是天道得利。
　　大家看向炎奴，真就只有绝对的特性，能强行收拾天道。
　　炎奴还在那大叫：“叛徒哇，可恶，那嫦娥到底是谁！”
　　张辟疆摊手：“真不知道，他成仙之后，远走高飞，之后就再也没他的消息了。”
　　众人都有些恼，此人为了一己之私，偷走了不死药，自己成仙跑了，导致羿的陨落，何其可恶。
　　张辟疆微微摇头：“十日之劫集结了最鼎盛时期的神洲整个文明之力，还是金乌没出手的情况下。”
　　“这件事对黄帝与上古仙人们的冲击很大，如果文明没了，人没了，那什么刑天计划都是扯淡。”
　　“相比起来，我们宁可天道掌管大势，至少文明可以延续。”
　　炎奴歪头道：“黄帝就这么妥协了？就为了变强？我看这金乌也不过如此！被一个凡人给射杀了。”
　　众人也附和：“对啊，上古之时都能抵挡虚灵的入侵，虽然是惨胜，但有了‘高辛’之箭，我们只要万众一心，虚灵也能斩杀，为何要向天道妥协？反而导致人皇体系崩溃，没法使用至高无上的处决了。”
　　人皇鼎盛时期，无数人心所向，万众民心要谁死，谁就不得不死，堪称辉煌。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人心，难道不能抵抗虚灵？
　　张辟疆面色古怪：“你们真以为，是我们这些仙人靠实力保护神洲至今吗？”
　　“我们从来没有在‘抵抗’虚灵。”
　　“别说上古，就算是现在，想杀死一个最普通的虚灵，群仙也要付出极惨烈的代价。”
　　“家父有过杀死一名虚灵的战绩，堪称辉煌，简直奇迹，由此名震北辰，位列最顶尖的仙人之一……”
　　“大多数时候，我们根本不敢招惹它们，遇到了，都直接跑！”
　　“世界如此平静，都是因为人族的文明顺天，有天意大势运转，才再没有虚灵到来……是天道庇护了人族。”
　　妙寒等人面面相觑，不是靠实力？靠天？
　　张辟疆叹道：“虚灵虚灵，既是太虚生灵的意思。”
　　“自然也分三六九等，而我们无从分辨，缺乏了解，只能说……真正的虚灵文明的强者，强得看不懂！”
　　“至于当年那些金乌，恐怕都不能算是正经的文明成员……或许，它们只是一群狗……”
　　“什么！”众人大骇。
　　一群狗是什么意思？整个文明万众一心，箭落九日，伟大浩荡，斩杀了九条狗？
　　“就是字面意思，根据这些年的了解，金乌大概只类似于农户家，或村头养的狗，如若不然，当年杀死九只金乌，定会受到疯狂报复的。”张辟疆的话丝毫没有在乎众人的感受。
　　三六九等么……如果金乌只相当于虚灵文明里的看门狗，那虚灵之民是什么实力？虚灵中的修仙者呢？
　　炎奴目光灼灼：“有意思，真正的虚灵强者，是什么样子？”
　　……


第312章 终极天道
　　张辟疆沉吟道：“唔……天狼星你们知道吧？它是一颗恒星，是比我们头顶上的太阳，要庞大得多的蓝色巨型太阳。”
　　“而当蓬莱仙宗的仙人们到达那里时，才知道在它附近，还有一颗白色的恒星。”
　　“虽然很小，但极为沉重，吸引力巨大，其蕴含的能量更为可怕，破坏力比我们的太阳火猛烈万倍。”
　　“除非有神通护体，否则没有仙人可以在它表面生存。”
　　众人惊骇，太阳真火已经是极为顶尖的能量了，比它还猛烈万倍，那星辰无疑是一死地。
　　张辟疆继续说道：“然而更可怕的是，有一尊巨大的怪物，用其庞大的身躯，包裹了那颗白色恒星。”
　　“那怪物是一种血肉之躯，散发着震撼人心的气势，勾勒着无数相似但又不重复的纹路，质感无法形容，跟我们的血肉有本质区别，即便放大千万倍，也看不到其血肉的空隙。”
　　“其巍峨庞大，连绵万里，大体是个球网状，弯曲中空，又好像亿万圆环交构，圈圈套套，纵横交错。”
　　“整个笼罩着白色恒星，源源不断吞吸着恐怖的能量，似乎已经如此持续了百万年。”
　　妙寒他们竭力想象着那个庞大的怪物，把一颗太阳当做食物的壮丽景象。
　　“这般恐怖的生物，不谈它什么境界，光说这体量，就足以一力降十会！千百万个我，都抵不过它亿万分之一！”元符声音微颤，他是知道太阳有多大的。
　　不像妙寒、罗阎他们，虽然知道太阳很大，但也没有实际体会的概念。
　　如今听元符这一说，才有所感触。
　　超越太阳难以估计的体量，超越太阳万倍的能量威力，这却被虚灵当做食物，在那吃了百万年……
　　只能说恐怖，修行者闭关一百年就不得了了，百万年前人族都还不存在呢。
　　张辟疆叹道：“不可思议的体型，还吞吸了不知多久的白色恒星能量，哪怕它什么招都不用，就已经足以横扫无数仙人了……”
　　“不过蓬莱大仙，胆子很大，毅然靠近它，就好像一只渺小的蚂蚁在接近一尊巨神。”
　　“经过一系列的试探与交流，他发现这怪物根本不理他，其肉身强横，不惧大部分仙术。”
　　“哪怕用神通破坏后，它也会超速自愈。”
　　“于是他召集了整个蓬莱仙宗的强者，研究那个怪物，最开始没什么事，但研究了几十年没有收获后，蓬莱大仙直接以神通窃取其血肉。”
　　“结果惹得那怪物，爆发一道道极致璀璨的死光，将他与众多仙人当场抹杀。”
　　“整个蓬莱，三千四百名仙人，一个都没跑掉……”
　　炎奴错愕，一口气秒杀了三千四百名仙人？
　　众人也都震撼，好家伙，蓬莱竟然就这么全军覆没？
　　罗阎蹙眉道：“仙人不死，真灵寄托于天地人，可起死回生。”
　　“但这……不是什么好事。”
　　张辟疆点头：“没错，蓬莱所有仙人，都是纯粹的顺天者了。”
　　炎奴抿嘴，他接触众仙，感觉一些仙人还可以，并不是打从心底里顺天。
　　想来大部分仙人，其实是明事理的。但前提是，别死……一旦被天道复活，那也不是他了。
　　“那般恐怖的生灵，把太阳当做食物，蓬莱大仙胆子真大，这都敢去惹它！”元符摇摇头，有些唏嘘。
　　张辟疆耸耸肩道：“有何不敢？蓬莱大仙死过一次后，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依旧继续观摩那怪物的运转与律动，意图领悟大道，乃至多次挑逗对方，导致殒命。”
　　“还别说，蓬莱用了两百年的漫长研究，还真的研究出一些道理，为此道果层层蜕变。”
　　众人面面相觑，仙人追求大道，窥探世间的未知奥妙，以自己的理解，化为‘我道’，融入阴阳五行四象八卦法则道果，如此一层两层三层四层……理论上可以无限提升，道果的威力会越来越大。
　　蓬莱依靠这虚灵，还真的实力飞跃。
　　“这么看来，虚灵还好啊，虽然强横，但也是被惹怒了才还手，群仙在其眼中如过眼云烟。”罗阎说道。
　　张辟疆感慨道：“是啊，为此，那里成为一圣地，尊称那怪物为圆环老祖，号其为太虚亘古孕育的先天神魔。”
　　“蓬莱众仙以老师之礼相敬，其他散仙也多求蓬莱开放道路，朝圣般靠近观摩它，感悟奥妙。”
　　“如此，又过去了一百年，经过上万仙人前后的努力，大家终于知道那怪物是什么了。”
　　众人追问：“什么？”
　　“一件法宝……”张辟疆叹道。
　　“？？？”所有人错愕。
　　“什么？你说了这么半天？不是说虚灵？”
　　“还是说，虚灵都是法宝型生命？”
　　张辟疆嘴唇一抿：“那圆环老祖，实则是某位虚灵的法宝。”
　　“而且是无数法宝之一……因为后来又发现了其他白色小恒星，都有这个法宝，陆续发现了六颗，这个数目还在增加，可能所有白色恒星都有。”
　　“统统是某位虚灵在百万年前，就放置于各大恒星，专门用来汲取白色恒星物质和能量的。”
　　炎奴歪头道：“诶？不是说天道三千年前才出现吗？哪来百万年前的法宝？”
　　“所以说……那东西以前不是法宝，乃是虚灵创造的工具，是能修仙之后，虚灵又将其改造为近乎于法宝的东西。”妙寒解释道。
　　张辟疆苦笑：“没错，姑且把那个虚灵，也叫做‘圆环老祖’吧，它是谁，在哪里，我们根本不知道。”
　　众人无语，虚灵是个极为笼统的概念，仙人其实对它们一无所知。
　　无数大能，硬是把一件法宝，当做虚灵中的强者崇拜，称为祖师敬奉三百年，何其尴尬。
　　炎奴咧嘴道：“又是一群狗，又是一堆法宝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真的虚灵啊？”
　　张辟疆点点头：“有的，还有一种虚灵，我们叫它太虚蟾蜍。体型有千里那么长，可以随意地变换形状，但大多数时候是类似蟾蜍的样子。”
　　“每隔一段时间，这种虚灵就会出现在群仙的地盘掠夺恒星物质，全程都无视我们。”
　　“某一次一群仙人忍不了了，为了守护自己在恒星表面建立的洞府，与其大打出手。”
　　“那一战，我只说结果吧……蟾蜍怪直接引爆了一颗恒星，那片区域从此化作恐怖的暴乱能量海，现在都还在扩散……甚至连时空都扭曲了，无法瞬移，就算我们能抵抗那里的环境，经过一些特殊地带，身体都会自行瓦解崩溃。”
　　“从此我们再也不随意探索远方，如今大多数仙人，都聚集在以紫微星、织女星、天狼星为中心的一小片星区，其中紫微星是散仙的圣地，谓之‘北辰’。”
　　元符等投奔的修仙者，神情皆肃然，仙人完全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在天外逍遥。
　　相反，好像有点惨……
　　遇到虚灵只能跑，谁也打不过，人家甚至会无视仙人，当着人面抢资源。
　　罗阎肃然道：“他们会入侵神洲么？你们在神洲布下盖天法界，其实是防范他们的？”
　　张辟疆摊手道：“他们不会入侵……因为我们与他们，都是‘顺天文明’。”
　　“啊？”炎奴张大嘴巴。
　　张辟疆苦涩道：“明白吗？这才是仙人哪怕心里不愿，也必须顺天的原因。”
　　“太虚深处，宇宙之中，有多少文明不得而知，但我们能遇到的，无一不是强大无比的存在。”
　　“之前是什么样的秩序，不清楚，但自从天道出现以后，那些文明也有了限制，那就是不得毁灭类似我们这样的文明。”
　　“也不是绝对不能伤害，但会有很大的代价，我们越顺天，他们的代价越大，可谓得不偿失。”
　　炎奴惊道：“就像红尘火？”
　　张辟疆点头：“对。”
　　罗阎皱眉：“这不是我们的设定吗？他们也有一样的？”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所了解的天道，严格来说，只是个分支……笼罩宇宙的天道，在不同文明区域有不同体现，这就好像一个个分区，一个个小天道。”
　　“彼此设定都有差别，同样是人族，天竺就有轮回，罗马有冥界，而我们没有。修行方式更是差得老远。”
　　“放大到整个宇宙，那区别就更大了，所以你说，对于虚灵根本看不懂。”
　　“既如此，他们为何也有类似红尘火的局限，甚至对于我们这种异类文明，也会触发呢？”
　　张辟疆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在人家文明的疆域范围内呢？”
　　“而且给过于强大的存在，加一把锁，使其不能随意欺凌弱者……这可能是整个宇宙的文明，大多都会有的共识吧？毕竟他们也不想被更强大的存在，肆意抹去。”
　　“……”罗阎哑然。
　　妙寒立刻说道：“那我们应该修人家的仙，为何我们修自己的仙？”
　　张辟疆说道：“因为人族有自己的文明，所以我们也有自己的‘分区天道’，而且我们也不能理解人家的修仙体系啊，连种族都不一样，修不了人家的仙。”
　　“太虚广袤，文明众多，大天道套着小天道，整个宇宙的天道规则合起来，才是全天道，才是终极天道，才是那个完整的奇物。”
　　“在人族的认知中，根本就没有天外文明的存在，何谈遇到天外生灵杀了会有何代价呢？我们没有星际文化，自然也没有配套的‘星际设定’。”
　　“但是人家有……”
　　“虚灵文明的疆域包含了我们，所以他们的认知里，人族是他们境内的‘动物’。”
　　“我们哪怕修出自己的仙道，飞到了其他恒星，那也只好像是动物成了精。”
　　“只要我们的文明，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有类似‘红尘火’的东西。”
　　“所以人家无视了我们，而且在我们的地盘，收取资源……其实他们可能只是在自己的地盘收割自己的东西。”
　　罗阎呢喃道：“就好像一群蝗虫自以为稻田是它们的地盘，还去攻击收割的农夫，一番争斗下，农夫直接一把火把麦田烧了。”
　　“也就是炸掉了那颗恒星……”
　　张辟疆点头道：“大差不离吧，我们也无法求证，但基本是这样了。”
　　“黄帝与上古仙人们早已确认，大天道秩序下，我们是宇宙中的‘凡人’。”
　　“整体越顺天，则火越旺，在强大的修仙虚灵眼里，我们是没有价值，杀了还倒霉的生灵。”
　　“你以为是靠我们挡住了虚灵吗？不是的，人族群仙，在星际间只是探索，而且还是探索别人的家里……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挑衅虚灵。”
　　“能在宇宙中不被滥杀，都多亏了天道的庇佑……”
　　众人沉默，人族修成了仙，在宇宙里竟然只是凡人……只是墙角的虫子。
　　整个文明合着一直在靠天道的保护而存在。
　　大约是同为顺天文明不允许相互‘破坏大势剧本’，亦或者强者不能随便影响凡人，但不管是什么，它已经形成一种‘宇宙级天命秩序’。
　　所以人族遵循天命，反而是一种保护符。
　　一旦刑天废掉了人族的天道，那就等于失去了保护符。
　　没了这个符，人族就是宇宙中没妈的孩子，或许强大的虚灵文明依旧不会伤害他们，但更大的概率是，他们将成为宇宙中异常醒目的‘无天型文明’。
　　无法无天！说不定从毫无价值，一跃成为‘天材地宝’，消灭了还有大好处……
　　“明白了吗？如果我们不维护自己的天命，那么我们恐怕根本活不到今天……等不到刑天诞生。”


第313章 善恶一念之间
　　归墟无底洞中，众人飞速下落，凝固的超凡能量，在他们体表就好像发光的罩子。
　　他们的神情明暗不定，随着张辟疆的描述，大家对于太虚中文明总算有所了解。
　　但这点了解，还不如不了解。
　　极致的强大与神秘，宇宙中到处是难以名状的恐怖，人族只是落后而渺小的东西。
　　上古仙人们被迫放弃与天道对抗，转而沉浸于探索太虚，如果不是表面顺天，人族可能早就没了。
　　“黄帝曾说，我们就好像叛逆的孩子，自以为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殊不知生存从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张辟疆苦涩道。
　　众人暗自点头，孩子么？是啊，人族太稚嫩了，还没有真正的踏入残酷的社会，就想着撕开自己唯一的保护伞。
　　见大家心情低沉，炎奴却爽朗道：“哈哈，我就问刑天还要不要了？要想造就人们稳稳的幸福，是不是要把这天道劈碎？”
　　张辟疆颔首：“当然，仙人窥天机，已知天命沧桑。”
　　“五胡乱华夏，血流三百年，虽说最终会分久必合，乃至中原再造辉煌，万国衣冠拜冕旒……但这时间不会长，从人族整体来看，战争饥荒与压迫永不会消失。”
　　“所有的辉煌都建立在他者的骸骨上，这就是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而巅峰过后又是尸山血海般的大劫，如此反复，永不休止。这就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天命大势，无非就是这样的循环，人们会困在这样的循环里，永远也出不来。”
　　“上古人皇，欲人族永昌，却只能不断取舍，最终放任天道大昌。”
　　“大一统之始皇帝，欲立万世基业，传之无穷，永无战争，亦是虚妄，二世而亡。”
　　“南华仙人欲建庶民之国，终结循环，立太平道，趁大汉四百年气数尽之际，掀起黄巾起义，凝聚万民之心，打造太平世界。”
　　“号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激起从者无数，下民携老扶幼，尽起九州，风雷激荡，要打倒一切鬼神与门阀。”
　　“但终究都太勉强了，苍天没死，黄天也远远没有到来，一切注定失败，那辉煌的金色反扑，不过是血洒焦土，害民不浅，至此南华道心破碎，疯疯癫癫。”
　　“这就是天命，亦是人族的宿命，战争与压迫是其永恒的主旋律，而自有文明以来，直至未来千年万载，和平从来都是梦幻泡影。”
　　众人紧紧攥着拳头，妙寒明眸震颤，满是不甘。
　　无论是过往前人的努力，还是往后未来的浮沉，那条名叫战争的主线从不变化。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国有大治便是极限，要天下太平，永无可能。
　　然而炎奴神情坚毅，目若大火星，明照黑暗，彻亮归墟无底洞。
　　他大声说道：“叛逆者的诞生，就是旧有的死亡，我必终结这一切。”
　　“无论虚灵多么厉害，也无论人族多么渺小，人们追求幸福是没有错的，只要走在正确的路上，我才不管有多大的阻碍！”
　　他的话斩钉截铁，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过来。
　　看着这一根筋的痴儿，妙寒的眼神流露出依靠。
　　也许只有这样痴心不变的傻子，才能不惧一切艰难险阻，做到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张辟疆目光灼灼地看着炎奴：“光有贯彻一切的信念不够，还须有战胜一切的力量。”
　　“所以上古炎帝选择了牺牲，黄帝选择了留守，他们共同塑造未来，等待一个希望，那就是你。”
　　“我们从未真正放弃刑杀苍天，而是在生存与自由之间，选择了前者。”
　　“干掉神洲天道，可以，历代人皇探索了半条路，藏在始皇陵，诸子百家又探索了半条路，便是太平道。”
　　“二路合一，方可真正将人族的命运凝为一体！”
　　“如此，只须打倒所有顺天鬼神信仰，平定天下，一统天地人鬼神，大旗插满九州，便可掀起最终决战，将整个文明转为刑天文明。”
　　“神洲天道会做出最后的反抗，重炼地风水火，发动末日大审判，只要胜过这一劫，则能以整个人族命运共同体，刑杀苍天。”
　　“从此天道再不能管人族，仙路直接消失，神洲就会自由，成为一个无法无天的文明！”
　　“但我们也将如孤儿一般，面对整个宇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对抗一切苦难与外敌，人族将唯有靠自己，这就是自由的代价！”
　　众人了然，这么多年了，历代人皇，上古群仙，诸子百家，一代代前仆后继，不断摸索试探，已然零零散散，断断续续地开辟了一条伐天路。
　　可是光有路，却没有人可以实施它。
　　就算有人，也要掂量一下后果，不光是失败的后果，也有成功了的后果！
　　打破温室，外面的寒风会有多么的冷冽？
　　想想无依无靠的山海国民是什么下场？被狩猎，被圈养，被奴役，被视为材料。
　　妙寒率先说道：“路就是走出来的，如今刑天已出，不需要再犹豫。”
　　“正是啊，所以我回来了，乃是代上古众仙，试试刑天的成色……不得不说，太过惊喜了。”张辟疆目光炽热的看着炎奴。
　　炎奴笑道：“不就是仙路会消失吗？不就是天道不再庇护吗？不要命的来挡我！”
　　张辟疆也笑道：“也就是你，能给我们这样的底气。”
　　“要知道，‘刑天’亦分三六九等啊……我不相信，满宇宙都是顺天文明，要知道就连西方的文明都造就了逆天的泰坦。”
　　“这固然是上古炎黄洒下的种子，但也可以想象，宇宙中也会有一些逆天群体。”
　　“可不是所有‘刑天者’，都如你这般可怕！”
　　“这是我们的运气啊！”
　　众人思索，妙寒则说道：“我明白，利用天道造出反抗者，分为两种，一种是天道实际创造的，是其自己给自己设的劫，自导自演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还有一种，就是炎奴，以奇物为根基，天道只是在其诞生后，被迫引导其性格成为刑天者。”
　　“这种就超越天道，是天道把握不住的劫难！”
　　张辟疆摇头道：“你说的不完整，如果只是以奇物为根基，天道还是可以消灭的。”
　　众人不解：“呃？刑天的定义，不就是永无止境地抗争，谁也杀不死吗？”
　　张辟疆轻笑：“对，但这是‘天道规则’啊，是可以被奇物特性碾压的。”
　　“天道还说人死灵魂一定会被磨灭呢，可炎奴不就免疫了？天道还说紫霄神雷只劈顺天者呢，不还是被炎奴弄去劈逆天者？”
　　“绝对特性相互矛盾的情况下，是看深度的。有关于‘刑天’的设定，听听则罢，深度太低了。”
　　“如果炎奴只是一般的刑天者，天道想弄死，有的是办法，比如被某个奇物抹杀，那就不能怪天道没有遵循传说了，天道表示‘我也没办法’。”
　　众人恍然，的确啊。
　　所以泰坦提丰虽然也逆天，但没什么鬼用，一个深渊就给封死了。
　　天道引导各种奇物对抗炎奴，说是不杀他，但那是因为没东西能杀他……
　　真要有，肯定会弄死炎奴。
　　尽管这违背了刑天传说，但天道在特性上，是阻止不了奇物杀人的，所以这只不过是再次体现了天道的‘无能’，表示：这次刑天传说演化失败，我的我的，下波再来吧。
　　张辟疆感慨：“这就是天道功能的全面性啊，别看它不如所有奇物，但实际上所有奇物都可能是棋子。”
　　“就如同懂得使用工具的人族，哪怕爪牙不如猛虎，速度不如捷豹，力量不如巨象，照样屹立于万族之巅。”
　　妙寒立刻说道：“所以，还有第三种刑天者……那就是天道找不到可以解决他的工具……至少在当前文明找不到。”
　　张辟疆点头：“没错，这种究极怪胎，我们称之为‘宇宙级刑天者’。”
　　“其绝对特性，不仅碾压天道，还高过其他的奇物……偏偏功能性刚好契合刑天传说，天道硬着头皮也得把它化为自己的反抗者……”
　　“炎奴，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这一种。”
　　“至少，天道在神洲文明，找不到什么奇物的绝对性能高过他。”
　　“神珍铁，是我们已知最无敌的东西，被他直接消化，你们不知道，当我见到这一幕时，有多么兴奋。”
　　“运气啊，也许很多可怕的虚灵文明，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刑天者。”
　　“奇物这种东西，来历神秘，毫无缘由，并不是说文明越强，则奇物越强，完全不相干……”
　　“我们人族虽然渺小，但却开出了一个超级大奖……”
　　炎奴挠头憨笑，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
　　太虚之中，人族渺小，没有任何优势。
　　但现在，有了，奇物没有因果的出现，理论上就有微妙的可能，诞生一个超级奇物在他们的地盘。
　　张辟疆兴奋道：“炎奴，你适应天道的力量，哪怕不再有仙路，你还可以成为新的天道，为我们的文明提供力量。”
　　“而你的深度，更是可怕，哪怕虚灵也有奇物，我们亦有对抗的本钱。”
　　“唯有如此，才能发动刑天……没有你，我们根本承受不了叛逆的代价，所有人的努力，都成空谈！”
　　“这是我们神洲的好运啊。”
　　罗阎在一旁呢喃：“好运么……或许应该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吧。”
　　“奇物的诞生本没有目的，若无炎黄提前布局，那炎奴恐怕就是天道棋子了吧。”
　　“那这就不是好运，而恐怕是超级厄运……”
　　众人肃然，运气与努力缺一不可，代价与机会并存。
　　文明走到今天，是多方付出的结果。
　　张辟疆也心有余悸，见识过虫族后，他已经对炎奴的能力有了深切认识。
　　特性本没有善恶道德，炎奴的原初本我一旦定型无法改变，那他是抗争者还是天道行者，亦或者是无情无念的虫子，一切取决于他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
　　无法想象，没有当初炎黄为搏一线生机，将未来某个未知的奇物教导成刑天，今日之天下，又将是何等模样？
　　也许炎黄间接为整个宇宙消除了一场浩劫，也说不定呢。
　　……


第314章 魔道群雄
　　也不知道下降了多久，众人周围的景色一变，不再是渊面黑暗，而是到处充斥着炽烈的火光。
　　那是无尽的岩浆，猩红滚滚，所有人如同置身于浩瀚火海。
　　当然，岩浆没有烧到众人，环绕周围，众人所在的中间的圆柱通道依旧存在。
　　直到这里，大家才看出来，原来那条直通向下的无底洞，并不是由周围的岩壁构成，其实是一条直插地底的领域。
　　只不过之前在地壳部位，所有周围都是岩壁。
　　而如今，他们深入到无尽的地火岩浆区域，所以环境也随之变化。
　　恐怖的热量将他们炙烤，无形的压力也莫名施加于身。
　　张辟疆提醒道：“大家注意点，虽然归墟通道看似隔开了环境，但环境影响照样会施加，我们现在其实等同于自然浸泡在地底岩浆中。”
　　“如果不能忍受，一定要说。”
　　众人点头，他们的确感觉痛苦难忍，得亏个个实力不俗，早已提前妙法加身。
　　“还有多远到底啊？”
　　“用不了超凡力量，难道就一直潜水？”
　　所有非自然的力量，都被凝固，尽管提前绽放了很多能量，但却无法控制。
　　防御有余，但失了变化。
　　就像是金刚术与避水术，状态效果凝固于体表，让他们能持续地不惧高压和窒息，但飞行术是一种御气，御不了自然也就飞不了。
　　“你们没发现，我们速度越来越快了吗？”张辟疆笑道。
　　众人仔细感受，一开始他们交谈时，下降的确很慢，但他们什么也没做，却持续处于加速中，如今呼啸如流星，其实速度已经相当快了。
　　“我们相当于从天上一直向下坠，重力会不断将我们加速，马上就要到了。”
　　说话间，他们周围的场景飞速变换。
　　各种硕大的矿石如同山岳，又有好似陆地般的超级晶体从眼前掠过。
　　渐渐的，这一切都抛到身后，他们终于落地。
　　四面八方，都是极致闪耀的白色洪流，那温度足以把一切顽石都汽化。
　　但因为整个大地都压在上面，所以它们还是如同液体，以极为浓缩的状态流淌。
　　尽管高压、炽热等伤害，被他们挡下。
　　但憋闷、窒息感却始终存在……无数的痛苦施加于众人，仿佛要把他们折磨疯掉。
　　“呃……早知道一开始，给自己施展一层清心术了……”元符艰难道，完全被镇压在地心的痛苦，着实可怕。
　　沈乐陵则道：“一层哪够……真应该加个几十层！”
　　“你们还能用清心术，我用出来不知道是个鬼东西……哒啧。”肖遥牧压抑地大叫。
　　“这就无法忍受了吗？我魔道兄弟，镇压此地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又该是何等绝望。”罗阎看向脚下，地心是一颗巨大无朋的铁球，由无数铁镍构成，兀自旋转。
　　看似固体，却给人一种流淌的感觉。
　　仔细再查看，发现其都汽化了，只是所有的铁气，被强势挤压在一起，形成极具动感的视觉冲击，可谓铁球流波。
　　而无底洞通道的最底部，就插在那铁球表面，耸立着数十座墓碑般的石板。
　　那是真正的墓碑，上面还有着字呢。
　　“玄尊历两百七十五年，瀛洲大仙平常生，镇压幽都妖王修羊公于归墟。”
　　“玄尊历四百九十年，蓬莱道龙子，镇压春节老人落下闳于归墟。”
　　“玄尊历六百四十一年，蓬莱明玉子，镇压潜龙勿用张衡于归墟。”
　　“玄尊历七百一十五年，蓬莱崇光子，镇压月行使者刘洪于归墟。”
　　“玄尊历七百二十年，蓬莱崇光子，镇压勾股祖师赵爽于归墟。”
　　一个个名字，镌刻在石碑上，看得罗阎、荀新况、余安黎三人，眼眶发红。
　　虞青鸿倒是依旧面瘫，只是呢喃道：“传言蓬莱将魔道先贤，以神通化作墓碑，镇压于东海归墟底。”
　　“果然如此……只是没曾想，此地憋闷得可怕……”
　　张辟疆摇头道：“无数个日夜，背负整个星球的重压，又有堪比恒星的高温折磨，纵然以神通而不死，其中压抑，也难以想象。”
　　众人皆肃然，蓬莱好狠！
　　原来这些墓碑，就是魔道被镇压在归墟里的人！
　　本来这里就压抑至极，痛苦难言，还被变成石碑，连动都动不了……
　　也就是说，除了思考、感受与回忆，这些被镇压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知尽头地苦熬。
　　“他们犯了什么错？”炎奴不识字，但一听就炸了。
　　罗阎扫视着明显是近几十年落下来的一批墓碑，呢喃道：“与我同时代的兄弟们，都是被蓬莱大仙安欺生亲自镇压。至于原因，不过是他认为我们有奇物覆盖仙道境界，把羽化期变成了神识期，所以横扫了我们整个蓝白山。”
　　“更早之前的先贤，则各有缘由，像那刘洪前辈，是天文历法算学大家，机关之道也早已达玲珑心境界，他发明了正负数，与珠算之法。”
　　“当年修行界出现一奇物，状若车轮，好似风扇，正得转会凭空吹出无量风，逆着转则有庞大绞力，把周围任何事物视为一体，绞入其中。连日月精华都不例外，会随之疯狂卷入。”
　　“蓬莱修士得到后，滥加利用，将其吸力不断放大，借此千百倍地吸收月华。”
　　“可是他对无限风扇的特性，一知半解，随着风扇不断拉扯月光，整个月亮都被强势拽动。”
　　“还好发现得早，刘洪赶到，将其斩杀，随后借用其天尊令，飞至月球，躲避追杀的同时查看月球轨道。”
　　“他精通天文，长年累月积攒了大量月行数据，如此结合实地，很快算出月亮原本最佳的轨迹。可惜他无力把月球复归原位，最终束手就擒，并将自己算出的月球原先的轨道告知，由蓬莱的仙人将其推回原位。”
　　“否则大地之上，气候暴乱，将有山呼海啸之劫。”
　　炎奴惊愕：“然后蓬莱就把他镇压在这？”
　　罗阎点头：“他杀得是蓬莱一代奇才，被寄予厚望，岂会轻饶？”
　　张辟疆叹息道：“竟有这等往事……不过倒是蓬莱的护短风格。”
　　“蓬莱仙宗极度重视天才弟子，因为只有这样的奇才成仙，才能加快他们对虚灵体系的解析，乃至继续向前开辟仙路。”
　　“那安欺生意图开辟第四大境界，超越天仙，可惜他才情不够，而玄尊又不知在哪，为此只能寄予后人。”
　　炎奴恼火，那月行使者刘洪，解决了一次奇物灾难。
　　明明是蓬莱弟子导致的，仙宗却不管，只算刘洪杀人之账，将其镇压归墟数百年，何其霸道！
　　“那还不快把他们救出来！”炎奴冲到墓碑前，已然急不可耐。
　　修行界的人与神，都是何等高高在上，动辄炼化斩杀，要么就是镇压封困，折磨人的手段那是层出不穷。
　　他历经人间苦楚，战乱悲惨，又看过了洞天山海国民之绝望，还体验了西方冥界之煎熬，以及见识了天竺六道之苦难，如今再有这归墟无量压抑憋闷，可谓是早已开了眼界，经历得多了。
　　但每一次，他都是同样的愤怒，永远不会习惯。
　　“慢着！此神通我可解，但现在放出来，他们会被地心巨压杀死。”张辟疆说道。
　　炎奴皱眉，随后说道：“我意境笼罩着，死了我再为其重塑灵肉！”
　　罗阎急道：“别急，你可知蓬莱为何镇压他们，而不是格杀？”
　　“事实上我魔道被杀者无算，活下来有资格被镇压的，无一不是身染奇物特性，而被蓬莱顾及。”
　　张辟疆冷笑道：“被感染上特性的人，哪怕死了，往往身上的效应也不会消失，而是出现在周围事物，甚至是凶手的身上。”
　　“当年黄巾之乱，天公将军被诸多修士与神灵合力伐灭，结果那些神灵、修士却染上了‘无上感动’，迄今都还沉浸在那动不动就感动的心灵扭曲中。”
　　妙寒恍然：“原来如此，那有何要注意的地方，快快说来。”
　　罗阎指向那片新墓碑：“先贤还好说，身上的特性没什么太大的代价，蓬莱可能是被忽悠……呃或者说震慑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才干脆封印在这。”
　　“不过杜宇和花音，他们的特性非常危险，是实打实的阐道者。”
　　众人看去，只见那一批石碑，明显是同一批制作。
　　“玄尊历七百六十二年，蓬莱大仙安欺生，镇压魔头杜宇于归墟。”
　　“玄尊历七百六十二年，蓬莱大仙安欺生，镇压魔头花音于归墟。”
　　“玄尊历七百六十二年……”
　　同一时间，且都为安欺生出手，正对应魔道近代最大的一劫，除了罗阎等少数成员，其余皆被横扫，死的死，封印的封印。
　　以至于魔道如今，人丁凋零。
　　可以说，还能在这归墟煎熬苟活的，无一不是魔道真正的精锐了。
　　“杜宇比我资历高一代，代号‘谜语人’，他说的话，乃至一切交流，只有他自己和他指定的人能听懂，在其他人那里都会呈现为怪话或谜语。”
　　“不过代价才是这个特性的精髓……那就是一旦他真的说谜语，或者他说的话，别人正常情况下也没听懂……就会导致那句‘谜语’，成为不可消除的谜团烙印在听到过的人心中。”
　　“中招者，会沉浸在解谜中，不可自拔，所做一切都为了解谜，为此疯狂！”
　　“而那谜团是解不开的，属于‘绝对谜语’。”
　　“不仅如此，染上绝对谜语的人就算死了，那个谜语也会在他儿子身上继承……没有儿子就女儿，还没有就孙子或其他亲人。”
　　“若是孤儿，那就干脆往上传……我炎黄子孙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不可能有绝对的孤儿，总有人会被传到的……”
　　“所以，杜宇虽然代号谜语人，但他从不说谜语，每一句话都要说得明明白白，生怕我们听不懂……”
　　“如果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他会干脆不说话。”
　　罗阎一番话，令众人惊讶。
　　不愧是魔道的阐道者，个个都是奇葩。
　　这谜语人，刚一听很简单，无非就是被动加密对话。
　　没想到一旦主动加密，直接会扩散心灵扭曲。
　　“那杜宇本人若是死了呢？”张辟疆都有些惊讶，忍不住追问。
　　他并不能算尽魔道这群人的特性细节，毕竟天机混乱。
　　罗阎摊手道：“他没死过，怎么知道？有可能没事，也可能附近某人继承这个特性，又可能谜语效应轰然扩散，在家谱上疯狂传播……传遍炎黄子孙，乃至整个人族。”
　　“这都是说不准的，所以不可轻易尝试，蓬莱也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宁可镇压封印，也不敢轻易杀之，反正谜语特性的正面效果，他们也看不上。”
　　说着他抚摸另一座墓碑：“不过花音的特性，就更可怕了，她很可能是历史吞噬者的载体。”
　　“那是什么？”众人茫然。
　　罗阎摇头道：“说来话长，总之花音是与我同期的好兄弟，我这手环就是她送我的。”
　　“据我所知她修为尽废，被封印时只是一名弱女子。张辟疆，她绝对受不了这地心环境，瞬间就会湮灭，我想知道你如何把大家解封？”
　　张辟疆正要说，听到是个女孩，不禁错愕：“等会儿……”
　　“她是女子……你叫她好兄弟？”
　　罗阎重重点头：“阐我魔道者，皆兄弟也！”
　　“……”众人都齐齐侧目，默然看向罗阎。
　　炎奴大喊：“快点的，我不关心他们有什么特性，我一力承担就是！”


第315章 虚灵铠甲
　　归墟之中，所有的法术效果都被凝固，甚至包括神通，乃至奇物……
　　比如罗阎的机心，所有功能都停滞，现在的他在纯靠自己的灵魂与人脑来行动。
　　也就是说，就连绝对特性也无法触发了，除非是个被动。
　　波及范围更是深邃，连储物空间中的力量都被凝结。
　　所以众人都很好奇，张辟疆要怎样解开墓碑封印。
　　被镇压者，首先被变成墓碑，这是喷化神通，须得有对应的神通把人变回来。
　　而墓碑之上，更是包裹了多重仙法术式，阻挡外界触碰之余，也保护墓碑不会被环境摧毁。
　　仙法与神通相结合，再加上归墟将效果凝固，堪称无解。
　　只见张辟疆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我没有办法在归墟内解封，但只要把墓碑送出去，解封办法就多得是了。”
　　众人绝倒，这不是废话？
　　把墓碑带上去，飞出火山口？
　　可是墓碑上还有凝结的仙法术式，其锚定在这里，根本挪不动啊。
　　炎奴笑道：“我来，哪那么麻烦？让我把这边界吃了，走出归墟领域范围就是！”
　　说着，他直接就要撞上边缘。
　　“不可！”
　　罗阎与张辟疆异口同声：“那样的话，归墟范围会覆盖整个世界。”
　　妙寒沉吟：“原来如此，归墟这圈边界，其实就像是世外之地的壁垒。”
　　罗阎点头：“对，奇物初始的范围，不一定是它的极限，一旦打破，往往会造成效应扩散，走向失控。”
　　“世外之地就因为炎奴开了个口，而导致人间出现假鬼，我魔道的外围人员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干净呢。”
　　“哦……”炎奴歪了歪头，又使出浑身力气抱住墓碑，却一丝一毫也搬不动。
　　附加的仙法效果，配合归墟的凝结，导致状态钉死不变，简直是间接地把法术给绝对特性化了。
　　“那要怎么搞？”
　　“放心，很简单。”张辟疆一笑，敞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面银白色胸甲。
　　用胸甲来形容，很是勉强，实则是一层流体物质，薄薄一层贴合在张辟疆的胸前。
　　严丝合缝，好似一层流动的膜。
　　“宝贝，请展开！”
　　张辟疆说着，银白色物质流动起来，完全包裹他全身。
　　乃至分出一部分，自动流向一座墓碑，也将其裹住。
　　霎时间张辟疆与手边的墓碑，都迷蒙着一层银白色膜，随后直接飞起来，将墓碑拔地而起，带向归墟领域的边缘。
　　咻得一下，前方的时空突然凹陷，连带着背景的影像都光怪陆离起来，只见那银甲飞掠而过，竟然带着墓碑直接穿透了边缘，进入到地心狂暴的岩浆冲刷中。
　　“哇！”众人哗然。
　　就这么简单？直接穿透出去了？
　　“这是什么？”
　　“归墟内是不能施法的，所以这是奇物？而且深度高于归墟。”
　　众人议论纷纷，没想到张辟疆的奇物这么多。
　　有一面铜镜已经很厉害了，如果说顶级的仙人都有这么多奇物，那虚灵文明呢？整个宇宙到底有多少奇物？
　　“这不是奇物，只是一件虚灵法宝的碎片。”张辟疆说道。
　　妙寒不解：“法宝？那凭什么在归墟内变化乃至施法？”
　　“呃，抱歉。”张辟疆解释道：“我说的不准确，这不是法宝，是虚灵的一件特殊装备，乃是家父格杀那尊虚灵前，从其身上剥离下来的一小块铠甲。”
　　“具有不错的防护功能，抵御种种恶劣环境，还能变形，不管你长成什么样，都能贴身的包裹。”
　　“除此之外，还能扭曲时空，形成一个时空泡，相位滑行。”
　　“该功能是纯粹自然的力量，没有一丝一毫玄学的成分，所以不受归墟影响。”
　　众人惊奇，竟然是纯粹自然的能力！
　　也就是工匠之学的领域，类似于风车、水泵、弓弩一样的东西。
　　归墟只凝固‘非自然’的状态，此物当然可以随意使用，跟在外面没有区别。
　　“防御强会变形也就罢了，但都扭曲时空了，凭什么不是法术？”元符、芦荟、无须子等正牌修仙者，完全不能理解。
　　刚才的所谓相位滑行，简直就是穿墙术，而且是极端精妙的那种，效果堪称仙法。
　　纯粹的工具，可以这般精妙吗？那还要法术干什么？
　　罗阎倒是瞬间接受：“工匠之学深远广博，自然之道亦是堪称无极，我墨家倒是早有预见。”
　　“只是没想到，纯粹的机关可以像这件银色胸甲一样，鬼斧神工……”
　　魔道就是墨家，只是被修行界称为魔，而墨家不以为意，反以为豪。
　　“墨家之术，虽然精妙，但也无非是机括关窍。虚灵的银甲如流水一般，都扭曲时空了，齿轮机括又藏在哪里？我看这根本不是机关，乃是一件奇物，而深度高于归墟。”元符自以为然道。
　　罗阎白了一眼：“大自然的奥妙，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概括的。”
　　“你看不到机括，不代表没有，世间随处可见就是极高深的机关，你可知是什么？”
　　元符、芦荟等人对视一眼：“随处可见？马车还是弓弩？”
　　炎奴喊道：“人！”
　　罗阎笑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炎奴，没想到他会一语道破。
　　“没错，你们还不如炎奴看得清楚，生命就是一种最伟大的机关，本质上就是一坨烂泥，但环环相扣下，却组合成难以置信的活物。”
　　“不仅能自我行动，还能不断进步，变得更复杂。而生命这种伟大事物，你们从没想过是一种机关，便在于你们看不懂它的机括齿轮。”
　　“古有偃师，后有公输与墨家，皆靠模仿人与动物，来让机关驱动，便在于追求这种伟大。”
　　“可惜我们还差得太远，而虚灵的文明，显然已达极高深的地步，可以将工具制作得化机巧于无形。”
　　“以至于摆在眼前，你们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件普通的机关。”
　　众人沉默，以人为喻，他们总算理解了那如水膜般的东西，就是一件普通的工具。
　　而炎奴却指着外面喊道：“啊？啥呀？我说张辟疆把墓碑都变成人了！”
　　罗阎嘴角一抽，众人透过归墟边缘，能看到银甲结结实实地抵抗住高温和高压，巍然不动。
　　当然，张辟疆没有完全出去，半个身子在领域内，半个身子则在外面。
　　因为外面是看不到，也摸不到归墟的，否则想要救人，直接从神洲某处挖掘大地，直达地心不就行了？
　　唯有如此，藕断丝连，张辟疆才不至于出去又回不来。
　　只见他卡在边缘，借用银甲反复搬运墓碑，将其一个一个送出归墟。
　　接下来就简单了，张辟疆直接以仙人大术，解开封印，又用喷化神通，将墓碑还原。
　　一个个身影出现，有羊头壮硕的大妖，有和蔼可亲的老者，还有可爱动人的少女。
　　看到那熟悉的少女身影，罗阎激动万分：“花音！”
　　张辟疆解封之人，又被他以同样的方法拽回归墟。
　　花音身材娇小，脸蛋粉雕玉琢，看起来年纪不大。
　　其左顾右盼，见到罗阎不禁欣喜万分，又看到其手中的手环法宝，更是满足。
　　但随后就双臂环抱胸前，评头论足道：“还可以嘛，小罗罗，只等了你六十年……我本以为要等你六百年才能救出我呢。”
　　虽说六十年的煎熬，已然非常痛苦，但她与杜宇那些人，实际上都做好了等几百上千年，甚至一辈子也等不来魔道救援的心理准备。
　　毕竟当初被蓬莱大仙亲自镇封归墟，是一件非常绝望的事。
　　而魔道的强者在外界只剩下罗阎一个，能延续魔道都要看蓬莱脸色，何谈救他们出来？堪称是炼狱难度。
　　哪曾想区区一甲子，罗阎就来到归墟，简直是奇迹。
　　罗阎感慨道：“非我所能，而是新时代到来了。”
　　花音一怔：“终极奇物？”
　　她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到张辟疆身上。
　　只见张辟疆如法炮制，又将一个个墓碑送出归墟解封又带回来，其破解了归墟，何其厉害。
　　“他就是终极奇物？”花音目光灼灼。
　　余安黎上前一步挽住手道：“不，他才是。”
　　花音顺着目光看向炎奴，周身璀璨耀眼的能量，着实宏伟，但终极奇物的特点可不是强。
　　“溯见！”
　　只见花音呢喃着盯着炎奴，然后回过头去看，呈狼顾之相，仿佛她身后有什么东西。
　　忽然，整个人都抽搐起来，一双本就大的眼睛，圆瞪欲裂。
　　罗阎知道，她在追溯炎奴的过往，无数的历史会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是真正的洞见，能看穿一切生命的历史信息，她仿佛是过去时空的旁观者，见证炎奴从诞生到现在的所有历史。
　　“人形奇物，还是双生子状态，十六年前凭空诞生于茶山下的冰天雪地中……”
　　花音不断知晓着炎奴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根本用不着别人给她解释。
　　妙寒脸色古怪：“双生子？”
　　花音惊异道：“嗯，还有个女娃，他俩是抱在一块，同时诞生的。”
　　“典型的奇物，没有任何缘由。”
　　妙寒不说话了，之前猜测她是被人遗弃，然后被炎奴绑定之类的，都是扯淡，他们打从一诞生就在一起，也就是说……是同一件奇物。
　　罗阎按住花音道：“你没事吧？怎么一脱困就用能力？”
　　花音轻笑：“没关系，归墟中，我的时间幽灵被凝固，无法吞噬我的时间。”
　　“等于是说，我可以无代价的查看历史。”
　　罗阎肃然道：“那也不行，你忘了自己很可能是历史吞噬者的载体吗？”
　　“也许那就是你第二个代价。”
　　花音摇头：“恐怕不是，刚才我已经确定……六十年了，我被封印期间，历史吞噬者从未停下脚步。如果真与我有关，那我也是被动地让历史从遥远的过去，向今天不断地消失坍塌，跟我用不用能力没有关系。”
　　妙寒正要追问，忽然有一尊羊头怪物，被张辟疆解封带回归墟。
　　巨大的罡气和妖力凝固为实质，因为太过磅礴，随着他移动，直接把众人撞飞。
　　“妖怪……”众人认出，他就是之前墓碑上铭刻的‘幽都妖王修羊公’。
　　从时间来看，也是最早被镇封在归墟的倒霉蛋。
　　距今将近七百年，这样漫长的岁月，在归墟底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带，显然是难以想象的煎熬。
　　其一脱困，就立马发泄起来，堪称兽性大发。
　　“蓬莱！蓬莱！”修羊公仰天长啸，目眦欲裂。
　　他身长八丈，毛色黑白如阴阳。
　　硕大的羊头，让他好似圣主教中所描述的恶魔。
　　其看到元符等修仙者，上来就是一莽拳！
　　石破天惊，力动地核，蛮力堪称炸裂，元符吓得头皮发麻，此乃一尊妖仙！
　　而对方的怒吼，更是震荡大地。
　　“蓬莱！该死的蓬莱！”
　　“我杀你们千百遍，也不够！”
　　……


第316章 人皇天帝
　　归墟之中，一切非自然力量被凝固，那么纯粹的蛮力就成了最直接的战斗手段。
　　尽管元符等修仙者，提前已经给自己加了各种状态，防御和力量亦是不俗。
　　但和这尊大妖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古往今来，唯一修成仙的妖怪！
　　而且肉身强横，体魄雄浑，显然本来就擅长肉搏力战。
　　仅仅一拳，元符体表凝滞的所有能量，都被强势轰开，胸膛当场爆出一个血窟窿，脑袋都没了。
　　换做平常，这一下等于直接被干得失去肉身，只剩元神逃遁了。
　　不过在归墟里，灵魂在肉体里的状态被钉死，不存在‘灵魂出窍’的说法，因为那属于玄学状态。
　　以至于元符现在，是一种奇异的情况，肉身稀烂，可灵魂还是完美附身，一丁点影响都没有。
　　每一寸灵体和每一寸血肉，都灵肉合一，好似物质。
　　看似灵魂都随着肉身被打成好几块了，但客观上还被视为‘完好’。
　　“该死的蓬莱修士，死死死死！”修羊公狂性大发，一拳拳，势要把元符的灵与肉，都砸成微粒！
　　归墟没有灵体出窍的变化，但是有‘死亡’，一旦被打成粉末，哪怕拼回去也是死了。
　　“住手！”
　　炎奴见这大妖发狂，当即挺身而出，一拳对上，两股蛮力轰然碰撞。
　　修羊公倒飞而出，撞上壁垒，震惊于炎奴的力量。
　　但猩红地眼睛，还是怒视炎奴：“来！战！”
　　“好！”炎奴见他这么好战，才不跟他客气，上去也是一莽拳。
　　两大莽夫，当即在地心深处，归墟之底，狂暴地搏杀起来。
　　他们的力量都堪称恢弘，纯粹的蛮力波及，都令许多人的护体状态裂开。
　　炎奴十分惊喜，这是他生平所见，蛮力最强的对手。
　　他本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经够大了，可以一拳轰碎陆地，没想到这尊妖与他不相上下。
　　“修羊公！住手！我们是自己人，你看这是什么！”
　　张辟疆拿出一枚古朴的玉符，呈璇玑状。
　　此乃黄帝信物，也是上古群仙之间的令符，代表着革命者。
　　张辟疆这次归来，还有个任务，就是救出被困在归墟的修羊公。
　　可惜，虽然修羊公也是革命者，但并不认识他这个晚辈。
　　而此刻又与炎奴战得兴起，还陷入狂躁中，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玉璇玑。
　　“咚咚咚！”
　　两大莽夫，一个羊头，一个牛头，拳拳到肉，你来我往，战斗于地心大铁核之上。
　　得亏有归墟隔绝，不然他们俩之间的战斗，能把地核都撕裂，必将导致神洲陆沉，山河破碎，星球都为之停转。
　　“大帝，别打了，快收了神通吧！”无须子大喊，他与众多修士，都被拳风腿浪所席卷，天旋地转。
　　可炎奴却知道：“快了快了！”
　　“马上就能解决他！”
　　这话说得，令妖仙修羊公无比暴怒：“笑话！吾乃古往今来第一妖！”
　　他如何不怒？两者蛮力差相仿佛，炎奴拼什么敢说解决他？
　　“我不会再败！”
　　“咚！”
　　炎奴强势一拳，将他直接轰进土里！
　　随后又一脚踏下，直接踩碎了对方的骨头！
　　最后抓着羊角，死死按住！
　　修羊公震惊至极，只因炎奴的力量，在飞速增长！
　　是，刚交手的时候，他的确与炎奴力量差不多强。
　　可炎奴战力的增长速度，简直看不懂。
　　几波交手下来，他力量用得越大，炎奴吸收得就越多，来来回回，炎奴直接就将其反超！
　　“在归墟中成长？这怎么可能……”修羊公呢喃着，羊脑袋被狂砸一通，不禁被揍清醒了……
　　他非常清楚归墟的特性，没人能在这里变强，超凡的状态都被定格了。
　　除非，是超越归墟的绝对特性。
　　毫无疑问，炎奴就是，他的适应，根本不受归墟影响。
　　“咚咚咚！”
　　“还打不打？还打不打！”
　　炎奴拳如暴雨，修羊公都被干碎了。
　　“我……”修羊公咬紧牙关，被炎奴按着头捶，十分不服，还在疯狂挣扎。
　　“我不会认输！你有种打死我！”
　　炎奴喊道：“好，那就先打死你！”
　　他再下狠手，要将其形神都给锤灭！
　　打死就打死，意境开着呢，真灵往地府走一遭，不冷静也得冷静了。
　　怎料张辟疆急忙冲上来阻止：“不可，他是仙，若是陨落，天道从此可以将其复活为顺天者。”
　　“修羊公劳苦功高，我实不愿与其为敌。”
　　炎奴一怔，的确，虽然他的意境十分好用，可以将人最后一缕意识收走。
　　但是，天道并不亏，尤其是打死仙人，天道等于多了个仙人棋子。
　　仙与神，无论炎奴宰多少，把多少人变成自己人。
　　天道也能同步多出一份复制体，顺天势力与逆天势力，其实始终是同步增长的。
　　炎奴放下拳头，与此同时，修羊公也已经看到了张辟疆手中的玉璇玑，清醒过来。
　　“能不能讲道理，我就问你能不能讲道理！”炎奴按着他喊道。
　　“……”修羊公无语，金刚头骨都被炎奴的手掌挤压变形了。
　　这少年拳头硬得离谱，能讲道理那真是太好了……
　　“咳咳……原来如此，是自己人，我被镇压七百载，一时孟浪，大家还是坐下来说话吧。”
　　炎奴这才松开手，笑道：“我是个慈悲的人，不爱杀戮，咱能讲道理就最好了。”
　　“？？？”元符拖着爆碎的头颅，当场愣住。
　　炎奴屠了十万修士，又灭了诸多神系，竟然说自己慈悲。
　　修羊公略一大量炎奴，就能看出他杀人无数，高人望气，天道认证，这都是假不了的。
　　“哈……你这小子，凶威比我更甚，煞气滔天都没有一丝遮掩，若是慈悲，天下就没有慈悲者了。”
　　“我乃妖仙，一嗅便知，你骗不过我。”
　　见他这么说，妙寒与沈乐陵都要出言反驳，炎奴虽然杀业颇多，实则朴素善良。
　　怎料炎奴双臂环抱胸前，竟然脱口而出：“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妖怪，你着相了。”
　　“？？？”妙寒等人错愕，都诧异地看向炎奴。
　　这等智慧之言，也是炎奴能说得出的？
　　张辟疆也愕然道：“你读过佛经？”
　　炎奴歪头老实道：“没有啊……不过这释迦摩尼说的话，着实有道理啊，的确是位大智者。”
　　他眺望一个方向，能感觉到众多知识，源源不断地共享过来。
　　佛门与众多瑜伽修行的妙义，正在他体内积累。
　　是的，体内，这是身体在飞速学习中……
　　仿佛炎奴有个记录很多知识的工具、平台、宝库，繁博知识在其中可以信手拈来，一搜一查便是。
　　刚才被修羊公说他凶神恶煞，他嘴巴笨，不知如何反驳，身体本能地就检索出佛陀的话语，供他选择。
　　炎奴把这个情况一说，众人一惊。
　　张辟疆挑眉道：“原来如此，你麾下的虫女并没死，还在天竺风云激荡……”
　　“那支虫族，已经成气候了，若非你能制约，实非世间之福。”
　　炎奴撇嘴道：“除了我这支，还有三支虫族成了气候吧？而且都已经是顺天仙虫。”
　　张辟疆颔首：“一只就在外面，还有两只不知所踪，应是天道让他们发育去了，眼下这些虫族，只有你能解决了。”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妙寒问道。
　　张辟疆说道：“不清楚，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蓬莱大排筵席，劳请众仙，连带各仙宗、大派的修士，都会汇聚。”
　　“不出所料的话，这是知晓你能吞噬神珍铁，而担心封印不稳，所以不敢让仙人解散。”
　　“好哇，那就一窝端了吧。”炎奴已经迫不及待。
　　张辟疆拉住他：“莫急，等他们到齐再说，也省的他们紧闭洞天。”
　　“现在趁着在归墟内，天道干涉不进来，我要教你《太平经》。”
　　“此经乃南华仙人庄周牵头，联合诸子百家所共同著作的逆天之书，为再立新天之道！”
　　众人之前就听他说诸子百家走出了半条路，便是太平道。
　　想来，也就是指这部经书了。
　　张辟疆慨然道：“人无论有多强，也杀不死虚无的天道啊。但天道会根据文明万众之心，具现体系，既如此，为何不具现一条明明白白罢黜天道的体系呢？”
　　“这太平道，就是我们设定的伐天路，除了包含一些独特的符箓术法外，最核心的内容，就是将煌煌民意，化出‘新的天道’。”
　　“所以此功法的尽头，不是仙，而是‘天帝’。”
　　“天帝以建立太平盛世为己任，开辟仙朝，庇佑苍生，重新划定道的秩序。”
　　“这是新天取代旧天的过程，你可以理解为，我们设立了一个把一切推翻重来的机制。”
　　“没有这部功法，你把诸神消灭十遍八遍也没有用，就算你一力降十会，强行逆天一统人族，天道也会无限纠错，无限毁灭重来……”
　　“哪怕你有意境救赎，天道也能无限生成众神，无休无止，永无宁日。”
　　“所以，必须要以太平道，塑造‘万民之天’，以此统一天地人鬼神，则能把他们真正囊括或者说夺走。”
　　“到最后，天道就是光杆一个，两种‘天’将直接对决，你战胜旧天，则从此这个文明归你了，而天道退出历史舞台。”
　　炎奴点头，有清晰的路就好办了，直接与天对决，嘿嘿，总算能逮到天道了。
　　妙寒则惊喜，这什么太平道，就是一个‘重启机制’，一旦完成，他们文明就没有天道了，而只有新的天帝。
　　沈乐陵不解道：“一统天地人鬼神？把整个人族都囊括进去，为何要这么麻烦，不设立的简单一些？”
　　妙寒脱口而出：“若是对天道有弊而无利，天道根本不会实现，而是不断拖延……”
　　张辟疆点头：“没错，太平道，已经是我们不断试探调整的最完美的答案了。”
　　“如果只是非常简单做到的路，天道理都不会理我们。”
　　“而太平道之所以能够实现，关键点就在于这条路，其实我们做不到……”
　　众人愕然，搞了半天做不到？
　　什么意思？做不到有什么用？
　　张辟疆解释道：“鬼神、修士、妖怪这些都好说，只要炎奴练就太平道，就可以从根子上解决他们，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凡人，不行……凝聚凡人万民之心，这个设定早已有了，那就是‘人皇’。”
　　“凡人之民意，只有在人皇那里才有意义，而人皇却又必须是凡人，天帝既然修炼了太平道，就不可能同时为人皇……”
　　“所以……天道具现的太平道，乃是残缺的，有一项被卡死了，永远达不到最终杀死苍天的真实。”
　　众人恍然，难怪说是半条路。
　　炎奴怔住，他别说修炼太平道，他就算不修炼，只是用适应强行得到太平道的能力，也不能为人皇，他根本不被判定为凡人。
　　想到这，他看向妙寒……
　　妙寒并没有多想，只是问道：“不仅是炎奴做不了人皇的问题，如今天子体系根深蒂固，世间不会再有人皇了啊。”
　　张辟疆说道：“是的，始皇帝想到了这一点，知道他一旦死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皇。”
　　“所以在死前他建立了龙脉的设定，化身祖龙，将人皇凝聚成一种果位，使得他就算死了，自己的人皇身份还能残存。”
　　“后人只要得到龙脉的认可，就类似于得到天命，可以在天子体系根深蒂固的任何时代，去与其他天命者争锋。”
　　“但是，这是一次性的，是始皇帝用整个秦国交换，而留下的最后一个机会。”
　　妙寒目光灼灼：“这半条路，就在始皇陵墓中。”
　　张辟疆颔首：“没错，蓬莱曾想用掉它，但那里布满阵法，仙人擅闯都陨落，所以那‘最后一个人皇机会’，还在始皇陵墓中。”
　　“龙脉认可，不同于天命，天道不会庇护，它只是一种强迫天道不能掀桌子的机制，还是会面对天道各种大势阻挠。”
　　“如果说天命者是顺应天意而成天子，那么龙脉者，就是在逆境中成就人皇。”
　　炎奴嘿嘿一笑，不掀桌子已经不错了。
　　“妙寒，要不你为人皇？”
　　妙寒白他一眼：“胡说，我一女子，岂可为人皇？”
　　“为啥不行？”炎奴挠头。
　　妙寒摇头道：“人皇哪是说做就做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人皇之选，还得在人间寻找。”
　　“而且只有一次机会，人选须得慎之又慎……”
　　“另外我还有个问题，人皇与天帝，既然无法为同一人，那最终要怎么将天地人鬼神一切合一呢？”
　　张辟疆微笑道：“这的确是个麻烦事，但我们早已考虑过了……半条路与半条路，想要合一，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用一种具备‘合体’功能的奇物，将人皇与天帝融为一体！变成一个人。”
　　众人点头，他们很清楚，别看天道设定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但只要有对应奇物，就都行……
　　“融合奇物……有这个吗？”罗阎思索道。
　　张辟疆点头：“有的，还记得我说的蓬莱金榜吗？上面就记录了这件奇物，但它在哪我不知道，这只能问蓬莱大仙安欺生了……”
　　……


第317章 终极秩序者
　　“安欺生啊，总是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我若灭了蓬莱岛，他会回来吧？”炎奴问道。
　　张辟疆点头：“你吞噬神珍铁的事，定然传开，不出所料的话，所有顺天的仙人，都将回归。”
　　“而我逆天一脉的群仙，自然不会坐视，也会回来……”
　　“等于说，我们文明所有的仙人，都在赶回来的路上……反正我们在太虚，实际上没有地盘可言，决定整个文明命运的决战，就在神洲太阳界。”
　　众人凝重点头，蓬莱大仙安欺生，这个人是除了根本不见人的玄尊外，最强的仙人。
　　不管他被虚灵法宝杀了多少次，至少明面上，他就是现在神洲文明最强者之一。
　　花音冷声道：“安欺生是一个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人，他对于真理与未知的追求，已是极端的痴迷。”
　　“对于整个人族，根本没有丝毫的感情，当初剿灭幽都，主要是为了妖族的所有传承罢了。”
　　“安欺生追求所有知识，连妖族修行路都不放过，用一把斧头形奇物，砍掉自己人族无法修妖法的门槛，继而人妖双修。”
　　修羊公怒吼：“别说了！别说了！他灭我幽都，屠我妖族，我就算杀他们千百遍，也不够！”
　　花音斜了一眼，说道：“你们恐怕不知道，安欺生为了虚灵的知识，他还要背叛整个文明，意图加入虚灵的文明。”
　　众人哗然，就连张辟疆都吃惊：“什么？加入虚灵的文明？”
　　花音点头：“至少在我被封印前，他就是在追求这个目标。”
　　“那把斧头‘洞开先天’，他称其为开天斧，可如开天辟地般，劈开成长道路上所有的先天阻碍，使得他可以无视‘资质条件’、‘种族条件’、‘性别条件’等种种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先天属性。”
　　“所以别说妖法，就算是鬼、神乃至虚灵的体系，他也可以修行。”
　　“安欺生的梦想，就是学会宇宙所有的法术、神通、技能，通晓一切知识，明晰全部真理……”
　　张辟疆沉吟道：“确实是他的风格啊，当年见到‘恒星圆环’，他连命都不要。”
　　“也难怪他可以从那恒星圆环上，解析出虚灵的一些奥妙，原来他克服了‘先天差异’。”
　　罗阎看向花音：“安欺生封印你时，你看了他一生？”
　　花音点头，安欺生这般强者，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的机会可以窥视其人生经历，她怎会错过？
　　妙寒极为好奇地凑上来：“花音，你的特性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以看穿任何人的一生？”
　　花音摇头：“正常来说，任何生命都可以看穿的，所有生命存在的前因后果，我都能见证。”
　　“比如老虎，任何一头老虎，我都能看到它出生直至遇到我的过程，乃至可以将其追溯到四千万年前的一种古猫，甚至更远到一亿九千万年前的一种老鼠，它们的血脉因子是一脉相承的。”
　　众人懵逼，看穿生命的来历源头，洞见亿万年因果，这个特性好厉害。
　　炎奴挠头道：“啥？猫和老鼠的血脉怎么会是一脉相承？”
　　罗阎解释道：“就是一脉相承的，甚至于牛羊马等动物，最初都是由一种老鼠般的小东西，演化出来。”
　　“人也是，近的能追溯到四百万年前茹毛饮血的猿猴，远的也是那只老鼠，我们谓之始祖兽。”
　　“当然，这种远古追溯，越详细的话，代价越大。”
　　“花音所有能力都源于她内心记忆里一个如幽灵般的身影，每当她使用特性，那个怪物就会吞噬花音的时间。”
　　炎奴一笑：“什么幽灵，不就是吞寿命吗？让它动我试试，你这个特性能给我适应一下吗？”
　　众人皆笑，炎奴已经没有大限，乃是永生者，这个代价对他来说等于没有代价。
　　然而花音严肃道：“是吞噬时间，而非寿命。”
　　“而且它可以跳着吞，不仅我的过去被它吃得坑坑洼洼，未来也少了很多，断断续续的会没有我……”
　　炎奴愕然：“啥意思？”
　　花音看向他：“就是字面意思，在被吃掉的时间里……我消失于这个世界，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一丝一毫都不会留下。”
　　“当然，你们会记得有我，但实际上我根本就不存在。”
　　“而站在我的角度，我上一刹那，还在和十五岁的罗阎说话，眨眼间，我已经到了罗阎二十岁的时候……”
　　“整个世界，瞬间过去了五年时间。”
　　炎奴呆滞，竟是这样的代价。
　　仔细想想，还挺大的。
　　“炎奴，你还是不要尝试共生这种东西了，不管你能不能适应，至少你也会被吞噬一次。”
　　“你太重要了，若是未来消失个几年，天道都要笑死……”
　　众人说着，哪怕这件奇物会让炎奴受益很大，一旦适应，可看穿无数人的历史信息，但他们现在，还承受不起炎奴消失一段时间的代价。
　　炎奴点头，的确，现在不可以，他可不想一眨眼，世界天翻地覆，甚至是大家都死光了。
　　“这就是历史吞噬者吗……的确厉害。”炎奴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很在乎大家的生命。
　　罗阎摇头：“不，这只是花音使用能力时的代价，历史吞噬者是另外一回事……”
　　“嗯，就像我们之前说的老鼠，那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始祖，生命可以追溯到更遥远的时代，可是花音已经看不到了，因为更遥远的历史被吞噬了。”
　　花音严肃道：“有一种可怕的怪物，在时间的上游，吞噬着万物的过往！”
　　“最初我能看到一亿九千五百万年前，就有始祖兽，但过一段时间再去看，发现少了五百万年……一切的历史只剩下一亿九千万年。”
　　“这个进程还在不断推进，有的时候速度快，有的时候速度慢，我姑算过一个平均值，大约每天，历史都会少一千年。”
　　“一年就被吞掉三十六万年的历史。”
　　虽然这个描述很奇怪，但大家都听得懂。
　　妙寒眉头一皱：“照你这么说，再有五百二十年，就吞到当下了……”
　　“是四百六十年，因为我说的数据是六十年前的，另外这只是估算，历史吞噬者的速度并不是恒定的。”花音抿嘴道。
　　炎奴对时间没什么概念，挠头道：“历史都是过去的事了，本来也就没了，被吞噬又如何？”
　　罗阎说道：“暂时来看没什么，因为这并不会波及现在，我魔道曾挖出来过两亿年前的巨兽化石，如今历史只剩一亿九千万年，那化石还是照样存在，只不过我们无法再算这化石的年龄了。”
　　“总之，当历史消失，我们就再也无法知晓更早之前的事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在一亿九千万年前凭空诞生，且一出现就是那么繁华。”
　　“如果有人今年已经两亿岁，那么他头一千万年的记忆，都是‘假的’，等于是‘妄想’。”
　　“可以理解为，他和整个世界同时出生，且一出生就有一千万年的记忆……自以为活了很久。”
　　炎奴歪头：“这也没啥区别的感觉……”
　　妙寒凝重分析道：“或许这没什么关系，但历史吞噬者还在不断前进，从时间长河的上游飞速而来。”
　　“当它来到现在，甚至超过我们，那我们乃至整个世界恐怕都没了。”
　　“因为万物都存在于自己出生之前……即‘尚未存在’。”
　　沈乐陵、肖遥牧、老鬼、紫尘、元符等人，全都傻眼，这毫无疑问是个灭世奇物。
　　“疯了吧，怎么这么多怪东西？”
　　“到底还有多少奇物？”
　　魔道众人都沉默，他们也不知道。
　　张辟疆却反而说道：“十二万九千六百件……”
　　“什么！”罗阎瞪大眼睛。
　　他知晓的奇物，也就二十件，其中不乏灭世存在，十二万什么概念？
　　张辟疆摊手道：“历史吞噬者，应该是虚灵的奇物，而十二万九千六百件是蓬莱金榜上的。”
　　“所以我们这找不到的奇物，就肯定是在宇宙其他地方了。”
　　“另外……蓬莱金榜上的奇物，经常变动，可总数却没变。”
　　妙寒脱口而出：“那恐怕不是总数，而是金榜只记录十二万九千六百件……”
　　众人细思恐极，太虚深处到底有多么恐怖？
　　异类的文明，覆盖全宇宙的天道，乃至于还有难以计数的奇物。
　　“宇宙至少存在了几亿年，有过多少奇物？其中不乏灭世存在，宇宙为何还在？”大家不约而同地问出这个问题。
　　张辟疆摇头道：“这是个终极问题，我无法回答，但仙人们都思考过，最大的可能是……”
　　“有一个终极秩序者，守护了整个世界。”
　　“一部分人认为，是一个超级虚灵文明，还有一部分相信，是天道……”
　　炎奴挠了挠头：“天道？不是说奇物的深度都比它高吗？”
　　张辟疆叹道：“人还没深度呢，不照样能掌握一些奇物？”
　　众人心想是啊，天道周旋的本领可是一等一的。
　　没有文明希望世界毁灭，天道应人心而动，自然也会想尽办法维护世界的存在，除非宇宙大部分都是逆天文明。
　　“既然是天道守护一切，那我等活到今天，都是它的功劳，还要去对抗它吗？”沈乐陵激动道。
　　张辟疆斩钉截铁道：“当然要！”
　　“人族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况且天道维世论，不过是顺天仙人们自以为是的猜测。”
　　“也许是一群伟大的生命在守护一切，既如此，人族岂甘为人后？”
　　“说不定，宇宙时时刻刻都在毁灭的边缘，一切明日就会终结。”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永远困在天命的循环中，那才是真正的毫无希望可言。”
　　“人，一定要靠自己。”
　　炎奴咧嘴道：“哈哈哈！冲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第318章 妖仙传承
　　静谧的归墟，虽然压抑，但也安宁。
　　张辟疆不断言传身教，几乎是将太平经的内容，掰开揉碎了传给炎奴。
　　归墟之中无法修炼，更何况炎奴被天道拉黑，根本没法正经修行。
　　但没关系，张辟疆修炼过，体内早就孕育出了太平天轮。
　　此乃‘太平天道’的雏形，随着对天地人鬼神的征服，它会不断壮大，最终罢黜旧有天道，自身为天帝，接掌三界一切事。
　　张辟疆将自身道果凿下，又把太平天轮取出，统统交给炎奴共生。
　　如此，炎奴直接就获得了仙人境界，以及太平道的修为。
　　张辟疆所要传授的，就只是教炎奴如何使用它。
　　不得不说，这部真经，深奥广博，包罗万象。
　　阴阳五行、符箓遁甲等道法皆独树一帜，与仙宗传承差距极大。
　　不注重法力和道行，道法的高低也不取决于对什么玄学的领悟和体会，境界高低纯粹来源于人心。
　　毕竟这是走向天帝的道路，只要一统整个文明，改换新天，也就修成了天帝，那境界当然就是最高的。
　　举手抬足，都是奥妙无穷，高深莫测。
　　反之，那就算把什么玄学领悟到极点，法则感悟出花来，也达不到天帝境界。
　　所以，太平道完全有别于其他正经修行。
　　统治的人越多、越全面，则太平道术就越精妙，越高深。
　　条件极为硬核！
　　炎奴酷爱学习，难得如此有功夫静下心来，又有良师教导，已然完全沉浸其中，可谓进步神速。
　　太平经不只是一部道经，事实上那些符箓遁甲的道术，只是其中杂篇，只是‘术’，而非‘理’。
　　在总纲之中，勾勒了一个理想社会图景，提出了一套“无为而无不为”统治方式，包含财产共有、自食其力的善恶报应观念，充斥着平等理想的朴素民本学说。
　　唯有理解了这份总纲，才算是真正迈入太平道。
　　相比起来，杂篇里的各种符箓、遁甲要术，反而简单得很，炎奴用身体就能学……依靠本能便可记录掌握。
　　而与此同时，归墟顶上火山口，妙寒等人早已带着解救出来的大家，飞到无数封印的边缘。
　　等待炎奴学成之余，也在不断从内部破解那诸多仙人修士布下的封禁。
　　“绝对解锁！”
　　荀新况立地不动，无须子、紫尘、元符等修士，不断从内部展开术式。
　　每出现一个封印或结界的隐藏术式，就瞬息间被荀新况破解。
　　而罗阎盘坐于此，给魔道先贤、伙伴们，讲述他们被困期间所发生之事，交谈叙旧。
　　“三百年弹指一挥间，没想到群星皆为太阳，宇宙浩大无垠，并无什么天球，神洲不过是太虚之中一抔土。”
　　一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抚须长叹，眼神充满向往。
　　“落下兄，您从未登天，仅凭观星而作出浑天仪，始立仪象之权舆，亦是极为接近真相了。”另一名青衣老者淡笑道。
　　“弟弟，你是？”白发老者正是落下闳，此乃墨家第八代巨子，制作了浑天仪，揭露天地如鸡子，认为日月星辰都在一个天球上。
　　另外‘阐我魔道者皆兄弟’的传统，也是从他开始，所以他虽然不认识后辈，但叫弟弟总没错。
　　“小弟张衡，改进了兄长的浑天仪，又作地动仪，由此我墨家可预算天地一切自然灾劫。”青衣老者正是张衡。
　　他制作的仪器，配合机关之道的加持，精度较高。
　　魔道自他开始，可以说是对整个星球的自然动静，了如指掌。
　　如此，哪里出现了‘不自然’的灾难，立刻就能知道，直接去调查便是，基本不是修士胡来，就是奇物导致。
　　那整套设备就在蓝白山，还搭配了许多强大的机关，状若龙形，号曰潜龙。
　　其核心的物件，是一件奇物，乃是一副可以无限展开的地图卷轴。
　　只要在卷轴上详细地画出地形，就可以直接通过地图影响对应的现实。
　　张衡带领魔道，考察天地间，绘制了整个乾坤堪舆图，录入到卷轴中。所以潜龙不止能监控全球，还能掌控全球环境。
　　为此，张衡也承受了制图的代价，那就是成为路痴，绝对的路痴，一条路哪怕走过千百遍，他也会认错千百遍……甚至连地图都再也看不懂，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哪怕地图上注释了名字……
　　张衡终其一生，没有用过潜龙，也立下规矩，不到全球灾劫之时，不要轻易动用潜龙影响全球，故称‘潜龙勿用’。
　　“张兄，小弟改良了你的潜龙，以炼器之法，为其注入器灵，并教它学会了衍算。”
　　“如今那潜龙的监测之能，配合修仙者的衍算之法，只要算到哪个地方天机混乱，就定有奇物无疑了。”
　　一旁羽扇纶巾的中年人说着，其境界高深，乃是离尘期，不像落下闳与张衡，根本没修过仙。
　　“弟弟，天道的力量有毒啊，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改良，还是……”张衡轻蹙眉头。
　　罗阎解释道：“赵爽兄长也是迫不得已啊，自墨家仙禽滑厘陨落后，我们再难与仙宗争锋，若一味排斥仙道，我等难有今日……”
　　中年人正是勾股祖师赵爽，称其为祖师，便在于他开辟了魔道修行法……用万能齿轮作弊……
　　也就是从他开始，墨家被称为魔道。在此之前，他们从不修仙，所有与仙道力量相关的事，都交给禽滑厘，此乃墨家唯一仙。
　　“什么？禽滑厘他死了？”妖仙修羊公豁然起身。
　　他本只是漠然听着，毕竟老古董一个了，他被封印时还是战国呢。
　　后世之事，他哪里了解？只能当个听众。
　　此刻听到一个熟人的名字，这才出声。
　　“禽老弟咋死的？谁干的！”修羊公连连追问。
　　“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对于他的问题，有人极为激动地回答，其身穿麻布衣裳，相貌平平，一张嘴就不是人话，正是杜宇。
　　妙寒等人懵逼，这说的啥？
　　但是修羊公却听懂了，当场暴怒，一莽拳就挥起来，狠狠砸在封印结界上。
　　“蓬莱！蓬莱！真是杀他们千百遍，都不够！”
　　罗阎叹息道：“禽滑厘是墨子首徒，先师法于儒家，后学于墨子，最后又修道成仙，是我墨家在汉朝以前唯一的修仙者。”
　　“因为我们对天道极为警惕，将天道力量，都视为一种异常能力，但是呢，又不能没有，所以专门选定一名阐道者负责研究修仙路。”
　　“有需要修仙者能力的时候，便交给他，其他人则习武的习武，机关的机关。”
　　“然而在光武帝时，他以仙人身份入劫，加入了王莽阵营……被蓬莱仙宗的‘瀛洲大仙’平常生，以钉头七箭神通害死。”
　　妙寒皱眉：“王莽复古，民心尽失，他又何苦，为其做主？”
　　“在有些时候，某些人对某些事情，以某种想法去实施，就自然会有某种结果。”杜宇沉声说着。
　　“？？？”妙寒、沈乐陵、冯君游等人一头雾水。
　　罗阎看向妙寒，发现她还是没听懂，连忙对杜宇道：“老杜，让他们也听懂，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加密的。”
　　杜宇停顿良久，又说道：“不是禽滑厘的问题，是我们都被王莽坑了，只能说他前半生骗过了太多人，上至无数要改大势的修仙者，中至王公士族，下至黎民百姓，统统都以为他是大圣人。”
　　“他一生谦恭而有宏伟志向，善于结交而又有逆天者襄助。修仙者以为他能抗逆天命，世家门阀以为他能维护阶级，百姓以为他能开万世太平……最终随他掀起巨大的逆命浪潮，活生生把大汉提前中断。”
　　“可直到最后，我们才意识到王莽有一件奇物，特性乃是‘绝对演技’。”
　　“他实则是个充满私心的野心家，把我们都骗了。”
　　元符实际经历过那一战，深有体会道：“你们真是头包了铁啊。”
　　“不过也正是王莽把那么多先秦炼炁士、汉初修仙者召集起来抗击大汉注定四百年的国运，才有华山、峨眉、太行、庐山、泰山等仙宗的崛起。”
　　“无数修仙世家崛起，推翻了开国贵族，无数功德修士崛起，开宗立派，无数神灵崛起，天子封神。”
　　“又有七大洞天出世，养育后来数十万修行者。”
　　魔头赵爽感慨：“从结果来看，天道毫无悬念的赢了，顺天势力至此完全成为主流，而所有逆天的声音都消失了。”
　　王莽之前，秦汉、战国的修行者，许多都像张辟疆那样，再不济也如鱼秧子。
　　他们自有其骄傲，顺天也是因为大势符合他们的心意，而当得知后世会五胡乱华，很多强大修士不干了，表示天道凭什么定这样的大势剧本？
　　汉朝风气如此，连带着修行界主流想法，与现在完全不同。
　　元符认真道：“王莽之时，虽然汉朝还有一半的国运，但修行界主流的声音是讨论如何改变天命。”
　　“普遍都在想避免未来汉祚惨痛的命运。”
　　“反而那些认为‘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的修士，只是少数派，不足一成。而他们便是现在各大门派、各大仙宗的高层，乃至如今神界最强的一批神灵，以及一流门阀世家，都因为站在光武帝那边，跟着一块赢麻了。”
　　“我……也是其中一员。”
　　妙寒听着不对劲，忍不住道：“怎么感觉王莽是个诱饵呢？天道有感于修行界风气不利于顺天，便算计引导，带了一波大节奏，提前挑动无数人逆天，借此直接肃清整个修行界，让主流的声音为之扭转。”
　　沈乐陵等人蹙眉：“天道竟然还能主动钓鱼的？”
　　“如何不可？”妙寒迅速说道：“天竺不就是这样？阿修罗与天人之争，都成常规节目了。”
　　“如果逆天势力，稳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会不受掌握。”
　　“反之若被天道煽动，相当于提前引爆毒瘤，定期清创。”
　　魔头赵爽冷声道：“指望世间永远没有反对者声音，是不可能的，所以将反对派规律化，可控化，就是最高明的手段。”
　　“天道秩序的底层道理便是如此，阴阳调和，盛衰循环，无论黑与白，祂要的是‘尽在掌握’。”
　　妖仙修羊公，仰天长啸，嘭嘭狂击封印：“狗屁苍天，视我妖族为眼中钉，驱使蓬莱孽障，灭我文明。”
　　他堂堂妖族大仙，还建立妖国幽都，本人是逆天革命一脉，麾下群妖那还用说？可以说整个妖国幽都，都是一支逆天势力。
　　如此蓬莱灭他们，可谓顺天至极，不知有多少好处。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人族文明一旦刑天成功之后，在整个宇宙中的下场。
　　妖族的前车之鉴，就是‘无天文明’的缩影。
　　“大仙，我妖族真有文明？还是不敬天的？”沈乐陵了解妖族过往，心里冲击极大。
　　“那还用说？吗的，被镇封七百年，外面啥情况了？你这孩儿，快与我说来！”修羊公一眼看穿沈乐陵原形。
　　“你叫我什么？”沈乐陵颤抖道。
　　修羊公大笑：“哈哈哈哈！我妖族逆天，虽由天道生，然天道不仁，不以天为父母。”
　　“我生得最早，是昔日炎帝麾下一只羊！凡一切精怪妖物，皆为我孩儿，由我庇……”
　　说到这，他笑声戛然而止，呜咽起来。
　　跳起身来就是一莽拳，愤恨地狂砸封印，完全真性情。
　　他痛恨自己未能守护妖族，昔日的誓言说不出口，自责至极。
　　好半天，才在沈乐陵的呼唤下安静。
　　沈乐陵一直以来，看似骄傲，实则自卑。
　　总是跟炎奴说，天下谁也不可信，这完全源于当年无依无靠的日子。
　　妖怪……天生地不养，就是与生俱来的流浪儿。
　　没曾想，所有的妖族，都有一位妖仙父亲。
　　“归墟上的巨塔，关押了许多大妖，而人间无数妖类，生存艰难，不是被奴役便是被猎杀，自古人妖不两立……”她跪坐在妖仙修羊公面前，当即向其诉说数百年来妖族的苦楚。
　　修羊公得知后世妖族如土鸡瓦狗，除了吃人啥也不懂，而许多大妖还被镇压于塔里，囚禁奴役，气得仰天长啸，狂揍封印。
　　“啊啊啊！狗屁的人妖不两立！”
　　“当年孔子还向我请教过呢，从他祖父到其本人，都曾在我幽都学习功法，练成过六丈罡体，可一拳打穿城门。”
　　“后来见战乱纷飞，他放弃修行，追寻盛世长治之道，问我上古圣君，如何贤明……”
　　“我便把自己对尧舜的印象告诉他，他感动道‘大哉尧之为君也！荡荡乎，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他就此追寻天下太平之道，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终其一生投身于教化，施行有教无类，连我妖族都有不少追随其身边学习，护他游走于诸侯之间。”
　　“百家多数如此，谁没有跟我妖族交好？礼崩乐坏，战乱不休下，诸子皆有救世之心，百家各有治天下的道理，纵然争鸣相斗，但目标都是终结乱世……”
　　“而灭我妖族，是他吗哪一家的道理？”
　　“他吗的蓬莱，敢杀我的妖，我宰他一千遍，也不够！”
　　沈乐陵心驰神往，当年妖族，强盛而文明，百家都曾与之学习。
　　哪有什么人妖殊途？子曰有教无类。
　　“我幽都竟然还有孩儿活着……”
　　“出去！杀出去！”
　　他迫不及待，可封印牢固，而且众人发现，荀新况不断‘绝对解锁’，搞了这么久，竟然封印厚度不见减少。
　　“外面有人还在不断补充封印。”
　　“我们解封速度已经极快了，而外界那人，加持速度更快！”
　　元符艰难说着，大家不禁皱眉。
　　这都是复杂的仙人封印，能跟喝水一样地不断加持，好像没有尽头，这感觉不像是一般仙人……应该是……
　　“虫仙！可恶，那虫族仙就守在外面，不断加持新的封印。”
　　“这是要我们就算摆脱归墟，也出不去。”
　　众人说着，罗阎却很淡定：“无碍，上面走不通，就走下面好了。”
　　“他们不知道，张辟疆有虚灵铠甲，可带我们相位滑行出去。”
　　众人皆笑，是啊，他们从地心出去，再飞跃地壳，绕开封印，便能杀回归墟了。
　　“就是时间有点慢，张辟疆传法正在关键，得等炎奴出关。”妙寒说道。
　　修羊公抓着沈乐陵：“也好……孩儿，你乃水灵之妖，天资卓绝，竟然修成这般孱弱！”
　　“来来来，我传你妖族战体，能以身融万象，海纳百川于己。”
　　“大妖大妖，你不长大怎么行！你可知我之仙体若是全开，足可达万丈？”
　　“你水灵体，在战体规模上更是得天独厚，竟然才这么点大？”
　　“唔，很好很好，你的本源竟如此滂湃？妙哉！在这深海之底，正该是你的战场啊！”
　　沈乐陵一脸懵逼，直接被修羊公抓到一旁，传授先秦妖国的妖仙传承。
　　……


第319章 蓬莱大会
　　归墟之上，海底巨塔，已是汇聚了无数修士大排筵席，日夜笙歌。
　　唯有虫族仙朝阳殿主，不屑于什么庆功宴，找蓬莱讨要了两个好处。
　　一个是提供品种丰富的功法、仙丹、法宝，各色资源。
　　不用多，每样来一种，关键是蓬莱珍藏的丰富性。
　　祝鸡翁答应了，相应的，虫族仙必须亲自镇守归墟，不断加持封印。
　　如此，群仙宴会，人越聚越多，歌舞升平，一连二十日，都是如此。
　　修行界举办大盛会，往往会延续数月，毕竟大家有的是时间。
　　更何况刑天之劫，乃是整个修行界正道的大事。
　　就连紧闭洞天之门的其他仙宗，也都得知‘刑天被仙人封印’的消息，陆续赶来。
　　“刑天之劫终于结束了，终究天命不可违。”
　　太行仙宗的洞天之门，终于被打开，一群更新期、离尘期修士，飞遁而出。
　　为首的是太行宗主，一脸感慨。
　　而玉河真人就在身后，拱手道：“师尊，刑天之劫，我等未出什么力，蓬莱设庆功宴，不好去参加吧？”
　　太行宗主淡淡道：“蓬莱的邀请函都送到了，我们岂能不去？而且回归的仙人中，正有我太行的朝阳殿主，之前就未能拜见，如今大劫平定，当去面见。”
　　玉河真人心想也是，可他总觉得不安，因为祝鸡翁要他们把奇物带上……说是巩固一下封印。
　　可他们太行仙宗的奇物，是一面强制单挑的令牌。
　　这玩意儿，刑天在时，或许还有用，如今刑天都被封印了，这令牌的特性就排不上用场了啊，又能巩固个什么劲儿？
　　他抬起头，眺望苍穹，可见天外有一颗大星。
　　之前还没有这般大，现在已经明显如彗星了……
　　掐指一算，天机混乱。
　　妖星现世，往往是灾异的象征，大劫真的结束了吗？
　　“这位使者还有何事？你若不会五行大遁，可与我等同行。”太行宗主凌空掐诀造出一片火海，却见传消息的蓬莱使者没打算一起遁走，而是驾着云要朝南方飞去。
　　蓬莱使者拱手道：“道友自去归墟便是，晚辈与师兄弟们，要遵师命，再去庐山洞天一趟，替庐山大仙，斩除刑天残党。”
　　太行宗主一挑眉：“原来如此，我还道庐山大仙会亲自肃清自己的洞天呢。”
　　蓬莱使者没有多解释，他知道祝鸡翁是为了拖住众仙人留在归墟继续镇守，所以设立庆功宴强留，不敢让仙人们离开。
　　庐山大仙要去清理刑天残党，都被祝鸡翁以‘些许残党由我蓬莱弟子代劳便是，哪用得着大仙亲自出手’之类的话拦住。
　　所以他们这些蓬莱的精锐弟子，除了邀请各仙宗赴宴外，还要去剿灭刑天残党。
　　咻咻咻！
　　一行人化作流光离开，太行仙宗之人则五行大遁，去到东海归墟。
　　“恭迎太行宗主，诸位长老，好久未聚，快请入席。”
　　见有客人赶来，祝鸡翁负手而立，以仙人之姿亲迎。
　　虽然他属于混子仙人，但毕竟是仙人，又是蓬莱弟子，各仙宗更新期的长老掌门，都得向他低头。
　　“实在抱歉，我等蜗居洞天，不问世事，不知大劫结束，来晚了，还请恕罪。”
　　“不晚不晚，才刚刚开始呢。”
　　祝鸡翁意味深长地请人进塔，很快，峨眉仙宗的人也到了。
　　峨眉宗主连同十二名长老，撑起巨大的屏障，在深海犹如绚烂的气泡。
　　而气泡之中，环境极度舒适，承载着一头慵懒的麒麟。
　　麒麟黑白相间，被养得胖胖的，状若巨熊，顶着一对黑眼眶，正吃着仙果，充满元气的汁液横流。
　　“峨眉道友，快请入席。”祝鸡翁微笑。
　　峨眉宗主肃然道：“我等无所谓，请我家麒麟务必上座！此乃我家仙人的爱宠，当与众仙同席。”
　　诸多修士哗然，竟然让一只畜生与众仙同席，坐上座？
　　祝鸡翁嘴角一撇，但还是说道：“既是殿主爱宠，当如此。”
　　人群中有修士呢喃：“都说峨眉爱麒麟如命，诚不欺我。”
　　“但是传说麒麟……羊头鹿身而五彩，仁兽祥瑞也……”
　　“峨眉所养得怎么是只熊？而且五彩祥瑞呢？这明明就是黑白的呀！”
　　旁边立刻有高深修士低声呵斥：“嘘！休得胡言，这就是瑞兽麒麟！”
　　说着，看向峨眉众高人的背影，见他们没有关注这里，才松了口气。
　　“小子，你记住，在峨眉人眼中，这就是麒麟，你若敢当他们面说不是，峨眉定与你做过一场！”
　　年轻修士傻眼：“啊？这不是指熊为麟吗？”
　　高深修士撇嘴道：“竖子！是熊是麟不重要，你不想峨眉强者，乃至仙人与你拼命，你最好当它是麒麟。”
　　年轻人叹息，成年人的世界充满谎言，修行界世事复杂，真相的确不重要。
　　“天皇氏，地皇氏，泰皇氏到！”
　　忽然，又有一群强者赶到，赫然是一帮神灵。
　　他们搅动波涛骇浪而来，深海无数暗流，席卷着珠光宝气，形成神光曦曦的道路，供众神来临。
　　为首的三尊神灵，不似肉身，仿若一片炽盛霞光浇筑的不朽神体。
　　所过之处瑞彩千条，体表金色神甲神袍，镌刻无数图腾般的古朴纹路。
　　身材并无多么的雄伟，但是却慑人心魄，不怒自威！
　　此三者赫然是‘神界三皇’，身后跟随许多星宿山神地祇。
　　华夏的神与仙一样，分天地人三品。而这三皇，便分别是天地人三品神格中地位最崇高的大神。
　　或许不一定是战力最强的，但所有星宿天神，皆以天皇氏为尊。所有山河地祇，皆以地皇氏为尊。所有圣王人祖，皆以泰皇氏为尊。
　　地位直接对标于天竺的三相神，执掌天地人三界，号称大尊，仅次于天道。
　　“拜见三皇大尊。”
　　祝鸡翁躬身高唱，不敢怠慢。
　　无数修士也都恭谨，礼数周到。
　　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人群里有许多修士，面色古怪，偷偷看向三皇的眼神，颇为狐疑。
　　刑天阵营所散播的众神之弥天大谎，传播度极广，小半年来，已经深入人心。
　　很多修士，心里其实已经信了。
　　这三皇真的是人族圣王始祖吗？还是纯粹的信仰造物？
　　大家无从确定，而地位崇高的仙人们不问，他们未成仙的就更不敢问了。
　　“师尊，各派仙神大体已到齐。”一名弟子禀告。
　　祝鸡翁唔了一声，询问弟子：“大体到齐？还有谁没有请？”
　　“回禀师尊，都请了，不过……华山的道友们还未到呢……”
　　祝鸡翁皱眉，这种大会，各路大能来的慢，很正常。
　　因为谁先到，谁后到，是有潜规则的。地位越高得，越晚到。
　　他也乐得借此拖延更多时间，召集更多的帮手。
　　但是，连三皇大尊都到了，华山竟然还不来？摆什么谱呢？
　　他挥一挥衣袖，以仙人手段，得出华山那帮孤傲的剑仙们，竟然还未出发，不禁远程质问。
　　“诸位，非要我亲自去请吗？”
　　华山宗主是一名女剑修，淡淡回复：“我华山的仙师皆未回归，我等晚辈，又哪有资格参加刑天之劫的庆功宴？”
　　祝鸡翁沉声道：“华山虽未出手，但却借出神珍铁，此乃封印刑天之利器，仙人以下，当居头功！”
　　他还想再利诱一番，怎料说完这话，却得到对方法宝的自动回复：“对不起，主人正忙，如有要事，请客人留言，或稍后再联系。”
　　“嗯？”祝鸡翁气急，直接将手中法宝捏碎。
　　各大仙宗蓬莱第一，华山第二，却是门人弟子最少的仙宗。
　　因为那帮剑仙孤傲，只修不滞于物的剑心，是真正意义上的不问世事。
　　从这次群仙归来，没有华山中人，便可见一斑。
　　他们从不屑于功德，也从不欠人情，个个关起门修自己的，窝在‘剑宅’之中，可以几百年都不出门的。
　　除了自己的师门内部，他们很少与外人交流。给面子，回几个字，不给面子，就顶多给个眼神自己体会。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性情，加上传说中的无上剑心钢铁意志，让天道哪怕威逼利诱，都往往很难让那帮剑仙入劫。
　　“不管了，取出蓬莱玉液，再不上正餐，我怕那十几位仙人都要散了。”祝鸡翁安排道。
　　众弟子应诺，取出天尊令打开蓬莱洞天之门。
　　顿时深海开出一扇大门，无数水流仿佛卷帘般向一旁分开。
　　大殿之中，数千席位后的人，看过去，隔着洞天之门就能眺望到那巍峨的三大仙山。
　　只见居中的蓬莱宫，煌煌震动，三十名更新期大能，脚踏金莲，手捧珠玉般的宝树而来。
　　那宝树散发无数法则光辉，流淌金汁玉液，赤青黑白黄，五色华光照亮整座巨塔，透彻深海归墟。
　　“好香啊，三百年未开蓬莱大会，终于又有幸品尝蓬莱玉液。”
　　“三百年前，老夫曾有幸尝过，那次是蓬莱大仙亲自主持，用的是洞天之玉酿酒，那滋味，你们若尝过，永远也忘不了的。”
　　“洞天之玉酿酒？不……不会是我理解的洞天之玉吧？”
　　“你有所不知，这座珠玉宝树，乃是一件逆天的宝贝。可将一切金石玉矿，乃至法宝炼化为酒。越是稀有，价值越高的东西，则炼成的酒越美味，且药效越强。若是唯一性之物，则可以炼成驱散一切负面状态的仙酒，连资质悟性都能洗炼。”
　　“天哪，当年蓬莱大仙，竟然用洞天之玉来炼酒？那岂不是……一整个洞天都没了？”
　　“那是……当年光武中兴，天道拿出七大洞天为奖励，如今却只有六个仙宗洞天，你当还有一个哪去了？”
　　“啧啧啧……”许多见识较浅的修士，直叹奢侈，跌破想象。
　　他们顶多是在洞天里圈养山海国民，抢一抢天材地宝。
　　蓬莱大仙那才是大手笔啊，直接炼化了整个洞天！
　　那可是一个法则完整的小世界！还有无数山海国民，奇珍异兽，珍贵材料……
　　再加上其唯一性，那酿酒的蓬莱玉液，会是何等崇高美妙？难怪被誉为古往今来第一仙酒！
　　“这一次，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吧？总不能又炼一座洞天……来下酒吧？”
　　“蓬莱洞天在蓬莱大仙手中，他未回归，如何炼化？当年也是蓬莱得到两座洞天，这才拿小的那个酿了酒……可以说，那一届大会的蓬莱玉液，成了绝唱！”
　　筵席之中，无数人交头接耳。
　　“这等档次的玉液，本座不需要了。”匡仁瞥了眼宝树上流淌的酒，淡淡说道。
　　却见祝鸡翁神秘一笑：“当年的仙酒，我仙宗还有珍藏，诸位仙神，自当有一杯。”
　　他一指点中珠玉宝树，霎时间宝树绽开，流出一小股奇香的浓稠液体。
　　那香气瞬间充斥整个大殿，所有人都震撼了。
　　乃至于连结界都没拦住，香气四溢弥漫，渗透进深海巨塔的一砖一瓦中，连脚下石板都蕴含酒香。
　　许多没资格入席，还在巨塔外面汇聚的中低层修士，也都闻到了。
　　奇香从塔里喷涌而出，让他们精神一振，感觉心智都清明了许多，不禁对塔内举办的蓬莱大会，心驰神往，议论纷纷。
　　不知那是何等传说中的仙酒，可惜他们只能在外面闻闻味。
　　“原来如此……当年没有全喝完，蓬莱还存了许多。”
　　“连这里都有二十多杯，蓬莱大仙自己亦不知珍藏了多少。”
　　筵席中许多人，痴迷地盯着那琼浆玉液。
　　光闻一闻，寿命都涨了一百多年，境界都有所松动，要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离尘期、更新期了，能松动境界那是许多灵丹都换不来的。
　　松动境界，比直接突破，好处大得多。
　　更新期往往不是很想成仙，因为成仙就定型了，而松动境界，可助他们三劫变四劫，五劫变六劫。
　　每一劫好处是十倍往上翻的！
　　要不怎么有的人三劫就艰难得很，而有的人练就十几劫更新期，十劫可是百亿倍的体量差距。
　　“昔日蓬莱大仙，炼就无量仙酒，宴请整个修行界正道，我想大家没有忘吧？”祝鸡翁用法宝杯子，承装玉液，共装了二十八杯，摆放在匡氏兄弟、太行殿主、鱼秧子等仙人面前。
　　而神界来的三皇和几名天神，也有份。
　　“蓬莱大仙昔日恩情，我等没齿难忘，若无当年仙酒洗炼，我今日都未必成仙……”那太行殿主微微低头道。
　　在场许多门派宗主、长老，也都附和。
　　炼化一座洞天为酒，当然不可能一次喝完，蓬莱大仙也没有独吞，当年拿出来开了大会，分了很多给其他仙宗、门派。
　　要知道，光武中兴之前，修行界主流是一帮不信命的先秦修士，或者骄傲的汉家修士。
　　而后来崛起的各大门派，都是边缘人……资质也不高，修为也一般。
　　可是架不住他们站对了阵营。直接顺风顺水，时来天地皆同力，摧枯拉朽地就赢了。
　　就此获得无数资源，红利极度丰厚，可谓整个修行界都富起来了，而昔日压在头上的秦汉主流修士，为之一空。
　　但资质悟性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好改的。完全是蓬莱大仙那次大会，把整个正道修行界提升了一遍，这才有近三百年来，修行界的繁华发展，造就无数强大仙人。
　　至此蓬莱大仙为仙道魁首，蓬莱仙宗无论是在世间还是太虚，都是无可争议的领头羊。
　　安欺生在大会中定下如今修行界的种种规矩，大家皆为其马首是瞻。
　　祝鸡翁此刻旧事重谈，问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年那杯酒，其实是在问，还记不记得当年在蓬莱大仙麾下谄媚时说过的话……
　　鱼秧子感觉不妙，看着杯中酒，却想要离开了。
　　但见在场修行者众多，又有三皇神灵威压全场，再加上巨塔所有阵法已经运转起来，而下方虫族仙的气息越发恐怖……
　　诸此种种，鱼秧子意识到，现在想走，好像走不了了。
　　他嗯了一声，轻声问道：“不知此庆功宴，还有几日？贫道于天竺，尚有因果未了。”
　　祝鸡翁环视全场，目光停在蠢蠢欲动的鱼秧子身上，淡淡笑道：“这位道友，稍安勿躁。”
　　“蓬莱、瀛洲、方丈三尊大仙，将携万仙归来！”
　　“每一届蓬莱大会，都不会缺少我师尊。”
　　“他老人家未到，谁又有资格结束大会？”
　　……


第320章 非顺即逆
　　祝鸡翁根本没有在意鱼秧子，他的一番话，尽显蓬莱霸道。
　　但蓬莱确确实实是修行界霸主，在场无人反驳。
　　随后终南山的掌教，率先表态：“祝仙所言极是，万仙归来，我等自当恭候大驾。”
　　祝鸡翁一笑：“来来来，终南掌教，与我喝一杯。”
　　他将手中仙酒掷出，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对方手中。
　　那终南掌教大喜，不费一话，一饮而尽。
　　原本三劫更新的他，顿感自己还能再更新三次！悟性更是堪称绝世，不亚于匡氏兄弟。
　　他面露狂喜，连连向祝鸡翁道谢。
　　其余门派高层，也不禁羡慕地看向他，只有仙人天神被分到的蓬莱玉液，他竟然就这么被分到一杯。
　　喝了此酒，便能不惧心魔和心神损伤。
　　就那么一口，便能抵消一次灵魂意识层面的任意负面状态，一切禁制伤势污染，乃至必死一击皆可清除。
　　而那一杯的量，足克抵消三次！
　　除此之外，悟性、资质、毅力、智慧都会大增，终身都受益无穷，不像九转金丹，强行推到仙人境界就不管了。
　　“蓬莱开辟仙流，明传道法，为玄门正宗。能参与大会，是我等的荣幸，恨不得在此论道百年，岂舍得离开？”
　　“是啊，蓬莱镇压妖族八百年，让人族仙道大昌，世人受益良多，可谓功德无量，如今又开大会，以仙酒款待，实乃三生有幸。”
　　“万仙归来，岂容错过，晚辈仰慕蓬莱大仙已久，不睹仙颜，绝不离开。”
　　“所言甚是，请允许我等厚颜留下，再多叨扰数月。”
　　各大门派掌门、长老，纷纷表态，许多更新期以下的修士，卡在离尘期许久，更是恨不得直言‘能做蓬莱的狗是我的荣幸’了。
　　祝鸡翁十分满意，挥手间赐下仙酿。
　　掌门人物，各个都分得一杯那绝对的玉液仙酒，其他长老也有顶级仙酿。
　　一时间，众修士推杯笑语，筵席气氛热烈。
　　不过还是有人，保持冷静，料定这次的聚会绝不一般。
　　哪怕有蓬莱玉液为诱，都不敢轻易表态。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这个地位，所有表态都有天应！尤其是这种正式场合，当着整个修行界有头有脸者的面，话出口，便是因果。
　　他们纷纷看向上座的仙人们，希望有人站出来代他们这些不愿奉蓬莱为主的小门派说话。
　　然而峨眉的仙人，却低头道：“正主未到，我等若先走，反倒是不礼貌了。”
　　说着，将桌上蓬莱玉液一饮而尽。
　　太行的仙人也道：“自从深入太虚，我等鲜有机会归来。如今难得万仙将在神洲故土重聚，可谓一等一的大盛事，自是不能少了本座。”
　　连续两尊仙人表态，一副顺从模样，顿时更加无人敢反驳蓬莱的话。
　　看似他们只是淡淡答应，可实际上，这已然是低头。
　　毕竟大家原本是要散，说好了完成任务，赶紧各回各家，不要再掺和大劫。
　　结果蓬莱一句话，搬出安欺生的大名，就要他们留下，完全是唯蓬莱马首是瞻。
　　见状，剩下的散仙们全部沉默，匡氏兄弟都不说话，只是看向长兄。
　　匡仁眼睛微眯：“安欺生远在北辰，不知还要多久归来？”
　　祝鸡翁笑道：“不远不远，最多三个月，定能归来。”
　　“好吧，本座就再坐三个月了……”匡仁犹豫再三，还是妥协。
　　果不其然，话一出口，就又应了天道一个任务，要坐镇归墟三个月……
　　他心里暗骂，但也无奈，只能寄希望于这三个月不要出事。
　　与此同时，他眼神一厉，施展仙人大术，隔空将九杯蓬莱玉液挪入掌中，自顾自地分配起来，可谓喧宾夺主。
　　匡仁虽然低头妥协，但作为庐山祖师，他与安欺生同辈，是在场资历最老的仙人。
　　若是被祝鸡翁抬个名字就给压住，那这仙真是白休了。
　　此举乃是直接表示：安欺生归来之前，这里还是我匡仁资历最老，尔等小辈我还不放在眼里。
　　祝鸡翁脸色一僵，但还是给他这个面子：“大仙海量，晚辈敬您一杯。”
　　匡仁并不理他，淡淡喝酒。
　　而且他兄弟七人，有七杯足以，却强行夺来九杯。
　　多出的两杯，一份堂而皇之地收起来，还有一份竟然递给了虞青禾。
　　“饮下，此酒妙极，从此仙路坦荡，受益无穷。”
　　“其净化心神之能，若不用，可一直存在，傍身千百年。”
　　虞青禾听了这话，眼眶微红：“老祖……”
　　匡仁摆手：“不必多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能坐在这里，也是看你是我血裔后代。”
　　“喝下这杯酒，你便退下吧。”
　　说着，他竟然赶虞青禾离开。
　　虞青禾心中感动，意识到这是匡仁对自己的舐犊之情，不欲她掺入这场大会幕后风雨欲来的劫难斗争。
　　不得不说，匡仁着实护短，他此次归来，之所以要对付刑天，就是因为刑天灭了庐山仙宗，他担心虞家的孩子们。
　　对于后代的爱护，他是没有掩饰的，别的仙宗都是强者为尊，他的庐山仙宗却不是，历代宗主皆是虞家人，可以说留下这个传承和势力，本身就是为了自己的血亲。
　　而在匡仁见识了炎奴厉害后，自己入劫的第一时间，就又要把虞青禾置身事外。
　　“老祖恩情，青禾没齿难忘。”虞青禾饮下仙酒，缓缓告退。
　　她有想留下，毕竟别人可能怕刑天，她又不怕……
　　虞青禾不仅不怕，还要想法儿救大家出来。
　　也正是如此，所以她又不能留下，一直在想怎么脱身，退出宴会，才好行动。
　　正好匡仁给了这个机会，所以虞青禾虽然心中感动，还是告退。
　　祝鸡翁目视虞青禾离开，也没有阻止，匡氏兄弟都留下了，走一个长生期的小辈，根本没有意义。
　　他还笑道：“虞家的小辈，就是我祝鸡翁的小辈，塔内的大妖，若有看上眼的，只需与我蓬莱弟子说一声，便可送你为坐骑。”
　　“多谢祝仙盛情。”虞青禾低头应着，离开大殿。
　　剩下未表态的散仙，面面相觑，又看向仙宝巨树。
　　他们散仙都是三五好友，没有什么领头羊，非要说的话，在这里张辟疆算一个。
　　毕竟他和他父亲，都属于散仙群体。
　　而张辟疆迟迟未出，这大树也算一仙人，且看他态度。
　　怎料大树瓮声道：“老树没有意见，只想等主人归来。”
　　“唉……”鱼秧子心里压抑难言。
　　他们散仙，本来就爱自由，不愿为天道打工，好不容易封印了刑天，任务完成，都恨不得赶紧抽身。
　　可现在被架在这，竟还要再为蓬莱坐镇。
　　要说恩情，蓬莱为玄门正宗，万法之师，鱼秧子当年也是受益良多。
　　别的劫难也就罢了，但刑天之劫是开玩笑的吗？炎奴随时可以脱困，这是十几名仙人心知肚明的事。
　　他真的很想走，可惜他的实力，不足以让他能遵从本心，‘为所欲为’。
　　鱼秧子顾虑颇多，不禁脑中闪现炎奴耿直老实的模样。
　　凶是真的凶，但善良也是真的善良。
　　而且赤子之心，从不畏惧前路。
　　“若是刑天，定不会犹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切遵从本心。”
　　鱼秧子一咬牙，终于痛下决心，豁然起身。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于他。
　　而他却从怀里捧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女孩，正是法缇玛的女儿。
　　“蓬莱大会，仙流盛事，此女不过一凡人，不当在此，贫道欲送她回俗世，妥善安顿。”
　　祝鸡翁笑道：“如此小事，岂劳烦仙人亲为，我派门人弟子代劳便是。”
　　怎料鱼秧子理都不理他，径直就往外走。
　　周围时空波动震荡，极为剧烈，乃是要强行挪移离开。
　　可惜深海巨塔，禁制结界无数，纵然他是仙人，也别想遁走。
　　既如此，那就硬飞出去。
　　其余几名散仙见状，连忙顺势跟上：“天竺一战中，有五位道友被打入轮回……”
　　“我等还要赶去人间寻找，为其护道重归仙缘，告辞！”
　　这一下子，还有连带反应，有十几个小门派的掌门长老，也趁机起身：“多谢蓬莱款待，刑天浩劫令我门内一片糜烂，百废待兴，我等还有要事处理，就此告辞。”
　　“还请祝仙见谅，也代我等为蓬莱大仙说声恕罪。”
　　祝鸡翁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朗声道：“要说恕罪，就与我师尊当面说！”
　　话音未落，巨大的结界封锁了整片大殿，乃至巨塔的整个一层。
　　足足三十名蓬莱更新期大能，挡在大殿门口，身上显出种种异象，或三头六臂，或头角峥嵘，或双眸孕育星辰，或两肋生出羽翼，乃至血肉中长出雷霆如肉芽的。
　　这些如威势深重的大能，最差的也是三劫，大多是五劫，还有一个更是达到七劫更新。
　　那是蓬莱名声在外的强者崇光子，此人身穿赤色铠甲，每一根发丝，都是不同大妖的血肉，又有八件绝世法宝和两把仙剑。
　　一身战力强横，可斩真仙。
　　别看他没成仙，但那是故意的，其心高气傲，号称不达九劫，誓不成仙。
　　鱼秧子想要飞出大殿，被他拦路，两者气势碰撞，竟然分庭抗礼。
　　乃至于，鱼秧子还逊了一筹。
　　筵席内众多门派修士肃然，好家伙，这是要打起来啦？
　　三名散仙要走，不尊号令，当场就要拂掉蓬莱的面子，尤其是祝鸡翁明确说了，那是安欺生的安排。
　　这要想走，那是容易的事？别看蓬莱就一名仙人坐镇，但其实祝鸡翁不是留守的最强者，他就是个嗑药仙人，实则一大帮多劫更新期才是！
　　崇光子淡淡说道：“请仙人坐回自己的席位。”
　　“我说我要离开，还请蓬莱让路。”鱼秧子没有退缩。
　　崇光子眼神一厉：“不知仙人到底还要什么？请直言，我蓬莱代天行赏，定不吝啬。”
　　“行赏？哈哈哈！”鱼秧子仰天大笑。
　　是，严格来说蓬莱大会也是天道的一种赏赐形式，毕竟蓬莱利益与天道深刻绑定，作为仙道魁首，完全是代天掌握修行界的一股势力。
　　所以天道想要他们留下来继续打工，可以直接由蓬莱来安排。
　　可是，所谓的赏赐，就是要继续留下来应劫吗？
　　鱼秧子冷然道：“贫道功德已然领到，其余无所求，不愿再留。”
　　“你真心不愿吗？”崇光子已然不客气了。
　　鱼秧子道：“怎么？贫道不能说不吗？”
　　“仙者逍遥天地间，从心所欲不逾矩，若还不敢言不，不如去当官！”
　　他内心明朗，已经下定决心。
　　成仙是为了什么？那就是想去哪，就去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直言不讳，坦坦荡荡地活着。
　　若是修成仙人境界，还不能说心里话，不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要看别人的脸色，那当年还修什么道？去做官算了。
　　“蓬莱大仙法旨，大会不结束，谁也不准离开！”崇光子图穷匕见，说话间，竟然出手。
　　两把仙剑祭出，仙光璀璨。
　　“轰！”
　　鱼秧子早有准备，立刻祭出仙宝挡下这一击。
　　身后两名散仙道友，也纷纷取出兵器，他们之前或许还犹豫，但如今站都站起来了，就已然下定了决心，乖乖坐回去怎么可能？
　　一时间，大殿之内，高人斗法，大战爆发。
　　“呃啊啊！”许多跟着一块站起来要走的修仙者被波及，当场化作飞灰。
　　那崇光子出手极重，仙剑斩出的白光，仅仅一缕边缘荡到，就能秒杀一尊离尘期强者，连元神都逃不掉。
　　十几个不愿参与斗争，一心想要静修道法的门派，又气又急。
　　“咻咻咻！”
　　几剑下来，纵然三名散仙有心庇护，那些个门派，也还是死伤惨重，只剩下二十名更新期，离尘期则全灭！
　　“祝仙，饶了我们吧。”一名更新期，扛了一点波及，就只剩元神，吓得当场求饶。
　　祝鸡翁苦着脸道：“我师尊蓬莱大仙，代天行道，尔等如此作为，莫非是被刑天蛊惑，也要逆天？”
　　“不不不，我愿遵从蓬莱号令，还请饶命！”那更新期惨叫，元神都要崩溃，只剩半块躲进法宝中苟活。
　　祝鸡翁见状还真的上前护住他，对崇光子说：“师兄，莫要脾气太火爆了，下手何必如此重？”
　　“虽然他们有逆天之嫌，但做事留一线，给个机会吧。”
　　崇光子与三名散仙大战，竟然不落下风，冷声道：“闭嘴，若是乖乖坐下，又岂会被波及？”
　　他们在高处大战，所有乖乖坐在席位上的修士，并未受波及。
　　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妄动。
　　而崇光子一番雷霆打击，几名伤势惨重的修士纷纷落下，坐回原位，不敢再言离开。
　　一时间，高处除了三名散仙，只剩下两个门派的修士，还在苦苦支撑。
　　分别是五莲山和长生观的太上长老，他们见师兄弟和门人弟子陨落，怒不可遏，也是打出了真火。
　　“蓬莱！你们欺人太甚，我派从不惹争端，只愿静修道法，只是不听从尔等号令，就要如此残杀嘛！”
　　崇光子严厉道：“不敬蓬莱就是不敬天！”
　　“你……”五莲山长老绝望，人家已经如此直白了，还有何好说？
　　在过去，不会这样的，蓬莱是挺讲道理的，维护正道秩序，很少以力压人，经常施以恩惠。
　　没曾想，今日这场大会，竟是图穷匕见，软的不吃就来硬的。
　　竟然非要按着他们的头，为其驱使。
　　“为……为何……刑天不是已然被封印了吗……”他们不能理解。
　　鱼秧子干脆大叫：“归墟困不住刑天！蓬莱为保不失，要驱策尔等都成炮灰！”
　　“什么！”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除了仙人与天神，所有修士都惊骇，刑天竟然还能出来？
　　那……那归墟，岂不真成了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而他们……就坐在火山口饮酒作乐，开庆功宴……
　　“祝仙，真有此事？”前面许多谄媚的门派，顿时变了脸色。
　　祝鸡翁见状，昂首道：“诸位顺天行道，自有天佑，还怕刑天宵小吗？”
　　“三月后万仙归来，纵然刑天脱困，亦能镇压！”
　　终南山掌门惊骇道：“可若是刑天提前脱困，可如何是好！”
　　祝鸡翁笑道：“刑天出世，必杀尔等，你们散落海外，难道就躲得掉？唯有在我蓬莱，才能得庇佑，众仙神在此，大家合力再封印一次便是。”
　　鱼秧子大喝：“笑话，刑天从不滥杀，若是身正，不必怕他。”
　　“难道从地府归来的正道，还少吗？”
　　此话一出，不少修士暗自点头。
　　虽然刑天大军横扫各大门派，杀戮极重，但之后又陆续放回来一些有道真修。
　　这些修士，回到各自门派，不断宣传，希望亲友不要在与刑天对抗。
　　此刻一听刑天随时脱困，他们顿时人麻了。
　　他们看透劫数，无论是情理还是实力，都令他们心生厌战，不愿再掺和这所谓顺逆之争。
　　一时间，人群骚动，又有十几个门派起来，想逃出大殿。
　　他们知道蓬莱铁了心，所以没废话，只能趁着仙人大战，往外冲。
　　祝鸡翁眼见不愿对抗刑天的人，如此之多，也没有变脸。
　　他依旧淡笑：“诸位道友，何苦来哉。”
　　“岂不知，最终大劫即将到来，没有人可以逃避。”
　　“举世之间，非正即邪！非顺即逆！非圣即魔！”
　　说话间，还真有一批修士，团结一致冲出大殿。
　　然而在外面，一片可怕的血色弥漫，将他们瞬间吞噬。
　　“呃啊！”
　　“朝阳殿主！”
　　“天哪……他是仙是魔？”
　　出现在大殿外的，赫然是虫仙，既是朝阳殿主，也是血色虫王。
　　祝鸡翁拱手道：“都曾是正道中人，还请朝阳殿主，下手不要太重……”
　　虫仙冷酷道：“闭嘴，我做事要你废话？”
　　祝鸡翁一笑，被呵斥了也不犟嘴。
　　他很清楚，这虫仙只有两个目的，一曰个人幸福，一曰顺天行道。
　　其他什么人情，什么追求，统统没有，铁血无情。
　　让所有人彻底划分立场，是天道的意思，他蓬莱还会尽量温和一点，虫仙就完全不会了，非顺即逆，统统杀掉。
　　被虫族吞噬、夺舍，也就归于顺天阵营了。
　　“终极大劫啊，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匡氏七兄弟叹息，坐在上位，苦涩地看着。
　　事情到了这一步，仙人们基本也看透劫数接下来的变化了。
　　顺与逆，要彻底泾渭分明，哪怕刑天还含糊，天道也不会再容忍骑墙派。
　　所有得到过天道力量的人、妖、鬼、神都必须分得清清楚楚，毕竟最终审判的末日，其触发条件，就是整个文明大多数是刑天阵营。
　　“可恶！欺人太甚，贫道只求大道究竟，你们……你们这是逼我逆天！”鱼秧子怒不可遏，仙人之威完全绽放，与诸多更新期战到白热化。
　　另外两名散仙，也是不服，他们很想置身事外，可天不遂人愿！
　　那干脆反了天算了！
　　“刑天凶威强横，连天也惧，你们一个个都怕得要死，还说什么镇压？”
　　“我所行皆正，才不畏惧，今日就反了，随他刑杀苍天！”
　　他们咆哮着，既然非要选一边，要强制拥有立场，那就选刑天！
　　很多修士，也是这么想，刑天那么厉害，说不定真能赢天道，再加上众神弥天大谎的真相在心中发酵，顿时各个怒吼。
　　“逆天者死！”虫仙没有二话，一群虫兵飞出，摧枯拉朽。
　　当场把一帮修士残杀、夺舍。
　　反过来，那些前脚还说‘我要刑天’的修士，立刻又对师兄弟出手。
　　“什么！师弟！”
　　“可恶啊！”
　　祝鸡翁叹道：“愚不可及，以为加入刑天，就万事大吉？”
　　“你们根本没有理解，非顺即逆的本质啊。”
　　刑天一伙，还在被镇封，他们这些人，选择逆天，死得更快，到头来还是成为顺天者，而且是被夺舍的那种……
　　天威的执行已然逐步走向极端，岂容修士抗拒。
　　……


第321章 万妖暴动
　　一场庆功宴，变成了血色宴会。
　　天空中不断有修士陨落，血雾腾腾。
　　下方数百名各派强者，动也不敢动，生怕遭到杀身之祸。
　　“轰！”
　　仙人级战力交手的波动刚猛霸烈，一边仙雾沸腾，妙法频出，一边仙剑恢弘，连套四重神通。
　　“寄杖！”
　　“生光！”
　　“巨力！”
　　“剑术！”
　　崇光子七劫更新，肉发如蛇，左右各持仙剑，压得三名散仙抬不起头！
　　“好可怕！”
　　“果然传说多劫更新期，可斩真仙，诚不欺我。”
　　“每多一劫更新，修为便翻十倍，当然厉害。”
　　下方各门派重要人物，心生戚戚之余，却又心驰神往。
　　七劫更新期的法力，是普通更新期的百万倍，这对他们这些修士而言，根本是难以述说的伟力。
　　单论威能，甚至反过来碾压了鱼秧子这种真仙。
　　崇光子又是蓬莱天才弟子，神通众多，手段也不亚于群仙。
　　至于境界品质的差距，两把仙剑足以弥补。
　　鱼秧子一手持破鱼篓，一手祭动玉镯，联合另外两尊散仙，竟然都被压制，颜面尽失。
　　“咻咻咻！”
　　数百只虫子加入战场，更是让这场战斗，变得一边倒。
　　血肉与魂魄碎片，洒满大殿穹顶。
　　甚至连更新期，都开始陨落，毫无生机的尸体，或为液态金属，或为炽烈熔浆，或为幽寒冰晶。
　　这是更新期死亡的特色，尸骸本身就是无上材料，因为是一名更新期的一生精华，就算是在太虚群仙那里，也被认为无比珍贵，称为‘准仙尸骨’。
　　“我宁死，也不要被你们控制！”
　　“轰！”
　　有的门派长老，颇为刚烈，眼见一只小虫无视他的攻击，强制钻入体内。
　　心一横，玄功剧烈绽放，形与神尽皆自爆！
　　壮丽之光耀眼刺目，流窜密密麻麻的符文，洞破大殿穹顶，波动传到巨塔外，远处驻扎的修士们纷纷看向这边，相隔百里竟然都被震得连神魂也不稳固。
　　“师弟！”
　　“道兄！”
　　同门派师兄弟，及交好的道友不禁悲鸣。
　　那自爆的修士，只是二劫更新期，但这一下没有丝毫侥幸，穷尽了自身一切。
　　甚至还动用了玉石俱焚的招数，使得法力性质剧变，自创了全新的天道纹韵，成为虫群未能适应之力，当场席卷灭杀一片虫子。
　　见他连尸体都没留下一滴，彻底消失于天地间，大家兔死狐悲，反激起斗志。
　　“仙路难，尽争端！顺不昌，逆也亡！”
　　“已是千般苦，还多两样冤！”
　　“人间方寸地，哪处是安全？”
　　长生观的掌门忘忧子，血泪纵横，不是所有门派，满脑子都是争与斗，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老实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些真正的道德真修，往往相互吸引，再加上有什么师傅教什么徒弟。
　　是以修行界也有德行与道法兼修，行事纯良而老实的正派。
　　洞天里罕见的对山海国民庇护收留的门派，就是他们，从始至终，他们都守护着内心读书人的骄傲与圣贤书的教诲。
　　刑天与顺天，如两股洪流，他们身处其中，看不清前路，不愿卷入，只求问道长生，问心无愧。
　　可那是奢望，他们的安生日子，终究还是结束了。
　　劫数席卷，每个人都必须站队，而不管选择什么，都如炮灰，生死不由己。
　　蓬莱逼迫他们顺天，拿命抗劫，不从者杀，终于激起这帮老实修士的怒火。
　　“众神撒下弥天大谎，蓬莱数典忘祖，助纣为虐。”
　　“我糊涂了一辈子，不想再装糊涂了！”
　　“那神，不是我们的神，这天，也不是我们的天！”
　　“正道在人不在天！”
　　忘忧子仰天怒吼，激起十方响应，竟然携手自爆。
　　他身体已无人形，融化为冰晶般的物质，他修了四百年，才堪堪更新期。
　　然而……人不畏死，天翻地覆！
　　将近百来个更新期不要命了，几百年的苦修就此玉碎，令全场皆动容。
　　连崇光子也不敢轻视，连忙高喊：“朝阳！快快镇压！”
　　虫仙脸色不变，这只是他的化身，死了也没关系，况且他仙力浩瀚，这些人就算自爆，对他而言也是米粒之光。
　　挥手间，虫仙爆发恐怖仙力，镇压下去。
　　然而巨大的爆炸，充斥密密麻麻的纹韵，一瞬之间，就把虫群扫灭一空。
　　深海巨塔身为一尊宫殿型仙器，又含阵法无数，竟然都动荡。
　　崇光子、祝鸡翁，连带众多蓬莱修士，皆各显神通，阻拦爆炸扩散。
　　氤氲的紫光，包裹住恐怖的冲击，使其在高处如同震荡的光球。
　　至此，鱼秧子等三名散仙，得到一丝喘息。
　　可惜地看了一眼自爆处，脚下不停，飞出了大殿。
　　“回风返火！”
　　虫仙冷眼睥睨，再出朝阳殿主那拿手的天罡神通。
　　一切倒转，万象逆流。
　　神通乃绝对特性，任其法术多么精妙，能量多么恐怖，只要不是超越天道的东西，统统逆转。
　　倏忽间，爆炸被平息，忘忧子等不屈的修士，活生生从牺牲一切的闪耀光辉，变回人形。
　　肉身与元神，再度重塑，修为与道行，返送回来，仿佛从来没有自爆过。
　　他们眼神呆滞，震惊难言：竟是自爆都不行？
　　真心是个神通广大！
　　“噗嗤！”
　　虽然自爆被强行打断，逆转回来，但这反噬巨大。
　　元神虽然重塑，但并非完好，经过分解与重组，衰弱至极，早已重创。
　　体内更是逆流无数，种种能量冲突破坏，身体好似泄气的皮囊，喷溅能量与精华。
　　“哈哈哈！在朝阳殿主面前，尔等想死都难！”崇光子大笑。
　　“咚咚咚！”
　　可突然之间，殿外响起喊杀声，有恐怖的妖力袭来。
　　无数蓬莱弟子吐血赶来汇报：“不好！上层牢笼破碎，众多大妖脱困，杀过来了！”
　　“什么？”祝鸡翁等人脸色一变。
　　神识尽皆绽放，窥见深海巨塔上方，亦是混乱一片，血雾飘荡！
　　一个个大妖，挣脱牢笼，兴奋嘶吼，又去释放出更多同类，汇聚成流，身体巍峨如大山，隆隆暴动。
　　万妖冲关，一层层杀下来，要冲入地下，要进入归墟！
　　“放肆！”
　　“大胆妖孽，也敢暴动！”
　　蓬莱的三十名更新期，各个强大，根本不虚。
　　这些大妖虽然各个妖力恐怖，但没有什么精妙道术，其实就是特殊的力修，克制方法多得很。
　　当然，有的修出神通，还是很麻烦的。
　　但几百年前他们可以扫荡全天下的强大妖怪，今日就更可以了。
　　“靠近归墟者死！”
　　虫族仙抛下大会中的人，带领一群虫兵，守护在巨塔最底层。
　　任何人现在想靠近归墟，都得过他这一关！
　　祝鸡翁取出一口大钟，摇晃出阵阵仙音，撞向群妖。
　　同时怒吼：“是谁干的？他们封印牢固，不可能从内部挣脱！定是有人从外部解开枷锁！”
　　匡仁眼皮微颤，意识到这恐怕是虞青禾所为。
　　“竟是连我也骗过了……青禾啊，魔道就这么有吸引力么……”
　　很快，祝鸡翁也想到了，神识跨越千重浪，直击位于巨塔最上层的虞青禾。
　　“竖子找死！”
　　虞青禾正在与妖类交谈，告知他们刑天大军之事。
　　但其实不用她多废话，大妖们个个与蓬莱有血海深仇，一脱困，根本不想跑，煞气已然滔天！
　　而且他们大多知晓妖仙修羊公，就被困在归墟底。
　　所以此刻，都毫不犹豫地主动杀向归墟，要救出他们的王者！
　　“噗嗤！”
　　虞青禾正说着，突然双目圆瞪，如遭雷击。
　　恐怖的雷霆从虚空中冒充，赫然是仙术，将她肉身当场抹去，融成电浆流淌。
　　元神本来也不能幸免，此雷天克灵体，足以让她形神俱灭。
　　但是关键时刻，匡仁出手了：“哼！我的后人，不需要你来教训！”
　　说着，他大袖一挥，震得祝鸡翁法术反噬，同时隔空卷住虞青禾的元神，随意令其寄托于一件法宝，送入了庐山洞天！
　　他是庐山洞天的主人，想送谁进去都行。
　　“你……”祝鸡翁嘴角渗血，怒视于他。
　　匡仁直接无视，老神在在。动谁都行，不能动他后人！
　　而正与虞青禾攀谈的大妖，看到救他们脱困的恩人被化作电浆，怒不可遏，直接使出大妖战体！
　　“蓬莱！迎接幽都的怒火吧！”
　　大妖浑身岩石，状若山岳，头顶还长满了密树丛林，乃是岩石成精。
　　身体无尽膨胀，上面符文闪烁，密密麻麻，隆隆作响，如一座巨峰在长大，化作巨大的山岳战体。
　　他高达千丈，掀开了巨塔最上层的遮盖，置身于深海中，搅动无数涡流。
　　“大地，给我开！”
　　他一把握住塔尖，一把按压大地，青色的罡气厚度都有百丈，形成巨大的虚影铠甲，威能震怖人心。
　　此妖虽然挪不动巨塔，但却借力支撑，另一只手掀起大片地壳。
　　当场就把巨大的深海峡谷，扩大数倍，如同要撕裂大地。
　　“吼！”
　　“杀尽蓬莱狗，救出大王！”
　　“杀尽蓬莱狗，救出大王！”
　　“不要侮辱老子，老子是犬妖！”
　　“可恶，又是阵法，又是法宝，奶奶的吃我一拳！”
　　“噗嗤！那些虫子是什么？好厉害！”
　　“这座仙塔充满禁制，从外面绕进归墟！”
　　无数大妖，在塔内冲关，进度缓慢，死伤惨重。
　　干脆绕出巨塔，不从内部走了。
　　直接顺着山岳大妖撕开的地壳，冲进万丈深渊，直取深海底部。
　　“发生什么了！”
　　“怎么这么多妖怪！”
　　“天哪，竟然有妖怪能修到更新期？”
　　“之前塔内就有战斗波动，原来真的打起来了吗？”
　　深海巨塔外，还有上万的修士，他们属于各门派没有资格入席的弟子。
　　此刻见万妖杀出，掀起大地，战体恐怖，不禁慌乱起来。
　　可紧接着，仙音阵阵，华光从塔内绽放。
　　整座巨塔，好像一块块石板般挪动起来，每一面墙，都有仙威，轰鸣之下镇压封印一尊尊大妖。
　　“噗嗤！奶奶的，蓬莱更强了！”
　　很多大妖，不懂法术，罡气虽然既强大又精妙，但与现在的蓬莱，存在仙路上宛如鸿沟的‘代差’。
　　这巨塔，乃是一座巨型仙器，分散开，每一部分也都是仙器。
　　拥有神洲第一的镇压威能，此刻又有仙人亲自驱动，谁能挡？
　　“哈哈，区区妖孽，也敢大话，扬言灭我蓬莱？”
　　祝鸡翁的仙人身姿，投射而出，百里外都看得到。
　　他虽然实力一般，但操持仙塔的本领还是有的，毕竟是一尊真仙。
　　顷刻间，他就镇压一只只大妖，将他们重新锁入塔内。
　　一头巨蛇状若长河，极为庞大，浑身璀璨，鳞片血红，但却被神异的锁链穿透了躯体，拖拽入塔，镇压于密室。
　　“该死的蓬莱！老子活了两千年，曾见尧舜！怎可能败在你们这群后辈宵小手中！”
　　许多大妖骄傲不屈，可没有鬼用，被各种看不懂的秘术玩弄、削弱、克制。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如果有人在夏朝还在树上架木筑巢，钻木取火，一定会被鲧、禹耻笑了。”
　　“如果有人在商朝还用双手去疏导河流，一定会被商汤、周武王耻笑了。”
　　“如果有人在今天还赞美尧、舜、汤、武、禹的措施，认为还有用，一定会被新的圣人耻笑。”
　　这女人面容冷艳，用可悲的眼神，看向群妖。
　　万妖暴动冲关，气势如虹，既不怕死，也不弱小，可拼尽全力，就是敌不过蓬莱修士。
　　人家用一座塔，就把群妖轻易压制、阻拦，法宝可以轻易抵挡妖族强横的战体，而很多妙术，妖族战体却被天克，根本发挥不出多少实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仙道代差。
　　蓬莱传开道统之后的修仙界，与更早时期，完全不是一回事。
　　就好像古之燧人氏、有巢氏的本事，在那时候算是圣人，但在现在，别说圣人，平民百姓都会耻笑。
　　战国时期，蓬莱尚且能战胜幽都群妖，杀戮无数，捉拿封印至此。
　　如今过去几百年，就更加简单了，差距已然如天堑鸿沟！
　　……


第322章 谁说打不死？
　　“玄玲！”
　　巨塔中，峨眉仙宗的掌门认出来人。
　　这正是峨眉的收容长老，玄玲。
　　只见其手持落马战旗，一脸坚毅，似乎已然下定了决心。
　　“我还道你陨落在刑天的手上，原来你还活着！”
　　“太好了，快快过来！”
　　峨眉那把人，拥趸在自家仙宗的仙人身旁，一直在照顾麒麟，坐看争端。
　　如今见到自家人，急忙招呼。
　　以玄玲的资历，她也是有资格参与大会，分一杯酒的。
　　玄玲二话没说，流光闪烁，莲步迈到巨塔底层。
　　她无视了阻拦、镇压群妖的虫族和祝鸡翁，径直到了宴会之中。
　　这里距离归墟很近，而她凭借峨眉的身份关系，走到这无人阻拦。
　　“玄玲，快见过我峨眉的殿主。”掌门笑道。
　　怎料玄玲蹙眉道：“掌门，怎把麒麟带来了……”
　　“快带它走。”
　　掌门见她神情焦急，不禁奇怪，问道：“为何？发生什么事了？”
　　玄玲叹息一声，面色坚定道：“因为……我要对不起宗门了。”
　　说罢，战旗一指虫族仙，喝道：“李朝阳！”
　　那虫族仙浑身一震，翻了个滚，从空落下。
　　这正是‘呼名落马’！
　　虫族仙与朝阳殿主融合，乃是朝阳殿主为主体意识，所以真名为李朝阳。
　　此刻被突然偷袭，强制摔倒，一脸暴怒。
　　“玄玲你做什么！”众人皆惊。
　　玄玲没有罢手，瞬息间跨越距离，杀到归墟旁，一剑斩碎了虫族仙！
　　此乃‘不可抗力’！
　　别说这一剑威力本就很大，哪怕只是凡人挥舞，照样能斩开对方！
　　“噗嗤！”虫族仙化作碎末，玄玲连招不休，将其磨灭成齑粉。
　　随后马不停蹄，想要从外部，打碎封印。
　　“可笑！本座已然无敌，没有人能打死我！”
　　地底猛然间又窜出来一尊虫仙，挡住了她。
　　原来之前被杀的，只是分身。
　　“谁？谁打不死？”
　　一个少年音忽然传来，大地龟裂而开，缝隙连绵三百里，无数火山爆发，好似世界都要裂开来。
　　巨大无边的熔岩浆流，剧烈喷溅，好似猩红河流逆伐向天。
　　昏暗的海底，顿时充满炽光，红色一片，有人从烈火中走出。
　　虫族仙与众多仙人、修士，全部骇然，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里。
　　“刑天！”
　　来者正是炎奴，他竟然不是从归墟里脱困而出，而是从另一个地方，破开大地，踏着地心火归来。
　　群仙瞥向充满封印的死寂火山口，眼神呆滞。
　　归墟只有那一个出口，炎奴是从哪冒出来的？
　　而且怎么这么快就脱困了？张辟疆呢？不是说能一直拖住他吗？
　　“刑天！我等反啦！”
　　鱼秧子三名散仙，已然重创，脸色灰败。
　　但见到炎奴，顿时惊喜交加，直呼有救。
　　忘忧子等道德真修，也是喜极而泣，他们都做好死亡的准备，身死道消的自爆都用过一次了。
　　若不是万妖脱困，突然暴动，他们现在定然一个也不剩。
　　“天道不仁，愿随大帝刑杀苍天！”
　　听到无数人的哭喊，乃至讲述之前发生的事。
　　炎奴敲打自己的脑壳：“我都知道了！死去的人在我心中！”
　　“来来来，都去我地府走一遭吧！”
　　原来炎奴早就脱困，跟张辟疆在地心修炼太平道。
　　意境则是常态笼罩，虽然他所有精神类力量都被强制转化为‘空气’，但他的意境有个‘隐藏模式’，可以不影响世人，润物细无声地笼罩万里。
　　所以之前被杀的修士，意识都被卷走。
　　这便是天道急于让修行界站队，划分立场的原因。
　　非顺即逆，不是虚言。
　　而且简单的杀死不从者，没有用，非得夺舍之类的手段才行。
　　“地府？”
　　“地府！哈哈！”
　　“我宁可下地狱，也不当天道狗！”
　　那些经历了大会洗礼的修士们，不惊反喜，听到去地府走一遭，反而大笑。
　　冥界地府什么情况，他们都知道，放出来的很多道德真修，给大家描述过。
　　所以大家很清楚，下地府是什么意思，只要自身正，就不用怕。
　　只有一生造孽颇多者，才须畏惧。
　　可以说，此言一出，无数修士在笑，又有无数修士脸色剧变，充满恐慌。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炎奴一席话，就让全场人的脸色，泾渭分明。
　　“咻咻咻！”
　　追随炎奴，又有众多人影冲出火海。
　　一尊羊头妖仙，飞得最快，出来瞬间就仰天长啸：“出来了！出来了！”
　　“他奶奶的蓬莱，老子回来了！”
　　巨大的吼声，震荡波涛，无数大妖感动落泪，撕心裂肺地呼喊：“王！杀蓬莱啊！”
　　“杀蓬莱！”
　　修羊公没有丝毫犹豫，见人就干，看到祝鸡翁这个老熟人，上去就是一莽拳。
　　祝鸡翁慌了，他的实力万万不是修羊公的对手。
　　用仙塔欺负其他大妖还行，但修羊公乃是一尊地仙，虽然也不懂什么法术，但把妖力、罡气、战体都练到极巅，不可轻易镇封。
　　更何况……还有炎奴啊！
　　“噌！”
　　激战中，炎奴猛然一枪，动荡半壁山河，整片汪洋大海内的人都仿佛能见到辉煌枪影。
　　“这是……仙力！”
　　“而且他娘的有境界！”
　　匡氏兄弟皆脸色难看，炎奴之前于虫仙那里得到了仙力。虽一不会仙法，二没有境界，效果发挥不出什么。
　　可是，此刻不仅有境界，还直接无师自通，自创一仙法，像模像样地用起来了。
　　是武技！他加入了武技！
　　辉煌枪影仿佛凭空诞生，而非从炎奴体内迸发。
　　这就是仙力与法力的区别之一。
　　对应的仙力消失，巨大的枪影直接就冒出来了，凡在炎奴精神力笼罩范围内，仙力所化的招数，可从任何角度诞生，壮大任何能量或现象。
　　正是心意到，则法随之。
　　而且是以仙力，施展武技！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超越古今的一招枪法贯穿而出，从招数上来说，正是黄半云所传授炎奴的六妙金枪。
　　此刻在炎奴手中，绽放出黄家世代祖先做梦都想不到的威力。
　　“轰！”
　　辉煌枪影一出现就是长达百里的恐怖模样，直接贯穿数名仙人。
　　后者当场炸开，肉身根本吃不消。
　　不过碎片飞聚，遁光流转，仙人轻易就恢复肉身。
　　因为炎奴这一招，大部分威力，都倾泻向虫族仙了。
　　“噗噗噗噗噗！”
　　无数枪影摧枯拉朽，将整片汪洋大海的虫子，全都扫荡！
　　攻击范围，堪称恐怖，并且是入微打击，妙到毫巅！
　　这绝对是纯纯的真仙战力，而且超越一般真仙！
　　虫族仙在狂风骤雨般的打击中，依旧顽强修复，且免疫了后续的枪影。
　　“变强了啊……但我变强了更多！”
　　虫族仙声音冷冽，无数种能量、神术、秘法，融会贯通。
　　轻易就炸开了炎奴的枪影，虽然这让炎奴免疫，但他招数太多，乃是学会了蓬莱的诸多典籍，堪称法术宝库！
　　“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强，但……我也一样啊！”
　　“既然你脱困而出，就成为我的磨刀石吧！”
　　说罢，他一番排列组合，轻松创出一招精妙仙法！
　　而他的能量比炎奴还浩瀚，这一击足以镇压炎奴。
　　炎奴会变强，他也会变强，如此反复，虫族仙本身就是一种镇压方式。
　　然而，炎奴直挺挺冲来，根本无惧。
　　“还是这样莽撞啊，跪下！”虫族仙浮出利爪，虚空按下。
　　玄妙的能量压向炎奴，的确，此仙法奥妙，力量也大，炎奴眼看就要被镇压下去无法动弹。
　　可紧接着，他体表翻腾，拳头上出现诡异的裂隙褶皱般的纹路。
　　一拳下去！万法俱灭！
　　管它什么秘法，统统吞噬消失！
　　“什么！”
　　虫族仙目光呆滞，其他仙人也全都反应过来。
　　这是炎奴的绝对消化！是那连神珍铁都给吞噬的可怕能力！
　　“他能把这能力，附在拳头上了！”
　　“不好！这是绝对抹灭之拳！”
　　轰！炎奴一拳破万法。
　　虫族仙学贯蓬莱无数典籍，吞噬各种功法能量的准备，毫无鬼用！
　　任他不断排列组合，不断自创新法，想要压制炎奴，都被炎奴翻手一拳，打到虚无！
　　连神珍铁都无法阻挡的力量，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可恶！”虫族仙无比羡慕这个能力，连他也没有，或者说，没有那么高的深度。
　　轮回是一种神奇的力量，作为转世体，他的适应不与炎奴共享，他属于全新个体！
　　对他来说，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其实不然……因为这也意味着，他和炎奴的适应，不是‘同一个’。
　　虽然功能一模一样，可深度不同！
　　就好像仙人的掌心雷，和普通修士的掌心雷，看似是同一个法术，但威力天差地别。
　　“所有转世体的适应，是原初适应特性的，衍生特性……”
　　“不，我不信！我一定要超越本体！成为最强虫族！”
　　虫族仙竭力抵抗，但炎奴还是杀到了他的面前。
　　“走！”虫族仙毫不犹豫地要逃跑，活着才能继续变强。
　　眼看他遁入水中，以五行大遁就要离开。
　　然而有一人，始终在他身旁，此刻突然出手，在那空间搅和了一下。
　　顿时五行大遁被活活打断，虫族仙外骨骼被拍碎，还在原地。
　　“该死！”
　　出手的正是玄玲，她冷冷道：“我掌握对你的专杀，那是绝对不可抗力。”
　　“我会一万种法术，那就是一万种对你的绝对克制！”
　　“你竟敢无视我？”
　　虫族仙怒不可遏，但他已经没时间了。
　　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脖子，炎奴已然赶到，将他扼制！
　　“不！等一下！”
　　他感觉到命运的咽喉被人掐住！瞬间身体爆出无数虫卵，恐怖的能量堪称自爆般宣泄。
　　然而炎奴的手，消化掉他的脖子，轻松洞穿其坚韧的骨骼和血肉，把适应之血灌入。
　　“同化！”
　　转世体的适应，不共享，跟他不是同一个适应，乃是衍生特性。
　　但被炎奴血灌入，就会如同逆命战士一样共生，两种适应融合。不，都不能说是融合，基本犹如是用自己的适应，覆盖了对方的适应特性。
　　然后，还把对方加入到自己的虫族阶级体系中。
　　虫族仙被同化后，一脸惶恐：“主宰，我错了，从此主宰的意愿就是……”
　　“主你个头！”炎奴同化完成，竟然狠狠一拳，狂暴砸下，将其当场轰杀！
　　虫族仙化为乌有，彻底消失！
　　“我说过，我一定要打死你！”


第323章 复活个寂寞
　　中人之姿，是炎奴回收的第一个转世体。
　　心灵上，这个中人之姿‘成长’了很多，蕴含虫性，自私自利又野心勃勃，还包含了种种顺天念头。
　　可以说，他思维记忆方面的东西，炎奴完全不需要，稍微感应一下，就直接抛诸脑后。
　　倒是身体上适应库，相当丰厚。
　　不仅有朝阳殿主的种种仙法、神通，在学贯蓬莱后，更是堪称修行界‘道库全书’。
　　可以说，除了太虚仙人群体的知识外，整个神洲修行界拥有的力量，开发过的玄学知识，都尽在掌握了。
　　再结合法缇玛对天竺体系的收割，炎奴现在是神洲佛道领域，全面精通。
　　一步踏出，顶上三花具现，内蕴八重道果，仙人气势搅动汪洋。
　　恢弘的仙力肆无忌惮地绽放，完全无所谓挥霍。
　　身后更是呈现美轮美奂的功德金轮，令他神圣震撼。
　　“诶？我能切回最初的人身了。”
　　炎奴身体一个恍惚，瞬间变化，瞬间变得平平无奇，重回最初那个皮肤微黑的贱民少年。
　　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是那样寻常。无数神奇构造和强大力量，统统被叠加进冥冥中。
　　单从原理上来看，他分明就是个凡人。
　　这就是中人之姿的身体，自从各种适应蜕变后，炎奴的身体就变化很多，只是一直来，他都维持人形。
　　但轮回转世之后，化为虫躯，变化就巨大了。
　　连变回人样，都是各种血肉翻动，微观重组。
　　他之前的形象，严格来说是虫人，是他用人类的血脉搞成人形，但还是能看出虫族特征。
　　不过现在，他仿佛重归最初的普通人状态，有内到外，都和当初在茶山时没什么两样。
　　“还是这样舒服。”
　　炎奴捏了捏自己的肌肉，一脸开心。
　　众人无语，刚才那般恢弘神圣的样子不要，反手开心地变成凡人，果然不得以常理度之。
　　而且虫族仙都臣服于他了，成为其麾下死士般的虫族，结果还是毫不犹豫地打死。
　　对炎奴来说，立场似乎从来都不重要，只论是非与善恶。
　　哪怕变成自己人，也一样。
　　反过来也一样，只要没有做过恶事，就算是顺天阵营里他也不会在乎，就像之前放归的道德真修。
　　想到这，更多的修士心里动摇起来。
　　他们属于做了一些小恶但也做过好事的中间群体，人心复杂很难用善恶衡量。
　　虽然过去都站在顺天这一边，但似乎现在也可以选择逆天？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就难以遏制了。
　　“诸位，刑天脱困，天道不仁，大家都反了吧！”
　　鱼秧子看到炎奴，欣喜若狂，直接跟解放自我了似的，疯狂呼吁群修。
　　不少人见炎奴神威，摧枯拉朽格杀虫仙，又念及自己没做过什么大恶事，当即响应号召，反了这天！
　　但是，还是有更多修士，苦涩摇头，犹豫难定。
　　与此同时，一个宏伟的声音响起：“我看谁敢！”
　　嗡得一下，一尊实力强横的仙人降临，一掌就将那帮呼喊着要逆天的修士拍死。
　　元神没有磨灭，而是故意留着，施加类似于毗湿奴那样的可怕禁制，强行控制。
　　“师弟！”太行仙宗的仙人惊呼。
　　“朝阳殿主！”
　　不少人认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被杀死的虫族仙。
　　复活了！他被天道复活了！
　　“刑天，仙人是不灭的，你永远杀不死我！”朝阳殿主冷峻道。
　　太行仙宗的那名仙人皱眉：“不……他不是我的师弟……他是那虫族仙，仙力与之同样强大，能量浩瀚无垠，还有无数种奥妙，仿佛同时修炼了蓬莱所有功法。”
　　炎奴歪头：“真的复活了啊？”
　　朝阳殿主傲然道：“我不仅能无限复活，之前的力量也都统统存在……哈哈哈，一人兼修蓬莱所有功法……这份造诣，古往今来谁能做到？”
　　“还有这澎湃的仙力……出来吧，我的虫群！”
　　他体内喷射出虫卵，以仙力催化，又一次形成浩荡虫海。
　　众人骇然，他还是虫族，天道复活的不是单纯的朝阳殿主，而是血色虫王与朝阳殿主的融合体。
　　难道，他还有适应？那再加上天道的复活，这岂不是和刑天一样的不死虫族，只能封印？
　　“是吗？”炎奴嫌恶地看着他，闪身而出，长枪炽烈如火。
　　随手就使出一招自创的‘仙武’，发挥出仙人道果的玄奥力量。
　　武技虽然低端，但其实是另一条车道，精妙程度的高低，不能简单评判，有的武道精髓，是连大能修士都开发不出来的。
　　所需要的才情与智慧，不亚于发明一招顶尖法术。
　　威力不强，是因为武者本身太弱，如今炎奴无论是道果还是仙力，乃至于感官，都全面踏入到仙人领域。
　　顿时化腐朽为神奇，令手中枪法，不亚于仙人大术。
　　“昂！”
　　枪影如朱雀展翅，发出凤鸣。
　　炎奴汇聚十九种法则奥妙，又将所有的神力，所有的罡气，所有的本源，所有的法术能量，所有的秘术能量，所有的神通炁全部压缩。
　　管它三七二十一，就连空气精神力都怼进去。
　　然后以仙力隔空冒出，且能入微的方式驱动，施展出黄家六妙金枪威力最大的一招‘百鸟朝凤’。
　　“不管你复活多少次，都要打死你！”
　　霎时间，天上地下，全是枪影，朱雀纹路遍布！
　　本质来说，炎奴还是在自爆……
　　但是这次的自爆，极有章法，奥妙难言。强大的精神力与第六感，让他的枪影精准打击每一个敌人。
　　从仙人到虫子，无一遗漏，好像亿万火鸟飞翔。
　　炎奴适应的诸多能量，强行压缩，一齐展现，偏偏以虫族生物天赋催动，还破坏入微！
　　“嘟嘟嘟！”
　　这不是狂轰滥炸，只见周围环境和无关之人皆无损伤，但仙人挨上一枪，枪头只如鸟喙一点，就浑身破碎。
　　怎么化解？无法化解！成分……太杂了！
　　体量亦是巨大，有仙力加持，品质亦是足够。
　　哪怕仙人飞速修复，再造肉身，可枪影还在持续，他们又没有免疫，刚一修复，又被点碎！
　　枪影连绵不绝，狂风骤雨，纵横天上地下，如无数流星飞逝。
　　“这特么是武功？”
　　匡氏兄弟万万也没想到，这是刑天使出的招数！
　　活生生把一招武技，提升到了仙法的高度。
　　仙人们各显神通，竭力抵挡承受，或是飞遁逃窜。
　　而朝阳殿主创造的无数虫族，都被剿灭。
　　“没……没有免疫。”朝阳殿主瞳孔一缩，身体也被枪影撕裂为虚无。
　　死了……他又死了一次……
　　“冒牌货啊……”
　　“他继承了之前虫族仙所有的能力、境界、记忆、招数……但没有绝对适应！”
　　群修骇然，仙人复活了，但复活了个寂寞。
　　之前虫族仙最核心的绝对特性，一个也没继承！
　　想想也是，天道没这个能力啊。
　　如果是在虫族仙尸体基础上复活，或许还能继承肉身的特性。
　　但前者已经被炎奴湮灭了，天道从无到有将其复活，就等于纯靠自己再造一个虫族仙，它当然只能造出一个没有适应的版本。
　　“嗯，也很强了，我捅了他几万枪，才把他捅死……”炎奴诚恳说道。
　　显然，虫族仙之前疯狂发育，也不是白发育的。
　　如今复活的不是普通仙人李朝阳，而是有着超大体量仙力，且各种秘术浩如烟海的强大仙人。
　　这些都是天道可以给的，生前虫族仙达到什么高度，那么这就得到了备份，天道能不断复活创造出这样的顺天仙人。
　　如果好好运用，和其他仙人一样不跟炎奴硬碰硬，那凭借诸多妙法，还是能和炎奴周旋一二的。
　　“唰！”朝阳殿主再次出现，他的脸色不好看，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
　　正版虫族仙都败在炎奴手中，他这个伪虫族仙，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可是，内心强烈的维护天的意念，犹如坚定不移的道心一般，让他不会退缩。
　　“呵呵……阻挡你，是我的道。”
　　“你杀我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会改变。”
　　他斩钉截铁的话，却说得众人直觉悲哀。
　　“天道不仁啊！诸位道友，还不回头，更待何时！”鱼秧子喝道。
　　玄玲站在魔道人群中，冲峨眉仙宗的人群呼喊：“师尊，还有各位师门长辈，天道不过是一件奇物，而且已经要失控了。”
　　“你们难道真的相信，天不可灭吗？”
　　峨眉仙宗的众人，都极为动摇。
　　毕竟相比炎奴的善恶评判，天道这边，就是完全的屁股决定一切。
　　逆天者死，已经无所谓对和错，也不再容忍中间派。
　　顺天，就得去对抗炎奴，逆天，就杀了他们，再操控他们对抗炎奴……何其操蛋。
　　可这时，庐山大仙匡仁却叹息道：“尔等欲伐苍天，再造乾坤，我等心向往之，却不敢从命。”
　　他之前已经做出了选择，应了天道劫数，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至于未成仙的修士，劫数关联没这么大，倒是可以反悔。
　　但他们思虑再三，竟然在这种局面下，还是选择顺天！
　　“刑天，你是对的，天道该死……”
　　“但是……我等不敢回头。”
　　“希望你们能真的战胜天道吧。”
　　许多修士的话，令众人震惊。
　　一些罪孽深重的修士，固执顺天也就罢了，为何一些罪孽较轻的也这么选？
　　嘴上明明认可刑天了，充满了对天道的憎恶，却为何就是不回头呢？
　　“为什么？”炎奴质问道。
　　“因为你是个好人。”许多想回头的修士无奈拿起武器，站在蓬莱那边。
　　鱼秧子大骇：“什么！好人就该拿刀指着？”
　　……


第324章 完杀！
　　面对质问，无数修士沉默，但还是选择对抗炎奴。
　　妙寒皱眉道：“这就是天道之所以如此极端的原因。”
　　“虽然让所有的中间派厌恶而看透，心站在我们这边，但本人却不敢逆天，还是得老实站在天道那边。”
　　“天道无所谓他们怎么想，只要为自己做事即可。”
　　天道无所谓善恶，只以立场定论，但偏偏天道这种，更有效。
　　问心无愧的都加入逆天阵营了，剩下的人中，有的罪孽深重，有的只是小恶，但没有谁是干净的。
　　出于对地府的畏惧，以及天道的雷霆手段，他们思来想去，依旧选择顺天。
　　如果顺天失败了，他们无非是去地府受罪，只要罪孽轻，总能自由的。
　　假以时日，还有机会继续探寻大道，证得逍遥。这是有未来可言。
　　反观炎奴如果失败了，他们下场最好也是死，甚至可能比死都惨，连自我都失去，永远没有未来可言。
　　刑天是个好人，天道太狠……所以他们更要站在天道这边。
　　先稳稳拿到活命的资格，然后划水……
　　刑天能成功固然好，不能成功，他们单以立场论，依旧是顺天的功臣……可以说这是他们看来最优的选择。
　　“明知是对的，也不敢做吗？”
　　鱼秧子淡淡说着：“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修仙是为了自在，不愿意卷入大劫，满脑子这个纷争，那个立场的。”
　　“或是探索奥妙，或为长生久视……没有谁是为了顺天或者逆天这个原因本身，而修仙的。”
　　“为什么要附加这么多立场？无论谁的理念更伟大，我只想修自己的道，不掺杂任何杂念。”
　　“可是……天道就是这样东西，也许这就是获得它力量代价。”
　　“不想受它掌控，就起来反抗啊，现在一条真正可以成功的路就摆在眼前，你们明明心向往之，却不敢付出。”
　　“知行不一，修得什么仙！”
　　鱼秧子厌倦了作为顺天的仙人，违心去做种种事情，不想做，就要被扣上种种帽子。
　　这样的时代，终于有人能结束它，鱼秧子相信炎奴可以做到，已然下定决心，根本无惧一切后果。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么想。
　　更多人，纯以功利心去选择，而不是顺着内心的向往去选择。
　　他们更愿意，坐享其成。
　　妙寒咬牙道：“天道，看透了大多数的心思。”
　　“他就是要人，哪怕认可你，也不敢跟你走。”
　　炎奴更加厌恶天道了，当反抗者越来越多，天道也不装了，知道过去那一套顺天伟大的包装没意义了。
　　不再以伪善的理念，而是以恐惧和强权约束众人。
　　但是炎奴无所谓，他并不会因此，就改变自己的准则。
　　他咧嘴一笑：“没关系，我会出手。”
　　“胆子大的跟我走，胆子小的都趴好！”
　　“不要命的来挡我！”
　　太平天轮，螺旋浮现，一股煌煌之气笼罩八方。
　　甚至给人一股错觉，仿佛站在眼前的，是天公降世！
　　“太平道！”蓬莱众人惊骇。
　　三皇更是脸色剧变，之前他们面色古井无波，根本不虚炎奴。
　　此刻见到太平道煌煌的万民之炁，心里这才慌神……此道可废除一切牛鬼蛇神。
　　如果只是被炎奴杀死，他们能无限复活，就算被困，都能随意回归自己的神殿。
　　但被太平道干死……就直接被废了！通过民意抹掉神格！
　　此道被发明出来，就是天克神灵的，堪称‘完杀’。
　　所以当初灭太平道时，不光修士参与，很多神灵也参与了，才有后来许多神灵染上‘无上感动’的事。
　　“斩！”
　　炎奴二话不说，枪影横扫，太平天轮在体内流转，完杀一击袭出。
　　朝阳仙人都慌了神，炎奴的太平之力太强了，想想他麾下有多少追随者就知道了。
　　庐山洞天全部的山海国民有几千万，再加上西方冥土数亿死灵，以及若干修士追随。
　　这股人心信念，比当年天公将军张角，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他一个人仙境界，恐怕顶不住！
　　“回风返火！”复活第二次的朝阳殿主再度使出拿手神通，强行把炎奴的招数，给倒退了回去。
　　“再来！”炎奴取出紫云，一个瞬间出现在朝阳殿主身后。
　　“回风返火！”
　　朝阳殿主再度回返，但是紫云的传送，是绝对特性，神通不奏效。
　　不仅如此，炎奴这一击也非普通招数，而是太阳真火，此乃光明神性所塑造。
　　“轰！”
　　亿万海水蒸发，无数气泡澎湃，好似风暴。
　　朝阳殿主没有抗性，当场被汽化，不仅身陨，连寄托于种族的人仙命格，都被消除！
　　完杀！
　　太平道万民意志，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群修震怖，仙人陨落了！真正的陨落了！这就是太平道的威力！
　　此乃天帝之路！
　　霎时间，连三皇大尊都震怖，天皇氏怒目而视，立刻出手，驱动无上神威，断川分海，神力轰然磨灭了炎奴。
　　可是炎奴打不死，意识寄托自我，倏忽间再生。
　　紫云一个瞬间又出现在三皇身后，枪头闪电般三连击，恐怖的仙力，夹杂天皇氏刚才赠送的神力，当场格杀三尊大神！
　　霎时间天地悲歌，仿佛有鬼神泣血，诸多光怪陆离的异象震撼人心。
　　“嘶！”
　　三尊大神就这样陨落，看得蓬莱群修头皮发麻。
　　屠仙灭神，刑天之威，恐怖如斯。
　　众仙瞪大眼睛：“真的能连三皇都能灭？”
　　他们这些没死过的仙人，倒是无所谓太平道，反正死了就被天道扭曲成傀儡了，是不是完杀对他们来说都一回事。
　　炎奴的地府意境，乃是绝对特性。
　　只有真心顺天的仙、神会恐惧太平道的完杀，因为这等于‘撕牌’，把天道一张张复活牌给彻底撕掉。
　　三皇是位格最高的神，连他们都能完杀，就没有谁不能完杀了！
　　下一刻，他们瞥见一旁，一股神气凭空绽放，三尊大神又重生了。
　　看得炎奴一愣：“诶？”
　　三皇大尊则松了口气：“他不够……他的万民意志不够。”
　　神啊仙的，命格的稳定程度各不相同，完杀不同层次，需要的万民之力是不同的。
　　这就相当于一个权限，只有追随者的百分比达到一定高度，才有资格废除一定高度的神灵。
　　三皇大尊，是地位最崇高的神灵，而炎奴的追随者虽然庞大，但比例上却不然。
　　整个文明，在洞天中还有大量的山海国民，炎奴根本没见过。
　　六大洞天，蓬莱、华山、峨眉、太行、泰山、庐山，他也只征服了庐山而已。
　　而且这种万民意志，凡人世俗的民心，其实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被视为文明主体。
　　三皇大尊犹如磨刀石，一下子就测试出炎奴还远远不足打倒这种级别的神灵。
　　“好高的神格，就是实力不咋滴。”炎奴撇嘴道。
　　三皇大尊地位崇高，但实力并不是东方众神里最强的。
　　越新的神越强，据说最强的就是光武帝册封的二十八星宿天神。
　　“那就先封印吧。”
　　炎奴顶上三花浮现，一抬手，掌中迸发万千封印。
　　真的是几万种封印！
　　前前后后，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用过封印、结界之类的秘法，种类繁多，堪称浩瀚！
　　以前他只是适应了，还不太会用，毕竟大多数封印术，都是因时制宜，因地制宜，针对封印对象而调整术式的。
　　而炎奴适应花样繁多的封印，顶多能当能量炮来砸，几乎没用。
　　可如今不一样了！
　　炎奴继承虫仙，学会蓬莱无数道典秘籍，又有仙人境界与第六感，更是如臂使指，还能融合使用。
　　此刻他绽放的封印术，强到发指！充斥浩瀚仙力，与法则光辉，竟然引动天象！
　　霎时间，整个东海汪洋，乃至周边大陆，都能见到天空中弥漫异象光辉。
　　那是巨大的星图！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四象齐聚，星光如天河倒灌，轰然降临。
　　万千锁链，盘旋如星链，瞬间锁住三皇大尊！
　　如此天垂异象，世所罕见，看得群修眼睛发直！
　　当初元符全力封印炎奴，也有类似的景象，但那是有天威相助，而且是在洞天里！
　　洞天和现世，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洞天中法则显化极为容易，随意就能引动天威。
　　但神洲星球万物，道法自然，想要施法出这种异象，非仙人而不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无数的凡人都能看到东方沧海之上，星光锁链落下，场面蔚为壮观。
　　“都是我们对他用过的封印术啊……”
　　蓬莱强者都头皮发麻，只见三皇大尊毫无还手之力，被活生生用星光锁链穿透身躯，锁死神体，拖进归墟！
　　“不！不！”
　　三皇大尊都清楚归墟是什么地方，封印状态在那里面，是被钉死的，绝对不可变化。
　　“等我，我必率万民打倒一切鬼神。”炎奴平静说道，仿佛在说他明天想吃窝窝头。
　　紧接着，封印锁链，又穿透一个个蓬莱修士。
　　“师尊救命啊！”
　　除了仙人与蓬莱顶尖的更新期强者，其余蓬莱修士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锁住。
　　“镇封归墟，也尝尝被关押数百年的滋味吧。”炎奴还记得地心处魔道与妖仙所受的煎熬，干脆也不急着将他们打入地府，先封到归墟关一关。
　　众多大妖看得泪流满目：“哈哈哈！蓬莱你们也有今日！”
　　他们被蓬莱关押在仙塔之中几百年，见状大快人心。
　　“灭蓬莱！灭蓬莱啊！”
　　修羊公振臂高呼，身后万妖暴动，冲向剩余的蓬莱修士。
　　轰隆隆，大地也裂开，百万刑天大军，从火海中杀出。
　　看着煌煌之势，士气如虹，携屠神灭仙之威铺天盖地而来，无数修士为之胆寒。


第325章 掌缘天道
　　祝鸡翁脸色难看，这些大部分是山海国民，本身实力很弱，纯粹依靠帝器，他不在乎。
　　但炎奴已经无敌了啊！
　　还能抹除命格，完杀仙人，至少人仙境界已然不够看了。
　　万仙归来或许还有办法，可现在他是真没辙了。
　　刚才不被封印，已经算他厉害了，如今只能尽力周旋！
　　“师兄们，快成仙！”祝鸡翁妙法频出，同时催促蓬莱三十尊更新期立地成仙。
　　这些更新期，一个个都是祝鸡翁的师兄，随时可以成仙。
　　反而是祝鸡翁因为没什么天赋，实力一般，潜力耗尽，才早早成了仙。
　　崇光子傲然道：“哼，不达九劫，我誓不成仙！”
　　祝鸡翁急道：“师兄，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犟了！”
　　崇光子嗤笑道：“刑天的确无敌，我不能赢他……但与他大战三百回合，还是有办法的。”
　　“师弟，把你的仙力借我！”
　　祝鸡翁心领神会，立刻将庞大仙力，注入给崇光子。
　　崇光子玄色一闪，造出三千颗豆子，挥手间无数的仙力挥霍，倏忽间豆子长成三千道兵！
　　这绝不是普通的法术撒豆成兵，乃是天罡神通！
　　可强行将豆子，化为生平拥有过的最强灵傀！
　　无须任何前置准备，不用花费昂贵材料炼制巨量的黄巾力士，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剩下都以神通强行塑造。
　　就是能量消耗不小，数量越多、存在越久，则消耗越大。
　　哪怕他与祝鸡翁联手，也只能造出三千名道兵，且只能持续半个时辰。
　　但显然，这股战力极为不俗，因为每一名道兵，战力都堪比一尊人仙。
　　“灵傀？”炎奴歪头，意境一卷。
　　顿时无数人的法宝都失去灵意，让无数修士骇然。
　　但是那三千蓬莱天兵，却丝毫无碍，支配无形的力场，与刑天大军激战。
　　不仅能操持万物，爆发强大的冲击，还可随意将海水化为太阳火，将岩石蒸发为电浆，甚至将能量，集束为一线，洞穿、切割一切。
　　“土鸡瓦狗，纵然有你赠与的强大法宝，山海蛮兽们依旧是废物！”崇光子咬牙切齿，桀骜的他从来都不屑于山海国民。
　　炎奴蹙眉：“明明卷走了真灵……”
　　崇光子大笑：“哈哈哈！都知你意境厉害，但很可惜，我蓬莱天兵，乃是天外可怕存在缔造的无上兽神兵！”
　　“此乃我蓬莱在太虚深处的机缘，即便失去真灵，其机体本身亦能自行战斗！”
　　鱼秧子震惊，崇光子竟然拥有过虚灵神兵！那是完全无法理解的超级灵傀。
　　是了，有撒豆成兵的话，蓬莱只要拥有过一具即可，大家相互转赠，就都能被神通记录，通过撒豆成兵强行制造而出，不需要理解。
　　炎奴凝视着那些兽神兵，每一只都有类似的张辟疆虚灵武装的神奇能力，可以瞬移，还能分解万物，一个照面，山海国民就死伤惨重。
　　“哼！”炎奴头顶牛角，右手虚空一抚，掌下呈现出一口大鼎！
　　倏忽间，造出了一具兽神兵，炎奴翻手将其收入道藏。
　　“……”看到这一幕，蓬莱修士们直接傻眼。
　　“神农鼎！”崇光子大惊，此物当然也能制造这种未知虚灵神兵，而且只须‘见过’即可！
　　“不会吧……刑天！你敢用它造天外神物？代价大到超乎你想象！”
　　他有些色厉内荏，其实心里已经慌了。
　　只因刹那间，炎奴就用神农鼎造出源源不断的兽神兵。
　　一只接一只，根本无惧代价。
　　“代价的确很大……每造一具兽神兵，我就得备份一具兽神兵，真麻烦。”
　　炎奴的话，让崇光子发懵。
　　这还是炎奴第一次战斗中利用神农鼎，之前又是死去冥界为亡灵，又是投胎转世为虫子，一直没机会用。
　　如今看到这般神奇，被卷走真灵还能行动的兽神兵，果断取出神农鼎量产起来……
　　“娘的，他不怕神农鼎的代价，这这这……”
　　祝鸡翁、崇光子等蓬莱强者，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太可怕了。
　　不过，崇光子眼珠一转，发现端倪，却又哈哈大笑。
　　祝鸡翁惊问：“师兄你笑什么？”
　　崇光子嘴角微翘：“我笑刑天莽撞人，不懂装懂，自以为是！”
　　祝鸡翁眉头一挑，也发现了那端倪。
　　可他们都不说，直等炎奴也造化出三千兽神兵，停下手来，才道：“怎么停下了？继续造啊！”
　　炎奴看向自己造出的兽神兵，这些钢铁巨兽般的战士，根本不听他的话。
　　崇光子喝道：“神农鼎是完全复刻，可不会帮你认主……你造出的兽神兵，亦是听命于我！”
　　说话间，新出现的三千兽神兵，夹击刑天大军，反让崇光子麾下有六千道兵可以支配。
　　罗阎冷声道：“滴血就是了！你不知我等手中帝器，从何而来吗？”
　　“融合炎奴血，化为赤帝器！”
　　怎料炎奴摇头：“没用。”
　　崇光子嗤笑：“当然没用，天外文明的玄学，与我等截然不同，晦涩奥妙。”
　　“他们连血都没有，何来滴血认主？”
　　罗阎一怔：“那共生呢？”
　　炎奴说道：“共生的话我可以操控，但我不会用，我都看不懂它们咋运转的……”
　　崇光子大笑：“虚灵神兵，充满玄奇，我蓬莱研究数百年都不曾理解，何况你？”
　　罗阎思索，果然是巨大的文化差异，不能以常理度之，什么把炎奴之血融合上去，就能操控，完全是人族思维的惯性。
　　既如此，蓬莱是如何认主的呢？
　　炎奴挑眉，突然取出一块功德金轮！
　　随后以仙人道果引动，一番操作，顷刻间天道垂象，仿佛某种力量渗入兽神兵，它们齐刷刷回头看了眼罗阎。
　　罗阎有机心，可以感知到自己被一种波动扫描。
　　“什么！”崇光子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那些兽神兵，认主罗阎了！
　　“可恶，这么多功德，天道你在干什么！”
　　罗阎一笑：“原来如此，是天道帮你们认主的。”
　　天道的功能性，广博至极。
　　绝对特性以外的事，堪称无所不能，虚灵文明的兽神兵虽然诡异，但终究并非奇物。
　　而功德几乎可以让天道做任何事，无论是具现资源、法宝还是直接增长修为，乃至突破境界，有功德可使天道推磨。
　　只要支付得起功德，立地成天仙都可以。
　　炎奴此刻直接砸钱，让天道行造化之威，强行把兽神兵改为认主罗阎。
　　毫无疑问，蓬莱能操控兽神兵，也是这么做的。
　　“天道！你特么……”崇光子直接傻眼，若是被刑天以力破巧，他都能接受，他本就打算利用自己手段多，来与之周旋。
　　可万没想到，他堂堂蓬莱竟然反被逆天势力，利用功德碾压了。
　　有没有搞错，他们才是顺天者，被刑天用顺天功德欺负，这还打个锤子！
　　炎奴笑道：“天道还真好用，原来这就是有天相助的感觉……”
　　正常情况下，他不能沟通天道，就算有功德也没用。
　　但是，张辟疆给了他顶上三花，这个仙人境界非常重要，因为给炎奴时，还是‘顺天状态’，被归墟凝固了……
　　所以当时张辟疆一定要切下自己的三花，共生了这个，再配合巨量的功德，炎奴才能拿钱砸晕天道。
　　蓬莱强者们不怕别的，就怕这个，刑天之前只能算是力量强大，而现在所作所为堪称飞跃，已经踏入‘掌缘天道’的阶段。
　　“天道本质就是遵循规则，师兄你快别犟了，成仙啊！”祝鸡翁疯狂催促，他就要扛不住了。
　　崇光子终于不犟，虽然他还有很多妙手，可大多是来自天道的手段，天道破起来轻轻松松……
　　他气得吐血，却也无奈，当即招呼其余蓬莱师兄弟，一个五行大遁，就要远离现场，找地方突破。
　　罗阎冷哼一声：“别想走！”
　　他瞬间连发多重指地成钢，打断蓬莱大能们的五行大遁。
　　“匡仁，你们还不出手！”祝鸡翁大喝。
　　“仙法·庐山乌龙潭！”
　　匡仁闪身而出，拿出真本事，造出无边黑水，瞬间卷走所有逆天的修士与山海国民。
　　就连炎奴都深陷其中，难抗他全力以赴的仙法。
　　这等拿手仙法，匡仁共有三个，分别是乌龙潭、碧龙潭、黄龙潭。
　　之前曾使出碧龙潭，直接清场法缇玛所有虫族，威力恐怖。
　　如今使出乌龙潭，动用了更多仙力，立刻控场，一人镇压百万军！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像杀虫子一样，抹杀所有刑天军。
　　而是将所有的威力，集中在炎奴身上，不敢妄造杀孽。
　　虽然站在顺天阵营，但对地府充满敬畏，心里都想着要多做好事，少添罪孽。
　　不然以他的实力，百万刑天大军，基本可以全部秒杀。
　　“快去太虚，莫要在这打了，该成仙的速速成仙，我撑不住多久！”匡仁喊道。
　　其他仙人与蓬莱的强者们，顿时化作流光，要飞出大海。
　　离开神洲，他们仙人就能倾尽全力地发挥战力了。
　　很多仙人，不愿意打得天地破碎，无论是天竺还是这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拿出过在太虚时的那种全力。
　　他们想把战场，转移到太虚，跟炎奴真正地全力一斗，周旋拖延到万仙归来。
　　成则成，不成就死在炎奴手中吧，以顺天立场战死，去地府走一遭，不管是受什么惩罚，其实也算是间接避劫了……
　　日后炎奴就算失败了，天道也不能跟他们算账，毕竟他们是实实在在为天道战死的。
　　“咻咻咻！”众仙就要离开。
　　忽然有人从地下岩浆中飞出，喊住大家。
　　“道友请留步！”
　　……


第326章 群仙释然
　　听到熟悉的喊声，众仙留步。
　　来者羽扇纶巾，手捧书卷，胸前银色甲胄，脚踏黑色神珍铁，正是张辟疆！
　　“贤侄！你没事？”
　　众人都以为张辟疆凶多吉少，没想到生龙活虎。
　　张辟疆肃然道：“我早就能脱离归墟，之前尽力压制炎奴了，可惜还是让他出来……”
　　匡仁虽然狐疑，但他们交情极深，只是说道：“你能拖延他二十余日，已是奇功。”
　　“快，我镇住他，你们去太虚。”
　　张辟疆喊道：“不用，我还有办法！快到我身边来！”
　　说着，神珍铁疯狂延展，再次形成铺天盖地的无数黑墙。
　　笼罩范围极大，彼此之间还有无数黑色丝线链接，堪称天罗地网。
　　炎奴已经适应乌龙潭，反控制黑水化为飞鸟，踏鸟而来。
　　天罗地网笼罩上去，炎奴根本不惧，任由被困。
　　匡氏兄弟不疑有他，与太行、峨眉两大仙人也都来到张辟疆身边：“他根本不躲，能包住他！”
　　“可这玩意儿还能困住他吗？”祝鸡翁狐疑。
　　与此同时，所有仙人都感受到大不妙，那是天道示警，张辟疆反叛了，他是逆天阵营。
　　祝鸡翁率先反应过来，想要离开。
　　张辟疆却突然大喊：“信我，我有虚灵武装！”
　　说着，胸前银色铠甲流动，神秘莫测。
　　蓬莱非常痴迷虚灵的技术，祝鸡翁见状紧盯着胸甲。
　　可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只是无意义地扭动。
　　“尼玛……”祝鸡翁耽搁这一刹那，周围却是一黑！
　　那是无数面黑墙，在急速收拢闭合！
　　原来如此庞大的由神珍铁所编制的巨大牢笼，不仅是能包裹炎奴，也能连他们一块笼罩！
　　“张辟疆！”祝鸡翁凄厉嘶吼，一掌劈出！
　　他们和炎奴关在一起，那还有的好？
　　没有纵深，那就是关门打狗！
　　所有仙人都反应过来，幽幽地看向张辟疆：“贤侄……好一个留步。”
　　张辟疆正要挡住那一掌，可与此同时，身上功德暴扣，直接消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奇异的力量瞬间施加于他，当场削掉他顶上三花，除了他胸中五气！
　　境界暴跌，修为蒸发，五百年修行的道果一朝崩塌，统统破碎。
　　天罚！这是天道最严厉的劫罚，名曰‘末法之劫’！
　　张辟疆不仅修为尽失，还再也不能修仙，直接被拉进了天道黑名单如炎奴一样。
　　可以说，是一撸到底了！
　　“噗嗤！”
　　张辟疆化为凡人，不仅遭受海水压力，而且五百岁的他，大限就令其肉身死灭。
　　此刻只是一股奇异的精神力，似乎不属于天道力量，在护住他的灵魂。
　　但是，祝鸡翁已经出手了，一掌下去，张辟疆形神俱灭，只剩一缕真灵遁入炎奴意境。
　　张辟疆摆明旗帜逆天的第一时间，就此陨落！
　　鱼秧子等三名散仙，也被一起圈在巨大黑球里，见到张辟疆的惨状大骇。
　　这待遇与他们完全不同，天道可谓直接出手，乃是雷霆手段致张辟疆于死地。
　　原来这才是天道出手的真正实力，除非有炎奴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性，否则天道真要谁三更死，谁就活不到五更。
　　“末法之劫，好可怕，之前只传闻有上古仙人被这样惩罚，今日第一次亲眼见证。”
　　“我等也逆天，为何天道不剥夺我们的力量？”
　　鱼秧子他们看傻了，就连匡氏兄弟他们也无比震撼。
　　堂堂一尊强大仙人，竟就这样陨落。
　　一朝道成空！
　　“呵呵……天道若不废了我，你们谁也别想打开神珍铁哪怕一条缝。”张辟疆的声音再度传来。
　　众人一惊，看向炎奴方向。
　　只见张辟疆又出现了！
　　炎奴将其真灵取出，又以仙力重塑仙体与神魂，还取出一份道果塞进去，直接让张辟疆重归仙人境！
　　“啊这……”祝鸡翁看得目眦欲裂。
　　太可怕了，前脚还震惊天道雷霆手段，结果后手炎奴就把张辟疆复活了……
　　而且，炎奴的三花道果仙力，本来就是张辟疆的，与其完美融合。
　　不仅如此，炎奴还取出一块凝固的功德，送给他。
　　那都是张辟疆之前在归墟送给炎奴的，也可以说是备份！
　　被天道一撸到底又如何？马上又从炎奴这拿回来了……
　　“今日起，我不欠天道的了。”
　　张辟疆哈哈大笑，眼眸灿若星光，昂扬快意。
　　天道末法之劫，威力虽然大，让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死掉，但也相当于斩断了他与天道的因果，彻底让他自由。
　　现在他的境界、道果、仙力什么的，都是炎奴以共生特性创造的，与天道无关了，不受天道制约！
　　“天道的末法之劫，不会轻用，若是末法后死去，就等于不是以仙人身份死去，天道无法复活。”
　　说着，他看向鱼秧子等人：“仙人死去，天道等于多个如臂使指的棋子，它当然不会对你们用末法之劫。”
　　鱼秧子苦涩，说白了他们不配。
　　天道弄死他们的办法多得很，不需要末法之劫。
　　“那三十个更新期跑了啊。”炎奴说道。
　　鱼秧子一看果然，趁着刚才张辟疆死掉，神珍铁的封闭不再那么稳如泰山，崇光子等蓬莱强者，开了一道缝隙逃走了。
　　其实匡仁等仙人也有机会走，但他们没选择走。
　　反正是要为天道战死，之前想去太虚打，也是为了不损害神洲。
　　如今被裹在神珍铁中，也是一样的。
　　在场唯有祝鸡翁嘴角抽搐，他是真没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一掌打死张辟疆，以至于错失了这唯一一次逃走的机会。
　　张辟疆说道：“看来天道很需要他们成仙，如果不对我使用末法之劫，他们将以更新期死在这里。”
　　鱼秧子斜眼道：“你真是把天道玩明白了，我有什么办法，让天道对我下狠手，使用末法之劫？”
　　张辟疆耸耸肩：“很难，我的精神力被一件奇物感染，凡我所操控的事物，都不可被夺权。”
　　“不然你当那些玩铁大能，为何都那么厉害……我们曾共同遭遇过一次虚灵奇物，都有这样的精神力。”
　　鱼秧子惊骇，不可被夺权，配合神珍铁，简直是完美绝配。
　　也难怪虚灵那么强，精神力恐怖，但对上玩铁大能还会吃瘪，原来操纵神珍铁的唯一短板被弥补了。
　　张辟疆笑道：“你没必要通过末法之劫自由，只要你所有能力在炎奴那有备份，再死进地府，照样能得自由身。”
　　匡仁等人皆目光灼灼：“刑天……你能如天道一样，供我们修行？”
　　之前只是隐约有猜测，但现在炎奴实实在在地，让张辟疆恢复了仙人之体。
　　而且是在被天道拉黑的情况下！
　　反过来，炎奴因为共生了顺天仙人境界，再加上功德，可以强行利用天道。
　　也就是说，天道根本不被需要了……炎奴已然近乎于天道。
　　如果最后刑天成功，他们还是可以修仙，炎奴的特性能让他完全接替天道的权力。
　　“这样，就算神洲成为‘无天文明’，亦能屹立于宇宙万族之林。”
　　许多仙人顺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认为神洲没了天道庇护，就是纯废物，他们也是纯废物，逆天等于是费劲巴拉掘自己和所有人赖以生存的根。
　　但现在，炎奴已经实证不是这样的，这是一尊更具潜力的天道，正在冉冉升起。
　　炎奴斩钉截铁道：“我一定会打死天道。”
　　“是么，一定要赢啊，刑天。”匡仁淡淡说着，过往心中所有忧虑都烟消云散，眼角闪过一丝懊悔，但最终付之一笑。
　　果然人这一生，还是要从心所欲不逾矩，如此即便事与愿违，亦不会后悔。
　　峨眉那名仙人，也终于坦然，拔剑立于炎奴面前：“来吧！贫道会竭尽全力的……把所有招数都用一遍……”
　　群仙一直不用全力，就是怕增强刑天。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此刻群仙皆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斗志，场中唯有祝鸡翁一脸麻木绝望。
　　这群家伙，死了还有未来可言，而他罪孽深重，若是死去地府，天知道要折磨多久？
　　可惜蓬莱仙人，都早已死过，从身到心都坚定不移的顺天。
　　此顺天道心之坚定，无论怎么折磨，他们都不会后悔。
　　“刑天……你一定不会成功……”
　　“噗嗤！”
　　炎奴一拳将其仙人体，砸了个稀巴烂！
　　任由祝鸡翁如何飞躲，炎奴的速度都比他快，乃至他绽放仙法能量，锁住时空，自己又紫云一闪，瞬间挪移，追上其元神，直接磨灭。
　　祝鸡翁一缕真灵进入意境，炎奴喝到：“你再说一遍！”
　　“……”祝鸡翁死这一遭，心中枷锁清洗，结合之前种种，他终于可以生出后悔的情绪。
　　他知道，他要入地府了……天道也救不了他，顶多再造一个他。
　　一缕意识仰望意境空间中，那宏伟的大火球，不自觉蹦出一句。
　　“刑天你……我……我……我也做过不少好事的。”
　　炎奴淡淡道：“你和我说没用，去地府走一遭，自有人断你一生功过。”
　　说罢，不再理会。
　　他一手持枪，一手抚鼎，头顶牛角，发丝如烈火飞扬，冷视群仙：“该你们了。”
　　匡仁微笑道：“吾乃太虚二星开拓者，曾破星辰。”
　　“今日便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全力吧。”
　　……


第327章 十重入微
　　炎奴与张辟疆，在神珍铁包裹的封闭空间内，与群仙大战。
　　匡仁等庐山七仙，外加太行一尊殿主，峨眉两尊殿主，共计十仙，终于爆发出真仙全部的实力。
　　在太虚北辰，仙人们与一些超强的更新期，合称为开拓者。
　　但他们之间，实力差距往往巨大。
　　像祝鸡翁这样的真仙，比下有余，比上不足。
　　同级别中，堪称蝼蚁。
　　而有的强者，掌破星辰，摩弄太阳，瞬息亿万里之遥。
　　这种就被称为星际开拓者，能击碎月球的强者，就会被评定一颗星。
　　匡仁与张辟疆，更是被评了两星，可将荧惑星击碎成无数块。祝鸡翁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实际上比仙人和凡人的差距，还要大。
　　“土行状态！”
　　“鞭山移石！金星烈山！来！”
　　“指地成钢！太乙六合铁！”
　　神珍铁圈定的黑球内部，不过半径两公里，却被匡仁活活招来一座天外巨峰！
　　那是来自金星的一座大山，充满高度腐蚀性酸流，坑坑洼洼，又炽热无比，还有特殊成分放射看不见的可怕射线。
　　单论空间，其实黑球内部根本塞不下！
　　可是神珍铁坚不可摧，若有本事挪进来，强行在里面塞多少物质都可以。
　　霎时间，黑球内部强行压缩了一座山，处于超高压状态。
　　而匡仁等仙人，都先一步施展了地煞神通土行，穿梭其中。
　　“厉害厉害，我都被挤压成肉饼了……”
　　炎奴很快适应，巨大的声音震荡传播。
　　可还没等他撑开一片天，又有仙人连发天罡神通，把所有物质化为一种极品合金，再度给他重创。
　　“没用的！没用的！”
　　“还有什么招尽管试出来！”
　　这种程度的招式，只会让他更强。
　　哪怕炎奴被磨灭了，也能再生，如今的他，等于就是物理免疫，没有致死的特性，都是在给他强化。
　　“天地山泽水火风雷，八遁纳身！”
　　“蜀山剑莲，五色生华。”
　　仙人们各显神通，强大仙法也不要钱一样挥洒。
　　力量无不毁天灭地，将地表摧毁数十遍都是绰绰有余。
　　黑球内部，犹如一团浆糊，环境恶劣到可怕。
　　而炎奴都化为无数微粒，混着可怕物质浆流，贴着黑球内壁螺旋摩擦。
　　刚恢复一半，就又被仙人的可怕招数击碎。
　　不过，炎奴统统不惧，肉身在千磨万击之中，不断蜕变强化。
　　越战越强，无数仙法，千种材质，疯狂熔炼入他的金刚不坏之身。
　　最终，炎奴咆哮一身，充满爆发力的躯体，丝毫无损地挺立于狂风暴击下，好似万劫不磨。
　　“刑天，这是我曾重创虚灵，洗碎星辰的一击！”
　　“十重入微·仙法·庐山黄龙潭！”
　　匡仁并没有以普通状态释放绝技，而是仙体运转某种功法，将庐山黄龙潭，以极端精准、入微的方式，同时命中炎奴身体，每一寸微粒。
　　就这一下，炎奴瞬间就如同被抹去了一下，化为乌有！
　　炎奴都被打得有点懵，真灵从意境里遁出，重塑出灵魂，却无法修复出身体，顿时更加错愕。
　　“好一手十重入微，不愧是庐山大仙！”张辟疆见到这精妙招数，都忍不住赞叹。
　　“啥十重入微？我为何不能塑造肉身？”炎奴惊讶。
　　张辟疆解释道：“十分之一丈为一重，百分之一丈为两重，以此类推，十重入微到了百亿分之一丈的尺度！”
　　“任何物质在那个尺度，都是原始微粒状态，谓之原子。”
　　“他这招仙法，不仅把你打成原子状态，还在这片区域施加了入微到原子尺度的法则效果，使你无法在这里重塑物质。”
　　炎奴恍然，好家伙，百亿分之一丈，万物的原始微粒状态。
　　匡仁的压箱底绝技，果然厉害无比。
　　“懂了，我原先修复身体的能力，不够用了。”
　　“这片区域，任何原子以上形态的物质，都无法构成……”
　　“哈哈哈，真厉害呀！庐山大仙。”
　　“我除非也拥有十重入微级的再生重塑的能力……否则在这里只能修复出灵魂。”
　　炎奴的精神力轰动四方，他虽然吸收拥有了这一招，自己也可以释放，但这招本身无法自解，原子层面的不可修复，让他没有任何办法，除非灵魂离开这片区域。
　　匡氏兄弟其他人，也大笑道：“灵魂？还没完呢，我等兄弟，还有一式联击！”
　　“可将你的灵魂打成极端微粒，同样施加道果入微级的不可修复。”
　　“如此，就算你能真灵寄托意境而不灭，也无法复苏！”
　　说罢，庐山七仙顶上三花熠熠生辉，形成战阵，联合施法。
　　某种直击灵魂的可怕仙人大术，精妙入微，轰然而出！
　　“呀！”炎奴肃然，如临大敌！
　　好家伙，灵魂肉身皆无法塑造，等于把他的意识堵在意境空间！无法复活！
　　他本以为，自己真灵寄托意境，磨灭了都能复活，等于无敌。
　　没想到，庐山七仙合力，竟有这般厉害，硬生生把他自以为的无敌，给破了！
　　他死回去时，意境空间是无法自主移动的，寄托于外界的环境物质，好似一个复活出口。
　　庐山七仙，针对灵魂和肉身的两套大术下来，他造不出承载意识的载体，就无法行动。
　　如果这两种领域一直持续，那等于说，他被镇封在自己的意境空间里！
　　固然不死，但也不活！
　　“不能小瞧仙人啊！”
　　千钧一发之际，炎奴念动间绽放无量光！
　　光辉四溢，犹如神圣，普照黑球内部。
　　此乃光明神之神性光辉，温暖人心，将一切伤害转化为治疗！
　　匡氏兄弟直击灵魂的可怕仙术，没有任何伤害，炎奴如沐春风，一阵舒爽！
　　“啊这……”匡氏兄弟愣住，随后苦笑连连。
　　匡仁抚掌一叹：“你的能力是真多啊，这是谁送你的神通？”
　　能强行转化他们的超强仙法，必然是神通无疑。
　　“嘿嘿，罗马的光明神送我的。”炎奴的灵魂咧嘴一笑，蓝白色闪电纹路熠熠生辉。
　　匡仁无奈摇头：“原来是神性啊……罗马神系，海外至强，我们东方，纵然是天仙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也就你能把他们横扫了……”
　　一物降一物，别看炎奴还没仙人战力时，就把罗马神系灭了，但其实罗马神系非常强，各种神性、神力，寻常仙人哪里搞得定？更别说神灵能复活，还有天道庇护。
　　就算强行打，仙人也只是保命有余，若想把罗马众神全给挑了，无疑难到极点。
　　一个光明神就能将很多仙人拿捏，维纳斯一脱衣服，不知多少仙人要跪……
　　冥王的寂灭，死神的亡灵转化，三法官对亡灵的支配……各种各样的神性，就是各种各样的神通，太杂了。
　　没多少强者，能进冥界闯一遭又出来，还打遍所有神灵联手。
　　因为正常人，总会有弱点，而命只有一条……
　　但凡有一个两个未知神性无法破解，就得凉凉。
　　偏偏炎奴绝对适应，管它三七二十一，此身何处不相宜！
　　炎奴靠着一股莽劲，越战越强，接连闯关，层层适应，把罗马众神全给玩死。
　　可以说，朱庇特他们遇到炎奴，那真是撞到鬼了。
　　“刑天，你特性太多，本座技穷矣。”匡仁笑道。
　　一边说，还在一边施法，手段层出不穷。
　　但是他的底牌已出，剩下的小招，就是白白在给炎奴送了。
　　炎奴战到兴奋：“哈哈哈，庐山大仙，你真不赖！”
　　“我本以为自己有真灵意境打底，已经是啥也不怕，原来还有不让复活这一手……”
　　“若非你们提前说招，给了我反应时间，我恐怕真被你们堵死在意境空间里。”
　　“即便如此，现在我也无法重塑肉身，只能以灵魂状态和你们打了。”
　　此话一出，张辟疆的声音响彻黑球内部：“哈哈，怎么可能？十重入微的造诣，我也会啊！”
　　“大帝啊，你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说着，张辟疆挥手间，连发两招大术！
　　庐山七仙那两手，的确是他们研究炎奴，而准备好的杀招，可以克制意境空间。
　　他们提前说出招数，算是在示好……但要说闷声袭击，就能封印炎奴，却也不可能。
　　毕竟还有张辟疆，他也是二星开拓者，战力不弱于匡仁，若是算上神珍铁，更是比匡仁强多了。
　　“十重入微！生命树轮！”
　　玄奥难言的莹莹星光，闪烁浮现，汇聚在那片无法造物区，萦绕炎奴周身。
　　星光飘洒，万条分叉，构成好似树状星云般的模样。
　　这一招极具生命力，拥有惊人的修复效果，同样是十重入微，可从原子层面再生至宏观。
　　无数粒子聚沙成塔，炎奴肉身超速再生。
　　张辟疆不仅破了匡仁之前在这片区域施加的法则效果，还让炎奴的修复能力，更上一层楼！
　　毕竟凡是对炎奴的治疗和强化，都会被他的身体保持住，只要能进食，就等于永续效果。
　　从最初沈乐陵血肉再生的治愈秘术，再到后来的法则秘术，乃至神力修复、仙法治疗。
　　炎奴的超速再生能力，是一变再变，不断适应更高的自愈级别。
　　至此，炎奴超凡脱俗，踏入原子级修复。
　　……


第328章 真正的境界
　　“哈！贤侄，让我看看你的造诣！”
　　匡仁没有停手，又出十重入微的招数。
　　张辟疆也接连出手：“前辈，当初与你合力对抗虚灵，被你救了一命。”
　　“可时过境迁，今日就让晚辈与你好好斗一斗法！”
　　两人在一大片区域，进行极为奥妙的微观斗法。
　　方寸之间纳万象森罗！
　　炎奴夹在中间，虽然在不断适应双方的招式，可却只是囫囵接受，得到固有的既定法术。
　　并不能像匡仁和张辟疆那样，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自创招数。
　　此刻两大仙人，乃是在原子层面，见招拆招，理论上，变化可以有无数种，数都数不清。
　　“好厉害！每变化一种，对我来说，都是新招！”炎奴惊奇道。
　　张辟疆说道：“当然，宏观五行都有那么多种法术。”
　　“而每微观一个大级别，法术可以开发的品种都会爆炸增长。”
　　“十重入微本身，是一种造诣，是一种对仙力的运用。”
　　“若是能把握精髓，就能把各种法术入微，好似在原子层面绣花，万千招数，信手拈来，不拘泥于学习什么既定成法。”
　　炎奴点头，运用造诣，一直是他进步最慢的一点。
　　道生理，理生法，法生术，层层衍化。
　　术可以直接共生，法可以学，理却是只能悟了。
　　那是一种对规律的理解，形而上，基本无从共生。
　　所以炎奴的各方面实力，能飞速成长，唯独运用造诣，总是慢上好几步。
　　最初就是瞎用，所有能量打出来都是粗陋的。
　　后来在洞天里，武道突破四元，总算进步一些。
　　又在深渊里万神敌，磨练厮杀，再次突飞猛进。
　　还有转世为虫族，多出了生物本能，任何能量在他这里，都可以进化出高效率运用的器官。
　　可精妙程度，也只是相当于高深离尘期的造诣。
　　最近一次运用能力提升，是法缇玛对天竺体系的学习，外加接纳了虫族仙对蓬莱传承的学习。
　　东西方的玄学经典，融会贯通，对炎奴的提升巨大。
　　真正达到了仙人级别的运用，可以创出各种仙人法术。
　　但是，也只是常规仙人档次！
　　相当于鱼秧子这个层面的……最多略高一些。
　　而仙人群体，是一个极大的段位，往往差距巨大。
　　张辟疆和匡仁这俩人的造诣，直接飞跃到另一个层面了。
　　“十重入微，可以学吗？”炎奴忍不住问道。
　　张辟疆一边斗法，一边说道：“这要看你怎么学了，或者说……领悟！”
　　“这种东西，难以言传身教。”
　　“不是说有本功法，或者什么传承，就能学得会的。若是有，那像祝鸡翁这些弱小仙人，早就背靠蓬莱，稳步成长了。”
　　“一切道经、典籍，止步于朝阳殿主的水平，可以传授的东西，最高就这么多了，再往上，都是对真理、规律难以言说的掌握。”
　　“这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划分开常规仙人，与真正的强者！”
　　“其实对于我们追求究竟的仙人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境界’！相比起来，什么人仙期，什么地仙期，不过就是一种权限，天道创造出来的无趣的阶段而已。”
　　鱼秧子和在场的其他仙人，都有点脸红……张辟疆竟然直接说他们是‘常规仙人’，区别于‘真正的强者’。
　　而炎奴闻听此言，眼睛放光，真正的境界？
　　是的，这其实才是境界啊！
　　真正的个人造诣，独属于自己的理解。
　　这也确实是炎奴，一直以来进步最慢的一块板……虽然还是各种跳跃式成长，但相对于其他可以‘拿来主义’的东西，这真的是他的适应，所能提供帮助的最小的一个方向了。
　　真要说的话，完完全全靠他个人领悟，通过努力提升造诣的，只有一次。
　　那就是四元淬体！
　　也就是诞生意境的那一次！
　　相比起来，在深渊厮杀三日的那点提升，都不算什么，只能算是磨练巩固了一下各方面的技巧。
　　“那也是第一次，根据自己的精神需求设计特性，继而有了现在的意境。”
　　“难道说，这其实与我个人努力的成长有关？”
　　炎奴思索，越想越觉得有关系。
　　那次提升，别看突破的是所谓淬体期，可抛去这些表象，他的内心也是实实在在升华了的。
　　是之前种种战斗下的一次厚积薄发，是真正有理解、有明悟的进步，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是啊，相比起来，有多少东西，真正是‘我’自己的收获？”
　　炎奴蓦然回首，虽然纵横修行界，但无论是什么仙力、法术，什么神通、特性，其实都是别人的。
　　都是共生的！
　　“共生！何为共生？它是它，我是我！”
　　炎奴想起共生的例子，小时候挖过地衣，阿翁告诉他，地衣是一种菌和一种藻。
　　虽然是一种复合体，但归根结底，菌是菌，藻是藻。
　　他的绝对特性，共生万物，把各种东西强行纳入麾下，对他有益。
　　表面上看，他持之纵横天下，好像变得很强。
　　可这其实只对别人有意义，因为他能按着别人打，所以人类的认知里他变强了。
　　但对于可以共生的奇物本身来说，无论是共生一个、两个，还是千个、万个……这都只是在触发它已知的功能。
　　绝对特性本身，还可以蜕变吗？
　　本质上来说，不可以，奇物从诞生那一刻，就是最强状态，且恒定不变，忠实执行自己的特性。
　　但是对特性的开发，是可能有阶段的，即还有未知的领域没有触发。
　　没有谁能看到特性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都是根据表象总结出来的。
　　炎奴深知，他至少还有‘主动设计特性’的适应方向，只是极难触发。
　　但他确实成功了一次，对特性本身的开发，才是对奇物而言，真的变强。
　　只有那一次，炎奴超越了自己。
　　“嘻嘻，我真是弱啊……”炎奴嘿然一笑。
　　这话说的，众仙傻眼，什么玩意儿？他弱？那大家不是弱爆了？
　　众人此刻妙法齐出，但基本没什么新意，无法产生质的威胁。
　　张辟疆也惊异地看向炎奴：“你已经适应了上百种入微至原子层面的秘术。”
　　炎奴不在乎地摇头：“那有什么用？纳万法于己身，只是利用，不是成长。”
　　“虽然我使出来，能把你们全宰了，但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变强，又不能像你们一样开创无数种入微秘术。”
　　张辟疆嘴角一抽，感觉炎奴的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
　　这说的是人话？能把他们全宰了，然后说自己没变强？
　　“呃……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是，许多仙人，根本不会去学别人的招数，随手就能开发无数种奥妙仙法。”
　　“入微至原子，到底能衍生多少种妙术，我都不知道……因为我都是根据需求，临时开发的，而固定去完善的招式，有那么几个就够了。”
　　“其实我的造诣，都不算高的，万仙之中，达到十二重入微，甚至十五重入微的高人都有。”
　　“这么看的话，你的抗性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阻碍。”
　　“一法通，万法通！”
　　“真想要破你的防，我就能变化几万种妙术不重样，更强者，十万、百万种都不在话下。”
　　炎奴颔首，庐山七仙刚才的打法，就让他知道，仙人群体不能小觑。
　　强者还有很多，那是功能性无比全面的强大。
　　虽然硬实力自己很容易超越，但若是大意，定会吃瘪。
　　“所以说啊，我要倍加努力才行！好好学习，钻研领悟自己的理解。”
　　“请继续打给我看，我必须像你们一样，真正的掌握原子入微的精髓！”
　　炎奴说罢，全神贯注地感知众仙操作的波动。
　　第六感，全开！
　　仙人们所有的行为，都尽在眼中。
　　其他仙人们还好，但匡仁与张辟疆，简直鹤立鸡群。
　　表面云淡风轻，暗地里风起云涌。
　　于不可见之处，造化生灭！
　　哪怕炎奴已有天竺修行传承，和蓬莱传承两大圆满作为基础，依旧感觉复杂，晦涩，模糊，深奥……
　　不过，他始终专注，没有一点厌烦，没有一点焦躁，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下定决心去干的事，就不怕困难！
　　难就难！细细推演，专心体悟，努力理解。不懂归不懂，但能弄懂一点点，都是好的。
　　他就是要靠自己真正的得到，而不是纯粹的夺取。
　　“为什么呢？你的这段波动，为何是这样复杂？”
　　“它是怎么导致那边的情况的？”
　　虽然他看不到微观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可通过第六感得到的种种波动，亦能间接推演。
　　众仙骇然，炎奴竟然真打算搞清楚这里面所有的细节和原理？
　　他已经那般逆天了，竟然还这么努力？
　　敌人还有活路吗？这样的话，真的没人能追上他了。
　　“你要走究竟之道？穷乎万象之理！”张辟疆心中震动。
　　“究竟？是！我不想再浮于表面了。要知道一切的答案，‘究竟’为何！”炎奴认真道。
　　张辟疆眼睛放光，虽然他觉得这并没有必要，但炎奴想要这方面的成长，他自然愿意帮助。
　　“大帝，你不用理会其他道友的波动，只需要观感我与匡仁的操作。”
　　“为何？”
　　“他们用的有不少是法术，会误导你！唯有我与匡仁，招招都是道果秘术。”
　　“啥意思？”炎奴不解，这还有区别？
　　张辟疆解释道：“法术是天道运作的，施法方式可以玄之又玄。”
　　“而道果是我们领悟自然万象，将自己的理解，融入圆满的法则奥妙而成。”
　　“那是天道诞生之前，五行八卦等玄学存在之前，就亘古长存的。”
　　“所以道果秘术，就是利用仙力凭空驱动、壮大、支配万象万物的能力，结合我们自己理解的自然方法，去塑造我们想要的效果。”
　　“如果天道有一天消失，而我们有一种替代仙力的能量或者工具，就照样能够施法！”
　　炎奴了然，原来如此，这是自然之理与玄学之理的结合。
　　张辟疆与匡仁的秘法，更接近真实，而寻常仙术则更接近玄学。
　　仙人以下就更不用说，基本纯玄学！没了天道，就用不出来了。
　　张辟疆又说道：“你之前使用仙力，太过笼统，能量和物质直接就是成片地缔造。”
　　“要尝试把仙力细分，当你这种操作，可以细微到原子层面，你就会‘十重入微’了。”
　　“如此，将单份仙力，作用于一个个原子，支配摆弄。无数个这样的原子，以点带面，聚沙成塔，进行细微的组合与变化，即可衍生种种秘术。”
　　“总之这便是基本原理，具体怎么做，我无法教你。”
　　“这种事，只能靠自己。”
　　炎奴神情专注，不断地尝试与分析。
　　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张辟疆知无不言，尽可能地讲解描述。
　　怎么入微，教不了，但自然之理，倒是能讲解一二，纵然极为博奥，千言万语说不清楚，可能说多少是多少。
　　时间飞快，几个时辰过去。
　　张辟疆猛然间就发现，炎奴在寻常仙人的基础上，入微了一个小尺度。
　　“他竟然入门了！”
　　“这么快……”
　　匡仁十分惊讶，可以看出，炎奴的仙力细分操控的程度，比鱼秧子高出一筹。
　　所有仙人都傻眼，虽然炎奴这点造诣，和张辟疆比起来，还差得老远。
　　但这是一个大的分水岭，多少仙人不得要领，难以入门。
　　峨眉的两名仙人，以及匡仁的几个弟弟，勉强算是入了门。
　　在场只有匡仁和张辟疆，是真正完全达到十重入微，并且明悟一定的原子层面的自然之理。
　　鱼秧子心里苦涩：“刑天啊，你这天赋，努力起来还得了啊？”
　　他现在，算是被完全超越了！
　　好家伙，硬实力被碾压也就罢了，连学习感悟都玩不赢，真正境界造诣被超过了……
　　炎奴的虫族天赋，拥有强大的推演学习能力，那是仿佛烙印在血脉中的资讯处理。
　　心理方面，炎奴更是一根筋，只要他想，任何时候都能做到心无旁骛！摒弃万千杂念！
　　至于根基，更不用说了，张辟疆的顶上三花都给他了，又有万千功法典籍的积累。
　　可以说，基本全部的硬件，他都具备，甚至底蕴厚得要死！
　　唯一的缺陷，是才情。
　　不仅仅是几乎没有艺术情调的问题，他的本我性格，决定了他没有那种才华巧思，灵机一动。
　　只能一板一眼，脚踏实地步步前行，专一执着地去‘勘破’种种。
　　如一颗铁头，凿穿重重困惑之墙！
　　……


第329章 闹海大妖沈乐陵
　　深海内，大部分仙人战力，都待在巨大的黑球中。
　　于是外面就此成为刑天大军，与顺天修士对决的战场。
　　一时间深海奔流激荡，战场洒遍热血。
　　妖怪们虽然妖力强横，战体雄健，可他们太落后于时代了。
　　刑天大军里的山海国民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懂修行也不擅长斗法厮杀。
　　纯粹是靠着帝器，与人多势众，来和敌人周旋。
　　反观蓬莱修士掌握修行界最先进的道术体系，战力全面而强大，斩妖除魔堪称以一当百！
　　各门派顺天修士，虽然低于蓬莱一个档次，但也比刑天一派强，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不过，刑天一方也有优势，他们悍不畏死，防御还极强！
　　帝器护体，硬挨无数恐怖法术，都没有关系。
　　炎奴现在基本已经适应了修行界仙人以下一切手段，而仙人之上也适应不少。
　　连带着帝器成长，堪称免疫众修士一切攻击。
　　顺天一方，必须想尽办法，用极为特殊的手段，绕过帝器的防御，才可能伤到敌人。
　　而好不容易伤到了，人家又有数不尽的丹药补充。
　　“这仗打得真是造孽！他们丹药也太多了！”
　　“可恶啊！极品的造化丹，这帮山海孽畜竟然论瓶吹了？怎不毒死他！”
　　“那可是造化丹，罕见的连凡人都能奏效的丹药，丹成造化，生生不息，损耗与伤势尽可修复，我都舍不得吃。”
　　“哼，我看还是逃吧，刑天开辟地府，我等就算斩妖除魔，他们也死不透！”
　　“可天地之大，还能逃到哪里？”
　　此次大会战，堪称修行界最惨烈的战役。
　　顺天修士们虽然能玩弄敌人于股掌之中，可长久以往下去，他们会被磨死，耗死！
　　他们的命，就一条，死了就得在地府受罪。
　　一时间，士气低迷，暗中已有不少当了逃兵，偷偷溜掉。
　　可是大多数修士想走，却也没那么容易。
　　刑天一方的高端战力，已经完成了战场包围。
　　六千具兽神兵，冷酷无情，在罗阎的操持下，四面八方，拦住所有去路。
　　神秘的力场，构成天罗地网，把战场几乎封锁。
　　除了个别强者，有厉害的逃遁秘法或神通，大多数修士，根本无法突围。
　　更可怕的是，战场中，还有两尊可怕的大妖！
　　妖仙修羊公自不必说，自从众仙与炎奴在黑球内厮杀，他成了外面仅剩的一尊仙。
　　“蓬莱！今日灭宗！”
　　一声咆哮，巨大的战体，擎天立地，羊角突破大海，都狠狠撞到了苍穹顶上的盖天法界。
　　举手抬足，莫不蕴含无双妖力。
　　单凭撼动山河的力量，以及堪比仙器的体魄，就横行无忌，能与神灵硬碰硬。
　　至于另一尊厉害大妖，不是别人，正是沈乐陵。
　　她在修羊公的亲自指点下，修成古妖战体，略有小成。
　　此刻现出原形，身长百丈，一头青丝是晶莹剔透的涓流，在深海中狂舞，下体更是仿佛凝固的水花，翻腾而不散！
　　若是别的大妖，不算什么。
　　古妖战体，并非什么精妙传承，主打的就是增强妖体，在战国后期就已经非常落后，更别提当今的修行界了，各门派修士对此有很多破解、克制之法。
　　但对于沈乐陵来说，却是太合适了。
　　沈乐陵是天生活水成精，又有炎奴回馈的庞大本源，大约是原先的百万倍，这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她的战体，上限可以是普通古妖的百万倍！
　　此刻周围浩荡汪洋，都可以被她以古妖战体之法支配，化为己有，形成海王战体！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霎时间，无数洪流涌动，怒海狂涛都向沈乐陵的战体汇聚。
　　“轰隆隆！”
　　大海被分开了，以归墟所在处为中心，方圆千里的海水，为之一空！
　　四面八方的海水墙壁，环绕流淌，就是不落下，形成极度震撼的空心圆筒状！
　　而在空心中央，归墟峡谷之上，沈乐陵耸立当场，如神如魔。
　　这是由大海构成的惊天巨人！如同海洋女神！闹海大妖！
　　她微微抬手，就顶天摩云，重重落下，震惊百里！
　　“悬河泻水！”
　　巨大的洪流被她支配，炸裂而出，如天河席卷，搅动八方。
　　这是沈乐陵自创的唯一攻击性本源秘术，消耗本源凭空造水，又以巨大的威力宣泄。
　　当初她就靠这一招鲜，可以说不是什么厉害手段。
　　但现在，这普通的法术威力，大到离谱，震撼了整个东海！
　　“什么！古妖怎会法术？”
　　“她不是古妖，修过我玄门正宗道法。”
　　“虽然道行奇低，但却法力无边！古今双修，本源更是深不可测！”
　　沈乐陵战体巨大，又是海洋主场，磅礴的本源支撑她不断施法。
　　无论是以蛮力形成巨浪拍打，还是挥洒罡气、法术，都无一不是惊天动地。
　　不过，沈乐陵担心天道降罚，不敢大肆杀戮。
　　只是不断消磨敌人的防护，或将其卷到一旁，交由山海国民或兽神兵动手。
　　“咻咻咻！”
　　崇光子等更新期大能闪出黑球，扫一眼战场局势，目光阴沉。
　　蓬莱大仙安欺生，给他们的任务，是保留蓬莱的元气，等万仙归来。
　　但看情况，整个修行界都根本支撑不了几天，就得被横扫。
　　“匡仁他们在尽力拖延，可刑天太过强大，估计连一天都拖不住，这该如何是好？”
　　“哼，给我锁死蓬莱洞天的入口，从现在开始，直到祖师归来，都不准打开。”
　　“万一刑天有办法进入呢？已经有不少具备开门权限的弟子，陨落入地府了……”
　　“那也没有办法，让众弟子凭借蓬莱宫死守就是，至于其他门派，灭就灭了，他们能拖一刻是一刻，只要把师尊点名保护的人护住即可。”
　　“可是……还有一名祖师点名保护的奇才，尚在外面……若是死在刑天手中……”
　　听到这里，崇光子眉头一皱：“谁啊？王羽？”
　　他直呼公子羽的大名，一旁有人说道：“对，他很久未归了，但应该在人间，说是当今乱世，他要护着王家。”
　　“嘁……”崇光子冷笑道：“家族？还是太年轻，蓬莱就是我的家，祖师就是我的父亲。”
　　他十分不屑，可没办法，王羽是安欺生的爱徒，也点名要保护的几人之一。
　　蓬莱大仙最爱天才，只要是天份才情极高的门人弟子，他都会着重培养。
　　通常会给很大的权限和自由，以免揠苗助长。
　　一旦安欺生看重的天才自主成仙，就会接到北辰，共同参研虚灵文明之物。
　　他崇光子也是这个级别的天才，某种意义上，安欺生的命令潜台词是‘其他废物都可以死，我要的人不能死’。
　　崇光子略一思索，就对一旁三头六臂的师弟说道：“只要修行界不平，刑天便不会去世俗捣乱，相对来说，琅琊王家还算安全。”
　　“崇文，你去世俗找到王羽，护他周全。”
　　“其他人速速成仙。”
　　崇文一愣：“师兄你呢？祖师有吩咐，你万不可有失！”
　　“哈哈哈！”崇光子仰天大笑：“不达九劫，誓不成仙，本座说到做到！”
　　“这些人，都交给本座。”
　　说罢，他一掌托塔，一手持仙剑，独战刑天一方所有高端战力。
　　“大胆妖孽，区区金身期也敢造次？”
　　崇光子第一个就找上沈乐陵，驱动归墟仙塔，莫大的威力当场制住对方。
　　一股澎湃的仙力，将沈乐陵的海水战体，源源不断地吸入仙塔。
　　“哼，我是妖怪又怎样！你境界高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沈乐陵反唇相讥，取出一件绝世法宝，又从道藏里驱动带有种种免疫抗性的法术或秘术能量。
　　仙塔的镇压和封印，不多时，全都被破个干净。
　　她虽然只是金身期，连天道纹韵、法则符文都才刚刚接触。
　　但这些力量，道藏里还少吗？
　　罗马众神之力，更新期的法术，法则圆满的秘术……统统不缺，再加上炎奴现在仙人以下的抗性基本完美，这些能量，几乎就具备了‘不可磨灭’的属性。
　　蓬莱那些极强的更新期，纵然具有仙人战力，也一时间头疼起来，疲于应付。
　　“该死，这些逆天的特性，根本不讲道理。”
　　“凭什么……凭什么啊！”
　　那些底层更新期大能，越战越郁闷。
　　不过崇光子双持仙剑，倒是很淡定，冷声道：“就这？真正的强者，手段是无尽创新中的！”
　　说罢，他临阵自创法门，随手把归墟仙塔当做乐器一般，连续敲打起来。
　　顿时一阵仙乐之音，响彻八方四海。
　　沈乐陵闷声一声，战体竟然出现无数裂纹，水浪以一种特殊的韵律扭动，竟被崇光子以仙法音波操控，濒临崩溃。
　　不仅是他，妖仙修羊公的战体，也被震得裂解吐血。
　　“好厉害……此人未成仙，却比仙人还强。”
　　沈乐陵不敢大意，立刻从进攻转为防御，疯狂从道藏里取用各种灵丹妙药、天材地宝补充，反正这些东西管够，炎奴不知道造了多少，堆积在道藏空间之中。
　　“姐姐莫慌，越级战斗，多用神通！”
　　妙寒及时从另一边的战斗中脱身，赶来与沈乐陵并肩作战。
　　沈乐陵斜她一眼：“我哪慌了？看我这就拿下他！”
　　说着，又弃守抢攻，可很快就败下阵来。
　　各种神通，或者罗马神性，都被崇光子以各种方式化解或躲闪。
　　若非妙寒在一旁联合作战，她差点就死去地府了。
　　“可恶……”
　　沈乐陵虽然成就古妖战体，但也相当于一个大靶子。
　　而蓬莱的那三十名更新期太过强悍，各个战力堪比仙人，尤其是崇光子，以一敌多位仙，都不在话下。
　　无论是修为道行，还是法术神通，皆是信手拈来，功参造化。
　　战斗经验与意志，更是绝顶。
　　但妙寒掌缘墨玄宫，又频繁扔出神通炁，也是不赖，靠着炎奴能量的各种抗性和威力，与崇光子激战一团。
　　“又来一个送死的？你们太依赖外物了。”
　　崇光子十分不屑，动作迅猛，种种凌厉而强横精妙的法门，运转不休。
　　他以更新期之境界，凭借仙器，硬是施展出仙法！
　　战力难以置信，每一次出手，都必有数十名山海国民或者妖怪炸开，被强大而全新的仙法震碎，帝器都护不住！
　　“仙法吗？我也有！”
　　妙寒掌中乾坤大开，帝之宝库放出无数光辉！
　　那是炎奴实时更新的共生空间，此刻炎奴在黑球中战斗，得到什么力量，就统统在道藏里备份。
　　妙寒发现有种种可怕的仙法出现，毫不犹豫地挥洒而出。
　　“嗯？庐山黄龙潭？”
　　崇光子一惊，这是庐山大仙的拿手绝技。
　　“不好，速度太快！”
　　“轰！”
　　崇光子被一击命中，千钧一发之际，玄色一闪，他用出一地煞神通，将全部伤害用手边上一件普通法宝承担。
　　“那是寄杖神通……”沈乐陵见识过，以前秃发氏修士用过。
　　妙寒凝眉：“我知道，的确棘手，必须以他反应不过来的方式击杀他。”
　　凭借帝之宝库，妙寒一时间倒是跟崇光子斗了个旗鼓相当，可是想击败崇光子，却是千难万难。
　　沈乐陵有样学样，也跟着模仿使用道藏，但却始终不得要领，效果达不到妙寒的档次。
　　对于道藏的运用，妙寒可谓极具灵性。
　　种种力量的搭配与发挥，简直就像是自己修炼过一样。
　　想法层出不穷，藏有多重后手，抓住好几次机会，重创对方。
　　妙寒说道：“别硬撑！你去对付杂兵，他让我来就行！”
　　“我可不是硬撑……我……”
　　沈乐陵绞尽脑汁，眼珠狂转，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招妙手。
　　她飞速在道藏里，翻找到一把弓箭，伺机而动。
　　“咻！咻！”
　　终于让她逮到机会，连发两箭，一箭射中崇光子，另一箭则命中一具兽神兵。
　　“这是什么？”崇光子一惊，没有察觉到这一箭有任何威力。
　　他看向同样被射一箭的兽神兵，只此一眼，顿时走不动道了。
　　崇光子的眼神充满爱意和惊喜，仿佛一见钟情。
　　“兽神兵！”
　　……


第330章 亚克归来
　　原来沈乐陵射出的，正是丘比特弓箭，是灭了罗马神系后缴获的战利品。
　　所有东西，炎奴都有备份，道藏里自然也有。
　　沈乐陵这突施冷箭，顿时让崇光子爱上了一具兽神兵。
　　这玩意儿没有伤害，崇光子也是大意了，以为是攻击，用寄杖神通抵挡，结果根本抵消不了。
　　“兽神兵……”他的眼神充满爱意。
　　可惜，兽神兵虽然也中箭，但却没有任何心思、感情。
　　原本是有一缕灵智的，但都被炎奴的意境卷走了。
　　所以此刻的兽神兵，纯粹是冰冷的，会自主战斗的机器，哪怕中了丘比特之箭，也照样不会对崇光子客气。
　　崇光子一个五行大遁来到兽神兵眼前，被后者一道光束洞穿额头，又以神秘力场分解。
　　兽神兵非常强，单个的战力，都达到了类似于祝鸡翁这种嗑药仙人的程度。
　　崇光子明知危险，还是靠近，只是眉头一皱，勉强抵抗了一下，就任由其分解。
　　他嘴角苦涩，一脸惨然：“我崇光子，纵横修行界五百年，除了师尊，我谁也不在乎！”
　　“谁要敢对我龇一下牙，我都要他身死道消！”
　　“没曾想，今日一见你，误我五百载！”
　　“我只想拥抱你，你却洞穿我的头颅。”
　　“罢罢罢！谁让偏偏是你呢？兽神兵……”
　　说罢，他脸上挂着一种心碎的笑容，充满不甘，好似有千般苦楚，万般无奈。
　　眼睛直勾勾盯着兽神兵，留下血泪，而这一切的背后，又隐藏有一丝宠溺乃至殉道感。
　　“哗啦啦……”
　　他渡过七劫，熬炼无数次的强横肉身就被一点点消磨摧毁了。
　　七劫更新，就此报废！化作一团钢铁浆流，如银色血雨般洒落。
　　崇光子只剩元神遁出，坦荡荡立在高空，冷冷说道：“我的肉身你也毁了，我的劫体你也废了……够了吗？”
　　兽神兵冰冷无情，又制造特大雷霆，轰击崇光子的元神。
　　崇光子这一次，没有任由对方伤害：“呵呵，不愧是兽神兵，你总是这般无情……”
　　“七劫之体，我会从头再来，但是你今日留给我的殇，永不会抹去。”
　　“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说罢，头也不回，单凭一道元神，依旧横行当场，独战妙寒与乐陵。
　　“师兄！”
　　“可恶，这是心灵扭曲，快毁掉那兽神兵！”
　　有蓬莱强者见崇光子，就这么任由人废掉了七劫之体，战力暴跌，又可惜又气愤。
　　当即一击打下，威力极强，想要摧毁那具兽神兵。
　　怎料还不待兽神兵自己躲闪，崇光子就一道金光闪上去，挡下自己人的那一击。
　　“师兄！你……”
　　崇光子冷冷道：“谁也不准动他！”
　　蓬莱门人们懊恼：“说好了再无瓜葛呢？”
　　“你难不成爱上了一具兽神兵？”
　　崇光子横眉冷对：“笑话，本座早已斩却情根，心中唯有漫漫仙途。”
　　“爱？本座莫得感情，根本不知爱为何物！”
　　说罢，又为兽神兵挡下一击。
　　蓬莱门人们脸色难看，这还莫得感情？那兽神兵才是真的莫得感情。
　　有人激动道：“师兄，你被奇物心灵扭曲了啊！”
　　崇光子傲然道：“我知道！”
　　“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谁也不能插手！”
　　蓬莱众人绝望，就连神灵都为之侧目，他们更清楚心灵扭曲类特性的可怕。
　　一时间，所有人都死盯着沈乐陵，及其手中的金弓。
　　“那是奇物，先杀那个妖孽！”
　　沈乐陵本就体型巨大，现在就更加招惹仇恨了。
　　激战中，妙寒横她一眼：“你怎能滥用丘比特之弓？”
　　沈乐陵指着崇光子：“你看，这不是把他废了吗？”
　　妙寒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利用奇物？对付他，我们总有办法的，根本没必要动用奇物。”
　　“这把弓，你可知使用它的代价？”
　　沈乐陵疲于应付，随后问道：“什么代价？”
　　妙寒说道：“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应该就是‘爱情免疫’了。”
　　“啊？”沈乐陵愕然，没有理解。
　　妙寒面色古怪道：“丘比特之弓可让任何中箭者，爱上箭所命中的人或物。”
　　“但是，这把箭的效果对丘比特无效。”
　　“不是因为他是什么爱情之神，而是因为他用过这弓。”
　　“所有使用者，会永久得到一个‘不会拥有爱情’的诅咒。”
　　“这个诅咒的深度很高，以至于这把弓自己都做不到让丘比特被爱。也就是说，这个诅咒其实才是丘比特之弓的主特性。”
　　听了这番话，沈乐陵呆滞住，整个人僵在那里，甚至都忘了眼下在激烈的战斗。
　　“是不会爱，还是不被爱？”
　　妙寒催促道：“先解决强敌再说。”
　　“告诉我！”沈乐陵激动道。
　　妙寒皱眉：“两者皆有吧，丘比特曾深爱一名凡间的女孩，但那个女孩却怎么也不会爱上丘比特，最后反而爱上一名怪物。”
　　“也就是说，如若没有爱上别人，那么还是可以被爱的。但你爱的人，一定不会爱你。”
　　沈乐陵瞳孔地震道：“怎会有这样的代价！你怎不早说！”
　　妙寒挑眉道：“你关心过奇物吗？我等在地府研究测试各种奇物时，你就在附近，有看过一眼吗？”
　　“这个代价还算好的了，炎奴放在道藏里的神农鼎，你万不可去动！那才是真正的惨烈。”
　　“相比起来，金弓的诅咒只专门针对爱情，而非其他感情。”
　　“如今大争之世，儿女之情何足挂齿？炎奴也用过此弓，但他心怀天下，根本没区别。”
　　沈乐陵想起来炎奴的确也用过，激动道：“他可以适应的吧？他是不会被心灵扭曲的。”
　　妙寒说道：“这不是心灵扭曲，这是‘心灵坚壁’。”
　　“该特性不是让人‘得到什么’，而是让人‘得不到什么’。”
　　“就像迄今为止，炎奴依旧无法理解书本上的文字，一个道理。”
　　“这种精神方面的需求，他是不会去适应的。除非……”
　　沈乐陵问道：“除非什么？”
　　妙寒因为分心，被崇光子用一招元神封印，差点抽走了灵魂。
　　“够了！苍穹之上，蓬莱三十名更新期正在成仙，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她完全投入在战斗中，不再理会沈乐陵。
　　沈乐陵则心不在焉，麻木地行动，再没了之前的战斗激情。
　　好在，刑天大军士气高涨，再加上各种优势，越战越勇！越斗越强！
　　而顺天修士人心不齐，总有人想着逃离，堪称一盘散沙，主力只有一群蓬莱修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战斗持续了一整天。
　　临近黄昏，妙寒终于拿下崇光子。
　　她没有将其杀死，而是禁制住，借此号令全场。
　　果不其然，崇光子在蓬莱的威望极高，地位不俗，见他被活捉，蓬莱修士们的士气，彻底崩盘。
　　“放弃抵抗，只论前罪，冥顽不灵，罪加一等！”
　　妙寒铿锵有力道，紧接着几乎还是满状态的山海国民、逆天修士们，也重复此话，山呼海啸，震撼山河。
　　一批批顺天修士，放弃抵抗。
　　“算了吧……再打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刑天都未出，单凭他的势力，便已然不可挡！”
　　“这天……真的要变了啊。”
　　无数人心态已经崩盘，在他们眼里，这就已经算是修行界的决战了。
　　此战一败，除了仙宗，其他各门派全部覆灭。
　　就算是仙宗，也基本没有抵抗能力了，蓬莱、峨眉、太行三宗精锐丧尽。
　　剩下的各个洞天内的修士，虽然还在苟活，但那基本没有抵抗力，刑天已经要一统修行界了。
　　“放开我师兄！”
　　突然！天上一声巨响！仙光普照！
　　三十名人仙期，从盖天法界外归来，赫然是之前的蓬莱更新期大能，完成突破。
　　“好快！这么快就越过了羽化期，直接踏入了人仙期！”罗阎眉头紧皱。
　　登仙境四期，第一个是羽化期，但这个境界非常诡异，被未知奇物篡改，成了神识期的体现，非常弱。
　　所以一旦决定成仙，一定要找个安全地方闭关，踏入羽化期后立刻推进到人仙期。
　　一口气突破两重关，方可为真仙。
　　妙寒眉头一皱，但也不虚：“无碍，不是所有人，都像崇光子这般厉害。”
　　之前那三十名更新期，都出过手，实力跟崇光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别看她被崇光子拖住这么久，但其实早已有仙人战力。
　　毕竟帝之宝库，这一天内的成长，太过恐怖。
　　她时刻关注道藏内的情况，重重可怕的仙人大术，几乎是每一刻都在增长！
　　几千种！几万种！堪称仙术宝库！
　　寻常仙人，定然难以正面抗衡。
　　由此也可见，崇光子此人，着实厉害。
　　凭借未成仙的境界，在七劫肉身被毁，只剩元神的情况下，都能与掌握众多仙术，能量堪称无限的妙寒周旋，直到刚刚才被拿下，便可见一斑。
　　其神通多到令人发指，天知道用了多少手段，去实现异方？
　　“师兄，你的肉身怎么……”三十尊蓬莱更新期大能，成为三十尊真仙，顿时威压全场。
　　“咳咳……”崇光子已是濒死，被妙寒完全拿捏，但见状欣慰一笑：“本座……很好！”
　　“师兄，谁竟把你伤成这样？”有师兄弟见他惨状，又惊又怒。
　　刚刚成仙，气势极盛，虎视全场，要救崇光子，乃至为其报仇。
　　投奔刑天一方的修士们，则脸色凝重，三十尊蓬莱真仙，这实力跟普通散仙定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宰了那个女人，记得留她元神，封印带走……只要不磨灭灵魂，是入不了刑天意境的。”
　　“她定是刑天极重要的人物，一身宝物、仙术堪称恐怖。”
　　“还有那只水妖，有一件奇物，务必小心！”
　　崇光子被妙寒拿捏，却根本不怕被胁迫，指着妙寒与沈乐陵说着，浑然不怕死。
　　三十名蓬莱真仙眼神冷冽，大战一触即发。
　　“想带走我？你们没这个本事。”妙寒盈盈笑道。
　　大战再度爆发，妙寒一出手，就是十重入微的仙人大术。
　　当然，她用不好，这都是炎奴固有共生的能量，不同人手中威力不同。
　　她又没有虫族的血脉天赋，单凭天赋才情，能发挥出两成威力就不错了。
　　而即便是两成威力，那也是惊天动地，强横难言。
　　“什么！十重入微？”三十名刚刚突破的蓬莱真仙，刚一交手就蒙了，差点翻了车！
　　他们之前没跟妙寒打过，现在才知道，为何崇光子会被活捉。
　　说实话，他们这帮人，就算成仙了，三五个也不是崇光子的对手。
　　“定是因为庐山大仙他们……唉，天知道刑天如今又有多强……”
　　三十尊蓬莱真仙激战之余，心中发颤。
　　虽然妙寒想对付他们三十个，还不够看，但管中窥豹……对付一个间接利用刑天力量的女人，都这般艰难，可想而知，刑天本尊如今是何等可怕？
　　“嗡嗡嗡……”
　　突然，就在战斗白热化之际，一股可怕的波动、威压，铺盖全场，震撼万里。
　　“嗯？”
　　蓬莱真仙们都吓了一跳，感觉浑身发麻！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看向黑球。
　　黑球始终在原地，没有动过。
　　“在上方！”
　　“那是什么？”
　　“是流星！”
　　有人喊一声，大家看去，只见如今正是黄昏，天外却有一颗亮星，在不断变大！
　　最后大若轮盘，好似第二颗太阳。
　　“不对，是太阳！”
　　大家很早之前，就看到这一颗星，只是算不出因果，便没有多管。
　　如今这颗星，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神洲世界，还散发恐怖的压力。
　　生命气息旺盛，还有仙力……
　　“是……是仙人！”
　　其中蓬莱真仙们，感知的最真切，直接目光锁定到那巨大亮星的本质。
　　高能！高能！
　　这是巨大的高能在迫近！
　　一名少女！她蕴含令三十名蓬莱真仙都全部动容的高能！
　　“轰！”
　　庇护神洲数百年的盖天法界，被狠狠地撞击。
　　蓬莱真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天外来客袭击，连忙催动盖天法界全力运转。
　　然而没用，他们三十尊仙人联手，竟然只让盖天法界，多抵抗了半个呼吸的时间。
　　“噗！”
　　蓬莱真仙们反噬吐血，盖天法界轰然破碎，一道流光划破苍穹，落到东海之上！
　　噌！一个急刹！
　　那少女对于力量的掌控，简直完美！
　　不可思议地速度落下，踩在海面上，竟然瞬间急停！如同锚定在那里！未掀起一点浪花！
　　而所有的高能与威势，都收敛于无形，仿佛一个凡人，凌空虚立！
　　“她是谁！”
　　所有人都吓到了，这是什么实力？
　　蓬莱真仙们更懵逼，有太虚深处的顶尖大仙提前归来了？可这是谁啊？
　　昏昏然算不出完整因果，只有无数旁敲侧击般的情报，这是人形奇物！
　　皮肤微黑，身材纤细，破破烂烂的黑袍，仅剩几片破布缠着私密处，春光都微露。
　　黑发被海风吹得飘舞飞扬，她玉脸含煞，眼神却充满激动。
　　“亚克！”罗阎、芦荟等人，率先认出来，不禁惊呼出声。
　　“什么亚克？”
　　“啊？她是秃发亚克？”
　　随着罗阎那一声喊，蓬莱那边更加震惊。亚克鼎鼎有名，他们怎会不知？
　　“亚克怎会是个女的？”
　　只见亚克落到海面上，见周围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看，顿时窘迫至极。
　　无论她朝哪里看，都有人在盯着她，炽热的目光如同实质，这是她最恐惧的事，不禁心乱如麻，龇牙咧嘴，露出凶恶神情。
　　可惜她现在的样子太过少女，浑然没有任何威慑力。
　　“咻！”
　　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朝着中原方向飞去。
　　看那架势，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被人围观。
　　回家，她要回家找哥哥！
　　在太虚中漂流迷路了大半年，她对家人的思念，已然无法按耐！


第331章 天道无情
　　亚克闷着头就飞向远方，直接无视了在场所有人。
　　“亚克，莫走！”
　　蓬莱真仙们回过神来，一个闪身，拦在亚克面前。
　　“你来得正好，亚克，作为绝对超然的存在，你正是刑天命中注定的宿敌！”
　　他们心中有福灵，明悟亚克是对抗刑天的关键，这无疑是天道的暗示，所以当然要拦住亚克。
　　很多修士，听到这话，也当即恍然。
　　本已绝望的眼神，顿时亮堂起来……对呀，还有亚克！
　　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还是天命加身的秃发一族，他们顺天一方怎能缺少他？
　　之间就觉得那颗星不对，原来是亚克正在赶来的路上。
　　恐怖的亮光，散发高能，是太阳火的波动，这分明是炎奴的力量，被亚克‘超然’去了，所以飞行时好似大星逼近。
　　不出所料的话，刑天始终对亚克有敌意，不用多，一点就够了。
　　那么刑天得到的所有的力量，都被亚克继承，乃至超越。
　　亚克比刑天更强，这是绝对的。
　　而且这个时候回来，定是天道指引！别看他们与刑天大军周旋许久，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庐山大仙他们，拿命在拖延刑天。
　　一旦刑天出手，他们顷刻就会覆灭，根本没得打。
　　刑天一方若再裹挟各仙宗宗主，或以某种方式开门，则各大洞天之地也将遭殃。
　　至此一统神洲修行界，基本是板上钉钉，肉眼可见的未来。
　　而偏偏这时候，一个可以抗衡刑天的强者出现了，此乃天意也。
　　将对将，王对王，刑天或许真就只有秃发亚克能够压制。
　　这俩人，都能疯狂变强，若去天外酣畅淋漓地大战，定然难分胜负，最起码可以拖延到万仙归来。
　　尽管亚克有弱点，概念类的特性可以克制，譬如钉头七箭啥的，但对抗炎奴顺天应人，天道定会相助。
　　而且他们修士、仙人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正所谓，特性虽然绝对，但总有巧妙的方式可以应对。
　　现在对付炎奴最大的难题，就是缺乏一个硬实力压得住炎奴的人。
　　亚克加上他们辅助，简直绝配。
　　他们越想越对，合该如此啊，果然天道一切自有安排，亚克定是天道请来的救兵。
　　“亚克！当今之世，唯有你能与刑天大战至天荒地老！”蓬莱真仙们激动地说。
　　怎料亚克低着头，眼观鼻，声音冷冽：“让开！”
　　“刑天就在那黑球之中，你要去哪？”蓬莱真仙们困惑，亚克关键时刻回归，乃是天意，这时候就该和他们一块对抗刑天，又要走去哪里？
　　“回家！”
　　蓬莱真仙蹙眉：“你是天命之人，如今出现，正是为了镇压刑天，天道的指引你应该都感觉到了吧？”
　　亚克歪着头，一头雾水：“啊？”
　　“……”蓬莱真仙们错愕，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这与他们想得有点不一样啊，难道不是亚克受天意归来，大战刑天的吗？
　　只见亚克不理他们，咻得一下绕道飞行，速度极快。
　　可是他们不愿放过，没有亚克，谁能对阵刑天？
　　难道天道的心理建设没做好？也是，亚克并不是修行者，他严格来说还是凡人……
　　凡人并没有‘入劫’的说法，只有修行者才会受到强烈的劫数、咒誓效果约束，而且境界越高，影响越大。
　　譬如张辟疆杀了许多天命势力的人，本是逆天，但因为发誓会封印刑天，所以天道延后劫罚。
　　又譬如匡仁等仙在蓬莱大会上喝了酒，答应留下等安欺生，就直接入了顺天阵营。
　　哪怕没有明说‘要拖延刑天至安欺生归来’这种话，他们也不能反悔，因为仙人可以清晰感受到天道的意思，真正的选择存在于心中。
　　祝鸡翁让他们喝酒留下，只是个形式，匡仁等仙也都明白，明白还做，就是入劫，等于接了任务，结下因果。
　　而凡人就大大不同了，属于‘人间兴衰’的影响范畴，修行者的那种约束，对他们基本没有……
　　大晋的人顺天至极，照样要被胡蛮屠杀、驱逐，而胡蛮就算日日骂天道，乃至都滥用奇物了，天道也没有任何惩罚，这就是天命大势。
　　盛极而衰，否极泰来，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一切自有定数。
　　蓬莱真仙思维极快，又有神通感应万事，马上理解，这情况应该是要由他们来补上最后一块板，说服亚克相助。
　　“等一下！亚克！你……”
　　一名真仙再次拦截，挥手以仙力定住亚克。
　　可还没等他说完话，亚克刹那间抬起拳头，就挣脱了约束，恐怖的高能一闪而过。
　　“嗤嗤……”
　　那名真仙被当场打成原子粉末，连元神都没逃脱，形神俱灭！
　　“什么！”
　　全场哗然，虽然那仙人刚刚才突破没多久，但突破前是五劫，就已经有接近寻常仙人的战力，成仙后更强，结果竟然被瞬息间抹杀。
　　亚克这实力之恐怖，令人咋舌！
　　而这还不是更恐怖的，真正令众修士骇然的是……亚克并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亚克是秃发一族，有天命加身，竟然归来之后，随手斩杀顺天主力。
　　什么情况？他不是天道请来的救兵吗？
　　“亚克！你敢杀我师弟！”剩下的蓬莱真仙极为愤怒。
　　尽管怕亚克，但兄弟情义深厚，怎能没有一点脾气？
　　顿时一个个仙威爆发，遁甲纳身，仙力激荡。
　　然而亚克并不跟他们客气，他连刑天是谁都不认识，这群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两次阻拦他回家，他归心似箭，又口舌不利，哪愿废话？
　　这么多人围观他，他烦都烦死了，感受到一个个敌意，顿时眼神一厉，直接在对方动手之前，就瞬间反击。
　　“噗噗噗！”
　　恐怖的仙力拳风轰出，又将一名仙人打成齑粉！
　　这一次威力更恐怖，连带波及其身后一片，十几名真仙被一齐化作飞灰！
　　蓬莱三十名仙人就这样当场陨落了一半！
　　“不要！”崇光子看得目眦欲裂。
　　“亚克，你的家……”
　　他正要说秃发一族被炎奴灭掉，然而他此刻落在妙寒手中，妙寒冰雪聪明，眼疾手快，立刻就制止了。
　　强大的禁制，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崇光子不甘地叹息，亚克的行为固然过激，但也是他的师弟们没有拎得清现实，颇为高高在上，把亚克相助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不是的，亚克既是凡人，又是奇物，其实是类似炎奴的存在。天道对他的影响力极低！只能间接引导，让他自己站队。
　　从这一点看，秃发氏能被选为天命，其实就是因为生出了亚克这个奇物。
　　除此之外，秃发氏算个屁？野蛮、粗暴、残忍，文化程度极低，人口又极少。
　　塞外有百蛮，他们原本只是众多胡蛮中，最不起眼的一群山戎野人。
　　正是因为有亚克，所以天道才要秃发有天命，飞速崛起，继而血洗青州，激怒炎奴而被灭族。
　　如此，亚克与炎奴就有血海深仇，为顺天一方所用。
　　可以说，这样的宿命敌对，天道早就打好了基础。顺天一方的仙人，只要告诉亚克真相，客客气气地拉他入伙即可。
　　当然，出手的蓬莱真仙们，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只是没想到，亚克这般孤僻，什么事都不关心，都不愿听他们多说几句话，这才出手强行拦截。
　　哪晓得这就开打！直接遭到杀身之祸！
　　“青鸿！”妙寒喊道。
　　与此同时，罗阎、虞青鸿等魔道中人，也是明白其中关窍，心领神会。
　　为防万一，虞青鸿瞬间使用孤寂领域笼罩亚克，筛选资讯，将一些不利于己方的话，统统屏蔽。
　　如此，纵然战场中顺天的修士们说些什么，亚克也听不到。
　　“可恶！”崇光子气急，却也无奈。
　　再看场中，亚克下手太快了！
　　兔起鹘落，如流光闪烁，大开杀戒，仙人血飞溅，干净利落地斩杀众仙！
　　“岂能容你逞凶威？布阵！”一名强大的蓬莱真仙不能容忍他这样大开杀戒，种种神通、妙法齐出，同时与师兄弟结成阵法。
　　剩余的仙人，绽放霞光，如十几颗大星般，隆隆转动，排列复杂，极为玄妙，身形隐在了虚空中，任由亚克的攻击掠过。
　　亚克见状，紫霄神雷迸发，通体的电芒交织，席卷四方，一个个蓬莱真仙化成焦炭坠落。
　　当然众仙强横，这电力不足杀死他们，可阵法却随之不稳。
　　亚克趁机又闪电般出手，一团精妙的仙术能量，顿时破掉了仙阵。
　　“不！”
　　仙人们刚刚恢复重伤，就看到亚克的铁拳袭来。
　　“轰！”三十名蓬莱真仙就此全灭！
　　差距太大，亚克此刻的实力，是他们三十名仙人合起来，再外加至少一个‘刑天’！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概念？其他零头都不用算了……
　　“啊啊啊！”崇光子痛彻心扉，怒到极点，又难以置信。
　　可恶！该死！不可理喻！
　　他眼睁睁看着师兄弟全灭，咬牙切齿，极大的敌意迸发。
　　亚克不禁回头看了他与众人一眼，不仅是崇光子，现场还有很多人都对他有敌意。
　　除了山海国民这些不认识他的人以外，逆天一方的妙寒、罗阎、虞青鸿、芦荟真人……都非常清楚，炎奴亲手灭了亚克全家……亚克与他们是死敌！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此刻顺天一方，也大多都对亚克产生了敌意！
　　因为亚克敌意的范畴，非常广泛，并不是‘我要杀死你’才算敌意……所有嫌恶、排斥，甚至是嫉妒，都是敌意。
　　亚克倏忽间斩杀三十尊仙人，震慑全场，顺天一方的修士们都被吓坏了。
　　感觉这亚克，简直是个疯子！什么顺天逆天，都不在乎，怕不是要凶性大发，见人就杀？
　　极端恐惧让他们感觉受到生命威胁，一个个都忍不住敌视亚克。
　　然而他们又想错了，亚克只是回头偷偷瞥了大家一眼。
　　发现所有人，都‘视线炽热’地盯着自己，亚克也吓了一跳！
　　如同受惊的兔子，迅速就移开眼神！
　　随后咻得一下！头也不回，破空飞行，闪电般消失在天际……跑了！
　　“……”现场陷入死寂。
　　见亚克就这么离开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逆天一方，还是顺天一方，都对他极为忌惮，怕他乱杀。
　　“噌噌！”
　　打破沉寂的，是三十名蓬莱真仙的复活。
　　虚空一个闪烁，仙体就凭空生出，晶莹如玉，遍体生辉。
　　可是他们的表情，却十分茫然……死得太惨了！
　　死去的记忆在攻击着他们。
　　“你们告诉他秃发氏被刑天灭亡啊！啊不，他恐怕连刑天是谁都不知道，就说这帮人，杀了他全家就行了！”崇光子喊道。
　　“我倒是想说，他没给我机会啊！”蓬莱真仙们委屈。
　　亚克速度那么快，一门心思要走，他们总得拦吧？没想到一拦就打起来了……
　　在此之前，他们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天道派来的救星’给宰了。
　　不过现在，死过一次，心中迷茫渐渐消退，很多心事一下子就放开、释然，很多顾及也都抛诸脑后。
　　也没什么好多虑、后顾、担忧的了，已经死过一次了，一切看开！
　　“算了，亚克与刑天血海深仇，迟早会对上，他要回家就让他回吧。”
　　“刑天尽管强大，但我等此身死不足恤，当舍命伐炎！”
　　“就算倾尽所有，也要战斗到底。”
　　崇光子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知道他们都是纯粹的顺天者了。
　　就像师尊他们一样，死过一次，就绝不会再背弃天道。
　　突然，他瞳孔一缩，想到什么：难道……这才是亚克此刻回来的用意？
　　只见三十名蓬莱真仙说完，迅速出手，从妙寒手中抢夺崇光子。
　　“师兄，我这就救你出来！”
　　“你天纵奇才，当速速成仙！”
　　崇光子蹙眉：“我说了多少遍，不达九劫，誓不成仙！”
　　“师兄！局势至此，由不得你了……不光是你，所有人都得成仙，方有一战之力！”
　　激战中，蓬莱真仙取出无数珍藏，帮助顺天修士们恢复、提升实力。
　　乃至于渡劫丹、蓬莱紫丹、九转金丹、太乙悟道丹，种种有助于成仙的宝丹，都瞬间送到许多修士手中。
　　顺天修士们见状，连忙服下，这些珍贵之物，他们好不容易能搞到一点。
　　而蓬莱底蕴雄厚，珍藏极多，此刻大派送，他们哪会客气？
　　现在这局面，一切能提升实力的手段，都来者不拒。
　　“护道！”蓬莱真仙毫不吝啬珍藏，甚至消耗自己长年累月积攒的功德，为众修士护道，加剧推动丹药效果。
　　所有人的实力，就此突飞猛进，境界接连突破。
　　“你们疯了！”崇光子惊异，这般强行催化，太耗功德，而且还用在那群废柴身上，简直就是浪费。
　　大家虽然功德深厚，但那是攒着为以后自己提升用的。
　　多少年了，熬在更新期不愿成仙，积攒的底蕴雄厚至极，都够他们直达天仙都受用。
　　如今不用在自己身上，反而助无数其他门派修士成仙，这不是疯了吗？
　　“师兄！你还不明白？为今之计，唯有布下我蓬莱的万仙大阵，方能困住刑天！”
　　蓬莱真仙们一脸正气，舍身成仁的气息溢于言表。
　　崇光子瞳孔地震，彻底明悟一切。
　　“我不明白？我太明白了……师弟们……”
　　他眼眶红润，双手紧攥拳头。
　　妙寒也明白了，神情微妙地一笑：“哦……原来这才是天意。”
　　崇光子咬牙挤出声音：“天道！老子说不成仙，就不成仙！”
　　亚克为何关键时刻回归，所有人都想错了。
　　大家都以为，这是天道派来的救兵，配合他们镇压炎奴的。
　　可仔细一想，不对呀。
　　如果是这样，事情会很顺利，不会产生没必要的误解。
　　然而亚克一心要回家，蓬莱真仙两次阻拦，直接激怒，反而遭到杀身之祸。
　　看似是误解，其实就是天意。
　　亚克与刑天的决战时机未到，或者说……他们这群人，天道认为不配辅助！
　　“呵呵……亚克是来杀你们的。”
　　“死掉的仙人，才是真正的好仙人。”
　　妙寒也全都想明白，有些可怜地看着崇光子，轻巧地说着，颇为诛心。
　　蓬莱过去的仙人，都死过，但是仙人以下的弟子没有死过，毕竟命就一条。
　　所以那些强力的更新期，刚一成仙，亚克就回来了，把他们全都灭掉。
　　再一复活，直接成为绝对的顺天仙人。
　　这个时机刚刚好，不然等炎奴出来，太平天轮之力一出，仙人就死透了……直接销户！
　　崇光子眼角落泪，怪笑起来：“嘿嘿哈哈哈！老子一心一意地顺天……”
　　妙寒冷哼：“但是一心一意地顺天，终究不是全心全意地顺天。”
　　“尔等一盘散沙，皆有私心。像这种倾尽一切，扶持万仙的场景，若不死一次，你们哪舍得？”
　　崇光子说不出话来，天意他其实也全部想得明白。
　　是，他是真心顺天的，甚至现在还在厮杀奋战的，基本都是铁了心，回不了头的。
　　可是，只是不会背叛，没有用。
　　他们本质上依旧是自由的，所有的行为都是自己选择的。
　　有些事他们不会去做，彼此还各有心思。
　　所以战斗中，一盘散沙，还士气低迷。
　　如果心灵扭曲，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天道无情，不会有怕他们反复的这种无谓担忧，而只是单纯嫌他们弱，用得不趁手！
　　这是效率问题！只有绝对顺天的仙人，才是最好的棋子。
　　显然，天道打算将这些注定拦不住刑天的弱者，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废物利用，结成万仙大阵，对付刑天。
　　甚至可能亲自控场，直接操盘。
　　只要……此刻成仙的修士们，全都死过一次，那就是完美的棋子。
　　果不其然，只见在场几个境界较高的修士，刚一成仙，他的师弟就果断出手，取出一道阵符，打进其元神。
　　“融合阵符！一会儿以道果为阵基！与我等结成万仙阵！”
　　“好！”那修士不疑有他，顿时融合。
　　可是崇光子非常清楚，这阵符非同一般，有两种用法。
　　一种是普通万仙阵，只要仙人滴血符阵即可。
　　另一种，则是元神融合，缔造最强的绝命万仙阵，但却会死亡，乃是献祭自己仙体与元神，舍一条命来成阵。
　　所以显然，当万仙结成的那一刻，所有仙人都会死一次，随后复活，天道亲手执棋！
　　“他吗的……”
　　崇光子忍不住骂街，冲着远方呐喊：“傻孩子们，快跑！”
　　其他门派修士他不在乎，但终究对自家蓬莱弟子，有师门情谊，舔犊之心。
　　然而师兄弟们，正在与妙寒等人激战，周围波动恐怖，将一切都掩盖。
　　崇光子看向众仙，只觉得师兄弟们无比陌生。
　　“师兄！我等马上救你出来！”
　　崇光子呵斥：“他吗的，别救我！”
　　……


第332章 誓死守护天道这狗东西
　　崇光子知晓天道这是要逼他成仙，但他坚持己见，此刻宁可落在敌手，也不愿妥协。
　　但是那所谓的师兄弟们，不管不顾，妙术神通不休，强行要将他救出。
　　妙寒、罗阎、修羊公等人协力与众仙激战，规模越来越大，一路战到了天穹之上。
　　盖天法界已经没有了，被亚克一击轰碎，此刻去往天外再无隔绝。
　　随着距离地表越来越远，高处不胜寒，低压、寒冷尽皆袭来。
　　起初妙寒还占据上风，可随着顺天修士一方，成仙者越来越多，她不禁有些力不从心。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各种阴招不可能防御得面面俱到。
　　终于在仙人数量达到四千时，有一仙人五行大遁贴身，又以神通搬运，把崇光子救出妙寒掌控。
　　“师兄！快成仙！”
　　崇光子反手一击，震开队友：“让开！这万仙大阵，尔等自己布去，莫要搭上我！”
　　“师兄，此阵若无你持棋坐镇中枢，威能定然大打折扣！”
　　蓬莱真仙们由不得他，仙力与功德挥洒，要助他踏入登仙境。
　　崇光子极力反抗，竟与师兄弟大打出手。
　　虽然此刻重伤虚弱，可却用极为精妙的手法，把对方助他强行成仙的力量，转化过来，只用来恢复伤势与实力。
　　一时间，他的实力恢复了个七八成，以一敌众仙，竟丝毫不落下风。
　　“嘿！他们自己打起来了！”冯君游大笑。
　　他在这次的战役中，可吃了个饱，此刻的鬼体，异常壮大，古往今来难有第二个。
　　本来就有炎奴给的磅礴本源，而鬼修可从战场杀伐之地，吸收破碎逸散的魂魄力量，壮大己身。
　　寻常的战场哪有修士战场厉害？这里陨落的每一名强者，魂飞魄散时逸散的灵力，都是丰润难言。
　　最差的都是离尘期，而还有不少更新期，这等存在陨落一个，都是鬼修的饕餮盛宴，更别说几十上百的陨落了。
　　妙寒朗声笑道：“哦？崇光子，你这是要弃暗投明啊？终于看透天道，寒心了吗？”
　　崇光子霸道地阻挠自己人，同时斜她一眼：“寒心？哈哈哈哈！”
　　“本座的心从来不在天道，何来被寒一说？”
　　“莫要想多，本座只是不欲成仙，但这万仙大阵，确实是镇压刑天的一大关键。”
　　说着，他对师兄弟呵斥：“还不住手？无非就是要我的珍藏，都拿去吧！”
　　他洒出无数珍宝，又将自身功德耗尽。
　　终于，一万名仙人全部凑齐。
　　顺天修士一方，强大的基本全部成仙，弱小的也基本早已陨落。
　　场上还剩下的修士，只有峨眉仙宗的高人们。
　　峨眉群修原本也要接受馈赠，成就登仙境。
　　毕竟不赶紧增加实力，他们也得陨落在逆天一方的手中。
　　倒不如和其他人，构成那传说中的万仙大阵。
　　但是却被玄玲阻止了，方才的一番战斗中，玄玲一直在缓和峨眉与逆天一方的战斗，并且苦苦劝说，希望自家宗门能回心转意。
　　有她居中回旋，峨眉仙宗的修士，并未参与大战，逆天一方也没攻击他们，继而让他们得以待在场中观战，保护他们的麒麟。
　　“这传说中的万仙大阵，真的要成了……”
　　“原来这才是天意，此时成仙，尽为炮灰啊。”
　　峨眉宗主苦着脸呢喃，地位如他当然也看得清天道之意。
　　这一手，是把修行界的血彻底榨干啊。
　　“那万仙阵，到底什么效果？”妙寒眼见一个个仙人融合符印，构成巨大阵势，顿感不妙。
　　峨眉宗主说道：“还能是什么效果？阵内自成一派天地，群仙共享所有神通、秘术，且所有境界修为造诣，都与阵中最高者等同。”
　　“所以就算强行将人拔升至登仙境，哪怕弱如蝼蚁一般，也没关系，是仙就行了。”
　　“若是崇光子成仙，再作为主阵者，你们就相当于面对一万个崇光子。”
　　妙寒一听没有什么特殊特性，便放下心来，说道：“不过如此。”
　　“莫要小觑！”罗阎凝重道：“忘记天痕战阵了吗？”
　　“一旦有阵法成为天阵，就不是人力可以中止或取消的了，将会成为自然而然，浑然天成，永远存在的阵势！”
　　“不出所料，此阵将由天道亲自运转，成为不可破解之阵。”
　　“没错，万仙阵自成天地，不是一个储物空间，而是那就是入阵者的‘全世界’。”峨眉宗主见多识广，道出此阵可怕之处。
　　“原来如此……”妙寒蹙眉，不可破解、不可逃脱本身，就是此阵的神通效果。
　　当初的天痕阵，可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炎奴困在里面，最终还是靠完成阵法的出阵要求，才得以离开。
　　而如今的万仙阵，是没有出阵法的。
　　“阵成万古！而且是天道亲自主持。”
　　“明白了，万不可让炎奴入阵，走，我们撤远点！”
　　妙寒用庞大的仙术，推动黑球，打算将其送出天外。
　　可就在这时，黑球嗤啦一下，竟然开了！
　　顿时所有人头皮发麻，侧目震惊。
　　出来了！刑天出来了！
　　“啥呀？什么阵我不能进？”
　　只见炎奴大步走出，他目光从容淡定，清澈如晨星，扛着长枪，黑发飞扬。
　　没有任何可怕波动沿着开口喷出，好像黑球里没有经历过战斗一样。
　　在他身后，张辟疆与鱼秧子等散仙，也都一同走出。
　　没了，庐山七仙，外加太行、峨眉的仙人，全都没了。
　　“我宗仙人何在？”峨眉众人惊骇。
　　炎奴环顾四方，掌托一缕真灵，赫然是峨眉的仙人。
　　已经被他打得形神俱灭，并用太平道斩掉人仙期对人族的寄托。
　　“本宫无碍！”峨眉仙人虽然死得只剩一律意识，但却反而异常的坦然与从容。
　　他脱离了天道的掌控，劫数已了，接下来便是去地府一遭。
　　可他无所谓，还有未来可言，便是极好的结局了。
　　“本宫一败涂地，尔等劫数不重，罢手吧。”峨眉仙人见自己师门晚辈还在，颇为欣慰，让他们直接束手就擒。
　　“谨遵师叔祖法旨。”本来就被玄玲劝说动摇的峨眉修士，见自家仙人发话，当即都听话俯首。
　　蓬莱真仙们眉头紧皱，峨眉就这么直接投降了？
　　“可恶，刑天这么快出来了，还折服了仙人。”
　　“万仙阵还需要一点时间，他若出手，太平道下，我等万仙若陨落一两成，数目就不够了！”
　　他们在那焦急，与此同时炎奴也从妙寒那得知情况。
　　“亚克回来了？回家？呃……他家都被我灭了啊。”
　　“哎呀糟糕，他不会发狂把青州毁掉吧？”
　　炎奴眉头一挑，想起了青州高密、安丘等地，常家驱逐胡蛮，雄踞一方，想必发展的不错了。
　　亚克回去，找不到家人，稍微一打听，得知灭秃发氏的一战，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不行，我得回人间一趟！”
　　他抬头看向群仙：“什么万仙阵，烦都烦死了，你们这般顺从苍天，天道却把你们视若废土，还为这狗天道拼什么命？”
　　“想逆天的跟我走，想安宁的入地府，不要命的来挡我！”
　　说罢，太平天轮出，如赤色云霄，霞贯满天！
　　他心如烈火，所养成的太平天，就会映照其色！
　　此赤色冲霄，震撼天穹，给人一种天道要换的错觉。
　　蓬莱群仙哪里扛得住他？眼见还差一点时间，心急如焚，只能拼死抵抗。
　　而就在这时，崇光子瞥见臣服的峨眉群修，冷哼一声：“没你们事了吗？峨眉道友们！”
　　“嗯？不过是去地府走一遭，我等愿随师门长辈法旨。事已至此，或许刑天大势所趋……”峨眉宗主坦然道。
　　崇光子哈哈一笑：“想投降，没那么容易。”
　　只见他猛然一指，质问炎奴：“刑天，你看那只麒麟像什么？”
　　“麒麟？”炎奴很好奇，看过去。
　　只见峨眉群修维护在中心的一头慵懒黑白熊，正迷瞪着黑眼圈看着他，嘴里咀嚼着顶级灵根清净竹。
　　玄玲听闻此话，神色大变，拦在麒麟身前，同时想要炎奴先莫管他们。
　　但还是晚一步，炎奴心直口快，有一说一，从不撒谎。
　　他十分诚恳老实地说道：“这哪是麒麟？就是一头熊啊，诶？这熊吃素诶。”
　　不好！此言一出，元符等见多识广的修士，皆脸色一变。
　　他们都知道，峨眉为麒麟，不知拼了多少命。
　　果不其然，峨眉所有修士，乃至玄玲，全都眼神一厉：“住口！此乃我峨眉麒麟，你敢说它是熊？奇耻大辱！该死！”
　　不仅刚刚还归顺的峨眉群修暴走，就连之前坦然从容的峨眉仙人真灵，都在炎奴掌中暴怒。
　　只是因为他只剩真灵，做不得什么，所以只是无能狂怒。
　　但这番好似捅了马蜂窝般的场景，也着实让炎奴惊了一惊，一头雾水。
　　“咋了？这就是熊啊。别以为染了黑眼圈，我就不认识！”
　　炎奴的直言直语，堪称火上浇油。
　　峨眉集体暴动，当场祭出全部实力，冲杀炎奴，要与他拼命。
　　玄玲更是手持战旗，随手一招‘专克炎奴之火’，把炎奴焚成飞灰。
　　不过炎奴此刻已有原子层面的超速再生，这点程度的伤，对他来说跟以前划破点皮，没有好大区别。
　　“收回你的话！”
　　“给麒麟道歉！”
　　“否则我等豁出性命，也要与你死拼到底。”
　　峨眉一方凶烈赫赫，把那些成仙的其他派高层都给看傻。
　　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啊？为了一头熊，要跟刑天拼命。
　　妙寒也奇怪：“这是什么情况？心灵扭曲？”
　　罗阎肃然道：“没错，这是典型的心灵扭曲，峨眉爱护麒麟之事，我魔道略有耳闻，但也没亲自经历过，更没法深入峨眉仙宗探查。今日方知，是奇物影响。”
　　“哈哈哈！”崇光子大笑：“我等请峨眉仙宗之麒麟赴宴，奉为上座，便是为了这一刻。”
　　“峨眉啊峨眉，真想置身事外，就学华山那群宅剑仙一般，闭门不出。”
　　“今日一旦来此赴宴，就是应劫，躲不掉的。”
　　此刻峨眉群修发疯，悍不畏死地出手。
　　当然，这对炎奴而言，不过是翻手可灭的对手。
　　但是玄玲这个已然加入魔道的峨眉收容长老，借落马战旗之力，妙法频出，却是一时压制了他。
　　不管什么招，只要是他炎奴的招，玄玲随便一挥手，就能如戳泡泡般将其幻灭！
　　反过来，玄玲无论什么招，哪怕只是把法力当粪球一般扔来，也可以把炎奴强横至极的身躯当场砸烂！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不可抗力’，竟把炎奴打得频繁破灭，几乎无还手之力。
　　虽然炎奴在不断适应这种专杀招数，但玄玲会的法术很多，想要适应完，亦不知道要多久。
　　“道歉！”玄玲疯魔一般。
　　所有人都没想到，区区一名离尘期，竟然比所有人仙人都厉害，把此刻已经彻头彻尾是强大仙人战力的炎奴，打得无比惨烈，频繁破灭重塑。
　　当然，炎奴视如挠痒痒，不断收获这种专杀自己的招数，耿直道：“说破天，那也是熊！”
　　“炎奴就是犟啊！”
　　“快去助他！”
　　妙寒等人立刻出手相助，却被崇光子及其万仙拦住。
　　“刑天果然诚实赤子，妙哉。”崇光子感慨道。
　　逆天一方都很气愤，他们不怪峨眉，心灵扭曲真没办法，这类特性非常恶心。
　　峨眉都顺服了，却被崇光子一席话语害得入劫，着实可恶。
　　“崇光子，你看透天道，都与自己的师兄弟大打出手，为何还要为天道效力，行此毒计？”
　　他们觉得崇光子，非常矛盾，明明已经厌恶天道至极。
　　天道害死他师兄弟，乃至师门后辈，他自己也不愿成仙，顽强反抗。
　　事已至此，却还是要顺天，对付他们，简直不可理喻。
　　崇光子轻叹一声，随后目光坚定道：“一码事归一码事。”
　　“本座顺天，与天何干？”
　　众人一愣，这句话好生嚣张。
　　妙寒蹙眉：“天道视众生为棋子，要尔等性命来作无谓牺牲，你事到如今，依旧冥顽不灵？”
　　崇光子桀骜道：“天道无情，但却承载着师尊的梦想。”
　　“师尊要顺，我便护天，师尊要逆，我便斩天！”
　　“他在我心中，胜过一切，为了师尊的大志向，别说天道，就算是一条狗，亦是我崇光子要拼命守护的东西。”
　　这话说的，海都干了！
　　众人没想到，崇光子能说出就算天道是一条狗，他也要守护的荒唐话来。
　　毫无疑问，他早就知道天道是个什么货色，甚至可能比以前的逆天者还要清楚……
　　从始至终他站在天道那边，其实都不是为了顺天，而是为了顺从自己的师尊。
　　还能说什么？这是个无比愚忠的家伙。
　　他心中真正的信仰，是他的师尊……蓬莱大仙安欺生！
　　“安欺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分是非，只剩愚从？”罗阎嗤笑。
　　崇光子肃然道：“若无师尊，便无我崇光。”
　　“别跟我谈什么是非，世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天道未必是对的，尔等逆天者也未必是对的。”
　　“但我所珍视之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其余种种，于我何加焉？”
　　这番歪理，却把众人说的哑口无言。
　　就连炎奴都为之震动，扪心自问，他心中的对与错，也都是源自于阿翁。
　　张辟疆等人的革命观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他的父亲是张良，张良的师傅是赤松子，赤松子是黄帝时代的仙，那是炎黄的理念留存至今。
　　罗阎亦如是，说破天，魔道的信念也坚定如山，因为他的前辈是这样的，前辈的前辈都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是在继承自己珍视之人的选择，并为之拼命。
　　崇光子早已看透了天道，但他依旧要站在刑天的对立面。
　　因为他的师尊，要顺天。所以他绝不可以背叛自己的师尊，便如此简单而已。
　　“师尊说过，爱所有人的，定会负所有人！人这一生，能爱三五人，已是极限。”
　　“可惜不能完成师尊的任务了，他要保护的人中有我，而我知道，自己注定死在你手中，活不了了。”
　　崇光子绽放全部实力，一边抵抗自己师兄弟的拿捏，一边还要大战逆天一方众强者。
　　其浑然不顾自己枯竭的法力，血战八方。
　　外人与珍视之人，跟谁？这还用选？哪怕举世皆敌，他也不会背弃自家人。
　　一时间，虞青鸿等人，都低下头，他们就是觉得外人说的有道理，而反叛了自己的家族。
　　人世间的矛盾就在于此。
　　“够了！”炎奴嗡得一下，突然爆发实力，反手击破了玄玲无往不利的不可抗力法术。
　　那是绝对吞噬！
　　管它什么‘专杀炎奴’，一概消化！
　　咻得一下，他斩掉玄玲的手臂，夺来战旗。
　　然后嘎巴一下，当场把战旗给撅了！
　　玄玲都被震慑，没了战旗，她根本拿炎奴没有一丁点办法。
　　“一边待着去！”炎奴凶威一震，峨眉群修如风吹落叶般散开，全都肉身被锁，元神萎靡，无法动弹。
　　本还想和玄玲玩玩，但听了崇光子的话，他已然没了心情。
　　任重道远！人世间的矛盾，太多太复杂，好像根本不存在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一个永垂不朽的真知。
　　“我一定会建立永恒的太平。”
　　“现在你们，给我下地府吧！”
　　炎奴瞬间出拳，将崇光子磨灭于虚无。
　　与此同时，太平天轮降下，赤霄满天！
　　好似无边大手，按压下来，当场要磨灭所有仙人！
　　关键时刻，万仙大阵一切准备终于齐全。
　　“快！快高挂斗将牌！”
　　群仙目眦欲裂，又怒又惊，有的人甚至抖若筛糠，战战兢兢。
　　这要是被炎奴一锅端，他们恐怕连复活都没有。
　　“什么，斗将牌？”张辟疆瞳孔一缩。
　　只见已经成仙，融合阵符的玉河真人，紧攥着手中一枚普通的楠木牌，高高亮出。
　　“姜炎奴，可敢与我死斗！”
　　炎奴傲视万仙，气冲斗牛：“有何不敢！”
　　瞬息之间，炎奴与玉河真人都被一股力量吸入了那面楠木牌。
　　太平天轮高悬于空，震撼人心的力量翻腾滚滚，映照天地间一片赤红，却迟迟不落下。
　　万仙都松了一口气，蓬莱真仙见崇光子死了，宁死也不成仙，也是无奈。
　　只得选择另一个造诣最高之人，手持阵旗，作为阵法中枢。
　　“绝命万仙大阵，立！”
　　霎时间，万仙列阵，将斗将牌包裹入阵。
　　“快走！”张辟疆知道万仙大阵的厉害，炎奴不用虚，可其他人就不同了。
　　所以立刻挥袖，带着其他人遁出数千里，躲开了大阵笼罩。
　　万仙见他们走脱，也不在乎，逮到炎奴就行，此刻已经是天道接管了，大阵启动，所有仙人全部消失。
　　至此，东海万里汪洋，恢复平静。
　　只剩下一片赤红色云霄，弥漫万里。
　　……


第333章 麒麟仙
　　张辟疆带人挪移到了神洲上空，避开了万仙阵。
　　眺望东方有一片赤霄遮天，照得沧海都成红色。
　　“炎奴去哪了？那斗将牌又是何物！”沈乐陵焦急道，她的巨大战体，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崩碎，此刻恢复寻常状态。
　　张辟疆对此略有耳闻道：“我也只是听说，太行仙宗有一件奇物留镇，可以将自己与对手拉入一个死斗的领域，直到一方彻底死亡。”
　　“注意，必须是彻底死亡，若仙人复活也依然会在那死斗领域。”
　　“所以当年太行祖师收管此物，觉得鸡肋，就留了下来，没有带离。”
　　“毕竟太行祖师的对手，也是仙人，强行与人死斗，无论输赢，都是平白把自己困在其中。”
　　“除非实力碾压到可以把对方境界打掉，但既然都有这个本事了，又何必要此奇物留人？”
　　众人听了眉头舒展，既如此，就无碍什么了。炎奴有太平道之力，能把人打得境界跌落，消耗万民之力，进行销户，是可以完杀仙人的。
　　沈乐陵奇怪道：“仙人复活不是天道又造了一个吗？为何不算完全死亡？”
　　张辟疆斜眼：“若无炎奴，实际上就是原先的真灵复活，因为形神俱灭后，那最后一缕真灵会寄托在天道掌握的命格里。”
　　“之所以尔等见到复活是塑造一个全新的人，乃是因为炎奴的意境夺灵特性，强行把真灵拿走了。”
　　“所以天道只能根据命格内容，从头再造一个。”
　　沈乐陵恍然，原来是这样，其实天道可以就用原本的真灵复活人，这样还节省成本一些……
　　但前提是人死后最后一缕意识去天道那里，而不是去炎奴那里。
　　去炎奴那里，再加上形与神都俱灭，天道手头上等于啥也没有，只有记录，当然只能从头干造一个。
　　妙寒肃然道：“我还在想对方用什么方法把炎奴罩进阵中，原来只要用这样一件奇物即可。”
　　“斗将牌已经入阵，炎奴就算把对手完杀，出来也要面对万仙阵。”
　　张辟疆很是平静：“无妨，此阵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大帝现在的实力，足以纵横北辰，哪怕太虚万仙归来，在我看来，也只有利用奇物可能压制他。”
　　“所以眼下这低配版的万仙阵，根本是在给大帝练手的。”
　　妙寒沉吟：“可是炎奴出不来啊，此阵无解，要怎样离开？”
　　张辟疆点头：“嗯，这才是天道的目的，几乎是亲自控场，要大帝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
　　“但大家不用担心，绝对适应的深度，已知世界第一。”
　　“此阵即便是天阵，所谓不可破解也顶多是神通层次，大帝定能钻研到出来的方法。”
　　众人奇怪，就炎奴那木头脑袋，一个人困在其中能想出什么？
　　定然如莽夫一般，和万仙厮杀，救他出来的担子，还得落在他们身上。
　　“还是我们想办法吧，其实你真不该救我，就让我与他一块入阵便是。”妙寒说道。
　　张辟疆一笑：“你们太小瞧大帝了，他思维浩瀚，悟性奇高，又有虫族的分析天赋加持。”
　　“虽然性子纯直，但钻研问题无比专注，可以将种种难题勘破。”
　　“短短一天，他对于仙力的运用就超越了鱼秧子。”
　　“一旦他决定解决某个问题，就会发挥出他恐怖的思考能力。”
　　“我等能够想到的办法，他一定也能想到，甚至更快。”
　　“之所以以往显得笨拙，是因为他赤子之心，把复杂的思考交给你们，相信你们可以做到。”
　　“所以这万仙阵，恰恰应该让他独自面对，没有你们在身旁，被迫只能靠自己，他才会更快的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啥意思，这是说炎奴……有脑子，不用？
　　妙寒面色古怪：“你为何这么想？黑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即，张辟疆和鱼秧子，把黑球内的事一一说了。
　　众人这才知道，里面发生了那般恐怖的大战，若不是黑球将其包裹，整个神洲星球都要崩成碎片。
　　而炎奴则突然对共生万法，失去了兴趣，转而想要掌握真正的境界，自己能开创新法。
　　“这是为何？虽然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他能把所有的鱼共生创造，根本不用去学钓鱼啊，所有擅长钓鱼的人，最终都是为他服务。”罗阎说道。
　　张辟疆摇头：“不知道，他没有说，就是突然觉得共生很弱，学习成长才是变强。”
　　妙寒俏脸微动，沉吟道：“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这确实是他的一处短板，他开始主动弥补自己的短板，我很欣慰。”
　　“其实我早就想让他尝试自己进步一次，验证一些事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因为他努力带来的回报，远不如和强大敌人交手一次，得到的多。”
　　众人点头，他们要有炎奴这能力，谁还努力啊？
　　有什么敌人都往上冲，打着打着就变强了。
　　妙寒继续说道：“所以他选择成长是一件好事，这样即便没有敌人，他自己也能作为自己的敌人，创造自己想共生的事物……这无疑比让敌人先伤害一次，要主动得多！”
　　众人感慨，炎奴怎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已经不满足于外敌，而开始挑战自我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能力已经如此可怕，还要努力，那真的就完美了。
　　罗阎颔首道：“说实话，这万仙阵，我们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本来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妙寒撇嘴道：“也罢，趁现在，我们立刻收拾各大洞天，平定整个修行界吧。”
　　沈乐陵眉毛飞挑：“喂喂喂，炎奴被万仙围攻，天道亲自操持啊，你们就不怕他有危险吗！”
　　妙寒看向沈乐陵：“虽然我很想担心他，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他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至于如何出来，我还在想。”
　　“可刑天大业还得继续，现在就差一点了，如果什么都不做，让修行界得以喘息，就正中天道下怀了。”
　　沈乐陵无法反驳，挥袖道：“哼，就知道你们的刑天大业，你们自己去吧！”
　　“老鬼我们走，去破那万仙阵！”
　　冯老鬼面色古怪：“咋破啊？大阵隐匿于虚无，超脱三界五行，我们连毛都找不到，何谈破阵？”
　　沈乐陵也不知道，但她怎会承认，只是一脸高深莫测，白衣飘飘好似仙子。
　　冷哼说道：“办法我定会找出，总好过袖手旁观。”
　　说罢，也不等老鬼，如一抹悬河，飞遁远去到海外。
　　冯君游无奈，向众人拱手，也随之而去。
　　妙寒对紫尘说道：“紫尘散人，你也去吧。”
　　紫尘散人经历了连番大战，心思早已变了，天道不仁，顺与逆之间越发极端，混日子已不可能，唯有选择一条路，走到底。
　　他当即摆手：“贫道便不去了，就跟着诸位大能，共创大事。”
　　妙寒白了一眼：“别误会，万仙大阵消失的地方，我本就打算派人盯着，如今沈乐陵和冯君游既然去了，倒也正好。”
　　“派你去，在于你有传送云，速度实为我等之最，炎奴若脱困，立即告知，若有什么变故，你带人跑得也快……而且，派别人去，恐怕沈乐陵不喜。”
　　紫尘散人心领神会，明白自己其实是去保护沈乐陵的，当即拱手，一道紫芒消失。
　　妙寒回顾身后，心想还有什么事没有处理，正见到峨眉群修。
　　他们都被炎奴禁锢，此刻任由发落。
　　“送入地府吧。”妙寒指挥道。
　　她倒也不怪罪峨眉之前的战斗，毕竟是心灵扭曲，但所有投入逆天的修士，本来就要都去地府洗礼一番的。
　　众人当即下手，峨眉群修也不在乎，只是高呼：“莫动我家麒麟！”
　　可是罗阎等魔道，已经估摸那所谓麒麟瑞兽有古怪，恐怕就是个动物型奇物。
　　哪能放过？当即罗阎展开背后画卷：“这瑞兽就有我魔道暂且收监……待我研究清楚了，再交还与你峨眉。”
　　“竖子尔敢！”
　　“可恶的魔头，竟然收监我峨眉麒麟宝贝，瑞兽仙君！”
　　“快收回你的脏手！”
　　“麒麟宝儿，你快走。”
　　峨眉群修激烈挣扎，可惜炎奴禁制太强，山海国民们把他们轻易拿捏。
　　“真是可笑，把一只野兽，尊称为仙君，你们峨眉的情况，我真要好好查查。”罗阎说着，更是毫不客气，画卷绽放强大吸力，要将黑白熊收入封印。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仙力出现，震撼八方。
　　整个神洲的人，都能仰望到苍穹云海上方，有祥瑞的霞光。
　　罗阎被一根竹子戳中，瞬间被重创，打落凡尘。
　　好在虞青鸿眼疾手快，将他捞住，面瘫脸严肃地凝视麒麟。
　　刚才正是麒麟出手了，它依旧慵懒地卷成一团，躺在舒适的软榻上，那软榻是一件绝品法宝。
　　而那根竹子，正是麒麟吃了一半，随手掷出，其本身也是顶级的灵根类重宝。
　　被仙力驱动，好似无上法宝，罗阎根本没有料到这麒麟这么厉害，差点归西。
　　“什么！你是一尊仙？”
　　不光全场震惊，就连张辟疆和修羊公，都无比错愕。
　　在他们眼中，这头黑白熊，只是普通野兽，连妖怪都不是。
　　因为没有妖骨，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力境界。
　　此刻才知道，此妖隐藏至深，早已成仙。
　　“本熊是麒麟，名号瑞君！”
　　“只想好吃好喝，天天睡觉，诸位能不能放我们回山？到点了，本熊都饿了。”
　　那黑白熊舔了舔爪子，一手拍抚肚皮，看起来憨态可掬，可神识却是实打实的仙人神念！
　　浩瀚强大而充满仙威。
　　张辟疆眉头一皱，出动仙力抵抗。
　　怎料这头熊比他还要强得多，反掌间将他禁锢。
　　“什么！还是地仙！”
　　……


第334章 给本熊一个面子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黑白熊是一尊妖仙。
　　从一开始，大家的神识都能随意扫描它，看不出任何奇异。
　　一丁点妖气都没有，甚至都没感应到妖骨。
　　若非现在被迫动手，大家还以为它只是野兽。
　　但仔细想来，太正常了本身，就很不对劲。
　　这熊吃的是顶级灵根清净竹，那是一般野兽能消化的吗？
　　罗阎皱眉，之前专注于大战，都太忽略这头熊了。
　　“哼！”妙寒见张辟疆吃瘪，立刻出手，墨玄宫夹杂道藏中无数能量，镇压下去。
　　然而那黑白熊，没有再出力，懒洋洋冲着墨玄宫说道：“给本熊一个面子，收手吧。”
　　墨玄宫猛然一震，所有能量收回，自己钻回来道藏！
　　“啊？”妙寒瞳孔一缩，果然这是奇物，而且除了对峨眉的扭曲，还能主动使用某种能力。
　　能让炎奴的能量退回道藏，这定是绝对特性。
　　自己终究是间接控制，不如炎奴亲自在场。
　　“唰唰唰！”
　　所有人都拔出刀兵，将那头熊团团包围，气势赫赫。
　　然而熊并不在乎，一脸慵懒，甚至想吃竹子。
　　“本熊不爱争斗，只想回家吃饭，请卖我一个面子，今日你们所有人，都不要再动手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刀兵都威能收敛，回归囊中，体内的能量也统统偃旗息鼓，变得惰性、慵懒。
　　连张辟疆、鱼秧子等仙人都如此，更别说山海国民了，他们太依赖帝器，帝器不出几乎没有战斗力。
　　“这……”
　　一时间场面陷入死寂，黑白熊这一手，把大家全部镇住，竟是控场了。
　　峨眉群修感动：“麒麟宝儿，不要求他们，我等愿下地府，只望你回家吃好，别饿坏了。”
　　“我不想飞啊，留一个人抱我好不好？”那熊歪头道。
　　罗阎沉声道：“瑞君是吧，你是不是麒麟，大家都很清楚……先别想着走，也好，既然能沟通，那就自己说吧，峨眉的心灵扭曲是怎么回事？你如何成仙的？”
　　那头熊说话奇奇怪怪，自称‘本熊’，说明他知道自己是熊，却又叫自己麒麟，颇为矛盾。
　　倒是名号很正常，瑞兽之君。
　　“本熊也不想啊，都是天生的，他们非说我是麒麟，那我就是麒麟咯。”
　　瑞君瓮声说着，熊掌扒拉两腿，盘坐起来。
　　“本熊这就成仙了吗？不知道啊，我整日在峨眉山玩耍，饿了就吃，渴了就喝，他们给我吃的东西，比我在外面扒拉的食物好吃多了，吃着吃着就这样了……”
　　“他们还抱着本熊读书念经，我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这话说得，众人都懵了。
　　多少修士想要成仙，而不可得？事实上投奔逆天一方的修士，大部分是散仙，他们练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成仙之姿。
　　哪曾想一头熊，整天极品灵根吃着，琼浆玉液喝着，还有峨眉顶尖大能陪读，稀里糊涂就成仙了。
　　看他那懒洋洋的样子，定然是没有好好修炼过，这是活活睡成的仙！
　　“不可能！你的妖骨呢？”
　　修羊公惊讶质问，他反复确认，这头熊没有妖骨！
　　没有玉骨，不可能修炼，怎么会成仙呢？
　　他很高兴有其他妖怪在他之后成仙，但这也太奇怪了。
　　“本熊又不是妖怪，哪来的妖骨？”瑞君懒洋洋地说道。
　　修羊公更惊：“你不是妖怪，是什么？”
　　“我就是一头熊啊！你又不是峨眉人，还看不出我是什么？”瑞君舔了舔熊掌。
　　“不是，你哪来的智慧啊？”众人奇怪，妖怪为天道点化，所以有智慧和妖骨。
　　不是妖，而是普通动物的话，别说修炼，连智慧都不会有，浑浑噩噩才对。
　　瑞君拍打肚皮：“吃了一颗果子，就有智慧了。”
　　“……”魔道众人沉思，这么说的话，那果子才是奇物。
　　谁第一个吃下，谁就是某特性的载体。
　　如果当初不是一头熊，而是一个人吃了，可能就是一个人被当做麒麟了。
　　不对，不止一个人，峨眉养了很多所谓麒麟，眼前的瑞君只是最宝贵的一个。
　　“为何只有峨眉的人受到影响？”罗阎继续质问，之前瑞君说‘你们又不是峨眉人’，这言下之意，明显知晓情况。
　　瑞君懒洋洋地说：“峨眉修士把人家领回去，还叫人家憨熊，本是打算充实花园。”
　　“结果到了地方，突然改了口，叫本熊麒麟，对我喜爱有加，惹得全宗狂热追捧，也不知道为什么。”
　　魔道众人经验何其丰富，一听就差不多明白。
　　就是这熊太慵懒，说话跟挤药膏一样，若不问到点子上，都懒得多说。
　　罗阎连番追问，总算彻底搞明白怎么回事。
　　最一开始，瑞君浑浑噩噩，只是一头普通的笨熊。
　　而峨眉的一名高人，也就是炎奴宰了收进意境里的那个仙人，三百年前还只是修士，他在打造洞府，点缀花园时，从蜀山随手看中了一头熊，将其收走。
　　那熊又不是妖怪，纯粹是长得可爱，打算养在花园里养眼的，就和养几只仙鹤一个道理。
　　哪曾想，那熊吃了奇物，整个峨眉仙宗的人，都心灵扭曲了。
　　“这个特性，是以他加入门派，或者说‘势力’为基准，进行触发。”
　　“当他被带到洞府，被定为兽宠，归属于峨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染了一个将他视为麒麟瑞兽，并极致宠爱的效应。”
　　“不仅如此，还会把其他黑白熊，也全部当做麒麟。”
　　罗阎说着，众人点头。
　　“这头熊，被强行当做麒麟，就连天道也骗过，所以看似没有玉骨，但是天道却认为他有？”妙寒也很快理解。
　　麒麟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瑞兽，是洞天里孕育出来的异兽，和吉量龙马一个性质，天生拥有强大本源，而且资质极高。
　　朱雀青龙玄武白虎只是天象，是法则化相，所以真实存在的神兽瑞兽里，麒麟就是最高规格的了。
　　但是非常稀少，据说只有蓬莱那座最大规格的洞天里找到过。
　　当然，异兽没有高级智慧，所以不存在感悟道经修炼之类的……但是这头特殊的黑白熊，却有智慧。
　　耳濡目染，再加上峨眉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富养，他也就成了唯一修炼成仙的麒麟，哪怕他其实是一头熊……
　　“说起来很奇怪，但确实是一头熊，修成了‘麒麟仙’。”
　　“在天道那里，他应该就被视为一头有智慧的特殊麒麟，不过也不能说天道被骗过，毕竟连我们都知道他是熊……”
　　“嗯，这应该类似炎奴的情况，这个特性，让他冥冥中真的是麒麟。”
　　“就好像炎奴表面上看是凡人，但虫相、仙人体、顶上三花等各种东西，隐而不显化，冥冥中运转。”
　　罗阎对奇物的了解非常深刻，他拿炎奴举例，众人当即理解意思。
　　炎奴就是这样，种种事物，在一种非物质的层面叠加存在，他不用，根本找不到。
　　“被说他有主动，光是这被动的扭曲，就非常可怕了。”
　　“他若加入我们的势力，我们岂不是也全都要被扭曲？”
　　妙寒想象着，所有刑天战士把这头熊爱得死去活来，为其而战，为其拼命，不容人玷污的样子，顿时皱眉。
　　罗阎说道：“恐怕都不用他加入我们，他归属峨眉，如果峨眉全体归顺我们……那我们与峨眉等于是同一个组织了，大概照样会触发心灵扭曲。”
　　众人面面相觑，好家伙，这地图炮着实棘手。
　　所以峨眉还真不能归顺他们，至少……明面上，这个仙宗，还必须是独立的。
　　“让峨眉把他逐出去，不属于峨眉不就行了？”修羊公挠着羊角说道。
　　妙寒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问峨眉人干不干。”
　　“失去麒麟君，我等宁死！亡宗灭统！在所不惜！”峨眉修士都群情激奋。
　　修羊公扶额无语，峨眉群修其他时候都很正常，一牵扯所谓麒麟，立刻暴走，犹如突发恶疾！
　　妙寒眯眼道：“瑞君必须属于峨眉，但是峨眉的弟子们……却可以被逐出师门……”
　　罗阎与虞青鸿对视一眼，没错，反过来操作，应该可以。
　　保留峨眉的独立，架空峨眉仙宗，将其弟子送入地府，根据审判，一部分名义上还可以是峨眉弟子，而像玄玲这样的人，可以逐出师门，说不定也就清醒了。
　　“值得一试。”罗阎说道。
　　妙寒一笑：“那峨眉洞天就交给你了，这头熊虽然厉害，但太过懒惰，你好吃好喝，将其安排妥当就是。”
　　“我带一批人去庐山洞天，蓬莱派了弟子去炎帝城，恐有失！”
　　“虞青鸿，你去太行，至于华山……”
　　张辟疆淡淡说道：“我有办法去华山洞天，那群宅剑仙……与我有些交情，我姑且一试吧。”
　　说着，他一挥手，收回两块神珍铁。
　　这里面有一块，是从华山仙宗那里借来的。
　　妙寒点头，马上将刑天一方分为数支，除了蓬莱洞天，因为没有降服任何一名蓬莱弟子，所以开不了门。
　　其他所有仙宗，他们都可杀入，甚至传檄而定，开启修行界一统大业。此方天地，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们了。
　　“大家分头行动，把所有洞天的山海国民，全部解放。”



乱世如火人如炼


第335章 虚幻世界
　　随着归墟一战的消息传出，整个神洲修行界震动，各大洞天内的门派都混乱起来。
　　大型洞天曾有七座，一座被拿去酿了酒……不必多言。
　　泰山洞天早已被泰岳大仙收回，也不存在修行界。
　　庐山洞天，更是早就被刑天攻陷了，是刑天大本营。
　　而蓬莱、华山都是独占一界，除了各自弟子，没有任何其他门派修士。
　　所以剩下的修行界，其实只剩下两座洞天：峨眉与太行。
　　一股悲哀、惶恐的情绪快速蔓延在峨眉与太行洞天，所有门派的残留势力，都深知要完了啊。
　　归墟一战，精锐尽丧，没死的也成为仙人，正在和刑天死磕。
　　虽说让刑天困在万仙大阵里，可对于他们这些中下层修士而言，刑天亲不亲自出手，已经没有区别了。
　　刑天逆流滚滚如潮，罗阎伐峨眉，虞青鸿伐太行，皆不是他们可以抵抗的。
　　逆天势力的仙人战力，就有好几个，投奔的更新期、离尘期修士也是数以千计。
　　再加上山海国民持有帝器，可以迸发仙术攻击！
　　这股势力，别说修行界已经被打得虚弱，就算是鼎盛时期，也吃不消。
　　然而举目四望，修行界已经无路可退。
　　要么入地府！受那帮凶神审判，忍受漫长煎熬。
　　要么……投身人世间！助力天命大势！
　　那是最后的净土了，也是刑天力量最薄弱的地方。
　　在修行界，没有大势，谁强谁就为王，刑天再怎么猖狂，天道也不会掀桌子。理论上刑天有本事把所有修行者灭了，来个‘惟我独仙’，那也是他的本事。
　　可是人间不同，那其实才是文明主体，是天道规则的核心贯彻区。
　　天命大势不可改，在无限纠错的机制下，天道如弹簧，错误越大，纠错力度就越大，永远不输！
　　哪怕刑天一力降十会，天道只会比他更没底线，刑天掀桌子，天道只会掀得比他更狠。
　　“师尊……您真的要放弃道行，入世历劫，匡扶天命？”
　　“为师还有别的选择吗？”
　　青城派一名中年人面色悲苦，当初庐山洞天沦陷，就有过一批修士这样选择。
　　但那都是底层修士，中层都去海外，高层都往天外跑。
　　结果蓬莱大会，把人又忽悠回来，给刑天一网打尽了。
　　其实也可以说是，被天道一网打尽了……
　　那万仙大阵，真是好大的手笔，非天道不可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而新天与旧天之争，更是连神仙都要遭殃。
　　归墟一战，已经榨干了修行界。
　　剩下的强者，为数不多，根本不可能抵抗刑天大军。
　　“师尊，大不了就入那地府，不过是因果有报。”许多弟子说道。
　　那青城长老摇头：“尔等去吧……”
　　“为师若入地府，千百年都难出头啊，倒不如入世拼一把。”
　　“仙路为师不指望了，不如成神。”
　　修行界早就有大能根据地府里的审判情况，设计了一套独特的卦象系统，可测算罪孽。
　　归墟一战消息传开后，大家都测算了一下自己，估摸自己要判多少年。
　　一部分人感觉可以承受，基本放弃抵抗了。
　　另一部分人，则无法接受，打算放弃一身道行，在人间与刑天一方做最后的死磕！
　　大家都得到启示，此刻入世，死后为神。
　　虽然成神也不是什么好归宿，但总好过去地府……
　　本来他们没有这个时间选择，但刑天大军进入各大洞天，竟然迟迟没有发动总攻。
　　明明可以横推，却不知道在等什么。
　　顺天修士们不知道，这是麒麟仙瑞君的功劳……
　　刑天大军要给他一个面子……今日不可动手。
　　以至于还非得等待，直到那诡异的，令所有人力量惰性化的效果消失。
　　这就给了残留的顺天修士们一点时间，做出选择。
　　“咻咻咻！”
　　一些罪孽深重的修士，各显神通，孤注一掷，逃往世俗人间。
　　有的不愿舍弃一身修为，依旧维持仙师风范，享受人间礼遇。
　　有的看得透彻，元神夺舍凡人，融入人间，虽然失去过半的实力，但很难看得出他们的身份。
　　还有的境界不高者，心一横，干脆自降身份，重回凡人层次，受封官爵，辅佐人君。
　　这下子，算是彻底与天命融为一体。
　　而他们读了百年的书，文化学识皆不是胡蛮势力原先那帮人可以比拟的，放到人间可谓个个都是人才。
　　除此之外，实力也是人间绝顶，毕竟就算境界降回到淬体期，也大多是四元、五元。
　　就算是四元，也往往是四元百次以上，且真气量浩荡的简直超越普通人想象。
　　……
　　“轰隆隆！”
　　巨大的宫殿穿梭天空，纵横庐山洞天，追杀蓬莱修士上穷碧落下黄泉皆无路可逃！
　　这正是墨玄宫，它极其壮阔，在仙力的催动下，已经变大到了上万丈！
　　如此庞然大物，挤压满天，如一座灿烂的城池悬空。
　　妙寒立在大殿门前，俯视着下方的山海，发丝飞扬，面色平静，眼睛清亮，红色衣衫猎猎作响。
　　在其身边，还跟着元符、无须子、芦荟真人等修士，更有数万轩辕族侍卫，人首蛇身，骑乘狰兽，实力雄厚。
　　下方更有十几万手持帝器的国民，高呼炎炎。
　　如此遮天蔽日之景，追杀残留的蓬莱修士，其实是大材小用。
　　但这些蓬莱修士，是祝鸡翁派来清除刑天余孽的。
　　一进来，便是见人就杀。
　　毕竟庐山洞天里只有逆天势力，不是山海国民，就是早就归顺的清隐士。
　　所以这些人下手毫不留情，以至于赶回来的众人，看到庐山洞天到处是破坏的景象。
　　赶回来的众人怒不可遏，当然加以重手，立刻将蓬莱这些修士逼入绝境。
　　“妙寒！你们终于来啦！”
　　“这帮人实力高强，手段层出不穷，我等不是对手。”
　　“好在炎帝城藏在禁地深处，他们不敢深入搜寻，但禁地外的人……”
　　一名男子骑着一只壮硕的金甲大猴，神情悲怆迎来。
　　他正是黄半云与妖猴，归墟之战他没参与，一直镇守庐山洞天。
　　炎奴妙寒他们在归墟里二十多天，庐山这里就厮杀了二十多天。
　　可以看得出，他和妖猴的战力，都又有一个飞跃。
　　毕竟是磕了九转金丹的，这样高强度的厮杀战斗，可以更快地化用药效。
　　黄半云的境界，已达离尘期顶峰，距离更新期都是一步之遥，或许再过段时间，就能渡劫更新了。
　　妖猴更厉害，已经更新期，此刻身体雄壮，融合了最顶级的金属，乃是渡过一劫！
　　不过，祝鸡翁派来的蓬莱修士，也不是什么杂鱼，实力更强。
　　虽然只是十二名离尘期，但战力足以斩杀很多普通更新期，毕竟蓬莱各个都是天才，且传承丰厚。
　　“半云！你没事就好，我们不在这段时间，到底死了多少人？”妙寒举目四望，看到很多清隐士与山海国民的碎末尸骸。
　　黄半云叹道：“四百余人。”
　　“什么！”众人惊怒。
　　虽然这个数字对比人口，只是九牛一毛，而且各种大战至今，每一次死伤都比这大。
　　但那都是有‘炎帝意境’在的！只是入地府，还可以还阳。
　　如今这四百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这便是意境的一个盲区……不能跨界。
　　除非洞天之门大开，意境蔓延过去，否则炎奴在外界散发意境时，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洞天是不可能也被意境笼罩的。
　　“这群孽障！”
　　众人看向那帮蓬莱修士，他们可比仙人造成的损失都大得多。
　　“你们不能杀我等，不是要我等下地府吗？没有刑天的意境，我等可就死透了！”
　　“还是说，你们打算违反刑天的意志？”
　　蓬莱修士们得知归墟之战的结果，心凉到谷底，此刻竟然色厉内荏，拿逆天一方的原则说事。
　　别看逆天一方杀戮万千，可所有人都是死进地府。
　　难道现在因为炎奴不在，就不打算审判他们吗？
　　妙寒等人都气笑了，这帮人自己没有原则，如今为了活命，竟然反而指望起逆天者有原则。
　　“我不会杀你们，这样让你们死掉，太便宜你们了。”
　　“当然是将你们废掉，元神保留下来。”
　　蓬莱修士们暗松一口气，他们知道，元神落到逆天一方手中，定然要饱受折磨。
　　但这点程度的折磨，他们道心坚定，根本不惧。
　　“是吗？有什么刑罚都来吧！我等元神脆弱，你们可别把我们弄死了。”蓬莱修士们很快被大家的怒火撕碎，元神被保留下来，禁锢。
　　可他们的神情依旧桀骜自信，根本不怕众人对他们元神的折磨。
　　毕竟太过可怕的摧残，元神会崩溃的，他们仗着刑天一方不会杀他们，也就无法施加极致的折磨。
　　总之只要不是地府那种死都死不了，且痛苦放大无数倍的折磨，他们都能忍受。
　　妙寒冷笑：“怎么会弄死呢？地府的秽土法则，是不会让你们元神崩溃的。”
　　“嗯？”蓬莱修士惊愕。
　　妙寒挥手间布置环境，同时说道：“不会真以为，没有意境，就不能让尔等死入地府吧？”
　　“我们可是有……勾魂使者的。”
　　只见她飞速布置现场，造化出一片坟地，很快从土里升起一袭黑袍男子，手持硕大血色镰刀。
　　洞天之地，死神进不来，但如果这里有坟地，且包含死神的信物，那么通过冥界大门就可以出现在这里。
　　“勾魂使者……”蓬莱修士们傻眼，想起刑天一方早已征服了整个冥界。
　　只是一直以来，都是把人打死下地府，还从来没有用过死神勾魂。
　　今日死神终于接到第一单了。
　　“你们把地府当做了什么？它不是少了谁就无法运作的地方。”
　　妙寒说着，死神已经动手，秽土仪式将他们转化为亡灵。
　　如此一来，在地府就会受到秽土法则的‘保护’，这种保护下，受的伤会停留在体表，不会修复。
　　就算受到的伤害会令其整个毁灭也没关系，秽土之躯会恢复到崩溃毁灭前的状态。
　　这个秽土法则，就是地府无尽刑罚得以实施的基础。
　　“给他们浸泡火焰之河！痛苦强化四百倍！”妙寒叮嘱道。
　　“是！”死神应答，将他们勾入冥土。
　　“不不不！”蓬莱修士们慌了神，他们意志坚定，不怕折磨，但那有个界限。
　　超界限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除非他们能得到师祖传授的‘太上道心’，否则谁能顶得住超界限的痛苦？
　　然而他们的祈求都是徒劳的，最终绝望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接下来，你们勾魂任务很多，要忙活起来了。”妙寒对死神说道。
　　死神明白，炎奴如今不在，大家要把修行界剩下的人都打入地府，就得靠他们那帮死神‘人工勾魂’。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人间已然是五月仲夏。
　　统一修行界的战斗，超乎想象的顺利。
　　各大门派望风而降，根本组织不起多少反抗。
　　一时间，修行界为之一空。
　　而地府，人满为患……
　　峨眉成为傀儡，或者说养麒麟的花园。
　　张辟疆也带回消息，华山仙宗口头上答应了归顺。
　　“他们靠谱吗？”罗阎蹙眉，他和玄玲把峨眉处理的妥妥当当，虞青鸿也把太行灭掉，现在就差华山了。
　　华山这个仙宗，比较难搞。和其他的门派全然不同，虽然地位崇高，可蓦然回首，华山之人好像啥也没干过……
　　这次蓬莱大会，华山都没来。再回想过去，各仙宗收管奇物时，也都没有华山之人的身影。
　　那一群人号称宅剑仙，足不出户，简直想见一面都难。
　　可毕竟是仙宗之一，张辟疆一席话语，人家就投了，这令大家有点不敢相信。
　　张辟疆沉吟道：“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倒是靠谱。”
　　“华山剑仙说一不二，这些虽然只是弟子修士，可也是一样的脾气。”
　　“不答应则罢，若是答应，就不会反悔。”
　　“另外秦始皇陵就在他们的地盘，此次专门派出了两名长老，为我等带路，便是以表诚意。”
　　妙寒好奇：“秦始皇陵不就在咸阳附近吗？还用他们带路？”
　　张辟疆笑了：“都知道在咸阳附近，可谁又找得到呢？”
　　“皇陵蕴含幻阵、迷阵、困阵、杀阵无数，方位变幻莫测，光是找到它的位置，就非一般人所能为。”
　　“而华山仙宗就有人曾找到过，我等要入皇陵，还得他们帮忙。”
　　众人惊讶：“你也找不到？”
　　之前张辟疆说得那么起劲，什么人皇天帝，两条路合一啥的，还以为他能带大家去秦始皇陵。
　　合着他也不知道在哪！
　　张辟疆有点尴尬：“那秦始皇陵的阵法，都是始皇帝编撰，又以人皇之令具现，而且还连通龙脉。”
　　“龙脉阵法这类概念都是全新的东西……我们掌握的阵法知识根本解不了。”
　　“你们可以理解为，始皇帝开创了一次小的仙道革命……”
　　众人无语，但仔细一想也是。
　　古之强大人皇，各个都要掀起一次设定革命，始皇帝当然也不例外。
　　而且如果只是部署无数正常阵法，就算再多再复杂，蓬莱又怎会破不了？
　　毕竟阵法这个概念本身，就是玄尊-蓬莱那一脉发明的。所以在之前的战斗中，蓬莱修士个顶个都强的要死。
　　在人家设计的框架里，再怎么玩出花来，也玩不赢人家。
　　始皇帝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加入了全新的设定……龙脉。
　　跳出了蓬莱那一套阴阳两仪四象八卦的体系，使得秦始皇陵的阵法‘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这才成为传说中的绝地，与修行界另一大绝地‘蓬莱宫’相提并论。
　　虽然始皇帝只是搭了个小框架，没有修行界主流一脉那么浩大磅礴，但至少是自己的一套东西。
　　依靠那一套东西的理论构建的无数阵法，就连蓬莱的仙人，这么多年也破不了。
　　“我那华山仙宗的道友，曾经就是效力于始皇帝的方士，参与过一点龙脉阵法的设计。”
　　“再加上五百年来对始皇陵的钻研，可以说要想找到皇陵，非得由他带路不可。”
　　妙寒点头：“那这前辈何在？”
　　张辟疆又尴尬了：“呃……他让我等先去长安等待，他忙完手头上的事，自会到来。”
　　众人看他尴尬模样，不禁好奇：“他忙啥呢？”
　　张辟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呃，他说他即将要升仙王，正在死磕银河剑魔，说什么都要打死对方，得到宇宙基石碎片，借此作为自己开辟剑界的基石，成就仙王。”
　　“而且世界大撕裂浩劫就剩六天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他非要等浩劫结束才有时间找我。”
　　一番话，把所有人听懵了。
　　随后个个神情大骇：“仙王是什么境界？华山还有这种传承？”
　　鱼秧子都瞪大眼睛：“银河剑魔？是虚灵生物吗？华山抓了一个在他们洞天里？”
　　“疯了吧！怎能放在神洲这边？当初布下盖天法界时不是都约定好，万不可将虚灵带到神洲吗？”
　　妙寒则更关注后面那句：“世界大撕裂浩劫？还剩六天？华山在收容镇压某个奇物吗？”
　　罗阎激动道：“每个仙宗都有奇物，而一些难以利用的，甚至充满恶意的，就会留下来。”
　　“譬如庐山的凋零之墙，峨眉的落马战旗。”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华山的奇物，现在看来也十分危险！”
　　“哪还能等他们解决浩劫？万一出了岔子呢？张仙人，快带我们进入华山洞天！与他们共同镇压浩劫！”
　　张辟疆见状摸了摸鼻子笑道：“呃，诸位莫急。银河剑魔与大撕裂浩劫，都不是真的。”
　　“那是他们制作的华山宇宙的内容，并非实物。”
　　罗阎愣道：“华山宇宙？”
　　有人更惊讶：“他们还能开辟宇宙？”
　　妙寒倒是反应过来：“是幻象世界吗？”
　　张辟疆点头：“没错，由阵法所创。”
　　妙寒挑眉，果然是类似天痕阵里的情况，当初炎奴所进入的那个虚幻古战场，便能生百万雄师，但都是假的。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但还是惊讶，毕竟用阵法创造一个宇宙那么大的幻境，这也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事。
　　“真有宇宙那么大？”
　　张辟疆摇头：“怎么可能？我们迄今都不知道宇宙到底有多大。”
　　“但那幻象宇宙走不到尽头，且能不断扩张，倒是真的，只要有足够的能量，那里可生灭无数幻象。”
　　“他们在里面创造了假的境界，假的法则，又有无数幻象空间、幻象生物、幻象建筑。”
　　“可以进行虚假的修炼，获得虚假的资源，乃至彼此厮杀。”
　　“幻象之体无论死多少次，都没关系。”
　　“时不时幻象宇宙内还会出现浩劫，持续若干天，浩劫期间成长加速，往常得不到的罕见资源，也都会开启，所以我那道友才说不容错过，必须得等浩劫结束才有空。”
　　妙寒扶额想了想：“是为了修炼吗？不对啊，假的境界和法则，修它有何意义？所以是为了磨练秘术？”
　　张辟疆摊手道：“里面秘术也是假的，空有其表，无有内涵。”
　　这下大家都不理解了，如此复杂的幻象世界，构建非常困难。
　　花费大量的资源与精力做出的这东西，到底干什么用的呢？
　　张辟疆迟疑片刻说道：“他们说是……洗练一颗剑心。”
　　“哦！”众人恍然，原来是锤炼意志，磨练心智。
　　传言华山剑修，不出则已，一出剑胆如龙，而且还有钢铁意志，看来所言不虚。
　　花费如此大的资源，只为磨练自我，想必效果是很好了。
　　“既如此，便去凡间，等他们一等。”
　　“有不少修士逃进人间，而且亚克已经回去了一个月，不知何时就会闹出大乱，我等正好也回去看看。”
　　妙寒说着，众人点头。
　　他们大部分人留下，继续善后工作，只有黄半云、张辟疆、鱼秧子等少数人随妙寒遁入神洲。
　　……


第336章 炎奴脱困
　　青州高密城，一辆马车缓缓驶入。
　　妙寒坐在头一辆马车中，旁边则有香云、瑶珠陪伴，其余战力统统没带。
　　驾驭马车的是池清，他痴痴地望着周围充满熟悉感的繁闹景象，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毕竟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回到中原了。
　　黄半云领着头，背负长枪，骑乘高头大马，一旁妖猴也变化为人形，但猴儿不爱骑马，只是走在前头步行。
　　而在队伍最后，几名仙人和魔道众人谈笑风生。
　　刚到城门口，守门的都尉就走出，提枪拦截：“站住！哪个世家的？”
　　“你不认识我？”黄半云跳下马笑道。
　　他曾在此城担任守将与胡蛮厮杀，老兵都认识他……不过眼前的都尉应该是新招的武者。
　　“无论是谁，都要接受盘问！”那都尉极为严肃。
　　妙寒掀开车帘，问道：“青州还有战事吗？”
　　“冀州妖国南下，不知吃了多少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混进城里的妖孽！”都尉眼中带着狐疑与愤恨。
　　此话一出，妙寒与黄半云对视一眼，想起来人间不仅有战乱，还有妖怪肆虐。
　　凡人战争涉及天命，他们现在的身份不好妄改，否则必引起天道巨大反弹，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不过妖怪就另当别论了，传言北地有大妖一日就要吃三百人，这样的鬼东西是该清理了。
　　可还没等妙寒说话，队伍后面，一名头顶冲天羊角的汉子，就大跨步地飞奔而来。
　　“啥？哪个妖怪吃人？”
　　来者正是修羊公，他嗓门巨大，一激动，还散发了妖气。
　　霎时间，满城都是铃铃铃的惊妖铃声！
　　“妖孽入城了！”
　　“列阵！”
　　“快通知常将军！”
　　城头瞬间如炸了锅，紧接着无数支箭射向众人。
　　黄半云已经神识通知了常鼎文，此刻脸上挂着笑意，根本无所谓。
　　可鱼秧子却是一声怒吼：“放肆！”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波动震荡开，把所有的箭震碎。
　　黄半云很奇怪，这般箭雨，他们就算硬吃了也没事，鱼秧子何必较真？
　　他回过头，看到数十名惊慌伏地的百姓，这才明白。
　　刚才的箭雨，覆盖整个城门口，把许多要入城讨生活的百姓，也全都笼罩其中，乃是无差别射杀。
　　这让黄半云也不禁动怒：“把我们当做妖怪也就罢了，百姓何辜？”
　　都尉惊惧地看着鱼秧子，刚才那一手太厉害，震碎上千支箭，功参造化！
　　但还是冷声道：“谁知道你们谁是妖怪？亦或者全都是？不如全杀了！”
　　说着，继续叫人放箭，同时与一众武者抱团杀上来。
　　修羊公迎上去，硬抗刀枪，随手一抓，将众顶尖武者的武器，捏成一团，塞进嘴巴囫囵吞了……
　　“我就是妖怪！”
　　不待对方尖叫，修羊公就骄傲地宣称。
　　武者们急忙轻功闪开，紧接着一名四元淬体的强者从远处赶来，强横的刀气落下。
　　修羊公张口就吞下刀气，闪电般出手，把那四元强者捏在掌中。
　　他恐怖的嗓音质问：“这年头，妖怪的名声这么差吗？”
　　那四元强者吓傻了，能感受到自己与对方力量差距如天堑。
　　“住手！都住手！”
　　就在这时，常鼎文骑马赶来，高呼罢手。
　　“误会一场！”他见到妙寒和黄半云，极为开心，很快吩咐几句，警戒顿时解除。
　　士兵们这才知道，是当初灭掉秃发氏之姜军侯的人，不禁又惊又怕。
　　那都尉颤抖着上前一跪，向众人道歉。
　　“我们无所谓，本就放了妖气。但什么叫分不清，不如全杀了？你守城不是在守百姓吗？”黄半云呵斥那都尉。
　　都尉唯唯诺诺，只求饶命。
　　常鼎文也是呵斥，随后叫人把都尉拖了下去，军法处置。
　　“我让他们严防死守，不可让妖怪混入城，他们就这么处理的！唉……也是最近厉害的妖孽太多，实在是防不胜防。”常鼎文说着，拉着黄半云的手，邀请大家去府上。
　　故人相见，本是开心事，可此刻妙寒与黄半云，脸上虽笑，心里却蒙上一层阴影。
　　不是因为对他们动手，这无所谓，职责所在。
　　可是常家军对百姓生命的漠视，让他们感觉陌生。
　　“前几日，亚克归来，你可有见到？”妙寒问道。
　　她没有问妖国的事，不是不关心，而是妖怪这种事，神识一扫就差不多知道了。
　　常鼎文茫然道：“亚克？他没死吗？没见到啊。”
　　众人奇怪，亚克人呢？他一回来，就应该到处找家人。
　　找不到秃发氏，定会到处打听，继而得知之前发生的秃发氏灭亡之战。
　　怎么会没动静呢？
　　“呃……他会不会，不敢问？”池清突然说道。
　　众人一愣，妙寒恍然，看向池清道：“还是你看得清，对啊，亚克不愿与陌生人说话，他只会自己不断地找，又怎会到处打听呢？”
　　池清笑道：“这人我没见过，也只是听你们说过，算是旁观者清吧。”
　　“你们太关注他了，反而总想着他一定会找你们麻烦。”
　　妙寒点头称是，亚克想找人，不用打听，精神力到处扫描就是了。
　　而且他的精神力强到如果想隐藏，谁也别想感应到他。
　　结合他的性格，现在一定是满世界找哥哥，但却是暗中进行。
　　只要没有人谈话中涉及当年秃发氏灭亡之战，而被他听到，以那个闷油瓶的性子，一定会被隐瞒很久。
　　众人一想，亚克不闹事也好，天道估计在积蓄力量，他们也落得清闲。
　　趁这个机会，正好赶紧去找秦始皇陵，拿到人皇名额。
　　想到这，妙寒深深看了眼常鼎文，她欲在人间，择一明主，补全那半条路。
　　常鼎文本是有利人选，毕竟不需要有多么英明神武的能力，爱国爱民即可。
　　可今日一见，发现他比起当年的常子云，还是有所差别。
　　常家军在常子云麾下，是真正的义师，在常鼎文手下才大半年，就变了样。
　　妙寒散发神识，能感应到满城的血腥味，百姓的生活，甚至还不如她离开时的那会儿。
　　常鼎文好奇：“姜老弟何在？诸位当初一去就是大半年，可成功踏入那传说中的庐山洞天？”
　　“……”众人无语。
　　妙寒淡淡道：“你庆幸他不在吧。”
　　常鼎为困惑：“啊？”
　　妙寒没有多说，对一旁的张辟疆说道：“既然亚克一时找不到，我等可放心去长安了。”
　　修行界已经荡平，现在仅有的隐患就是亚克。
　　但现在看情况，天道一时半会儿，不会让亚克闹事。
　　不过最好的情况，还是留些精锐提防。
　　可惜炎奴不在，那闯荡始皇陵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为了确保成功，他们只能核心精锐尽出。
　　这若是外面出什么事，他们很难顾得上。
　　“张仙人？”
　　妙寒见张辟疆没动静，不禁又喊一声。
　　张辟疆羽扇纶巾，腰间挂着一把剑，和一棵‘小茶树’。
　　他面色古怪，突然冲出了宅院。
　　众人连忙跟上，大家一起来到了一座牲口棚。
　　一头牛躺在地上，正在分娩！
　　这场面有点熟悉，黄半云挠头道：“咋的？又要生怪胎了？”
　　妙寒楞道：“那打破繁殖规则的奇物，已经确定就是深渊牛角。”
　　“不过这特性暂时没有解，它似乎影响了整个世界，成了永续的代价。”
　　当初他们就在这畜生棚里，见证了‘牛马’的出生。
　　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凶兆，后来确定是奇物代价，一切物种的生殖隔离消失了。
　　如今张辟疆跑过来，一脸凝重，怕不是不知道这件事？
　　“张辟疆，你还不知道吧？这一切是炎奴头顶那根牛角所致……”黄半云正解释着。
　　张辟疆却挥手打断：“你们不是仙人，所以感应不到投胎。”
　　“就在刚才，有强大的生灵，转世投胎在这头牛的肚子里！”
　　众人肃然：“强大的生灵？”
　　“天降神胎吗？”
　　在场真仙就那么几个，妙寒虽然靠着帝器有仙人级的攻击与防御，可手段和仙人根本没法比。
　　“而且你们说的牛角，是那个吗？”张辟疆一指。
　　众人定睛一看，牛分娩出小牛犊子，小荷才露尖尖角。
　　而那牛角非常独特，非常大！乃是一头成年公牛的巨角！
　　以至于母牛分娩极度痛苦，而小牛犊子卡住了！
　　“深渊牛角……怎会在这？”众人骇然，这牛角太熟悉了，这就是炎奴头上那对啊！这是奇物啊！独一无二的东西！就算能复制，也只有炎奴能复制啊。
　　“撕拉！”
　　牛犊子力量巨大，猛然间撕开了牛腹，破胎而出！
　　一落地，转手绽放出惊人的力量，无数光粒形成树桩星辉，将母牛的伤势瞬间恢复。
　　那母牛一脸懵逼，蹦跶起来，精力旺盛，吓得冲开牛棚，撒丫子就跑。
　　“什么！仙术！”鱼秧子骇然。
　　修羊公都看傻了：“现在的妖都这么牛吗？一出生就成仙啦？”
　　“这是我的独家秘术，仙法·十重入微·生命树轮！”张辟疆爆吼道。
　　这时，小牛犊子回头看向他们。
　　竟露出微笑，吐露人言：“好巧啊！你们竟然在这！”
　　说罢，身体瞬间化为一凡人少年，赫然是炎奴。
　　他一脸开心地傻笑：“雪儿！我出来啦！”
　　……


第337章 他还是个孩子
　　众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激动迎接，而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炎奴吗？
　　虽然那对深渊牛角，是独一无二的物件，但也有可能是个样子货。
　　实在是炎奴的脱困，让大家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都做好了没有炎奴，众人协力去闯秦始皇陵的准备。
　　结果就在这关头，炎奴突然从牛肚子里钻出来了。
　　有没有可能，是天道弄得冒牌货呢？
　　大家还是相当谨慎的，罗阎试探道：“炎奴，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万仙大阵乃是天道亲自操盘，你竟然都能破掉？”
　　“对了，庐山七仙他们，还在你的意境中，是不是他们想到了什么破绽？”
　　炎奴摇头道：“我问了他们，万仙大阵无解的，所以我没有破阵，直接投胎转世出来了。”
　　说着，他一翻手，从意境中取出了匡仁等仙人真灵。
　　匡仁意识略微观察周围，也是一脸惊讶：“你真的出来啦？”
　　众人看到匡仁他们，且感受到炎奴独特的意境，彻底确定，眼前就是炎奴。
　　别的或许可以冒充，唯独这意境假不了。
　　罗阎也是故意提一嘴，让炎奴显露一下。
　　炎奴咧嘴笑道：“哈哈，也不算完全逃出吧，只是将自己的意识转世而已。”
　　“现在我的身体，还在万仙大阵里呢！”
　　妙寒激动道：“竟然轮回就可以出来？你什么时候可以主动转世的？”
　　炎奴浑身一震，从背后猛然间浮现出只有修行者才可能感受到的神秘轮盘。
　　轮盘周而复始地运作，肉眼看不见，却能体会到六道景象。
　　“你真的执掌六道轮回了！”张辟疆惊愕。
　　正法、三相神、六道轮回，是天竺神系最核心的三大概念。
　　轮回法则是和三相神平起平坐的东西，就连毗湿奴维世都要借助轮回的力量，制造各种化身。
　　如今被炎奴执掌，可谓补完了地府的一块重要拼图。
　　不仅如此，炎奴还能借用轮回创造化身。
　　此刻不就是吗？转世为牛。
　　而且看样子，是直接拥有记忆转世！根本不需要像之前投胎成虫一样，还需要从头慢慢觉醒。
　　毕竟是执掌轮回了，要不要带着记忆和前世能力，对掌控者来说，只是一个选择性的问题。
　　炎奴点头道：“算是掌控了吧，这是法缇玛融合的，我也是近期才突然共享到的。”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是那名留在天竺的虫族女皇啊。
　　之间在归墟底部，炎奴突然不断得到各种知识、技能，也是因为那法缇玛的努力。
　　所以大家都知道……在炎奴在东海各种大战时，麾下虫族也没闲着，同时间在天竺疯狂发育。
　　真是好虫子、好部下，默不作声把天竺神系灭了？
　　六道轮回是毗湿奴运作保管的，不把毗湿奴干掉，休想夺得。
　　“毗湿奴没死，只是消失了，他可以与整个天竺三界融为一体。”
　　“不过那边的天界，算是被虫族彻底占据了。”
　　炎奴说着，众人点头，毗湿奴是最顶级大神，可以无限复活，而现在太平道的力量还不足以销户他。
　　不过能夺得六道轮回，占据天竺神界，已经是巨大的战绩了。
　　毗湿奴现在，恐怕也只能融入三界，不敢现身。
　　妙寒笑道：“快说说，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
　　“天道如此大的手笔，你一个轮回就给破了？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炎奴叉腰道：“那万仙大阵的确厉害，各种各样的神通，让我防不胜防，我一开始甚至都打不赢他们。”
　　“也是激战了二十天，才解决掉那一万名仙人。”
　　“然后我尝试了各种方法，还把蓬莱的仙人复活，逼问他们。”
　　“可没办法，根本没有出路。”
　　“哪怕是传送云，也无论怎么传送，都还在那大阵之中。”
　　黄半云沉吟道：“大阵的特性就是无法破解，无法离开，理论上只有强行破解，依靠更高的奇物特性。”
　　“不过传送云的深度，应该是高于天道才对。”
　　张辟疆解释道：“但它在功能上，被限制了。”
　　“大阵之中，便是‘全世界’，这个性质可不是有个结界把你包在里面那么简单，别忘了，此阵无边无界，融入宇宙了。”
　　“怎么说呢……假如要传送到南极，哪怕你明知道南极在外面，可就是会被判定为‘南极在阵里’。哪怕要传送到北极星，判定上，北极星也是在阵里。”
　　“总之设想的一切地方，都一定在阵里。”
　　众人明白了，大阵就是宇宙，宇宙就是大阵。
　　除非有本事离开这个宇宙，否则别想离开那大阵……方寸之中便是全宇宙。
　　这就是功能上被克制了，对付绝对特性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深度碾压，一种是利用机制。
　　魔道处理大部分奇物，都是在利用机制，譬如罗阎面壁凋零之墙，不停复制自己去填命拖时间。
　　而炎奴压制凋零之墙，则是深度碾压，强行把无解的凋零免疫了。
　　“那轮回为何能出来，难道它的机制可以绕过万仙大阵？”罗阎好奇道。
　　六道轮回哪怕在天竺地位再高，那也达不到天道的高度。
　　炎奴挠头笑道：“单纯的轮回本身，当然是出不来的。”
　　“我一开始无论怎么使用六道轮回，都感应不到外界。”
　　“但后来，我发现了大阵的一个盲区。”
　　众人惊异，盲区？天道亲自操盘，还有盲区？
　　“意境空间啊！”炎奴笑道。
　　听到这，还有人不解，但妙寒、罗阎、张辟疆，却已经恍然大悟。
　　“还能这样……你把自己打死，意识遁入意境空间，然后在里面使用六道轮回，投胎出来！”
　　如果说，有什么地方，炎奴随时能进去，但又是天道影响不到的地方。
　　那就是意境空间了，那东西深度奇高，并且经过之前的几次变化，已经冥冥中存在。
　　其实就等于是炎奴当初自创的一件心灵空间型奇物。
　　它超脱于俗世，当炎奴‘死掉’，真灵寄托于其中时，相当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当然也有局限，就是实物无法进入，唯有精神意识这种东西可以。
　　而六道轮回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它本质上没有实体，是融入于意识的一个概念法则，所以才说必须打死毗湿奴一次才可能夺取。
　　张辟疆眼睛放光，炎奴的意境越来越完善了，现在融合了轮回盘，可真正称为‘轮回意境’。
　　收走真灵，并将其转世，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像之前庐山七仙把炎奴堵死在意境空间里，令其无法复活的那类操作，已经没有用了。
　　堵他的复活口？他直接转世化身，再杀回来！
　　“嘿嘿，所以我只是一道真灵转世，元神肉身啥的都还在那大阵里困着呢。”炎奴无所谓道。
　　众人皆笑，当然无所谓。
　　因为炎奴最核心的能力，是绝对适应，其随便换任何身体，都会有这个特性。
　　所以意识脱困，就等于炎奴脱困。
　　至于肉身，这玩意儿炎奴都不知道失去过多少次了，他就算变成蚂蚁，都能无敌。
　　“明白了，可是你只是一道真灵转世，为何一出生就能用我的仙法生命树轮？”张辟疆问道。
　　炎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本来就会啊。”
　　“我知道，当初在黑球里你就共生过了，可是你……”张辟疆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你是说你本身已经学会了？”
　　“你……你再用一次我看看！”
　　炎奴一笑，左右看看，随手在畜牲棚里抓了把干草大快朵颐。
　　吃饱后，他翻手间就再度用出了那十重入微·生命树轮。
　　张辟疆这回看得仔细，惊呼道：“没错，这是你自己施法的，没有任何我的印记。”
　　如果炎奴只是释放共生招式，那么这能量既是炎奴的，也是他张辟疆的。
　　然而此刻这招不是，乃完完全全由炎奴亲手塑造！
　　是他自己真正学会了这招，放出来的。
　　“怎么样？在万仙大阵激战一月，我终于掌握了十重入微！”
　　炎奴手中迸发仙力，掌控精妙，玩弄于鼓掌。
　　入微于原子层面，在小小的手掌心，衍化无数妙法，森罗万象。
　　有匡仁、鱼秧子他们的招式，也有大家都没见过的招式，显然是炎奴自创研发。
　　方寸区域，万物生灭其中，光怪陆离景象层出不穷。
　　他把玩得非常开心，显然这段时间被困万仙阵，他的成长不小。
　　“哪怕不算绝对适应，你纯粹的实力都已与我不相上下。”张辟疆呢喃道。
　　众仙人，都看得痴了！
　　这番能力，在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张辟疆。
　　而要知道，这是炎奴只有一道真灵转世，就做到的！
　　之前的强大肉身，共生的种种能量，统统没带！
　　可以说，算是半个白板，就这……都有张辟疆的战力。
　　那再把绝对适应的各种抗性之类的算上，炎奴的硬实力已然无法估算。
　　炎奴竟然谦逊道：“没有没有，我的仙力太少了。”
　　他纯一道真灵转世，之前的浩瀚能量当然没有带出，都共生在那具肉身里。
　　之所以此刻有仙力用，是因为人仙境界也属于非实体概念，可以在意境空间里跟着他一块转世。
　　所以炎奴从牛肚子里一出生就成仙，并能亲自精炼一道道仙力。
　　“这都是我亲自转化的仙力，数量不多。”
　　“用一次仙法，我就得吃一顿。”
　　炎奴笑着，众人点头，想起来刚才炎奴是吃了一顿草，才又施展第二次生命树轮。
　　“这都是小事，我再将仙力共生给你便是。”张辟疆目运金光，恐怖的仙力就要灌注给炎奴。
　　毫无疑问，这一波灌入就是在送，炎奴当场就能共生，仙力直达二星。
　　然而炎奴却绽放霸气：“不要！又不是没共生过。”
　　“如今这化身的力量，都是我自己练的，莫要来污染它。”
　　“属于你们的能量只会拖我后腿，我甚至恨不得抹掉你给我的仙人境界，这太干扰我领悟‘势若龙虎’！”
　　此话一出，众人都懵了。
　　啥？一出生，就是仙人战力，结果只想着要五元淬体？
　　以前不是共生得挺有劲的吗，如今却是一脸嫌弃？
　　“这会不会太托大了？而且反正你只要挨打，都会共生到的。”张辟疆的仙力已经灌入炎奴体内。
　　怎料炎奴眼睛一瞪，浑身一震，竟然把张辟疆的仙力全都排出：“我说了不要！”
　　“……”张辟疆僵硬在原地，两眼发直。
　　罗阎也意识到什么，疯狂地扫描炎奴，惊骇道：“你你你你……你拒绝了共生！”
　　所有人都被镇住，这怎么可能呢？
　　炎奴的适应，是被动！只要进入他体内的东西，都会被共生。
　　而如今，他竟然可以主观拒绝了！说不要就不要，硬塞进体内，都能排斥掉！
　　妙寒先是惊愕，随后大喜。
　　“炎奴！你的特性蜕变了？”
　　炎奴冲着妙寒微笑：“还没有完全蜕变，但我可以自由选择共生，包括抗性也是。”
　　众人深吸一口气，没想到炎奴对自身绝对特性的掌控，还能提升的。
　　很多后加入的还不清楚，但妙寒、罗阎却很清楚，这种事发生过一次，那就是意境的诞生，同时那次蜕变也让炎奴可以主动关闭抗性。
　　而现在，则是可以拒绝共生，自由选择是否适应。
　　乍一看，这点变化没什么，可这变化本身，就意味着炎奴‘主观意愿’上对自身特性的干涉，在越来越强。
　　“到底怎么回事？”妙寒连忙追问。
　　炎奴平静道：“没啥啊，就是在万仙大阵里磨练得多了，融会贯通了各种招式，自主掌握了十重入微，我就可以控制共生了。”
　　“不过并没有类似上次意境那样，自创特性。”
　　“我感觉应该是仙人境界不属于我的问题，我在仙道上毫无根基，哪怕掌握十重入微，其实也只是招式奥义上的成长。”
　　“唯有武道，我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所以我才要达到五元淬体，势若龙虎！”
　　“到时候我的适应或许就会有大的蜕变，甚至出现新的适应方式。”
　　他说着，同时将在黑球中的猜想，一一告诉妙寒。
　　妙寒点头，原来如此，炎奴并不是单纯地想提升技巧，而是想提升适应本身。
　　唯有绝对特性，才是炎奴的根基。相比起来，共生再多，也只是量的提升。
　　如果把现在炎奴共生的一切，也共生给几年前的炎奴，那两者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是完全一样强的。
　　可若给其中一个加入了十重入微，四元淬体等技巧奥义方面的个人理解，两者的实力才会有差距。
　　所以这种让他超越自己的东西，才叫成长。
　　“太恐怖了，你的绝对适应，还能进化的？”
　　在场很多人，都感到震撼，虽然只是一个自由选择共生的变化，但一种趋势已经出现了。
　　以前可以关闭抗性，现在可以自由共生，那以后是不是还能主观塑造适应？不，这都不是猜想了，是已然证实过了，而触发蜕变的方式就是真实的成长。
　　妙寒早就猜到了，倒还好，但张辟疆、鱼秧子等后来者，却是被完全吓到。
　　“你已经镇压整个修行界，纵横神洲无敌，道藏趋于圆满，把天道视为工具，踏上天帝之路……”
　　“可再造乾坤！改换新天！天道用尽手段，也困不住你，无上的神珍铁都被你干嚼。”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还特么是‘幼生期’？”
　　张辟疆神情十分精彩，直觉得头有点晕。
　　古之炎黄赌上命运的‘刑天传说之盒’，开出了个什么怪胎？
　　竟然还没觉醒全部的特性，竟然还是个奇物宝宝？
　　就这初始状态，天道都要发麻，还要再进化？那完全体又该是何等地步？
　　妙寒露出微笑：“明白了，我全力支持你历练成长，毕竟只有适应变强，才是真的强。”
　　“唔，这么说道藏你也不要了吗？”
　　别看炎奴纯一道真灵转世，但因为妙寒有道藏，之前共生的所有力量，炎奴瞬间就可以复制回来。
　　然而炎奴摇头：“不需要，我单凭自己的力量，又有谁能伤害我？”
　　众人无语，的确，哪怕是炎奴现在这种状态，他依旧是强得离谱，毕竟抗性始终存在。
　　东西方所有体系，都被收集，上至神灵、仙人，下至修行者，还有什么花招手段，他没有适应过？
　　法缇玛在天竺体系已经发育完全，当初的虫族仙也得到了蓬莱的全部道法，而这些都归了炎奴。
　　最关键的是，万仙大阵！
　　那是天道榨干修行界的手笔，无数神通、无数秘法，让炎奴在其中厮杀了一个月。
　　如今出来，说炎奴已经免疫了人类文明所有修行界的力量，那是丝毫不差的。
　　再加上意境与炎奴自身学习掌握的程度，可以说和之前其实没好大区别。
　　反正都是全天下除了亚克没人能赢他。
　　道藏又不会掉，他们去用就行，有什么需要共生的东西，用帝器去共生也是一样的，而且虫子也还在疯狂发育呢。
　　蓦然回首，共生各种力量这种事，已经是一种纯粹的收集，对炎奴本体来说，属于细枝末节了！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去劳心。
　　如今整个神洲界，炎奴就是无敌的存在，太虚万仙也还没回归，天地间无人可以威胁他，这正好是以纯净之体去提高个人造诣的好时机。
　　炎奴现在执掌轮回，降生于牛棚的天帝化身，一旦达到势若龙虎，至少也能再创一个特性。
　　“势若龙虎啊，这个你们谁懂吗？”张辟疆询问众人，他完全不通武道。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大多数修行者不懂这个。
　　唯有罗阎说道：“我就是五元淬体，这种武道境界，和修仙境界差别很大。”
　　“后者说白了，是一种权限概念。前者虽然也是，但包含了无数‘真东西’，是需要真正的认知与感悟的，不是外人可以帮助的。”
　　张辟疆点头，假境界是傻子嗑药都能磕成天仙的可笑玩意儿。
　　如果说强者的个人造诣属于真境界，而离尘、更新、羽化这些属于玄乎的假境界。
　　那么武道境界，则是两者的糅合。
　　是惊才绝艳之辈，硬生生以淬体期这种仙道最低境界为根基，而开辟出来的道路。
　　所以不是嗑药可以磕上去，不是堆道行就能感悟，不是功德多就能突破的东西。
　　罗阎认真道：“关于五元淬体，我没法教你，真要说有什么方法，那就是人间的纷争……”
　　“毕竟开辟这条路的人，是千古无二神勇的霸王！”
　　炎奴正色道：“我知道，姐姐也曾说过，战场是最好的惊世武者舞台。”
　　说着，他眼中已有明悟，似有烈火在烹。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方得势若龙虎！”
　　……


第338章 扫荡妖孽
　　炎奴的回归，让众人欣喜若狂。
　　果不其然，他自己就出来了，如此一来，去秦始皇陵拿人皇名额，他们将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反正是要等华山的剑仙带路，众人一番商讨后，打算把肆虐人间的妖怪给清理了。
　　“好哇，早些年我就听说北地有什么金角大妖，率兽食人……”
　　“雍州又有虐世旱魃，寸草不生。”
　　“这七日咱们就一路杀到雍州，就把他们全宰了。”
　　炎奴一听说闹妖怪，青州人心惶惶，立刻就要去讨伐，甚至扬言，要一路就这样清理到雍州，再入秦始皇陵。
　　常鼎文一听都惊了，他一直在旁边站着，之前众人提及什么轮回，什么毗湿奴，什么十重入微啥的，他都听不懂。
　　尽管他也知道，这些人在修行界闯出偌大名头，但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更不知道炎奴这帮人，把修行界直接干崩了。
　　只听到炎奴接下来想成就‘势若龙虎’，也就是说……炎奴还不到五元淬体？
　　更惊人的是，打算七天灭亡肆虐青州的妖国，甚至一路清理妖魔直到雍州。
　　这口气之大，如同轻松的好像吃饭喝水！
　　“姜老弟，你们刚回来，不知道金角大妖的厉害，十年前这妖怪就在并州崛起，身长十丈，率兽食人，畜人为羊！一日要啖三百女。”
　　“曾有无数豪侠前往讨伐，只成为其麾下十万狼群的盘中餐。而且也不是没有大能修士管过，就连得道境大能，都被那大妖生吞。”
　　“上个月，这妖王来到青州，派麾下十八妖将，各占一城，宣称青州已经并入妖国范围，要各地每月献上三百人，不然就屠城。”
　　“我起初不答应，派出常家军讨伐，汇聚高手无数，然而却是惨败，就连你留给我的烈甲，都差点被金角妖王夺去。”
　　常鼎文说着，担心大家小觑了那金角大妖。
　　毕竟炎奴的口气太大了，简直丝毫没把妖魔们放在眼里，一个金角大妖就不得了了，更别说这一路上去长安，要经过兖州、豫州、司隶，那个个都有大妖或奇异的鬼怪存在，盘踞多年，哪是说清理就清理的？还七天？跟顺路剿灭似的。
　　然而众人对炎奴的大话，并不多作评价，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反而听了常鼎文的话，非常愤怒。
　　“啥？妖王？什么货色也敢跟我一个档次？”
　　“老子当年建立幽都名震天下，乃是妖族无冕之王，最终都没上成王号，被那孔老二骂回去了。”
　　“真特么现在是个玩意儿，就敢叫妖王了啊？”
　　“还敢建立吃人妖国？熊心豹子胆成精是吧？”
　　修羊公听说金角妖王的事，反应最为激烈。
　　在他眼里，这大乱世，可太荒谬了，比他那时候还要乱得多。
　　他堂堂妖仙，都没有上‘王号’，只叫‘修羊公’，便可以侧面反应，春秋战国时期，其实还是一定程度讲规矩的，名号这东西不是随便叫的。
　　全天下，能称王者，唯有周天子，充其量还有个楚王。纵然大家都无所谓周王，但名份不能乱。
　　其余霸主，纵然列国称霸，睥睨诸侯，也顶多是个‘公’。
　　他哪怕是个妖怪，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尊号这东西，得别人承认，他那时候也想称王，但诸子百家都反应剧烈，他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听到妖王这个称呼，他十分敏感，一脑袋问号：他奶奶的，什么玩意儿也敢称王？竟然抢了先！老子都没当过妖王！
　　“哈哈。”罗阎飒然一笑，这就是纯粹的文化差异，时代鸿沟了。
　　“你倒是挺规矩的，可你之后就礼崩乐坏了，更别说现在了。”
　　“如今是随便一头大妖，有点本事占据一片山头，麾下妖孽成群，就敢叫个妖王。”
　　修羊公极为不爽：“真是荒谬！真该收拾收拾现在的妖族了。”
　　“老子不称王，天下谁敢为妖王？”
　　他十分霸气，众人深以为然，以前的妖族很讲规矩，是真正的文明群体。
　　现在已经一团糟，完全是一群孽障。
　　好在古之妖仙归来，正该好好整顿一番。
　　“唔……”炎奴深以为然，却是注意一个细节，忽然瞥向常鼎文：“那帮妖怪让你献人，你说起初不答应，难道后来答应了？”
　　“……”常鼎文一怔，硬着头皮道：“不答应又能如何……若是不答应，妖怪不管不顾，杀入城中，恐高密生灵涂炭。”
　　众人叹息，就知道常鼎文肯定是交人保平安。
　　但形式比人强，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妙寒却感觉不对，奇怪道：“妖怪既然可以屠城，又岂会与尔等谈判，只要每月三百人？”
　　常鼎文叹息：“许是妖怪也懂不涸泽而渔。”
　　鱼秧子眉头一挑，和张辟疆对视一眼。
　　这话能糊弄其他人，却糊弄不过仙人。事实上都不用他说，仙人念动间，便已经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
　　修羊公嘴最快，忍不住嚷嚷道：“一城每月三百人，难道就不是涸泽而渔吗？妖怪一旦以吃人为修行，这就是个无底洞，没有哪座城供得起，老子最清楚不过了！”
　　“娘的，你也忒怂，妖怪若混到你对付不了的地步，定然也珍惜道行，不能对凡人出手。”
　　“也就是说，你其实只要能挡住对方麾下小妖即可。”
　　“结果你蠢到主动出击，败了之后又被他们唬住了，主动交人纳贡。”
　　除了奇物以外，很难有什么事瞒得住仙人。
　　哪怕常鼎文吞吞吐吐，不清不楚，仙人也一眼看穿因果。
　　“凭你之前的军力，外加还有一件帝器，那帮妖怪定是觉得吃不下你，才跟你谈条件。”
　　“然后下套给你钻，削弱你的力量，只要能把你吓破胆，就会乖乖给他送人。这点小妖心思，老子最清楚不过，放在当年根本不入流。”
　　修羊公一番话，说得常鼎文无地自容。
　　可半晌后，常鼎文还是沉声道：“大妖强横，纵然珍惜道行，可我也不能把全城百姓性命寄托于红尘火上，万一人家妖性大发，不在乎道行了呢？”
　　“终究实力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
　　修羊公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鱼秧子则终于忍不住：“是不是为了百姓，你自己最清楚。”
　　常鼎文见鱼秧子老朽模样，一身破烂，提着烂鱼篓，活脱一个乡野渔翁，哪知道他是仙人？
　　脸色憋红，反呛道：“我为保高密城，殚精竭虑，亲率大军与妖怪大战，那时你又在哪里？有本事杀几只妖怪，也好过在此说风凉话。”
　　鱼秧子眉头一挑：“好！”
　　说罢，他信手一丢破鱼篓，飞射上天！
　　鱼篓仙威大放，顿时化作天罗地网，笼罩高密全境！
　　轻轻一晃，一摇，顷刻间无数道妖光、黑雾就被从各地抽上天，莫名其妙兜进了鱼篓里！
　　犹如鱼儿落网般轻松写意！
　　“咻！咻咻咻！”
　　城内城外，妖气无数，全都落入网中。
　　前后仅仅半刻钟，鱼篓从天落下，回到鱼秧子掌中，又恢复成破鱼篓的模样，平平无奇，如竹草编成。
　　但是，鱼篓内却有一只只狰狞可怕的妖物，他们妖气森森，一脸惊恐。
　　“什么？这是什么神通！”
　　“我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这是什么法宝！”
　　“可恶，老头，放我们出去！你这是在找死！”
　　妖物数以千计，大多只是没有道行的小妖，四元武者都能随意斩杀。
　　但也有修为惊人之辈，一头猪妖肥头大耳，瞳孔地震，感受着鱼篓的压制，吓得都现出原形。
　　这头猪妖，已经达到长生期，妖力更是雄浑至极，寻常离尘期恐怕都不是对手。
　　如此水准的妖怪，放到洞天里都可称大能了，此刻却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抓起来……
　　而且是相隔三百里，从大老远就被隔空逮住！
　　出手之人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令他难以置信！
　　然而在场其他人却不意外，开玩笑，鱼秧子一尊真仙，逮个长生期的妖怪，还不是跟逮头猪一样轻松？
　　唯有常鼎文一脸呆滞，没想到炎奴身边一个平平无奇的破渔翁，竟然实力通天！
　　他刚才还反呛人家，此刻顿时不敢吭声。
　　“大帝，如何处理？”鱼秧子平静道。
　　“送入地府。”炎奴摆摆手。
　　妙寒心领神会，一抬手搓出一团坟头土，顿时死神塔纳托斯从地下钻出。
　　血色镰刀一挥，众多妖孽就被勾魂，送入地府。
　　猪妖大骇：“什么！神灵！”
　　“难道你们是……别别别，老猪知道错了！老猪没吃过人啊！”
　　有没有吃过人，仙人一眼就能看穿，这头猪还真是正经修行。
　　修羊公玩味道：“小猪，看你道行挺高啊，在那狗屁妖国里地位不低吧？”
　　猪妖急忙道：“我是金角大王麾下妖将……朱金刚。”
　　“哪能和诸位大能相比？请饶恕小的，愿……愿为坐骑。”
　　修羊公狰狞一笑，一头猪还想当坐骑？
　　“少废话，那金角藏得挺深啊，他在哪你可知晓？”
　　众仙人把青州都扫遍了，发现很多妖怪，唯独没发现金角妖王。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掩盖天机的手段比仙人还厉害，一个就是……那妖怪有奇物。
　　“知道知道！老猪愿带路！”猪妖毫不犹豫地就把金角妖王卖了，他听说了修行界的大事，猜到这伙人来历不凡，定然是刑天大军里的人。
　　那煞星下凡了？
　　这年头，稍微老实点的，自觉没有大罪过的，都不敢与刑天为敌。
　　就连罪孽深重的，也忍不住收敛，轻易不敢造孽……这都是地府的威慑力。
　　“行，这小子我来看管。”修羊公将猪妖拽出鱼篓，握在掌心。
　　那猪妖浑身颤抖，被修羊公惊天巨力压制，丝毫不能反抗。
　　炎奴撇他一眼，有些奇怪：“厉害的大妖都在修道行，他们还要吃人干嘛？”
　　鱼秧子解释道：“这猪妖比较特殊而已，其实吃人和修道行，并不冲突，只要送到嘴边的人，都是红尘火几近于无的贱民。”
　　听到这，炎奴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为何几位仙人看常鼎文那般不爽了。
　　“你交给妖怪的，都是什么人？”炎奴紧盯着常鼎文，恐怖的气势令仙人都要颤抖。
　　常鼎文当场僵住，头皮发麻，感受到无边的压抑。
　　炎奴屠宰诸神，横扫万仙，尽管一颗赤心如孩童，可一旦脸板起来，那肃杀之气，任谁都吃不消。
　　……


第339章 古今英雄，莫不士族
　　“我……我不知道……”
　　面对炎奴的质问，常鼎文心里害怕极了，硬着头皮说道。
　　“你不知道？”炎奴更气，豁然起身。
　　真是形势比人强，为保百姓牺牲几百人也就罢了，炎奴见他说的理直气壮，还以为是将当初剿灭秃发氏俘虏的一些人交出。
　　毕竟在他心中，常家算是少有的为百姓着想的世家了。
　　但现在看来，常家关键时刻选择牺牲的恰是最底层的百姓。
　　“朱金刚，你来说！”炎奴看向猪妖。
　　猪妖吓坏了，在这帮人面前，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妖。
　　当即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果然一切正如炎奴所想，妖怪对贡品的要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红尘火被压制到最低，微弱至极的人。
　　毕竟妖怪愿意谈判，要的就是没有根基的贱民。若是上供有红尘火的人，那妖怪们还不如自己抢呢，反正都被烧道行。
　　所以妖怪们与其蛮横攻城，与常家众多强大武者拼杀，吃一些红尘火旺盛之辈。不如和常家谈判，让他们主动按照自己的心意，制造没有红尘火的贱民，提供给自己修炼。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有源源不断地修炼补品。
　　“常家汇聚众多武者，又有可怕的绝世法宝烈甲，金角与众多妖将商议，觉得我等实力虽然可强行灭亡青州，但是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好在我等威逼下，常家最终妥协，不然若是常家死磕，我等恐怕只能放弃攻略青州了。”
　　听到猪妖这番话，常鼎文惊愕难言：“你说什么？”
　　“你们这群大妖修为无比高强，把我常家军杀得大败，怎会放弃青州？”
　　猪妖撇嘴道：“那还能怎么办？小妖们不是你常家的对手，能击败你们，靠的是我等妖将出手。”
　　“可那损失的道行，得修炼多久才能补回来？”
　　“不修道行的强大妖将，不是没有，但总共也就那么几个，还全都陨落在那烈甲法宝手中，你若再来一战，我们也只能放弃了。”
　　“品尝到高境界的滋味，怎舍得为了争一口气，就此跌落？想吃人哪里没有？偷偷潜入你城中，寻些贱民吃也是一样的，何必与你死磕？”
　　常鼎文踉跄两步，没想到一群凶残的大妖，竟然也和大能修士们一样，珍惜羽毛起来了。
　　反而是他顾虑重重，牺牲掉一部分百姓，来换取高密城的安全。
　　殊不知人家也还怕他是个硬骨头，非要死磕呢。
　　“我……你骗人！”
　　“姜老弟，妖孽诡诈，故意说此诛心之言！”
　　“当初我若不交人，高密城定然沦陷，被妖孽屠杀！”
　　“叔父把高密交到我等手里，我发誓要守护高密，从不敢有一丝懈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高密，我没有错！”
　　常鼎文情绪非常激动，对他来说，守护高密城，就是他使命。
　　叔父死时，他在床榻前发了誓，这一点是绝对真心实意的。
　　然而却是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让炎奴极度的愤怒。
　　“你就是这样守护高密吗？那你还养着那么庞大的军队干什么？你汇聚那么多武者又是干什么？”
　　“我给你烈甲，就是让你把无依无靠的百姓，送进妖怪的口中？”
　　炎奴的气势，直接把常家的豪宅震碎了，常鼎文被掀飞在地翻滚。
　　这动静顿时惊动了常家无数高手，众多武者汇聚而来，既警惕又恐惧地看着炎奴。
　　而炎奴只盯着常鼎文，这一刻感觉对方在他心中，与当年华县张家那帮人，无限地贴合。
　　当年张家人，视人命如草芥，是常鼎文把他带到了高密，让炎奴意识到有的世家不一样。
　　没想到关键时刻，常鼎文与张家的选择没有区别。
　　打的赢敌人，需要百姓牺牲，提供兵粮。打不赢敌人，也需要百姓牺牲，送入虎口，顾全大局。
　　反正任何时候，都是牺牲百姓，以此换取的安稳，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觉得这是牺牲一小部分，保全大局。
　　“你守护的到底是常家的基业，还是高密的百姓？”炎奴怒视着他。
　　常鼎文害怕炎奴，感觉到他实力如此可怕，连忙道：“我错了，姜老弟，我真的没得选，我不能拿全城的百姓冒险。”
　　听到这话，炎奴忽然变得异常平静。
　　他走到常鼎文的面前，把他扶起来。
　　常鼎文暗松一口气，然而却发现炎奴强而有力的手掌，按着他没有松。
　　炎奴平静道：“你真的没得选吗？你能站在这里，不是恰恰因为，你们这些人，有的选吗？你们可以选择牺牲别人，而非自己。”
　　“真正没得选的人，已经死了。”
　　“付出了一切却还要被当做牺牲品的人，才是真正没得选，他们只能等……等一个叫太平的东西。”
　　“每天都告诉自己，太平马上就来了。”
　　常鼎文惊悚起来，看着一脸老实人的炎奴，却不知为何感觉到害怕。
　　妙寒与黄半云对视一眼，他们很了解炎奴，知道炎奴又想阿翁了。
　　没有人敢说话，这个时候的炎奴，是真正的倔牛。
　　“去地府告诉大家，我会让他们等到的。”
　　炎奴的话让常鼎文骇然，想要挣脱开炎奴的手，却丝毫不能动。
　　“姜老弟，你要杀我？我们是自己人啊，不是说好要一起平定天下吗？你不会要因为这点事杀我吧？”
　　炎奴认真道：“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在这世俗中，我好像……还没有真正的自己人。”
　　常鼎文瞠目结舌，他不能理解，竭力地呐喊手下护驾，但却只感觉到一阵剧痛，就被炎奴连人带魂都给捏碎。
　　“军侯！放开太守……卧槽！”
　　周围的武者逼近，想要救驾，却见常鼎文已经在炎奴手中化为飞灰，不禁骇然。
　　这就杀啦？
　　姜军侯不是常家的人吗？是常鼎文上位和制霸青州的最大助力，神勇无匹，灭了秃发氏。
　　今日归来，更是谈笑间捉拿了万千妖物，和常鼎文有说有笑，称兄道弟。
　　大家看到鱼篓封困无数妖怪，本以为常家要起飞，还在想接下来常家的势力能突破青州，向外扩展，一窥天下。
　　怎么一言不合，炎奴就把常鼎文宰了？这翻脸也未免太快！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妙寒轻叹一口气，她太了解炎奴，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炎奴是非常善良的人，但过于纯粹的他，也是非常无情的人。
　　所以在刚进城时，妙寒对常鼎文说：你该庆幸炎奴不在。
　　“炎奴，这下子，我们在世俗，一点根基也没有了。”妙寒说道。
　　炎奴在杀死常鼎文后，才流露出难受的表情：“雪儿，常兄甚至觉得他已经对百姓很好了……这样的根基，不是我要的。”
　　妙寒无奈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有阻止你。但这样的话，想击败天命，又得在世俗从头来过了。”
　　人皇那半条路，必须以人间的势力完成，如果炎奴直接把修行界的逆天大军拉下来，天道将直接掀桌子。
　　炎奴固然不怕，但人皇路等于卡死了，再也无法罢黜天道。
　　“那就从头来过，你来！”炎奴看向妙寒。
　　妙寒面色纠结，摇头道：“先拿到人皇名额再说吧，天下之大，一定有合适的人选。”
　　炎奴咬着嘴唇挠头道：“连常鼎文都这样，我感觉这世道，所有士族本质上都一样。”
　　“哈……”妙寒笑了：“炎奴，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半云，也是士人？”
　　“不要太沮丧了，炎奴，我可是对天下很有信心，人间英雄无数，像常将军那样的人，天下到处都是，你只是见得少了。”
　　池清也忍不住解释道：“是啊，炎奴，古往今来，士族多蠹虫，但力挽狂澜，拯救苍生，致力于太平的，也都是士人。诸葛丞相，便是我心中的标杆。”
　　在场很多人都有点尴尬，炎奴一句话，打翻了一船人。
　　大家全都是士族出身，除了炎奴和修羊公，没有例外。
　　炎奴有些茫然：“这样吗……”
　　他搜索心中记忆，貌似还真是，历史上就没有哪个英雄，不是士族子弟。
　　诸子百家，无一例外。史书上所有名垂者，几无平民。
　　“汉高祖也是吗？”
　　池清颔首道：“当然，汉高祖虽然出身草莽，只是秦国一亭长，但也是地主豪强家族，曾祖父为魏国大夫。”
　　炎奴挠头：“那个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呢？”
　　池清回忆了一下说道：“陈胜确实出身低微至极，但他依旧读过书，学识极高，祖上是陈国贵族。”
　　“幼时因秦王扫六合，而沦落至佃农，但却经常和身边一起干活的人说‘苟富贵，勿相忘’，别人都不理解他，说他都给人耕田了，何谈富贵？”
　　“他对此只是长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炎奴无法反驳，只得呢喃：“莫非古往今来，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平民，站出来追求太平吗？”
　　众人面面相觑，张辟疆叹息一声，说道：“非要说的话，有一个。”
　　“谁？”炎奴眼睛一亮。
　　众人齐声：“张角。”


第340章 人间名份
　　四月十五日，炎奴格杀常鼎文，震惊了整个高密。
　　大公子和二公子得到消息，召集城中豢养的顶尖武者，齐聚常府，围攻炎奴一行人。
　　“姜军侯，我常家待你不薄，奉你为上卿，热忱款待，你杀我胞弟是何道理！”
　　大公子质问之余，心中戚戚，眼前毕竟是荡平秃发氏的猛人啊。
　　只见炎奴横枪走出常府，看着对自己刀兵相向的常家军，神情冷峻。
　　“百姓也待你常家不薄，当初常家要扩大城防，是百姓一砖一瓦，筑此坚城，打造无数堡垒。”
　　“常家要讨伐秃发氏，又是百姓参军纳粮，打造无数兵器。”
　　“此皆为我亲眼所见，为此才荡平秃发氏，还百姓一个安宁。”
　　“如今妖魔横行，你们坐拥坚城，兵粮无数，竟还要以民为贡品而奉妖魔，心中只有自家安危。”
　　“那要这坚城有何用？要你们又有何用？”
　　炎奴的话，震荡全城，无数士人、军官哗然。
　　就这？就因为这个，就反叛了常家？
　　在他们看来，以炎奴和常家的关系，如今这个理由，根本就不能算作理由！
　　“你你你……本是一贱民，得我叔父看重，给你最好的宅子，最多的奴仆，赏赐无数。”
　　“出征秃发氏，更是将大军交托于你，付诸全部信任。”
　　“你到底是何铁石心肠！竟为这点小事，叛我常家？你这反复无常的逆贼，暴徒！”
　　大公子激动大骂，在他看来，这毫无道理。
　　炎奴出身低微，常家礼贤下士，要什么都给，炎奴不感恩戴德，为常家效死，还离开了大半年。
　　当然，他是去闯荡修行界，常家对此并没有不满，毕竟炎奴实力强大了，就是他们强大了。
　　所以此刻归来，常鼎文等人欣喜若狂，热情款待。
　　哪晓得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宰了。
　　这根本就是典型的逆贼。
　　“小事吗？”炎奴凝视着他，长枪一舞，杀入人群，闪电般就把大公子挑在枪头。
　　他动作太快，下手毫不留情。
　　“豪宅、奴仆、金银、兵甲……这一件件需要多少汗水，我最清楚不过了。”
　　“我和阿翁，春天播种，夏日打铁，秋日收割，冬日修屋。”
　　“为世家葺过城，也筑过堡，挖过沟，也通过渠。”
　　“从过军也服过劳役，当过佃农也做过奴仆，每天还要挨几十鞭子。”
　　“你们常家确实待我不薄，我吃过最好的饭菜，就是你常家的酒宴。住过最好的屋子，就是你常家的府邸。我生平第一次拥有侍女，也是在你常家。”
　　“但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些是你常家的恩情。”
　　“你们招揽贤良、勇武之辈，所花费的一切亦都是百姓供奉。”
　　“这些我看在眼中，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一定要荡平秃发氏，还他们一个太平。”
　　“常子云将军也是这么想的，为此付出了生命，所以我本觉得常家不一样，没曾想现在你们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炎奴的话，令在场很多人错愕。
　　他们终于明白，炎奴是个怎样的怪人。
　　常家把炎奴奉为上卿，又是豪宅，又是重用，换做别人，肯定是把这份情记在常家身上。
　　哪曾想还有炎奴这等怪胎，把这一切记在百姓头上，直接跳过了常家，仿佛只是个中间商。
　　黄半云都惊愕地看向炎奴，回想过往，心道原来是这样。
　　他与炎奴一起灭了张家，当时炎奴要均田，黄半云就看出来，炎奴底层出身，看不惯百姓为奴为婢，恨不得把世家都拆了。
　　可之后到了常家，炎奴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坦然接受了常家的款待。
　　是炎奴变了性子？不是的，是因为常家当时在抗击胡蛮，常子云豪气干云，是真正在把百姓奉献的一切，用来打造太平生活。
　　继而炎奴接受了，他把常家给的一切，都视为百姓为求太平的付出。
　　所以当时无论别人怎么说，哪怕魔道在庐山洞天里的事很紧急，炎奴都嚷嚷着非得要灭了秃发氏，才肯离开。
　　这不是因为常家的恩情，而是百姓的恩情，炎奴心里自有一本账。
　　“你你你……”大公子被挑在枪上，鲜血直流，怒火冲冠，恨意嘶吼：“逆贼！逆贼！刻薄寡恩的逆贼！”
　　他知道炎奴连常鼎文都杀了，自己与其关系本就不佳，定然是必死，此刻肆意大骂。
　　炎奴面色如常，只是冷声道：“吃了百姓的饭，还要他们的命，到底是谁刻薄寡恩？”
　　“常鼎文已入地府反省，你们也都下去陪他吧！”
　　说罢手头一震，大公子惨叫一声，一缕真灵送入地府。
　　二公子惊怒，突然祭出一具火红铠甲，迸发强大的罡气冲击炎奴。
　　“嗯？”炎奴无语了，用他的烈甲攻击他？
　　“你们不配用我的烈甲！”
　　他留下烈甲，是为了守护城内百姓，结果常家只拿来保护自己，而牺牲百姓，完全与他的意愿背道而驰。
　　此刻炎奴一掌拍在烈甲上，自己丝毫无损，任由罡气冲击，完全免疫。
　　意念微动，烈甲内的器灵顿时醒悟，喊一声主人，附着到他身上。
　　霎时间，炎奴一身英武铠甲，披风飞舞，烈烈如火。
　　“嘭！”烈甲自动反击，二公子倒飞而出，肝脑涂地而死。
　　周围的武者部曲，心中惶恐。
　　毕竟姜军侯灭亡秃发氏的威名，还是十分可怕的。
　　传言姜军侯曾斩杀七名修士，甚至硬抗天罚，格杀踏入五元淬体的秃发王族。
　　如今大半年过去，就算实力没有飞跃，也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不过常家汇聚各方高手，收买人心的手段还是非常多，眼见两位公子被杀，依旧有许多武者忠心地杀向炎奴。
　　他们享用的一切都是常家给的，常家又有灭亡秃发氏，为国护土的战绩，受朝廷册封，大义在身，自然要为常家效死。
　　“逆贼，都说你率军灭了秃发氏，力敌众多修士妖魔。”
　　“今日就让我东莱饮魔刀，试试你的枪法！”
　　一名在四元淬体中，亦属强者的副将，拔刀就斩，刀气森森，意境浩荡，如血海波涛。
　　“梆！”
　　炎奴闪电般一枪，将他头颅劈碎，连带身体都烂成肉泥，甩飞出去，血溅五十步！
　　“啊？”
　　其余跟着一块杀上来的武者，吓得头皮发麻。
　　太可怕了，炎奴什么能量都没用，好像只是纯粹的蛮力，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抖枪花，就把众人中最强的武者，当场格杀，这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一时间，许多武者萌生退意，可是他们已经冲杀而出，刹不住车。
　　“撕拉！”
　　炎奴手腕一旋，枪头环绕周身一扫，顿时众多武者如血树开花，噗噗噗，倒下一片。
　　军队惶惶，不敢向前，许多常家高薪厚禄请来的武者，更是连连退后，缩进军队深处。
　　“此子武道通天，力拔山岳！”
　　“不可力敌，快放箭！放箭！”
　　万箭齐发下，炎奴依旧什么能量都没用，纯凭肌肉力量，把黄半云家传的六妙金枪，舞得密不透风。
　　他一人就扫荡了覆盖常府的无数支箭，随后如电光般突入大军，把那些逃窜的顶尖武者，一一格杀。
　　“遇到强者就会退缩，反让兵卒送死，难怪你们连妖怪都不敢杀。”
　　炎奴十分失望，这样的军队遇到顶尖强者，士气低迷，和他在古战场遇到的大秦雄师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甚至比常子云那一代的军队，都不如。
　　只见很快，他就把躲藏的惊世武者，一一斩杀。
　　大军顿时群龙无首，惊惧地看着炎奴，四散逃窜。
　　一时间，城内乱成一锅粥。
　　炎奴见状，声音响彻全城：“百姓进屋，士兵趴下，不要命的来挡我。”
　　他霸气惊人，震怖全城。
　　可是大乱已起，军队作鸟兽散，根本不听他的。
　　倒是百姓很听话，生怕惹祸，全都躲在家里，惶惶不安。
　　“我来！”黄半云见炎奴说还不管用，连忙跳到高处，报明身份，想要收拢军队。
　　可惜他官职太低，哪怕曾经带过兵，也只有一小部分认识他，回归其麾下。
　　大多数士兵，根本不理他。
　　“老弟，你杀了常家人，一无官身，二无大义，根本别想有人听你的。”池清叹息道。
　　他没想到炎奴连这都不懂，常家高密，制霸青州，之前还能借常家的手掌握军队，甚至号令百姓。
　　如今直接动手，把人宰了，还想接管高密，怎么可能？直接引起哗变，除非杀个人头滚滚，否则别想统御全城。
　　“到底何为大义？我为民开太平，都不算吗？”炎奴咬着嘴唇。
　　池清摇头道：“常家经营多年，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撼动。”
　　“底层士兵和百姓都不认识你，就算和他们说什么刑天大旗，他们也不懂，百姓只懂名份。”
　　“无名无分，没有根基，想要拉起一支席卷天下的队伍，太难太难。”
　　“在这凡间，不是你凶威滔天就有用的，要么有世俗名望，要么就得有正统名份。”
　　炎奴挠头，看向妙寒：“雪儿，你肯定有办法吧？”
　　“……”妙寒哭笑不得：“你现在知道问我啦？刚才不挺有主张的吗？”
　　炎奴低头，他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可人家不听，只认身份。
　　他总不能把人都砍了……百姓认可的才是大义。
　　“雪儿，我信不过别人，你来吧，你不也是世家出身，还当了官吗？”炎奴说着又看向池清。
　　池清胸有大志，欲创太平，为此甚至都鄙弃修仙。罗马城大乱时，就是他站出来治理的井井有条。
　　炎奴知道，如果说推翻天道，他麾下有无数同行者。但要说打造太平，暂时还就妙寒与池清比较靠谱。
　　“我一女流之辈……更……也罢，先换身衣服吧。”妙寒摇身一变，红装褪去，再度恢复一身男装士子衣冠。
　　她与池清对视一眼，琢磨起来。
　　炎奴耿直行事，留下了一个大烂摊子。他们知道炎奴想的没错，只是完全没有手段。
　　如今直接把常家的摊子砸了，想要再整顿接管常家军，这几乎等于痴人说梦，除非进行一番大清洗。
　　“朱公子，你可有官身？”池清询问妙寒。
　　妙寒叹息：“有，朝廷正式任命的高密太守府秘书令史，八品。”
　　池清嘴角一抽，这官太小了，还不如自己呢。
　　他流落罗马之前，是西域长史府六品主簿，比妙寒不知道大了多少。
　　妙寒说道：“事已至此，只能强行接管了。”
　　“这需要莫大的威望，好在青州现在到处闹妖魔，炎奴，我要你尽快荡平所有妖怪，无论生死，都带回来。”
　　“传檄各地，以儆效尤……剩下的，交给我。”
　　炎奴见她要出手，喜不自胜：“这好办，我本就要清除这些妖怪，为民除害。”
　　池清眉头一皱：“你打算借助除妖的声望，获得百姓认可，打造一支义军？”
　　“是。”
　　“这远远不够，没有任何身份名义，没有世家支持，单凭为民做事，拉起一支势力，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当初张角，也是深入民间，施符水救人，斩妖除魔十数年，方有那莫大名望。”
　　妙寒很清楚，从无到有，没有任何根基，单从最基层拉起能开太平的队伍，不是杀些妖怪就能做到的。
　　但若有些名份，甚至有世家支持，一切就会顺利很多。结合他们的实力，顷刻间就能踏入争霸天下的行列。
　　她手一摊道：“那能怎么办？炎奴嫉恶如仇，常家都被灭掉，我们走不了捷径。”
　　池清问道：“青州名义上最大的掌权者是谁？”
　　“就是常家啊。”黄半云说道。
　　池清摇头：“常家制霸一州，怎么可能只是个太守？我问的是名义上，谁的旗号最大？”
　　炎奴挠头，他从不关心这个。
　　妙寒眉头一皱，说道：“青州刺史……苟稀。”
　　听到这个名号，炎奴瞪大眼睛，无数的记忆涌上心头。
　　“什么？他还没死？”炎奴大喝。
　　……


第341章 名扬青州
　　四月十六日，炎奴将凡俗事物交给妙寒与池清。
　　自己则身穿烈甲，骑乘吉量龙马，飞奔在青州乡野山林之中。
　　他带领修羊公、张辟疆等仙人，纵横各大妖窟，如入无人之境。
　　微山湖畔，妖气冲天，这里汇聚了数百名妖怪。
　　大多都是小妖，不修道行，肆意吃人，吸食精魄修行，法力澎湃。
　　唯有一名身穿鹿皮黄袍的老者，一脸仙风道骨，手持拂尘，好似有道真修。
　　他立于湖上，周围珠玉悬浮，仙草无数，构成阵法，绽放澎湃元气。
　　“大仙，您是来除妖救命的大仙吗？”
　　炎奴刚到这里，就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乡民，鼓起勇气靠近。
　　他骑着吉量龙马，一看就不是凡人，这群百姓也是被妖怪整得太苦，敢来靠近炎奴，都是莫大勇气。
　　也好在炎奴是一身戎装，气势华烈，看起来不像妖怪，倒像仙家或是神将。
　　“自从这微山湖来了一伙妖怪，为首的号鹿角怪客，方圆百里的乡村，都被他们祸害了。”
　　“俺家以前就在湖边，捕鱼为生，如今村子都被淹掉，父母都被大蛇吞噬，我侥幸逃走，但也失了生计。”
　　一名精瘦的汉子，肚子咕咕叫，眺望微山湖，眼中流露憎恨。
　　炎奴听得恼火，霸气震荡湖泊：“不要叫我大仙，我叫姜炎奴，是高密太守池清，派我来除妖的。”
　　他的话，让百姓们惊讶。
　　大家都知道高密是常家的地盘，这池清又是谁？没听说过啊。
　　顿时百姓们面色狐疑，感觉炎奴这帮人怕不是妖怪变得？
　　已经有人偷偷摸摸打算逃离，他们有点红尘火，但不多，而且若遇到专门吃人修炼的妖怪，哪管他们有没有红尘火，都照吃不误。
　　“常家草菅人命，拿百姓供奉妖孽，已被新任太守除去。”
　　“大家放心，青州的妖怪，我都会消灭，从此以后你们都不用怕啦。”
　　“也不用担心生计，池清很快就会派人来救济。”
　　炎奴自信满满地说着，百姓却反而更没有安全感。
　　在他们看来，这真是满口大话，仿佛肆虐青州的一群大妖魔，都是插标卖首之辈似的。
　　这怎么可能？连常家那么厉害，消灭秃发氏的军队，都不敢招惹妖魔。
　　如今这新任太守派来的小将，而且就两三人，凭什么对抗大妖？
　　而且炎奴一看那就不靠谱，既然是新任太守派来的，那怎么直呼太守名讳？
　　一时间，百姓就要做鸟兽散。
　　生怕炎奴收拾不了妖怪，反而惹得妖群出动，到时候炎奴自己死了，还要害死他们。
　　“诶？你们别走啊。”炎奴挠头。
　　而听到他阻拦，百姓们跑得更快了，直接四散而逃，生怕被抓。
　　这年头，世道乱，他们能鼓起勇气靠近炎奴，都算炎奴面善了。
　　“你们吃点东西再走啊，那个谁，你咋一肚子草啊！”炎奴喊着，立刻拿出各色吃食。
　　他精神力一扫，百姓们什么情况，都了如指掌。
　　炎奴毫不犹豫，当场救济。
　　“吃！随便吃！”
　　哗啦啦，各种鱼肉米面，堆积成山。
　　还都是熟的，香味扑鼻，百姓们顿时走不动道了……
　　“真香！”
　　“将军仁义啊！”
　　百姓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又毫不犹豫地聚了回来，大快朵颐。
　　炎奴见他们吃得开心，也是满脸笑颜。
　　黄半云在身后说道：“他们都饿坏了，家乡被妖怪占据，其生计都围绕这片湖泊，哪怕不被妖怪吃掉，也要活不下去了。”
　　炎奴点头，只能说，妖怪肆虐青州，各大城市看起来还好，但真正倒霉受难的，是这种偏远乡下地区。
　　所有大妖麾下，都会有一批随便吃人的灵妙期妖怪。他们肆虐乡野，百姓简直是盘中餐。
　　常家看似掌控青州，实际上控制力根本不下乡。
　　他们对妖怪的妥协，不仅要上供一批人，还等于间接放弃了小山村中的百姓。
　　如今炎奴拿出粮食，饿疯了的人哪管许多？什么安危都抛诸脑后，先填饱肚子再说，哪怕是死也是个饱死鬼。
　　“我一定为你们除妖！半云！”炎奴喊道。
　　黄半云勒马横枪道：“我在，这就走！”
　　炎奴摆手道：“你不用去，保护好大家，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骑乘吉量龙马，如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
　　速度极快，马踏湖水，竟驰骋如飞，凌空不落。
　　看得百姓们眼睛都直了，炎奴定是仙家神将无疑啊。
　　那名精瘦汉子，眼睛发红，嘴巴叼着鸡腿，一脸希翼：他真的要去除妖啊，真的能除妖吗？
　　“何方宵小？”鹿角怪客的声音，震惊百里，吓得百姓们战战兢兢。
　　他妖力恐怖，境界极高，已达离尘期，放到洞天中也是有数的高手。
　　凡间妖孽在这大乱世，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有些开发了奇功，借助人间战争造就的血煞气息修行，成长极快。
　　当初沈乐陵，就曾在济水战场修炼，若非有正经炼炁士传承，她几乎也要走这条路子了。
　　“吃人的受死，没吃人的趴下，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的吼声，震撼湖中心。
　　百姓们能看到远方有巨浪激起，阵阵波纹传到湖畔来。
　　他们感受不到炎奴的气息，但是妖怪们却惊骇了，一时间各种躁动之音传来。
　　“找死，我乃金角大王座下妖将，鹿……啊别！”
　　鹿角怪客的话说了一半，就当场求饶起来。
　　但一切戛然而止，黄半云能眺望到那妖将被当场斩杀，炎奴那仙武枪法，势若雷霆，妙不可言。
　　他都认不出，那是自家六妙金枪改进的。
　　仙道武道，在炎奴手中融合，而且是武道为主，仙道为辅。
　　枪法之中，蕴含各种法术效果，信手拈来。
　　无须符箓玉器，无须施法元神，但凭武夫之力，就可搅动万物万象，阴阳五行。
　　“呃啊……”
　　喊杀声只持续了刹那，就陡然间消失。
　　百姓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远方湖中心有人骑马归来。
　　马踏湖水，长枪在湖面上拖划，荡起无数涟漪。
　　一具具可怕的妖怪尸骸，被烈火铸成的锁链串联，拖在湖上荡漾。
　　有巨大的蟒蛇，亦有青面獠牙的恶狼，头角峥嵘的巨猿，浑身脓血的蛤蟆……一个个都散发可怕的气息。
　　但是全都死掉了，没有生机迹象，或妖目圆瞪，或筋骨尽碎，或脑浆迸裂，或浑身窟窿……
　　更有甚者，只剩一团烂泥。
　　勉强从鹿茸上，分辨出曾是一头巨鹿，乃是那大妖将鹿角怪客。
　　他境界最高，所以死得最惨，就好像他那强大的境界与其他小妖的区别，仅仅在于炎奴要用更彻底的手段将其打死。
　　“这这这……”
　　“妖怪们都死了！”
　　“真的除掉了！”
　　“天哪！俺鸡腿都没吃完啊！”
　　百姓们惊喜至极，完全没想到，他们吃两口饭的功夫，炎奴就宰杀近千妖孽归来。
　　而且还把尸体都拖回来了，散发可怕气息，这都做不得假。
　　“老天爷啊，呜呜，你睁眼了啊。”
　　他们哭喊着，跪下向炎奴感激。
　　不过嘴上却是喊着老天爷，黄半云一愣，心说天道管个屁啊，所有妖怪，都是天道点化的。
　　他张嘴解释了一下，可天道之事，说来话长，他三言两语，百姓也听不懂。
　　百姓们自古信奉天理，老天爷之说，故老相传。
　　但这老天、天帝，是谁？就谁也说不清了。
　　炎奴一笑，摆手阻止了黄半云：“好了，不用多言，阿翁也总是喊着老天爷，这都没错。”
　　“半云，我们的任务，就是要让老天爷，变成人们希望的样子。”
　　黄半云感慨，哪怕炎奴与天对抗，也从来不在意人们的信仰。因为在他心里，这是两码事！
　　可以说奇物天道窃取了人们对于天的信仰，不断替代大自然的权柄。
　　也可以说，是天道接受了人们的信念，却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责任。
　　就好像他对于西方的圣主教，也没有干涉一样，人们向善的信仰本身没有错，出了问题的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如果圣主上帝没有做好，那炎奴就把他宰了便是，去地府学一学怎么做上帝。
　　“明白……”黄半云看着一脸老实的炎奴，不禁也充满信心。
　　“走，去下一座妖窟！”
　　炎奴拍了拍吉量龙马，又给百姓们留下一些吃食，便驰骋而去。
　　百姓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恩戴德，眼前留下的食物，足够他们重新开始生活。
　　他们不敢直呼其名，只以烈甲天将为名，记在心中。
　　两日，仅仅两日。
　　炎奴就以摧枯拉朽地速度，清理了青州群妖。
　　事实上可以更快，飞遁各地，一套仙力下去，捉拿妖邪就如同捞鱼一样简单。
　　只不过为了妙寒、池清那边的发展，最终选择以人间身份，驰骋于各地斩妖。
　　人间名望极为重要，之后若拿到人皇名额，就更需要了。
　　若要罢黜天道，他们不仅不能做好事不留名，相反还得大大的留名，汇聚人心。
　　此刻，身披烈甲的少年将军，羽扇纶巾三尺青峰的俊逸公子，蓑衣斗笠鱼篓降妖的老迈渔夫，都已渐渐从百姓的口中传开。
　　而在妙寒的运作下，各方都知道，是高密城替代常家的新势力所派出。
　　一时间，至少在乡野百姓的心中，常家灭亡所带来的恐慌与骚动渐渐平息。
　　“我真没骗你们，那金角大妖，就在北海郡的刺史府。”
　　一座巨城之外，猪妖朱金刚，躬身在修羊公身旁，一脸卑微。
　　炎奴、黄半云、张辟疆、鱼秧子也都汇聚于此，听闻此话，面色古怪。
　　“刺史府？这是青州治所，那金角竟然在这里开辟了洞府？”鱼秧子懵逼，人间怎么了？这妖怪未免也太嚣张，这是一点也不怕修行界的高人来降服他吗？
　　修羊公摊手道：“事关人间城市，我不好直接杀进去，而且我没感应到那妖怪，你们定夺吧。”
　　他虽然是妖仙，迄今为止已知最强的妖，还是古之幽都之主，开辟最大妖国。
　　但实际上非常讲规矩，受春秋时期礼乐影响极重，从不会轻易伤害世俗之人。
　　他们这两天，可谓兵分四路，把整个青州都给肃清了一遍。
　　势如雷霆，手段强势，金角妖国直接被摧毁掀翻。
　　十二妖将，死了九个，还有三个被俘虏。
　　麾下无数小妖，几乎被剿灭殆尽，只剩不足百余。
　　这些留下的妖怪，都是较为纯良的。妖怪有天性，有些十分亲近人类，譬如黄半云的猴子，又譬如妙寒的母亲。
　　温顺纯良的妖怪不多，但也不少，哪怕是以吃人修炼为主流的金角妖国里，也有近百个。
　　妖怪的天性极为专一，基本不会近墨者黑。投身于金角妖国，也是因为这是少有的妖族势力，想有个安身立命之地罢了。
　　那猪妖朱金刚便是一个，哪怕位居妖将之职，也都是靠自己的本事修上来的。
　　如今轻而易举就背叛了金角妖王，实在是也看不惯这吃人妖国的邪恶氛围。
　　“你没有搞错吧？我也没有感应到任何妖气，反而此地元气充盈，有大福气之象。”鱼秧子惊道。
　　张辟疆眯眼道：“其实没有妖气才奇怪，青州各大城池，或多或少都有点妖气。”
　　众人点头，他们肃清青州妖邪，经常能发现有妖怪藏在城镇里，而眼前的大城，竟然一丁点妖气都没有，这反而违和。
　　朱金刚急忙道：“真的，那金角在刺史府内，开辟了一座洞府，可以完美隐藏气息。”
　　“好像是有一件宝贝，可以把他的一切妖气、煞气、邪气等气息，都转化为福气。”
　　“什么！还有这种东西？”张辟疆惊愕。
　　炎奴问道：“福气是啥？”
　　张辟疆解释道：“是一种普通气运，很多人都可能有，你可以理解为类似天命者的气运。”
　　“但天命者是印证王朝更替，天下大势的，拥有的是皇气。”
　　“而普通人，天道若要钦定其崛起，就会降下福气。百病不生，运气绝佳，平步青云。”
　　“福气者，就相当于一个弱化的天命者。天道不仅有‘大势剧本’，对个人命途，也经常干涉，有‘小势剧本’。”
　　“一个人若有巨大的福气，那就是天道决定他一定可以达到某个成就。”
　　听到这，炎奴一怔，又想起这北海郡的刺史府内，住的不就是那苟稀吗？
　　“那苟稀我素有所知，当年茶山村，就是他带兵灭的，说我们是叛贼。”
　　“从此之后，阿翁失去了土地，成为世家的家奴，之后又被征入军队送死……啊，那济水之战，就是苟稀领的兵。”
　　“这家伙的名号，我小时候总是听闻，阿翁受的苦难，大半都是他造成的。结果他每次害了我们，最后都能升官……”
　　炎奴叙说着幼年见闻，大家一听，结合眼前的冲天福气，不仅恍然。
　　在炎奴的描述中，这人庸碌贪婪，就没干过人事，结果平步青云，直升青州刺史。
　　八王之乱时，不管谁崛起，他都能跟着升官，可谓是青州的土皇帝。
　　若不是秃发氏灭了他的大军，让他实力大损，而常家又在炎奴的帮助下，灭了秃发氏。
　　那如今掌控青州的割据势力，根本不会是常家。
　　而即便如此，他名义上依旧是青州之主，常家顶在前面，而他苟稀依旧在这北海郡治所内享福。
　　青州各种动乱，都没有真正的冲垮他，可谓真是个福气深厚之人！
　　张辟疆说道：“此人是天道钦定的青州刺史……贪婪残暴没有才干，出身门第也不高，却有如此大的福气，定然是在大势中有重要作用。比如给天命者送兵送领地的……”
　　“但现在看来，这福气难道不是天道给的？是一件奇物转化的？”
　　炎奴撇嘴道：“管他是天定，还是奇物，这家伙就不配为青州之主。”
　　“池清不是说要从他这里得到正统名份吗？本想先平了妖怪再找他，没想到妖怪就在他这，那正好，一块端了！”
　　……


第342章 妖怪封神
　　北海郡治所临朐城。
　　炎奴压制气息，收回龙马，背负长枪走向城门。
　　只见城门外的庄子，稻苗遍地，水土丰腴。
　　自从秃发氏灭亡以来，原本被胡蛮摧残的阴霾，一扫而空。
　　大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已经恢复了商贸流通，非常的繁华。
　　至于妖国之劫，也没有影响到这里，满青州都在闹妖怪，这里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城门口更是车水马龙，百姓们大包小车，运送着粮食和乡货，似乎是进城出售，可见农家织户产出不小。
　　可是炎奴所过之处，却见百姓还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难道粮食如此富裕下，竟然还吃不饱饭吗？
　　“刺史府旁有一座花园，据我所知，金角就在那花园中……”朱金刚低声道。
　　炎奴眺望城中心处，那里果然有一处大花园，不少劳工佝偻着身子，在武者的监工下运送材料，搬运装点。
　　显然花园还未建成，但也已经极尽奢华，凸显瑰丽。
　　众人细看花园，那楼阁优雅，雕龙画栋，碧水流光，繁花似锦，比之当初华县张家的豪宅，不知奢华多少。
　　“完全感应不到你说的洞府啊。”几名仙人都无措了，他们明知道金角大妖在此，可却找不到。
　　明知道其洞府隐藏在花园中，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启。
　　“也罢，先入城再说。”张辟疆说道。
　　炎奴领头走入城中，只有一群兵丁武官，在城门口拦截收税。
　　除了人头税以外，竟然还要交一种‘扶戏税’。
　　“这是啥？”炎奴不解。
　　兵丁鄙夷道：“扶戏都不知？此乃传自上古圣祖伏羲氏之道，为护国庇民之法！”
　　好家伙，张口就是圣祖伏羲，瞬间把炎奴乃至几位仙人都镇住了。
　　倒是黄半云昔日游历江湖，又曾在底层当官，略一思考，恍然道：“可是那祓禊仪式？”
　　“每年于上巳日，祭礼于水滨，洗濯去垢，消除不祥的‘除恶之祭’？”
　　兵丁颔首：“你知道便好，然而现在不是一年一祭了。”
　　“青州到处闹妖怪，咱这临朐城，妖怪却不敢踏入寸土，你可知为何？”
　　“只因刺史大人改进祭神之法，又称扶鸾请仙，可依法请神上身，示人吉凶，除恶祈福。”
　　“城中命官名士，多行此道，三日一小祭，七日一大祭，方得保佑一方水土，令妖魔无存，宵小震惧，国泰民安。”
　　“尔等既入此城，便受太岁神庇佑，受益良多，此全赖刺史大人扶戏之功，而扶戏仪式，耗费巨大，当然要交税了。”
　　大家终于明白，这城里的官员士子，竟然以玄学治国。
　　炎奴还没啥反应，鱼秧子却是冷笑：“文人官吏，不经治学问，也不吏治政务，整日沉迷祭神扶鸾之事，弃吏治民生于不顾。”
　　“还敢巧立名目，借此收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听到这炎奴才楞道：“啊？这玩意儿没用啊？”
　　鱼秧子笃定道：“若是祈福，求个风调雨顺，疫病清除，或许还有点用，看那神灵的良心了。”
　　“但请神上身，就是胡扯，自从绝地天通，正神不可轻易下凡，更别说附进凡人体内，此必遭天罚。”
　　然而他的话，却惹来一众兵丁耻笑。
　　就连一些百姓都惊慌道：“你这老渔翁莫要瞎说，神灵怎会遭天罚？”
　　“扶戏灵验，城中很多人都习得此法，只须准备装满细沙的木盘，将乩笔插在上面，口中念太岁神灵附降在身，拿着乩笔就会不受控制地在沙盘上写字。”
　　“那是神灵启示，可趋利避害，卜问祸福。”
　　“而且以往求神无回应，灾荒无数，如今只要交扶戏税，由官面祭神，太岁神就时常显灵，还庇佑此地风调雨顺，丰收安康，又怎敢不交税。”
　　鱼秧子愣住，他当然知道百姓没有说假话，难道此法真有效果？
　　他立刻发动神通，很快知晓城中无数事，不禁脸色难看。
　　“竟然是真的……怎么可能？莫非是绝地天通的漏洞？”
　　“这太岁神，可是始皇帝册封的那些？”
　　“可恶，我已经是逆天仙人，天道不帮我开神界之门。”
　　鱼秧子暗中说着，想尝试去神界问问。
　　但很可惜，换做以前那神界他想去就去，众神都得给面子，可现在却不行了。
　　他和张辟疆一样，已经完全变成炎奴支撑的仙人，这固然脱离了天道掌控，哪怕天道没了，他们这些仙人也可以存在。
　　但也有弊端，那就是一些比较看身份的能力，不再有效。
　　神界已经不是想去就去的了，神灵更不会给他们面子。
　　“什么太岁神？我不信，你让他现身给我看看！”炎奴耿直喊道。
　　众人都笑了，对呀，管他是不是真神，他们还在乎吗？
　　炎奴刑天，是何等煞星？神灵那玩意儿，都不是论个宰的，而是论族灭的！
　　三皇大神都给封印了，那太岁神有种真降临到刑天面前！
　　然而兵丁哪里知道这些？
　　见炎奴出言不逊，恼怒道：“敢对神不敬？”
　　“此神灵护佑之地，由不得你放肆。”
　　“尔等要么交税入城，要么滚，再敢闹事，拿你下狱！”
　　兵丁的声音充满怒火，十分威风。
　　然而他发怒，炎奴更怒：“不是会请神嘛？把那神喊来，我亲自交给他！”
　　这话说的，兵丁都傻了，还敢对神叫嚣，找死不成？
　　可他们哪会请神？转口又拿法令压人。
　　“扶戏税乃刺史大人奏请朝廷而立，是为国税！你要造反吗？拿下！”
　　众多士兵拔刀，吓得周围的百姓都在发抖，纷纷劝道：“后生我看你衣着光鲜，也不差这点钱，万不可抗税啊，否则真有神灵惩戒。”
　　炎奴皱眉道：“这神灵既然庇佑此地风调雨顺，为何大家还是面黄肌瘦？”
　　百姓们哑口，神情苦涩。
　　虽然风调雨顺，物产丰饶，甚至没有妖魔威胁，连宵小都畏惧神灵而治安良好，这样的好地方，说出去简直羡煞旁人。
　　他们很多人，都是附近其他郡县听闻这里的好处，而迁徙来的。
　　一切正如传言，这里没有祸乱，水土丰腴，他们拼命地劳作，产出是以往的数倍。
　　然而苛政猛于虎，这里的徭役与赋税，却也重到极点。
　　官方一次次的祭祀，士林一次次的游神，每一次都阵仗极大，而这又是神灵庇护所必须的，所以赋税劳役的种类，数不胜数，巧立名目花样繁多。
　　到头来，他们还是一无所得，饥一顿饱一顿，每日繁重劳逸，修路搭桥，冶炼纺织不休，苦不堪言。
　　把这里建设的繁花似锦，却与他们没有关系。
　　可当着士兵的面，百姓哪敢说这些？
　　只道：“这里没有妖魔，没有瘟疫，盗匪都绝迹，我等不用提心吊胆危及性命，已是难得的福地！”
　　“哪能不知好歹，还想着面有油光？太岁若知晓我等如此贪婪，那可是要折寿的呀。”
　　“……”炎奴怔住。
　　只见人心戚戚，百姓面露惶恐之色。
　　鱼秧子都听不下去：“笑话！什么时候想着吃饱饭，就算不知好歹了？”
　　炎奴咬牙，苛政猛于虎，他是实实在在体会过的。而此地刺史有神灵背书，能够庇护一方水土，显然就更加嚣张了。
　　到底是怎样重的压制，能令百姓觉得，能活着就算福地。
　　官府或许还能反抗，神灵加官府，那就完全别想了。以至于百姓有点不过分的想法，都怕折寿。
　　“真是笑话！”炎奴倏忽间一把抓住了兵丁：“又是那苟刺史是吧？”
　　“青州的祸害，一半多都是他造得孽，这人不死，竟还有神灵庇佑？”
　　“我今日就要除了他。”
　　说着，黄半云立刻在旁边亮出高密的军令。
　　直接宰了，那是游侠作为，名不正言不顺，如今高密有妙寒池清坐镇，他们还要从苟稀这弄到正统身份呢。
　　苟稀执掌青州军阵大权，由他弄点官身，池清就能名正言顺接管青州各地。
　　此刻见到那军令，兵丁们都不敢造次了，那是常家军的将令。
　　“原来是高密来的将军，我等……诶？你一个太守麾下的小将，也敢对刺史大人出言不逊？就算是你家太守来了，也不能放肆！”
　　他们十分困惑，常家军虽然称霸青州，可名义上还是得受苟稀钳制。
　　由于消息传播不快，他们还不知道常家被取代了，一帮人强行推举了一个叫池清的六品士人继任了太守之位。
　　“都堵在这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铁甲将领，带着一队武者纵马从城外而来。
　　“扶戏队伍已从城外采兰归来，我等奉命开道，闲杂人等速速退避，挡着立斩！”
　　骑兵队伍呼喝着，面色肃杀。
　　守门兵丁们也都不敢在站在那，驱赶着百姓如羊般分道两旁，有百姓避之不及，被兵丁连踢带拽。
　　骑兵队伍一刻不停，高举令旗，直冲城门。
　　好像减一下速，都是对神灵不敬。
　　而在他们身后，一群世家子弟，身穿华丽服饰，乘坐四马之车，嬉游归来。
　　他们队伍庞大，仆从上千，大张旗鼓，招摇至极，高举各色旗帜，又有各种祭祀礼器。
　　甚至还有一尊神像，身穿战袍，手持大刀，威风怒目，头顶金角。
　　“太岁神中，有这一位？”鱼秧子回忆。
　　太岁神执掌人间祸福，共有六十名，全都是始皇帝所册封。
　　个个都是古之忠良圣贤，是有一些形貌奇异，可没听说谁头顶金角。
　　“这是那妖怪形象？”修羊公问道。
　　朱金刚低头应声：“是是是。”
　　张辟疆面色诡异道：“啊？这妖怪竟然窃人间香火，妄想封神！”
　　……


第343章 妖神崩溃
　　眼看骑兵迫近，炎奴等人还挡住路上，被掐住的兵丁慌了：“将军快避开，神道不可挡啊！”
　　炎奴毫不畏惧，瞥见那帮士人，根本就是在玩闹，仿佛出游归来，直接返身冲向车队。
　　“大胆！挡路者……”
　　骑兵将领还未说完，炎奴就抢走了他的话：“不要命的来挡我！”
　　“啊？”开道的军队人都懵了。
　　“区区凡人也敢阻挡游神仪仗？”
　　神道不可挡！神威不可渎！
　　骑兵们根本不惧，速度不减，迎面冲锋，高举屠刀要强行开路。
　　“呀！又有人挡神道！”后方的官员士子，则十分惊奇，他们甚至不怒反喜。
　　有个少年更是跳起来喊道：“敢挡太岁，哈哈哈，看我扶鸾请仙，祭神除恶！”
　　其他士子也都笑颜：“苟兄今日要显神威啦！”
　　他们在马车鸾帐下袒胸露乳，风流姿态，推杯换盏，笑语欢声。
　　身上散发奇香，明明是凡人，却还莹莹有神辉环绕，好似一群仙家。
　　而随着世家少年各种诡异请神动作，念念有词之下，神辉越发宏伟，散发震慑人心的气息，如五岳压顶，让无数百姓喘不上气来。
　　开道的骑兵，全都似有神力加持。
　　“哈，有神灵庇护是吧？叫他来见我！”
　　炎奴枪出如龙，奔踏间，突然胯下火光一闪，冲出一匹雄壮至极的龙马！
　　他纵马驰骋，速度如飞！
　　枪头寒光闪烁，倏忽间众人好像有种错觉，见到有朱雀翱翔。
　　只一刹那，数十名顶尖武者构成的骑兵队伍，就哗啦啦被斩于马下。
　　这点神力，简直开玩笑，炎奴若是能给他们挡着路，罗马众神都得在地府里骂街。
　　“什么！”
　　少年震惊，其余士人也都瞠目。
　　哪来的一匹神异骏马？怎么突然就从那小将的胯下钻出来了？
　　太快了，他们都没看清自己的部曲是怎么被斩于马下的，那拦路小将，枪法通天，简直如有神助。
　　不对啊，如有神助的是他们啊！
　　“二十八宿，与我合形，千邪万秽，逐水而清。”
　　“仙人扫榻，玉女随行，扶鸾请驾，速速显灵。”
　　“请太岁神金角大将军，神威莅临！”
　　少年虽然惊讶，但并不慌张，以血相祭，口念不停。
　　轰然间，那太岁神像爆发可怕神威，一道灵光遁入少年额头。
　　少年身体一震，气质大变，目运金光，神辉曦曦，好似神仙下凡。
　　“成了！苟兄竟然直接请太岁亲临！”
　　同行的官员士子，皆面露喜色，因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请神到太岁大神。
　　以往请神，都是太岁麾下的小神、属神，那已经十分厉害了。
　　也没啥事，值得他们花费巨大代价，请动太岁。
　　而显然，拦路小将展现了惊人的实力，苟姓少年没有侥幸，知道对方非同小可，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直接请最大的太岁。
　　另外，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此刻正是扶戏仪式的关口，游神归城不可阻拦，遇到阻拦就是触犯太岁，如此时刻请神，代价会急剧降低。
　　“宵小挡路，弑杀神兵，触怒太岁，这是找死啊！”
　　士子们笑语连连，见到太岁附体的苟兄，威风凛凛，如神仙在世，反而极为羡慕。
　　张辟疆等人，面色古怪：“真的是神……不对，这不是始皇帝册封的太岁，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有妖靠香火成神！”
　　“哈，妖神，我还是第一次见。”修羊公面露惊奇。
　　几名仙人对视一眼，稍作推演，很快明白。
　　神灵有两种，一个是上古时先祖死后之灵，信仰为神，一个是天子体系建立后，皇帝代天册封之神。
　　但不管是哪一种，绝地天通都不允许降临。
　　可眼前的，是第三种！活人汇聚香火，肉身成神！
　　他首先是妖怪，然后才是神灵，活人、妖怪这些东西，当然可以在人间，哪怕成神也属于修行者，只需要受到红尘火措施的影响，而不受神灵身份影响。
　　“肉身成神不是不可能成功吗？”
　　“天道这是……放开了？”
　　几名仙人飞速交流，活人以香火成神这种事，很早就有人做过，但顶多用香火提升实力，并没有谁真的封神。
　　神灵这个编制，乃是被天子给垄断的。
　　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一个成功案例，天道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还推波助澜了。
　　“这恐怕是天道的后手之一，现在成神，恐怕没有门槛了。”
　　张辟疆说着，这种事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修行界都被压榨，弄出万仙大阵，更别说成神了，神灵可是彻头彻尾的天道代行者。
　　天道过去一些维稳的举动，已经彻底放开，显然打算大批量引导活人、妖怪成神。
　　“哼！”炎奴才不管那么多。
　　他冷眼直冲，怒视神灵附体：“就是你敢在人间收税？”
　　苟姓士子气质威仪，大喝一声，震惊百里，洪亮如天威。
　　“凡人！安敢触犯太岁！”
　　他对人心的压制太强大，这是个不受绝地天通限制的神灵！
　　是个活生生的在世行走之神，虽然神格好像不是很高，但也不是凡人能抵抗的。
　　无数百姓颤颤巍巍，被神威掀翻，内心畏惧无比，忍不住顶礼膜拜。
　　“神灵，你激怒了人民！”
　　突然间，炎奴一声爆吼，震撼人心，将神威直接驱散，令众生心中清明。
　　这话把那太岁神都给说懵了？这不应该是他的词吗？
　　再看炎奴，纵马驰骋，如火如电，其势烈烈！
　　他长枪直刺，没有任何神异能量，好似凡人挺枪，直击神灵。
　　“凡人！”苟姓士子大怒，一掌拍出，神威浩荡。
　　天上风起云涌，地上飞沙走石。
　　五彩的神光在掌心迸发，形成浑厚的光辉掌影，盖压而下。
　　这是要一力降十会，强势抹杀炎奴。
　　可他却不知道，炎奴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威力内敛含蓄，微观之中有万象森罗！
　　这一枪下来，虽然不会毁天灭地，可就算是真仙硬碰了，也要吃不消！
　　“噗！”
　　那妖神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神力仅仅阻碍了炎奴片刻。
　　炎奴就一枪破法，强势轰散了掌影，闪电般戳进了他的心口！
　　“啊？”妖神惊骇，终于意识到这一枪的厉害。
　　这哪是什么凡人找死，这是妙不可言，连仙人都侧目的可怕枪法！
　　方寸之中蕴含无穷威能，反观他的神力，只是让枪头略有破损，波及到炎奴身上，竟然连一根眼睫毛都没有伤到！
　　这种免疫，骇人听闻，等他回过神来，炎奴的枪劲，已经透入他的元神！
　　“卧槽，这是何力量？”那妖神茫然。
　　这时修羊公的声音传入他脑海：“仙力，他加入了仙力！”
　　“什么？”原来那妖神不认识仙力，毕竟真仙罕见，他不过是在人间肆虐而崛起的妖怪，哪怕封神，也从未遇到过仙人，所以根本没想到，炎奴这一枪还有仙力！
　　“他是仙？”妖神慌了，头皮发麻。
　　他惊吓地瞪着炎奴，随后目光又转向修羊公：“这也是仙！天哪，妖仙？咱妖怪也能成仙？”
　　这妖神之所以选择修神，便是知道成仙有多难，那真是难如登天啊。
　　如今这世道，想要不死，成神是个捷径。
　　本以为世间不可能有妖物成仙，哪曾想今日被召唤出来，就遇到一尊世所罕见，令他不禁想膜拜的妖仙。
　　“他吗的，两个仙人拦路！”
　　妖神心都麻了，同时遭到重创，只见苟姓士子身体倒下，他化为一缕神光遁走。
　　眼看就要没入那神像，这是神灵的特权，能以神像为基准，瞬间挪移。
　　可就在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俊逸男子，飘飘而来，挥袖间将他神像推倒，一道无形壁障，将他封锁！
　　“啊！”妖神难以置信，竟然还有第三尊仙！
　　“他吗的，这是哪？你们游神游到蓬莱去了？”
　　由不得他胡思乱想，感觉自己捅了仙人窝，还以为这帮士子把他的神像给送到蓬莱了呢。
　　“我等只是将神像送回城中供奉，太岁这是何意？”
　　妖神看清楚了，这的确是临朐，这特么是他的地盘啊，乃是他妖国之都，大隐隐于市！享受一方香火供奉！
　　啥时候来了这么多仙人？
　　此刻妖神无路可逃，灵光化形，在空中形成一尊巨大神体，手持大刀，身披战袍，头顶金角，威风赫赫，神威如岳！
　　游神士子们见太岁显灵，敬仰至极。
　　他们哪知道拦路的都是真仙？
　　还在那说道：“神道不可挡，触犯太岁者……”
　　“啊呀，苟兄你怎么死了！”
　　他们看到苟姓士子死掉，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而这时，鱼秧子也出手了，平平无奇一钓鱼老叟，拿着渔网一兜，就将妖神彻底镇压！
　　“你挺威风啊，竟然还要仙人扫榻，玉女随行？”张辟疆笑道。
　　妖神看出鱼秧子也是一尊仙人，惊到崩溃。
　　好家伙，他何德何能，遇到四仙出手？
　　“噗嗤！”
　　妖神灵光极力挣扎，可实在是不敌这帮强悍真仙。
　　炎奴一枪扫下，直接把他身体打得崩溃！随后一手将其元神握在掌心。
　　“太岁！你怎么了？太岁！”
　　其他人这才看出妖神被擒，毕竟神灵之躯都被击碎。
　　怎么可能呢？敌人看起来也不厉害啊，就这么一枪，一挥袖，神灵就不行了？
　　妖神被拿捏在手，知道栽了，但他还有后手，焦急大喊：“快用送神诀！把我的元神祭回去！”
　　士子们无动于衷，因为请神容易送神难，强行把他祭回去，比召唤困难多了。
　　他们还在那说道：“怎么会？太岁怎会不敌凡人？”
　　“苟刺史不是说，就算是真仙下凡，也不敢拦您的路吗？”
　　这话说的，妖神几乎吐血。
　　他歇斯底里地呐喊：“他吗的，谁知道真有一群真仙拦我的路啊！”
　　……


第344章 否定型篡改
　　一尊神灵，当着百姓的面，被击碎神体，拿捏灵光。
　　这一幕震怖了所有人，车队中的官员士子全部茫然伫立。
　　真的假的？炎奴等人并没有展现毁天灭地的力量，无非是一挥袖、一鱼篓再加一枪。
　　简直举重若轻，好像凡人武者随随便便就把神灵击败了一样。
　　他们看不到修羊公的无形壁障，更感受不到任何仙人威风。
　　张辟疆书生模样，鱼秧子不过是一老渔翁，炎奴虽然神勇，武力通天，可表现力与惊世武者没有差别，顶多是一员猛将存在。
　　“可恶，你们到底何方神圣？”妖神金角，竭力挣扎。
　　炎奴朗声道：“高密太守府，散骑营军侯，贱民姜炎奴！”
　　虽然他是山海刑天，新代炎帝，冥界之主，太平天道，终结众神一统修行界的逆天仙帝。
　　但这些事宜，在这世俗人家也听不懂，便随随便便说自己在凡间的身份。
　　此言一出，众人错愕。
　　那些官员士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是个什么官。
　　突然一名士子说道：“散骑军侯？那不就是个斥候队长吗？”
　　一旁有官员困惑：“几品？”
　　那士子懵道：“没品……无非是军中弓马娴熟的骑手，不入流。”
　　众人哗然，一个小小的散骑，马弓手，怎可能一枪击败了神灵？
　　他们难以置信，妖神更崩溃，炎奴定是仙人般的存在，竟然说自己是贱民，这是在嘲笑他吗？贱民是不可能有仙骨的。
　　“少废话，你这妖孽，好好护佑一方水土风调雨顺，也算赎罪，偏偏和苟刺史狼狈为奸，下地府吧。”
　　炎奴手中用劲，仙术秘法的能量透入对方元神。
　　“什么妖孽，我金角已然封神，是天道认可的太岁，早已脱胎换骨，纵然是仙人，也不能杀我，否则必遭天谴。”
　　那妖神金角，色厉内荏地威胁。
　　如果是以前，他还怕修行界有高人来降服他，可现在他成神了，有了正规编制，已不再是过去茹毛饮血的妖邪。
　　听了这话，炎奴更气：“哈！你吃人无数，成神了就一笔勾销吗？”
　　“真当没有人能杀你不成？”
　　说罢，他身体隐隐绽放赤霞，正是太平天轮运转，要打落对方的神格！
　　金角竟然也见多识广，感受到神格威胁，骇然惊呼：“太平道！”
　　黄巾军横扫天下，太平道大贤良师，要苍天死，黄天立，亦不过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他已经为妖，如何不知？
　　此道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对他神格有莫大威胁！
　　“不是仙术！”
　　金角突然暴喝一声，也不知动了什么手段，炎奴拿捏他的仙术能量，竟然全部变成了……
　　“杀气？”炎奴错愕。
　　这玩意儿纯粹是一种信号素气息，偏向于物质，更别说与玄之又玄的仙力比拟了。
　　然而他渗透进金角元神内的堂堂仙术，却莫名其妙变成了杀气。
　　一时间金角杀气滔天，乃至于掩盖了原本的神圣质感。
　　恍惚间，他好像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浑身充满萧杀之气，觅漫百野，形成惊悚的巨大气场。
　　无数人都被影响，杀气渗透大脑，震骇人心。
　　普通老百姓体魄平凡，心神简单，哪里扛得住？这一刻甚至都出现幻觉，仿佛见到滔滔血海中冲出千军万马。
　　“啊啊！”
　　百姓们连滚带爬，哭喊逃窜。
　　官员们也全都吓破了胆，有士子如同妇孺般惊声尖叫，声透九霄。
　　场面顿时混乱至极，而金角也趁机挣脱，一道灵光遁飞。
　　“梆！”
　　他一头撞上修羊公的无形壁障，那是以仙力所化的透明罡气。
　　修羊公再怎么说也是仙人，只要不是遇到学识广博的名门大派，像金角这样妙法不多的妖怪，他还是可以拿捏的。
　　“有点本事！”炎奴损失了一点能量，根本不以为意。
　　太平天轮运转，赤霞裹挟着枪影，直取金角。
　　妖神金角骂咧一声，灵光只得没入一名士子额头。
　　修羊公的无形壁障不大，但也不小，范围内也容纳了承装士子的大马车。
　　霎时间那士子被金角附体，满脸杀气腾腾，都凝为实质了。
　　不过虽然气势恐怖，但是金角说出来的话，却近乎于求饶。
　　“这位少年将军，莫要用太平之炁抹杀于我，我们有话好商量，我不再吃人便是。”
　　金角的杀气不是他主动释放的，乃是炎奴渗透进他体内的仙力所化。
　　此刻他的内心，反而是崩溃加惶恐。
　　没想到炎奴还是个有太平道传承的强者，他被太平道抹杀，可是不得超生啊，神格的复活都没用，当即求饶起来，想加入对方。
　　怎料听了这话，炎奴更怒：“你竟还在吃人？”
　　他本以为金角修起了道行，又成功封神，坐享一方百姓香火，只是伙同苟刺史鱼肉百姓，而戒了吃人修行。
　　没曾想听这话意思，依旧在吃人。
　　那应该就是吃红尘火微末的贱民了，连常鼎文都对群妖妥协，更别说苟刺史了，他把百姓欺压到底，恐怕也有刻意制造微火之人的打算。
　　“死！”
　　这一枪毫不犹豫，又快又急，赤霞如火，直取元神，冥冥之中，金角的神格都要被抹去。
　　可就在这时，金角却又冷喝一声：“不是太平之炁！”
　　霎时间，即将抹掉神格的太平之炁，已然变成一道充满正大光明之意的气息。
　　恢弘刚直，无私无畏的气势，油然而起，令金角原本杀气腾腾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浩然正气！”张辟疆认出这股气息，惊愕失声。
　　这又是一种罕见的气息，孟子云‘养吾浩然正气’。
　　人心纯正，满腹经纶便可养浩然正气，要说战斗，那没什么用，但正气长存百邪不侵。
　　诸子百家圣贤，多有此正气，内心刚正浩大，能守护心神，抵抗幻术影响，无惧梦魇。
　　“我打入的太平之炁都没了。”炎奴眉头一拧，十分惊讶。
　　太平道无往不利，专克牛鬼蛇神。
　　那些神仙，已是寄托于天地人，无限复活，为天道所用，就得靠太平道来克制。
　　每曾想，今天除一个妖神，竟然反被克制，莫名其妙被改成了浩然正气！
　　“少年，你莫要欺人太甚，把我逼急了！”
　　“本座不怕你的仙力和太平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此地百姓的风调雨顺，我都可以保了。”
　　“只要放我走，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金角连珠炮般地说着，一脸浩然正气，刚正不阿，好似志节昭灼的大壮士。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狗屁不通。
　　一面讨饶，一面又说不怕太平道，近乎矛盾。
　　张辟疆脱口而出：“是他那抹掉妖气，制造福气的奇物！原来用处如此广大，竟连仙术和太平之炁都能转化！”
　　修羊公和鱼秧子恍然之余，眼神惊异。
　　这奇物难道没什么代价吗？看起来，简直天克一切气息能量。
　　“奇物啊，好像只有你体内的气息才能转化？”
　　炎奴丝毫不慌，乃至一眼看出对方的使用条件。
　　真要是能随意转化，那还至于被自己打得如此狼狈吗？
　　金角无奈，焦急道：“那又如何？不管你什么仙术还是太平道，打入我体内，就能变化。”
　　“你休想杀我！”
　　炎奴的长枪再度染上赤霞：“好啊，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听到这话，金角瞳孔一缩，心中惶恐。
　　的确，他那奇物之效果，不是瞬发，需要先认出气息，意识锁定，然后再喊出来才能触发。
　　比如锁定太平之炁，然后说‘不是太平炁’，则其瞬间转化，会随机变成另一种气息能量。
　　这一套‘否定型篡改’下来，平日里可以妙不可言，但是在实战之中，并不好用。
　　否则一切能量入体，瞬间转化，那不就几乎免疫了？
　　他那还会被打成这般模样？
　　没想到炎奴一下看穿，一式看似平凡却极端精妙的仙武枪法，闪电般袭来。
　　一脸决然神色，丝毫不打算听他狡辩、谈判，完全就要置他于死地。
　　死亡的恐惧笼罩金角，他感觉神格都在颤抖！
　　“绝不能死在太平道下！”
　　“吗的！爆！”
　　千钧一发之际，金角狠下心来，突然神魂一阵，化作漫天神光，轰散如风浪。
　　他当场神魂爆裂，魂飞魄散！
　　“自杀了？”修羊公嘴一咧。
　　炎奴一歪头，刚才凌冽的长枪刺穿了被附体的士子，但太平之炁没有击中冥冥中的神格。
　　神格并不在这，而在不可知处，寄托于种族。
　　金角提前自杀，完成了规避，让炎奴的太平天轮无法锁定。
　　不到万不得已，金角不想自杀，因为修行界出了大事，他自然也有听闻，神仙死掉再复活，有大不妙之处，恐不再是原先的自己。
　　但想必被太平道抹杀，连复活都没有，那他还是自杀吧。
　　“哈哈哈，我为神灵，不死不灭，可起死回生！”
　　金角的声音，在炎奴的意境中响起。
　　紧接着，他就愣住。
　　“这是哪？”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鸿鸿蒙蒙的精神世界中，有巨大如昊阳的火球，烈烈生威。
　　仰望那大火球，金角的意识不仅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难道是意境空间？我怎么死到这来了？”
　　金角麻了，而这时旁边有好几个妖怪的真灵，飘荡过来。
　　“大王！是你吗？大王？”
　　“老鹿，你怎么也在这？”金角认出他们，都是自己麾下的妖将。
　　他有听闻一员神将到处除妖，但那是百姓传的，他没有从各地妖将那里得到任何消息，再加上时间短暂，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道是百姓谣传。
　　听着鹿角怪客等妖怪的述说，金角当即明白，那哪是谣传啊，自己的妖国被一锅端了！
　　那姜炎奴，就是扫荡群妖的烈甲天将。
　　“为什么啊？他到底哪来的，竟连神都干杀，不怕天道降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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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天不收你，我收你！
　　就在这时，炎奴的意识进入，众人面前浮现出他闪电神魂的身影。
　　“妖怪，你那奇物在哪，我怎么没找到？”炎奴刚说一句话。
　　“呃啊啊！”
　　金角就感到巨大的痛苦瞬间袭来，那是怎样的煎熬？完全超越他的承受极限。
　　“停下啊！停下！饶了我！我愿为坐骑，你要怎样都行啊！”
　　炎奴见他崩溃，翻手将其真灵取出，拿捏在手。
　　这凡人根本看不见，毕竟是连灵魂都没有的纯意识体。
　　一番审问之下，众人这才明白，金角只是神魂附体，本体还在自己的洞府之中。
　　而那洞府就在刺史府旁边的花园里，之前他们找不到，如今金角的意识都拿捏在手，也不怕进不去了。
　　“他是自杀的，此刻想必天道已经在那洞府的肉身里，重塑了一个意识，复活了另一个他。”
　　“不好，天道等于直接掌握了那件奇物。”
　　“我们快去，别让他跑了！”
　　张辟疆与鱼秧子飞速推测，立刻冲进城中。
　　炎奴也反应过来，胯下龙马飞出，如闪电一般在街道中驰骋。
　　城门口大战，百姓惊慌，街道上早就没人了。
　　“半云，这些狗官都交给你。”
　　“明白！”黄半云应声，纵步一跃，拦住想逃窜的世家车队。
　　炎奴则飞速赶到了刺史府，见到有官员要跑，惊世武者跃出阻拦。
　　他手中长枪翻飞，一枪一个，如凤凰在飞，将其尽数斩于马下。
　　“苟稀，给我滚出来！”
　　“放肆！来者何人！敢杀朝廷大员，要造反吗！”
　　一名中年悍将，膀大腰圆，衣衫不整，在诸多高手的护卫下跑出刺史府，正是苟稀。
　　他已经得到城门口的消息，十分惊异，感觉不妙。
　　但那死掉的苟姓少年，正是他的嫡子，此刻他可谓是满腔怒火！
　　至于什么神灵被杀，他全然不信，因为刚才那隐秘妖国洞府里，就有神讯传出。
　　那成神的妖怪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哪里死了？
　　“苟稀，可还记得茶山村！”
　　“什么狗屁村？我乃青州刺史，总领青州九郡，天子亲封，大印在此。”苟稀说话中气十足，傲慢至极。
　　他估摸对方可能是修行者，但这样他反而更不怕。
　　一州刺史，总管军政大权，是封疆大吏，有大晋国运加身，修仙者动他代价太大。
　　更何况他乃有福之人，天道青睐，福气滔天。
　　算是半个天命者，就连仙人敢动他都得死。
　　那太岁神都说了，他这一套下来，除了天命者和泥腿子，他谁也不怕。
　　天命者大势所趋，他福气不足以抗衡，就是给人家添砖加瓦的。
　　而泥腿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根本不管什么福气国运的。
　　“苟稀，你纵兵洗劫乡野，杀百姓充功，死者数万，竟还能坐上一州之主。”
　　“今日天不收你，我收你！”
　　炎奴面色含煞，杀气腾腾，横枪纵马，驰骋而来，好似千军万马。
　　又有一股正大刚直的气势升腾而起，这正是炎奴之前从金角那得到的杀气和浩然正气。
　　此刻见苟稀浑然忘了当年的罪孽，一激动，直接爆发。
　　杀气混合浩然正气，两种看似矛盾的气息，皆澎湃而融于一身。
　　好似天发杀机，王者刑杀。
　　“得得哒！”
　　马蹄声响彻街道，炎奴所过之处，鲜血直飙。
　　苟稀起初还算镇定，可紧接着就懵了，一个个顶尖高手，过不了一合。
　　甚至于炎奴一枪，连斩好几个！
　　那龙马神异，速度奇快，倏忽间已到近前。
　　“吗的，泥腿子？”
　　苟稀哪想到炎奴啥也不怕，见炎奴提及当年之事，苟稀心想莫非是当年屠村下的余孽？怎么今日这么厉害了？
　　他不能理解，但那杀气太过可怕，惊得他瘫倒在地，下身失禁。
　　“不好，吾命休矣！”
　　“太岁救我！”
　　他还有保护神，一咬手指，鲜血飙出，发动请神。
　　金角被攥在炎奴掌心，看到这一幕，都无语了：“老子都死了，你还特么召唤我。”
　　苟稀付出巨大代价，头上白发森森，竟然喊出：“来啊！来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国运吗？都给你！”
　　他抬起手中刺史大印，终于得到太岁神的回应。
　　轰然间，神威降临，身形巨大，手持大刀，头顶金角。
　　妖神金角都看愣了：“吗的，这不是我么？”
　　他没想到会见到另一个自己，终于意识到传闻中神灵死亡大不祥是什么。自己的意识死到炎奴手中，而天道直接造了另一个他。
　　“来得好！”
　　炎奴见复活后的二号太岁出现，反而亢奋，长枪缠绕赤霞。
　　“太岁神威，快杀了这家伙！”
　　苟稀欣喜，可随后就笑容僵硬。
　　只见那二号太岁如同闪现一般，刚一应招而来，就瞬间消失，当场借助神像遁走了。
　　“什么？”苟稀瘫在地上，傻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付出巨大代价请来的太岁，犹如遇火的触手般，看到炎奴，一触即走，刚来就跑！
　　“不要让他走！”炎奴惊怒，太平之炁已经锁定神格，轰然间将其抹掉！
　　可是他那一枪，却没有打死对方。
　　也就是说，对方失去了复活资格，但当前的生命还在，成了一个不能复活的神。
　　“咻！”
　　倏忽间，二号太岁就来而复去，消失不见了。
　　张辟疆和鱼秧子出手，都没有留下。
　　“啧，复活后的他，厉害多了……”张辟疆说道。
　　显然，这一刻的二号太岁，是有‘天道微操’的，行事果断，神术精妙，以至于他们出手，也没有留下。
　　鱼秧子恨声道：“真是好算计，天道又多一棋子神灵，还掌握了一件貌似克制太平道的奇物！”
　　炎奴已经纵马到了苟稀身边，杀气压制着他瑟瑟发抖。
　　“就这么跑了？去了神界？”
　　张辟疆点头：“恐怕是的，这件奇物天道大约早就盯上，岂会让其轻易落到你的手中？”
　　“现在想来，之前城门口士人请神，看似是金角起源巧合地在你面前送死，其实也是天要他死！然后复活，执掌奇物本体。”
　　炎奴皱眉：“那之后他已经逃掉，为何又被苟稀召唤回来？”
　　张辟疆看向苟稀，只见其白发斑斑，气色萎靡，身上已经没有福气，就连青州之主曾经属于大晋的国运都消失了。
　　“原来如此，真是一点也不放过。”
　　“那二号太岁复活后，本已经离开了，但苟稀却以国运福气相祭请神，所以他才去而复返。”
　　“这只是为了取国运，而不是为了对付你。”
　　张辟疆的话，苟稀也听到了，不禁破口大骂：“太岁，你堂堂神灵，岂可，岂可如此卑鄙！”
　　修羊公笑道：“哈，你这蠢货，病急乱投医，只说让他来，没说让他对付炎奴啊。”
　　“他来了，然后又走了，可不是收钱不办事……”
　　苟稀懵了，呢喃道：“岂可这样，之前都没有……他教我这请神术时，可没说要这样啊。”
　　“我还得直言让他杀敌？”
　　张辟疆淡漠道：“你要是这么说，他就不会来了。他宁可不要你的气运，也不敢跟炎奴拼杀。”
　　“啊？”苟稀更惊，什么情况，太岁大神见到炎奴就跑，这泥腿子到底多强？
　　炎奴撇嘴道：“那什么福气、国运被取会怎样？”
　　张辟疆说道：“这大乱之世，有福之人只有两种归宿，一种是天道钦定避祸，不受乱世侵害。”
　　“另一种是给天命之人准备的，这苟稀凭借福气，坐到青州之主，却又无能庸碌，恐怕最初是给秃发氏准备的。”
　　“亦如当年光武帝单骑入冀州，冀州群雄，无数世家豪强，纳头就拜，送粮，送兵，送城，还送妻子。”
　　“让光武帝直接从单枪匹马，瞬间拉起几十万大军，横扫天下。”
　　炎奴听了，眉头一挑，光武帝的事迹着实厉害，完全就是天命所归的样板。
　　也难怪世家贵族，如此势大，执掌国家。
　　如今的世家都是当年跟光武帝崛起的，彼此是相互成就。
　　“所以苟稀原本是要将整个青州交给秃发氏的，这大约是天道大势的一环，但我灭了秃发氏，打乱了天命。”
　　张辟疆点头道：“没错，天道不是差这点福气和国运，而只是不想让其落到你的手里。”
　　“苟稀可以死，他存在的意义，本就是给天命者送福送运。”
　　“如今你杀了过来，又要把给天命者准备的东西拦腰截杀，天道当然不喜，要算计将其取走……恐怕又要由那名神，转交到另一个媒介身上，最终套现给天命者。”
　　炎奴明白了，苟稀身上的一切，就是个宝藏，本来是天命者来捡的。
　　但现在他刑天来了，天道就得将其以一系列合理情况，转走到其他地方。
　　炎奴问道：“现在利用苟稀，还能帮助池清接管青州吗？”
　　张辟疆叹息：“别人肯定不行，但你的话不好说，总之青州的大晋国运终究已经转移到别处，苟稀对我们的帮助，就算有，也不会有多大了。”
　　“肯定会出现各种情况，无法顺风顺水。”
　　炎奴撇嘴道：“好厉害，杀了一个妖神，天道得到一名完全掌控的神灵，以及一件可以抗衡太平道的奇物，外加转移了天命者的宝藏。”
　　“到头来，我白忙活……”
　　黄半云忧虑道：“老弟……”
　　“无所谓！”炎奴绽放笑容：“我除妖杀官，是为民，从没想过天助。”
　　张辟疆说道：“对，我们不要落入天道的节奏，只要拿到人皇名额……我们走我们的路，只要有民心在，还要个屁的国运！”
　　炎奴与众人对视微笑，没错，什么国运福气天命的，那都是天道的游戏，是天子体系的东西。
　　他们要走人皇路，万民齐心，管他天命与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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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良相之才
　　黄半云在城外，与小猴丸子一左一右，将所有官员士子，如赶羊一般，驱逐到一处。
　　之前还意气风发的士子，此刻已然惊得肝胆俱裂，丝毫不敢反抗。
　　他们头发糟乱，本就袒胸的华服，更在跌跌撞撞下香肩半露，裙摆拖踩在泥泞中。
　　其麾下的强力武者或反抗，或逃离，但统统被黄半云几招斩杀，逃跑的也被妖猴追上除掉。
　　尽管本就不多的道行直接倒欠，但他们早就不拘泥于正统修仙，身上的法宝与各种丹药增强的力量，战力亦是比拟离尘期。
　　如果再从道藏里取用神力、仙术，破坏力就更不好说了。
　　当然，这些力量他们不会在人间运用，毕竟不是自己的，控制不来，稍有差池，毁天灭地，遭殃的还是百姓。
　　眼见百姓们也慌张躲藏，黄半云立刻高举令牌，朗声安抚。
　　自言是高密太守府的都尉，奉命捉拿苟稀，缉查北海上下。
　　“奉太守命……捉拿刺史？”
　　百姓们颤抖，虽然不知道太守府凭什么对付苟稀，但他们哪管得起这个。
　　“乱臣贼子！”士子中有人想表现出特立独行。
　　结果刚挺胸抬头，衣冠还没整顿好，就被猴子一拳闷倒。
　　黄半云知道他们没有名分，别说池清如今的太守位置都是硬抬上去的，就算是之前掌握实权的常家，也别想名正言顺地杀苟稀。
　　但反正做都要做了，黄半云也懒得管许多，根本不和这帮家伙耍嘴皮子。
　　甚至于，他还让百姓们上来帮忙，用上绳子，把一群士子如串葫芦般，梆成长队，拖进城内。
　　一时间，街道上出现奇景。
　　几十名百姓紧张地押送着一大群文官士子，一通游街，最终拖到了内城刺史府花园前的广场上。
　　炎奴此时已经进入了金角洞府，外面只剩下修羊公。
　　修羊公化形为人依旧显得头角峥嵘，相貌奇伟。
　　他带着朱金刚，一通游走，将城中军队尽数降服。
　　当然，大部分招揽、豢养的高手武者，早已逃跑，留下的都是底层武者，甚至闲时为农，战时为兵的普通兵卒。
　　至此，城中苟稀的势力，算是被一网打尽。
　　大约到了傍晚，池清领兵进驻了临朐城，接管了一切。
　　他揪着苟稀，循循善诱，拷问一夜。
　　第二日，他就摇身一变，成了新任青州刺史，统领九郡！
　　上到朝廷文书，下到各种官印、令制，皆是齐全。
　　而得到这一切后，炎奴、张辟疆等人，也从金角洞府中出来。
　　他们在金角真灵的帮助下，进入那里，内部是金角妖国之都，还住了不少妖邪，被炎奴等人统统清理。
　　但要说有什么宝物，却搜遍了也没得到什么好东西。
　　太岁二号，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更别说奇物的踪影。
　　唯一的好处是，那个洞府本身，非同反响，竟然是一座小洞天！
　　除了各大仙宗的洞天外，世间还有一些小洞天，为一些福缘深厚，奇遇连连的强者认主。
　　小洞天说起来小，其实也有方圆千里！
　　它只是相比起动辄百万里的大洞天来说，很小而已。
　　两者最大的区别是，小洞天没有山海国民，没有上古异兽。
　　但修仙者想要的各种材料，以及两仪、四象、五行、八卦法则都俱全，孕育矿藏和法则之物的功能，和仙宗洞天是一样的。
　　“这小洞天，感觉比大洞天，还好用啊。”
　　“收放自如，能随身携带，还所有法则都俱全。”
　　“这简直是加强版的道藏，道藏空间里住不了人，没有自然规律，但洞天里有。”
　　炎奴将金角的洞天，直接收走，纳入体内。
　　和道藏比起来，洞天有一个洞天之门的功能，可在任何地方，留下一座通道。
　　平日里通道可以隐藏，完全封锁。
　　所以张辟疆他们，完全找不到，就像进不去蓬莱洞天一样。
　　迄今为止，修行界基本一统，只剩下蓬莱洞天闭关锁宗，若干弟子躲藏其中，苟延残喘。
　　“大帝，大洞天乃是昔日黄帝所创，是为山海界，寄生于洞天之余，同时和神州大地绑定，神洲灭则洞天灭。”
　　“小洞天却不同，是天道自行衍化，或者玄尊弄的，谁的福源深厚，谁就可能捡到，而且可以融合绑定元神。”
　　“也就是说，小洞天，其实才是最适合你的。”
　　“此物与你融合，等于共享了你的抗性。哪怕天地灭，它也不灭，只要你还在。”
　　张辟疆的话，让炎奴连连点头，眼睛放光。
　　大洞天，他也得到过一座，那就是庐山洞天，击败庐山大仙匡仁后，其身上的庐山玉，已经被炎奴共生。
　　可随之，他也发现大洞天的弊端，那就是与神洲的名山大川绑定的。
　　庐山洞天，绑定于庐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只要庐山没了，那么无论把洞天之玉带去那里，入口开在哪里，整个洞天以及其中的物质也都会没。
　　而共生后，只是庐山玉得到炎奴抗性，洞天本身却没有。
　　如今这金角的小洞天，对炎奴来说，作用反而比庐山洞天更大，可以直接融合进他的灵魂。
　　“咦？这是金角二号的元神印记吗？”
　　炎奴的共生，是自己强行掌控，原主人也不变。
　　也就是说，那金角二号，有第二控制权。
　　不过，这种小瑕疵，如今修炼太平道经的炎奴，已经可以弥补了。
　　“哼，别让我再逮到你。”
　　炎奴念动间，太平天轮运转，赤霞一闪，就把那元神印记抹除。
　　“炎奴，青州已定，我们该启程去始皇陵了。”
　　炎奴一愣：“你们来得真快。”
　　池清走过来说道：“是老弟来得巧，之前不是说好了你们除妖，而我来找苟稀。”
　　“没想到等我赶来，你们已经把苟稀都拿下了。”
　　炎奴冷眼看向被羁押的苟稀：“这苟刺史与一妖神狼狈为奸，我们追踪妖国之地，来到这里，正好一锅端了。”
　　说着，他提起枪，就要戳死苟稀。
　　苟稀大惊，看向池清：“你怎么答应我的！”
　　池清连忙拦住：“且慢！”
　　“嗯？你要保他？别跟我说什么大义名份啥的，这狗东西祸害青州十几年，我非除了他不可。”炎奴当年灭张家，杀了无数士子，也是被劝说得不到士林支持啥的。
　　怎料池清笑道：“老弟误会了，我只是想说，你一枪戳死他，太过便宜。”
　　“像这等大人物，当论述其罪，枭首于市，示众于百姓，再将首级腌制，传檄各州郡。”
　　苟稀听了这话，破口大骂：“贼子，你言而无信，说好不杀我呢！”
　　他将青州刺史让位于池清，乃至写下亲笔信送出，传令各郡，上表朝廷。
　　可以说，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一切就是为了苟活性命，而池清答应的好好的，没想到还是要杀他。
　　池清幽幽道：“我答应不杀你，却没法代表百姓宽恕你。”
　　“乱臣贼子，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
　　“你死后下地狱，见了罗阎……呃不，见了阎罗后，自还有后账要算。”
　　说罢，他将苟稀，交给了炎奴。
　　炎奴将其拖到街市，下身磨得稀巴烂，那苟稀功力早就被废，此刻连自杀都做不到。
　　他被绑缚，连同麾下亲信和官吏，都扔到淤泥之中。
　　池清早就听炎奴说过一些苟稀的事迹，这两日又专门打听查了一番，可谓早有准备。
　　此刻做足了派头，身穿官服，手持绢帛，利于高台之上，周围文武两班仪仗俱足。
　　他大声宣读，历数苟稀诸多罪状。
　　永平三年，苟稀骁勇好斗，为横行乡里的地头蛇，因仗剑杀人而被官府通缉，干脆伙同狐朋狗友，拉起一支土匪队伍。
　　当地官府昏庸，苟稀匪军日益壮大，附近百姓，经途商队，多遭洗劫。
　　永平四年，苟稀率部投奔起兵的赵王，因没有世家关系，行事无忌，反得到赵王器重，被委以军事，大破常山县，破城之后屠城，富室豪家，恣意残剥，子女妻妾，悉入军营。
　　永平五年，苟稀升任虎威将军，统帅三万大军平定乱军而惨败，流窜青州各郡，大索乡间以劳军，致使百姓无粮，米一升数万钱，人相食。
　　永平六年，苟稀转投齐王，升任平东将军，强征民力，掠走各县劳夫六万，行事酷烈，饥劳鞭挞而死者无数，填塞于道连绵数十里。
　　永平七年，苟稀因诏安有功，升征东将军，督镇四郡。强令各地出资劳军，强征百姓修缮城池，死者无算。致使四郡之地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
　　永平八年，青州大旱，赤地千里，难民无数，苟稀杀良冒功，纵兵杀掠，交尸塞路，号称大破流贼，斩首逾万。以至于数县人迹绝。
　　永平九年，苟稀转投东海王清君侧，屠城巨鹿，城中积尸不暇掩埋，有已死未敛，或将死未绝者，苟稀皆令聚而焚之，臭气弥漫十余里。
　　永平十年至十三年，苟稀升青州刺史，骄横跋扈，鱼肉百姓，以金玉充实府库，常断人手足，割舌劓鼻，以震淫威。
　　连连加赋四年，有不从者，掠民入营，不限贵贱，昼夜不息，乱加殴棰，百姓因杀以填山，号哭之声动天地。
　　永平十四年，苟稀强征大军二十万，会战秃发氏于济水，惨败逃跑，拱手让出数郡之地，以致秃发氏长驱直入，肆虐青州，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随着池清的概述，张辟疆、鱼秧子等人，全都怔怔无言。
　　苟稀之罪行，他们都知道，但此刻再听来，还是难以忍受。
　　当今之世，酷烈如斯，乃前所未有之乱。
　　妙寒目光冰冷，炎奴的眼睛更是早已血红，有些事连他都不知道，而有些事是他亲身经历的。
　　原本畏畏缩缩的百姓，此刻都紧咬牙关，青筋暴起，气息粗重。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十几年过得什么日子。
　　在苟稀的事迹中，他们总能找到一个，对应到自己的经历上。
　　此刻听闻苟稀连连升官下的酷行，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通红。
　　“还有呢……”炎奴挥手间，将金角放了出来，连同从洞天里救下的数百名红尘火微弱的百姓。
　　那小洞天是金角妖国之都，除了一些妖孽外，还有关押了很多百姓，尚没有被吃掉。
　　都是各郡县的供奉，其中苟稀给得最多。
　　毕竟连常鼎文都妥协了，更别说已经和金角狼狈为奸的苟稀了。
　　此刻所谓的太岁神金角，当场揭露，再加上洞天中百姓的哭诉，可谓轰动全城，百姓尽皆哗然。
　　原来他们信奉的太岁神，就是昔日在北地一日要啖三百女的妖孽。
　　本以为太岁神还好，让他们风调雨顺，物产丰饶，而没有好日子，只是苟稀作祟。
　　哪曾想，庇护一方水土，只是金角与苟稀的交易，是为了让苟稀能盘剥到更多财富。
　　而为了能提供给金角可食用的弱火之人，苟稀势必要把百姓压榨到底，无论产出有多好。
　　此刻知晓一切，又见太岁神被高悬拿捏，对于神灵的所有敬畏也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名状之怒火和恨。
　　池清眼见民心激愤，朗声道：“神灵不法，天道不罚，今我等举民除之。”
　　“散骑军侯何在！”
　　炎奴一怔，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是说他。
　　“你习传太平道经，可救世济人，斩妖除魔，当速速格杀太岁，打入地府九幽，刑于刀山火海！”
　　“好！”炎奴哈哈一笑，抬手就把金角又给宰了一遍。
　　他身蕴赤霞，势若烈火，脚一跺地，就有勾魂使者出，拘走惨叫的金角一缕残灵。
　　苟稀吓得瑟瑟发抖，咋还有地府的事？死已然可怕，死后更可怕！
　　池清手指苟稀，激昂慷慨：“苟稀之罪，罄竹难书，四海共愤。”
　　“因其罪躬万民，今交托于众，暴之于市，人人可共诛之！”
　　此言一出，百姓再也按耐不住，轰然一声，冲到苟稀及其亲信身前，扑杀上去，瞬间淹没！
　　苟稀恐惧惨叫，被万民淹没，逐渐没了声息。
　　炎奴等人皆看着，心头发热，直觉快意。
　　不多时，深受其害的百姓竟将其分食殆尽，就连妇孺都流着泪咬牙切齿吃了一片。
　　还有家破人亡的百姓，将其骨头都拿去砸碎烧灼，焚骨扬灰。
　　炎奴不觉残忍，只觉终于看到了百姓，除懦弱畏缩以外的一面。
　　的确，他若一枪宰了，绝没有现在快意。
　　不得不说，还是读书人厉害。
　　只见池清还有动作，走入人群中，待百姓发泄之后，高举青州大印。
　　“在下陇右桓氏，名澈，字池清。生平最敬汉之武侯，故发大志向，望为一代名相，匡君辅国，洗清这浑浊世道，打造一个朗朗乾坤，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
　　“为尝此愿，遍访名师，苦学二十载，太康九年，受得举荐，朝廷委以西域之任，掌屯田之事，为国戍边。”
　　“奈何国运垂危，华夏分崩，西域尽失，胡蛮肆虐，腥臊遍地，桓某流落域外，忍辱异乡为奴，浮沉八载归国。”
　　“眼见神洲陆沉，旧京幅裂，王室社庙金陵，士族衣冠南迁，百姓水火之中，江山万里如血。”
　　“桓某不才，虽为寒门士子，但蒙国殊遇，常欲以身报国，成仁救民，保卫社稷。”
　　“今苟稀委罪于民，人神共诛，青州刺史空悬，时局艰难，桓某承蒙不弃，推举受掌青州，当为非常之举，澄清吏治，尽扫邪氛，保境安民，摒除饥患，以报父老。”
　　“还望青州百姓，接纳桓某诚心，信之无异，以布公道，共济艰难。”
　　他深躬一礼，一番话说得脏腑俱震，情真意切。
　　百姓俱都感动，还有没有哪个官员对他们如此广诚相誓，又兼苟稀已死，想起恶贼伏法，妖魔荡灭，顿觉拨云见日，不禁一齐欢呼。
　　一时间全城热烈，万民惶惶之心得以安抚，对未来之麻木一扫而空。
　　炎奴更是开心，池清一举数得，不仅严处了苟稀，令人快意，还借此坐稳青州刺史的名份，一扫百姓阴霾，凝聚人心，着实比他含怒一枪宰了苟稀要好太多。
　　张辟疆在他耳边感慨：“达治知变，正而有谋，良相之才。”
　　炎奴得意洋洋，回复仙人：“这可是我发掘的，当初在罗马我就看出来，他有大才学，还与我志向相同，欲求治世太平。”
　　随后他说起池清在西域沙漠艰难求生，遇到仙缘也不改其志，宁死也要面向中原的事。
　　沦落极西之地，都心怀祖国，为奴八年，都不放弃，最终煽动起义成功，还靠着一群没文化的角斗士把混乱的罗马城给治理得安定。
　　当时炎奴就看出他有大毅力，大志向，大才学，直接跟他兄弟相称。
　　其他人感慨，谁能想到一个沦落到罗马去了的奴隶，有如此大才。也或许是这样的经历，让他没有被大晋官场的风气所污浊，反而对太平的渴望越发坚定。
　　池清蹉跎一生，犹如明珠蒙尘，今日一朝执政，整个人精气神都为之一变了。


第347章 亚克救我
　　四月十七日，幽州辽东，魔戎氏的领地内，正在举办一场百蛮大会。
　　这里地处边陲，几年前魔戎氏不费吹灰之力就霸占了整个幽州。
　　他们令幽州部分地区几乎是一片焦土，魔戎氏大军攻城拔寨，杀得整个幽州尸山血海，根本没有打算长久统治。
　　不过这样的局面，在修行界庐山洞天沦陷，众多修仙者入世辅佐天命者后，得到了好转。
　　修仙者实力强大还饱读诗书，有先进的治理方式还带来世家的支持，迅速让魔戎氏这种毫无根基的野人部落，站稳脚跟。
　　完成了从野蛮强盗向统治者的转变，不再只依赖暴力地镇压和劫掠。
　　但是，魔戎氏人口极少，只有三四万人。
　　这一点和秃发、愚纹一样，他们三家曾经都仅仅是百蛮中一个小部落。
　　同属于鲜卑人，来自极北冰天雪地的群山森林。
　　跟如今已经占据中原的猃狁氏、占据关中的羌渠氏之底蕴，根本没法比。
　　那两大氏族，自古就极为强大，有百万之众，猃狁氏更是几百年前曾与大汉争雄，逼得大汉嫁出公主，这才有今日改姓刘的法理根据、光荣名份，可谓祖上就阔过。
　　不像魔戎、秃发、愚纹这三家，纯粹是小野人部落。
　　于是为了扩充势力，魔戎氏依靠辽东、渤海之地的世家支持，又反过来向塞外扩张，不断吞并百蛮部落，疯狂收服其他胡蛮小氏族。
　　通过中原的方式，将那些小部落氏族，分为一到九品，废弃部落旧制，改进教化为一个个世家豪族，逼迫他们效忠自己。
　　有才的当官，勇武的参军，将其团结于麾下，一时间魔戎氏势力大增，雄踞辽东。
　　这场百蛮大会，就是一场论功行赏，宣扬威仪的大会。
　　魔戎氏首领，魔戎炜，请来相助他的十几名强大修士，兴起天花乱坠，庆云千亩，还开山造河，立起一座巨大高台，彰显权势。
　　只见在高台上，魔戎炜扫视台下群雄俯首，顿觉豪迈。
　　可是突然瞥见位于角落的一名男子，好像在偷偷冷笑，面带不屑。
　　魔戎炜不禁瞳孔一缩，大喝其名：“秃发残灭！”
　　被当场点名，那男子顿时收敛表情，恭谨地出列：“大王！卑职已改姓，名曰拓跋残。”
　　魔戎炜虎视于他：“我听封玄真人说，虽然你之皇气隐而不发，但天命却越发浩荡凝实，稳步壮大，假以时日或可开基立业。”
　　“看来这改姓迎合汉文，貌似深得天命真髓啊，可有什么说道？教一教我？”
　　他虽然语气平静，但却暗藏杀机，颇具威胁含义。
　　显然，他对于台下的拓跋残，非常忌惮。
　　半年前，秃发氏折戟青州，他还以为自己少了个对手。
　　没想到秃发残灭没死，逃到了冀州北部，和当地的董姓大族联姻，隐居了起来。
　　而那董家，势力也在短时间内飞速膨胀，降服了好几个小豪族。
　　魔戎炜得知消息后，立刻出兵，将那董家吞并，原本是要杀了秃发残灭。
　　哪曾想对方对他极为恭敬，自言秃发氏天命已失，自己愿意在他麾下效力。
　　竭力地阿谀奉承，说他魔戎炜为一代雄主，定能涿鹿中原，一统天下。
　　最后甚至愿意背弃祖宗，改名拓跋残，以表诚意。
　　魔戎炜见他这个态度，非常受用，再加上拓跋残极有才学韬略，于是便饶他一命，将其纳入麾下。
　　拓跋残凭借手腕，为他降服了好几个世家大族，并教他重用晋人，之后的发展，果然更加顺风顺水。
　　乃至还不断有修仙者赶来帮助，底蕴大涨，于是更加重用拓跋残。
　　以至于，拓跋残在他麾下，势力也水涨船高，私下里经常与幽州的豪族结交，府内还经常有修仙者拜访。
　　魔戎炜本以为秃发的天命没了，便没有在意。
　　直到有一名大能修士，告诉他拓跋残的天命没丢，乃至还在不断壮大，只是隐藏状态，这实际上更加危险，要他早点除之，不可养虎为患。
　　魔戎炜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顿时感受到极大威胁。
　　可是对方已经是自己麾下重要的力量，不能平白无故地杀了。
　　于是一方面各种打压，明升暗降，肢解其党羽，一方面想要找到把柄，将拓跋残杀掉。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他做好准备，打算在这次百蛮大会上，找个理由杀鸡儆猴。
　　他的想法，拓跋残当然也清楚。
　　深知自己非常危险，已在悬崖边上，随时会丢掉性命。
　　但拓跋残雄才而有大略，面色冷静道：“我之天命，不过是家父的余荫，最多是个小王。”
　　“而大王的天命，是苍天所赐予，是皇帝之命，乃万王之王！”
　　“如今大王扫荡百蛮，麾下人才济济，雄师数十万，当早立大统，称帝建国！”
　　他当场劝进，再次激励吹捧起魔戎炜。
　　这骚到了魔戎炜的痒处，他吞并无数部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其实也想趁机建国，有个正式的名份，不然连封官都不知道怎么封。
　　“哦？称帝？”魔戎炜早有想法，此刻被手下主动提出，心头亢奋。
　　一时间台下歌功颂德声无数，许多臣服的胡蛮首领、世家家主，也在附和，纷纷劝进。
　　魔戎炜感觉气势烘托到这了，就想趁机答应，摆脱自己蛮王的头衔。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拓跋残的安排，他心头大定，暗想自己又混过一关。
　　如果现在魔戎炜顺势答应，称帝之事就得忙活一阵，而且立国大喜事下，也就不好再滥杀大臣。
　　不光不好杀他，还得大封群臣。
　　如此，自己就又有一段黄金发展期，可以谋划独立。
　　然而，就在这时。
　　魔戎炜的一名儿子，突然站出来怒指拓跋残：“贼子，这个时候劝进我父，妄言称帝，你是何居心！”
　　他的呵斥异常刺耳，在歌功颂德中鹤立鸡群，瞬间让热烈的场面冷却下来。
　　“当今天下局势不明，我父虽有天命，尚雄踞一隅，正当锐意进取。”
　　“自古以一州之地而称帝者，莫不天下共诛，岂不知仲朝袁术旧事？”
　　“你秃发氏在青州时，觉我所知，也是称了帝的，可结果如何？一日就亡了！贻笑大方！”
　　当年袁术称帝，三年就凉了。
　　人家同样是人才济济，雄师数十万，还是占据淮南富庶之地，有四世三公之底蕴。
　　可那又如何？立国不正，那就是个大靶子，天下群雄共诛之。
　　秃发氏被灭掉之前，也曾短暂称帝，想要用国运抗衡逆天者，结果失败。
　　“这……”拓跋残暗叫不好，抬头一看，说话的是魔戎炜的嫡子，魔戎光！
　　此子是魔戎炜所有儿子中最聪明的，勇武刚毅，颇有谋略，也崇尚汉学，研究经典。
　　再加上是唯一的嫡生，继承权毋庸置疑，父亲称帝他就是太子，所以拓跋残觉得他有可能不会阻拦。
　　没想到气氛都烘托到这了，魔戎光还如此清醒，竟然当着这么多劝进者的面，几乎是直言自己的父亲不配称帝。
　　“不好了……”
　　拓跋残暗道糟糕，如果魔戎炜听从了儿子的话，那他劝进不成就反有大错，魔戎炜顺势就能把他杀了，以儆效尤。
　　果然，魔戎炜也想到这一点，目光幽深地盯着拓跋残，现在他只要否定称帝，一拍桌案，故作大怒，就能下令把拓跋残拖下去宰了，可以说是个大好时机。
　　可是，魔戎炜又确实想称帝，心头火热，难以放弃，今天就这么反驳，杀了重臣，那么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有人提这事了。
　　而且自己的儿子反对自己称帝，这也让他心里不舒服，不禁有些愠怒地看着儿子。
　　拓跋残见状，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立马说道：“公子所言差异！”
　　“大王征服塞外无数部落，功业千古，袁术岂可与大王相提并论？”
　　“那猃狁氏的刘渊，也是一州之地，都敢建国，不照样从者如云，昌隆繁盛？”
　　“刘渊都能当大汉皇帝，我主魔戎氏雄踞古之燕国境地，当不了个大燕皇帝？”
　　这话说到魔戎炜心坎里了，他就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有天命在身，那刘渊当得了皇帝，他当不了？
　　哪曾想他的儿子，竟还是说道：“拓跋残，你休要巧言令色装糊涂！”
　　“曹氏建国，尚得天下三有其二，方受汉帝禅让。”
　　“刘渊虽然只有一州之地，但却是中原豫州，他雄踞河洛，攻入大晋皇都，拿到了传国玉玺，这才称帝。”
　　“我魔戎氏在幽燕之地，又有什么？难道先秦的燕国，也出了皇帝吗？”
　　拓跋残冷冷道：“公子是说我魔戎氏什么也没有，比不得那刘渊了？”
　　他知道魔戎光说的都对，但这是一个当儿子的能说的话吗？
　　拓跋残故意拿刘渊对比，就是要挑动魔戎家，越这么说，恐怕魔戎炜就越要称帝了。
　　魔戎光也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父亲，果不其然，父亲脸色不好看。
　　“难道我魔戎氏，不得到晋人的禅让，就别想建国了？”
　　“天命垂爱于我，我却连个名份也没有，只能永远当个蛮王，给大家封些可笑的头衔吗？”
　　魔戎炜压抑着怒火说道，虽然这是他最爱的儿子，但他也不是只有这一个继承人。
　　现在他麾下人才济济，地盘又不小了，而且还以华夏的体制治理，此刻急需一个名份。
　　怎料魔戎光毫不慌张，恭谨地说道：“父亲，您怎会是蛮王呢？”
　　“我魔戎氏祖上，可是受封于大晋，总督东夷诸军事。”
　　“前年晋帝还发出诏书，封您为车骑将军、幽州牧，辽东郡公啊。”
　　魔戎炜面色古怪地看着儿子，这是什么鬼？
　　是，他祖上是效忠大晋的，但这不是造反了吗？
　　如今都肆虐幽燕多年，那所谓的册封诏书，不过是当初愚蠢的晋人妄图诏安他们罢了，他都把诏书给撕了。
　　咋的现在突然提起这事？
　　魔戎光嘴角微翘道：“父亲，您是大晋辽东郡公！如今横扫塞外，又一统幽州，是大晋的国之柱石啊！”
　　“诸位真人已经将消息传到江南的朝廷，不日那东晋的司马家，就会将册封您为燕王，可开府仪同三司，建国称制，督镇幽、冀、青、徐、兖、豫六州之地的诏书送来！公示天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嘢？”就连魔戎炜自己都惊讶了，面色古怪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所有人都懵圈，连魔戎炜都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什么意思，是让他接受晋人的册封？当那燕王？
　　这不好吧？他都造反了啊，还杀得晋人血流成河，结果他是大晋的国之柱石？
　　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头顶上还有个晋人皇帝啊，难不成还得听晋人的话？
　　不过魔戎炜虽然这么想，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说的，他没有当着面反驳。
　　正好此刻在高台之上，他压低声音道：“光儿，你这是何意？要我为犬羊般的晋人效力不成？”
　　魔戎光说道：“父亲，那东晋朝廷远在江南，哪管得了咱幽州？”
　　“咱魔戎氏底蕴不比猃狁氏，接了这诏书，便有了大义正统，与刘渊分庭抗礼，名义上是晋之燕王，实则独掌一方，进可窥伺天下九州，退可借大晋国运发展。”
　　“父亲，您是开基立业之主，不像那刘渊有祖业蒙荫，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的话说得含蓄，什么开基立业之主？其实就是指咱是富一代，是打天下的，比不得刘渊祖上几百年的家大业大，不可以现在就想着当皇帝。
　　魔戎炜也是一代英杰，当即冷静下来。
　　他冷冷瞥了眼儿子：“这都是你和那群真人，瞒着我做的？”
　　魔戎光知道自己越权，连忙低头道：“父亲，您心中自有大略在，儿子只是建议，最终还得您来拍板。”
　　“儿子想为您分忧，这才派人去江南请了一道诏书，一直没有跟您说，是怕那东晋不给，您平白被羞辱。”
　　魔戎炜脸色稍缓，的确，这事他不好做。
　　他要是向东晋讨要名头，结果人家不给，还骂他，岂不是自取其辱？就得偷偷先做成，定局了，他再勉为其难接受。
　　只见儿子继续低声道：“哪曾想东晋腐朽，我送了些珍宝，又让几位真人背书，随便说了点好话，就把那朝廷骗得团团转，真的相信咱们愿意诏安，为他们收复故土。”
　　“这消息也是刚确定的，诏书都还没到呢，所以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哼，今日那秃发小子就向您劝进，这是害您啊，请父王速速杀之！”
　　魔戎炜点头道：“我儿所言甚是，杀那拓跋残好说，可这燕王……真人们都这么想的吗？”
　　“是，真人们都希望您能接受这册封，毕竟东晋还有半壁天下，国运尚且不小……”魔戎光说道。
　　果不其然，暗中询问诸多修仙者，除了自己家的修士不爽以外，其他投奔的华夏修仙者，全都是希望他当大晋的燕王。
　　他也不爽，但思考片刻，还是答应了。
　　当即朗声道：“哦？大晋真的要封我为燕王？以表彰我魔戎氏的功勋？”
　　魔戎光也大声说道：“正是，册封诏书已经发出。”
　　“有仙家说，晋帝给您开府建制的权力，自行敕封官吏，代天牧守一方。”
　　“又加九锡，假黄钺，赞拜不名，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
　　“可以天子旒冕、车服、旌旗、礼乐郊祀天地，出入用天子銮仪！”
　　他的话，震撼全场。
　　这岂不是和当年魏王曹操、晋王司马昭的待遇一样了？
　　卡在皇帝下的极限，下一步就是称帝。
　　魔戎炜更是恍然，妙哉，竟还能这样？虽然只是燕王，但待遇上其实和称帝没啥区别了，还能借用大晋的名份与国运。
　　这样的好身份，竟然就这么白给他了？
　　魔戎光又说：“父王，逆贼刘渊霸占河洛，假称伪汉，以至天下大乱，士族百姓莫不恨之入骨。”
　　“晋帝赖您为国之柱石，望您能早日收复旧都，平定北地！”
　　果然还是有目的的，希望他和刘渊打起来，能像曹操一样，为其收拾山河。
　　但无所谓，反正管不动自己，而他本来就要逐鹿天下，有这大义名份，幽、冀、青、徐、兖、豫六州之地名义上都是自己的。
　　当地的世家豪族，太守刺史，名义上都归属自己，这给他们投降提供了巨大的法理依据，不会有任何心理包袱了。
　　不过，被晋人压一头，是真的不爽，名义上又会给他各种发号施令，而且他还是想当真正的皇帝。
　　魔戎光看着父亲，明白他的心思，大声道：“父王，假以时日，您平定北地，收拾旧山河，功劳盖世，晋帝定还要再封赏于您。”
　　“届时您当南巡建邺，面圣授赏！”
　　他话说的委婉，但很多人都听明白了，什么南巡，就是南征。
　　而且已经燕王了，都天子銮仪了，还赏个屁，再赏就是禅让！
　　但是这一切，在燕王的名头下，就会顺理成章，得天之助，不会有什么反抗。
　　拓跋残在下面冷汗直流：“糟了，华夏的天子体系，给他们玩明白了！”
　　“那个魔戎光，已然看穿自身天命的最佳称帝脉络。”
　　拓跋残研究中原文化，早就看穿一切。
　　明白怎样最大化利用天命，得到天道帮助，让自己从天命者，成长为天子。
　　“不可啊，大王，您雄途伟略，是魔戎氏的英明之主，我等塞外豪杰，怎能向软弱的东晋低头？为晋人驱使？”拓跋残只能极力刺激。
　　魔戎光怒喝道：“住口！什么塞外人？我魔戎氏世代都有天子赐封，亦是这神洲的贵族！”
　　“你这秃发蛮夷，才是真正的叛贼！你以为改个狗屁拖把的名字，就能洗去你叛逆的过错吗？”
　　“我魔戎家之人，尽皆身材魁伟，容貌奇俊。有仙家将我父容貌呈递给大晋皇帝，皇帝倾慕我父仪容，言‘魔戎’二字甚不美，故令书圣王羲之，亲题‘慕容’二字，为我家族贵姓！”
　　“字成之时，天垂异象，室有五色光，奇香飘十里！”
　　“封王诏书上，亦是以‘辽东慕容氏’相称，位同‘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乃天下一品尊贵门第！”
　　“此乃天子亲书，天道认证，你这狗屁拖把，又算什么东西！”
　　这番话一出，台下皆惊。
　　许多蛮夷酋长大骇，魔戎氏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华夏贵族？一品豪门？
　　而其中晋人士族，倒是大喜，好哇！妙啊！只要魔戎氏以中原体系治国，他们这些人就会彻底的得到重用。
　　“你……你……”拓跋残哑口无言，他是联姻世家，然后自己改得名字。
　　因为他知道，天道赐予他们天命的真正精髓，乃是要他们融入神洲文明。
　　本以为就自己看穿这天意，没想到魔戎家也有人看出来了。
　　甚至比他还彻底，直接接受晋帝册封，乃至请晋帝亲赐了一个贵姓，从此不再是塞外蛮夷，而是神洲正统的世家门阀！位同王谢两家！
　　这当场就获得了天道应证，表彰鼓励，逼格不知道比他自封的拓跋氏高到哪里去了。
　　“此子是我逐鹿天下之大敌！”
　　拓跋残死盯着魔戎光，不，现在应该叫慕容光了。
　　“可恶，若非我父不听我的，我也早是神洲贵戚了，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苍天降命于五家，定然没有一个简单……”
　　“为今之计当速速脱身，否则吾命休矣。”
　　拓跋残先是暗中给自己的党羽使了个眼色，随后又与一名修士暗中交流。
　　然后就带着一帮党羽，竭力解释，想要说动慕容炜。
　　但是慕容炜已经下定了决心，冷笑着一拍王座扶手：“拓跋残！你这蛮夷余孽！”
　　“我慕容氏起兵征战，是为守护大晋的国土！你竟然要我称帝，是何居心？”
　　“当初你族叛逆大晋，攻城略地，肆虐冀、青之地，杀人盈野。天理不容，教你灭族！”
　　“本王宽容大度，收留于你，你却要置我于不忠，妄言称帝！”
　　“今日本王就要为国除害！杀你为大晋的忠臣报仇！”
　　“来人！将拓跋残及其党羽，尽数诛灭！人头送去建邺，呈给大晋天子！以祭九州英灵！”
　　他杀意凛然，一挥手，已经将安排的军队出动。
　　同时有数十名高手出列，直接冲上去要斩杀拓跋残。
　　台下许多文武，面色骇然，风向变得太快！好家伙，竟然还藏了这么多刀斧手！
　　“你这狗贼，早想杀我，何必惺惺作态！”
　　拓跋残也撕破了脸，虽然实力不如，但也不是毫无准备。
　　猛然间，他暗中发展死忠于他的军队，也杀了过来，瞬间在外围制造了混乱。
　　与此同时，他展现功力，朝着外面急速逃跑！
　　“吾弟亚克何在！”
　　“哥哥，小弟在此！”
　　只见一名亚克，纵马持剑，连斩数十名高手，杀入台下，接应拓跋残。
　　然而慕容氏高手太多，顶尖武者难以计算，四元就有数十个，五元都有好几个，他虽然有五元战力，但双拳难敌四手。
　　“噗嗤！”
　　亚克誓死守护哥哥，拼着重伤，终于将拓跋残接上。
　　“哥哥快走！我来断后！”
　　拓跋残坚定道：“我就剩你这一个亲人，怎会丢下你！”
　　“我的亲弟弟啊！咱们兄弟相依为命，今日要死就死在一起！”
　　亚克感动得发抖，拼命爆发血色真气。
　　他虽然失去超然，实力暴跌，但单纯的作战意识，却还留有记忆在脑中。
　　能力消失，记忆没消失，此刻种种精妙武学展现，神勇至极。
　　更甚至，他还有修行者对法力罡气的运用精要，他将其与武道融合，融会贯通，形成一套全新的仙武技法，与敌作战，优势不小，堪称独一档。
　　只见亚克剑法凌厉闪耀，血光冲天，战斗意志恐怖。
　　以一敌众，不落下风，越战越狂，纵使身上千疮百孔，血勇气势也是震怖众人。
　　他保护着亲爱的哥哥拓跋残，且战且走，汇合上早已安排好接应的军队。
　　然后又领着军队，突击包围网，悍勇至极。
　　虽然拓跋军数量少，敌军又强大，他们的士兵不断留下尸体。
　　但是，凭借拓跋亚克这把尖刀，竟然真的杀穿敌军，硬生生突出了重围，有要逃走的趋势。
　　……


第348章 你永远是我的好弟弟
　　“哼！还想跑？”
　　“封玄真人，请你出手！”
　　慕容炜不想节外生枝，眼见拓跋兄弟俩杀出重围，立刻派出暗中的神洲修士！
　　很多加入他的修士，都自废道行，变成凡人状态。
　　但还是有几名修士没有这么做，封玄真人便是其中之一。
　　只见那道人仙姿卓约，御剑而出，带着自己的弟子，一个倏忽间飞到拓跋军的上空。
　　“划地成河！”
　　挥一挥衣袖，妙法施展，只见旷野之上，轰然间裂开来，地涌清泉，形成一条波涛大河。
　　河面极宽广，直接拦住了拓跋军的去路！
　　“不要渡河！诸位今日唯有背水死战，方有一线生机！”拓跋残十分冷静地指挥军队。
　　他非常清楚，在被追杀时入河，就是找死。
　　不是淹死，就是被人当靶子射死。
　　与其如此，不如保持紧密阵型，拼死一战。
　　只见他疯狂鼓动下，区区几百人的军队，反冲数千大军，士气高昂。
　　“拓跋残治军用人，皆有厉害手段，在我的麾下暗中蛰伏，都有这么多人为他效死。”慕容炜感慨。
　　他的儿子慕容光冷声道：“但是他有天命，岂会郁郁久居于人下。”
　　“是啊，可惜可惜。”慕容炜淡定地摇头。
　　他十分有自信，拓跋残今日必死。
　　开玩笑，他麾下这么多军队、高手、修仙者，还能让人跑了？
　　“嗯？何人！”只见划地成河的封玄真人，突然脸色一变。
　　有一名白衣修士，倏忽间从河里升起，拂尘一荡，河水分裂开来，露出一条大路。
　　“贫道投机子。”
　　封玄冷笑：“原来是你，本座就知你对拓跋残青睐有加，怎么？想抄底？”
　　他认识对方，大家都是从海外逃回来，加入天命势力保命的。
　　只不过有的人首鼠两端，表面帮慕容家，暗地里又和拓跋残眉来眼去，看中了雪中送炭的机会！
　　“哈哈，拓跋公子雄才大略，礼贤下士，来日必君临天下。那慕容炜徒有天命，却好享乐，大修宫室，收集美人，非明主也。”投机子一边说，一边与慕容氏那边的修士斗法。
　　一时间，天空妙法相交，剑光森森，激战不休。
　　而地上，拓跋兄弟渡过河去，丢下大军，全速逃跑。
　　“笑话，拓跋残虽有才能，但比之慕容公子，却差之远矣！”封玄反驳。
　　投机子想了一下，没法反驳，虽然慕容炜一般般，但慕容光却是雄毅多权略。
　　只能说，大家押宝不同，他更青睐于如今是人生低谷的拓跋残。
　　“投机子，受死！”又有数十名惊世武者赶到，连同天上修士，合击投机子。
　　投机子接不了几招，只能尽力拖延。
　　可是下方，从拓跋兄弟突围方向，又有一彪人马杀出。
　　“拓跋残，今日你必死！”来将看似鹤发松骨，老迈年高，却五元淬体，势若龙虎！
　　此人曾经是离尘期修士，而且还是力法双修，所以如今自降凡人，依旧能成为实力通天的武者，一身体魄强横至极。
　　“不好……”
　　投机子见状，荡开敌人，化做一道白光落到拓跋兄弟身边，随后取出一根硕大毛笔：“公子上我笔来！”
　　“老师，若以法术撼动我，你也会被红尘火烧！”拓跋残惊道。
　　投机子早有打算，故作慷慨道：“为救公子，一身道行算得了什么！”
　　“今日我便舍去三百年苦修之长生境界，为公子之大业铺路！”
　　说罢，他彻底不管不顾，祭出一件绝品法宝，虽然只是一把剑这种最简单的法宝，但毕竟是绝世品质，杀伐威能极强。
　　“死！”
　　投机子大发神威，金色剑炁，纵横交错，杀得大地裂开，慕容氏无数兵马化作残尸。
　　就连顶尖武者、惊世武者，都死了不少。
　　由此，为拓跋兄弟开了一条路，而两兄弟骑乘毛笔，如电光般消失在远方。
　　眼看有惊世武者这等大将之才陨落，慕容炜终于坐不住，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快杀了他们！”
　　“燕王放心，这投机子是短暂爆发，肆无忌惮招惹红尘火，很快就要跌落为凡人。”
　　眼看投机子发疯，许多修士也不想跟他死磕。
　　反正投机子的境界在暴跌，很快就要不行了。
　　“咻！”
　　投机子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自己狂不了多久。
　　眼看拓跋兄弟逃掉，他就也立刻跟上，临走前洒下一团黑雾阻敌。
　　百里之外，一座山下。
　　突然，一块巨石裂开，露出一条路。
　　巨大毛笔飞射破空，带着拓跋兄弟躲了进去。
　　不多时，投机子也出现在这洞窟中：“呃噗！”
　　他呕吐一口污血，神色萎靡，一身丰神俊逸的仙家风采，消散于无。
　　境界，直接跌落到了五元淬体，成为了凡人。
　　“老师！”拓跋残关心地扶住他，一脸愧疚：“老师竟为我丧尽道行，跌为凡胎，此等大恩，学生九死难以报万一。”
　　他寄人篱下，为了崛起，经常放低身段，结交有能之士。
　　投机子明面上是慕容炜招揽的长生期修士，拓跋残暗中讨好，不惜拜师，以亲生父亲般相待，整日嘘寒问暖，并经常阔谈天下大势及未来治国方略，所以投机子今日才舍命救他。
　　当然，投机子也不是纯被感动，真要舍命。
　　他其实是为躲刑天之祸，本来就打算放弃道行，自降为凡人辅佐一个明君，融入天命之中。
　　之所以还保留境界，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想把这一身道行，舍弃在刀刃上。
　　他生性好赌博，看重拓跋残之雄才，以及身为天命之人寄人篱下之低谷，这才有此乾坤一掷！
　　“公子无须愧疚，不过是一身道行而已，能救下公子，潜龙出渊，鹰放长空，这都是值得的！”
　　“而且贫道曾修开山秘录，体魄精健，纵然无有道行，亦是五元淬体，可为公子东山再起，尽一份犬马之劳。”
　　投机子面色苍白，却一脸大无畏。
　　拓跋残则一脸感动至极：“老师之恩，拓跋必不负，来日若能成大业，必以国师侍奉。”
　　两人一通唏嘘，两手交把，相互感动。
　　拓跋亚克在一旁焦急道：“此洞可否躲过搜查？咱们又如何离开这幽州之地？”
　　“放心，此洞我早有准备，布下阵法，他们发现不了。”投机子说道。
　　然而他话说大了，不多时，洞外阵法就一通震荡。
　　很快封玄真人，就一脸冷笑地踏入洞府。
　　“什么！”投机子大骇：“你怎么可能发现此地！”
　　封玄真人淡淡道：“嘛，你的阵法有点厉害，可惜，贫道有天罡神通之六甲奇门！”
　　“啊！”投机子脸色惨白，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敌人藏了这一手。
　　六甲奇门无视任何阵法效果，并可自由出入任何识得的大阵。
　　大家虽然彼此相熟，可天罡神通这种压箱底的手段，隐藏至深，是非常正常的。
　　他着实没有想到，对方偏偏是这种底牌。
　　“快跑！”
　　投机子剑势如涛，同时一踢毛笔，戳中洞内一角。
　　顿时洞内石头耸动，露出一条小路，那是后门！
　　他还是有藏一手的，准备了其他出路。
　　拓跋残也知道大事不好，本以为都逃脱了，没想到还是被逮到。
　　当下顾不得许多，与拓跋亚克疯狂逃跑。
　　投机子也且战且退，嘴上讨饶：“饶我一命。”
　　“哼，休要废话，事到如今还冥顽不灵，你若真想投降，刚才就不会放拓跋兄弟走了。”封玄一眼看穿他还有计较。
　　的确，如果真的贪生求饶，刚才就应该把拓跋兄弟拿下，作为投名状。
　　“哈，虽然我不敌你，但难道我就没有神通吗？”
　　投机子知道糊弄不过，突然玄色一闪，使出神通，将封玄真人定住！
　　“什么！你都跌为凡人，神通应该黯然无法使用才对！”封玄大惊。
　　神通是绝对特性，会了就会了，不会消失。但使用它会消耗定量的法力，并且最低也得是灵妙期。
　　如今投机子跌为凡人，凭什么能用？
　　“蠢货，我是天命者的老师，可借皇气使用神通。”投机子冷笑道。
　　“这……”封玄咬牙，没想到还有这一手，不禁有些羡慕投机子。
　　没想到拓跋残如此舍得，竟真的拜投机子为国师，乃至开放皇气。
　　皇气这东西，凡人只能被动拥有，冥冥中产生影响。但如果有修士老师，那对方就相当于国师，如此皇气也就有了玄学上的运用，比如用来释放神通。
　　但国师只有一个！他虽然投奔慕容家，可那么多修士，谁也没有成为国师。
　　慕容炜待价而沽，用此位置不断诱惑他们，但不会轻易给出。
　　可拓跋残就没有这个想法了，非常果断，知道寄人篱下如果不得到强者支持，恐怕连命都要没，因此什么都舍得，牢牢把投机子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咻！”
　　投机子用定身神通定住封玄，飞速逃出洞窟。
　　然而一出去，却是愣了。
　　只因拓跋兄弟不见了踪影，竟然丝毫都没有等他！
　　他现在没有神识，又不擅长凡人式地分析蛛丝马迹，一时间找不到二人行踪。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先选个方向，逃命再说。
　　另一边，拓跋兄弟全力狂奔，狼狈不堪，却丝毫不敢停下。
　　如此疯狂逃出十几里，奈何幽州是慕容氏地盘，这里到处都有敌军。
　　很快，他们又遭遇到一彪人马。
　　“哥哥，你不用等我！”拓跋亚克冲上去与敌人厮杀，浑身浴血，催促哥哥快走。
　　但是拓跋残却不愿放弃，激动道：“闭嘴，你是我弟弟！”
　　“如果拓跋家，只剩下我一人，那我还要这偌大的天下干什么！”
　　“听着亚克，我不允许你以后再说这种话！”
　　“今日你我兄弟，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他们当即兄弟齐心，背靠着背，一番厮杀。
　　还是活活杀出了一条血路，再次逃出升天。
　　拓跋残只是轻伤，但拓跋亚克为他挡了数刀，脸色惨白，已是强弩之末。
　　两兄弟再次奔逃，尽往偏僻之处跑。
　　来到一处山泉附近，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休息。
　　拓跋残撕扯下锦衣，到处搜寻，找出几味草药，塞入口中咀嚼，敷在绸缎布条上为弟弟包扎伤口。
　　“亚克，你还记得当年在山里，我们兄弟几个漫山遍野地找人参，给族中的祖爷爷们修炼嘛？”
　　他一边包扎，一边说起往事。
　　浑身浴血的亚克露出幸福神色：“记得，哥哥，我们在塞外多自在啊，为何一定要来这争夺天下……”
　　拓跋残目光深邃：“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可是……可是大家都死了……就连哥哥想要躲起来，都还是要被追杀。现在恐怕嫂子和哥哥的孩子也都……”拓跋亚克大哭。
　　他只以为哥哥入赘世家，改名换姓，是想放弃争霸，可结果还是被慕容家找上，被迫效力。
　　而拓跋残娶了晋人世家千金为妻，后者已有身孕，现在恐怕也遭慕容氏毒手。
　　“我早已安排董家暗中转移，或许会死很多人，但兵分数路，应该还是会有人逃出去的，我们总有相见的一日。”拓跋残神情冷静道，他其实安排了很多后手，转移自己这段时间在慕容家积蓄的势力。
　　“哥哥，我不是真正的亚克，如果真亚克回来，你还会要我吗？”拓跋亚克突然细声道。
　　拓跋残温柔一笑：“傻子，你就是我弟弟，永远都是，留着和我相同的血，哪分什么真与假？”
　　“不要再想那些了，你口中的那个人，已经成了女流之辈，身上不是我拓跋家的血。”
　　“那个女人，永远不能替代你。”
　　亚克幸福道：“哥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拓跋残点头：“天命逐鹿，躲不掉的。今日逃出生天，我们兄弟二人，定要东山再起。”
　　“假以时日，一定要杀回来，要那慕容氏好看。”
　　“嗯！我都听哥哥的！”亚克坚定道。
　　兄弟俩相互依靠，小声耳语着休息。
　　就在他们停下话头，就要睡着时，突然听到骑兵靠近的声音，悚然一惊。
　　“追兵来了！”拓跋残无奈，敌人有修士，纵然丢失他们的踪迹，也能很快找到。
　　兄弟俩只能强打精神，起身逃跑。
　　可骑兵终究还是追上，为首正是那老者模样，五元淬体的将军。
　　“拓跋公子，贫……本将说过，你今日必死于我手！”
　　“是神识吗？还有哪位修士，尽管露面吧！”拓跋残平静道，他知道打是打不了了，想要活命，只能凭他花言巧语，说通对方最强者投入自己阵营。
　　哪曾想，那老将笑道：“哈哈，你太小瞧本将，我只需掐指一算，就能料到你在这里。”
　　原来他虽然自跌境界，可卜算之术大成，就算是凡人也能用。
　　“段将军，慕容炜猜忌刚愎，我为他称霸幽州，效尽了力气，立下无数功劳，还是被他猜忌。”
　　“这等人，你还要为他效劳，不怕有朝一日寒心吗？”
　　拓跋残竭力的劝说，但对方根本不理。
　　铁了心要除掉这天命者，拔刀就斩。
　　拓跋亚克拼死抵挡，以一敌众，浴血奋战，保护哥哥。
　　“段将军，我愿拜你为义父，你知我有天命，来日我若能成事，你便是国父！”
　　拓跋残面色恭谨，一个头磕在地上，迸出血来。
　　段将军神情感慨：“好一个拓跋氏，然而我早已发誓效忠慕容氏，有天道应誓，亦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非二心之人，怪只怪你我没有早日相识。”
　　说罢，他一击刀势，狂若浪涛，把拓跋亚克劈飞。
　　后者遭受惨烈重创，躺在地上，伤口深可见骨。
　　“弟弟！”拓跋残绝望地伏在一旁，终于慌了，他仰望苍天，难道真是要命绝于此？
　　可就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哥哥，我在这！”
　　“什么人！”
　　“呃啊！”
　　“噗噗噗噗！”
　　一连串骨血分裂之声，不绝于耳。
　　只见一名黑袍少女，身材娇小，看似纤细瘦弱，却手持长剑，一步杀十人！
　　她速度极快，如绞肉磨盘一般，杀穿一路骑兵来到拓跋残身旁，将其护住。
　　“你是……”
　　拓跋残又惊又喜，虽然不认识这少女，但这少女厉害，定是天命派来救他。
　　段将军则面色凝重，刀势连绵不休，狂斩下来。
　　可是那少女看都不看他，侧身一只手飞快舞动！
　　“叮叮叮叮！”
　　少女连剑都没用，单凭一根手指，将段将军所有狂刀霸斩的招式，统统挡下！
　　“哥哥，我是亚克啊。”少女低声羞语，生怕这名字给被人听到。
　　在场这么多人，要是知道亚克变成女子，她如何自处？
　　“啊！”拓跋残惊讶至极，随后大喜过望！
　　他没有问许多，因为另一个亚克早就坦白，所以知道身边的弟弟，是假鬼，然后又被炎奴拔除效应的。
　　至于真亚克，不知所踪，可能都死了。
　　万没想到，这关键时刻，回来救他！
　　“杀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慕容氏派来要取我性命的！”
　　亚克一惊：“其他哥哥们呢？阿爷呢？”
　　“都死了……”拓跋残语焉不详。
　　亚克眼睛一红，顿时如闪电般出击。
　　段将军大骇，刚想拼命，就被斩为齑粉！
　　不多时，场上一片血雾，数百名精兵，尽数化为尸骸。
　　“好！好！”拓跋残大喜过望。
　　少女亚克踏着尸体走回来，却见另一个自己，浑身浴血的站起来，颤颤巍巍而又坚定地站在哥哥身旁。
　　“你还是回来了……”
　　“是你？你怎么在这，哼！骗子，快滚！”少女亚克冷声道，她一看就知，这个家伙冒充自己，霸占了自己的家人。
　　“我……我没有骗他，我就是亚克！”拓跋亚克喊道。
　　说罢，还拉扯着哥哥的衣袖：“哥哥，你告诉他，我是不是你弟弟！”
　　拓跋残见状，连忙摆手道：“都是自己人，不要相互残杀，听话！”
　　“哥哥！他是假的，我才是你弟弟啊！快让他滚！”少女亚克激动道，还以为哥哥没认出自己。
　　一时激动，杀气迸发，如若女修罗！
　　拓跋残悚然一惊，暗道这两人终究无法共存，心里已然下了决定。
　　“哥哥，我是被奇物变成这样的，我才是你亲弟弟，他不过是个造出来的假货！”少女亚克见哥哥吓到了，连忙收敛杀气，极力解释。
　　拓跋残当然知道，但却装作恍然：“哦？我弟弟可是有绝对超然。”
　　“我现在敌意于你，你可能施展我独创的拓跋神功的真气？”
　　说罢，他死盯着亚克，突然拔出剑来，砍了过去。
　　少女亚克随手挡住，同时迸发出一股精纯的夹杂皇气效果的真气。
　　“你看，哥哥，我感受到你的敌意了。”
　　这时另一个亚克却不以为意道：“你当然是真亚克，我从没骗过哥哥，早就说了，哥哥可是说我……”
　　“你这个骗子！”
　　就在他开心地想要告诉真亚克，哥哥早已接纳他时。
　　拓跋残猛然间一剑捅进了他心口！
　　“原来是个鬼！伪装我拓跋氏血脉，骗得我好苦！”
　　“我的亲弟弟是天下至强，绝对超然，这是做不得假，永远不会变的！”
　　他神情恼怒，嫌恶地看着拓跋亚克。
　　后者瞳孔震颤，不知所措：“哥哥……”
　　拓跋残一脚将其踹飞，拓跋亚克心口溅血，从一山坡上翻滚下去。
　　“亚克，我们终于团聚了。”拓跋残抱住亚克，一脸欣喜溺爱，揉着她的黑发。
　　亚克也非常开心，他终于找到哥哥了。
　　自从回来后，他找不到亲人，又不敢跟人交往，便满神州到处找。
　　为防止又像上次东海那样，被人打扰，拖去干什么刑天，她收敛气息，隐藏至深。
　　终于，在今日来到这幽州地界时，感应到了哥哥。
　　不过埋在哥哥胸前之际，他看向另一个亚克翻滚下去的地方。
　　随后说道：“哥哥，他还没死。”
　　“杀了他！”拓跋残无情道。
　　“嗯……”亚克纵身一跃数十丈，找到了那个浑身是血，和自己之前一模一样的家伙。
　　虽然没死，但也快了，纯凭一口真气吊着，已然陷入弥留。
　　可即便在弥留之际，依旧呼喊着：“哥哥……哥哥……”
　　“我没骗……没骗你……为什么……”
　　亚克面露怜悯之色，她并不是嗜杀之人，之前只是让对方滚，她经过太虚的漂流，也想通了很多事。
　　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依赖家人的少年，她轻叹一声，不禁出手，迸发一缕充满生命力的能量，将其伤势治好。
　　少女亚克其实也很清楚，自己有多爱家人，这个亚克，就有多爱家人。
　　他……肯定不会骗哥哥的。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亚克呢喃着，将他击晕，一个纵身回到哥哥身边。
　　兄弟俩，或者说兄妹俩向南方跑去。
　　他们走的非常轻松，有亚克在，拓跋残连续遭遇几次追兵，都被亚克轻松料理。
　　“不愧是你……这才是你啊，亚克！我的好弟弟！”
　　拓跋残亢奋至极，天命亚克回到他的身边，如此寻一处好地方，他有把握飞快崛起。
　　而亚克询问：“这慕容氏，是魔戎吗？我们为何往南走？哥哥，我带你回去救嫂子。”
　　拓跋残眯眼将慕容氏的情况一一说明，最后说道：“总之情况就是这样了……董家的人要么逃走了，要么已经死了。”
　　“我们没有必要回去了，应该尽快寻一处地方，重建我拓跋家基业。亚克……记住，如今你姓拓跋！”
　　亚克激动道：“可是慕容氏杀了阿爷他们啊，我们回去报仇啊！”
　　拓跋残一愣，知道她误会：“亚克，我们家的人，不是死在慕容氏手中。”
　　“至于慕容氏，我迟早要灭了他们，但不是现在……他们也有奇物，非常危险。”
　　“我知你绝对超然，战力天下第一。但奇物这东西，不管你是凡人，还是神灵，都一视同仁。”
　　“亚克，我就剩你这一个亲人了，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对付慕容氏，待我重建势力，让手下人去对付那奇物便是。”
　　他想得很清楚，哪怕亚克厉害，但也不是绝对无敌。
　　奇物这东西，绝对特性，凡人与天仙，都一样会中招。既如此干嘛要亚克冒险？让普通士兵去送死试探就是。
　　亚克就一个！失而复得，他可宝贝得很。
　　“哦……那阿爷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亚克问道。
　　拓跋残冷声道：“阿爷他们不是死在慕容家手里，而是死在青州，常家军的手中。”
　　“有一傻子，名曰姜炎奴，不屑天命，灭了咱所有亲人。”
　　……


第349章 我视天命如毒药
　　四月十八日，冀州中山郡，刺史王浚，正在看着朝廷诏书，一脸呆滞。
　　“燕王？督镇幽、冀、青、徐、兖、豫六州之地？”
　　这是南下建邺，重建朝廷的司马睿智所发来的诏书。
　　他又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另一份诏书。
　　那是去年从洛都发出，朝廷下诏升他王浚为大司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的……
　　两份诏书，都是大晋皇帝发的，然而却相互矛盾。
　　一个要慕容氏统领他的冀州，一个要他统领慕容氏的幽州，两者彼此互有宣称。
　　两个朝廷，他听哪个的？
　　正统来说，肯定是听洛阳朝廷的，大汉禅让于魏，魏禅让于晋，洛阳三朝皇都，还有传国玉玺，是绝对的正统。
　　但是……洛阳朝廷亡了啊！
　　现在唯一的大晋朝廷，就在江南，结果却封了敌人为王，真叫人寒心。
　　“什么辽东慕容氏？真是放他娘的屁！”
　　“老子正要与其死战，收复幽州，朝廷却告诉我他是燕王，统领于我？”
　　王浚大发雷霆，将东晋诏书扔到地上。
　　冀州先后经历八王之乱、秃发氏之乱、猃狁刘氏侵扰，此刻正在抵抗北边虎视眈眈，雄踞幽州的慕容氏。
　　可谓饱经战乱，已经打成了稀巴烂，堪称妖魔天堂。
　　冀州前任刺史，他的族兄王斌，都被胡蛮杀害。
　　是他在一片废墟中，重立了大晋的旗帜，结果被自己家族一手掌握的江南朝廷，竟然连个封赏都不给他，啥意思？他被放弃了？
　　家族里的人都知道胡蛮必得江北，所以宁可把封赏给胡蛮，也不给他？
　　王浚很清楚，这是要让五族相互残杀，损失力量，好为南朝日后北伐铺垫。
　　可如此作为，也太让人寒心了，北境各地还有很多人在抵抗啊。
　　有的保全几郡之地，有的困守孤城，乡间还有很多豪族世家，结寨自保。
　　他们如满天繁星，散落各地，江南的朝廷却当他们都死了吗？
　　堂下传诏的一员小将，也面色发紫，他早知诏书内容，虽然遵命将其送往各地，但却也不服。
　　不过他偷偷看向两旁，却见堂中文武，多有胡人，顿时丝毫不敢发声。
　　这些胡蛮，都是愚纹氏的族人，他们纹身髡发，只有头顶一片毛发，向前梳到齐眉。
　　一名男子胸前纹着凶恶的野猪，忽然发笑，露出锯齿般的牙，这种牙齿显然经过凿击琢磨，是故意打理成如此尖锐模样的。
　　“他魔戎氏凭啥能当燕王？大晋的皇帝能不能也赏我愚纹氏一个？”野猪男笑着说话，但配合他的形象却显得狰狞恐怖。
　　王浚沉声道：“拔拔，可别说笑了，你们愚纹氏当初被那秃发亚克重创，到如今连半个州都没拿下来，也想封王？”
　　“北边那家伙已经是慕容门阀了，一品门第，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愚纹拔拔笑容不变：“开玩笑的，你们的皇帝就算让我当，我也不要。”
　　“你知道的，这狗屁天命，我真恨不得放弃。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王浚皱眉，愚纹氏这帮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毫无大志。
　　身负天命，却总想着放弃，是当初被秃发氏打傻了吗？
　　当年胡蛮刚造反时，慕容氏肆虐幽州，秃发氏肆虐冀州，愚纹氏则在并州。
　　大家进展都很顺利，唯独愚纹氏撞上了硬茬……并州刘琨！
　　刘琨官拜司空、大将军，镇守晋阳之地，用兵如神，愚纹氏打了几年都没有进展，反而损兵折将。
　　于是一边继续围攻，一边分出了一部人马，去冀州发展，结果跟秃发氏撞上。
　　两支胡蛮部落血战，愚纹氏的军队被杀得全军覆没。
　　这下好了，实力大损，乃至于还摆烂了，再无争霸之心。
　　甚至于还父子之间分了家产，各走各路，直接分裂了！
　　一支在并州，占据了雁门、定襄一带，默默发展。
　　一支南下去了豫州，投奔了猃狁氏，效忠伪汉刘渊了。
　　还有一支则在冀州，就是愚纹拔拔，乃是大首领，是另外两支的父亲。
　　带着最多的强者与他王浚结盟，算是投奔了大晋。
　　当然，他王浚也是借此而崛起，因为秃发氏只洗劫钱财，搜刮一番冀州后继续南下，去了青州。
　　再加上当时慕容氏还没打完幽州，猃狁是还在河洛围攻皇都。
　　导致冀州虽然稀巴烂，但政权却为之一空，他王浚凭借琅琊王氏的名望，招揽了冀州残存的所有士族，并招募武者、收拢流民，拉起了一支大军，雄踞冀州。
　　他甚至还领兵勤王，想去洛阳救援，结果被刘渊手下猛将石勒大败，差点一路追杀灭了老巢。
　　关键时刻，他和愚纹氏结盟，相互嫁女儿，缔结姻亲，合兵一处，这才击退了石勒，保住了冀州三个郡。
　　所以洛阳方面，才给他封赏，擢升他为大司马，总督冀州、幽州，希望他再接再厉，早日去救下洛阳。
　　哪曾想，诏书还没焐热乎，洛阳沦陷了！
　　军中士气大跌，伪汉刘渊派使者让他投降，他杀了使者，说自己的族长已经在江南重立朝廷，大晋没亡，这才稳住局面。
　　结果北边的慕容氏又南下，他和愚纹氏协力，勉强将其打了回去。
　　可以说，他处于四战之地，危机四伏，就这个节骨眼，江南朝廷的诏书来了。
　　“他吗的，老子自保都难的时候，朝廷竟然封慕容氏燕王，这是抛弃我了吗？”王浚恼火，心中郁结难言。
　　愚纹拔拔笑道：“要我说，你就从了吧，投降慕容氏，咱也跟你一块去。”
　　王浚难以理解地看着他：“我投慕容氏，尚得重用。你若投之，必然被杀！”
　　愚纹拔拔无所谓道：“那就让他杀吧，杀了我，灭了我的军队，愚纹氏在他眼中也就没有了威胁，我的族人们也就可以融入华夏，活下去了。”
　　王浚摇头：“你真是疯了，说你不怕死吧，你将族中幼年子弟尽数改习汉风晋俗，寄养于我麾下各族世家，只留下万余名强者从我军中，可谓完全放弃争霸，怂到极点。”
　　“但说你怕死吧，你这支愚纹军又骁勇善战，悍不畏死，几次助我打败强敌。”
　　“如今你更是不惜舍身赴死，愿意豁出性命，来保全你的族人。”
　　“你有天命啊，为何不拼一把？”
　　王浚是真的给愚纹氏的种种选择，给震撼到了。
　　起初他跟胡蛮结盟，一方面想借助对方的天命，另一方面又怕与虎谋皮被吞并。
　　可以说是非常忌惮的，结果愚纹氏却是一通骚操作。
　　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子弟，统统与晋人寄养、联姻，打散到各家，移风易俗，自掘根基。
　　本来就没啥根基，还分裂成三支的愚纹氏，如今更是‘化整为零’了。
　　一旦愚纹拔拔的这一万多名青壮和强者死光，愚纹氏这个胡蛮部落，也就消失了。
　　最离谱的是，愚纹拔拔做这一切，恰恰就是准备让他这一代人都战死掉！
　　让愚纹氏族的文化，彻底消失。
　　从此五大胡蛮争霸，变成四大胡蛮争霸，一支退出历史舞台。
　　好让那些年幼的族人，可以摆脱掉‘天命者势力’这个包袱，好好融入华夏，延续生存下去。
　　这个愚纹拔拔，想得竟然不是如何利用天命争霸，而是如何摆脱天命的控制。
　　“呵呵，天命于我何干？”
　　“我族本是极北之地的小部落，夏日打猎采集，冬日凿冰钓鱼……自给自足，怡然快活。”
　　“然而老天，却让坚冰覆盖万里，寒风日夜不息，贫穷与饥荒持续数十年，使我们无法存活，被逼得南迁。”
　　“我族内附大晋，只想好好活下去，却被你们的贵族欺压，官吏强征赋税、劳役。”
　　“天降命于我族，奇遇连连，实力暴涨，终有一日忍无可忍，这才杀官起兵。”
　　“我族走到今日，都是被逼的，如果可以，我真的只希望族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什么天命，我早就看透了，也许一切都是天命害得，若无天命，我们还在家乡快乐的生活。”
　　“你们视若珍宝，我却当天命是毒药！”
　　愚纹拔拔看起来没有一丁点文明的模样，凿齿髡发纹身，身着兽皮衣，和其他几大胡蛮相比，完全是最纯粹的野人，最原始的部落。
　　王浚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撇嘴道：“你是根本不知道天命的好啊，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族的日子，比过去不知道好了多少，丰厚的美食与豪华的屋宅，精美的丝绸与器皿，还有这纵横世间的实力，这些没有天命，你们连梦都梦不到！”
　　“神洲大地，富饶多娇，为了坐拥天下，自古不知多少豪杰折腰。”
　　“你连死都不怕，竟是不敢争霸？”
　　愚纹拔拔摇头道：“你怎么不说要死多少人呢？不属于我们的，超出我们承受的东西，再美好，也不该贪。”
　　“就像打猎捞鱼，如果因为贪婪，而把猎物都杀光，鱼都捞干净，固然一时看起来很美好，但最终的代价我们无法承受。”
　　“最初我们也被你们的城市迷花了眼，可我们得到越多，死去的族人就越多。”
　　“争霸天下又能如何？天命有五族，神洲却只有一个。”
　　“老天就是要我们五族与晋人，相互厮杀，最终决出一个获胜者。”
　　“这天下，要争你们去争吧。连拥有亚克，恐怖强大的秃发氏都灭绝了，我愚纹氏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终究会在无限的征战与贪婪中，消亡……”
　　“下一个是谁？羌渠？还是慕容？亦或者已经得到传国玉玺改姓刘的猃狁氏？”
　　“既然愚纹氏，迟早会消失于这个世界，倒不如我亲手送葬，或许孩子们能融入这个文明，得以存活下去。”
　　他的神情深沉，对这天下，似乎充满了敬畏，内心完全没有将其掌握于手的野心。
　　“行了，我是不敢投慕容氏，前不久才与他拼杀一场，而且慕容炜没有容人之量，我怕投奔他没有好下场。”王浚摆手道。
　　愚纹拔拔说道：“反正孩子们，都安排好了，你想投奔谁，跟我说就是了，我一定跟随。”
　　王浚眯着眼看他：“反正你要寻死，那堂堂正正地战死，才是你们这一万多野人军的目的吧？”
　　“既如此，又何必投奔其他天命者，而被白白清剿呢？”
　　“不如，你彻底的效忠于我。这天命你不要，我要！”
　　他越说越起劲，豁然起身，眼中已有决意，并夹杂着贪婪。
　　愚纹拔拔露出锯齿，笑看着他：“都行，你想打谁，跟我说，我定效死力。”
　　他虽状如野人，却有一股放下一切的脱俗，好像谁要造反，谁要争霸，都与他无关，如若置身事外。
　　很快，当日王浚就召集手下，图谋僭号！
　　投奔慕容氏？他好不容易拉起的队伍，才不干呢。
　　朝廷不给他名份，那就自己立一个！
　　只见一连串的指令下达，安排心腹筹备种种。
　　他承制假立了一个太子，自称是当年东海王司马越的孩子。
　　又假写诏书，言洛阳死去的先帝立下过太子。
　　随后又为其备置百官，列署征镇，安插自己手下亲信出任各个职位，立起一个新的朝廷。
　　由自己自领大司马，封愚纹拔拔为大将军，直接抢了并州刘琨的头衔。
　　不仅如此，王浚还假节钺，晋爵赵王！
　　借此与北慕容、南刘渊分庭抗礼。
　　但他的作为，激怒了一些真正的忠臣。
　　麾下一些士人本以为他是危难之际力挽狂澜的国之柱石，此刻却是愤怒不已，痛斥他的不臣之心。
　　可是所有劝谏者，不是被外调，就是被诛杀。
　　“愚纹拔拔，巨鹿郡、清河郡被一群妖魔占据许久，你随我出征，将其光复。”
　　“都行……都行……”
　　四月二十日，王浚亲提大军八万，攻入清河郡。
　　然而刚到这里，前方斥候却报：“大司马，这里的妖魔……已经被人除掉了……”
　　“啊？”王浚茫然，什么鬼？
　　冀州因为被打得稀巴烂，政权真空，不光是他借机崛起，也有妖魔占了城市建国。
　　也得亏不久前，金角妖国迁徙去了更富庶的青州，所以他如今才想趁机收复。
　　就算剩下的妖怪不厉害，那也是个难啃的骨头，他没有愚纹拔拔那一万多强者，根本不敢来。
　　“被人除掉了？谁？伪汉的军队？那石勒又来了？亦或者是那个刘文帝？”
　　王浚急忙追问，同时已经萌生退意。
　　他的实力太小，现在还不是与猃狁氏争夺地盘的时候，相比起来，他宁可去并州打刘琨，以及收复一些零散的晋人势力，毕竟他现在，也是个‘赵王’了。
　　“不是伪汉的人，应该是……是一群侠客。”斥候说道。
　　“什么？侠客？”
　　“也……也不一定，据当地得救的百姓说，有一烈甲神将，英勇无比，将妖怪斩杀，又降服了一些妖怪，一路往巨鹿郡去了。”
　　王浚眉头一皱，类似的消息他好像听说过。
　　连忙召集手下，询问各地的情报。
　　果不其然，同样的事情，前不久在青州也发生过。
　　“这是何人？他怎会如此神勇？”
　　“据他自称，是茶山贱民，如今算是在青州伪刺史桓池清的麾下，此人灭了常家，又帮桓池清除掉了苟稀，好像当初常家军灭秃发氏，他也是主力，曾力斩好几名修士，是五元惊世强者！”
　　随着士人述说，一旁的愚纹拔拔眼睛一亮。
　　“哦！是他！我记得！”
　　“能灭掉秃发氏，杀死那么多妖怪，此人战力深不可测……王浚，我们去巨鹿追他！”愚纹拔拔亢奋起来，此人能灭秃发氏，那肯定也能灭他！
　　当初把他愚纹氏暴打的秃发氏，在青州轰然灭亡，此事震惊天下，他可是非常上心，好好地研究了一番传言和战报。
　　所以他知道，那茶山贱民，乃是一名极强的逆天者，不屑天命，深恨胡蛮。
　　自己若死在这人手中，世人只道逆天者又灭一天命，那愚纹氏岂不是可以像秃发氏一样除名了？
　　王浚倒是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要去降服此人。
　　“唔，他在那青州伪刺史麾下，官拜什么职爵？”
　　士人说道：“好像是什么……散骑军侯。”
　　王浚愣住：“啊？那是什么官职？”
　　另一名将领了然道：“不是什么官职，就是个精锐马弓手，没品。”
　　“哈？哈哈哈！”王浚笑了：“那桓池清寒门之身崛起，掌得青州，我还倒是个人物，没想到如此不知笼络人才。”
　　“这员神将，虽然贱民出身不能当官，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若得他，必拜为上将，重用之！”
　　“走！速速去巨鹿，务必要追上他。”
　　愚纹拔拔听了，露出锯齿，大笑道：“大军行进太慢，他单骑走马，你如何追上？”
　　“我带上本部骑兵，先行一步！”
　　“必定……将其留下！”
　　王浚不疑有他，点头道：“好，你有天命，礼贤下士，结交于他，定有天助！”
　　愚纹拔拔深深地看了一眼麾下的战士，喊道：“王浚，你娶了我女儿，可不能欺负她。”
　　王浚听这话奇怪，却见愚纹拔拔已然纵马离去，一群野人战士，裸衣纹身，散发蛮荒气息，冲向远方。
　　……


第350章 乞活军
　　巨鹿地界，南望黄河、西接太行，乃是冀州与并州交界处。
　　此乃冀州重镇，昔日颇为繁华，而如今却为一片废墟。
　　先后经历灾荒、战乱、胡蛮，这里已经成为妖魔的乐园。
　　无所依靠的百姓，好似牛羊般被圈禁在城外，人数多达六万。
　　有很多白骨被刻意堆积，形成一片‘骨墙’，画地为牢，令百姓不得逾越。
　　这虽然煞气滔天，但并无结界、阵法之流，妖魔困住百姓的工具，仅仅只是恐惧与威慑。
　　近十万拥有灵智的狼群，分布在旷野中，谁要是想逃走，就会沦为那些妖兽的食物。更别说城中妖怪法力高强，谁又能反抗他们呢？
　　“银角大王，又有一批人的红尘火熬到衰微，可以吃了。”
　　“好得很，生火！鼎烹！”
　　一头丈六高大的牛头妖，肌肉高隆，头顶银色大角。
　　他走出城外，倏忽间变成一名面貌清秀，白衣飘飘的美男子，极具名士风范，宽坐在镶嵌珠玉的宝座上。
　　周围各路境界高深的妖怪，也是如此效仿。
　　一时间场面不像妖怪开饭，倒像是世家开会。
　　场中大鼎冒着烟，银角等妖怪也不急着烹饪，他们非常有仪式感，先叫来俘获的一批士人，命其弹奏乐器，陶冶一下情调。
　　“韩老兄，这回要轮到咱们了，再不跑，就得被下锅了。”
　　“我隐忍至今，终于突破四元，为今之计，唯有我行刺那大妖，制造混乱，尔等率领乞活军向西突围，去并州寻那刘琨。”
　　“不回青州吗？”
　　“秃发氏凶残，比妖魔更厉害，当初朱公子让我等离开，乃是局势糜烂，恐怕轻易回不去了。不如向西，听并州来百姓说，那刘琨死守晋阳，保三百里江山，胡蛮围攻数年而不陷落，是个不错的归处。”
　　被圈养的数万百姓里，有一支队伍，正是当年妙寒麾下的韩铁刀等人。
　　当初妙寒在青州北部收服了四郡之地，可很快又丢失，为防止百姓落到秃发氏手中，她安排韩铁刀等一批高手，带领百姓往冀州方向逃离。
　　他们在冀州又收拢了不少当地百姓，并与一支流民军队合流。
　　那支流民军队来自并州，昔日胡蛮大肆屠杀抢掠，再加上大饥荒，流离失所者无数。
　　那时候官府自顾不暇，并州刺史管不了，拿不出救灾粮，干脆就给了一点武器，让百姓自己往冀州去逃难求食，自己想办法谋生。
　　说白了，相当于官方鼓励他们当土匪、流贼。
　　这其中不乏一些流浪武者和年迈的老兵，于是他们形成了一支武装难民集团。
　　韩铁刀与他们合流之后，极大的壮大了他们的实力，便正式打出了旗号，名曰‘乞活军’。
　　顾名思义，乱世中乞求活命自保也。
　　虽然只是一群难民，可武力却不小，高手众多，在冀州真就站稳了脚步。
　　可他们在冀州没过多少好日子，金角妖国就来了，不幸落到了妖怪手中。
　　这些妖怪没有急着吃他们，而是不断地折磨打压，消磨他们的红尘火，直到消耗到底再吃。
　　毕竟现在能搜刮到的流民不多了，早些年都吃光了。
　　可以说，人这种最常见的资源，在这种战乱之地都开始变得匮乏。所以抓到的人不再给底层小妖随便吃，而是专门供应给追求境界的大妖。
　　这就给乞活军民，争取了一段存活的时间。
　　可即便如此，今日吃两百，明日吃三百，几个月下来，他们人数也只剩下六万了。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时至今日做足了准备，无论如何也得拼死杀出一条活路来！
　　“杀！”
　　一批人被挑选出来，小妖驱赶着来到大鼎前。
　　韩铁刀故意站在队伍前列，猛然间暴起出手，意境袭杀一名小妖，从中夺过一把精良的钢刀。
　　随后刀意肃杀，却又充斥一种死中求活的生机意境。
　　惊世武者可斩妖邪，韩铁刀虽然突破没多久，但心存死志，爆发出强横的战力，连斩十几名小妖，直取宴席主座上的银角。
　　“杀啊！杀出一条活路！”
　　一名中年武者乃是乞活军的高层，振臂一呼，随后捡到兵器，爆发疯狂的真气，四处冲杀，带领百姓朝着西边跑去。
　　其余跟随韩铁刀的武者，约有三百名，则留下断后。
　　他们出自贱民之身，在这乱世中挣扎浮沉，是炎奴与妙寒将他们救下，传授武功，编为民兵，保护他们自己的乡亲父老。
　　合流乞活军后，他们大多还重新成家。
　　士气上自然不必多说，武力上更是不可小觑！
　　昔日一个个都吃过炎奴曾经给的‘血肉大补丸’，真气浑厚浩然。
　　先后参与过好几场战役，妙寒支援常子云时，更是带他们突袭秃发大军，斩首上万。
　　如今流浪在冀州，又身经百战，牺牲到只剩三百勇士，却是大浪淘沙，早已是雄兵，甚至个个可为先锋悍将。
　　“宁作刀下鬼，不为盘中餐！杀！”
　　人群齐声震吼，无论军民皆存死志，求生机，一齐暴起。
　　纵然是软弱无力的妇孺孩童老朽，也是紧随队伍，无有拖沓、惶恐、犹疑者！
　　一时间，小妖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让乞活军民突围而去，踏入了万狼之野。
　　不怪妖魔们没想到，因为以往圈养捉拿的流民，都是如犬羊般懦弱。
　　一盘散沙、毫无组织力，哪怕有人发动反抗，大多数人，也是瑟瑟发抖持观望态度。
　　如此一来，就会错失良机，拖拖沓沓，队伍散乱，轻易就能镇压，根本用不着神识时刻监视，甚至连枷锁都不用，恐惧足以威慑。
　　可哪曾想，这一次的流民截然不同，看起来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妇孺老弱夹杂，结果却是一种齐心协力的难民军团。
　　一呼而百应，一发而万从！
　　“好呀，藏得很深嘛，这竟是一支军队？”银角眉头一挑，也不管逃走的，因为韩铁刀已经杀到眼前了。
　　银角口中吐出一道凝练至极的罡气，挡在身前，轻松让韩铁刀不能越雷池一步！
　　他稳坐在椅子上，命令周围小妖出手。
　　韩铁刀毕竟是凡人，他还不想轻易丢失掉道行。换做以前，他才不管许多，可随着道行越高，他也就越发爱惜起羽毛来。
　　“韩老兄，接着！”
　　一名武者拼死从土里挖掘，终于挖出一堆玄铁宝剑，人手一把，又扔给韩铁刀一把。
　　韩铁刀手持此剑，轰然间爆发辉煌的真气，威如泰岳，斩向银角。
　　“什么！”
　　所有妖怪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名四元武者，可以绽放如此厉害的真气。
　　这一击还夹杂了韩铁刀的意境，势如破竹，摧毁了银角的罡气。
　　“可恶！”
　　眼见手下挡不住，银角终于出手，妖气森森，挥手间就要抹掉那真气。
　　哪曾想那真气奇怪诡谲，竟然不受他磨灭影响！一丁点都没有！
　　“啊？”银角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免疫？
　　事发突然，他因为装腔作势，稳坐高台，此刻来不及躲闪，被一击命中，胸口瞬间爆开！
　　整个人冒着烟倒飞出去，翻滚在地。
　　“杀了吗？”韩铁刀呢喃着。
　　可惜，银角大妖体魄太强，境界又高，些许小伤，顷刻间修复。
　　很快狂怒地站了起来，现出原形，化为丈六牛怪。
　　一道道妖术轮番袭出，有的化为刀剑洪流，有的则是各色罡气。
　　韩铁刀十分冷静，意境全力催动，以宝剑抵抗，可怕的妖术竟然被他尽数挡下！
　　“什么？我最擅长的金土属性的罡气，竟然都不破防？”
　　“难不成要用火、土属性的罡气？”
　　“不可能，明明我的力量强他太多，不可能一丁点破坏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法宝？绝世法宝？亦或者……是奇物？”
　　一招招打下去，宝剑连根毛都没破！
　　银角没想到韩铁刀有这一手，直接傻眼。
　　这些剑都是当初炎奴共生量产给大家的，并不多，也就几百把，当年其实没有这么厉害，但时过境迁，抗性已经堪称完美！
　　别说一头妖怪，就算是修行界顶尖大能，仙宗掌门长老一流的人物来了，想要破防也得费尽心思。
　　韩铁刀当初见势不妙，命人埋在土里，藏了起来。
　　这些事其实有妖怪知道，神识扫到过土里的兵器，但没有在意，因为这些兵器看起来都是很普通、很平凡的，不真正碰一下，哪晓得如此厉害！
　　“妖孽受死！”
　　韩铁刀带着三百勇士，心存死志力战群妖，为乞活军民逃离争取时间。
　　银角冷静下来，不再托大，几个诡谲刁钻的妖术下来，终于将众人的宝剑夺在手中。
　　“哼！外物再强大，也抵不住你们皆为蝼蚁！”
　　银角冷酷地说着，摩挲着宝剑，暗道不亏！虽然折损了道行，但这等宝物，可遇而不可求啊！
　　“我大哥金角，就是靠一件奇物崛起，如今我有这么多……哈哈哈，以后金角得叫我大哥！”
　　“把这群蝼蚁都杀了！”
　　他下令着，心里正美滋滋，突然远方一声喊传入耳中。
　　“谁在视众生蝼蚁？哪个敢高高在上！”
　　一头雄俊至极，世所罕见，头角峥嵘，奔踏飞驰的龙马，如闪电般袭来。
　　有人持枪，烈甲鲜红，单骑冲入群妖之中。
　　枪影点点如寒星，鲜血朵朵如红花。
　　仅仅几个呼吸，数百名妖怪就被他杀穿。
　　银角大惊，看不出来者深浅，好像是绝世武者，但自己麾下群妖，怎会不是一合之敌？
　　“来者何人！”
　　他爆发出长生期的可怕妖气，威势恐怖，压迫而去，空气中莹莹闪闪，有美妙符文隐现，此乃天道纹韵，正是夹杂金、土两大五行法则之力。
　　“下了地府，去问阎罗！”来者都懒得报名，视银角如死人！
　　其一身霸气轰然袭来，夹杂杀气与正气，威势极为复杂。
　　但这气息浩大，银角的区区妖威邪氛，根本不敌。
　　“好强！”
　　银角吓到了，心头慌张，但看向手中宝剑，却又强自冷静。
　　此宝剑免疫种种，他基本确定是奇物，里面的能量虽然用完了，但他最不缺的就是法力，凭借此等抗性，他有信心击杀来敌。
　　“还好我新得奇宝！真是天助我也！”
　　银角信心满满，手持玄铁剑迎战上去。


第351章 妖怪的觉悟
　　韩铁刀等人本已绝望，他们尽力了，成功坚持了很久，并杀了很多厉害妖怪，让乞活军得以突围。
　　外围虽然还有很多狼群，可凭借乞活军的实力，逃出生天不在话下。
　　如今宝剑被夺，妖魔强悍，他们没有反抗之力，只能背靠背缩在一团，战到死为止。
　　不断有伙伴倒下，但他们面色不改。
　　既已舍身，当然成仁。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员神勇至极的天将，横空出世，杀穿了妖邪。
　　韩铁刀定睛一看，认出来人：“姜军侯！”
　　来者正是炎奴，身后还有妙寒与黄半云，他见到故人，泪流满面。
　　“老韩？是你啊！”炎奴看到韩铁刀，非常开心。
　　韩铁刀正欲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大喊：“小心！”
　　只见银角趁机一剑斩来，裹挟强大妖力。
　　换做以前，炎奴站着不动，任由他砍，他也不破防，甚至可能还能得到一些力量。
　　但现在，炎奴不再拘泥于这种习惯，反应迅猛，瞬间抬枪。
　　枪头如电般刺中此剑，针尖对麦芒！入微精妙！
　　“铛！”
　　银角全力以赴，宝剑与炎奴长枪撞击。
　　两者一方妖力澎湃，周身景象如修罗地狱，一方则什么力量都没用，好像只凭一股英武斗志。
　　结果竟然交击僵持在那，长枪与宝剑，皆无损伤！
　　“什么！好大的力气，竟能挡住我！你是人是妖？”银角愕然道。
　　“什么！好硬的剑，竟能挡住我！这是何人锻造的神器？”炎奴也非常震惊。
　　他定睛一看，随后面色恍然：“哦哦哦，我自己的。”
　　银角皱眉，再加一把力，同时妖力化作种种效果，侵入炎奴体内。
　　“不要往我体内乱塞东西！”
　　炎奴一念催动，竟然反将银角的力量全部强势排出！
　　他现在可以自由共生，不再是个被动。
　　但其实，这拒绝本身，也是一种适应！
　　明明是人家的能量，渗透体内要摧毁他的身体，如果没共生，他理应也控制不了。
　　可自从能控制共生，炎奴发现，这种拒绝效果，可以随心所欲排斥掉体内有害的异物外物杂物。
　　共生，那就为我所用，相互受益。不共生，那就先免疫再排出。
　　“什么你的，此剑乃我之奇宝！”
　　银角大喝，将宝剑中的真气引出，虽然被韩铁刀他们用得只剩一点点，但架不住这股能量也有抗性，坚不可摧！
　　纵然只是真气，已是妙用多多。
　　他凭借高深境界，将其掌控，想要格杀炎奴。
　　但是，很可惜，还是不破防！
　　“你用我的真气，想杀我？”
　　炎奴的声音平静，眼见自己入微的仙力都突破不了自己的真气……念头一动，干脆将抗性关闭！
　　“这是我的真气！我的……”银角色厉内荏。
　　本以为这真气可保护自己，哪晓得突然失效，炎奴长枪直捣黄龙，捅穿了他的牛头。
　　“怎么……怎么可能……”
　　“噗嗤！”
　　枪头一震，银角形神俱灭！一缕真灵收走！
　　“银角大王死了！”
　　“快跑！”
　　炎奴一枪，就把银角击杀，还是在有宝物的情况下，其他妖怪都懵了，一哄而散，想要逃窜。
　　但是炎奴怎会放过他们？
　　早有妖猴丸子，分身变化，手持棍棒拦住他们，又有黄半云横枪纵马，将其一个个击杀。
　　“老韩，你们怎么就剩这么点人了？”
　　妙寒一袭红衣，从马上下来，扫视全场，见白骨遍地，韩铁刀等人只剩三百勇士，不禁泪目。
　　“难道……全死了？”
　　韩铁刀急忙道：“我让乞活军从西边突围，我等是留下断后的，不过……也只剩六万人了。”
　　他泪流满面地说出乞活军的情况，妙寒不禁悲伤。
　　当初她总共迁徙了十万百姓交给韩铁刀，如今只剩下六万。
　　如果她和炎奴消灭秃发氏之后，立刻去找老韩他们，肯定能活更多。
　　“是我的错，来晚了……”妙寒自责道。
　　实际上他们已经很快了，从被秃发氏压境，再到如今，只过去八个月。
　　如果再给妙寒选一次，他还是会在消灭秃发氏之后，拉着炎奴去修行界，因为只有这样，炎奴才会飞速地成长起来。
　　不把修行界先统一在手，根本没法处理这天下的问题。
　　“人都被吃了？啥时候的事？”
　　炎奴还记得当初深入敌后，救下的百姓，十分关心地凑过来。
　　韩铁刀震惊地看着妖魔被当草斩，抹了抹眼泪，立刻将当初带着民众逃到冀州后的情况大略说出。
　　虽然前期在冀州站稳脚步，甚至都发展起来，但妖魔一来，还是不敌，被吃掉很多。
　　妙寒听了一盘算：“咦？最近四个月的事？那就还好……他们都在地府。”
　　炎奴安心道：“是在我心里！”
　　他念头一扫，纵观意境，那里面除了他杀的强者以外，更多的是凡人。
　　炎奴意境笼罩万方，除了信仰圣主教的人死后灵魂不会破灭，去了所谓天堂以外。
　　人间每一个死掉的人，都在魂魄消解后，真灵被他收走。
　　他会定期把这些意识送入地府，交由地府人员审判处理。
　　“哼！竟然还用锅煮鼎烹，他们真该死。”炎奴恼恨，瞥见场中大鼎内煮沸的烈油，更是怒不可遏，知道这群妖怪正要开饭。
　　一翻手，他将群妖真灵，从意境里取出。
　　这里面不光有在场的妖魔，还有之前消灭的一大帮妖邪，其中甚至包括金角。
　　“金角大哥！”
　　“嗯？银角，你也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活着？此人是谁？莫非是修行界大能？”
　　“修行界大能？你说这个蓬莱长老吗？这不也死了吗？”
　　“啊？”
　　金角已经是老资格的妖灵，将情况说出，其他妖怪这才骇然。
　　毕竟死得太快，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此刻才晓得，修行界已经凉了，有大煞星降世临凡，肃清天下妖邪。
　　再一看，好家伙，炎奴意境里，还有一万名仙人意识！
　　这都是万仙大阵中，炎奴厮杀三月，死在他手里的新晋仙人。
　　他们这群妖怪，号称大妖，但在炎奴宰杀的名单里，都排不上号。
　　“难怪都不报名，这等无上凶神，怎会屈身下凡，在人间如俗人一般？”
　　银角懵逼呢喃，一点脾气也没有，差距太大，令他仰望。
　　纵横修仙界，屠杀万仙，那可是实打实的人仙期存在，是真仙，不是吹出来的仙家。
　　此等战绩，银角甚至于被折服，开始崇拜炎奴，心里反而生出敬仰之情！
　　好一个大凶星，壮哉！一群名门大派，仙宗正统，不是高高在上，瞧不起妖怪吗？就这？还不是跟我一样？
　　像他这样想的妖怪，不乏多数，虽然被宰了，但一点不恨，反而感觉死得不冤……
　　不过，他们再崇拜炎奴，此刻也只有迎接炎奴的怒火。
　　炎奴将他们的真灵，先以超界限痛苦惩戒一番，随后取出。
　　恍恍惚惚一大片，炎奴有一阵没去地府了，宰的妖怪都在他意境里。
　　“死神！”
　　他又一跺脚，死神屁颠颠从土里冒出！
　　“通知阎罗，也立一口油锅，他们当受烈火煎熬，油锅烹炸。”
　　“是！”
　　死神得令，当即就要把真灵都勾走。
　　妖怪们虽然听得心惊肉跳，惶恐难言，但却没有叫骂哭喊，而是坦然接受。
　　他们行事酷烈，其实早知不得善终，料想有朝一日会被修行界强者降服或除掉。
　　此刻哪怕面对地府，也是心有觉悟。
　　他们是妖，吃人修行是最快最廉价的成长方式，虽然肯定有伤天和，下场惨淡，但不这么做也是被人宰，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既如此，不如纵横人间，爽快一生，崛起一时，显赫一世，再死于非命。
　　那些吃人修行，拼了命往上爬，想变强的妖怪，基本都是这个心态，可谓是有所觉悟。以非常手段得来的力量，不是没有代价，而是时机未到。
　　如今死在炎奴手中，他们甚至反而有种‘我死的很高级’的感觉，值了。
　　反观万仙大阵里被炎奴收走的仙人意识，个个哀嚎，祈求炎奴宽恕，千模万样，十分狼狈。
　　徒惹一众妖怪耻笑！
　　他们个个出身名门大派，以前作恶事，也不会想有何后果，所以蓬莱大战时，坚定站在顺天那边，乃是根本不能接受地府的惩罚。
　　此刻反而不如妖怪，敢作敢当。
　　处理完妖怪们，炎奴又取出许多食物，让大家暂且修养。
　　“快把大家追回来，我之前所说的姜军侯来了！”
　　韩铁刀看到炎奴，如见主心骨，他是见证过炎奴大战秃发邪修的，而且为民做主勇往无惧。
　　他十分敬仰，此刻非常安心。
　　“没事，我让老修跟你们去。”
　　炎奴回过头，招呼来修羊公，剩下的狼群，虽有灵智，但也只是任由驱使之辈，他没打算亲自去满旷野地追杀。
　　修羊公之前一直跟在炎奴身后，没有出手。
　　此刻叹息道：“这些妖孽，简直丢我妖族的脸！”
　　他说着，取出一枚骨头制作的符令，交给韩铁刀：“外围一群小狼，不过是妖兽而已，连灵妙期都没有。”
　　“此物为我羊角骨所制，足可威慑万狼！”
　　韩铁刀一愣，羊……羊骨，威慑狼？
　　但见旁边炎奴点头，他也不多问，当即持符令带人去追乞活军民。
　　约莫半日，他就把人都带了回来。
　　连带着，还有近十万妖狼，这些狼能听懂人言，都是一些狼妖生的。
　　亦如当年旗山犬妖生的后裔一样，未来可以修炼成正妖。
　　乱世之中，野狗野狼最多，它们可以靠着吃人尸体活下来。所以被点化的动物型妖怪里，犬狼数量也很多，金角、银角麾下大多数小妖都是犬狼化形。
　　“这群狼都交给我吧，吗的，什么世道。”
　　“我要好好教一教它们，什么是妖！”
　　修羊公说着，是不希望炎奴把妖族杀绝。
　　他见到一群荒唐残忍的当代妖怪们虽然可恶，但死后却又有些觉悟，多数知道做错事就得认。
　　修羊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至少，这比名门大派的修行者要好点，后者还自诩正义，作恶从不觉得会付出代价。
　　归根结底，妖族落到今日地步，是世道逼得，妖怪生来没人养，没人教，没有依靠，再加上生存的逼迫与修士的歧视，如何不走向邪魔之路？
　　都怪他修羊公建立的妖国文明覆灭了，都怪自己没有守护好幽都。
　　“我要重立妖国，我妖族，是有文明的……亦曾与孔墨论道！”
　　修羊公坚定道，内心始终以肩负妖族为己任。
　　“好。”炎奴点点头，便把这些恶狼都收入小洞天。
　　鱼秧子、张辟疆他们，也在小洞天里。
　　那里面生活着很多妖怪，都是金角妖国的残留，属于性情温和、亲近人类，近墨者而未染的品种。
　　修羊公欲要重立昔日幽都妖国，这些都是他的班底。
　　而妙寒则深入到乞活军中，多番询问，了解他们的形成和情况。
　　心中有所触动，大受震撼。
　　乞活，乞活。
　　也许人皇的班底，就在这里。
　　……


第352章 人间如此乐
　　六万乞活军民，多数为妇孺老弱，青壮仅仅一万多人。
　　但他们身经百战，求生欲之强，士气之旺，远胜北地任何一支万人军团。
　　武功等硬实力也不差，只可惜拖累太多，又没有补给，军械兵器皆是粗陋。
　　倘若配给精良装备，医疗后勤等方面全部跟上，绝对是一支雄师。
　　更关键的是，这支军队的根基是秉持着炎奴与妙寒的初心而打造的，无论是其武力还是其组织架构，都是妙寒花了心血，而炎奴花了血肉的……
　　虽然放养了几个月，但这支军队完全脱胎于流民，没有忘记炎奴告诉他们保护乡亲的使命。
　　反而经过百战洗礼磨练后，凝聚力更强了。
　　以至于到了今日再相逢，令妙寒自己都惊讶的地步。
　　“不就是装备补给，我找找。”炎奴心思沉浸道藏之中，准备用神农鼎给他们配上充足的军械。
　　不过妙寒心思一动，按住炎奴：“你且慢。”
　　妙寒确实没想到，当初无心插柳，甚至有些想当然的构想，原来真的卓有成效，禁得住现实的打击与考验。
　　仔细想想，如果她与炎奴一直率领庇护着他们，恐怕都没有现在的蜕变。
　　无非是当差吃粮，浑浑噩噩，顺风抢功，兵败山倒罢了。
　　乞活军的经历，在激发每个人的主观能动，而不是麻木得好像旁观者。
　　没有人给他们粮食，没有人为他们提供武器，没有人带来安宁的环境，所以他们必须拼命生存下去，每个人都动上脑筋，将集体的存续奉为己任。
　　把每一战都当做末日前的最后机会。
　　如此，才有了今日的精神风貌与凝聚力。
　　“人一定要靠自己，炎奴，如果你赐予他们取之不尽的强大武器，他们好不容易激发的斗志，可能会崩塌。”妙寒神识说道。
　　炎奴不解道：“为啥？他们已经努力过了呀。”
　　“……”妙寒撇撇嘴：“其实刑天大军也有这样的问题，但那是为了尽快统治修行界无可厚非。”
　　“总之这人间的事，你听我的。”
　　她知道炎奴对人至诚，就像鱼秧子和张辟疆，当初几乎是明着要对付炎奴，假称合作而留下后手。
　　但炎奴因他们表现出善良品性，便选择相信他们，不以猜测和风险而改变态度，唯有等到真的受伤害才会。
　　还有常鼎文的事情，也是如此，性烈如火，善恶分明，固然很好，但也过于标签而忽略人心的复杂。
　　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事实出来了，他也要强行打破事实。
　　这就是炎奴，改不了，永远改不了。
　　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会，此乃原初自我绝对心灵坚壁的另一面，所以妙寒都懒得解释。
　　“你相信我便是。”
　　“那交给你了，嘿，你还说你不想当人皇？”炎奴笑道。
　　妙寒白了一眼：“我真的不行，单说那魄力我就没有。”
　　“而且咱们一统天下，已经很难了，让我一个女人走这条路，难度更要翻十倍，徒增枝节，没有必要。”
　　炎奴撇嘴道：“除了你，我看不出谁开创的人间，会符合我的心意。”
　　“也许始皇帝留下的东西，会给予我们指引。”妙寒拒绝这个话题。
　　几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巨鹿城内已经被收拾出来，乞活军民在城中妖怪的府库里，发现了大量的粮食。
　　铠甲军械更是精良，堆积如山，在仓库里吃灰。
　　“太好了，这些装备足以武装五万人！”
　　“好多玄铁甲兵啊！竟然镌刻了符文，真气肆意存贮，这是法器啊。”
　　“看来这是那群妖怪为自己而炼制的，没想到如今便宜了咱们。”
　　“哈哈哈，这等装备，就算是伪汉的军队也没有这么多吧？”
　　“不愧是一方妖国，底蕴深厚。”
　　“哼，那还不是残害各郡，洗劫来的，有了这些装备，咱们就能更好地保护大家了。”
　　乞活军中武者，喜气洋洋，抱着各种兵器铠甲，开心地不撒手。
　　巨鹿城内的收获，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他们不疑有他，只以为是妖国的积攒。
　　唯有韩铁刀等少数人，看得出来，这么多法器装备，恐怕不是妖魔炼制的那么简单。
　　一方面是炼制难度，就算妖怪中有知识丰富技术高超的存在，那也不会多，难道一个人就炼制了满仓的军械？
　　另一方面，妖怪们炼出这么多装备，为何不穿呢？
　　“姜军侯，敢问这些兵甲，可是您的手笔？”乞活军的一名首领看到炎奴傻笑着，拱手问道。
　　他身高体壮，皮肤微黑，一双虎目赫赫生威。
　　炎奴十分老实，一脸惊讶道：“哇？你们就看出来啦？”
　　“……”妙寒无语。
　　韩铁刀也凑过来，他见识过炎奴弄来粮食的本领，丝毫不意外。
　　当即给那乞活军首领解释自己这帮人，当年在青州跟着炎奴，是怎样习得武功，吃得宝肉，实力飞跃的。
　　“此等仙家手段，姜军侯为何不公开进行，而要假托妖国库藏？”那首领一下子看出炎奴目的，但还是不解。
　　妙寒则上前说道：“我等是有仙家力量，但不敬鬼神，要改换新天。”
　　“炎奴的手段，如同神迹，你们知道便好，就不要声张了，以免军心懈怠，依赖神迹，百姓只知祭天拜神。”
　　乞活首领拱手道：“某明白了，乞活军心确实难得，小姐思虑深远，请问您是……”
　　韩铁刀连忙介绍，那乞活首领当即拜见：“原来是朱公子。”
　　虽然他知道妙寒是女人，但也可以称公子，乃是对女性极高的敬称。
　　“某家谢过姜军侯、朱公子救命之恩，我等乞活者愿效犬马之劳。”他当即下拜，再次感激。
　　炎奴哈哈笑着，将他扶起来：“啥犬马，堂堂正正做人，自有福报。”
　　“你很好啊，能护着百姓，带着大家在这乱世中存续，不要叫我什么军侯，我叫炎奴，你就这么称呼就行。”
　　那人站起来，也是一笑：“本以为老弟神将似的人物，会如那些文人般傲气，原来也是个爽快人。”
　　“某粗人一个，便不讲什么规矩了，你也叫某小名便是。”
　　“某姓冉，小名棘奴。”
　　炎奴爽快道：“那咱们名字倒是很像。”
　　大家有说有笑，眼看夜幕黑了，便在巨鹿城就地修整。
　　夜晚，乞活军分配好装备，因为城内一片废墟，只有少数建筑完好，所以他们组织人手搭设了一些简易棚屋。
　　妇女看着仓库里各种食材，喜笑颜开。
　　过去困窘，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男人们四处斗争，找来些粮食，妇女生火造饭，去乡野寻点根茎野菜，也就这么对付了。
　　而妖怪仓库里，又是猪牛羊，又是鸡鸭鱼，丰富得很。
　　今日与炎奴重逢，又大胜妖魔，重获自由，苦日子过久的乞活军，当即决定今夜好好地犒劳一下大伙儿。
　　“托姜军侯的福，今个叫你们这些个杀才，好好瞧瞧咱妇人的手艺。”一群妇人手抓鸡鸭嬉笑。
　　一帮武人喊道：“你们这帮乡下妇人，有个屁的手艺，不就是把肉烤熟加点盐，我也会啊！”
　　妇人嗔叫：“休要瞧不起人，咱家以前也在大族家里干过活，学了不少东西呢！”
　　冉棘奴大笑：“哈哈？是吗？今天咱也尝尝贵人家的美食。”
　　一帮人分成几圈，团团围坐在城中心，这本是一处富家豪宅，但此刻成了废墟，大家丝毫不在意，席地而坐。
　　有人支起架子，点燃火把，一团一团，星星点点，照亮黑暗。
　　大鼎烹食，小锅煮粥，还有烤架串着一只只鸡羊，吱吱冒油花。
　　妇人们又熬制起鱼汤、羊汤，提出鲜味，又取汤汁去烧鸭肉与猪肉。
　　妙寒出身世家，虽未下过厨，但也能瞎蒙地指点一二。
　　一时间，还真给这帮乡下妇人，弄得现场烟火气腾腾，香气缭绕不休，无数汉子口水直流，食指大动。
　　只能说，一些食材，纵然从未经过手，一些巧妇也能无师自通，动起脑筋，将其料理妥当。
　　有夫妻相互吵骂，有单身的已经暗中偷吃起来。
　　孩童们较大的前去帮厨，较小的追逐在老者身旁玩耍。
　　炎奴箕坐在地，向后微仰，两手杵在土里，看着大家忙活一团，心里别提多开心。
　　“诶？那根茎我吃过，不好吃，咋挖这么许多？别往锅里放啊。”
　　等到要开饭时，有妇人切好一些从野外挖来的植物根茎，就要往锅里放。
　　炎奴一脸惊愕，非常不解。因为这正是他以前和阿翁吃过的东西，百姓穷得不行了，躲在山上就靠这个活。
　　如今府库充盈，粮食很多，为何还要挖这种东西？
　　“哈哈，咱也是吃习惯了，而且我家妇人弄得野根，味道可美呢！”一名乞活汉子笑道。
　　妇人放了很多，煮好之后，盛出来端给炎奴先吃。
　　炎奴吃下去，咽下去是没味的，瞬间消化了。
　　但含在口中，还是有滋味的，一股熟悉的腥味涌上。
　　这确实是曾经和阿翁吃过的野根，但与之相比，腥味被去除掉很多。
　　也不知道人家用了什么手法，还别有一番鲜香。
　　“嗯！好吃！”
　　“原来当初阿翁弄得难吃，是他老人家厨艺差啊……”
　　“哈哈哈……哈哈哈！”
　　炎奴大笑着，笑得非常灿烂，触动人心。
　　妙寒有些惊讶，炎奴一定是想阿翁了，可为何反而如此灿烂大笑。
　　炎奴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确实爱笑，但也不止于此，竟然笑了许久，都停不下来！
　　妙寒坐他身旁，仔细一看，发现炎奴虽然笑容温暖，却比之往常有些不自然。
　　她不知道，炎奴这才是真正的想阿翁了，只是阿翁不要他哭，喜欢听他的笑声。
　　乞活军民，先是惊讶，随后也被感染，纷纷附和起来。
　　一时间满城欢笑，还有人唱起歌来。
　　篝火在静谧的黑夜中，摇曳在人们的脸上，闪耀着赤色的光辉，照映着彼此的笑容，捂暖了每个人的心间。
　　这一餐，大家难得放开了心怀，忘却了乱世的烦恼与痛苦。
　　人们肚皮鼓囊，嘴角滴着充满香气的油渍。
　　炎奴黄半云与众人饮酒，黄半云兴致一来，带着猴子连翻几个跟头，耍了一套花枪，给大家助兴。
　　也不知道谁在起哄，逼得妙寒都舞一曲。
　　有人拿起珍藏的胡笳，吹出幽远的旋律，为其伴奏。
　　篝火映红衣，长袖舞翩翩。
　　妙寒舞技并不好，但大家也不懂高深，随便摇曳几袖，百姓们就都捧场，赞叹声不绝。
　　羞得妙寒舞不多久，就下场去，拉炎奴出马。
　　炎奴浑然没有架子，身上挂满了小孩，在万众瞩目下，急的抓耳挠腮。
　　说耍几枪吧，黄半云已经表演过，别的他也不会啊。
　　情急之下，瞥见篝火上烤的一头猪，单手将其抓来。
　　“我……我给大家表演一口一头猪！”
　　说着，仰脖子就往嘴里塞猪。
　　好家伙，这可不是小猪，足有三百斤重！
　　他却自顾自往喉咙捅，也不知道是怎么轴进去的，所有人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炎奴一口一头猪，硬是吃完了。
　　虽然嘴角满是油光，但腹部平平，惊煞众人。
　　“好……好！姜军侯壮哉，气吞万物也！”冉棘奴并非强行挽尊，倒也颇有说法。
　　百姓们都在叫好，他们朴素的观念里，也往往是谁吃的多谁厉害，正所谓自古神勇之人多饭桶……
　　“哈哈，大帝的消化乃宇宙第一神技，他平日里都不用，今儿倒是想起来了。”
　　鱼秧子、张辟疆、修羊公他们也都出来，受这氛围感染，融入其中。
　　如同从仙人，变成了凡人。
　　鱼秧子和一帮老头，谈天阔地，点评鱼汤，并言之凿凿，为他们讲述鱼的一百零八种吃法。
　　修羊公看着烤全羊，陷入沉思，最后在一名小孩的单纯地邀请下，也忍不住尝了一尝……
　　张辟疆更是弄来酒水，和一帮粗人痛饮。
　　几壶酒下肚，张辟疆突然提起剑，跳进场中，为大家舞剑助兴。
　　“四面尽烟光，人家各自忙。”
　　“儿童争采撷，妇女斗舂粮。”
　　“群星千灯映，乾坤一草堂。”
　　“生涯如此乐，莫问是还乡。”
　　妙寒道了一声好诗，知他仙人动情，感慨星辰与乾坤虽大，也不过是百姓烟火人伦之乐下的油灯与草堂罢了。
　　炎奴听不出深意，但觉得剑舞得很漂亮，疯狂鼓掌：“再来一个！”
　　百姓们也在起哄，只觉得他舞剑之势，比常人都厉害百倍。
　　其意境高远，恍惚下连一些武者的境界都在耸动，不少人隐隐竟有要意贯天灵，突破至惊世武者的苗头。
　　冉棘奴震怖，知道张辟疆非同小可，忍不住追问其身份。
　　张辟疆没有回答，身为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越舞越癫狂。
　　他脚踏七星，意冲北斗，舞剑长歌，酒染白衣。
　　“我本愚公子，生来事君王。一朝脱冠去，长啸卧虚空！”
　　“天涯游未远，星海去何穷。醉舞青冥在，狂歌落木中。”
　　“世道风波恶，人情草木愁。不辞天路远，使我踏月来。”
　　“重游汉时都，满目尽腥膻。一剑疏遗恨，长忆旧家山。”
　　“五百年人物，今朝无故乡。若是神洲盛，何须谪仙还？”
　　“山河千古事，宇宙一杯空。此意谁能会，凭虚望北宫。”
　　张辟疆剑舞耀长空，落下泪来。
　　待剑势停歇，顶上突然现出三花。
　　炎奴一愣，因为他同时有感应，毕竟体内有对方的道果。
　　只见第二朵花，绚烂绽开，百姓们心驰目眩，如闻奇香，精气神都为之一振。
　　冉棘奴等顶尖武者，见得此景，都感到脑中嗡的一下。
　　稍有文化，就能听出张辟疆诗歌中怀旧国，悲故乡的情愫。
　　才知此人竟是一尊真仙，五百年重回乡土，故国已灭亡，旧家已不再。
　　身为仙人，本可遨游太虚，却是不爱宇宙，只爱山河。
　　乞活军战士们一时间也感同身受，他们军名乞活，知道图存，焉不知救亡？没有国便没有家，世上还有谁守护百姓的安乐？
　　千户炊烟火，万家对长歌。人间无此乐，世上有谁怜？
　　这百姓的欢笑与安乐，当由他们守护，心中顿生豪情，一股意境冲霄而起。
　　咚咚咚，连续竟有九人突破四元，凝结出自己的意境。
　　“辟疆，恭喜你重回地仙期！”鱼秧子抚掌感慨。
　　张辟疆这是突破了。
　　他本是地仙期，但之前重游长安，见到胡蛮杀戮，又想到大汉灭亡，曾一剑杀了八万胡蛮，遭受天罚。
　　没想到今日融入人间如此乐，竟重开顶上花！
　　这是纯粹的悟性惊天，仙道奇才。
　　而炎奴更是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就这么顿悟突破的。
　　张辟疆都没有道行了，竟然还能达到地仙期？
　　“嗯？等会儿……我好像也能突破了？”
　　炎奴感应到冥冥中，自己多了个地仙期的境界，他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可以选择开出第二朵花。
　　霎时间，他头顶也浮现三花，现场再一次陷入奇香仙乐的美妙中。
　　“仙道的境界，没啥用，我完全不理解。”炎奴尝试性突破了一下，然后念头一动，又把境界给跌落回去了！
　　他虽然可以突破地仙，但他本质没有任何变化，炎奴觉得还是武道境界更有用点。
　　鱼秧子等人则看他突破了，又回去了的操作，震惊不已。
　　“你共享了他的境界？”妙寒讶然，连忙用神识问道。
　　炎奴点头：“嗯，我这个仙人境界，本来就是张辟疆给的，而张辟疆如今的境界，则是我给的……”
　　说到这，张辟疆和鱼秧子都已经瞬间明悟：“原来如此，对啊，我们已经不是‘天道’的仙人了。”
　　妙寒也恍然大悟，张辟疆已经被天道除名了！
　　他当初在蓬莱大战里，遭受了末法之劫！境界道行全部清空。
　　是炎奴，备份了一切，给张辟疆重塑了如今的实力。
　　本以为，这种东西，无法再继续进步，毕竟已经被天道彻底拉黑，而天道是支撑仙路的根本。
　　所有由炎奴特性支撑的仙人，恐怕得等炎奴击败天道后，得到天道的能力，才可能继续让大家进步下去。
　　可万没想到，并不是这样！
　　张辟疆竟然继续修炼下去了！在没有天道支持的情况下！
　　“你从来没有适应过地仙境界，竟然也可以支撑我冲击地仙期？”
　　“而且……好像没有了道行的桎梏，我的积累与心境早就足够，顿悟之下，直接就突破了……”
　　张辟疆呢喃着，他的道行是零，竟然都能突破。
　　虽然说仙道奇才，可以靠悟性强行突破，但不能没有道行，怎么的都得有点积攒，不同境界有不同的最低要求。
　　可如今，这个条件好像没了。
　　难道说，道行要求，是可以没有的？
　　现在世间，有两套仙路体系，一个是天道支撑运转，一个是炎奴支撑运转……
　　炎奴是被动，完全不理解，基本是复制了天道那一套。
　　而且是共生来的，他有啥，就给大家啥，拿不出新东西。
　　没想到，那是因为，一直没有他旗下的人突破出新的缘故。
　　仔细想想，那虫女法缇玛，不就是在推陈出新，而炎奴共享了吗？只不过那不是境界而已。
　　所有类似张辟疆这样被他重塑过境界的人，还可以继续修炼，突破到新境界。
　　甚至于，可以比炎奴这个‘新天道’，还要高……
　　人可以超越天道的境界吗？不可以，但是在炎奴这却可以。
　　炎奴自己才人仙期，这是他适应过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说，‘炎天道’的封顶就是人仙。
　　结果‘炎天道’旗下的张辟疆，反而是地仙期。
　　当然，超越的瞬间，炎奴也水涨船高了，可选择适应到新加入的地仙期。
　　而冉棘奴等人的突破，只不过积累到了，见证了真正的仙人顿悟开花，而连带着心神撼动，一齐突破了而已。
　　“果然，你是天道完美的替代品。”
　　“哪怕没有天道，我们也能修仙，冲击新的境界。”
　　……


第353章 自己的逆命人
　　翌日清晨，春风吹酒醒，烈日照琵琶。
　　乞活军民喧嚣一夜，大多还在梦乡。
　　就在此时，远方依稀传来一阵马蹄声。
　　“哒哒哒！”
　　这是有千军万马，驰骋而来！
　　“敌袭！敌袭！”
　　“快醒来！”
　　“都别他娘的睡了，迎敌！”
　　警戒的武者立刻敲响锣鼓，韩铁刀、冉棘奴唰得一下惊醒，立刻起身披甲，来到城边眺望。
　　好多人！人一过万，人山人海，这是一支大军。
　　而且全是骑兵！看装束，是实打实的胡蛮军队。甚至个个如野人一般，比之秃发氏都不如。
　　“是愚纹氏！”韩铁刀喊道。
　　黄半云望了一眼，立刻去叫炎奴。
　　炎奴还在呼呼大睡呢，虽然他强得要死，也可不用睡觉，但却活得像个凡人。
　　“有敌人杀来了！炎奴你醒醒。”
　　炎奴瞬间弹身而起，精气神十足：“还有妖魔？”
　　他擎枪在手，一恍惚已经上了吉量龙马。
　　妙寒也走了过来：“不是妖魔，是胡蛮。”
　　“胡蛮？”
　　炎奴骑着马来到城门口，愚纹氏的大军也近在眼前了。
　　韩铁刀向他们解释：“愚纹氏为五大胡蛮中势力最小的，曾被秃发氏重创，又常年拿不下并州，如今已经分裂。”
　　“这一支应该是愚纹的首领拔拔亲率的精锐，清一色的一流高手，还有几名胡蛮修士。”
　　“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投奔冀州刺史王浚，算是大晋的军队……”
　　炎奴并不在意，这在人间也许是一支厉害的军队，但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更何况乞活军已有精良的军械铠甲，单凭乞活军，也能和对方硬碰硬。
　　于是炎奴淡淡问道：“胡蛮投奔了晋军？诏安了？”
　　“听闻各州都有胡蛮肆虐，这群人是不是杀了很多百姓？”
　　韩铁刀挠了下头，还真没听说过相关的事迹。
　　那五大胡蛮崛起，基本个个都有威名。
　　秃发氏不用说了，纵横无敌，把冀州、青州都打得稀巴烂。
　　慕容氏雄踞幽州，把塞外一统，威震东北。
　　猃狁氏改姓刘，攻破洛都，成立伪汉，都称帝了。
　　就连羌渠氏，也征服西域，还打进了长安，盘踞关中富饶之地。
　　唯独这愚纹氏，没做出什么好大事来，在并州被大将军刘琨死守住，到了冀州又被秃发氏重创。
　　如今落到跟王浚混，好似雇佣兵。
　　炎奴一打听，也有点懵：“这么弱？天命势力，还能到处吃败仗的？”
　　倒是冉棘奴想了一下说道：“愚纹氏造反，洗劫过很多城池，大肆宰杀大晋的官贵，抄家灭族以充军资，倒是没有屠过城。”
　　“但他们亦有威名，将国之柱石刘琨逼在晋阳困守，并且早些年刚起兵的时候，连下州郡，势如破竹！”
　　“最知名的事迹，就是他们的第一战，在上党郡大破晋军十七万，并把上党的豪族全部杀绝，可谓血流成河。”
　　“也就是这一战，掀起了世家衣冠南迁的浪潮。”
　　“不过被秃发氏重创后，他们变得一蹶不振，很长时间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了，反而势力越来越小，越来越分裂。更是与士族通婚，为世家效力。”
　　“愚纹拔拔投靠的王浚，就是琅琊王氏的旁系子弟。”
　　炎奴唔了一声，倒是有点惊奇。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最弱的胡蛮，倒也是最老实的一个，没有做出秃发氏那等天怒人怨的事来。
　　至于造反，杀了很多大晋的官员和军队，说实话，他见过太多大晋官员的样子，杀得也不少。
　　妙寒沉吟道：“其他胡蛮或多或少还会接纳世家，哪怕是利用。而这愚纹氏刚起兵就屠杀一郡的士人，等于自绝天下，当然就没有助力，越来越弱。”
　　“他们人就那么多，死一个少一个，遭遇重创后才醒悟，但也为时已晚。”
　　“可奇怪，天道怎会任由天命者，在没有奇物影响的情况下，衰落至此？”
　　张辟疆走了过来道：“怎么没有奇物？那亚克不就是吗？”
　　“而且五大天命胡蛮，逐鹿天下，胜利者只有一个。”
　　“不可能每一家都天下无敌，总会有人先被淘汰。能击败天命者的，除了不可知的奇物，就只有其他天命者。”
　　“愚纹氏和秃发氏血拼了一战惨败，衰落也无可厚非。”
　　众人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炎奴喊道：“老韩，这支胡蛮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新得精良甲胄，又突破诸多惊世武者，让我瞧瞧乞活军的厉害！”
　　他没有上赶着冲入敌群，对付妖魔那是因为妖怪厉害，而且圈养流民吃肉。
　　灭掉秃发氏，是其屠城众多，天怒人怨。
　　如今见这愚纹氏，炎奴虽然心里厌恶胡蛮，但战斗之心却是泛泛，如此弱小的胡蛮，还是交给乞活军吧。
　　这也是昨夜妙寒跟他细谈过，乞活军脱胎于底层百姓，百战而成雄兵，未来的人皇，或还要模仿这样的模式。
　　他是走天帝之路的，若是全天下的贼寇都给他一人宰了，那也就没有英雄了，只剩下一个以武力镇压当世的神灵。
　　更关键的是，他们还没有拿到人皇名额，炎奴若是凭借神力强行灭了天命者，天道会掀桌子。
　　“愚纹拔拔，你已受刺史诏安，如今倾巢出动，所为何事！”
　　韩铁刀与冉棘奴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整顿兵马，列阵迎敌。
　　巨鹿城残破，根本没法拒城防守，只能出城们野战。
　　不过乞活军的军容那是相当赫烈，尤其是穿戴炎奴给他们的甲胄后，威风凛凛。
　　那些甲胄虽然不是帝器，但防御力相当于一堆法宝，他们不识货，以为只是法器。
　　当清晨的阳光洒下，铠甲辉光粼粼，散发出惊人的肃杀之气，让这群原本穿戴破烂的乞活战士，摇身一变，成了世所罕见的重甲步兵。
　　愚纹拔拔见状，很是惊奇，这么好的装备，他天命者的军队都没混上，乞活军这群穷光蛋竟然有了？
　　不过他不在乎，目光扫视人群，想要寻找到传说中的烈甲神将。
　　“灭秃发氏之茶山贱民何在？”
　　炎奴都下马了，听了这话一愣，没想到对方是来找他的，难道不是来打仗洗劫的吗？
　　“我就是茶山贱民。”炎奴直接大嗓门应答。
　　人家叫他，他当然要应答，而且他经常以茶山贱民自居，没觉得有何不妥。
　　好在乞活军出身也低，而愚纹氏大多数野人，压根听不懂中原话，倒是没人笑他。
　　愚纹拔拔看到炎奴，目露异色，此人看起来平平无奇，真有那么厉害吗？
　　想了想，嘴上大笑道：“哈哈哈，你这贱民，竟然叫自己贱民。”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是个大傻子！”
　　他故意辱骂，同时已经做好战斗准备，想要酣畅淋漓地战死。
　　哪曾想，炎奴听了这话，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反而问道：“你找我干啥？”
　　“……”愚纹拔拔神情木然，自己骂他大傻子，都不生气的吗？
　　他不知道，别说骂炎奴大傻子，就算是抽他几鞭子，他也无所谓。他动怒的点，从来不是这些。
　　“哼！”
　　“听闻你武力超绝，领兵灭亡秃发氏，逆天至极，特来讨教你的实力，有种把我愚纹氏也给灭了！”
　　炎奴讶然，还有上赶着找打的？
　　不过对方终究是胡蛮，他也不会客气，顿时霸气一发。
　　“不要命尽管来，我看你有何本事！”
　　瞬间愚纹氏千军万马都骚动起来，战马惊悚，扬蹄要走。
　　愚纹拔拔立刻爆发出澎湃的意境对抗，那是一种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心意。
　　好不容易安抚住马儿，愚纹氏却是想进攻都做不到……炎奴霸气在西，则射者不敢西向射！
　　“来啊！”炎奴懒得出手，料想这帮人来势汹汹，定然有些手段，但有他坐镇城头，啥也不用怕。
　　哪知道愚纹拔拔是来送死的，他见炎奴不出手，而自己的军队被霸气所慑，也难以进攻。
　　不禁有些急了，极尽挑衅和辱骂。
　　还喊道：“你来啊！不会怕了我吧？”
　　“我有天命在身，战无不胜，唯有其他天命者方可为敌。”
　　“听闻你是逆天者，或可与我拜拜手腕。你若不出手，乞活军我翻手可灭！”
　　炎奴知道他说的对，天道肯定会出手，就像当初给秃发的人绝境突破一样。
　　但他现在，也相当于另一片‘天’。
　　天道给胡蛮撑腰，绝境突破啥的，他难道就没有？他执掌地府，还能复活呢！
　　他对于辱骂充耳不闻，但乞活军民却是怒了。
　　大家深受恩情，敬重炎奴，岂容被胡蛮这般挑衅：“住口！愚纹氏一群野人，也敢猖狂！”
　　“尔等起兵造反，攻略州郡，以致于山河破碎，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我等早想灭之，今日你来得正好。”
　　“甲兵进军，骑手随我来！今日杀蛮，为国除祸！”
　　冉棘奴咆哮，很快整顿好兵马，分成数阵，冲杀上去。
　　步兵由韩铁刀率领，他则带着为数不多的骑兵，气势如虹，直接冲锋。
　　他手提一杆马槊，足有丈六之长，杀意冲天，好似猛虎出闸。
　　愚纹拔拔见没有挑动炎奴，不禁抓耳挠腮急道：“你们才是猖狂！”
　　“就凭这点实力，如何撼动天命？”
　　他看似猖狂，可话语之中，隐隐有生怕这群人打不死自己的焦急情绪。
　　愚纹拔拔深知，乞活军虽然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武力也不差，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天数。
　　自己今日来送死，重点就是为了‘杀死自己的天命’。
　　愚纹拔拔所做种种，皆为逆天命，但不是手下所有人都这么想。
　　族人都是被大晋官吏欺压，而听从他这个首领的命令造反，不懂什么天命不天命。
　　到了今天，也大多数不知道是来送死，想要他们束手待毙，是不可能的。
　　愚纹拔拔想要完成心中所想，乃是要与天斗，与地斗，与自己人斗。
　　可天命是这么好杀的吗？不是他瞧不起乞活军，这群人绝对不够看。
　　非得慕容、刘氏这样的天命者，或者炎奴这样已经成功灭掉过秃发氏的逆天存在。
　　果不其然，激战之下，起初乞活军还占有一些优势。
　　冉棘奴勇猛至极，全军奋战无畏。
　　但当乞活军几大惊世武者，凭借意境，连斩数百胡蛮，杀到愚纹拔拔面前时。
　　几名忠勇的部落武士，龇牙咧嘴，怒吼咆哮，恐怖的意境爆发出来，当场突破。
　　他们激动地与乞活军将厮杀在一起，保护首领。
　　与此同时，光线黑了下来。
　　“轰隆隆！”
　　天空有乌云飘来，雷声阵阵，乃至下起斗大的冰雹！
　　一时间战场天昏地暗，冰雹如雨！
　　乞活军大受影响，被砸的头破血流，反观愚纹大军却总是刚好避开，一下子把乞活军的阵型杀乱。
　　“什么！”
　　冉棘奴大受震动，看着天降冰雹，乱石穿空，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天不助我’。
　　“哼！天道你又皮痒啦！”炎奴看向天穹，隔空一枪捅了上去。
　　哗啦一下，乌云裂开来！
　　阳光再度洒下，雷霆都被扼杀于摇篮！
　　巨大的裂痕，充斥浩荡长空，将云层向两旁疯狂分开！如天之痕！以至于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可是乞活军刚整顿好阵型，就又有异象！
　　“呜呜呜……”
　　猎猎风声，呼啸在耳。
　　那不是炎奴这一击的冲击波，而是从东边刮来的一股飓风。
　　风中夹杂碎石，风力之墙更是把本就破烂的城墙都给吹倒，城内屋棚纷乱，鸡飞狗跳！
　　如此狂风席卷，还是东风，从愚纹大军背后吹来。
　　让愚纹大军顺风而战，势如破竹，而乞活军逆风睁不开眼，根本无法战斗。
　　“呀？”炎奴骑上吉量龙马，直接踏空到天上去。
　　龙马凌空奔驰，如虹啸日，直击向那股飓风！
　　“撕拉！”
　　炎奴一枪，仙武融合，精微奥妙，微观层面掀起惊涛骇浪。
　　枪意砸下，弥漫百里，横截风道！
　　霎时间，他背后战场的风消停了，整个东方的风向，被炎奴一枪独断！
　　“没用的！没用的！”
　　“茶山贱民，你果然厉害！但天命者唯有天命者可杀！”
　　“你曾灭秃发氏，逆断其命！今日可敢于我死战？”
　　“你若败，我必血洗青州！让你家乡千里无人烟！哈哈哈！”
　　愚纹拔拔见识了炎奴与天斗法的风范，震撼难言，惊喜自己果然没找错人。
　　若有人能断愚纹氏之天命，必是此人也！
　　“千里无人烟？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今日你必死，天道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说话的不是炎奴，而是妙寒！
　　她也是青州人，此刻被愚纹拔拔彻底激怒。
　　脑海中闪现一幕幕，想起昔日秃发氏之残暴！
　　千里的枯骨，尸横遍野的乡村，还有秃发邪修堆积尸山血路，以及胡蛮杀进安丘，屠城灭族，杀她全家，父母兄弟皆死在眼前……这一幕幕都在心中回放。
　　妙寒顿时脸色含煞，拔出手中剑，纵马出城，亲自指挥乞活军！
　　她没有铠甲，一身红衣，皮肤娇嫩，莹莹如雪。
　　但依旧有一股肃杀之气，令人震撼，仿佛又回到了灭族的那一日。
　　炎奴也很生气，枪指愚纹大军：“真是找死，我能灭秃发氏，就能灭你！我看天奈我何！”
　　妙寒虽然盛怒，但依旧冷静，立刻制止炎奴：“不要出手。”
　　“你与天斗，人交给我！”
　　炎奴见妙寒认真，嘴角一翘，便放心地把地上的战斗交给她。
　　自己这样一枪下去，固然能灭了愚纹氏，但后果难料，不是天崩地裂，就是万民无理由暴死。
　　虽然他执掌地府，但天道无限纠错的重点，在于‘无限’。
　　“哈哈哈，天上交给我，你尽快去做！一切天象仙神都挡不了你！”
　　炎奴笑着，挺枪与天交战！
　　虽然没有什么恐怖的威视，但力动微观，一杆长枪裹挟意境，横断此方战场。
　　什么飞沙走石，天降流星啥的，这等天威，一概消除。
　　哪怕天道强行将一道电流，从微观中离奇滋生，凭空绽放。
　　都被他第六感察觉，一丁点细微变动，都在耳中如若惊雷。
　　当即一道仙力也隔空荡过去！将其扼杀或抵抗，保护乞活军民。
　　“来来来！人间征战各凭本事！”
　　“你敢拉偏架，问我同不同意！”
　　炎奴与天斗其乐无穷，水来土掩，化解了天道重重影响。
　　而地上，妙寒领着乞活军，也逆转了攻势。
　　“老韩，你不要与那些高手恋战，领兵从这边插进去！”
　　“这位小哥，没错就是你，被冲散了不要乱跑，待在原地结阵自收，马上有人接应你们。”
　　妙寒领兵，不靠军旗，直接以神识传播指令。
　　这使得她的指令非常及时，且能最低下达到个人！
　　而且她纵观全局，堪称上苍视角，窥见许多敌军缺漏，当场玩起了微操，将乞活军如臂使指，化整为零成一把把尖刀，搅碎了愚纹军队。
　　配合乞活军亲如兄弟般的组织力和团结，击中局部优势，疯狂杀伤敌人。
　　愚纹拔拔看着族人不断死去，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意图改变什么，只是非常哀伤。
　　待到一万铁骑，失去机动性，彻底被包围，乃至损伤殆尽只剩下几百人时。
　　他的意境冲天而起，踏入五元，龙虎之势威慑千军。
　　而身旁残留的族人，也多有突破，竟然清一色都是四元了。
　　冉棘奴等人再厉害，也实在不敌。
　　有愚纹战士大喊：“首领！咱败了，快撤吧！”
　　愚纹拔拔仰天大笑：“儿郎们，我不会败。”
　　“首领！你已经疯了，中原的苍天护不住我们，部落的弟兄都要死光了！”族人们焦急。
　　愚纹拔拔平静道：“没关系的，愚纹氏的血脉永远不会灭亡，这不是因为苍天的庇佑，而是……”
　　他没有说下去，笑了一笑，拔刀狂斩，五元之威强横，无数乞活军死伤。
　　“噗嗤！”
　　妙寒见他勇猛，无人能敌，直接亲自出马。
　　战场上只见一抹红衣穿梭，随后白光一闪，那是剑术神通，绝对切割！
　　愚纹拔拔的头颅飞扬，当场被斩，皇气崩散。
　　他瞳孔一缩，头颅飞在空中，也死盯着妙寒。
　　“好好好！”
　　他是天命者，也是‘自己的逆命人’。
　　如今大功告成，只是没想到，不是炎奴所为，而是一名女娃子。
　　“她也是极致逆天者么？竟能斩杀我……”
　　愚纹拔拔最后想着，却是不知道，秃发氏首领皇气被斩的那一战，实施者其实不是炎奴，而是妙寒。
　　妙寒拥有奇物，还有神通，可以强势斩杀愚纹拔拔。
　　本质上是与炎奴一样的破格存在，但是，天道并没有因此掀桌子，当初依旧是以较为合理的形式降罚，使其灭族。
　　因为妙寒又与炎奴有所不同，她不是仙，不是神，甚至也‘不是奇物’。
　　她是绝对的人。
　　……


第354章 震动天下
　　“什么？愚纹拔拔死了？”
　　“全军覆灭……怎么可能！”
　　“噗！”
　　刚刚矫诏为大司马、大将军，假立太子，妄图争霸的王浚，最先得到了消息。
　　顿时气急攻心，当场吐了一口血。
　　他万万没想到，愚纹拔拔一万铁骑，会被乞活军攻灭！
　　这太突然了，他就是让愚纹拔拔去追茶山贱民，想收留其为麾下猛将，怎么愚纹军就被灭了？
　　而且，他可是天命者啊，那是一般人能杀的吗？
　　作为顶级门阀的人，王浚非常清楚，天命者或许会遇到挫折，但绝不会轻易死掉。
　　昔日汉光武帝刘秀，率领五千骑兵冲击四十万，换做常人，那肯定死透了，结果天降陨石坠落敌营，又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最终助其大胜。
　　这就是天命所归。
　　愚纹拔拔作为首领，虽然天命不如刘秀那么大，但也不至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覆灭了啊。
　　如果是被慕容氏杀掉，那很正常，都是天命者。
　　但被乞活军灭了？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乞活军中也有天命？
　　“完了……大事不好了。”
　　王浚哪晓得炎奴的厉害，他得到的各方消息，都是宏观层面的。
　　此刻刚想争霸，结果赖以支柱的愚纹军就没了，单凭手头上几万晋军，怎么和燕王慕容氏、伪汉刘氏这等巨头争霸？
　　他夹在两大势力之间，甚至连冀州都没统一，仅占据三郡之地，还有乞活军这样的势力如鲠在喉。
　　王浚是聪明人，有愚纹氏在，他的野心膨胀，或许敢铤而走险。
　　如今愚纹氏突然陨落，他立刻又怂了，意识到自己迟早会被大势力撕裂，吞并。
　　“大司马，乞活军实力大增，绝不会再困于巨鹿的方寸之地……”
　　“北方慕容氏蠢蠢欲动，豫州的刘氏悍将石虎，更是早就接了帅印，要灭咱，之前是靠愚纹拔拔打回去了”
　　“可现在愚纹军覆灭……大司马当早作打算啊。”
　　一名文人焦急谏言，王浚听得明白，这是要他投奔一家。
　　他是琅琊王氏旁系子弟，麾下收拢的人才很多。
　　依靠这些人，那被打得稀巴烂的三郡之地，还是被他管理的像模像样，能养活几万大军。
　　如今军事方面的倚仗倒了，王浚心中的争霸之心一下子被打压下去，寄希望于有人能为他谋划出路。
　　“我欲投奔伪……大汉刘氏，可行？”
　　那文人说道：“刘氏虽然占据中原，兵强马壮，有气吞天下之势……然其弑杀晋帝，得国不正。”
　　王浚不以为然道：“刘氏得传国玉玺，又据河洛之地，天命在身。所杀晋帝，不过是东海王司马越扶立的傀儡。”
　　“真正作乱的是国贼司马越，刘氏承接汉命，格杀伪帝，乃是拨乱反正……”
　　台下文人都面色古怪，特么的要脸吗？
　　他王浚前几天假立的太子，不也是号称司马越之子吗？引为正统，现在又说司马越是国贼了？
　　那文人谏言道：“大司马，刘氏兵强马壮，麾下人才济济，不乏仙家与一流门第。”
　　“那石家、赵家、唐家、杨家四家，更是有开城从龙之功，您此刻投奔刘氏……”
　　他话说得已经很直白了，刘氏现在势大，不差王浚的投奔。
　　人家早就派石虎领兵，要吞并冀州，要的是王浚的地盘和兵马，连招降都没做过。
　　王浚上赶着投奔，固然会被收留，但头顶上一堆从龙世家压制，他别想出头，甚至可能会被找个由头剥夺兵权，然后杀掉。
　　“你们的意思是……”
　　“大司马，您是大晋的臣子，那伪汉灭杀晋帝，我等与他势不两立啊。”那文人说道。
　　王浚脸色酱紫，啥意思？要他又回归大晋？
　　他前脚做出许多不臣之事，现在又想回到大晋的怀抱？
　　而且，他前不久才砍了很多真正忠于大晋的臣子啊……
　　当然，他是琅琊王氏的子弟，运作一二的话，一些事都可以揭过，就当没发生。
　　但东晋朝廷虽然坐拥半壁江山，却不敢北伐，他远在冀州，就算继续当他的忠臣，那不等于什么都没变吗？顶多像刘琨一样死守一地，可他也没刘琨的本事啊。
　　“远水解不了近渴！”
　　见王浚明显不满这个建议，那文人撇撇嘴，直白提点道：“慕容氏为大晋燕王，总督六州之地，您与他合兵一处，共讨贼寇，以报国恩，乃是名正言顺……”
　　王浚这才恍然：哦，合着你们说的‘大晋’，是慕容氏啊？早说啊！
　　之前他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按压住野心，一时膨胀而放弃了。
　　现在看来，这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投奔燕王固然好，可是……我前不久才与燕王在冀北有些摩擦，之前还有愚纹拔拔作为投名状，如今愚纹氏覆灭，我怕……”王浚还是有点犹豫。
　　之前他可以带着愚纹拔拔去投奔慕容氏，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可机会转瞬即逝，哪想到愚纹军突然就覆灭了，他筹码大失，这时候再去投奔慕容氏，就没之前好了。
　　文人无语，暗道：这不还是你自己作？
　　“乞活军一战威震天下，南边石虎也虎视眈眈，请大司马早作打算。”文人们不再多说，他们的选择本就不多。
　　王浚叹息，当即下定了决心。
　　安排人给慕容氏去信，言明自己的心意，随后准备兵马，向北方而去。
　　然而，大军行进半路休整，刚刚安营扎寨时，就遇到了麻烦。
　　有两人来到了大营外，要见他王浚。
　　这种事兵丁当然不许，于是先锋队伍与其打了起来。
　　“前军发生什么事了？”王浚皱眉，他也是顶尖武者，感到前方有一股可怕的气势，与冲天的血色真气，不禁心中惶惶。
　　“报告大司马，有两人拦住去路，自称拓跋氏，其中一名少女，神勇到可怕，一路向中军杀来！”手下汇报。
　　“什么？”王浚大惊，拓跋氏？没听说过啊，但这发音倒是有点像秃发……
　　“快派人去挡住！我五万大军难道是摆设吗！”
　　可就在这时，两人闯入中军大帐，笑吟吟地走进来：“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你是……秃发残灭！”
　　王浚认出来人，昔日秃发氏肆虐冀州，他曾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我如今，叫做拓跋残！”
　　“这是我弟弟，拓跋亚克！”
　　拓跋残气度与之前寄人篱下，完全不同，充满了自信与雄姿。
　　哪怕衣着残破，依旧如王者一般，背负双手走向正座，俯视着王浚。
　　王浚连忙站起来，先是惊骇，随后狂喜！
　　“秃……拓跋氏还在？”
　　他瞥向那少女，亚克戴着帽兜，眼睛隐藏在阴影中，但从光洁的下巴与身形上，还是能看出是女子。
　　这就是亚克？那个威震天下，号称无敌的亚克？
　　秃发氏不可一世，嚣张至极的根本，就是他。而没了他之后，秃发氏就被灭了。
　　无数势力以为少了个大敌，没想到只是改名换姓，隐藏了起来……还变成了女子？
　　王浚没有怀疑亚克的身份，毕竟都把他的大军杀穿了。
　　“哼，拓跋氏当然在，就算只剩下我兄弟二人，也必会崛起。”拓跋残傲然道。
　　随后简略说出自己的情况，王浚心思立刻动了起来。
　　投奔慕容氏，他可能不会受重用。但眼前的拓跋残，是一条超级隐龙啊！正是潜龙困渊的时候！
　　身边没有任何势力，自己一旦投奔，必是左膀右臂。
　　更关键的是，有亚克啊！绝不可能像愚纹氏那样坑爹，一心不想活，说没就没了。
　　“拓跋残野心勃勃有雄才，又有天命在身与天下无敌的亚克伴随，如今恰好麾下无人可用……让我遇到……”
　　“这这这，真是老天爷垂怜我啊。”
　　王浚心里盘算着，可谓欣喜若狂。
　　经历了愚纹氏的情况，被坑惨的他已经没了争霸的胆，而现在老天爷又给他一次机会，如何不把握？
　　当即没有任何矜持，直接纳头便拜：“明公啊，浚终于遇到您啦！”
　　“浚兢兢业业，却为朝廷所弃，又被伪汉刘氏所欺，如丧家之犬。”
　　“飘零半生，一无所获，只恨未逢明主！”
　　“昔日曾与公有一面之缘，那时公驰骋天下之英姿，便烙印在浚心中。”
　　“明公雄才伟略，天可怜见让我得遇，今公若不弃，王浚愿鞍前马后，效尽犬马之劳，助明公匡扶天下，以成大业。”
　　拓跋残笑了，自己还没说什么，对方就纳头便拜。
　　他知道，自己压抑许久，终于要起势了。
　　当即把王浚扶起，一阵安抚。
　　两人好似君臣相得，非常肉麻，令亚克羞耻，把头蒙进帽兜更深处。
　　不过很快，她又竖起耳朵，因为两人聊到了一员神将，号称茶山贱民，从青州而出，斩尽妖魔的事。
　　“茶山贱民……”亚克十分敏感，听出这基本就是炎奴。
　　“他在哪！”
　　王浚吓了一跳，连忙如实回答：“往西边去了，之前还在巨鹿郡，乞活军中，但现在就不知道了。”
　　拓跋残也猜测是炎奴，心里后怕。
　　当初着实是被炎奴的凶威震撼到了，搞得他都有阴影。
　　虽然如今有了亚克，但拓跋残并不希望，现在就去报仇。
　　终究天下更重要，那贱民来去如风，亚克若是上赶着到处找他，自己怎么办？
　　而且当初亚克就没能杀得了那贱民，自己若没点别的保命手段，那贱民打不赢亚克，杀自己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拓跋氏的奇物，除了亚克都没了，若手上不掌握这样一支超越天道的力量，他实在不安心。
　　“弟弟，你莫急，待我们重建家国，那贱民定会主动来找我们，届时你我兄弟一起报仇。”
　　拓跋残安抚亚克，将其暂时按耐住。
　　随后问王浚：“你这是率军去哪？看这方向，你要进入慕容氏的领地了。”
　　王浚一滞，自己前脚说拓跋残是明主，纳头就拜。
　　此刻又说自己本是要去投奔慕容氏的，岂不矛盾？一时间尴尬住了。
　　他不敢说话，拓跋残却很聪明，已经猜出来了。
　　通过王浚现在的情况，他就能分析出，王浚只能投奔慕容家。
　　“呵呵，你要瞒我吗？”拓跋残微笑道。
　　王浚一颤，瞥了眼亚克，犹豫片刻，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没有隐瞒。
　　拓跋残听完后眼睛一亮，这是个伏击慕容军的好机会！
　　自己与亚克就俩人，很好隐藏，可让王浚真降变诈降，大破慕容军！
　　以报之前的憋屈和仇恨。
　　如果慕容炜亲自来迎，他出其不意，定能杀之，若是慕容炜没来，那能抓到慕容光就更好了，此人才是大敌。
　　若是只派一员大将来受降，也不错，他也能重创其势力，使慕容家损兵折将。
　　总之有亚克在，战败的可能，他是不考虑的。
　　他要先破慕容氏，再灭乞活军，平定整个冀州，再南下杀回青州，如此大业可成。
　　……
　　四月二十二日，愚纹拔拔所部覆灭的消息，已经发酵，传到了各地。
　　这引起了多方势力的震动，可谓震惊天下！
　　虽然愚纹氏被认定为最弱的争霸势力，甚至比大晋还不如。
　　许多人认定，愚纹氏将会是下一个被淘汰的势力。
　　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而且是被乞活军！
　　乞活军是什么？一群流民组成的民兵罢了！
　　“父亲……”并州一处营寨中，另一支愚纹氏的首领嚎啕大哭，他是愚纹拔拔的儿子。
　　他知道父亲要做什么，此刻终于得到其死讯，不禁悲鸣。
　　虽然他也接受父亲的计划，可他不愿意就那么轻易死掉，所以和父亲分了家，并拿走了族内的奇物。
　　如今父亲死了，接下来就该他了。
　　“父亲，孩儿会为你报仇再死的。”
　　……
　　洛阳城内，皇宫深处。
　　“不可能，乞活军没这个本事，给我继续查。”
　　“把诸位真人都请来，我要知道愚纹氏到底如何覆灭的！”
　　老迈的刘渊，大马金刀地坐在软榻上，说话声中气十足。
　　之前他老迈年高，气血虚弱，可自从有许多修仙者投奔他后，身体被调理的越来越好，寿命被大大延长，基本恢复了年轻时的实力。
　　他早就五元淬体了，他是所有匈奴系胡蛮的王，是草原的雄鹰，还不想这么快落幕。
　　作为五大胡蛮的首领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而且大出很多，年已近百岁。
　　本该是最先死去的蛮王，没想到竟熬死了两家，反而是秃发氏和愚纹氏先没了。
　　很快，一群修仙者进入殿中，他们大多数已经退回凡人，但还有些保持修为。
　　修仙者的消息，无疑比人间斥候得来的要更加准确。
　　“是逆天者，而且定是刑天的人。”一名修士说道。
　　刘渊眯一眯眼没说话，他的儿子刘文帝皱眉道：“会不会就是刑天本人？”
　　修仙者们皆摇头：“不，刑天困在万仙大阵中，现在主事的，乃是他的女人朱妙寒。”
　　“刑天强悍，已是仙帝之姿，他要是亲自掀翻人间大势，将会天翻地覆。”
　　“此必是培养了强横凡人，并持有奇物，这才灭了愚纹拔拔。”
　　刘渊这才说话：“真要天翻地覆，我等如何？”
　　修仙者们皆面色泛苦：“那将是两座‘天’的争斗，或一方胜利被永远困住，或纠缠相斗，一切生生灭灭，永无休止。”
　　“我等命不由己，唯赖苍天，竭尽所能，奉献余力。”
　　刘渊皱眉：“刑天高高在上，何必在乎人间，非要天上天下，唯他独尊吗？”
　　“我这般天命之人，可否刑天？”
　　话音刚落，晴空震雷，修仙者们面面相觑，好家伙，一听刑天势力可能要改人间大势，这刘渊就萌生了投奔之心。
　　反正尊‘天命’是尊，尊‘逆天命’不也一样是尊吗？
　　“不可，我等与你刘氏注定绑在天道身上。”
　　“陛下莫要动别念，刑天虽然厉害，但蓬莱大仙若率群仙归来，未必没有镇压他的可能。”
　　“另外刑天是否要改大势，还不一定呢，这也许都是他的女人妙寒的自作主张，毕竟刑天本尊尚在万仙大阵中。”
　　“据天道启示，斩杀秃发首领与愚纹首领的，都是她！她如今就在人间。”
　　刘渊眯眼道：“那朱妙寒一介女流，难道还想当人间帝王不成？”
　　修仙者们说道：“不好说，但她若有刑天的支持，那人间的天命大势，就不是那么好用了。”
　　刘文帝在一旁恼火：“依我看，除掉此女，也省得刑天干涉人间。”
　　“他开他的仙帝霸业，我坐我的人间皇朝，井水不犯河水。”
　　“不可啊！”修仙者们急忙阻止。
　　妙寒的实力可不弱，乃是刑天大军的实际统帅，战力极强。
　　除此之外，她还极可能是刑天的女人，不然刑天怎么会如此信赖，把一切都交托给一介女流？
　　她要是死在凡间，刑天他日脱困，定要天翻地覆。
　　修仙者们躲在凡间，暂时安宁，可不想激怒刑天势力，七嘴八舌，将其中利害一一道出。
　　刘文帝神秘一笑：“哦，孤知道了，孤也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几位高人再探再报，将那女人的行踪摸清楚总可以吧？”
　　“她要去哪，会不会来我大汉地界，这可重要的很。”
　　妙寒在人间乱逛，还有一些刑天势力的人，修行者们根本不敢招惹，只敢在远处间接打探。
　　或者沟通天道，求点提示。
　　他们能知道谁杀了愚纹拔拔，就是天道告诉他们的。
　　启示中，好像没了妙寒，人间就可以安宁一样，隐隐有要他们除掉妙寒的意味。
　　可他们哪里敢？不过刘氏问起，还是如实禀报。
　　“嗯，我等这就去打探。”见刘文帝打消杀念，修仙者们都告退。
　　可他们不知道，刘文帝杀意已决。
　　待人们都走后，刘文帝挥手引动皇气，将殿内遮掩，殿内只有父子二人。
　　他们称帝建国，皇气鼎盛，修士来这宫闱之地，都要受到莫大压制，更别说他专门加持了，绝对隐秘。
　　而他手持奇物，谁也别想隔空衍算这里的情况。
　　“小子，你要用那根勺子吗？”刘渊明白儿子的心思。
　　刘文帝嘴角一翘：“父皇，那勺子一旦缠上，除非死透，否则绝无可能摆脱。”
　　“刑天厉害我知道，但那妙寒就未必了。而且抵抗和摆脱是两码事，纵那刑天有天大本领，也别想帮人摆脱这勺子的追杀。”
　　“最关键的是，利用这件奇物，我们是完全脱身事外的。”
　　“对方只道是无意间招惹了一件奇物追杀，哪怕那女人有办法活下来，可面对无穷无尽地追杀，哪还有心思管人间的闲事？”
　　“若是死了就更好，刑天顶多去找天道的麻烦，也不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刘渊点点头：“这件事办得漂亮点，一定不可以留下马脚。”
　　“记着，刑天势力有地府，死人的嘴都未必可靠。”
　　刘文帝一笑：“父皇放心，我自有妙策。”
　　“管教那刑天势力，鸡犬不宁，无暇俯瞰人间。”
　　……


第355章 大汉英灵？
　　四月二十二日，巨鹿城已经变了模样。
　　乞活军修葺城墙，重建屋舍，干得热火朝天。
　　百姓们发散到附近乡野，开垦良田，脸上都挂满笑容。
　　有一支强力军队保护，他们都充满安全感，而且这是他们自己的军队。
　　炎奴叼着根草，在城内帮忙搬运重物，一个人干了几百人的活。
　　妙寒则如之前一样，将一切规划的井井有条，乞活军虽然战力不错，但缺乏文士。
　　为此，她专门从修行界召回一百多名修士，让他们充当文书，又有数千名清隐士，负责指导农种、畜牧、养药、冶炼、制盐等业。
　　那些修士自嘲一笑，让炎奴重塑的一身境界修为，转化为逆天修士后，融入到乞活军中干起活来。
　　他们一个个都是得道境大能，没想到学那么多道经没有用，到头来还是做些丈量田亩、登记造册、辅导百业等工作。
　　“大帝，七日之约已到，我们该去关中了。”
　　张辟疆从洞天中出来，看到炎奴也混在乡下，肩膀扛着两头牛撒丫子乱跑，不禁一笑，拉住他。
　　“哦？哦哦哦，我差点忘了还有正事。”
　　炎奴知道秦始皇陵的事不能再耽搁，当即放下两头牛。
　　他们找上妙寒，一行人放下这里的摊子，一个瞬身就赶到雍州去。
　　乞活军已经占据了整个巨鹿郡，一切百废待兴，炎奴用神农鼎提供的物资充沛，在愚纹军被击灭后，乞活军再度‘缴获’了大量物资。
　　可以说，现在大家伙就安心发展，重建家园即可。
　　置于危险，这乱世确实四方皆敌，可留下的那些文书，一个个可是大高手……最差的都是长生期。
　　再加上修羊公重建妖国，以朱金刚为首的一帮妖兵、妖将也是相当厉害。
　　关键时刻，再把一统修行界的刑天大军招来，别说凡间，整个太阳界也能纵横。
　　总之超凡层面的威胁，基本不用担心，怕就怕凡间的纷争。
　　真要是两只世俗军队正常的争斗，那就得靠乞活军自己了。
　　好在乞活军现在的实力，不说天下第一强军，前三雄师是不成问题的。
　　很快，炎奴、妙寒、黄半云、张辟疆、鱼秧子、修羊公一行人，来到了雍州，关中之地。
　　这里秦岭森森，关隘险要，而间隔着一片片平原，又土地肥沃。
　　昔日周王在此生息，东出而剪灭大邑商。
　　秦国出此关，吞并六国。
　　刘邦据此地，一统天下。
　　这是绝对的龙兴之地，张辟疆口中秦始皇所创立的龙脉，大概也是指这里。
　　“关中啊……”
　　张辟疆俯瞰山下不远处的渭河流域，那里很多农田都荒废了，乡野村庄大多破败。
　　百姓们面黄肌瘦，虽然不至于冀州那种千里无人的情况，但显然都日子不太好过，乃至于很多地方，还能见到昔日战争破坏的痕迹，以及荒野无人收拾的骨头。
　　“辟疆，这是你的家乡吧……”鱼秧子叹道。
　　张辟疆呓语道：“昔日关中何其盛，举世无双，今日却落得如此田地。”
　　他降下云团，领众人来到了长安城外的一座城邑。
　　长安城非常大，并且本质上不是一座城，而是一片都市群。
　　大量的人口，其实不住在长安城内，而是对面的一座座陵邑。
　　像是长陵、安陵、霸陵、阳陵、茂陵、平陵、杜陵，这些卫星城的人口，个个不亚于长安，且同时还是军事重镇，可拱卫京都。
　　西汉前中期几乎每一位皇帝都要在长安旁边造一座城，迁居关东豪族、百姓，说是为了守陵，其实是把天下豪族聚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
　　如此压制了豪族，让他们不能在自己的家乡当土皇帝。
　　且豪族为了自己的生活，还会从各自地盘，带来丰沛的物资、人口与技术，如此九州各方不断向长安输血，造就了古往今来最伟大、最繁华的一片都市群。
　　可谓一举数得，整个西汉，根本不存在豪族门阀把持朝政、制霸地方的情况。
　　若非光武帝依靠世家得天下，改变了‘迁关东豪族以卫长安’的国策，令世家做大形成门阀，则根本不会出现后来的曹操、袁绍等地方豪强自行募兵割据的情况。
　　“我离开神洲时，还只有五陵，那时特意回乡看了看，何其繁盛。”
　　“刘彻择选五陵少年郎，关中六郡汉家子，追亡逐北，痛击猃狁氏，以致于漠北无王庭。”
　　张辟疆带大家游历各大汉陵，不断为大家讲述昔日长安内外的繁华，关中百姓的富足，以及饮马瀚海的强盛。
　　虽然那时候，他已经一百岁，早已脱离俗世，可依然充满自豪，热血澎湃。
　　妙寒叹息，他当然知道汉之强盛。
　　又因为天下精华都在关中，所以募兵时，只需要从长安旁边的卫星城招募年轻豪杰即可，称为‘五陵少年郎’。
　　打猃狁氏也顶多扩大范围到关中六郡，而且只要良家子，即富足的农户子弟，称为‘六郡良家子’。
　　就靠这五陵与六郡，打遍天下，建立强汉威名。
　　没有人可以在关中以外的地方，发展出强过中央的势力。
　　朝廷掌控关中，就能掌控天下。
　　然而王莽从内部篡权，又有光武帝解开了地方豪族的枷锁，大汉还是倒了。
　　先是失去京城的繁华，随后又经历汉末董卓、李榷郭汜的摧毁，直到前不久羌渠胡蛮叛乱，攻入长安洗劫。
　　关中再也没有昔日的景象，到处破败不堪。
　　“嗯？”
　　“什么！他们还敢盗掘皇陵！”
　　忽然，张辟疆瞳孔一缩，瞬息间冲向了另一座陵邑。
　　众人急忙跟上，只见一群羌渠士兵，正在热火朝天地大挖陵墓。
　　他们捣毁了地面建筑，已经剖开了封土。
　　“这是霸陵，是文帝的陵墓……”张辟疆呢喃着，手中剑已经自动出鞘。
　　鱼秧子眼疾手快，立刻按压上去：“辟疆，你现在的身份，若斩出这一剑，与炎奴亲自斩出没有区别，必定天翻地覆。”
　　“我们马上就要得到人皇名额了，为了一座陵墓，不值。”
　　炎奴见到挖坟，倒是没啥感觉。
　　他当然知道入土为安的重要，阿翁总跟他说，平生没啥盼头了，能好好活着，最后落叶归根，葬在家乡，便是安足了。
　　不过寻常穷人家哪有什么陪葬品，炎奴见一群胡蛮士兵，身后有许多马车、牛车，盛满了金银，很多东西上还带着土，并且款制与当今不同，显然是陪葬品，刚从陵墓里挖出来。
　　他不禁困惑：“在坟里放那么多值钱玩意儿，这不是欠人挖吗？”
　　张辟疆皱眉看向炎奴：“你这是不知道文帝的功绩和伟大啊。”
　　炎奴挠头：“不是，这跟他功绩有何关系？他再有钱，放这么多在坟里，埋在地下，也迟早会被人挖的。”
　　“现在阻止了，以后也有人挖。他若是跟老百姓一样，这些士兵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众人无语，怎么跟他解释文化、礼法这些东西的意义呢。
　　但着实无法反驳，只得沉默。
　　这时地上一抹黑影窜出，众人定睛一看，正是罗阎等人。
　　此番去秦始皇陵，少不得要魔道这般知识广博，精通数算机关之道者。
　　罗阎显然听到大家的谈论，一出来就说道：“炎奴你说得好，财富平白埋入土里，劳民伤财，于国无益，不如节用薄葬。”
　　“就算要埋，还不如埋些书呢。”
　　张辟疆撇嘴：“你们魔道出于墨家，当然是这么想。”
　　“而且我再说一遍，这是霸陵！”
　　罗阎一怔，顿时也陷入沉默。
　　炎奴奇怪道：“霸陵咋了？”
　　妙寒解释道：“因为文帝是有汉一代，最为薄葬的皇帝。”
　　张辟疆肃然道：“文帝一生奉行节俭朴素，与民休息。其励精图治，实现国家强盛，百姓富足。”
　　“在位二十三年间，没有新修一切宫室苑囿楼堂馆所，没有增添一件车马衣物，平时只穿粗厚丝绸制作的衣服，最宠幸的慎夫人所穿长裙也不会拖到地面，帷帐上没有刺绣。”
　　“就连修缮露台，得知要花百金，也说‘百金中民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于是废止此事。”
　　“他一生节俭爱民，自然也不会厚葬，修葺陵墓时说‘当今之时，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
　　“下令只陪葬陶制品，不使用金银铜锡等贵金属装饰。甚至不治坟，即不起高坟搭建大片地面楼阁，其意节省民力。”
　　“死前又说‘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
　　“表示要带头破除厚葬之风，下令自己的祭祀大典不得超过三天，全国百姓三天之后必须脱下孝服，不得禁止百姓婚丧嫁娶。且保持霸陵山川原样，不得有任何改动，就这么自然的葬下去。”
　　“我神识已看到，这陵墓里根本没有什么值钱东西，都是些瓦器、铁器、陶甬，多为其生前私用之物。仅有的一些金银首饰也是极小，乃是其皇后的首饰。”
　　他一番话说完，炎奴这才明白，为何张辟疆之前会对自己说‘你这是不知道文帝的功绩’。
　　炎奴本以为是其功绩太大，所以厚葬一下，没想到是指其一生节俭，带头坚决反对厚葬的。
　　“不对呀，这些金银珍贵的陪葬物哪来的？”
　　炎奴手指着那群羌渠氏胡蛮大车小车装满了的丰厚收获。
　　张辟疆咬牙道：“这些是从茂陵挖来的，即汉武帝陵寝。”
　　他是仙人，一眼分辨因果。
　　炎奴挠头，原来如此，这片到处都是帝王陵，羌渠氏发动了几万人到处挖。
　　如此多的财富，都是从其他陵墓挖来的，而霸陵这里才刚开始挖，这封土堆还没刨开呢。
　　“盗掘其他汉陵也就罢了，我早已为仙人，还坐得住。”
　　“但这霸陵内，根本没有金银可充军资，此事就连当初的赤眉军，后来的董卓都知道，盗谁的陵都没有盗文帝的陵，明白劳师动工只会大失所望。”
　　“可这群胡蛮，贪婪无知！竟然敢掘霸陵，他们见陵墓没有所得，恐还泄愤于文帝遗骸，徒扰其安息。”
　　“我与文帝是至交好友，知他为人乃是世间罕有的明君。”
　　“就算大汉已亡，但一群胡蛮敢教其暴尸荒野，我也万不能忍！”
　　张辟疆丝毫与文帝感情深厚，说罢，一剑已经挥出，根本不考虑后果。
　　对于张辟疆的行为，炎奴没有阻拦。
　　听到文帝是好皇帝，他也义愤。
　　但妙寒一个闪身将张辟疆的剑光收下，喝道：“有了人皇，我等才可收拾河山，驱逐腥膻，最终彻底根绝天道。”
　　“你这一剑下去，就前功尽弃了，无限的毁灭与混沌下，也许我们不会输，但天道也永远不会输了。”
　　炎奴咬牙，他不怕天道，但想灭天道却只有一个办法，现在就差人皇路补完。
　　“那也要把他们赶走！”
　　妙寒点头：“放心，我来！”
　　她不是个喜欢一人一剑冲锋陷阵，杀戮万千的人。
　　但现在只有她可以在不提前开启最终决战的情况下，驱逐这些胡蛮。
　　当即红衣骏马，荡出一股剑炁，跨越数百丈，斩杀了一员明显是首领的老头。
　　这顿时激起骚动，正在挖掘的胡蛮，纷纷拔出兵器聚集列阵。
　　“大王死了！大王死了！”
　　“可恶，有中原侠客！行刺了大王。”
　　“该死的女人，抓住她！”
　　羌渠氏胡蛮叫骂着，嚷嚷着贱女人，全都眼睛通红，凶恶地扑杀而来。
　　他们没有被那跨越数百丈的可怕剑光吓到。
　　而炎奴他们也没想到，妙寒一剑宰杀了一员首领样的人，竟然就是羌渠氏的大王！
　　“猴儿，给我雄兵百万！”
　　“好嘞！”黄半云的猴儿应声。
　　妙寒则骑在马上，横剑而立，红衣似血。
　　羌渠氏整顿兵马，刚要冲杀上来，突然都脸色惊恐，看向妙寒身后。
　　只见那里，从山坡后面涌上来黑压压无数的骑兵。
　　全都是重甲，肃杀之气滔天。
　　漫山遍野都是，约莫有三万铁骑！
　　有烈旗招展，上书大字‘漢’。
　　“啊？”
　　“哪来的这么多骑兵，深入到长安腹地！”
　　“敌袭！敌袭！”
　　羌渠氏慌乱起来，虽然他们也有几万人，但阵容分散，且马儿都在拉车装财宝。
　　再加上大王一上来，就被妙寒宰了，群龙无首，指挥混乱。
　　顿时没有战意，萌生退意。
　　“胆盗皇陵者，杀无赦！”
　　三万铁骑喊杀声震天，冲山坡上俯冲而下，场面极度震撼！
　　更可怕的是，有一股霸气和杀气，夹杂着浩然正气，呼啸而来。
　　定睛一看，一员烈甲少年，横枪屹立在山头，目视着他们，其威压盖世，震惊百里。
　　“这是谁的兵马！”
　　“看旗号……是汉。”
　　“啥？汉军？是猃狁氏的军队终于打进关中了吗？”
　　“不对，这不是猃狁氏的兵，看这装束，好像还我们盗掘的皇陵里的陪葬陶俑一样……”
　　“什么！难不成是大汉？”
　　羌渠氏的军队吓懵了，本就混乱的他们，心中回想起了曾经被大汉支配的敬畏。
　　他们被大汉统治了数百年，哪怕是汉末，亦效力于董卓、马腾等人麾下，尊其号令。
　　今日突然见到汉军铁骑，再加上他们在盗掘西汉皇陵，顿时感到恐惧。
　　莫不是各大皇陵留有超乎想象的设计，他们的盗掘惊动了先汉守护皇陵的英灵，让大汉铁骑复活了？
　　他们可刚刚挖了汉武帝的陵啊！这不会是汉武帝的军队吧？那烈甲少年将军难不成是冠军侯？
　　“撤！快撤！”
　　“是大汉！是大汉啊！”
　　不可一世，纵横关中的羌渠骑兵，竟然心虚到不行，两股战战疯狂逃窜。
　　纷纷化为好几股部队，零散向西边逃离。
　　直接士气崩塌，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
　　连抱在怀里的陪葬品都丢掉，满载的马车直接遗弃，生怕带着这些汉陵之物，会被什么诅咒纠缠，被汉军追杀到天涯海角。
　　……


第356章 我愿为你的将军
　　“簇簇簇！”
　　妙寒领兵不断追击，时不时挥剑，隔空斩杀一个将领。
　　羌渠骑兵更加崩溃，越逃越远，头都不敢回，最后直接逃出了长安地界，向陇西而去。
　　妙寒追击三百里，没有再追。
　　回来时，附近不断有百姓汇聚，他们震惊地看着这支军队，奔走呼叫，紧密跟随。
　　他们都是昔日住在长安，及长安附近五陵的居民。
　　羌渠将他们赶走，然后在五陵大肆挖掘。
　　百姓没有地方住，只能困缩在乡野搭建简单棚屋，或在遭遇大火早已是一片废墟的长安城里落脚，日子过得十分困苦。
　　没想到突然天降雄师，将羌渠全部驱逐，再一看，竟是大汉。
　　他们不断跟随，想要求庇护，但那些汉军冷漠不言，好似军纪严明。
　　默默回到五陵城邑附近后，在一处山坡上消失无踪。
　　“啊！消失了！”
　　“是英灵军队！”
　　“定是胡蛮盗掘皇陵，激怒了大汉英灵。”
　　百姓们胡乱猜测，肆意脑补，和羌渠氏的人想的一样。
　　毕竟这特殊时候，特殊地点，而且这支军队气势极强，来得诡异，消失得也离奇，好似鬼神一般。
　　百姓们没有深入大山，而是重回陵邑，想要重新在这安家住下。
　　有大汉英灵守护，比什么官府都还管用，他们当然哪也不去。
　　“大汉灭亡一百多年，竟然还有如此威风。”炎奴震撼道。
　　妙寒让猴儿给他百万大军，乃是想故技重施，效仿荡出震退秃发氏的情况，用分身变化出虚假的军势。
　　不过张辟疆却拦住了猴儿，表示没有必要百万大军。
　　如果化成汉军的样子，三万足以。
　　他见过汉武帝时期的军队，当即教猴儿变化，并以仙法掩盖妖气，再加上炎奴的气势……
　　真有如冠军侯再生，大汉铁骑又起。
　　旗号往那一立，三万人默不作声，就让羌渠士气崩溃。
　　“刘秀、王莽之前，大汉任何时期都没有过百万大军，三万就足以横扫大漠。”
　　“这等威名，别说大汉灭亡一百年，就算是一千年、一万年，也会矗立在那里。”
　　张辟疆无比自豪地说着，随后看向回来的妙寒：“你若让猴儿变出太多军队，反而可笑。”
　　妙寒感慨，拱手道：“受教了。”
　　炎奴笑道：“人皇路上，咱也要像汉武帝一样，建立一支无敌的军队，威震天下，名扬万古，教那些宵小不敢祸乱天下，日子也就太平了。”
　　妙寒眉头微皱道：“汉武帝之时，可不太平，光有天下无敌的军队，百姓还是会在水火之中。”
　　炎奴歪头：“诶？怎么会？你看那羌渠从汉武帝陵墓搜刮出如此多珍宝，可见当时的富饶。”
　　罗阎等魔道中人大笑：“这还算少了！不到茂陵之万一！”
　　炎奴骇然，看向那满载的几百辆车上的宝物，惊道：“这还少？”
　　罗阎撇嘴道：“汉武帝的茂陵，其规模之庞大，远超始皇陵。”
　　“随葬品数目庞大，网罗天下奇珍，竟然偌大的陵墓里珍宝多到放不下，以至于数次扩建陵墓！”
　　“茂陵共耗费五十三年之久，一直扩建到他死。”
　　“大汉每年的收入有三分之一都用在了帝王修建的陵寝之上，茂陵在建设的晚期，甚至要消耗当时国家二分之一的收入。”
　　“其投入之巨大，到了世人皆知的地步，于是皇室贵族，下至富商豪绅都开始效仿汉武帝，建造巨大的陵墓，埋葬大量的珍宝，在当时成为了一种风气。”
　　炎奴惊愕，那么多资源都用在造陵墓，造到死，这是何等巨量的财富，就那么埋在地下？
　　张辟疆无从反驳，只是抚摸着霸陵的残垣断壁，呢喃着文帝的表字：“孝仁啊……”
　　罗阎耸肩道：“我为何说这不足其万一？”
　　“因为王莽篡汉时天下大乱，有农民起义的赤林军攻占长安后，焚烧了皇宫，又‘发掘诸陵，取其宝物’。”
　　“其中茂陵中的宝物，搬了几十天，‘陵中物仍不能减半’。”
　　“乃至于后来起义军，只要没有钱用时，就去盗挖茂陵。”
　　炎奴傻眼，那得是多少宝物，这么挖都挖不完？
　　罗阎大笑：“刘秀重立大汉，当然又没人敢挖，直到汉末董卓、曹操又去光顾！”
　　“如今胡蛮崛起，羌渠氏又来挖，当然只是其万一！而且看这情况也是挖不完了。”
　　“依我看，未来凡是战乱时期，乱军都会将茂陵作为一个取之不尽的宝藏。毕竟谁都知道，里面珍宝无数，如何不会引来垂涎者？”
　　“汉武帝至死也想不到，自己埋进陵墓中的无数财富，未来一次次成为充实大汉敌人的军资，养活了无数大汉掘墓人。”
　　说到这，许多墨者都笑出声，杜宇更是满嘴歪比巴卜。
　　他们推崇节葬，汉之皇陵便是实实在在的反面例子。
　　炎奴看向妙寒，表示是这样吗？
　　妙寒点头：“武帝开疆扩土，追亡逐北，功劳甚大，但他也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修建宫室无数，追逐长生，哪一个都靡费巨大，徒耗民力。”
　　“若非有无敌天下的军队，与挺立千秋的武功，恐怕国家都要崩溃。”
　　炎奴肃然，他太知道苛政猛于妖魔。
　　他知道汉武帝的事迹，那真是丰功伟业，本以为那时候的百姓一定很幸福，没想到是这样的。
　　不过他倒不会因噎废食，毕竟情况不同。
　　那强盛的武功依旧是值得骄傲的，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资源。
　　只要解决掉天道，他定要人间富饶无比。
　　因此他并没有得知强汉背后真相后，而有所动摇。
　　只是说道：“原来国家强盛，天下无敌，依旧是百姓苦。”
　　张辟疆无从反驳，长叹一声。
　　“白骨已消秦塞外，黄沙犹绕汉陵初。”
　　“至今遗迹多荒草，空使行人吊古疏。”
　　他抚摸着霸陵的残垣断壁，呼唤着汉文帝的字。
　　“孝仁啊，你开了个好头，可惜拗不过人性。”
　　罗阎等人都沉默，墨家的节用节葬这般有理，可却就是没人听，就是因为人性啊。
　　人性就是倾向骄、奢、淫、逸。
　　文帝带头打击骄奢之风，废自古以来的厚葬礼法，如此努力，也就持续不了两代。
　　炎奴见状，询问大家：“这文帝呢？他治下的百姓如何？”
　　张辟疆说道：“文帝推行廉政，恪守节俭，躬劝农耕桑，施惠于四海，敬贤如大宾，爱民如赤子。”
　　“即位十余年后，就五谷丰熟，百姓足，仓廪实，蓄积有余。”
　　“景帝遵循其制，四海安宁，万家富足，为文景之治。”
　　炎奴听完，看向妙寒：“是这样吗？”
　　张辟疆气到了：“吾亲眼所见，你难道还不信我？”
　　“孝仁他临死前一日，都仍在田间劳作，死后好几年，关中百姓都在田垄中大哭而怀念他，家里为他立祠。”
　　炎奴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多问一问。”
　　“经过汉武帝的事，我发现你们眼中同一个时代是不一样的。”
　　罗阎等墨者点头笑道：“文帝之治，百姓确实富足。”
　　“百姓可以自给自足，田野里牛马成群。仓库里的粮食放不下都堆到仓库外面去了，陈粮都已经腐烂得不能吃的地步，人人尊敬守法，都以犯法为耻。”
　　“我魔道甚至可以说，从夏朝到现在，文景之治是百姓真正意义上最安康和谐的时候。”
　　“当谓古今第一盛世，可惜就二十年……”
　　炎奴大惊，罗阎等人连武帝都不屑，却说文帝时是第一盛世，可见当时百姓的生活的确很好。
　　他连忙又问妙寒，妙寒想了想道：“文帝大幅度减税，赋税缩减至原有三分之一，田税更是三十税一，并连续十二年免掉全国田租。”
　　“还有徭役，他大幅度延后了服役年纪，并只需要三年服役一次，除此之外让百姓做工，必须付钱。这么轻的徭役，古往今来也只有文帝做到了。”
　　“当其之世，民户皆有田亩之教，无饥寒灾害之忧，纵有七年之水，三年之旱，民不必破产流亡。”
　　“因为文帝一生，都在不断惠民。施利于四海。”
　　说别的，炎奴无有感触，只觉空洞。
　　但妙寒这一说，他立刻感受到了差距。
　　他和阿翁经历了太多灾祸，各种徭役战乱赋税劫匪灾害……
　　单单一个旱灾，阿翁就破产了，成为流民，直接完蛋，再也不能翻身。
　　而文景之治，百姓可以经历‘七年之水、三年之旱’后，还不会成为流民，这是大晋百姓想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是炎奴这等出身之人的心中，绝对认可的盛世。
　　这般好的皇帝，难怪张辟疆如此维护。
　　见胡蛮挖掘霸陵，气得要不顾重炼地风水火，宁可一劳永逸终结天道的机会放弃，也要拔剑！
　　“对嘛，这才对嘛……若是随便一点灾难，百姓就破产流亡，岂能为盛世？”
　　“不过你们说啥？古往今来，百姓生活能做到文帝这一步的，就这二十年？”
　　炎奴扫视众人，见罗阎等魔道都点头，不禁沉默。
　　妙寒沉吟道：“昭宣盛世可比。”
　　杜宇摇头：“歪比巴卜！”
　　众人看向他，他定了定神，把大家都拉进解密范畴，说道：“昭宣之时固然国力极盛，但国力是国力，百姓的生活实际比不上。”
　　“我就是汉宣帝时的人，十六岁就在边境服了三年的兵役，十九岁才回家……”
　　“因为缺少我这个劳动力，家里老祖母已经饿死，但我回去之后，家里还是很快殷富起来……或许这也是盛世吧。”
　　炎奴听完说道：“这不是盛世。”
　　他和阿翁都做多了徭役，知道徭役之苦。
　　军役也服过，被苟稀强行拉走，那真是很惨。如果那时家里还有其他老人，定然饿死。
　　妙寒所说的昭宣盛世，不管国力多么强盛，这种情况下，在炎奴眼中还是不能和文帝时相比。
　　听完魔道中人的说辞，妙寒也叹息：“宣帝对外军事强盛，徭役确实少不了的。”
　　炎奴问道：“文帝那么轻的徭役，还不断免税，外敌入侵怎么办？”
　　妙寒与罗阎等人同时说道：“和亲。”
　　炎奴挑眉：“这样啊……”
　　张辟疆肃然道：“猃狁氏寇关，文帝急得亲自鼓舞士气，御驾亲征，将敌驱逐。”
　　“随后和亲换取数十年和平，其武功虽不如武帝，但亦保全国家安宁。国力随不如宣帝极盛，但却让百姓没有一人流亡。”
　　“孝仁他作为一个人，真的做到极限了。”
　　炎奴微笑地看着张辟疆：“我知道，我佩服他，刚才我若知道这些，就直接一枪把那些胡蛮给宰了。”
　　“这霸陵，你可布下阵法，好好守护，也省得日后，有人不懂，以为这像其他陵墓那样充满财宝，而害得他暴尸荒野。”
　　随后，他将挖开的封土收敛。
　　张辟疆等人亦是出手，但也不重塑门庭，而是施展仙法，布下阵法隐藏了霸陵。
　　做完这一切，炎奴感慨：“若给文帝一支无敌的军队，他也许就会做到真正的天下太平吧。”
　　众人也都遐想，文帝虽然让百姓安乐，但武功不足。
　　武帝乃至之后昭宣之时，虽然大汉强盛至极，可支撑这等国力，百姓的劳苦也是不可避免。
　　文帝的文治若与武帝的武功合一，那也许真的是太平盛世了。
　　张辟疆看向他：“就算给文帝一个冠军侯，他也养不起一支纵横天下的骑兵……”
　　“人间事往往不可兼得，因为人是有极限的。”
　　炎奴一笑：“但我不是人！”
　　众人也都一笑，是的，炎奴的能力可以弥补这一切缺憾，养不起？不存在的。被迫加重百姓负担？不需要的。
　　只要选一人皇，其拥有一颗仁爱之心又擅长治理，再灭掉天道那种盛极必衰的干涉，则世间可以同时强盛与富饶，八荒六合一统，开万世太平。
　　届时天上仙帝赏善罚恶，地上人皇治隆极盛，又有地府轮回弥补遗憾，重头来过……或许就完美了。
　　炎奴说完，看向妙寒：“雪儿，你若为文帝，我当你的大将军！”
　　……


第357章 秦始皇陵
　　对于炎奴的期待，妙寒没有回应。
　　众人祭祀完文帝之后，一道流光从华山方向而来，落到霸陵前。
　　“萧兄！”张辟疆一笑，自己在华山的道友终于来了。
　　炎奴打量来者，共有两人，一个年轻人模样，剑眉星目，腰间佩剑，湛蓝色长袍，一个老者模样，满头银发，背负一个巨大葫芦，身穿黑袍。
　　两人都有种木讷的感觉，好像很久没有出来见人。
　　对于张辟疆的热情招呼，没有多么激动的表现，对于炎奴等人，更是全部无视。
　　“是接他们吗？”老者问道。
　　“是！此人张辟疆，与我莫逆之交，其他人应该就是刑天一伙。”年轻人说道。
　　“好，出发吗？”
　　“出发！”
　　没有任何寒暄，年轻人与老者自顾自一番对话，最后直接喊了一句，就和老者咻得一下飞走了。
　　这搞得大家很不适应，咋的连句客套话都不说，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也没有，直接扭头就开始带路了？赶时间啊？
　　张辟疆脸上挂着无奈笑容：“他们就是这样，世间礼法都已忘却，行事简洁从速，从不客套。”
　　炎奴咧嘴，他才无所谓呢，反而这样还挺对脾气。
　　“走吧走吧，赶紧去始皇陵。”
　　大家全都飞遁跟上，只见华山仙宗的二人，飞到骊山一带，四处兜转。
　　老者取出罗盘状法宝，一手不断掐算。
　　年轻人则背负双手，默然等待。
　　张辟疆述说着：“秦始皇陵有迷阵隐藏，都知道应该在骊山一带，但根本找不到入口。”
　　“就好像这里没有埋葬任何陵墓一样，正常挖是挖不出来的，重叠于夹缝空间。”
　　“萧兄与那位道友，都曾是始皇帝的方士，他们能够破解这第一层迷阵。”
　　炎奴则见那年轻人闲着也是闲着，飞过去打招呼：“我叫炎奴，请问你是萧兄，还是他是萧兄啊？”
　　年轻人回首盯着炎奴，又将目光转向张辟疆。
　　张辟疆笑道：“萧兄，你就介绍一下吧。他就是刑天，当代炎帝。”
　　年轻人点点头，终于对众人开口：“贫道，青梅老去。”
　　他又指向老者，代为介绍：“他是我师兄，竹马枯萎。”
　　说完，又没了，负手而立，继续默默等待起来。
　　“……”罗阎等人全部无语，问一点说一点，应付差事呢。
　　杜宇冷声道：“这华山仙宗也太傲了，明明已经认怂，助我等拿人皇名额，结果还是如此目中无人啊。”
　　当然，这话听到华山二人耳中，都是谜语，他们无丝毫反应。
　　张辟疆急忙解释：“莫要误会，他们这是习惯了，在华山的幻象宇宙中生活久了，只会师兄弟彼此沟通，从来不会和幻象人物深入交际。”
　　“几百年都如此，以至于一时间回到现世，都不知道如何与真人交流。”
　　“世间都传华山剑修，眼高于顶，傲气至极，实则都是误解，他们其实是非常好的人……”
　　众人面色古怪，的确是一直传言华山人非常傲，目中无人。
　　没想到是真的‘目中无人’，世间一切，皆如幻象。
　　“哈哈哈，你这是把我们都当做梦幻泡影啦。”炎奴大笑，毫不在意。
　　而是又追问道：“你姓萧，所以你叫‘萧青梅老去’？名字好长啊。”
　　妙寒汗颜道：“青梅老去是人家道号。”
　　不过大家也都觉得，这道号颇为奇怪。
　　各门各派都是两个字的道号，通常为XX真人或道人，若为三个字，也定是XX子。
　　青梅解释道：“道号随心所欲，有何拘泥吗？”
　　“贫道师尊的道号更长……”
　　炎奴追问道：“你师尊的道号叫什么？”
　　“心断人何处。”青梅平静道。
　　众人哑然，好家伙，五个字的道号。
　　随后张辟疆摊手解释：“这也是他们的怪癖，这股随意起道号的风气，是其创派祖师，华山大仙带的头……”
　　“华山大仙的道号，足有七个字，叫做‘仗剑天涯寻梦人’。”
　　“他与其师妹，在太虚赫赫有名，乃是倾世成双的两位剑仙。”
　　“他师妹叫‘傲雪凌霜笑王侯’。”
　　“不过我们都通常简略地叫他们‘仗剑仙人’和‘傲雪仙子’。”
　　众人没话说了，华山仙宗着实潇洒。
　　也是，道号随道心，道心洒脱，道号自然无所拘泥。
　　“哈哈，那我就叫你青梅吧！”炎奴拍打着青梅老去的肩膀。
　　青梅冷冷瞥了眼肩膀上炎奴的手，僵硬了一下，没说话。
　　“咋啦？行不行？”炎奴追问。
　　“行……”
　　青梅咽下口中血，刚才他想震开炎奴，结果人家屁事没有，自己遭到反噬，一股劲力被排斥回来，当场震得他吐血。
　　好在他修为极高，没有表现出来。
　　炎奴憨厚笑道：“行，以后就叫你青梅了。”
　　“另外，别随便往我体内塞剑气，我现在不爱要这些东西。”
　　“……”青梅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时，竹马突然停在一片丘陵上方，一指点出。
　　虚空中顿时迸发一道道小蛇般的气息。
　　他用指头引动那些气息，相互组合，虚空作画，很快形成一个个虫蛇般的文字，那是秦篆！
　　顿时周围景象大变，山峦丘陵纷纷消失，环境如被撕裂，向四方分开。
　　轰隆一下，流露出一座建满楼阁的高台，呈现在众人眼前。
　　“秦始皇陵！”
　　这片高台区域，并没有移动，乃是从始至终都坐落在这里。
　　只不过之前大家看不到，也摸不着，甚至都经过不了。
　　“咻咻！”
　　众人降落下去，鱼贯而入，那楼阁古朴大气，但不过是其陵墓的地面建筑而已。
　　青梅介绍道：“此乃祖龙阁，其地基下方的土丘，里面还埋藏着一座九重龙塔。”
　　“二者都是绝顶的宫殿型法宝，并且与世间流派皆不同，蕴含龙气。”
　　炎奴好奇道：“龙气到底是啥？”
　　张辟疆沉吟道：“龙气是一种从龙脉中孕育而出，并可以吞噬掉皇气的东西。”
　　“是秦穆公设计，秦惠文王奠定，秦昭襄王壮大的一种独特事物，可以理解为是秦国自创的全新皇气。”
　　“昔日始皇帝继承历代秦王龙气，一统六国，吞并列国的天命和皇气，将其在龙气中融合升华，形成了万王之王般的真龙气，可为人类万族之主。”
　　“于是他才能够在天子的时代，‘德过三皇，功盖五帝’，号称皇帝，成为一种全新的，特殊的人皇，不受天道的号令。”
　　众人感慨，早在周朝开始，人皇就绝了，从此人族君主为天子。
　　之后想当人皇，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秦国先君另辟蹊径，硬生生又凿出一条绕过天道而称皇的路。
　　说白了就是开创出新概念，引导出新设定。
　　这可不容易，不是随便说说，天道就会具现的。
　　乃是从秦穆公开始草创，再到秦始皇，这是花了足足六代人才做到的。
　　青梅说道：“炎帝出于常阳山，黄帝生于天水，禹出于西羌，周族居于黄土高原，再加上秦国，此历代先君圣王，皆出于秦岭一带，此可谓龙脉。”
　　“居于此龙脉的秦国，一旦称王，便可得龙气，再扫荡列国，可为人皇。”
　　张辟疆补充道：“严格来说，这人皇，与上古人皇不是一回事。”
　　“上古人皇已经被污染成天子，再也不能成就了，此乃秦国六代先君，效仿昔日黄帝玩弄玄学，而搞出的另一种皇帝概念，可代表人类万族对抗天道。”
　　炎奴点头，影响天道，搞新概念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谓越往后越难，各种概念已经成熟，天道疏漏越来越少。
　　就算天道还有什么疏漏，思潮的成形也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
　　像帝喾那样，立刻具现出高辛之刃，乃是与天道交易，做出了妥协，放弃了山海界的。
　　“既如此，我们也效仿秦国，在这秦岭关中一带建国，再横扫天下不就行了吗？”炎奴提出疑惑。
　　青梅淡淡道：“那你就是在效仿刘邦了，成为的是天子，而非人皇。”
　　“嗯？怎会如此？”炎奴不解。
　　张辟疆解释道：“因为你说的路，刘邦走过了啊。”
　　“他斩白蛇起义号称赤帝子，先入关中为王，接受秦三世子婴的禅让，最后统一天下，在祭天大典中登临大汉皇帝位，号称天子。”
　　炎奴歪头：“那又如何？”
　　妙寒却恍然道：“我明白了，秦始皇的人皇设定，被扭曲了，污染了。”
　　“污染？”炎奴错愕。
　　妙寒问他：“炎奴，你可知道，现在的皇帝，又叫‘真龙天子’？”
　　“刘邦号称母亲梦到赤龙，生下他，乃是赤帝子，斩白蛇起义横扫天下，最终成长为真龙天子。”
　　“这一套下来，深入人心，‘皇帝’设定被天子体系污染了，这之后，哪怕得到秦岭龙脉之气，再走一遍，也不过是‘真龙天子’，还是天子！”
　　炎奴一拍手：“哎呀！天道真是无孔不入！”
　　“太难受了，秦国六代人的努力，天道用一代人就给废了。”
　　张辟疆叹道：“祖龙死而地分！秦国奋六世而开创的人皇路，天道不在乎，轻松就给染成天道的颜色。”
　　“始皇帝的那种皇帝，成了绝唱，后世再也不能成就。”
　　“所以，其他龙气都不行，现在唯一纯净的，只有‘祖龙气’。”
　　妙寒感慨：“始皇帝担忧会这样，所以留下后手，将祖龙气留存在陵墓中，设下重重阻挠，保护起来。”
　　“人皇路到今日已经被天道斩尽杀绝，始皇陵内，是仅有的一次机会……”
　　说到这，一直不说话的竹马，突然叹息一声插嘴：“皇陵内只是祖龙气的一丝本源而已。”
　　“他希望传国万世，又岂会全部埋入陵墓？大部分的祖龙气，都传给了儿子扶苏……希望二世、三世直至万世地传下去。”
　　听到这，众人点头，对，这才是合理的选择。
　　“那扶苏还不是亡国了？”炎奴说道。
　　众人都看向他：“他没当皇帝……赵高假传遗诏立了胡亥为秦二世，并冒充始皇帝给扶苏赐死，他太孝顺，遵旨自杀了。”
　　“啊？”炎奴傻眼。
　　大家又说道：“胡亥继位后，胡作非为，还以残忍手段，杀光了自己所有兄弟姐妹，最后自己也被赵高杀掉，至此始皇帝一脉绝嗣。”
　　炎奴愤怒：“真是好狠。”
　　自从天子体系建立以来，人间在天道的掌控中堪称根深蒂固。
　　人皇还想往下传？传个屁，祖龙一死，天道轻松玩完秦朝，而且还是让他的儿子自己绝了全家。
　　张辟疆叹道：“始皇帝在陵墓内设下重重阻挠，一方面是保护，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这后手被用到。”
　　“但这，恰恰成了最后一丝机会。”
　　炎奴表示明白，始皇帝怎会希望有人挖自己的坟？
　　而且既然是最终的后手，那就得无比决绝，倾尽一切，要让已知中的一切存在，都别想拿到！
　　朕的陵墓，谁也休想进入，天也不行！
　　所以始皇陵机关重重，龙脉阵法强到几百年无人可解！且不出所料的话，还有可怕的奇物。
　　这重重布置，乃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人进！
　　但恰恰是这种决绝，这种封堵所有生机、所有漏洞的方式，让天道到现在，也没能拿到或毁掉这最后一丝祖龙气。
　　如此，才给后世想当真正人皇的人，留了一丝丝念想。
　　“想拿到这个机会？可以，但真得有比天道更厉害的本事才行！”
　　众人说完，看向炎奴。
　　炎奴管中窥豹，感受到始皇帝与天道的重重博弈。
　　这真是机关算尽，才终于胜天半子，留了这么一丝念想。
　　其他的，祖龙一死统统纸老虎，被天道轻松扫除。
　　可以说，到头来，真正想赢天道，唯有跟炎黄的刑天传说的思路一样，等待。
　　等到一个超越天道而又要对抗天道的人。
　　“好了，入口的阵法已经打开。”竹马说着，已经将祖龙阁底部的阵法，彻底展开。
　　无数诡谲的鸟兽虫蛇般的篆文浮现，这有别于当世主流的仙道体系，乃是秦朝时期出现的独有符文。
　　秦篆符文，以文字为根基，而非那些看都看不懂的所谓天道纹韵。
　　青梅挥袖，掐出剑诀，说道：“这交给我，剑界之中，始皇陵这一关，我打过好多次……”
　　他正要破解，可话还未说，魔道中的荀新况上前一步。
　　“破！”
　　咔嚓一下，阵法被瞬间解掉，轰隆隆一座石门展开。
　　陵墓入口的通道已经露出，阶梯向下，直通一座高塔的顶部一层。
　　“呃……”青梅破解的手势僵硬在途中，两眼暴突地看向荀新况。
　　魔道众人皆笑：不好意思了，始皇帝，龙脉阵法惊才绝艳，但也架不住绝对特性。
　　青梅脸色酱紫，半天才恢复平静道：“好吧，可以下地宫了，但下面的九重塔，危机重重。”
　　“贫道和竹马枯萎，最远只闯到过第三重，差点陨落。”
　　“而昔日有蓬莱的顶级仙人，闯到过第九重，但再也没有回来，根据蓬莱大仙验证，那仙人已经死了，但是没有复活。”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复活，那就是被‘完杀’了，秦始皇那时候，可没有太平道。
　　会是什么东西，也能完杀仙人？
　　……


第358章 百鸟朝凤，龙气意象
　　九重龙塔第一层，也是最顶层，处处都流露着大气的青铜色彩。
　　原本从外面看，还不是很大，当踏入到塔内时，众人只觉得乾坤一变。
　　刹那间，仿佛置身于一片巨大的宫室内，地面到穹顶足有百丈。
　　一座座雕龙画栋的支柱，与古朴大气的灯架、雕塑坐落其中。
　　而在中央，有一条直通下层的青铜道路。
　　“普通的壶天阵而已。”
　　青梅说着，塔内瞬间出现巨大的威压，如海啸般淹没众人。
　　就连张辟疆都感受到令人目眩的压力，仙体都要被挤碎似的。
　　“把阵法的术式展开来，我统统能破掉。”荀新况自信道。
　　他修为最低，难以忍受这般可怕的压力。
　　这不亚于被压抑在归墟底部，难受到了极点。
　　除了炎奴，其他人也都不好受，一身实力难发挥出一半。
　　“这里的压力来源于整个龙脉，忍一忍吧，想要破解，必须闯过九重关，深入到棺椁所在的地宫。”竹马解释道。
　　炎奴笑道：“那咱们快点。”
　　竹马继续带路，他没有走眼前那最明显的青铜大道，而是沿着边缘，绕来绕去。
　　每走一会儿，他就要停下来激活法阵。
　　在以前，他都要破解好一会儿，慢慢走下去。
　　可现在简单了，一旦展开出术式，荀新况一眼扫过，那阵法也就破掉了。
　　不过，炎奴还是觉得有点慢：“话说触发了陷阱阵法又能如何？”
　　竹马专心带路没说话，青梅解释道：“但凡触发一个，则整个秦始皇陵的阵法都会暴走，竭尽一切除掉陵墓内的生命。”
　　“这一层有青铜机关鸟守护，大家也不要大意。”
　　“哈，我魔道从不怕机关。”罗阎笑道。
　　他一直在观察那些青铜支柱和灯架、雕塑，皆为青鸟形象，个个活灵活现，极具上古瑰丽的艺术风格，古朴而又曼妙，充斥神韵。
　　青梅见魔道夸海口，笑道：“昔日霸王项羽，火烧咸阳，也曾命二十万大军挖掘秦始皇陵。”
　　“他当时身边有能人，为他找到了入口。”
　　“上面那祖龙阁，陵墓外部高台，之所以空空如也，就是被项羽搬空了。”
　　炎奴挑眉道：“哦？那他下到哪一层了？”
　　青梅冷笑道：“就是这一层，他与身边的能人，连第一关都没过，就被这里的青铜鸟团灭！”
　　“我实话告诉你吧，当时陪他下来的，都是蓬莱的高人。”
　　“结果全部陨落于此，就项羽一人活着出来……不得不说，霸王之姿真的惊才绝艳。”
　　妙寒心里一动，说道：“传言项羽挖掘始皇陵，某日突然从地宫中飞出一只青铜神鸟，自行远去。”
　　青梅颔首：“没错，就是那一次。青铜神鸟以龙气为源，可近乎永动！”
　　“并且在龙脉之地可法术免疫，乃至吞噬几乎一切能量，所以仙人以下很难对抗。”
　　“霸王则是惊才绝艳，强行依靠势若龙虎对气息的把握，捕获了一道龙气，并将其融入己身，与自身真气结合。”
　　“你可以理解为，他临阵开发出龙气武学，这才能对抗青铜神鸟。”
　　炎奴笑道：“真是厉害，龙气武学……我也想试试。”
　　说着，一掌按在了路旁雕塑上，那是一只高昂着头颅，长着巨大尾翼的青鸟。
　　“诶别！”青梅大惊。
　　来到秦始皇陵，都知道这里处处绝路，乃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开危险。
　　哪晓得炎奴看重那龙气，主动去触发机关。
　　“昂！”
　　一声凤鸣响彻八方，青铜塑造的鸟儿，眼睛一亮，当场活了过来。
　　不止一只！而是整层塔内的青鸟，都活了过来！
　　足有一千多只，腾飞在上，交舞于空！
　　“咻！”
　　没有丝毫废话，青鸟围攻众人，尾翼展开犹如屏风，迸发出青色光辉，冲刷下来。
　　竹马还在那兢兢业业地拆解阵法，见状大惊失色：“什么！”
　　“机关全部触发了……还好在第一层，快退出去，刷新仇恨！”
　　说着，他立刻祭出法宝，去抵抗光辉。
　　“尔等第一次下秦始皇陵，能不能听领队的话！”
　　“好好按照步骤来啊！”
　　青梅吼着，与师兄并肩，也祭出一口神剑，两者飞速向后退。
　　但剑与青鸟仅仅一个触碰，他的法宝就顿失灵光，被打落下来！
　　而交击之处，不是迸发火花，乃是虚空浮现出无数若隐若现的秦篆符文，好似蝌蚪一般。
　　“轰隆隆！”
　　空间都在动荡，再回头，大门早已不见，退路已失，所有人如同置身于一片荒野。
　　苍茫的歌声，回荡在这片土地。
　　“什么，和上次不一样了……”
　　“是了，这回强行拆掉了很多阵法，这再一触发，就变阵了。”
　　青梅说着，又被一道光辉命中。
　　太多太快了，就是铺天盖地刷下来，不留一丝活路。
　　不过，相比起他和竹马的凝重，其他人反倒很平静。
　　张辟疆等人，第一时间祭出了帝器。
　　帝器虽然也被漫天青鸟击垮，但同时也适应出免疫来。
　　炎奴纵身而起，铁拳硬撼上去，万千秦篆如火花般四散。
　　毫发无损！
　　反观光辉被他轰碎，这是纯粹的蛮力！
　　“昂！”
　　一只青铜神鸟似乎比较独特，清咧的鸣叫一声，所有青鸟都调转矛头，攻击炎奴。
　　“哈，原来还有鸟王！”
　　炎奴立刻锁定那一只，无视各方青鸟的围剿，一人一枪，横冲直撞！
　　“嘟嘟嘟嘟！”
　　他好似一颗流星，划破当空，摧枯拉朽地冲开阻拦。
　　梆得一记重击，把那鸟王砸落。
　　随后炎奴的身体，猛扑上去，将其死死掐住，单手提了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青铜神鸟没有放弃，而且好像非常聪明，瞬间自我拆解，从炎奴手中脱困。
　　随后无数机关零件，好似流沙般移动。
　　炎奴立刻如同被青铜吞没，一下子全身都被包裹，好似穿上一身青铜铠甲一般。
　　到处都充满了神鸟构型，十分精美。
　　“小心！”竹马喊道。
　　与此同时，被铠甲包裹的炎奴，头顶浮现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鸟虚影，美轮美奂，若隐若现，流转无数秦篆符文。
　　那青鸟虚影，一个盘旋，炎奴头顶噗得一下，蹿出一具生魂！
　　这赫然是炎奴的灵体，被活活剥离下来了！
　　“这机关还会抽魂？”
　　众人大惊，随后更诡异的事发生了，青鸟虚影咻的一下钻进了炎奴体内！
　　反观炎奴的灵体，被一旁静静耸立的长明灯吸走。
　　青鸟铠甲的眼睛亮起来，背后展开双翼，咻得一下冲杀向众人。
　　更可怕的是，它用出了炎奴体内的仙力！
　　“卧槽！这机关还会夺舍啊！”鱼秧子骇然。
　　罗阎瞳孔一缩：“机关是可以夺舍的，只要达到至纯心境界！机关会彻底化为一种生命种族。”
　　众人知道，在天道之外，还有个旁门左道，‘机关之道’。
　　那也是奇物塑造的，分为拙心、巧心、玲珑心、至纯心四种境界。
　　至纯心为至高境界，机心会化为无形，是纯粹的能量，脱离物体存在，如光一般游荡于天地。
　　这种纯粹的思维能量体，计算速度无限制成长，可算尽万象，窥尽世界本质，入微至无极尺度。
　　众人回想之前的青鸟虚影，那就是一种纯粹光的存在。
　　“可怕……我魔道至今没有人达到至纯心境界。”
　　“秦始皇陵内竟然有人达到了，而且还不是人，是一只机关鸟！”
　　荀新况、张衡、杜宇等魔道之人，非常震惊。
　　始皇陵内有机关道，这个很正常，秦始皇虽然独尊法家，但并未罢黜百家，麾下什么人才都有。
　　而机关之道来源于‘不周石柱’，那件奇物极度古老，早在伏羲女娲时代就有，传承机关道的不是只有墨家，光已知的就还有公输家。
　　只是，要是某位先秦能人，自己成就至纯心，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是一件造物，自己成就了至纯心。
　　“厉害啊，竟然抢走我的身体！”
　　炎奴叫着好，灵魂从灯油中飞出，脑后一道轮盘虚影盘旋。
　　赫然是……六道轮回！
　　“别慌，送你投个好胎！”
　　一道轮回之力落下，只一瞬间，那青铜神鸟就顿住了，瞬间打入轮回！
　　就好像当初炎奴被天竺众仙神合力打入畜生道一样。
　　炎奴直接把青鸟，连机甲带魂魄，一块投胎了！
　　六道轮回，可不拘泥于灵魂投胎，肉体也可以，武器也可以，甚至只是一道查克拉也可以。
　　严格来说，此刻秦始皇陵内的炎奴之体，是一头牛犊子……
　　他的最强身体，还在万仙大阵之中呢。
　　青铜神鸟被送入轮回，原地露出炎奴的身体。
　　炎奴灵体一闪，当场回归。
　　“没完呢，炎奴！至纯心不死不灭，万既是一，一既是万！”
　　“思维可无限分裂，这里所有的青铜鸟，其实都是祂！”
　　罗阎说着，果不其然，只见远处另一支青铜神鸟鸣叫一声，继续号令群鸟围攻炎奴。
　　可惜，大家也没闲着，都有在用帝器战斗，该适应的全都适应了。
　　十几种龙气绝招打下，又有上百种杀阵运转。
　　炎奴置身其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法辟易！
　　群鸟齐鸣，盘旋不休，炎奴居其中，怡然自得，反而如同凤凰在接纳朝贡一般！
　　“龙气还是可以要的，那我不客气了。”
　　“诶？这些能量都什么玩意儿？咋的还有金木水火土？”
　　“纯粹的龙气是哪个啊？”
　　龙气可以如法力一样，衍生各种神效。
　　但衍生之后，就不是龙气了，如同太极生两仪，两仪分四象，四象衍八卦一样，八卦是八卦，它不是太极了。
　　“这都是龙气，也都不是，严格来说，这些机关鸟没有纯粹的龙气。”
　　竹马和青梅二剑仙，急忙解释。
　　他们看到炎奴硬抗暴走的无数杀阵和机关鸟，已经惊呆了，他们虽然知道刑天厉害，但他们不问世事，又没交手过。
　　有些可怕，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才会感同身受。
　　炎奴的灵魂，被收进灭魂灯都没死，那灯是能以灵体为燃料的，加持了龙脉威力，顷刻间能把灵体，熬炼为魂油！
　　但炎奴近乎完好般出来了，还大杀四方，祭出可怕的六道轮回，可谓震撼。
　　“没有纯粹的龙气？”炎奴挠头。
　　青梅大声说道：“龙气无形，乃是一种势！会与其他力量融合在一起，除非是特殊的镇压龙脉之物，否则不可能储存到纯粹的龙气。”
　　众人都笑了：“没有他不能存的东西。”
　　青梅说道：“那他也不能提炼出单纯的龙气，那是只有人皇可以做到的。”
　　“昔日项羽融合的，也只是龙剑气。”
　　众人了然，龙气是一种源头产物，独属于真龙之主，至清至纯，但不能单纯存在。
　　除了人皇以外，外在的龙气永远有杂质，它必然寄宿于其他能量，或特殊物体。
　　“什么物体？”张辟疆追问道。
　　青梅和竹马异口同声：“传国玉玺！”
　　原来镇压龙脉之物是指这种文明圣物，众人无语，这时候上哪弄传国玉玺去！
　　张辟疆说道：“算了吧，炎奴，不纯粹的龙气没什么用，无非是一种特殊的旁门能量。”
　　怎料炎奴大笑道：“哈哈，我有办法了！”
　　“哦？”
　　只见炎奴将种种可怕攻击，一股脑全部收入体内。
　　这些能量的确积累，厉害归厉害，但炎奴已经不喜欢了，他不缺厉害的能量。
　　更何况有神农鼎呢，他见过就行了，想要随时有。
　　唯有纯粹龙气这种源头产物，可一生万法的，在他眼里才有共生的价值。
　　“嘿嘿嘿，拒绝拒绝！”
　　“什么金木水火土，统统滚蛋！”
　　炎奴如今，是可以拒绝共生的，而产生‘排异’特效，将体内异种能量排斥出去。
　　此刻他发现，利用这一点，竟然能提纯龙气，将种种法术能量剔除。
　　只要他认识，就可以单独踢走。
　　如此反复，杂七杂八的都没了，最后留下的，那就是纯粹的真龙之炁！
　　“哈哈，成了！”
　　炎奴面带微笑，众人直觉一股龙威扑面而来。
　　“昂！”炎奴整个人，朦胧一层虚影，如同凤鸟振翅，声动九霄，威震四方。
　　本来大家就被龙脉之威镇压，现在又加上炎奴的龙威，修为低的直接吐血萎靡下去。
　　炎奴连忙控制，将众人消除在威压的震慑范围。
　　“咦？不是说龙气吗？咋是个鸟样？”炎奴很奇怪。
　　竹马和青梅却无比激动：“真的是纯粹的龙气！太纯了！以至于如同刚刚诞生一样！”
　　“刑天，龙气是没有固定形态的，它是根据人得到它认可时的事件，而具现一个象征化图样。”
　　“你会重塑龙气形象，说明它太纯粹，是你独属的龙气。”
　　众人了然，张辟疆笑道：“皇气也是这样，自古王者诞生，总有些意象作为文化符号。”
　　“譬如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当年商族始祖契，其母亲吞食玄鸟卵，后生下他。”
　　“契为人皇后，其皇气就是玄鸟。”
　　“刘邦斩白蛇起义，号称母亲梦赤龙而生于他，所以大汉的皇气乃是赤龙。”
　　“大帝，龙气玄妙灵意，龙本身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象征。”
　　“它的诞生与认主，是充满仪式与纪念的过程，属于一种需要铭刻于文化血脉中的力量，会根据诞生的情况自灵而化形。”
　　炎奴也理解了，充满仪式与纪念的文化形象。
　　“那我这算是什么意象？盗墓？遭到无数机关鸟围攻？炎奴挖坟，降而为凤？”
　　众人被他的没文化给整无语了。
　　炎奴的确是被群鸟围攻，好似朝贡般送出龙气，最终架不住炎奴崇高的特性号令，海纳百川而提纯。
　　此为百鸟朝凤之意向，所以炎奴之气，自鸣自舞而为凤凰。
　　但至于，说得那么难听吗？
　　妙寒嫣然一笑，弥补道：“何以生民？帝曰灼灼！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何以伐天？帝曰昭昭！凤皇于飞，翙翙其羽！”
　　张辟疆点点头，赞道：“妙哉！”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典出诗经大雅。
　　意为，凤皇高飞，百鸟慕而随之。
　　正和百鸟朝凤，帝命伐天之意象。
　　……


第359章 过五关
　　“好好好！”
　　“凤皇就凤皇吧，看我凤鸣朝阳！”
　　炎奴的身影，在众多青铜机关鸟间穿梭。
　　枪头如锋锐的鸟喙，尖端斥开华丽的气流。
　　“昂！”
　　绚烂的凤姿展现，如烟似雾，横空飞过，吹散星落如雨。
　　“哦？原来龙气是这样用的。”
　　炎奴挥洒使用，很快掌握了精髓。
　　龙气能与任何能量融合，化入到任何招数中。
　　真气融合，仙力融合，甚至意境融合。
　　之前他有尝试用意境卷走这些机关鸟的真灵，就好像对付黄巾力士和法宝一样，使其失去灵智。
　　但结果却是无效，因为这些机关鸟，全部拥有真正完整的灵魂。
　　是那成就为机关生命的神鸟，化身千万，同时存在于这些青铜机关内。
　　不过，加入了龙气后，效果大大不同。
　　凤翼天翔，群鸟慑服，无数青铜陨落。
　　“威慑、破法、辟邪、吞噬！”
　　“功能真多，哈哈，我现在这套枪法，比什么法术都要厉害了。”
　　炎奴说着，人已落回来。
　　他拿群鸟联手，已经将龙气与武学融合，可以开创出各种龙气化招数。
　　本就将仙力入微的手段与武学结合的他，再添一大变数。
　　仙武原有基础上，增添出龙气效果，彻底超出‘阴阳五行’的玄学体系，不受几乎所有主流修仙体系的影响。
　　本来皇气这类东西，就克制修仙者，有一定的破法与免疫效果。
　　而秦国开创的龙气，是一种更特殊的人皇气，这种玄学打从被设计出来，就是天克蓬莱传承的。
　　修羊公忍不住说道：“天哪，你若将自己的凤仙武学，总结成典籍，让人学习。”
　　“但凡有小成，都可以把修仙者克麻掉！”
　　他面露感慨，春秋战国时期，武者还是相当主流的，其与仙道齐头并进。
　　只是后来仙道发展太快了，武者们还在慢慢琢磨三元之后的道路，蓬莱就一手把修仙推到了巅峰，出现仙人。
　　张辟疆笑道：“武道五百年一次进步，从霸王到现在，也该再来一场革命。”
　　炎奴挠头：“哦？是吗？咋写啊？我不识字啊。”
　　张辟疆笑道：“大帝，你来口述，我们帮你润色。”
　　罗阎、鱼秧子等人也颇为意动，之前还不太关注炎奴的武学造诣，毕竟都是一力降十会。
　　但现在，不知不觉，炎奴的武学，已经达到了一种离谱的程度。
　　完全超出了过去朴素武学的藩篱，可真正与修行者比肩，甚至战力更可怕。
　　“修仙修个鸟仙！我都想重回武道了！”黄半云更是激动，他都认不出自己的家传枪法了，已经脱胎换骨，进化成另一种革命性的武道枪法。
　　“哈哈哈！”众人哄笑。
　　青梅与竹马感慨道：“这龙脉的龙气，自从刘邦以后，只有天命者可以得到。”
　　“你强行将其降服，打破了规矩，着实逆天。”
　　妙寒淡笑：“若不逆天，如何为天帝？”
　　他们刑天一伙，都习惯了，不以为意。
　　规矩？炎奴打破的不止这一个，来秦始皇陵得到龙气，是大家早就料到的。
　　妙寒又说道：“不过这种龙气，与我等人皇路无用。”
　　“说不定天道更希望你凭借这龙气，成为真龙天子呢。”
　　炎奴挠头，天子狗都不当。
　　想了想说道：“我得到龙气，就等于有取之不竭的龙气。”
　　“那得到祖龙之炁的人，是不是可以吞噬我的龙气，来壮大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竹马想了一下说道：“理论上是的……”
　　“更强者的龙气，可以吞噬弱者的龙气、皇气这类东西。”
　　“昔日始皇帝，一统六国，四海归一，便是这么做的。”
　　这下子大家都期待起来，虽然要成就人皇，最终还得一统天下，跟龙气多强没有关系。
　　但如果从一开始，祖龙气就壮大至极，那么就可以在‘王对王’的时候，直接强势斩杀吞噬天命者的皇气。
　　天道都救不了，除非强行给天命者巨量的皇气，但这就破坏规矩了。
　　人皇斩杀天命者是合规矩的，他们费劲力气来拿祖龙炁，就是要让天道不能主动掀桌子。
　　天道是奇物，它必须遵守自己的规则，不可以先破坏。
　　此刻，第一层搞定。
　　炎奴直接惊动所有机关，然后暴力破解了……
　　竹马与荀新况来到通往下层的阵法前，正忙活着，炎奴挠挠头喊道：“话说这地板能砸了嘛？”
　　他寻思一路打通，直接杀进地宫不行吗？
　　青梅惊道：“万万不可！我不是质疑你的实力，而是当初有人试过，结果发现第一层下面，不是第二层！”
　　“啊？第一层下面，不是第二层？”炎奴惊愕。
　　青梅摊手道：“如果可以打通，那我们连这座塔都不用进，直接从外面绕着挖到地宫不就行了？”
　　炎奴一想对啊，干嘛不从外面挖？
　　青梅解释道：“秦始皇陵拥有复杂的时空龙脉阵，只有从这条路走才能到达地宫。”
　　“房间与房间之间，看似相连，实则近乎不同世界。”
　　“一旦你打破地板，就会跌入时空缝隙里，实力差就直接死了。”
　　“就算实力通天，也得看运气，运气好，还能活着从外面某处出现，运气差就永远迷失，或者扔到极度遥远的时空。”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这群逆天者，运气难说。
　　妙寒立刻按住炎奴：“不要冲动，事实上我一直担忧一种情况，那就是放逐！”
　　“在天道眼里，神洲文明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那么就把这个问题，有多远扔多远……最好扔到可以解决它的地方去！”
　　炎奴笑道：“我执掌轮回，投个胎就回来了。”
　　众人一想对啊，炎奴连万仙大阵都能出来，除了不讲道理的奇物，真没啥方法能困住他了。
　　罗阎肃然道：“我们之前就讨论过，饕餮纹就可能有这种效果。”
　　“毕竟当初灭掉吞天门，而没有拿到饕餮纹，让那琢玉子跑了，至今没能找到，这绝对是天道在留后手。”
　　张辟疆沉吟道：“其实不止奇物，哪怕只是单纯的时空乱流，炎奴一旦进入，对我们也非常不利。”
　　“咋了？里面不能进入轮回？”炎奴不解。
　　鱼秧子补充道：“不，他的意思是，时空包含了时间……”
　　众人一愣，他们见识还是不如真正的仙人，就完全忽略了时间问题。
　　张辟疆认真道：“时空缝隙内的乱流，有时如风暴般。”
　　“空气每息一丈只是微风，每息三丈是为强风，每息九丈是为狂风，每息十八丈为暴烈的飓风。”
　　“时空也是一样的，不同级别的风暴乱流，时间流速不同。”
　　“你们可以想象，时间相对这里，以每息一年、三年、九年、十八年的速度流逝。”
　　青梅点头道：“是这样的，曾有修士跌落进去，还没来得及取出丹药，就饿死了。”
　　炎奴新奇，不仅不怕，反而还颇为想见识一下那种地方。
　　不过现在是推翻天道的关键时期，他太重要了，失踪个几十年，恐怕会满盘皆输。
　　“咱们的世界，就没有乱流吗？”
　　张辟疆一愣，好笑道：“是同一个世界，乱流区和咱们死水区，其实是连在一起的，甚至叠加，只是跟我们不在一个相位。”
　　“我们所看到的时空，基本是没有乱流的。”
　　“根据蓬莱大仙安欺生的验证，除了庞大星辰的附近，其他绝大多数时空区域，极端平直，仿佛一片平静的死水，故而谓之死水区。”
　　“安欺生认为这是不合理的，判断有个无上的存在，镇压了整个已知宇宙，压平了时空，这才开辟出我们所在的低速区域，犹如乐土。”
　　众人沉默，尤其是魔道众人，他们也爱探索自然万物，但没想到安欺生竟然已经在研究整个宇宙了。
　　无上存在镇压一切时空，开辟已知宇宙，这不就是那真正的造物主吗？
　　天道自称开天辟地创造一切，但大家知道，祂年龄还没伏羲女娲大……那么真正开天辟地的是谁呢？
　　罗阎不服道：“无上存在？那可未必吧？也许我们所在的时空，刚好就是一片平静的湖泊呢？”
　　张辟疆摊手道：“可不仅如此啊，那个存在还膨胀低速时空，加速扩散死水区的范围，疯狂镇压域外的乱流时空，这个镇压速度比光还快。”
　　“这个现象，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此，而是几十亿年前突然出现，并加速扩张。”
　　“那是一股超乎想象，不可理解的能量，体量庞大到超出已知世界一切事物总和的二十倍！”
　　听闻这种太虚秘辛，众人都觉自身渺小。
　　安欺生整天研究这种东西，难怪传言他都疯了！
　　为了虚灵文明的知识，宁可去死，乃至害得整个蓬莱仙宗的仙人，都死掉至少一遍。
　　也许在他眼中，芸芸众生都没有满足他一个‘为什么’，要来得重要。
　　罗阎皱眉思索片刻，说道：“突然出现……加速扩张……”
　　“水往低处流！时空乱流也是这样，它像是奔流的大河，来到我们这片平静的湖泊。”
　　“两种时空重叠，就好像水流融合，而高位的水会跌落到低位，不断趋于平静。”
　　“于是平静的死水湖泊突然扩张，而且越来越快，疯狂加速，就如同决堤一般……”
　　张辟疆见他盯着自己，哑然失笑：“你别看我，这都是安欺生的研究，你有异议，可以等他来了，自己去跟他说。”
　　罗阎舒了口气，恢复平静，笑道：“我对世界有太多困惑，只是苦于没有仙人般见识……听闻你说的这些太虚之事，我一时心痒，忍不住钻研起来，抱歉了。”
　　“那安欺生想必已经知道很多事情，我会等他下了地府，再好好跟他讨教的！”
　　他乃冥界之王，地府阎罗。
　　只要干掉安欺生，他有的是机会跟对方讨教。
　　“咔嚓！”
　　另一边，竹马和荀新况，已经连破数十种阵法，开辟向下的道路。
　　“路开了，据我所知，一到八层都没什么特殊，无非是强度不同。”
　　“我与青梅只闯过三重，是因为实力不济。昔日蓬莱的一尊天仙，就硬闯到第九层。”
　　“如今有这位魔道兄弟的能力，再加上刑天的实力，我有信心带你们直通龙塔最底层！”
　　竹马兴奋地说着，见识了炎奴第一层的表现，可谓信心满满。
　　炎奴连连点头：“那快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完杀了蓬莱的仙人。”
　　众人接下来飞速下降，第二层根本没什么波澜。
　　只不过机关款式，从青鸟变成了赤鸟，威力又大了很多。
　　炎奴以龙气开路，如一尊凤皇翱翔，鸣动四方，震慑群鸟。
　　枪头如风嘴，一套枪法使出，这些依靠杂质龙气为能量的青铜鸟，根本招架不住。
　　而张辟疆等人，也在龙气庇护下，不再受到威压制约，可以发挥九成的实力。
　　很快，第二层就被清理。
　　除了破坏掉的，炎奴还降服了一堆赤鸟，这些赤鸟不是青铜所制，而是一种红色的铁。
　　炽烈的火与光，充斥八方，配合杀阵，好似无穷无尽的烈焰绞杀，仙人以下根本别想存活。
　　但不管什么实力，最终还是被炎奴的龙气降服，跟着凤皇虚影飞舞。
　　第三层，如法炮制，众人更加得心应手。
　　又降服一群白鸟，长着大长腿，身姿优雅，通体银素，反射着极具质感的金属光泽，非常闪耀。
　　体内的龙气乃是融合了神通剑炁的，无坚不摧。
　　绝对切割加龙气破法，正常修仙者哪里扛得住，一般的仙人都得吃大亏，但这也根本抵不住刑天小队。
　　第四层，守墓机关又变了，乃是殷商的图腾，玄鸟，这也是大秦赵氏的族徽。
　　全身玄黑色，龙气夹杂一股黑到深邃的水波，任何攻击都无法阻挡，根本不受力。
　　好似黑色的天河，将整个一层都变成恐怖的黑水深渊。其渗透到身，无孔不入！正常修士沾上一点，就得要命，连元神都被磨灭。
　　不过众人有帝器护体，根本不虚，最终统统搞定。
　　再到第五层，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金灿灿华光。
　　这片空间非常巨大，飞舞着无数金色的鸾鸟，极为神圣。
　　威压之强，一举吞没炎奴凤影的气势，将众人压得动弹不得。
　　好似三山五岳……不，是好像整个星球都压在他们身上！
　　此鸟融合龙脉，龙威源源不绝，他们不是在对抗一群机关的威压，而是在对抗整个龙脉。
　　不过，这种持续性，连绵不绝地压制，不仅压不住炎奴，反而相生！
　　从过去到现在，外在一切强横的压力，只能压他一时，压不了一世！
　　此身何处不相宜！打不死的只会让他更强！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炎奴的龙威，随着时间而膨胀。
　　两天、三天、四天……
　　龙脉之威，整个压下，炎奴就如同一个要担起世界的小孩，在重压下不断适应、变强。
　　最终……反超！
　　“呼……”
　　“这一关厉害啊，硬压制了我五天！”
　　炎奴说着，已经能在压制下自由行动，立刻带着大家继续向下。
　　青梅十分尴尬，他和竹马夸下海口，说能直通第九层，没想到第五层就卡住了。
　　“咳咳……事实上，龙脉之威源源不绝，是可以近乎永远压制的。”
　　“若非你能适应，正常人想要破解这关，非得有极特殊的神通才行，譬如正立无影……”
　　青梅和竹马说着，妙寒眼睛一亮：“那炎奴岂不是可以待在这，当做修炼房……不停地磨练自己的凤皇之威。”
　　炎奴笑道：“回头再说，我现在感觉自己可以镇压全天下的人都动不了，这还不够吗？”
　　“啊这……”众人震怖，难怪炎奴被压了五天才反超。
　　这得是多可怕的压力，若是融入武学，夹杂一些仙力，恐怕连仙体都能压碎……
　　一枪下去，凤皇振翅，威压盖世，还没戳到人，人就先被压死了……
　　“前五层，青赤白玄金，五色神鸟。”
　　“第六层应该不是鸟了吧？”
　　修羊公嚷嚷着，众人来到第六层。
　　果不其然，没有机关神鸟了，迎面就是几十种杀阵、迷阵、困阵将众人席卷！
　　他们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而四面八方，响起嘹亮的军歌。
　　“大风！大风！”
　　无数高大的泥塑陶俑，迈着整齐的脚步而来。
　　有军士，也有战马，黑压压一片，极为肃杀。
　　这些兵马身穿铠甲，携带利器，各个氤氲可怕的龙气能量。
　　军队大旗招摇，上书篆字‘秦’。
　　“是大秦雄师！”
　　张辟疆说着，一剑荡去，他的仙人剑炁，竟然只消灭前排，深入大军十几丈就停下。
　　要知道，他当初，可是一剑斩杀八万胡蛮。
　　而这支军队，他一剑才斩杀了几百人。
　　“这是灵傀，类似黄巾力士，但有龙气帮助塑造三魂七魄，灵体饱满，心智如同真人。”
　　“和那些鸟一样，这些陶俑，成精了！”
　　“是龙气强化过的，大秦无敌雄师！”
　　青梅与竹马说着，众人又见那些被毁掉的陶俑，陶土翻滚，飞速修复，又站了起来！
　　死掉的几百秦军，当场复活！
　　“什么？秽土法则？”罗阎一愣，这真的太像了。
　　冥界的亡灵，不管怎么破坏，都死不了，环境会无限弥补修复。
　　“这是不死军团啊……”众人都凝重。
　　他们所在的困阵，看不到边界，而这不死军团，也看不到边界。
　　“麻烦了呀。”青梅说道：“你们恐怕不知道这支秦军的厉害，如今拥有龙气强化，龙脉支撑，不死不灭，更加难缠……”
　　炎奴歪头说道：“秦军我见识过，百万一心，真不知道要打多久。”
　　妙寒见他没有要挑战这秦军的意思，对张辟疆说道：“用奇物吧。”
　　“咱们在这拖一天，外面变数就多一分！”
　　张辟疆颔首，取出自己的那面铜镜！
　　青梅不解：“这镜子能对付百万大秦不死雄师？”
　　张辟疆一笑：“这镜子在外面，我还不敢乱用，担心扰动群星。如今在这阵法里，我就不怕代价了。”
　　“昔日百万刑天大军，都被我一手捉拿。”
　　“秦军虽强，亦跳不出这方寸镜面！”
　　……


第360章 逆天先知
　　张辟疆揭开蒙在铜镜上的神珍铁，照出无形的光锥，瞬间将大片的秦军笼罩。
　　神秘边界无形无质，他们还没有察觉，但随着张辟疆手一扬，镜面朝向天上，顿时都被带动！
　　一个扇面方向上，由近到远数十万大军，全都腾空而起，照在天上下不来。
　　霎时间，眼前被清出来一条无人区，越远则空地越大，开出一面扇形通道，直达天际。
　　“好厉害，你这作用范围也太大了吧。”炎奴拍手惊叹。
　　张辟疆说道：“此镜名曰光锥，神秘边界呈圆锥形，范围会以光速无限扩张下去，没有底……”
　　“除非有完全不透光的事物阻挡，譬如神珍铁。”
　　妙寒惊奇的眼眸一眨一眨：“无限延展？难怪当时你用神珍铁作为底座，也难怪你说担忧扰动群星。”
　　“如果当初你对着太阳照镜，是不是连太阳都可以挪移？”
　　张辟疆微笑：“当然，但需要对着太阳照至少半刻钟。”
　　妙寒见识过此物的厉害，她率领百万刑天大军，被张辟疆一人捉拿在手，举重若轻，搞得大家没有脾气。
　　现在看来，此物的作用远不止于此。
　　要知道当初百万大军非常沉重，可张辟疆却只需要托着一面铜镜就能带走他们，铜镜才多重？一两斤而已。
　　青梅和竹马亢奋道：“真是伟大的宝物，如果让镜面对远方不断照射，可摆弄群星！操纵星辰！”
　　“万万不可！”罗阎与张辟疆异口同声道。
　　青梅不解问道：“有何不可？这不就是它的功能吗？”
　　罗阎立刻面目肃然：“任何奇物没有节制的使用，都会有难以想象的代价。”
　　张辟疆瞥他一眼，颔首道：“光锥镜的功能是被动的，关不上。”
　　“想要收回它的神秘边界，唯有将不透光的底座，从远处推进到镜子所在，直至将其镜面蒙住。”
　　“总之想要蒙住这面镜子，是不可能从左右两侧做到的。”
　　“所以每次使用，都必须给光锥布置一个底座，倘若放任它无节制地延展，那很可能永远都收不回那以光速蔓延的光锥了。”
　　众人思索，很快明白此镜的可怕。
　　说是能笼罩群星，摆弄太阳，但实际上想做到这一步，会很麻烦。
　　罗阎肃然道：“如果用它移动太阳，就必须在太阳的背后，耸立一面比太阳还大的底座，挡住光锥的蔓延。”
　　张辟疆面色沉重：“对的，神洲与太阳相聚三亿里，笼罩太阳容易，但收回光锥很难。”
　　“需要巨大的底座不说，还要推着它飞三亿里回到神洲，直至蒙住镜面，当然，反过来操作也行。”
　　“但这还只是太阳，群星只会更遥远，真要光锥没有阻挡地肆意延展，那想要回收，是连光速都追不上的，须得以大挪移之术，提前到极遥远处等它。”
　　罗阎等魔道都倒吸一口凉气，罗阎说道：“更难办的是，光锥越远，范围就越大，真的放任它扩散到星际尺度，所需要的底座大小，将动辄以光年计！”
　　炎奴想了想说道：“那不收回光锥呢？”
　　妙寒叹道：“就会无限延展，无数的星辰被笼罩，永远无法离开那圆锥边界，这会引发怎样大祸，难以描述。”
　　“最可怕的是，镜面微微动一点，远方星空便是天翻地覆！”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达到那一步，偏偏还无法收回，等于脱离掌控。”
　　“将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使用，等于永远带着一根笼罩亿万群星，可横扫宇宙的‘柱子’，而不是一面简单的镜子。”
　　张辟疆点头道：“是，带着它将连其他时空都进不去。”
　　“而如果放在外界某处……照样会有大祸，因为没有地方，是绝对静止的，万物都在运动。”
　　“当然，像这样的阵法空间里，就可以随便用，其自带边界，范围也不是很大，等于处处是底座。”
　　说着，他一掌托着铜镜，将数十万秦军举在天上。
　　身形如流光般，穿过清开的空地。
　　众人紧随其后，已经来到秦军的中心，毕竟张辟疆只收走一片扇面的大军，左右远处还有秦军没有笼罩进来。
　　“他们包围过来了！”黄半云喊道。
　　最近的秦军兵马，已经离他们不到一里地。
　　张辟疆说道：“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明白！”炎奴高举长枪，凤皇虚影翱翔，身后群鸟相随，千鸟齐鸣。
　　他打算故技重施，直接威服万军。
　　前一关得到的龙威太强大，顿时包围过来的二十余万秦军齐刷刷单膝跪地。
　　这股威压，如天塌了一般！
　　整个星球的重压，何等可怕，哪怕是受过浩瀚龙气氤氲强化几百年的兵马俑军团，也扛不住！
　　若非这里还有数十种龙脉阵法，层层削减威力，帮助秦军抵抗，他们就直接趴下去了，陶俑之体都要爆碎。
　　“呜呜呜～”
　　有人吹起号角，大声呼喝鼓舞士气。
　　但是就连他自己都站不起来，干脆一咬牙，身体的陶土燃烧起来，如同烈火中锻造的岩石。
　　轰然间，他站了起来，但是身体崩碎，大片部位化为飞灰。
　　“嗯？”
　　众人惊异地瞥见那愿将领自爆一般的行为，但显然他是死不掉的，顷刻间又修复了。
　　如此反复，不断燃烧，他借此获得了源源不断的爆发力！
　　“发弩！放箭！”
　　他的号令与带头下，秦军一个个也都燃出烈火，咬着牙，硬生生又站了起来。
　　这些军士的身体，不停崩灭成灰，又不停被陶土弥补修复。
　　肢体不断定格与移动，一举一动，如同抽搐。
　　就这样，他们终于能够行动。
　　二十万人齐心协力，肩负天塌之威，整齐划一地布置重弩，顿时刷刷刷万箭齐发。
　　鱼秧子挥袖施法，鱼篓祭出，想要将万箭兜走。
　　然而这些箭，附着龙气，万法辟易，强势地将他的法术破掉。
　　“咻咻咻！”
　　“噗嗤！”
　　配合几十种杀阵之力，箭矢又快又急，又硬又强。
　　鱼秧子被射成了筛子，其余人也都不好过，全都负伤。
　　这秦军箭阵威力之大，连仙人都挡不住。
　　好在帝器很快适应，这才能够抵挡，真要是寻常修士来了，根本活不了。
　　“真是顽强！”
　　“我的龙气加仙力，都压不垮他们……”
　　炎奴赞叹不已，依旧没有兴趣冲阵，毕竟是不死军团，跟一群陶土杀到天荒地老，也是白浪费力气。
　　“不要在这里跟秦军浪费时间，快快开启下一层的道路。”
　　竹马连忙应答：“我在找，奇怪，通道在何处？”
　　他们一遍抵抗着万军追杀，一遍翻腾遍了这片阵法空间。
　　可是，却完全没找到破阵的节点。
　　“师兄，通道应该在阵外，除非强行破阵，否则是找不到的。”青梅说道。
　　荀新况喊道：“那没关系啊，这阵法纵然无解，我也能强行破解！”
　　“你们把阵法术式弄出来。”
　　竹马紧皱眉头：“就是找不到啊，这术式到底什么形式，为何完全没有线索？”
　　时间不断地流逝，他们又在第六层折腾了一天。
　　那些秦军兵马俑，不死不灭，不知疲倦，永不休止，死不旋踵地战斗，把他们都折腾麻了。
　　虽然伤不到他们，可这样无休止地战斗，令他们心里疲倦。
　　所有方法都用了，硬是找不到阵眼，激发不出术式来。
　　“不愧是守墓大阵，压根没有解，不然天道一定会想办法破了它的。”
　　“出去倒是容易，我投胎就能出去，可要进入下一层就麻烦了。”
　　炎奴挠头说着，众人也都尴尬，这万军之阵，恐怕和万仙大阵是类似性质的东西。
　　如今他们算是也体验了一下，炎奴之前被困万仙阵的麻烦。
　　无数的敌人，打不死的敌人，出也出不去，停也停不下。
　　“实在不行，我强行把边界消化了吧！”炎奴舔了舔嘴唇。
　　妙寒肃然道：“秦始皇陵，重重杀阵，重重布置，自然不可能靠正常方法过去。”
　　“亦如我们之前所说，必须比天道还强。”
　　“基本每一关都得靠绝对特性，强行破解！”
　　“唉，咱们要是有人会六甲奇门就好了。”
　　黄半云瞥向竹马，揶揄道：“你不是说能直通第九关吗？怎的第六关又卡住了？”
　　竹马苦着脸：“我低估秦始皇陵了，本以为昔日有蓬莱的天仙去了第九层，如今靠你们的力量，到达那里也不在话下。”
　　“没想到这么困难……我在幻象宇宙中，闯通了秦始皇陵，但那是模拟的，而且只参照了前三关的情况，进行了扩展和加强。”
　　炎奴哈哈笑道：“你们的幻象里还有秦始皇陵啊，真有意思，那岂不是说已知的一切，都能在其中模拟。”
　　“当然啦！我们可是模拟了整个宇宙。”竹马傲然道。
　　罗阎好笑道：“那你们的宇宙，也会膨胀吗？”
　　“呃……想要的话也可以，虽然不知缘由，但可以模拟出表象。”竹马摸了摸脸说道。
　　炎奴很感兴趣，连连追问，越听越惊奇。
　　“好公正的世界！”
　　“公正？”青梅一愣。
　　炎奴拉着他笑道：“对啊，你们的世界，完成任务必有奖励，杀死怪物，也定有收获！”
　　“不论强弱，不论阶级，参与的伙伴都凭借贡献分配，童叟无欺！”
　　“这样的世界，简直太好了！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只要奋斗就能成长。”
　　所有人都愣住，仔细一想还真是，现实世界可没有这般公正。
　　炎奴激动道：“哈哈！我要现实世界也这样！”
　　“赏善罚恶皆自我出，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想补偿奖励乞活军，还得怕他们变坏，如果他们战胜的所有恶人，都自带奖励，他们早就成长起来了。”
　　“现在我知道了，我要让现实世界，也有这样的规则！变得如幻象世界一样公正。”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觉得这样的世界挺好，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罗阎等魔道，更是瞳孔一缩。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有个永恒的，绝对的‘天’。
　　因为他们始终认为，奇物不可无节制，否则必有恶果。光锥镜是如此，炎奴也是如此。
　　任何行为、想法一旦绝对化，都是人力所不能适应的。
　　杜宇笑了：“歪比巴卜，歪！比巴卜……”
　　虞青鸿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罗阎将他按住。
　　“咋啦？”炎奴笑问。
　　罗阎笑道：“我们想到办法了。嗯，你说的那些考虑太远，涉及到宇宙规则，一切都得等到灭了天道再考虑。”
　　“当务之急还是前往下一层，我们有荀新况，无解之阵也可以破。”
　　“至于阵眼在哪，我想天道是知道的，你可以尝试，把泰坦普罗米修斯带来，他或许会有办法。”
　　炎奴一愣，普罗米修斯？那个先知者？
　　也是，他曾预判了鱼秧子、张辟疆等仙人下凡及位置，其预知神通，找一个阵眼，应该是不难的。
　　炎奴喊道：“我直接让他们轮回过来。”
　　他祭出六道轮回，同时取出神农鼎，造化出泰坦之躯。
　　泰坦们上次被虫族仙杀光了，灵魂都在冥界，此刻直接灵魂粉碎，真灵投入炎奴的意境，炎奴再从中取出，修复灵魂，注入新的躯体，也就等于把泰坦们召唤到他这。
　　霎时间，三尊巨神耸立当场。
　　分别是万妖之祖提丰，先知者普罗米修斯，和岩石泰坦后知者墨托斯。
　　提丰战力最强，普罗米修斯最聪明，炎奴之所以还把墨托斯带来，也就一顺带手，发现他也跟着死到意境里去了。
　　“秦始皇陵比想象中更加棘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提丰一百只抓挠脑袋：“上次的虫群太过可怕，我都没有帮上什么忙……没想到你……还有需要我的时候。”
　　炎奴笑着，指向普罗米修斯：“我主要是需要他。”
　　提丰哼了一声，一百颗头扭向一旁！
　　他看到二十万秦军围攻，万箭齐发，当即主动扑上去大战起来，十分威风。
　　“我也是逆天者，抗逆命运的化身！永不会低头，休要小瞧我！”
　　张辟疆好奇：“罗马的泰坦神，我早知你收服他们，但逆天者是怎么回事？”
　　炎奴嘿嘿笑道：“西方也有抗逆天道的文明，叫什么米诺斯，受到了来自东方的炎帝影响，崇拜牛头者，并用信仰创造了泰坦。”
　　他当即把西方对抗天道的历史说出，虽然很悲哀，是失败的，如同命运的玩物。
　　但显然也是自己人，是同志者。
　　说完，炎奴看向普罗米修斯：“这里是秦始皇陵，我们需……”
　　他真要交代情况，普罗米修斯睿智一笑，手指向秦军大旗下的将领：“燃烧烈焰的牛头者，无人可以阻挡你，就算是吹响号角，背负大旗者的亿万蝌蚪之力，也不行。”
　　虽然他说得悬乎，但众人还是听明白了。
　　妙寒惊道：“阵眼在那将领体内！”
　　竹马一拍脑袋：“还有这种事？原来如此，他们把构成阵法的秦篆，刻在陶俑体内！”
　　一叶障目，他们总想着阵法需要阵基，却没想到，当初建造秦陵者，能把这不死秦军当做阵基。
　　这是与外界依靠珍贵材料的那种阵法完全不同的体系，构成大阵的是龙脉龙气与蝌蚪般的秦篆文字！
　　通过这种文字，以龙气为驱动，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基础上布阵！任何！
　　“原来是这样，普罗米修斯你厉害啊，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什么……”炎奴很开心，当即让竹马等人赶紧去破阵，同时惊叹地看着普罗米修斯。
　　那唯一睿智的泰坦一思考，提丰都迟钝了许多……至于墨托斯，从刚来到现在，就没动过，真如一座石头人。
　　“很简单的预言，在你召唤我之前，我带他们两个已经准备好了。”
　　炎奴了然，原来墨托斯也过来，是普罗米修斯的意思。
　　想想也是，虽然墨托斯后知者神性，愚钝至极，可也有正面的好处……
　　能令他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刺激，乃至能将所有影响心智的效果，无限延后……
　　已知没有任何神通，可以影响他的心智。或许在秦始皇陵里，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秦始皇陵内，有扭曲心智的奇物？”炎奴问道。
　　普罗米修斯点头：“有，但它超越了命运，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超越了命运，那墨托斯的神性又有何用？”罗阎不解道。
　　普罗米修斯笑道：“心灵扭曲，绝对实现，但墨托斯的后知后觉，只是延后奏效。”
　　“哪怕对方是超越命运的力量，也非一定不可以延后……功用上未必是矛盾的。”
　　众人点头，的确是这个理。
　　妙寒发现这尊泰坦有点东西，追问道：“你的先知特性是神性，来源于天道，也就是说，天道知道的事，你都可以知道？”
　　普罗米修斯微笑点头：“以前还需要命运的允许，现在我想知晓的都可以预见，只是很模糊。”
　　众人一惊，对呀，之前他们就觉得普罗米修斯等神的特性鸡肋，所以没有过多关注。
　　却忘了，今时不同往日！
　　泰坦们死过一次，早已被炎奴重塑，成了真正的逆天泰坦，是脱离天道的刑天阵营之神。
　　可是神性，却没有消失，功能依旧能实现。
　　普罗米修斯的先知，不再是鸡肋，他可以查询天道知晓的事！
　　众人受够了天道的算计，总是慢一步，看不清命运。
　　如今有了自由的先知者，等于有了一个能窃取天道情报的大斥候！总算可以不是被单方面摆布，牵着鼻子走。
　　“抱歉，今日才了解这些，是我的错……”妙寒急忙向泰坦道歉。
　　过去，他们有些小瞧泰坦了，没想到还有这般大才，被他们一直忽略，没有重用。
　　或许是天道一直不希望这个弱点，被他们发现吧，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好在，现在发觉也不算晚。
　　天道的优势不知不觉，已经在不断瓦解，崩塌。
　　“解开啦！”荀新况一声喊。
　　竹马找到了阵眼，立刻可以展开大阵术式。
　　无数蝌蚪般的秦篆蔓延在空气中，荀新况一眼就将其绝对破解！
　　霎时间大阵解开，众人来到了真正的第六层大厅，一条通道直达下面。
　　“诶？我咋到这里啦？大帝，好久不见……”
　　众人正要下去，那笨重的岩石泰坦墨托斯，才终于开口，挠着脑袋发问。
　　“……”霎时间所有人无语，这家伙才反应过来啊？
　　……


第361章 青铜金人，可以斩仙
　　泰坦的身形巨大，但他们也可以缩小，变成只有丈六高的巨人。
　　众人还没下到第七层，普罗米修斯就已经知晓那里的布置：“精美的陪葬品无数，遍布守卫形制的大量青铜武士。”
　　果不其然，第七层有很多宫室，存放大大小小陪葬品无数。
　　门口都点着长明灯，排列着高大金人守卫。
　　与兵马俑类似，但却更为精美逼真的青铜金人，可谓栩栩如生，形貌各异，而数量足有两千件！
　　“什么？仙傀！”张辟疆与鱼秧子眼神都是一变。
　　他们看出这些青铜金人的品质，属于仙人战力级的灵傀。
　　“小心，仙傀就和我们的仙宝一样，与真正的修仙者无异，每一个都可以参悟两项神通！”
　　老牌仙人们之所以神通众多，除了异方，就是靠仙宝。
　　他那棵大茶树就有两大厉害的神通，鱼秧子的鱼篓和手镯，也是如此。
　　而如今秦始皇陵第七层陪葬的青铜金人，每一具都是类似仙宝般的存在。
　　炼制这么多仙傀，需要的材料极为珍贵，两千具！唯有蓬莱等少数群体能有如此大的手笔，没想到秦始皇也有！
　　“不可能的！两千具仙傀，这花费太大了！”
　　“就算是秦始皇，穷尽四海之力，也不可能凑齐！”
　　竹马大惊失色，第六层的百万兵马陶俑也就罢了，第七层的青铜武士，直接就是稳稳的仙人战力。
　　每一个都是！这花费绝对小不了，不知道要废掉多少珍惜之物，去熬练出一具来。
　　太虚里一尊真仙，凭借各种太虚资源，搞出几十上百具仙宝、仙傀，这个很正常。
　　秦始皇一个人间帝王，凭什么？
　　“灵傀？我看那蓬莱的崇光子，一下子就造出一堆来，这东西很珍贵吗？”炎奴不以为意道。
　　鱼秧子斜眼道：“那是天罡神通·撒豆成兵，所变化出来的。”
　　“虽然的确成本小了很多，但能持续多久？最关键的是，持续时间越长，消耗提升得就越恐怖。”
　　“临时造出来用用还行，放在陵墓里陪葬了几百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青铜金人已经刀兵指向众人。
　　“入始皇陵者，杀无赦！”
　　他们发出冷酷的声音，双眼好似日月般闪耀。
　　身上甲胄的间隙里，更是燃起幽蓝的光芒，乃是体内有一种强大的能量体。
　　“好强的能量！”青梅竹马脸色极为难看，他们只是更新期，一身修为，还抵不过一具金人。
　　这么多能量，是哪里来的？
　　“不可能的吧？难道是那个？”张辟疆见识广博，似乎看出端倪。
　　罗阎非常好奇，连忙追问：“是何物？”
　　普罗米修斯淡淡道：“幽冷的太阳。”
　　张辟疆见他也这么说，惊呼出声：“真的是太阳石啊？”
　　“秦始皇怎会有这种东西！”
　　“此乃虚灵文明的产物！”
　　众人惊讶，七嘴八舌。
　　“太阳石？”
　　“虚灵产物？”
　　“怎会在这里？”
　　谁也没有想到会在秦始皇陵，遇到虚灵文明的东西，这完全不相及啊！
　　但他们来不及多想，因为与此同时，青铜金人已经杀了上来。
　　其中几个速度最快，直接发动了‘神行’、‘御风’、‘招云’、‘跃岩’等飞举类神通。
　　最快的一个，已经依靠‘搬运’神通，瞬间消失又出现，来到人群之中。
　　一手‘大力’神通，横扫八方，将所有人打飞到无法停下，狠狠撞击宫室墙壁。
　　紧接着越俩越多的金人杀到，举手抬足间，‘剑术’、‘担山’、‘斩妖’、‘吐焰’等攻击性神通，也是层出不穷。
　　后续的金人，则相互加持‘坐火’、‘入水’、‘吞刀’、‘透石’、‘生光’等种种防御神通。
　　甚至是‘定身’、‘魇祷’、‘追魂’、‘慑魄’等控制类神通。
　　炎奴浑然不惧，他早在万仙大阵，就经历过这些神通。
　　有些非常特殊，适应不了，但那也意味着没有伤害。
　　他仗着金刚不坏，如凤翼天翔，闪电般击破一个个金人。
　　但是金人们的保命能力，也是不俗，除了各种防御神通外，还有‘寄杖’、‘支离’、‘续头’等豁免类神通。
　　眼看炎奴大杀四方，到头来真正解决掉的没有几个。
　　好不容易消灭一个，结果还是‘分身’神通所化的替身。
　　“小心，还有金人用了‘隐身’、‘假形’、‘掩日’神通，隐藏了起来。”青梅喊着。
　　同时他谨记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开启通往下一层的通道。
　　然而他刚找到一个隐藏阵眼，将其现行，正要展开……
　　结果那堆蝌蚪状的漂浮文字，突然变成了人！
　　是青铜金人！这家伙竟然假冒成了秦篆符文这种近乎虚影般的东西！
　　“尼玛，中计了！”青梅瞳孔一缩。
　　金人现身，毫不犹豫一击杀来，得亏青梅反应迅速，瞬间布下一面金刚石壁护体。
　　同时口中凝聚出火焰构成的剑炁，此乃华山仙宗的秘术之一，太华剑火。
　　然而那青铜金人的作战经验，丝毫也不差，戈矛一挥就摧毁了金刚石壁。
　　顷刻间，还发动了‘登抄’神通，可令事物在原基础上扩大影响，比如使火烧得更猛烈。
　　青梅的剑火还没来得及发射，这种秘术就如同海绵一般，疯狂抽走他的能量，就连法则之力都一下子干枯。
　　“草！”青梅瞪大眼睛，嘴巴里的剑火已经极为恐怖，相当于他全力缔造。
　　但因为他还无法把握住这等同于自爆的秘术，以及金人的干扰和催动，以至于剑火在口中失控！
　　“轰！”
　　华山仙宗的秘术，直接在自己的口中爆炸！
　　剑光四溢，烟火腾飞，青梅把自己化作了璀璨耀眼的碎片……
　　这一击连元神都湮灭，来不及兵解，他当场陨落，一缕意识消失不见。
　　“死人了……”
　　炎奴一边作战，一边将青梅的真灵取出，说道：“你死得也太快了，我都来不及帮你。”
　　“我……”青梅无奈，之前胯下海口可直通九层，现在看来是完完全全低谷了秦始皇陵的可怕。
　　“没事，我给你一件法宝，你再去找通道！”
　　炎奴说着，让妙寒取出了一件宝剑形帝器给他。
　　第七层的守墓存在，已经是全体仙人战力。
　　正常来说，青梅竹马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在这里战斗。
　　但他们俩当年是秦始皇的方士，参与过秦始皇陵的设计，秦篆龙脉之道，他们已经是宗师级别，想要一路去到地宫，非得有他们不可。
　　否则荀新况纵然能绝对破解阵法，也看不到阵法……
　　“终于发奖励了！”青梅震惊地抚摸那把剑，是庐山仙宗的工艺，一般般，比不上他华山。
　　但架不住品质是超越绝顶的存在，还有帝器的种种免疫和特殊功用，有了此物，他在这危机重重的请始皇陵，才算有了自保之力。
　　“放心，我一定把门给你开开！定叫你通关秦始皇陵！”
　　拿到装备，青梅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
　　两眼放光，气势如虹！如同打了鸡血似的！
　　见他如此上进，炎奴也就放心，专心致志对付青铜金人武士，保证大家的安全。
　　终于，在一番激战后，炎奴还是把青铜金人都打趴下了。
　　这里不比第六层的陶俑，不存在无限重生的情况，毕竟仙傀太珍贵了，哪像陶土那么便宜？
　　炎奴也没用什么太特殊的手段，全凭凤仙武学，就搞定了。
　　近乎于是在拿他们当磨刀石，磨练自己。
　　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过了，魔道一半都死过，就连散仙鱼秧子，都形神俱灭了一次。
　　若不是有炎奴意境兜底，这一关要损失惨重！
　　“哈哈哈，鱼秧子，你还不如我这个被封印八百年的妖怪啊？”修羊公调笑刚复活的鱼秧子。
　　鱼秧子苦涩道：“这些青铜武士的神通，还融合了龙气，再加上太阳石供能，威力恐怖啊！”
　　“刚才一百多个金人围剿我，有个家伙使出‘移景’神通，把前几层的杀阵环境搬了过来。”
　　“又有人使出‘尸解’，强行毁了我的肉身，再用‘请仙’神通，号令控制我的元神……”
　　“几十种神通杀过来，贫道真的遭不住啊……”
　　炎奴在一旁憨笑，他刚才主要是护着妙寒、黄半云等人，心想鱼秧子这等仙人应该足以自保，没想到死得贼快！
　　秦始皇陵危险恐怖，仙人都会陨落，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第七层就能杀仙人了，而蓬莱派出的天仙，在第九层直接被完杀，这绝对是名副其实的禁地、绝地。
　　“门已开启，下面就是第八层……真不知还有什么玩意。”
　　青梅和竹马打了鸡血，将隐藏的通道打开。
　　炎奴迫不及待，就要下去。
　　妙寒却喊着他：“呆子，你先别急啊！”
　　“咋啦？”炎奴很听妙寒的话。
　　妙寒指着地上损毁的青铜金人说道：“这些金人珍贵无比，你都不要啦？”
　　炎奴无所谓道：“我又不缺贵重物品，而且我见过一次，用神农鼎就能创造。”
　　“那这些材料，也别扔在这。”鱼秧子舍不得，上前一一收集。
　　张辟疆也帮忙，他关注的则是太阳石。
　　只见他很快从青铜金人体内，取出一块立方体，表面为银白金属包裹，内部则是蓝色晶体，好像无数个小箭头，千丝万缕向心排列。
　　此物只有巴掌大小，也是从银白金属包裹的缝隙里，散发幽蓝光辉。
　　他神情激动：“果然，就是太阳石！”
　　“和我在太虚见识过的一模一样，这是虚灵文明制作的一种能量石。”
　　“与太阳一样，可以无穷无尽地绽放能源。”
　　……


第362章 陵墓谜团与神通习得
　　炎奴第六感爆棚，感觉得出这股能量非常独特，很像太阳，但又没那么爆裂，非常温顺。
　　不禁问道：“这是太阳能量？还是虚灵文明的特殊法力？”
　　张辟疆说道：“是纯粹的能量，没有任何玄学，所以得到后，可以直接使用。”
　　“我们一度怀疑，这就是一种特殊的矿石，天然形成。但后来这个想法被推翻，因为它的确蕴含超精密且微观的设计，是虚灵文明深不可测的学识所造就的东西。”
　　说着，张辟疆已经收集到好几十块。
　　青铜金人体内，足足装了十六块，两千具金人，那就是三万两千块！
　　虽然有不少已经在大战中损毁了，只剩银白色框架，内部不发光。
　　但剩下完好的，也还有三万块左右。
　　张辟疆和鱼秧子都麻了：“秦始皇竟然如此富有？我都没有太阳石啊！”
　　炎奴把玩着一块，说道：“感觉能量也不是很强啊，是用完了吗？”
　　张辟疆沉声道：“当然不强，没开启呢！常态只是最低能级，能量非常温顺。”
　　“如果启动，我可以令它能像太阳一样炽烈，也可以令它像月光一样幽冷。”
　　“以最高能级释放，就像一颗真正的小太阳，每一息都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座城池的能量！”
　　“最可怕的是，不用担心耗尽，它可以吸收空气与水，来源源不断地生产能量。”
　　“嗯，其实说没有任何玄学，也不准确，根据蓬莱研究，它的能量和生产方式，的确是纯粹世俗的。”
　　“但这石块本身被加持了一种虚灵的玄学祝福，无法理解，效果是令其永恒不朽。”
　　“时间不会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也就是说，除非它被损坏，不然它可以像太阳一样，亘古长存，亿万斯年都能继续使用。”
　　众人麻了，虚灵之物，各个匪夷所思。
　　就这么一小块东西，它可以绽放源源不绝的能量！只要水？
　　还不朽？时间免疫了？这在他们神洲文明，只有成仙可以做到！
　　虚灵竟然将这么可怕的力量，加持到石块上。
　　“这恐怕是虚灵文明非常珍贵的仙石……”罗阎呢喃着。
　　张辟疆沉重地摇头：“什么仙石？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东西在虚灵文明，价值非常低。”
　　“什么！怎么会！这可是不朽之物！”众人惊呼。
　　张辟疆和鱼秧子都说道：“这东西你们看设计就知道，没有任何锁，谁拿了都能用，就好像日常之物。”
　　“但是……我从没见过虚灵用过这东西！”
　　“已知发现的所有太阳石，都是从包裹恒星的‘圆环老祖’体内发现的……”
　　炎奴听他说过圆环老祖，曾经被蓬莱以为是个先天魔神，后来发现是虚灵造的法宝。
　　他问道：“这东西就是圆环老祖吞噬恒星，而生出来的？”
　　张辟疆摇头：“不是，圆环老祖采集的能量都在制造别的东西。”
　　“太阳石，只是在无数道圆环里所蕴含的房间角落，发现的……”
　　“这东西，在那里面有很多，零散分布，基本都扔在角落，或是随意放在台子上，总之没有一个是在被使用的。”
　　“也就是说，我们所见虚灵从来不用这东西，不是因为它太珍贵，相反……是这东西太低级。”
　　“蓬莱那边最新的说法是……太阳石，可能只是装饰品。”
　　所有人都傻眼：“什么！装饰品？”
　　修羊公不清楚虚灵文明的事，捧着一块块太阳石，面色凝重。
　　“这东西，是绝佳的修炼产物，不用吞噬万物元气，可以直接从中汲取纯粹能量。”
　　“再加上它永恒不朽，以水造化高能，这对我这个仙人而言，都是极品的宝物，可称仙石。”
　　“你跟我说……它就是个装饰品？”
　　炎奴都懵了，他在张辟疆的教导下，很快明白使用。
　　只见掌中方块，一会儿绽放高能，纯白炽烈！一会儿又幽蓝华丽！甚至于还能变得猩红与淡黄……
　　想要任何强度的能量，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
　　甚至还能以看不见的形式，及其幽冷地释放。
　　“此物对能量的掌控和变化，堪称举重若轻，无论是人来使用，还是放在机关中，都能适配。”罗阎说着，爱不释手！
　　炎奴皱眉：“这么好的东西，却埋在陵墓里陪葬？”
　　他想法永远与别人不同，但这话说得有道理。
　　如果用作机关，世俗的社会将翻天覆地，秦朝还用得着征召几十万徭役修长城和直道？
　　“太奇怪了，始皇帝不是这般愚蠢的人。”
　　“此物从未付诸于史册，仅存在于陵墓中，深埋地下，定有缘故！”
　　妙寒斩钉截铁地说着，认为这背后一定有个天大的秘密。
　　张辟疆认可这个说法，也坚定道：“太阳石虽然不是很珍贵，但神洲星球上肯定没有，秦始皇从何得来？”
　　“还得到这么多……”
　　“说起来，这些金人仙傀，威力太强，到底是谁造的？”
　　“真的是某位秦朝高人创造的吗？仙人都是有数的，没成仙而造就如此厉害的守墓机关……匪夷所思！”
　　罗阎皱眉点头：“就算让我魔道来建造这座陵墓，也是千难万难，绝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
　　“始皇陵几十年就完工，真的很蹊跷。”
　　众人都陷入沉思，满心谜团！
　　一开始还好，越深入，越发现始皇陵的存在本身，就非常难以置信。
　　如今连虚灵都扯进来，就更诡异了。
　　青梅和竹马俩人，已经完全不敢说话……他们之前吹嘘，直达九层，无有障碍。
　　结果现在谜团重重，越往下越离谱，连刑天等人这么强大，都被拦住好几天。
　　可是脸被打得啪啪响！已经不敢随意妄言！
　　“第七层就有虚灵之物，那第八层又会是什么？”炎奴迫不及待就要下去。
　　妙寒再次拦住他：“呆子！你别急啊！”
　　“我先问问普罗米修斯下面的情况。”
　　说着，她看向普罗米修斯，后者脱口而出：“有螺旋舟，舟形似螺，水火不侵，可以伏波。”
　　众人一头雾水，螺旋舟是个啥？
　　他们看张辟疆，张辟疆也不懂，问道：“还有呢？”
　　普罗米修斯摇头道：“就这个，我的预知也很模糊，虽然感应到了它，但我看不懂……”
　　妙寒连忙问：“就这一件东西吗？”
　　“是的。”普罗米修斯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罗阎凝重道：“小心，可能是奇物！”
　　“之前都是各种机关，各种杀阵。现在开始只放一件东西，可想而知极为厉害！”
　　普罗米修斯说道：“我再预见一次……”
　　妙寒点头：“多用几次神性，天道一定知道更多，你得到的情报越多越好！”
　　普罗米修斯当即如一尊雕塑般耸立，目光深邃，如同沉浸在无尽的资讯中。
　　妙寒又对炎奴说道：“下面一定比这里更危险，你先在这里把实力提升一下。”
　　“顺便等普罗米修斯，多预知一下那螺旋舟的情况。”
　　“从这里开始，都是仙人会死的绝地，我等该谨慎一点了。”
　　炎奴看了看周围：“这里有什么可以提升实力的？”
　　“太阳石吗？这种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神农鼎随意创造。”
　　妙寒摇头，指着地上的残骸：“这些金人还有妙用！乃是受过龙脉孕养的，龙气无形，神农鼎可造不了。”
　　炎奴不解道：“我也不缺龙气啊，我自己就能刷新，这些不纯的杂乱龙气，我要它干嘛？”
　　此时，罗阎、张辟疆等人已经反应过来：“大帝，这是神通龙气啊！”
　　“神通龙气？”炎奴一怔，也意识到这里面真正宝贵之处。
　　龙气无形，可融合杂糅万象万物。
　　这些金人施展的神通，都夹杂了龙气，别的变化无所谓，对炎奴来说没啥区别。
　　重点是神通终于可以直接适应了！
　　“有些神通，其性质本身就存在‘炁’，所以你可以适应。”
　　“但很多神通，无形无质，乃是一种纯粹的效果。”
　　“如今融合龙气，就成了龙气神通，你可以直接将其共生学会。”
　　众人都想明白，不禁亢奋起来。
　　炎奴一笑，当即抽走青铜金人体内的神通龙气。
　　这种龙气依旧看不见，甚至摸不着，他是靠第六感察觉，并以自身凤皇龙气引出来的。
　　“这是……医药神通？”张辟疆辨识了一下。
　　随后大笑道：“此神通可活死人，肉白骨，是一种绝对的治疗神通，可治愈一切伤势、病患、毒素。”
　　“该神通无形无质，如今有了炁的形态，你可以无限制地使用了。”
　　炎奴感觉有意思，当场收下，并且没有去提纯。
　　之前他嫌弃杂糅龙气，只要纯粹的，是因为杂糅的都是秘术能量之类的东西，对他来说没啥意义，无非是更厉害点的法术而已。
　　但神通不一样，这是绝对特性！
　　所有神通他都经历过，像是‘搬运’，可以强制瞬移目标，他遭到过很多次，次次奏效，并且还学不会。
　　如今，终于可以得到这种纯粹效果性的力量了！
　　“这是喷化神通，吹一股气，可令物体强行变化。”
　　“此乃招来神通，可以强制招来自身可以搬动的物体。”
　　“那是弄丸神通，一切光滑的球丸状物体，都能随心操纵。”
　　“哈哈，识地神通，这个罕见，堪舆之力，可辨识种种地理资讯，身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了解它的环境与来历，并知晓其名字，如果有的话……”
　　随着炎奴一个个捕捉神通龙气，身边的有识之士便一一为他讲解。
　　借风、布雾、祈晴、祷雨……通幽、驱神、请仙、斩妖……招来、逐去、聚兽、调禽……
　　这些个以前适应不到的神通，统统被炎奴掌握。
　　虽然很多，用法术也能实现，但神通是绝对特性，妙用无穷。
　　一尊神纵然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倘若一名凡人掌握了‘驱神’神通，照样可以强制号令他！
　　这就是绝对特性。
　　虽然深度很低，但也比法术厉害多了。
　　如今七十二地煞神通，炎奴凑得了六十四个，虽然并未圆满，还差八个，但这已经相当厉害了。
　　基本只有大势力的天仙，才能依靠数量庞大的仙宝，达成地煞神通大圆满的成就。
　　这种级别的仙人，屈指可数！
　　“更关键的是，我们发现了龙气最重要的妙用啊！炎奴。”
　　“如果拥有神通的人，得到龙气认可，龙气就会与神通融合！继而成为你可以适应的产物！”
　　“通过这种方法，你可以圆满天罡地煞所有神通！”
　　……


第363章 微观武器
　　炎奴得到六十四大神通的时候，普罗米修斯则在一旁先知。
　　他三番五次地发动神性，总算对他们闯入第八层的结果，了解更多。
　　预知的结果当然是大吉！炎奴可以击败那螺旋舟。
　　“不必担心，第八层的东西也阻止不了燃烧的牛头者。”
　　“闪耀群星光芒的螺旋舟，蕴含着与万物逆反的沙粒，舟内蜷缩着不朽的尸体，即便逝去了五百年，依旧栩栩如生。”
　　“舟形似螺，是尸体坚不可摧的庇护所……既是脑生之骨，亦是杀戮兵器！”
　　“它亘古存在，不懈运转，人死而骨不灭！身死而道不消！”
　　“一切闯入者，都会被摧毁，分解万物不可见微粒的无形领域，笼罩在陪葬者的墓室中，无尽守护。”
　　众人聆听着普罗米修斯预见到的一幕幕情报，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东西？脑生之骨是啥意思？头盖骨？
　　但杀戮兵器他们听明白了，这东西很危险，守护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是陪葬者，但人死而道不消，生前的一个螺旋舟为了守护他，毁灭靠近的一切，所以整个第八层，没有其他守墓者。
　　秦始皇陵，也借此物，而坐镇第八层，阻止外来者继续深入地宫。
　　大家看向张辟疆，想看看他有何想法。
　　张辟疆摇头道：“我也不认得，听起来像是虚灵……”
　　“很多虚灵法宝，在主人死后，都能自行运转漫长岁月，遵循其生前遗志。”
　　“圆环老祖吞噬恒星，亘古长存，最初就被我们认为是一名神魔，结果发现它只是一件超大法宝。”
　　“而且分解万物的领域，虚灵也时常能体现出来，是很常见的一种力量。”
　　“总之这螺旋舟，很像是虚灵产物，但我没见过，虚灵种类很多，这应该是某个不知名的种族个体。”
　　众人肃然，秦始皇陵如此古怪，拥有众多资源和强大造物，很可能就和第八层的那具尸体有关！
　　妙寒思虑片刻，追问道：“那螺旋舟与尸体，是什么来历？可能知晓？”
　　普罗米修斯无奈道：“我是预知，不是查看历史。”
　　众人哑然失笑，的确，普罗米修斯虽然能从天道那里窃取情报，但都是以预见未来的形式，而且是自身视角旁观到的未来。
　　也就是说，如果不带他来秦始皇陵，那么始皇陵的事他无法经历，与他无关，也就预知不到了。
　　先知先知，他是查看天道推演出的未来，而不是过去。
　　让普罗米修斯提防天道的算计可以，防范于未然是他的神性擅长的。
　　但追寻过往，就不行了。
　　螺旋舟主人，死了几百年了，他从何而来，又为何在秦始皇陵，天道肯定知道，但普罗米修斯没资格查。
　　“可惜秦始皇陵，龙脉镇压，秦篆阵法无数，还有奇物混淆天机，我等通晓因果的神通，用不出来。”鱼秧子扼腕道。
　　罗阎摇头：“窥知详尽来历，还得花音来才行啊。”
　　花音！众人一愣，对呀，她人呢？
　　此女连几亿年前的事都能知道，看到生命体，追根溯源，可知过去种种经历。
　　“你咋没带花音来？”炎奴连忙问道。
　　罗阎摊手道：“她要是还在，我会不带她吗？”
　　“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已不在这世间……”
　　炎奴大惊：“啊？她死啦？”
　　“我被困万仙大阵期间，你们遭遇了强敌？”
　　妙寒连忙说道：“呆子，她的时间幽灵特性的代价啊，你忘了？”
　　炎奴这才想起：“是了，他的时间被那什么幽灵吃得坑坑洼洼。”
　　“一旦进入‘没有她’的时间，她就会消失于这个世界，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一丝一毫都不会留下。”
　　“我们虽然还记得她，但她只是个虚构的角色。”
　　他有点无奈，偏偏这个时候，是花音的不存在时间。
　　“管他的，既然普罗米修斯说此行大吉，对我们没有威胁，直接闯下去好了！”
　　众人想想也是，当即顺着通道来到第八层。
　　这里果然空空荡荡，宫室之中连灯都没有。
　　除了四面的壁画，唯有宫室正中心一座巨大的海螺状物体。
　　那巨大海螺飘悬当空，浮浮沉沉，好似在看不见的海面上荡漾的一叶扁舟。
　　它的表面纹路华丽，散发点点星光，十分璀璨。
　　把昏暗地宫映照的如同晴朗夜空一般，无数星辰、星云图景在空气与墙壁上流转，美轮美奂！
　　这就是普罗米修斯所预知的，闪耀群星光芒的螺旋舟！
　　所有人都看得到了，星空实在是太美了。
　　他们现在，就如同置身其中，在亿万星辰大海里徜徉。
　　“大帝，你有好多神性啊！”一个声音突然大煞风景。
　　岩石泰坦墨托斯，挠了挠头，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沉浸的欣赏氛围被打破，心头无语，这后知者的脑子还在上一层呐！
　　可就在此话一出的瞬间，所有人的身体忽然裂解！
　　那是从极微观层面爆发的力量，组合成事物的所有原子，在刹那间彼此分离！
　　“嗡！”
　　炎奴、妙寒、罗阎、张辟疆、鱼秧子等所有人，轰然破灭，如梦幻泡影般化作无数看不见的微粒！
　　秒杀！来到第八层的所有人，都被瞬间磨灭！
　　无论是仙体还是法宝，统统消失。
　　宫室变得安静了，只剩一叶孤舟，漠然悬浮，继续演绎着群星璀璨。
　　突然，平静又被打破。
　　宫室内一股意识凭空出现，灵魂微粒聚合，万物微粒重塑。
　　炎奴的身体在飞速重组修复，正是原子级再生！
　　螺旋舟动了，嗡嗡震颤。
　　空气里似乎蕴含无形的可怕领域，在不停地试图拆解炎奴的物质。
　　但徒劳无功，炎奴已经适应免疫。
　　很快，他完好无缺地站在当场，左顾右盼，场中只剩他一人。
　　“好厉害，瞬间将我等全部磨灭。”
　　“要不是匡仁他们用过类似的手段，我恐怕要被困死在这里。”
　　炎奴面色肃然，这螺旋舟正立不动，就把他们全部秒杀，着实厉害。
　　不仅如此，这无形分解领域还有禁止修复愈合的效果在。
　　这一套下来，和当初匡氏七兄弟作战的思路一样，克住了他的复活。
　　要不是炎奴在归墟一战，借张辟疆的生命树轮，适应出了原子级再生自愈，恐怕如今就会被堵死在意境空间里，无法复活。
　　连带着其他人也都一样，统统被困死在这秦始皇陵第八层。
　　“咋让大家也有原子再生呢？”
　　炎奴挠头，这招虽然张辟疆会，但那是仙人大术，得施法，都被打成齑粉了，还用个屁。
　　也就他，将其收为被动本能，化为无数原子，也会自动修复。
　　“医药！”炎奴使出医药神通，结果用在空处。
　　是了，医药神通虽然修复一切伤势，但那得是‘伤势’。
　　此刻众人化为齑粉，如同虚无，在神通判定中已经死掉了……除非炎奴会‘天罡神通·起死回生’，不然单单一个医药神通，是不顶用的。
　　“也罢，我帮大家修复吧，正好再练练十重入微·生命树轮！”
　　只见炎奴将众人真灵取出，然后将其从十重入微的层面，修复回来。
　　张辟疆那招，他早就会了，而且在万仙大阵里融会贯通，不是硬用。
　　当初他投胎在高密牛棚里，一出来就用了这招治疗过老母牛，可谓举重若轻。
　　此刻炎奴十分专注，将所有原子强势聚合。
　　“嗡嗡嗡！”
　　螺旋舟大动！似有灵智，恐怖的无形领域，瞬间加强，极力阻止炎奴修复众人。
　　“你这破螺，还敢挡我？给我逐去！”
　　炎奴自身是无视分解的，但其他人不会免疫，他此刻用生命树轮修复多少，众人的躯壳也只始终在微观层面生生灭灭，反复破碎，无法重圆。
　　他当即使出刚得到的逐去神通，反溯万法。
　　顿时一种玄虚的力量，倒退回去，螺旋舟身上的光辉一下子暗淡。
　　可是无形领域竟然还在！始终阻挠着炎奴修复大家，就算他用免疫分解的能量包裹保护大家，那种力量也能透过防护，隔空将原子分解！
　　“什么？不是法术？”
　　逐去神通老鬼也会，炎奴见识很多，知道此神通只针对法术，哪怕是仙人境界，也顶多涉及到所有玄学层面。
　　若是涉及纯粹的自然事物发展，就不能倒退了，那得‘天罡神通·回风返火’。
　　“哼，回风返火，我也会！”
　　炎奴燃起怒火，头顶一对牛角显现，手上顷刻间冒出一团血肉。
　　血肉如花开，生出一具虫族战士。
　　严格来说，这也是逆命战士，是炎奴用牛角特性里记录的虫族血脉而生出来的。
　　虽然他的超强虫族本体，困在万仙大阵里，没带出来，此刻炎奴只是单独投胎了一只牛犊子化形，其他形态不能切换。
　　但他带来了‘炎帝牛角’，里面记录了自己所有的血脉资讯，随时可以再把其他化身都给生出来……
　　所以，万仙大阵困了个寂寞，炎奴实际上是可以随时具现完全体姿态在外面。
　　他纯粹是想多练练武道，不愿具现而已。
　　而天罡神通·回风返火，乃是朝阳殿主的拿手好戏，炎奴回收虫族仙后，就已经会了。
　　此刻炎奴为救大家，果断亮了一下底牌。
　　“回风返火！”
　　逆命战士一招回风返火，万事万象皆回溯反演！如同时光倒流！
　　除了奇物特性的影响外，一切都能倒退，可谓是绝顶的厉害神通，不然如何位列天罡？
　　炎奴还顺带手，逮着机会，将龙气侵染上去，使其化为己有。
　　这回是真会了……之前使出的是朝阳殿主的版本，原封不动用出，严格来说是朝阳殿主在用，不是炎奴会了。
　　这就是炎奴逐渐瞧不起共生的缘故，如今融合龙气习得，他才真正感受到掌握神通的感觉。
　　“再来！哈哈，回风返火！”
　　炎奴意气风发，真正体会到操纵神通的乐趣！
　　那是一种绝对的力量，如同铁则，在其奏效的领域，绝对实现。
　　以前共生的个别神通，他用起来和扔能量弹没啥区别，像那绝对切割的剑炁，炎奴就是射出去，一点感觉没有。
　　但此刻不同，炎奴真的会了，可以体验到神通运转时的全部细节。
　　想大用就大用，想小用就小用，作用什么，回溯到什么程度，他都能掌握。
　　并且那种绝对的力量，在使用时，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无法为外人道也。
　　但……十分快乐！
　　“嘿嘿，你的领域开不出来了吧？”
　　炎奴疯狂使用回风返火，控制入微，没有胡乱影响别的东西，就盯着螺旋舟搞！
　　刚才分解众人的是一种场域，遍布整个宫室，此刻被回风返火之力，强行缩回。
　　那螺旋舟疯狂抽搐，内部似有损伤。
　　炎奴趁热打铁，长枪直刺，白光起！绽放剑术神通！
　　“开！给我看看你的里面！”
　　咻得一下，螺旋舟被一剑洞穿，可是却没有被切开！
　　剑痕仅仅出现刹那，就完美愈合。
　　紧接着从螺口，喷涌出无数孢子般的细碎发光点。
　　很小！非常小！若不是刚喷出时发光，炎奴都察觉不到。
　　而光芒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肉眼再不能捕捉，炎奴纵然放出空气精神力，也查看不到！
　　太小了！那是原子！
　　“寄杖！”炎奴瞬间又使出一神通，正是当年秃发氏邪修用过的。
　　然后炎奴好像被攻击了，但他啥也没看到！
　　只是手中的长枪，轰然坍缩，如同砂砾堆积的城堡倒塌般，骤缩成了一颗发光球，被螺旋舟收走。
　　长枪已经被炎奴寄杖了，所有的伤害被其承受。
　　所以炎奴看起来屁事没有，只是少了一杆枪。
　　但这毕竟是他的共生之枪，非同凡响，却被瞬间炼成一颗球，可见刚才那无形攻击如果作用在他的身体，他也是一样下场。
　　当然，这定然弄不死他。
　　炎奴单纯是搞不清楚螺旋舟有何手段，为防万一而用了寄杖神通。
　　毕竟虚灵法宝太诡异，很多是非玄学的，万一他遭了重，又被什么意想不到的方式困住，其他人咋办？现在所有人都得靠他来救。
　　“这寄杖真好用，我受了伤害，又等于没受。”
　　“适应依旧触发，还不用真的损伤。”
　　……


第364章 银河瀑布
　　炎奴感受到体内无数原子大小的飞鸟般的东西，顿时大喜。
　　这就是刚才攻击他的事物，太小了，到底是怎样精密的手段，能制作无数原子层面的机关鸟？
　　他不懂，但顺带手给共生了，连带着这些微粒战鸟释放的骤缩炼化之力，也给得到。
　　有了寄杖神通，炎奴‘第一次可能遭重’的弱点，被一定程度弥补了。
　　“嘿嘿，剑术！大力！”
　　炎奴一掌刀下来，白光起，螺旋舟再度被切开。
　　不等其愈合，大力神通加持，直接掰开！
　　此神通效果为‘无论力量多大，都阻挡不了这大力，强势击退’！
　　螺旋舟虽然厉害，而且很多手段都不是玄学，非常诡异，但终究架不住炎奴一身神通！
　　“嘤嘤嘤！”
　　“牛头怪，你敢亵渎饿滴主人？饿跟你拼了咧！”
　　螺旋舟内，呈现出一具烂泥般的尸体，乳白色，长条状，勉强能看出有手脚。
　　但炎奴一眼就知道不是人！甚至有点恐怖，太诡异了，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而还没等炎奴仔细观察，螺体本身竟然说话了！
　　发出空灵之音，如同少女！说的还是关中方言！
　　不仅如此，炎奴又感应到了那神鸟般的虚影。
　　“你是那神鸟意识！”炎奴认出对方，正是前五层操纵各种机关鸟的神鸟之灵。
　　该神鸟之灵，已经达到分身亿万，不死不灭的程度了。
　　炎奴宰了那么多，其实只是拆了人家的躯壳。
　　就算用六道轮回投胎了几个，人家也有好多份，如今到了第八层，再次遇到这家伙。
　　其竟然寄宿于螺旋舟内，莫非它实际上，是这螺旋舟的机心之灵？
　　“这是你主人？你们到底什么来头？”炎奴又惊又喜，能交流那就更好办了。
　　然而对方不假辞色，毫不客气，似乎使出了杀手锏！
　　周围的时空扭曲起来，一股可怕的力量作用于炎奴。
　　“还来？寄杖！”
　　炎奴手一翻，从小洞天里取出一根神珍铁！
　　是的，这玩意儿……被他共生了，在小洞天里存了好几块……
　　就是非常难用，或许跟他心思坦直有关，怎么也练不出张辟疆那种玩铁玩出花来的效果。
　　此刻，炎奴直接当做寄杖的媒介。
　　其拥有无坚不摧的属性，用来承受寄杖转移的伤害，最为理想。
　　然而他失算了，这一次螺旋舟的杀手锏，不只是伤害，还有一种放逐效果。
　　“嗤！”
　　虚空被撕裂开，时空乱流出现，直接就是出现在神珍铁所在时空的，瞬间作用，令其消失不见。
　　“厉害！时空被撕开了！”
　　炎奴惊得咋舌，暗叫好险！
　　果然他各种使用寄杖，而不是依赖免疫，是对的。
　　不然这一下，他就被放逐了，扔进时空乱流，漫长岁月无法回来。
　　而且不光是他不在，连妙寒、罗阎、张辟疆他们也一块不在，等他轮回过来，世间恐怕已然天翻地覆。
　　“差点又命运使然地被困……”
　　“你这傻鸟，好恶毒，怕不是天道派来对付我的。”
　　炎奴发怒，他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苍生受苦。
　　之前就担忧时空乱流的事，没想到螺旋舟这关就遇到了，还是主动释放。
　　他们刑天精锐尽数在此，若是真被放逐几年，恐怕一切打回原形。
　　炎奴顿时恐怖的威压绽放而出，霸气、杀气、正气、龙气种种气势，盖压而下！
　　同时逮到机会，用第六感把握住神鸟之灵的踪迹，立刻施展神通·定身！
　　神鸟之灵果然被定住，但她引颈高歌，浑然不惧：“昂～命运？”
　　“啥命运，啥天道，那只是暴君作恶的权力，也是傻瓜失败的借口！”
　　“饿是【银河瀑布】的一员，才不会对命运低头！”
　　“你才是天道的走狗，你全球都是天道走狗，杀咧！杀咧！起都杀咧！”
　　炎奴惊愕，这番话说得十分好，跟他一个路数……他顿时冷静下来。
　　莫非这就是猜测中，虚灵文明中的逆天者？
　　是了，从各种机关和时空乱流来看，建设各种守墓之法的应该就是这神鸟与其主人。
　　他们帮助始皇帝，自然不会是什么顺天者。
　　“误会咧……饿……我也是逆天者，来此就是取祖龙炁，再造人皇，刑杀苍天的！”
　　炎奴连忙说出身份，露出微笑，想要罢手，同时还差点被对方口音带跑偏……
　　神鸟之灵陷入沉默，冷淡地看着，似乎在氤氲着什么。
　　炎奴一边说，一边同时趁着定住对方的机会，赶紧用生命树轮将众人身躯重塑。
　　妙寒等人全都复苏，他们在意境空间待了一阵，不知道外面的事。
　　一出来就看到炎奴已经打开了螺旋舟。
　　“解决啦？这烂泥是什么？都打出脓了？嘶，好恶心！”
　　青梅等人看到螺旋舟内的尸体，一阵恶寒，那东西太违反人族的审美了，偏偏还带点人体特征，这就更恐怖了，十分诡谲惊悚。
　　他们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普罗米修斯口中的神秘尸体，还以为是海螺流脓了。
　　“别说啦，这是一位逆天者。”炎奴急忙向众人解释刚才的情况。
　　众人都震撼，果然是虚灵中的逆天者吗？
　　“银河瀑布？那是啥？”张辟疆都不知晓这等秘辛，一脸惊愕。
　　这时，神鸟之灵的少女之音，高亢出声。
　　“瀑布对悬崖无所畏惧，所以纵身一跃，唱出气势磅礴的生命之歌！”
　　她似乎吟唱出那个组织的信念，同时自身，也真的挣脱了炎奴的束缚。
　　其使用的方法是，自爆！
　　神鸟之灵如梦幻泡影般消解，但还没完，她分身亿万，每一个都是她。
　　正是利用自毁来挣脱控制，顷刻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灵，寄宿于螺旋舟。
　　那硕大的海螺状物体，坚硬而光怪陆离，浮空而起，连周围的时空都凹陷。
　　然后，它如同战车般，朝众人碾来，速度极快！
　　但最可怕的不是冲撞，而是环境中时空的扭曲。
　　还距离两丈远，荀新况就被压成了无可想象的齑粉，连第六感都察觉不到。
　　这是连原子都破灭了！
　　“小心！虚灵的力量不可小觑，这东西能把人撕成比原子更小的东西！”张辟疆嘶吼。
　　炎奴有原子修复，但更微观的就自愈不了了。
　　“铛！”
　　炎奴一拳轰上去，寄杖豁免转移了时空挤压的伤害，同时也让他免疫。
　　随后巨大的蛮力，强势把螺旋舟击退！
　　他爆吼出声：“我不想跟你打，咱们有话好好说……”
　　妙寒也说道：“他是神洲的刑天。”
　　但是神鸟之灵根本不在乎：“你们似不似天道的走狗，与饿无关。”
　　“饿滴职责就是遵循主人最后的遗志，守护陵墓，守护祖龙炁。”
　　“这是一个文明最后的机会……”
　　“你就算是神话中，与天直接对决的无头战士，饿也不管。”
　　“踏入陵墓者，一缕视为敌人。”
　　“想拿祖龙炁，唯有踏过饿滴尸体～！”
　　众人一惊，明白过来，秦始皇陵屹立到今天，就是因为它不留后路的理念。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任何人踏入。
　　无论是顺天者还是逆天者，一缕视为逆天者。若是留有什么后门，约定什么信物或方法，就太容易被天道利用了。
　　神鸟之灵，作为镇墓之灵，就是永生永世的使命，就算看出来炎奴是刑天，她也要战斗到死。
　　不留余地，不留侥幸！
　　想拿祖龙炁，可以，凭真本事。
　　以超越天道的力量，碾压一切阻碍，杀穿这里，将其拿走。
　　否则就算真是后世的逆天者来了，那又如何？很了不起吗？
　　拿不到祖龙炁，也只能证明一件事：你们不配用这个机会！
　　“原来如此……”
　　“真是决绝啊！”
　　炎奴笑了，赞赏对方的坚定，正该如此。
　　“炎奴，想办法将其活捉。”妙寒急忙道。
　　神鸟之灵虽然很难死，但真要死了，就死透了，连真灵都没有，她不是天道体系的产物，乃是一种人造意识流。
　　其为同道中人，帮助过始皇帝，又知晓许多秘辛，彻底消失就太可惜。
　　炎奴点头表示明白，他此刻斗志昂扬，决定将其救下。
　　是的，救下。
　　凭借他现在的本事，神鸟之灵和这螺旋舟，基本没啥威胁，只要提防一手放逐就行。
　　真要说打死对方，他有办法，可打不死……就比较难……
　　得想办法强势活捉对方，使其阻挠不了自己，最终拿到祖龙炁，生米煮成熟饭，那这背负守墓使命的鸟儿，也就得救了，不用非要拼死阻挠他。
　　“嗡！”
　　炎奴取出神农鼎，又重新拿了一杆长枪。
　　“银河瀑布，虚灵中的逆天者么……很好很好，难得的对手。”
　　“我会帮你解脱的，祖龙炁，我拿定了。”
　　说话间，他眼神炽热，笑容憨厚。
　　身负凤皇虚影，头顶牛角，烈甲与赤袍轰然加身，猎猎生风。
　　右手持火烈枪，左手抚神农鼎，背后六道轮回盘旋转，脚下还有紫云氤氲。
　　青梅与竹马，看傻了，心驰目眩，意识到传说中的刑天，之前都没进入到战斗状态！
　　……


第365章 宛渠之民
　　“快腾开地方……”
　　妙寒果断让大家退避，顿时齐刷刷都靠在边缘的石壁前。
　　只见大战瞬间爆发。
　　炎奴的速度比闪电都快，众人眼前只见紫光森森，到处闪现！
　　那是紫云的瞬移，炎奴已经驾轻就熟，信手拈来，根本就无视代价。
　　他的力量更是大的恐怖！
　　大力神通的加持，在炎奴身上永固了，成了一种永续的能力，仿佛他天生就这么大力气似的，而且还附带不可阻挡的强势特性。
　　“梆！梆！梆！”
　　炎奴一枪砸飞螺旋舟，强势打断对方扭曲时空的加速。
　　同时自己瞬移到对方身后，又是接力一棒！
　　如此反复，他闪现到各地，自己传球自己接，把螺旋舟打得停不下来！
　　而他本人，金刚不坏，任由螺旋舟如何反抗，皆示弱等闲！浑然无视！
　　“嘶，刑天无敌辣！”
　　青梅和竹马看得痴了，心驰目眩，激动不已。
　　尤其是看着炎奴一身可怕装备，都在流口水。
　　张辟疆等人见炎奴轻松压制对手，都说笑起来，这实在是意料之中。
　　这神鸟之灵和螺旋舟，没有什么可怕特性，那么再厉害，也只是小打小闹。
　　“嗯？这墙上有壁画，还有秦篆符文。”
　　“你们二人快来认认，这会不会是进入下一层的阵眼？”
　　“这太虚来的逆天者，不必杀死，我等只需要强行拿到祖龙炁，她也就任务完成，不必厮杀了。”
　　妙寒见炎奴大发神威，也就将注意力转向他处，果然发现了端倪。
　　可是墙上的东西她看不懂，青梅竹马沉浸在炎奴的战斗中，已经入迷，她当即将他们二人唤醒。
　　青梅竹马有些意犹未尽，将目光从战场挪开。
　　一边审视墙壁上的文字，一边嘀咕：“还是任务重要。”
　　他们之前拿了炎奴的装备，对于自己的职责，还是非常上心。
　　仔细研究一下墙上的东西后，突然瞳孔一缩：“宛渠之民？”
　　“什么宛渠之民？”张辟疆不解，也看向墙壁。
　　秦篆他不认识，但是金文他懂，两者差距不大，他也能认出大半。
　　只见墙壁上刻画的，不是什么阵法术式，而是眼下这虚灵的来历。
　　有宛渠之民，乘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其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
　　始皇与之语，及天地初开之时，如亲睹。曰：“臣少时蹑虚却行，日游万里。及其老朽也，坐见天地之外事。臣国在咸池日没之所九万里，以万岁为一日。俗多阴雾，遇其晴日，则天豁然云裂，耿若江汉。则有玄龙黑凤，翻翔而下……”
　　青梅为众人解释着：“这是始皇帝统一六国后不久发生的事。”
　　“螺旋舟的主人，跟始皇帝谈了很多，还告诉了始皇帝天地是怎样形成的，说得煞有介事，始皇帝还以为他亲眼见过。”
　　张辟疆笑道：“神洲眼里的天地，不过是太虚中的星球，宇宙浩瀚孕育无数星辰天地，我大概也知道它们是怎样聚合成形的。”
　　黄半云皱眉道：“咸池日没之所九万里？这是哪？就在我们的神洲星球？日落之处？”
　　鱼秧子摇头道：“怎么可能，咸池是天上的星辰。”
　　“天潢南三星曰咸池，鱼囿也。”
　　“这壁画上面不是标注了星图吗？就在‘天潢星’以南且星数共有三，其在天上像是一个蓄着水、养着鱼的池子，故曰‘咸池’三星。”
　　张辟疆补充道：“西方也能看到它，称为御夫座三星。”
　　“我等在太虚，曾测算过周天星辰，这咸池离我们还算近，有一颗仅距离我们两百二十光年。”
　　“不过无人去过，因为我们都是向北辰、织女方向探索，南天路基本没走过。”
　　魔道等人嘴角抽搐，两百多光年可不近了，要飞几百年呢。
　　罗阎呢喃道：“秦朝竟然来了一名虚灵，我们完全不知道……”
　　再看后续描述，这宛渠之国，以万岁如一日。
　　黄半云不解道：“这又是啥意思？”
　　张辟疆嗯了一声道：“就是神洲一万年，那里才一天。这可能是指宛渠国停在虚空，几乎不转吧。”
　　“总之因为一些缘故，过去一万年的时间，那里才有一次日起日落。”
　　“你看后面也说了，平日里宛渠国多有阴云雨雾。”
　　“一旦遇到晴天，云层豁然裂开，天空光亮万分，会有极度壮观的景象，难以描述，如黑龙舞动，黑凤翱翔。”
　　“那个地方的环境，与我们是截然不同的。”
　　黄半云点头，可不截然不同吗？
　　一万年才有一次日起日落，那就别纪年了，人家可能压根没有历法……
　　整天阴云雨雾，可能长达几百年，冷不丁一次晴天，会有极端壮观的场面。
　　这对于神洲人，不可想象。别说环境，生活在那里的人，其思想与文化想必也是截然不同的。
　　“还有呢？”妙寒追问。
　　青梅继续看，说道：“整日黑暗也没有关系，他们有一种石头，蕴含高能，可以如太阳般绽放光芒。”
　　“此石出燃山，其土石皆自光澈，扣之则碎，状如粟，一粒辉映一堂。”
　　“国人今献此石。或有投其石于溪涧中，则沸沫流于数十里，名其水为焦渊。”
　　罗阎思索道：“是之前的太阳石嘛？”
　　张辟疆摇头：“太阳石可不能掰碎，这说的是一种矿石，每一粒都蕴含高能……”
　　“唔，我知道是什么了……”
　　他和鱼秧子对视一眼，后者点头道：“应该就是五色石。”
　　妙寒惊异：“五色石？那不是传说女娲补天的石头？”
　　张辟疆十分平静道：“是的，这种石头也是一种再生能量，可以自行吸收能量生长。”
　　“这东西我们在太虚也捡到一些，很多荒凉星球都散落着，恒星附近也漂浮着一些。”
　　“日久天长，吸收日月光华，都形成矿脉了。”
　　“我们太虚群仙，经常去挖，不过多数为仙宗垄断。”
　　“整个神洲系都没有这种矿脉，但上古的女娲氏有过这东西，应该就是虚灵带来的。”
　　青梅点头说道：“是的，这上面记载了。”
　　“宛渠国民曾经把此物给过炎帝，他自己说，后来他还去了轩辕国，见过少典之子采首山之铜，铸为大鼎。”
　　“再后来他还亲眼见过帝尧的出生，说‘冀州有异气，应有圣人生，奔而往视之，果有庆都生尧’。”
　　众人震惊，妙寒捂嘴道：“往古之时，这个虚灵一直在注视着我们？”
　　鱼秧子都瞳孔地震：“难以置信，第一次有虚灵和我等神洲人如此亲近……”
　　“我们在太虚闯荡几百年，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杀死，或者我们杀死对方……”
　　“此人，却早在两千年前，便来过神洲。而且经常来，见证了神洲文明许多兴衰！”
　　张辟疆困惑道：“他见过炎黄，为何将五色石给过炎帝，而没有与黄帝接触？我师祖从不知道有他……”
　　他是黄帝一脉的传人，上古炎帝没有传人了，就算有，也是早就转给黄帝的那些山海国民，所以他不清楚这件事。
　　青梅继续解读，看完了所有秦篆，摇头道：“不知道，此虚灵惊讶于秦国奋六世余烈，另辟新径，在命运几乎锁死的时候，再创人皇，非常逆天。所以帮助秦始皇，与其接触，但也仅限于助其守护陵墓，保护祖龙炁。”
　　“他说这是神洲文明最后的机会，如同从死灰里燃出的一缕余烬，非常可贵，所以他出手了。”
　　“之前的机关和太阳石，都是他制造和提供的，还有这陵墓不同宫殿之间的时空乱流，也是他布置的……非常强大，但不允许用在外界。”
　　“说是若不能走出自己的路，就算成功杀死自己的天道，也不算他们的一员。”
　　众人一愣，看来这是有什么规矩，此人帮助神洲，护住了一点点逆天的机会，犹如呵护一个种子。
　　但也仅限于此，不允许秦始皇将其用在世俗之事上。
　　青梅继续说道：“不过，他本人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期间不断遭受神洲天道的天罚。”
　　“最终他陨落了，始皇帝将他葬在自己的陵墓中，这也是他的遗愿，乃是要用他的尸体，作为一层守护。”
　　张辟疆感慨万千，他们这些仙人，在太虚从未见过这般友好的存在。
　　别说帮助了，就连正常的沟通都没有。
　　一些虚灵对他们出手，就如同人在驱赶农田里的蝗虫。
　　而这位宛渠之民，却为帮助他们，硬顶着天道的劫罚，死在这里。
　　也许太虚之中的大天道体系，也有类似仙人不得干涉凡人的那种规则，只是强大的虚灵文明不可干涉弱小。
　　宛渠之民违背了这一点，将生命永远留在了一个陌生的文明土地上，只为呵护一个逆天的种子。
　　或许不能说是陌生，他很早就来到过神洲，默默见证过这里几千年的兴衰。
　　哪怕文化完全不同，但他也逐渐了解这里，他看得懂这里，也理解这里的事情，不像那些无法沟通的虚灵。
　　从神鸟之灵一嘴方言便可见一斑，也许这宛渠之民，已经爱上了神洲。
　　妙寒叹道：“我大概知道，为何他接触过上古炎帝，而没有接触过黄帝了。”
　　“这是一名宇宙逆天者，与顺天文明天然对立。”
　　“炎帝是摆明旗帜要逆天的，烈烈浩浩，所以他接触过，是把神洲当做他们宇宙逆天群体的后补成员。”
　　“而黄帝走的是另一条路子，先妥协而脚踏实地发展，没有那么刚直。乃至在踏入太虚后，还故意放纵文明顺天化。”
　　“我们知道，这是为了延续文明，如果逆天，神洲就没有天道保护，随便什么虚灵都能毁灭他们，就好像红尘火衰弱的流民一般无依靠。”
　　“但宛渠之民未必能理解，虽然他很了解我们的文化，但他毕竟是外人，只是偶尔笼统地俯瞰。”
　　“作为旁观者，他只看到黄帝击败了炎帝，让神洲的逆天旗帜倒下，并最终令整个文明跌入大势，成为天道掌控的又一个文明。”
　　“至于刑天计划，他或许知道，但嗤之以鼻，因为这纯粹是掷骰子……”
　　“在他眼里，黄帝是顺天的棋子。哪怕帝尧出生，他也只是看一看，而没有接触。天子体系出现后，他更是认为神洲没救了。”
　　“正是这种心态，他才会见到祖龙崛起后无比惊讶，而评价为‘从死灰里燃出的一缕余烬’，忍不住出手呵护。”
　　众人点头，张辟疆也忍不住认可。
　　妙寒推演之能着实厉害，的确，若不是觉得神洲已经完蛋了，他不会对祖龙的存在那么震惊，继而帮助。
　　他可是连炎帝都没咋帮助，结果为了祖龙的这一点机会，他选择了牺牲。
　　这心态不是因为他需要神洲，而更像是被一种奇迹给打动。
　　神洲能给他什么？他甚至都没有告诉别人，刑杀苍天后该做什么。
　　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而只是单纯把热血撒在了这里，乃是一种纯粹的善意。
　　“不，他还是留下了些东西的，这个神鸟之灵，知道很多。”
　　张辟疆看向激战中，被反复击碎或定住的神鸟之灵。
　　情绪很是激动道：“赶紧找到下去的路，只要强行拿到祖龙炁，就能把她留下。”
　　“这是迄今为止，所遇到的唯一友好，却能与我们沟通的虚灵存在。”
　　……


第366章 第九层
　　众人四处搜找去往第九层的通道，这原本需要很久。
　　但在普罗米修斯的指点下，他们轻松就找到了，等于直接就跳过了中间过程。
　　眼看他们要开启第九层，神鸟之灵尖叫出声。
　　“啊啊啊，你以为你很快是吧！很快是吧！”
　　突然之间，螺旋舟上的光芒投影转变，炎奴一击打空，穿透了过去！
　　那只是残影，又好像一种折射和伪装，炎奴的感应都被骗过，分不出它的真实位置。
　　与此同时，螺旋舟的行动，变得超级快！
　　快到根本无法捕捉，饶是仙人，都只能见到模糊残影！
　　霎时间，满天都是螺旋舟身影。
　　炎奴虽然厉害，但此刻反应速度也完全跟不上。
　　因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思维速度。
　　连他都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嘭嘭嘭！”
　　青梅和竹马被轰飞出去，本以为必粉身碎骨，但摸了摸身子，啥事也没有。
　　璀璨的光芒笼罩了全场，是炎奴，他绽放治愈之光，将所有伤害转化为治愈。
　　“你……你你……”
　　神鸟之灵与他激战许久，已经数不清炎奴用了多少特性。
　　“饿只要阻止你们即可。”
　　她不顾一切，撞飞众人，乃至以无形场域控制住。
　　炎奴收回光辉，巨大的力量死死钳住螺旋舟，龙气仙力滚滚如潮水，灌入其中。
　　他的劲头十分残暴，是要从内部摧毁这个看不懂的玩意儿。
　　如此极具破坏性的力量，若是仙宝之流，早就被冲垮了。
　　可螺旋舟却根本不惧，反而借力反击。
　　“噌！”一根金铁铸就的梭形物体，劲射而出。
　　那速度犹如闪电，炎奴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洞穿。
　　梭形兵器瞬间急停，留在炎奴体内，轰然间爆成无数看不见的微粒，融入炎奴身体各处。
　　“轰！”
　　恐怖的反应发生了，那些微粒与万物逆反，与炎奴的身体相融，瞬间湮灭。
　　可怕的光热先是一骤缩，随后轰然爆发，绽放剧烈的能量。
　　“果然！是反物质！”
　　鱼秧子惊呼，前面普罗米修斯就说过对方有这招。
　　而他也有幸在太虚得到过这东西，虽然很快用掉，但他观摩其道，开发了一招湮灭之炁的秘术。
　　这一招曾在天竺时，对炎奴使用过，炎奴还共生去了。
　　但终究，那只是模仿，是依靠玄学秘术实现的湮灭，不仅不会绽放强大高能，还极为消耗仙力。
　　而且作为法术，很容易就被破掉，在群仙同行里算不得什么高明秘法。
　　可眼下不同，螺旋舟用的是真正的反物质武器。
　　不仅不会被破掉，还反而因湮灭炎奴，获得了宏大的能量。
　　“啾啾！”
　　巨大的能量，没有席卷八方，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螺旋舟悉数收走。
　　虽然炎奴屁事没有，很快恢复，并且紫光一闪，趁机一个瞬移逼近，将神鸟之灵用神通定身。
　　但是螺旋舟收获能量，似乎也借此进入了全新的战斗状态，发生了异变。
　　其急剧展开，蔓延出流水般的物质，将里面的尸体包裹。
　　烂泥般的尸体，穿上如蛮荒鸟兽般的铠甲，直立而起，目露灿光。
　　这不朽之躯，好似还活着一样。
　　轰得一下，铁拳隔空打中炎奴。
　　恐怖的时空扭曲出现，炎奴担心被放逐，急忙寄杖。
　　反手用神农鼎狠狠砸下，击飞对方的同时，鼎中飞出一模一样的螺旋舟。
　　这赫然是用神农鼎创造出来的。
　　“咦？控制不了？”
　　炎奴的本意是，弄出一样的虚灵武器，借此平抑时空。
　　对方动不动就扭曲时空，他要是一不留神被瞬移走了，可就不妙，想着螺旋舟能扭曲，自然也能平抑。
　　可他想错了，螺旋舟创造出来后，任由炎奴用什么办法，也不知道如何使用！
　　“嘤嘤嘤嘤！”
　　“饿滴主人是梭帝傲一族，脑生逆骨，螺旋冲天！这巨大的螺旋钻，是他的头盖骨。”
　　“可为兵器亦为堡垒，是千万年自然演化的神奇，再结合原子核工艺改造……”
　　“无须任何天船，即可御脑为舟！纵横真空！”
　　“你以为是什么？单单造出个空壳，是要笑死饿嘛？”
　　神鸟之灵发出银铃般的嘲笑声，并再次自爆，摆脱了定身神通的约束。
　　再出现时，竟有两个意识，同时操控了两个螺旋舟。
　　一个已经形成战甲，在尸体身上，一个则保持原样。
　　两者夹击，化作一道道凌厉迅猛的闪电光，与炎奴激战作一团。
　　炎奴惊奇：“竟然是他的头盖骨？”
　　“你们用头盖骨当兵器的？”
　　“而且人死了几百年，头盖骨还有这般强大？”
　　不光他震惊，妙寒等人都傻眼了。
　　他们之前就困惑普罗米修斯说的什么脑生之骨，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所谓螺旋舟，真的是长在那尸体头上的东西！
　　这么看来，结合那蛞蝓般稀烂的身体，这虚灵貌似是近于蜗牛一般的生物。
　　“梭帝傲？这恐怕是其真实的国名，而‘宛渠’乃秦人所称……”
　　妙寒呢喃着，宫室回环，盘曲为宛，这是指螺旋舟如蜿蜒的宫殿。
　　宝盖头下的夗字，正指身体侧卧弯曲的样子，这又是指蜷居于螺旋舟内的那个蜗牛般的人。
　　而此人生前乘舟伏波而来，所过之处划出沟渠，故曰‘宛渠之民’。
　　至于梭帝傲，无法理解，或有含义，但应该只是音译。
　　“嗡！”
　　只见那以头盖骨化为铠甲的梭帝傲人尸体，明明已经毫无生机，却依旧能自如行动。
　　身高十丈，头顶巨大海螺，下体没有脚，而是像翻腾的软泥。
　　他一个相位转移，虚化为不可触碰的状态，躲过了炎奴的神通。
　　这一招大家都见过，之前困于归墟时，张辟疆那件虚灵武装，也能做到。
　　梭帝傲之尸躲开之余，同时射出一团爆裂的能量绽放开来。
　　张辟疆脸色一变：“不好，这一击可以掀翻神洲，蒸腾四海！”
　　炎奴当然不怕这个，轻松抵挡并适应。
　　但是神鸟之灵的目的，不在于此，如此爆裂宏大的攻击，秦始皇陵的地板哪里撑得住？
　　噗嗤嗤无数物质蒸发消磨，露出一片扭曲混乱的星空图景！
　　就好像将一幅画，泡入水中，疯狂搅和，旋涡荡漾，光影扭曲。
　　地板被打穿了！外面这是时空乱流！
　　巨大的能量弹，一下子被卷入其中，消失不见，没有波及更多。
　　“你好像很害怕这招嘛？”
　　“那饿就将这一整层都毁掉，一起卷到视界之外吧！”
　　神鸟之灵疯狂爆发高能，想要毁掉这一整层，让时空乱流彻底吞没大家。
　　炎奴脸色平静：“这么快就同归于尽，看来你也技穷了？”
　　“嗯？”神鸟之灵一惊。
　　只见爆发的无数光弹，全部逆转回来，奔涌倒灌。
　　“回风返火！”
　　炎奴连发天罡神通，跟不要钱一样。
　　无论神鸟之灵使出什么招数，都统统逆转，被连番的回风返火给死死压制！
　　“对不住了，这海螺我能造，就能销毁。”
　　炎奴使出‘招来’神通，令两座螺旋舟都不受控制地朝他飞来！
　　同时手持神农鼎一砸，将一座螺旋舟罩入，当场炼化！
　　神鸟之灵惊讶地发现，号称威震银河的螺旋舟，瞬间被炼成了……草！
　　一根草！
　　随后炎奴一个瞬移，长枪附着绝对切割之剑炁，斩下了尸体的脑壳！
　　“啊啊！牛头怪，你羞了先人咧！”
　　神鸟之灵怒不可遏：“饿滴主人若是还在，岂会让你逞神通！”
　　她气得要死，苦于自己没有好用的神通。
　　主人有，而且也精通‘最初之蛋’所异化出的哲学之术，但奈何早已陨落，眼下自己只有龙气与物理手段可用。
　　但龙气招式，炎奴根本不惧。
　　“傻鸟……就是因为敬重这具尸体，我才没有将这一座螺旋舟也销毁。”
　　“不然，它现在已经是草了。”
　　炎奴的话，神鸟之灵无法反驳，因为刚刚炎奴还把一模一样的螺旋舟炼成了草。
　　同样的手段，如果对这一台用，那么她和主人以及头上的螺旋舟，都会被一块销毁。
　　纵然她不会死，但她再也见不到主人了，而且也将没有螺旋舟这么厉害的座驾可以寄宿。
　　“哼！虽然饿不会神通，但这座陵墓之中，饿也不是真正的主力。”
　　说罢，她突然在墙壁上，开启了一条通道。
　　竹马大惊：“啊！第九层！”
　　“她主动开启了通往最后一关的路！”
　　青梅更是一脸精明道：“这怪物二阶段了！”
　　妙寒和罗阎他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随后他们想到，蓬莱有一名强大天仙，是死在第九层的。
　　之前他们就奇怪，既然‘想拿祖龙炁就得先杀了她’，那当初神鸟之灵是怎么让蓬莱死到第九层的呢？
　　要么神鸟之灵被彻底击败，要么那名天仙设法绕过了这关。
　　如今显然都不是，是神鸟之灵发现力有不及后，主动开启了第九层。
　　“炎奴小心有诈！第九层定有可怕奇物！”罗阎大喊道。
　　青梅和竹马都飞快地说：“这神鸟打不赢你，现在要么叫人，要么变身！”
　　这俩人虽然话说得奇奇怪怪，但话糙理不糙。
　　炎奴也清楚，第九层定有人家的底牌。
　　但他没有一丁点惧意，反而兴奋：“好好，这是距离祖龙炁最后一关了吧？”
　　“你干脆直接把祖龙炁拿出来对付我，要是打不死我，我可就统统收下了。”
　　“哼，是男人就下第九层！”神鸟之灵操控螺旋舟飞走，遁入第九层。
　　言语嘲讽，生怕他不来。
　　“好！”炎奴何可生惧？扛着神农鼎就往下飞，青梅竹马兴奋至极，紧随其后。
　　张辟疆、鱼秧子、修羊公也自不必说，皆化为流光跟上。
　　但是魔道众人，全部驻足。
　　罗阎喊道：“奇物之地不可冒进！我等留在外面，以备不时！”
　　他知道这第九层，迟早要进，再加上炎奴性烈，天不怕地不怕……物理上也是如此。
　　所以没有阻止炎奴，但这第九层明显有诈，魔道之人最重视奇物，岂会轻易让自己置身于无可选择的余地？
　　炎奴明白他的心意，喊道：“我去前方探探路，你们看情况吧！”
　　说着他已经下去了，穿越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不是宫殿，而是一片晴朗的山野之地，无边之大，上有青天，下有河岳。
　　此刻他们仿佛离开了陵墓，跑到了外面去了似的。
　　不过张辟疆一眼看破：“此乃一方壶天世界，约有千里方圆。”
　　鱼秧子仙目一扫，惊讶道：“什么！还有人？”
　　修羊公也道：“好多人！”
　　这所谓第九层，十分广袤，在他们入口很远的地方，居住着无数古老先民般的人类。
　　简陋的巢屋，土石堆砌的宫室，人们多穿兽皮，执石器，筚路蓝缕，刀耕火种，煞是蛮荒！
　　山川河岳很像洞天山海界，但又不是，没有所谓法则灵韵。
　　“是幻象吗？”青梅竹马摸索着周围，一草一木，都是实实在在的物质，常年待在幻象里的他们，自有方法分辨得出真假。
　　“不是阵法演绎，都是真人真物！”
　　炎奴不解：“嘿，傻鸟，这些是什么人？他们莫非就是你对付我的主力？”
　　神鸟之灵驾驭螺旋舟，悬在空中，傲然道：“此乃常阳山方圆千里之地！”
　　“饿滴主人有造化生灵之能，他曾记录炎帝血裔基因，以碳水再造！安置于陵墓第九层！”
　　所有人都惊愕：“什么？”
　　造人！说起来，若是重塑肉身，这个他们很多秘法可以做到。
　　至于灵魂，也有相关秘法可以修复。
　　可这一切都得有个真灵意识基础，没有什么可以平白创造一个完整的智慧生灵，除非是黄巾力士那种灵魄有缺的。
　　而眼下他们感应到的人，都是活生生，极为正常的人，且俨然在此繁衍生息五百年了。
　　基因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听得明白，宛渠之民几千年前曾与炎帝接触，得到过他的血。
　　时隔千年，又在秦始皇时期，依靠这些血，就造出这许多人来！
　　“复活吗？滴血复活！”
　　“你的主人，再造了上古炎帝？”
　　张辟疆震撼追问，宛渠之人，有通天彻地的自然之道的本领，且关注神洲几千年了。
　　他记录昔日的逆天者，并将其血脉保存，以神奇巧法重现，可能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神鸟之灵有些遗憾道：“若这真是复活，饿定然第一个复活主人……”
　　“可是，死了就是死了，这一个，永远不是那一个。”
　　“主人拒绝这种复活，这里不过是他对一个野蛮人朋友的承诺。”
　　张辟疆有些尴尬，心想是啊，若是真正的复活，那宛渠之人，又怎还会是一具尸体？
　　眼下这第九层的先民，依旧只是血裔后代，毕竟现在距离秦朝都有五百年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的一部分！”
　　“他们完全没有受到过天道的荼毒！在秦始皇陵第九层，被隔绝保护的很好，神洲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秉持着遗志繁衍生息，是上古逆天者最纯粹的延续。”
　　“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未来需要祖龙炁时，却没有纯粹的逆天者的情况。”
　　“不……也许祖龙炁，其实是给他们留的！不是给我们！”
　　“外界在宛渠之民看来，都没救了！”
　　炎奴也明白了，计划得有全套准备，哪怕留待后人解决，也不是光留个‘祖龙炁’。
　　那顶什么用？能做成事的，终究是人。
　　啥都指望外面天道掌握下的人，那就太没有退路了。
　　若是外界再也没有合格的人来了，这里起码还有文明与生命的种子，这才是完整的一套‘最后机会’。
　　“原来炎帝系的计划是这样，他并没有把希望都寄托于我的师祖身上……”张辟疆摸索着下巴。
　　他的师祖是黄帝，走的是变革路线，玩弄与借用天道的力量，不断修修补补，保护神洲文明延续，等待刑天。
　　上古炎帝看似一死，留下传说，把后续的事交给黄帝，但其实也有后手……还托付了第二个人，就是来自太虚的逆天者。
　　这一边走的是纯净路线，留下火种，预判黄帝那边万一延续不下去的情况。
　　“师祖啊，你说他过刚易折，不会弯曲，自己一辈子都在为他兜底。”
　　“可他又何尝不是怕你失败，而在为你兜底？”
　　张辟疆眼眶通红，炎黄两条路，都把该走的都走了，该想的都想了，该牺牲的都牺牲了。
　　殚精竭虑，已是做了人可以做的一切，这般苦苦谋划，可谓太卑微了。
　　而之所以还要这般苦苦周旋，归根结底四个字，人力有穷。
　　想得再多，都永远缺乏一个最关键的东西……那最终锤扁天道的铁拳！
　　没有，便是空中楼阁，任一群野人如何绞尽脑汁，亦如玩物。
　　是以所有的准备，其实只为掷一个骰子。
　　他看向炎奴，已是眼眶如裂，他真的好想告诉昔日的炎帝，他死后翻出的那枚骰子，是怎样的光景。
　　炎奴屹立于山巅，甲袍猎猎生风。
　　长枪杵在一旁，一脸老实好奇地问：“傻鸟，你不会要让他们阻止我吧？我不想和他们战斗。”
　　“要我说，你把祖龙炁给我得了！”
　　神鸟之灵冷冷看着他：“想拿祖龙炁？你真有本事，先能赢过这些东西再说吧。”
　　说着，螺旋舟一震，无形场域湮灭一个个山头。
　　炎奴巍然不动，脚下土木飞溅，化作无数齑粉，他也没有丝毫损害，早已免疫了对方的分解场。
　　“嗯？”众人目光一凝。
　　只见在一座破碎的山头，露出一口青铜大鼎！
　　方口四足，鼎身巨大，上书山川物产、珍禽异兽之形貌，内部铭文虫蛇鸟书，具有威临天下的气势。
　　炎奴还没怎么的，张辟疆等人已是瞳孔一缩。
　　尤其是修羊公，一眼认出：“九鼎！”
　　“这是青州鼎……我见过！”
　　“哦？”炎奴好奇问道：“这奇物你见过就太好了，啥特性啊？”
　　修羊公激动道：“当年夏禹走遍天下，将九州各大巫族看守的奇物尽收于手，然后融入封存在九尊大鼎中！”
　　“九鼎不是一件奇物，而是九件！”
　　众人都慌了神，炎奴也瞪大眼睛，啥玩意儿？第九层竟然放了九件奇物！
　　……


第367章 青州鼎
　　看到传说中的九鼎现身，众人惊悚之余，又有些亢奋和激动，目光灼灼，头皮发麻。
　　这可是九鼎，华夏至尊的象征之物，基本是他们文明最古与最高的圣物。
　　妙寒呢喃着：“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
　　“鼎象物，取远方之图，山之奇，水之奇，草之奇，木之奇，禽之奇，兽之奇，说其形，别其性，分其类，其神其殊汇，骇视警听者，或见或闻，或恒有，或时有，或不必有，皆一一画焉。”
　　“此镇国之重器也，从夏传到商，从商传到周，周德衰后，鼎乃沦没，伏而不见。”
　　“没想到在秦始皇陵中……”
　　“是了是了，此物就是在秦国失踪的，秦昭襄王将鼎从周室迁至咸阳，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成一大谜团，还道是秦朝将其毁掉。”
　　“可这等圣物怎会毁之？始皇帝只是默默将它们带进了陵墓。”
　　她所知道的，也只是书上写的。
　　而修羊公所说的，则更为关键，九鼎竟是九件奇物！
　　奇物千奇百怪，有人型的，有动物的，也有普通器皿，甚至是饕餮纹那样的一种纹饰。
　　上古九州的部落之巫，掌握了各种奇物，肯定是啥样的都有。
　　夏禹竟然将它们都注入了鼎中？这是怎么做到的？强行熔铸进去的？还是有什么别的方法？
　　“看来你们还是知道的嘛，文明没有断绝么。”
　　“上次来的家伙，已是命运傀儡，饿用了二鼎之力才解决，你呢？能对抗几鼎合力？”
　　“嘤嘤嘤，你这么惧怕时空乱流，或许只要用青州鼎，就足以对付你了。”
　　神鸟之灵银铃般笑着，忽然将众人面前的青州鼎，翻了个面。
　　霎时间所有人都僵硬住，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样，除了思考，任何事都做不了。
　　“这是什么！”炎奴都完全僵住。
　　所有能量都如同凝滞，无法调动，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在归墟里。
　　但归墟中，正常力量是可以运作的，只针对玄学。
　　可此刻，是纯纯的一种镇压，绝对而强行！没有任何东西压着他，他就是动不了！以至于他想共生，都没有东西共生。
　　这种定身没有任何伤害，众人的心跳还在强而有力地鼓动，似乎所有碍于生存的运作不会停止。
　　“撕拉！”
　　神鸟之灵操控螺旋舟撕裂了空间，一道道无法描述的裂隙在众人周围浮现。
　　那后面，是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
　　“遭了！我们全要被扔进时空乱流。”张辟疆等人心里大急。
　　可他们统统动不了，任人施为。
　　甚至于，眼前一黑，连视觉都消失。
　　原来他们虽然可以思考，但对于外界之光的接受和处理，都停止运转了。
　　刚才能看到点东西，只是一种刹那余烬。
　　此时此刻，他们都置身于完全的虚无与黑暗中，感受不到一切，感受不到自己，唯有记忆和思考。
　　“轰！”
　　突然，他们都感受到一团大火球，如烈阳般升起。
　　这是……炎奴的意境！
　　他的意境，还可以动吗？
　　是了，那也是绝对特性，汹汹烈烈，好似永不会熄灭。
　　“唔……”
　　在极致的虚无中，他们感觉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是一刹那。
　　所有人，突然都恢复了行动！
　　视觉听觉种种感官也回归，正看见青州鼎被轰飞，在空中翻滚。
　　做到这一切的，是炎奴的意境。
　　一杆火焰之枪，威若昊阳，煌煌灼灼！烈烈昭昭！
　　“唰唰唰！”
　　说是迟那时快，时空裂隙已经瞬息间蔓延到炎奴身上。
　　青梅、竹马、黄半云等几个站位过于靠前和过于靠后的，都被波及。
　　炎奴念头一动，意境如利箭般射出。
　　一杆杆火焰之枪，千钧一发地轰杀了几乎卷入的三人。
　　意境之枪，去势不减，射入了时空乱流，连带被卷走放逐的还有几人的残尸碎块。
　　但没关系，真灵到手，乃是以杀救人。
　　与此同时，炎奴拉上妙寒等人，紫光一闪，传送出时空乱流的包围网，没有被卷入。
　　“怎么会！你的心神力量竟然还能动？”
　　神鸟之灵瞬息间明白，炎奴的意境非同凡响，是一种绝对之物。
　　之前刚到第八层，被她瞬间秒杀，形神俱灭后还能复活，恐怕也与此有关。
　　再加上神农鼎、传送云以及一身的抗性和神通，这家伙的绝对特性，也太多了吧！
　　炎奴肃然盯着她：“我想明白了，这青州鼎，就是那箭落九日的羿变得吧？”
　　众人心里一凝，妙寒与张辟疆本就聪明，也恍然大悟：“没错，是大羿！”
　　“目光定身，昔日曾借此特性，射杀九名金乌虚灵，令其无法反抗！束手待毙！”
　　他们刚才经历那一遭，着实可怕，完全任人鱼肉。
　　而九鼎之奇物，不是空穴来风、完全未知的，乃是上古之时，各大氏族古巫所收服的，定是赫赫有名的东西。
　　羿落九日之事，张辟疆早已跟他们说过。
　　上古奇物，定身效果，无法反抗任人宰杀，这一下子就能对应起来。
　　炎奴就是想到这点，果断绽放意境，将鼎轰飞，如此目光中断，定身效果也就消失。
　　一尊鼎哪来的目光？有的，之前神鸟之灵将青州鼎翻了一面，那一面刻了青州地图，标注了氏族图腾，与一些人物刻画。
　　其中就有个英武的人，目光灼灼栩栩如生，凝视着前方。
　　鼎一转过来，就把他们都罩住了。
　　那就是大羿吗？他的特性必须要目光凝视对方，昔日还因为金乌可怕的光，而得不治之症。
　　而现在，羿似乎已经永远镌刻在青州鼎上，再也不会合上自己的目光，成为永恒的凝视者。
　　“羿？或许吧，青州鼎据说就融合了什么有穷氏始祖……”神鸟之灵说着，飞速间已经追上了青州鼎。
　　“他可是大英雄，竟然将其练成了鼎？”炎奴威势滔天。
　　苍穹都变得赤红，可怕的威压震撼整个壶天世界，惊动了居住在这里的所有人。
　　神鸟之灵被他的目光盯得竟然心慌，急忙朝北边飞，疯狂拉开距离。
　　同时喝道：“又不是饿干滴！饿咋知道咧！”
　　说着，她已经瞬息飙出数百里。
　　“唰！”炎奴一个瞬移追上，各种神通使出，将其制住！
　　大手压下，恐怖的能量将她直接按在山头！
　　“咚！”
　　山头都被压平，神鸟之灵与螺旋舟，被炎奴从山顶一路按压进山底，整座大山如被斧劈般裂开。
　　两人噗噗噗直陷入大地深深的岩层中！
　　炎奴神通连发，封印镇压手段用尽，然而神鸟之灵总能再现。
　　他再度使出轮回，且这一次，不将其投胎走，而是就投胎在旁边，一颗虫卵上。
　　霎时间，神鸟之灵脱胎而出，成为一种龙气虫族。
　　这大概是炎奴仅有的，强制对方听命自己的手段。
　　然而这虫族，却什么知识记忆也没有继承到，只是有种特殊的混杂龙气而已。
　　眼前时空中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缕意识波动，霎时有龙气降临，使其神鸟之灵的虚影姿态再现，操控进螺旋舟，死了一个又一个。
　　“没用滴，没用滴！饿的数据库又不在这。”
　　“饿已是纯粹的波动生命，这里的一切都只是饿滴分身。”
　　“本体早已在五百年前，就飞出陵墓了！”
　　“你就算杀死饿一千次一万次，封印饿一千个一万个，饿也能再战！”
　　炎奴惊愕，虽然还是不懂波动生命是个啥，但意识到自己根本打不死也抓不到这只鸟。
　　或者说，他打死抓到的，永远只是梦幻泡影，连记忆都没有。
　　她那什么数据库，压根不在这里。
　　五百年前，霸王项羽开启秦始皇陵时，飞出去的那只青铜鸟，其实就是她转移出去的本体！
　　自己其实一直在和对方的‘影子’打，但偏偏这影子就已是极为厉害。
　　“既然你死不了，那我也不用担心下手太重。”
　　“干脆就无限抹杀你，让你啥也做不了，看你如何挡我！”
　　炎奴的意境，伴随着凤皇虚影，就要将螺旋舟的神鸟之灵轰杀，并打算长期涤荡其中，来一个杀一个。
　　反正这怪鸟的意识体还能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此法可令其无立足之地。
　　可就在这时，铛！
　　一声鼎鸣传入耳中，炎奴的意境一击，直接消失。
　　不，严格来说，不是消失，而是在碰到螺旋舟的一瞬间，突然出现在几百里外的一座山头，炸开土石，轰击到了另一尊鼎！
　　“哈？”
　　……


第368章 永死不活
　　炎奴一击不中，又发一招。
　　神通、仙武连番使出，却全部都陡然消失，打中几百里外的山头。
　　炎奴愕然，意识到这是另一尊鼎的能力。
　　可青州鼎就在眼前，触手可得，他还是伸手去抓。
　　此物虽然只是定身，但一旦定住可太厉害了，比归墟还绝对，他除了意境，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放出去。
　　万一之后神鸟之灵又用什么办法，固定住青州鼎，连意境都推不开，那就麻烦了。
　　纵然他金刚不坏，神鸟之灵都破不了他防，可把他卷入时空乱流，也是一样糟糕。
　　“想得美！”神鸟之灵竟然附着在青州鼎上。
　　“连你一块收！”炎奴抓住青州鼎，一收！
　　“嗡！”瞬间周围景象大变！
　　他正伸着手，出现在一处山坡上。
　　“咿呀？”
　　炎奴挠了挠头发现自己出现在几百里外，这正是之前被自己意境轰击之大鼎的位置，他的意境之枪还在这凝而不散呢。
　　然而周围没有鼎，他念头一转，在自己的小洞天中发现了另一尊鼎。
　　“收进来了，但收下的不是青州鼎。”
　　炎奴得到了另一尊鼎，同样是方口四足，但款式风格还是略有不同。
　　看上面绘画的地图，好像是‘兖州’。
　　“兖州鼎的效果，可以强制挪移我，也有点厉害啊，还好被我拿到手。”
　　炎奴先不管，九鼎已经解决了一个，也算不错。
　　他第六感与意境同时锁定神鸟之灵，发现她已经赶到另一个方向，第三尊鼎的位置。
　　青州鼎控制效果太强悍，和其他奇物配合，定然可怕。
　　之前神鸟之灵不就说，上回来的天仙，就是被两鼎之力搞定。
　　而这里，可是有九鼎啊！
　　真要让神鸟之灵联合使用多个鼎，不同特性配合，棘手程度是成倍成倍地暴涨的！
　　“哼！”炎奴意境射程极广，刹那间就迸射而出，直取神鸟之灵。
　　然而命中之后，消失了。
　　又是这样！炎奴马上反应过来，念头沉入小洞天。
　　果不其然，意境轰到了兖州鼎上！
　　那种鼎遭受重击，在地上翻滚，犁出老远，但却毫发无损。
　　炎奴将其送入道藏共生，试了一下，所有攻击还是强制轰在它身上。
　　严格来说，是针对生命的力量，统统被其吸引，无论是破坏、收纳还是封印。
　　哪怕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也会强制挪移，这就是它的绝对特性。
　　“可为何一开始没有呢？”
　　“是从……那一声‘铛’开始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中招了？可以关吗？”
　　他连忙将其拿出，铛铛铛敲了好几下，又绕着兖州鼎说话，还尝试了意念控制，甚至去滴了下血。
　　可都没有用，好像是永久性的，他作用于别人的所有力量，都强制以这口鼎为‘靶子’。
　　“有点意思，这是上古哪位先民的能力？”
　　炎奴嘀咕着，打算回头再研究，暂时无非是不能打架，而且那一声，神鸟之灵应该也听到了，她应该也中了同样的效果。
　　这样的话，她应该不能扭曲时空把自己放逐了吧？
　　那大家半斤八两，也不差。
　　炎奴想着，正要瞬移与大家汇合，说明情况。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嘲风。”
　　“啥？啥嘲风？”
　　炎奴早就第六感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但却是个凡人。
　　没想到对方突然说话，他就回头一看，是个邋里邋遢的老头。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都是散乱的兽皮，头发也乱糟糟披散，如同野人一般。
　　那野人说道：“你不是问是上古哪位先民的能力吗？不是哪个人，而是一个物件。”
　　“其为陶塑，兽型，美观威严，敲击此物发出吼声，可吸走对生灵的灾祸，以自身承受。”
　　“得到它的氏族，认为此物能辟邪，还以它的形象为图腾，谓之‘嘲风’。”
　　炎奴恍然，随后好奇打量他：“你是谁？”
　　“呃哈哈，我就是个路过看戏的，英雄做大事，不用管我。”那野人微笑道，手已经握住了酒壶。
　　怎料炎奴竟然老实点头：“噢，路过的啊。”
　　“……”那野人一怔，有一瞬间都给整不会了，搓了搓脸上的泥。
　　“你是生活在这的炎帝后裔吧？”炎奴友善地笑道。
　　野人见他对普通人如此单纯坦诚，感慨了一下，松开了酒壶。
　　随后十分认真诚恳道：“我祖为第十代炎帝·信。”
　　炎奴眉飞色舞，指着自己说：“我是刑天啊，你们这的人知道我不？”
　　野人郑重点头：“我知道，我太知道你了。”
　　“第十二代炎帝·刑天，你终于来了。”
　　炎奴哈哈笑：“来了来了，刑天回来啦，炎帝回来啦，我来接你们啦。”
　　“待我搞定那只鸟，拿到祖龙炁，就带你们回神洲堂堂正正地生活。”
　　野人眼睛死死盯着他，笑容满面。
　　“想拿到祖龙炁，可不容易，九鼎已出，那鸟儿去北边取‘冀州鼎’了，不如你去东南方，速取‘徐州鼎’。”
　　炎奴一想对呀，他跟那鸟纠结啥。
　　他们进来的地方是正东方，所以是青州鼎，现在自己的位置在东北方，刚拿到兖州鼎。
　　再看神鸟之灵所去的正北之地，以及野人所指点的方向，炎奴恍然大悟。
　　“哦，九鼎埋在这片大地的不同方位啊，那也就是说，我也可以去拿来用，看谁下手快咯？”
　　炎奴说着都乐了，之前还震惊神鸟之灵能操使九鼎对付他们，九大奇物特性配合，棘手万分！
　　现在看来，还得一个个拿啊？那她没机会了啊！
　　“徐州鼎在哪？老乡你指一下具体位置！”
　　野人微笑地指向东南方一座山：“九鼎分布在大地的八个方位，徐州鼎就在那山上。”
　　炎奴拉着他的手：“太好了，你熟悉这里，带我把鼎都找着吧！”
　　野人咧着嘴，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英雄莫要拽着我，我就是路过看戏的，您自己去吧……”
　　炎奴感应到神鸟之灵已经又拿一鼎，当即也不勉强。
　　松开野人的手，瞬间紫光一闪，消失在眼前。
　　他直接传送到野人所指的山上了。
　　然而，异变突生！
　　炎奴如遭雷击！连反应的时机都没有，瞬间灵魂破灭！
　　尸体从天坠下，如烂泥般滚落山涧！
　　等了良久，炎奴的尸体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有复活！
　　野人眺望到这一幕，丝毫不意外，搓着脸上的泥暗道：“这也太好骗了，我都羞愧了。”
　　他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呢喃道：“徐州鼎的非雌者死，适应给我看吧。”
　　这时神鸟之灵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喂野人，他死了吗？”
　　野人回道：“死了，他形神每一寸都被转为永死不活，绝对死亡，不可抵抗，不可复活。”
　　神鸟之灵舒了口气：“那就好，这家伙最为棘手，若非饿五百年前，将本体送出去藏在月球里，恐怕真被他轻松拿捏咧。”
　　野人叹息一声：“鸾星，可他真的是刑天啊……”
　　神鸟之灵鸾星，嘤嘤两声道：“笑话，真要是刑天，会死在饿们滴手里？那是一个逆天文明的终极力量！”
　　“你们的文明还太嫩，塑造自己的‘文明之光’，是一条极为漫长和艰难坎坷的道路。”
　　“饿主人滴文明，是失败了一代又一代救世主，才成功了，代价超乎你的想象。”
　　“即便他是刑天，那也意味着你们失败了，一切准备与努力都将从头来过。”
　　说到最后，她语气黯然。
　　野人眉头一皱，将酒壶放好。
　　按照宛渠之民的经验，逆天文明的第一次浪潮是最容易失败的，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来拼得一个真正能战胜天道的文明之光。
　　神洲文明还十分的幼稚，为了这个局等了数千年，别的文明有这时间都斗争好几轮了。
　　“真的失败了吗？”
　　野人眼一眯，作为炎帝后人，始皇陵内的守墓者。
　　他经常出去游历考察，了解外界的事情，发现炎奴没多久，就意识到这少年是刑天，十分惊喜。
　　当时他就鼓动这少年来这秦始皇陵，只要打通这里拿到祖龙炁，他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炎奴又继续成长了一年，终于来此，实力今非昔比，堪称宇内无敌。
　　难道就这么被徐州鼎抹杀了吗？
　　“我对他有信心。”
　　说罢野人身体一震，竟然摸样大变，成了女性。
　　虽然依旧邋里邋遢，衣衫褴褛，但这并非障眼法，而是从根子上就是一名女人，由内而外，完全变了。
　　随后一步踏出，周遭时空模糊一阵，野人整个就瞬移到了炎奴的尸体旁。
　　炎奴的尸体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充满死意！
　　那是绝对的死亡状态，不会有一丁点生机。
　　也没有像他一样，变成女性，借此规避适应。
　　这令野人不禁长叹，炎奴不是刑天还好，真要是刑天，反而意味着，功亏一篑了。
　　神鸟之灵的声音在他脑中想起：“看来你们得筹备第二次刑天计划了，被培养的奇物，一定比天道更绝对，但不一定比所有奇物都更厉害。天道单论特性深度，并不高。”
　　“主人他们，失败了三个轮回，才终于等到成功的那一个，这很正常，你不必灰心。”
　　野人正要说什么，突然见到那尸体动了！
　　炎奴就这么充满死气，纯纯尸体，没有一丁点活性的站起来。
　　“啥子东西？好难受！感觉死掉了一样！”炎奴十分震惊地说着。
　　野人更震惊，他想过炎奴很多可能活下来，最可能的是适应成女性。
　　毕竟徐州鼎的能力虽然厉害，但却是‘非雌者死’。
　　哪曾想，炎奴竟然就这么，顶着绝对死亡状态站起来了，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野人笑了，心中暗道：“鸾星，有没有可能第一次就成功呢？”
　　……


第369章 无限涅槃
　　炎奴在踏入徐州鼎范围内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随后原初自我恢复清醒，思维再次活动起来。
　　“好痛苦，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
　　“这是哪里？”
　　“我又被青州鼎定身了？不对，连意境都没了！”
　　炎奴十分难受，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意识活动，一切都消停了。
　　时间都没有了，那是如同亿万斯年的孤独。
　　“意境空间完全联系不到，第六感也消失，所有能量、感官全部没了。”
　　“那我啥也做不了啊，难道说，我已经死了？”
　　炎奴除了自我，仿佛失去了一切。
　　就这么无穷无尽地‘待着’，永恒，而没有任何波澜。
　　这种状态，炎奴甚至宁可不会思考。
　　他想到阿翁所说，死了，就是再也不能欢笑，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能见到所爱的人。
　　此刻的状态就是这样，炎奴如陷大恐怖！
　　永恒孤独，永恒压抑，甚至还要受到自己的记忆和思维的折磨，越想越难受。
　　“不！我答应过阿翁，绝不要死！永远都不死！”
　　炎奴的第一本能，就是生存。
　　是的，他其实和大多数人一样，是非常怕死的。
　　最初遇到沈乐陵时，那女妖说要杀了他，他就非常肃然地说‘不要杀我，我不要死’。
　　后来越来越强，无所畏惧，是因为他真的死不了。
　　其原初本我的两大核心理念，一个是天下太平，一个就是不要死。
　　而现在，他竟然死了？
　　极致的愤怒和不屈，让炎奴的意识剧烈活动。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我永远都不要死！”
　　猛然间，他的内心一阵悸动，好像意识爆炸了一样！
　　终于，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除了自己记忆思维以外的东西……
　　那是什么？一个个微粒，复杂的核心震颤着，外围环绕着无数电光迷雾，密密麻麻，一层一层，近乎无处不在。
　　随着炎奴的观察，电光迷雾从无处不在，瞬间收束为一点，原来从始至终就这一个点，它只是在不断地闪烁变化轨道。
　　除此之外，炎奴福至心灵，还能体会到这些微粒，所渡过的时间。
　　一份一份接着一份，跳跃性的变化，周期循环，这不就是最完美的时间度量吗？
　　这一刻，炎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死了多久，也就四百多息，区区半刻钟而已。
　　“等一下，难道我感应到的是原子？”
　　“这种识感，难道是第七感，末那识？”
　　炎奴飞速地思考，疯狂翻阅记忆中关于佛祖遗留的传承。
　　天竺的无数知识都在他脑海里，意动间就能理解。
　　他知道，自己刚才这是突破了，第六感突破到了第七感！
　　见分思量，洞现无量微观。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
　　“死了还能突破？”
　　“不，这么说我并没有死，我还能思考，只是无法复活。”
　　炎奴疯狂地思考，想通自己还有意识，是因为原初本我的‘绝对清醒’。
　　也就是说，原初本我才是他的‘不死性’的核心，在任何情况、任何状态下，都绝对地赤心不变。
　　不受扭曲，不受篡改，永远清醒。
　　所以死了，还能思考，这是他最后的退路，最后的存在状态。
　　除非有什么力量，能直接针对原初本我，将其抹掉，那么他才是真的死了。
　　想到这，炎奴便确定，自己还没有死透，只是处于死亡状态，甚至于，他适应了死亡状态。
　　以至于，可以在‘死了’的情况下，还能突破！
　　如果是前五感，那需要肉体，需要眼耳鼻舌身作为基础……
　　第六感则需要灵魂，才能踏入。
　　但从第七感开始，什么都不需要，仅仅有心意即可。
　　末那识，又称‘我执’，执念唯我，方得涅槃，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此刻炎奴的状态是绝对死亡，同时又原初本我不灭，绝对清醒。
　　如此超越死亡的我念，就是最完美的涅槃状态，最完美的圆寂时刻……
　　所以稍有意动，动取执念，他也就顷刻间踏入到了第七感境界。
　　第七感，被称为超越神灵的感官，古往今来，只有佛祖达到过。
　　昔日释迦摩尼的涅槃时刻，也就那么一刹那，错过就一切皆休……
　　但他有大毅力、大智慧、大宏愿，那一刹那被他把握住了。
　　生死间有大恐怖，释迦摩尼身死未死，念绝未绝，于圆寂之中领悟了末那识，超脱了轮回，超越了神灵，成为佛祖。
　　开辟出全新的道路，古往今来，所有人类，所有仙神，就出了这么一个。
　　而现在，炎奴也踏入这一境界了。
　　他足足死了半刻钟，才领悟末那识……
　　但没关系，别说半刻钟，就算是死了半年……半个世纪，也没关系！
　　他的涅槃时刻，无限长……
　　涅槃成为一种常态！
　　佛祖得到末那识后，还要各种磨练，毕竟不可能时刻进入涅槃。
　　但炎奴不一样！绝对死亡与绝对清醒，两种状态在不断蜕变他的意识！
　　只需要不断温习天下太平与不要死的两大执念，他的末那识强度就在野蛮生长！
　　感知到的范围，感知到的细节，越发壮大清晰。
　　无数的微观景象，在炎奴心中流转。
　　那虽然是无数的细微之物，但此刻在心中，竟是比满天星辰还要浩瀚得多！
　　微观世界，是个远比宏观世界，更加壮丽的领域。
　　于方寸之中，得见万象森罗，炎奴很快第七感就壮大到，逆推宏观，反窥山河！
　　九鼎空间的山川河流，尽在心中。
　　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每一颗砂砾，每一寸水滴，甚至是每一粒原子，都在心中映现。
　　微小而宏大！精细而壮观！
　　太美丽了，太浩瀚了！光怪陆离，妙不可言！
　　世界远比人想象的，要复杂无数倍。
　　炎奴深深感到震撼，在第七感下，什么视觉、听觉都是那么狭小、片面，好似盲人！
　　最关键的是，这种感官，好像不需要物质基础！
　　视觉需要眼睛，需要光。听觉需要耳朵，需要空气……
　　第六感需要灵魂，像修仙者的那种神识、精神力等等，其本身就是一种事物，要弥漫、要扩散、要传递，所以能够被阻挡、被伤害、被封存。
　　但第七感不同，存乎于一心，我执我念，一切就那么自然映照在心里，没有过程，无视传播速度！
　　这才是真正的心眼，天视！
　　“不过，看到又如何？我咋复活呢？”
　　炎奴的复活不是特性，严格来说，他没有‘复活能力’，一直以来都是在用秘法重塑身体而已。
　　现在的他是死亡状态，没有意境，更没有能量重塑肉身。
　　“有什么东西，我光看到，就能改变吗？”
　　炎奴想到了之前的原子，因为自己的观察，好像发生了变化。
　　他搞不懂那种变化，但可以确定一点，自己的意识也是有‘干涉力’的，哪怕只是对微观原子有那么一点影响，但终究是有！
　　于是乎，他立刻将注意力，凝注在自己的龙气上。
　　他做出了一点微观改变，果不其然，他连接上了龙气！
　　霎时间，龙气随意而动，与他心念直连！
　　“果然可以！”炎奴十分开心。
　　要知道，他共生的能量，天然可以被他控制。
　　而之所以刚才无法控制，是因为他死了，失联了。
　　一旦用什么方法连上，产生互动，他就可以随心控制。
　　以前还要意识在灵魂里，灵魂再去控制，现在不用了。
　　心念与共生物直连！
　　三魂七魄已经不需要了！
　　同理，他的身体自然也可以！
　　炎奴不断做出改变，身体所有原子，都被他触动一遍。
　　顿时种种感官袭来！不是神经传递，也不是灵力传播，而是肉体与心念的纯粹合一！
　　跳过灵魂，跳过‘活体状态’！
　　炎奴的意识终于掌握了身体！
　　“好痛苦！”
　　“啥情况？好难受！感觉死掉了一样。”
　　死人！他依旧是个死人，纯纯的死人！
　　但是这具尸体，睁开了眼，硬生生站了起来！
　　原来死亡，是这样压抑、逼仄，想想也是，身体每一寸都是毫无活性的！
　　尸体的感受，能有多好？
　　那是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生命因子，都被钉死！然后再用铁水浇铸！用陶土烧炼，用砖石砌进城墙般的僵死之感！
　　甚至比这还要痛苦亿万倍！无法形容，无法描述！
　　毕竟从来没有死人，保持死亡状态告诉别人自己什么感受。
　　现在的炎奴，就像是毫无生机的雕塑，没有活性的石头。
　　石头没有意识，但如果它有，它也一定是无比难受的。
　　不过，炎奴并没有做出痛苦的表情，只是一脸震惊，因为任何痛苦他都可以忍受。
　　没有东西，可以扭曲原初本我，此刻心身直连，灵肉合一，可以让他一切随心。
　　不想哭就不会哭，不想笑就不会笑，不存在条件反射。
　　尸体做出的一切表达，都是可控的！是他内心的隐射！
　　“复活了！刑天，你真的无人可挡！”
　　野人看着炎奴就这么站起来，心中的感受难以描述，语气极度复杂。
　　炎奴看向她，因为对方又变成了女人，炎奴竟还没有认出来……只道又是另一个本地老乡……
　　“复活？我没有复活，我反而感觉自己死掉了……”
　　野人微笑道：“是的，你死掉了，徐州鼎方圆百里范围，是一种终极抹杀，不允许存在任何非雌性生命活着。”
　　“其让你强制扭转为‘绝对死亡状态’，这种抹杀，甚至还附加‘不可复活’的特性。”
　　“任何形式的复活都不可以，就连天道也不能违背。”
　　“但是，你还是站了起来。”
　　她的语气越发激动，拿起酒壶，吨吨吨狂饮好几大口！
　　炎奴凝视这酒壶，这与之前见到的野人是一样的。
　　野人还在那说：“死亡也无法阻挡你！”
　　“这就是刑天，永恒的斗争者！”
　　“一次次地站起来！死了都能战斗！无限挥舞他的干戚，永不休止！”


第370章 虚灵玄学
　　炎奴走上去，将徐州鼎托在手中，随后收入洞天。
　　他又奇怪地看着眼前兴奋的邋遢家伙，听对方说什么非雌者死，若有所思。
　　随后竟然问道：“连我都死了，那你为何没事？”
　　野人又给他整不会了，愣了一下说道：“有没有可能，我是女人？”
　　“哦，你是女人？”炎奴恍然。
　　“……”野人沉默。
　　虽然自己形象不羁，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是女人吧？
　　炎奴没管那个，只是说道：“所以我变成女人，就可以活过来啦？”
　　他立刻搜寻意识，但很可惜，女性副人格一个也没回收，都投胎了。
　　但没关系，他还有神通可以变身。
　　当即凤皇虚影一闪，身体瞬间变化为一名女子。
　　然而……他依旧是死的。
　　没有一点活性，他竟然只是从一种尸体，变成了另一种性别的尸体。
　　“咦？这是为何？”
　　野人笑道：“只有真正的雌性能够豁免，可不是变化一下皮囊就够了。”
　　“别说地煞神通，就算是天罡神通之胎化易形，仿佛打从娘胎里就是女人，那也骗不过徐州鼎。”
　　“徐州鼎判定的是‘先天第一性’！即诞生于世的那一刻的性别，除非有直接篡改‘第一性’的奇物，否则休想改变它。”
　　炎奴瞠目，这么厉害？
　　“那岂不是说，我永远是这死掉的状态？”
　　炎奴虽然可以任意行动，但生与死还是有很大区别。
　　一切具有生命力的东西，在体内完全归零，超速再生之类的修复本能消失了，一些具有生命力的能量也没了。
　　还有他的意境，这个最重要，但却只有活人才会有意境，此刻也消失了。
　　没有意境在，形神俱灭者，也就真没了。
　　“这怎么可以！”
　　炎奴双目喷火，自己些许痛苦无所谓，他绝对忍耐得住。
　　但没有意境影响就太大了！
　　“你们这群炎帝后裔，不是帮我的，是来对付我的。”炎奴怒视野人。
　　野人苦涩一笑：“英雄饶命，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信吗？”
　　“哈！你是之前的野人！”炎奴盯着野人大喊。
　　他此刻的感官，洞彻世界，一花一草都逃不过他的心眼，而之前所见的野人，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眼前的女人虽然与之前所见男野人完全不同，连精神波动都不一样。
　　但其酒壶，却是之前那个，没有任何区别。
　　此物看似普通，实则微观层面极为不凡，每一颗原子，都与寻常原子不一样，非常奇异，与螺旋舟有些类似。
　　原子好似一只只微观小鸟，并蕴含极大的能量。
　　野人见他终于认出自己，也不装了：“没错，真是巧啊，少年，我们又见面了。”
　　“性似浮云意似风，飘流四海不定踪。”
　　“或在东洋……”
　　“百鸟朝凤！”炎奴不等她念完诗，长枪已如凤鸟自舞般杀出。
　　锋锐的枪头如鸟喙破空，虚影般的羽翼撕裂长空。
　　这招仙武融合龙气，还蕴含种种神通特性，势不可挡。
　　野人吓了一跳，身体瞬间隐入虚空，闪烁到远处。
　　可是炎奴速度也不慢，同步追上，一个定身神通，锁住野人。
　　凤影枪法，如万千流星划破长空。
　　枪头迸发赤焰，澎湃如狂潮，还附带剑术神通！
　　能量已经非常可怕，而熊熊烈火再配上绝对切割，这效果堪称炸裂！
　　擦着就死，磕着就亡！
　　关键时刻，野人的酒壶轰然变大，并有点松散之感，好像所有原子都散开一段距离。
　　咻得一下，大酒壶立在头顶，竟然与野人的大脑融合。
　　流质般的物质，蔓延全身，形成薄薄一层外衣，其上有无数星辰流转，美轮美奂。
　　霎时间，野人不复之前邋遢模样。
　　他头上长着酒葫芦，身体似流质星彩般，竟变得无比圣洁。
　　猛然一个相位转移，竟然在身体被定住不能动的情况下，挪移数十里。
　　乃至能穿透岩壁，遁入山石。
　　这能力，俨然是虚灵武装的特色，不是任何遁术，却能穿透万物。
　　螺旋舟和张辟疆的那件白色武装，都有这个功能。
　　不过，炎奴的枪法，恐怖异常，上面附着的能量、神通都太多，野人还是不敢硬抗。
　　“……观……观皓月，或临南海钓……钓钓钓……”
　　“钓蛟龙！”
　　野人使出浑身解数，疯狂闪躲，身形飘忽不定。
　　尽管狼狈不堪，可竟还是坚持要念自己的诗！
　　然而炎奴的攻势凌厉异常！
　　领悟第七感后，他能洞见微观，这令他的枪法更加入微，甚至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之前都是靠间接的感应与不断磨练出的经验造诣，才能勉强达到十重入微，原子层面。
　　现在好了，炎奴能直接‘看到’原子！这连张辟疆都做不到！
　　如此巨大加成下，炎奴的武学再度蜕变，直击无数微粒，堪称匪夷所思！
　　若非野人的虚灵武装也有掌控微观的力量，无形场域，操控重组原子，他早就被炎奴打杀了！
　　“三山虎豹……俱骑尽，五……五……五岳青鸾……”
　　“足下从！”
　　野人可不想死，极力反抗，身体星光闪耀，甚至吞吸空气，都创造出无边能量。
　　这股能量，在自然的基础上，竟有一种独特的玄学气息。
　　飞速形成一颗颗米粒大小的星光球，每一颗都极度致密，焕发强烈的短促白光！
　　从引力和硬度上，皆好像无数物质压缩而成般。
　　随着她喊出那声‘五岳青鸾足下从’，万千颗这样的星光，就把炎奴的枪影全部吸收吞噬。
　　乃至反过来，重重压在炎奴身上，几乎将他摧毁。
　　不过炎奴随手一个寄杖，就将其豁免，然后就免疫了这招。
　　反手一拳！大力神通将沉重无比的星光球，强势击飞！
　　“问吾高名……空……空……咳咳咳！空费力！”
　　“野人到到到到……”
　　“噗嗤！”
　　“到此！一悠游！”
　　两人激战斗法，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天上。
　　流光洞破群山，无数河岳在周围飞逝，惊涛骇浪，乱石崩云。
　　大家都对力量掌控入微，也不想毁坏世界，伤及无辜，倒也没有多大的波及。
　　可真要说起来，这种极致细节的比拼，才更加可怕。
　　纵然是张辟疆掺和其中，都耍不了几招，就得形神俱灭！
　　“好哇，原来当初的野人仙也是你！”
　　这诗号一出，炎奴终于想起对方是谁，赫然是灭掉吞天门时，出现的‘过路客’。
　　他曾让自己去秦始皇陵，说那里有半条路。
　　炎奴起初不解其意，直到认识张辟疆，才明白何为半条路。
　　本以为那野人仙，是张辟疆一脉的革命仙人，亦或者某个中立散仙，因为之后再也没出现，所以他也没有想太多。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对方甚至连‘仙人’都不是！炎奴此刻的眼力不同以往，直接就能看透对方的修为境界。
　　诡异，只能说诡异，不是任何已知境界。
　　可是实力却出奇的强！而且并不是全来源于那件虚灵武装，本身就已经是顶级仙人战力！
　　炎奴甚至心里评估此人战力，不亚于半个‘万仙大阵’！
　　这已经是极高评价了，可以说这野人，在不考虑亚克的情况下，是炎奴迄今为止，所见最强的个体！
　　野人叹道：“刑天，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仙人，那日我是灵妙期，都是因为我从吞天门捡了块玉骨得来。”
　　炎奴一愣，的确，当初野人从没说过自己是仙人。
　　甚至一直否认，还说自己道行低微，从始至终都是赵雨等人见他高深莫测，还会时空挪移，而误以为他是仙人。
　　“我自小学习的是宛渠国的知识，修炼的是宛渠国的玄学。”
　　野人艰难地说着，虽然他被压得狼狈，但其能量堪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也有极为可怕的自我修复能力！
　　“按照传承的说法，我仅仅是‘星裔境界’，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达到‘分子物理生产力’。”
　　“这是宇宙太虚中的最低境界……”
　　“唯有融合这件原子武装，我才是‘星族境界’，单体原子级生产力，可敌神洲天仙。”
　　听了这番话，炎奴面色古怪。
　　没想到，神洲人也能修行虚灵的玄学，难道说这人加入了虚灵文明？
　　什么物理，炎奴听不明白，但对方只是最低境界，他听懂了。
　　战力已经匹敌仙人，竟然是最低境界？差距有这么大？
　　“野人！你为何害我！”
　　炎奴不管这些，大声质问。
　　对方明显是有意坑自己，让他被徐州鼎抹杀。
　　野人面露苦涩，微微摇头道：“我才是真正的守墓者，被选中守护文明最后的希望，这是我的职责！”
　　“就算你是刑天，你也必须踏过我的尸体！”
　　炎奴冷静下来，神鸟之灵也是这样，他们五百年来，就是以这样的信念守护这里。
　　天道无孔不入，不留任何侥幸，必须以绝对的力量，强势打穿阻碍，才有资格拿到祖龙炁。
　　野人继续说道：“能看到你被抹杀后，依旧站起来，我死也值了……”
　　“为了能守护这里，我从小就被培养，先学习宛渠国的事物，再进行神洲的文化教育。”
　　“‘银河瀑布’就是宇宙逆天者的联盟。宛渠国是其下辖的国度，多种族，多文化，所以用这种方法，我能以个体加入宛渠国。”
　　“此国的玄学经过逆天的洗炼，不受天道掌控。”
　　“神洲的仙道，太过狭隘，长生不死，腾云驾雾，千变万化，推演因果，地风水火……这些本就是虚灵文明眼中，最基础最普通的功能。”
　　“他们有些人生来就可以做到，难道越修炼越弱吗？”
　　炎奴明白了，设身处地想一下，的确如此。
　　虚灵如若将自然之道，工匠之学，发展到难以置信的高度，直接做到比仙人还厉害。
　　那么他们的玄学，只会更加难以想象！
　　“虚灵的玄学，追求的是超脱物理的束缚，摆脱现实的引力，以玄学去开辟不切实际的道路，去弥补物理学的局限。”
　　“无须任何外物，就释放力场，操纵物质与能量。仅仅通过充满美感的数学艺术，就可以将其所代表的事物或现象塑造出来，甚至于掌握引力规则、暗能量规则……”
　　“星裔真的是最低的境界，虚灵中的‘仙’，玄微至妙，超越维度的拘束，那才是真正的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野人虽然舍命阻拦炎奴，但此刻却又有意告诉他很多事情。
　　仿佛怕之后，没有机会说了。
　　可是，一开始笼统的，炎奴还能听明白，可野人之后，逐渐深奥起来，什么数学，什么物理，什么元素的变化奥妙。
　　炎奴听得不厌烦，手上越发用力起来：“别念了！别念了！我听不懂！”
　　他知道对方不会留情，乃是要拼死阻拦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必留手，当速战速决！
　　野人叹道：“听下去！刑天，把这些都记住。”
　　“我花了几百年，将虚灵的体系，逐渐翻为神洲人勉强可以理解的程度。”
　　“听不懂没关系，记下来，总会明白的。”
　　他是唯一传承虚灵玄学的神洲人，身负两种文化，乃是仅有能理解两种文明的人，此刻只希望自己的心血能够被刑天掌握，如此死了也值！
　　可惜，野人创造了太多全新的词汇，甚至很多东西，神洲根本没有，他只能新造一个字来代表。
　　别说炎奴，换成任何人都听不懂，死记下来，也不知道要研究多久。
　　好在，炎奴不必刻意去记，他听到的东西都不会忘，想回忆都能回忆到。
　　此刻的心思，已经跑到远方。
　　第七感心眼笼罩八方，正感应到神鸟之灵不断破灭山头，已近尾声。
　　远方也渐渐显露出其他九鼎的形貌，一个接一个，抖落表面的山石，皆有着无比古朴厚重之威。
　　不同的山头，露出不同形制的大鼎，有的圆口三足，有的方口四足，所绘画铭刻之风貌也不同。
　　如果俯瞰整个第九层世界，就会发现一尊尊大鼎，分别放置在世界的八个边角。
　　炎奴此刻拥有了两个，而神鸟之灵拿到了六个。
　　“只有八个吗？”炎奴的心思完全不在什么数学上。
　　……


第371章 死亡侧适应
　　“别说了，就一句话！”
　　“要伐天的跟我走，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要速战速决，大喝一声，毫不留手，回风返火神通全力大放。
　　这天罡神通极其好用，管它是什么，万物运动与现象皆回溯！
　　炎奴的仙力跟不要钱一样挥霍，瞬间体内为之一空。
　　野人终于无奈，虚灵武装回归于最初形态，重回酒葫芦的样子。
　　这令他实力大跌，成了他之前口中的星裔境界，只相当于一尊善战的人仙。
　　可人仙战力，在炎奴手中又算什么？他在万仙大阵，宰了个遍！
　　若不是野人还有从周围空气汲取提炼能量的奥妙手段，举手抬足有宏伟能量，他连炎奴仅凭借蛮力挥洒的武学，都扛不住。
　　“可以可以，竟能打空我的能量。”
　　炎奴的能量耗尽了，反观野人依旧饱满，周身拿捏的光团，动辄可以毁天灭地。
　　虽然免疫，根本不虚，可单凭蛮力，炎奴可拿不下对方。
　　“吃！”
　　他低吼一声，狂吸一口气，山河动荡，连土石都吞入腹中。
　　野人吞噬物质，提炼高能，炎奴又何尝不能？他可直接刷新。
　　“嗯？”
　　“什么！”
　　突然炎奴脸色变了，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他的消化能力没了！
　　死亡状态，是没有消化的。
　　炎奴凭借尸体状态，都能打压野人，所以之前都没发现，此刻才意识到不对劲。
　　“好厉害的抹杀，冥冥中连我的绝对消化，都抹掉了！”
　　炎奴十分震惊，绝对消化被张辟疆吹捧过很多次，说这可能是宇宙至强特性。
　　结果还不用宇宙，光在秦始皇陵，就被删掉了。
　　是了，若是有什么东西，哪怕在坚不可摧，绝对消化也能克制。
　　但徐州鼎的特性，是一种无形的篡改，冥冥中将他转变为死亡状态。
　　绝对消化，不是绝对不被删除，炎奴只有‘原初本我’强势地顶过了死亡。
　　“没有消化，以至于我连对能量的刷新都没了……”
　　炎奴咋舌，他吃饱就可以刷新能量，但前提是得有消化功能，死人没有这个功能，自然也就无法补充刷新。
　　徐州鼎那波抹杀，对他的打击堪称巨大。
　　不过炎奴并不慌张，像这样失去无数特性的情况，他经历过，曾几何时他也被小刀剥夺过所有特性。
　　但那时，共生还在，他借此渡过难关。
　　“共生也没了么？”炎奴连忙又尝试共生，果不其然，共生也没了！这一次堪称删除得彻底！
　　毕竟他的初始的几大适应特性，都是围绕着‘生命’这个概念的，几乎被一网打尽。
　　“难不成连适应也没了？”
　　“不，原初本我是绝对适应的一部分，没有这个我已经彻底死掉。”
　　“我的免疫也在，抗性这东西不拘泥于生与死。”
　　“而且说起来，共生特性其实还在，但都是以前共生的，现在无法共生新事物了。”
　　炎奴绝对适应的几大体现，消失过半，这种事前所未有。
　　“吼！”炎奴一枪扫开野人，低吼着，凤皇虚影也在一旁高昂鸣叫。
　　他的龙气见底，也不多了，从死亡开始，他就没有任何补充。
　　再加上刚才回风返火消耗太多，此刻炎奴几乎只剩蛮力，仓促之间，反被野人生生不息的能量压制住了。
　　“嗯？”
　　“你出问题了？”
　　野人突然大占上风，也很惊讶，甚至于还有点慌。
　　见到炎奴挺过抹杀，他心里只有欣慰，现在见炎奴变弱，不禁心里揪紧。
　　炎奴呢喃道：“意境、共生、恢复、消化……统统消失……”
　　“这就是死亡吗？”
　　“回来！我的意境，我的生命力……都给我回来！”
　　他的咆哮声，震撼天地，所有人都能聆听到。
　　远处妙寒、张辟疆等人，正在追打神鸟之灵，与其争夺九鼎。
　　听闻此声，不禁侧目：“炎奴什么情况？出了什么变故？”
　　普罗米修斯很是淡定道：“无妨，牛头者无可阻挡，他只是从生者，变为死者。”
　　“什么！这还无妨？”妙寒心里着急。
　　大家都很紧张，但普罗米修斯依旧平静道：“死亡对他而言只是一种状态。”
　　众人点头，炎奴的死，跟常人不同，起码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炎奴死了不知多少回，起初肉体毁灭就算死，后来形神俱灭都不死。
　　冥府深渊都闯了个遍，结果却是，其死亡的定义在不停地改变。
　　张辟疆凝声道：“但是大帝他好像失去了绝对适应，怎么会呢？连绝对消化都没了吗？”
　　普罗米修斯摇头道：“没有消失，他适应了死亡，如同金币翻到了另一面。”
　　虽然他说得迷糊，但妙寒很聪明，最善推演。
　　关于炎奴的特性，她钻研过很多，此刻冷静一想，呢喃道：“你的意思是，炎奴的适应，换了一种表现方式？”
　　“生者围绕‘生’来适应，死者围绕‘死’来适应？”
　　“是了，橘生淮北则为枳，橘生淮南则为橘，更何况生与死这般大的界限。”
　　妙寒的话非常通俗，众人立刻就理解，炎奴的适应恐怕是换了一套体现模式。
　　之前是活物，所以都在生的那一面体现。如今死了，适应竟然还有死的那一面……
　　不愧是绝对适应！不过，死物又是怎样的一种适应呢？
　　“我去看看！”妙寒还是担心炎奴，立刻飞遁向炎奴所在。
　　炎奴现在，初窥死亡领域，如同一张白纸。
　　别说他，其他人也一头雾水，毕竟大家都是活人，谁知道死物是咋适应的？
　　但妙寒还是想尽力帮助炎奴，了解死亡侧的适应模式。
　　“咚！”
　　炎奴虽然金刚不坏，蛮力震天，又有神通加持，但依旧被野人从天上打落土里！
　　野人星辰般的外衣，挥手间就有恐怖的光柱轰出，直接磨灭出巨坑。
　　炎奴坠落之地，化为发光的深渊，里面流淌无数电浆般的物质，形成一片高能浆流构成的湖泊。
　　这一招，是全新的，炎奴的身体都被磨灭。
　　“炎奴！”妙寒已经赶到，宝剑隔空一斩荡开野人。
　　她面色凝重，完全感应不到炎奴了，又死了？
　　这种被磨灭的情况，她见过多次，但炎奴有原子级再生和寄托意境两大不死绝技，所以没关系。
　　可如今炎奴不仅没有修复，妙寒甚至连炎奴的意境都感觉不到，其意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从意境空间里蹦出来，这可如何是好？这不就没了吗？
　　“铛！”野人斩出巨大光剑，只是随手将妙寒的宝剑分解。
　　妙寒惊讶，他的宝剑是共生物，竟然没有修复。
　　好在野人也没有反击，目光同样紧紧盯着电浆湖泊，眉头紧皱。
　　“刑天被我杀了？”野人脸色比妙寒还凝重。
　　难道刑天没死在徐州鼎手上，反死在他的手中？他补一刀，给补死了？
　　明明是敌我关系，两人却都在空中等待，没有争斗的心思。
　　等了良久，就在他们心沉入谷底之时。
　　突然，无数电浆化为人形。
　　高能浆流混合着液态的金属与汽化的岩石，外加那对坚不可摧的牛角，就这么组合成了炎奴，眉眼栩栩如生，好似一团蓝色烈焰成了精。
　　不，不能说成精，因为眼前的人形存在，没有生机、没有灵魂、没有意识活动……什么都没有！
　　就如同一堆死物搭成的积木！
　　但是，这玩意儿说话了。
　　“我又回来啦！再战再战！”炎奴真如那永不倒下的斗士，冲向了野人。
　　野人有些傻眼：“法术塑造的化身吗？不对……”
　　乍一看，好像炎奴是某种力量塑造的身体。
　　可实际不是，毕竟哪怕是火龙弹这种法术，那也是有法力波动，可以看出是被一种力量凝塑起来的。
　　但眼前的炎奴非常奇特，只好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亦或者说……一坨死物，被‘定义’成他的模样。
　　如此，也就没有结构可言，可以是任何样子，更没有要害可言，毕竟……死物有个屁的要害！
　　“百鸟朝凤！”
　　炎奴依旧是老一套，再次压着野人打。
　　但令人惊奇的是，这具电浆之体，根本没有仙力等炎奴的能量，却照样发挥出了仙武的威力。
　　就好像……电浆同时是一种蓝色烈焰和仙力一样。
　　“嗯？”这一幕严重违背了野人所理解的知识。
　　电浆与仙力，完全不相关，可炎奴硬是把电浆能量打出了仙力的效果！
　　“长成电浆模样的仙力？”
　　“还是电浆额外出现了仙力的属性？”
　　野人都要晕了，炎奴出招已经没有端倪可言。
　　明明是拳头，打来如同激光，明明是一股热浪吹来，却好像刀片……还带绝对切割！
　　看不懂，所有的见识都被打破，已经不可能用眼界和感应来分辨招式了！
　　不挨上一击，都不知道是什么效果！打得野人头皮发麻。
　　特性吗？只有特性可以解释了。
　　妙寒见炎奴再度大发神威，恍然道：“炎奴！你能以万物为身体！”
　　“啊？是吗？”炎奴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让妙寒无语。
　　但仅凭本能，触发了一些新的功能，让妙寒看出端倪。
　　“是的！是的！你本来就是死的！回归你的身体，与回归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妙寒大喊道。
　　炎奴一想，摇头道：“不是的，我死后，意识只能稍微触动微观万物，产生一丝联系。”
　　“所以我只能化身自己的尸体和共生过的东西。”
　　妙寒皱眉：“那你是如何用这团电浆化身的？”
　　炎奴说道：“这团电浆就是我的尸体所化，它的每一刻原子都与我紧密联系。”
　　“我让它聚回来，它就聚回来了。”
　　野人与妙寒都恍然，原来是这样。
　　妙寒二话不说，立刻开启道藏，祭出帝之宝库，无数的共生法宝与能量从中飞出。
　　果不其然，这些一进入炎奴的第七感范围，立刻也能成为他的身躯！
　　如臂使指！比之过去，不知方便了多少。
　　而可怕的是，明明是一道三昧真火，烧上去，却差点把野人给封印了！
　　“什么玩意儿？这是真仙级的封印秘术？”
　　野人被三昧真火加身，结果不仅没有燃烧，反而被封印掉大量物质。
　　如此怪异现象，令他烧脑。
　　若非自己传承虚灵玄学，同样有很多炎奴不理解的物质和能量，恐怕这一下猝不及防，就要被全面封印了。
　　“好好好，刑天，你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不过我可没有这样简单，你终究还是电浆之躯……”
　　“试试这招吧，电磁冷寂。”
　　野人面色肃然，见到炎奴这么无敌，他也就放心了。
　　当即决定全力以赴，拼战到死。
　　刹那间，一股玄异的力量，好似半透明的光圈，以野人为中心，轰然绽放。
　　那速度太快，看到的瞬间已经被掠过。
　　炎奴的电浆之躯瞬间倒下，每一寸闪耀的高温物质，都如同被无边的力量压平一般！
　　微观层面，炎奴之前感应过的那种电光迷雾般的东西，近乎被钉死！
　　瞬间他从电浆状态，变成了一团白雾。
　　白雾之体极度冰寒，飘摇落下，不断吸收周围的热量，但自身并不活跃，依旧被死死压制到极寒状态。
　　以至于所过之处，万物冻结，大气都飘下蓝色的雪花。
　　“电与磁都源于同一种力，世间万物的结合与碰撞，也都基于它。”
　　“当这股力被宛渠的玄学所压制，无论它吸收多少能量，都不会再变化，活跃性将被压制在一个温度之下。”
　　野人说着，但并不敢掉以轻心。
　　果不其然，白雾沉寂片刻，还是飘了起来，并且依旧维持炎奴的形象。
　　只不过，非常低能，能级被压制在了一个极低的阈值内。
　　他不断吸收周围的能量，无数的雪花飘落，但他只是雾气体积缓慢膨胀。
　　“炎奴！你没事吧！”妙寒都看不懂野人的招数，只叹虚灵的玄学太可怕，竟然还能把能量压制在一个高度无法提升。
　　“呃……有点难受，但没事。”奇异白雾状态的炎奴，依旧发出声音。
　　随后身体撕裂出一口寒气，极为缓慢，又吸回体内。
　　野人笑了：“这般低能，你会变得无比迟缓，不可能追得上我。”
　　说着，他转身遁向神鸟之灵的方向，打算与其汇合。
　　“咻！”
　　怎料刚一回头，炎奴已经闪到他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
　　“是那传送云！”野人瞪大眼睛。
　　刚才炎奴撕裂出一口寒气又吞回去，他没有多想，此刻一琢磨，这不就是吃掉传送云，触发传送的起手式吗？
　　那朵紫云，还在？或者说一直都在？咋是白色了！
　　“你和紫云融合了？是了，那是你之前的共生物！”野人惊呼。
　　……


第372章 昆仑领域
　　炎奴融合了传送紫云，那可是奇物，如今彻底成了他的一部分。
　　更关键的是，以前共生，奇物本身不变。
　　现在紫云却成了白雾，可以随着炎奴的身体而改变，是真正的融合。
　　这是外物与本体的区别，紫云如此，那神农鼎呢？炎帝牛角呢？甚至是神珍铁……
　　野人心头大震，与此同时已被炎奴擒拿。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发生，冰冷而低能的白雾，触碰到他，竟然瞬间将他点燃！
　　“轰！”
　　野人当场炸裂开来，身体大半都被太阳之火焚灭。
　　随后又一道白光打入他体内，竟产生与电磁冷寂一样的效果，瞬息间虚灵武装崩溃，化作一团白浆，跌落极低能级。
　　“什么！”野人立刻断臂求生，残躯脱离酒葫芦，瞬移出现在数十里外。
　　再看酒葫芦武装，已经报废，还是被自己的招数打废的，电磁冷寂……炎奴也会了。
　　野人意识到，刚才那招电磁冷寂，根本限制不住炎奴！
　　炎奴虽然低能，可打出的效果，依旧可以是其他能量的属性，极为高能。
　　正如同之前电浆之躯，打出仙力效果一样，‘长成什么样’，根本不重要，无视物理状态。
　　他并没有失去共生，而是共生变成了另一种表现形式。
　　“我懂了！我懂了！”
　　野人遭受重创，但并没有任何贪生怕死的情绪，反而无比激动，如见奥义。
　　“你的身体可以不断适应任何状态和属性，可以是你过去共生过的能量或物质，也可以记录全新的现象！”
　　“但是这种现象不会以物理形式表现出来，而是一种单纯的属性。”
　　“这就是死物的适应啊。”
　　“炭可以被点燃，但不会化成水，可‘会适应的炭’就不一样了，死物就可以强行添加不属于它的属性。”
　　“纵然是自然法则所不允许的，也没关系，它可以完全不要物理结构的支撑，强行表达！”
　　妙寒也明白了，大喊道：“炎奴，你的死亡之躯，可以不断适应更多的现象和效果，将其记录为‘死物的固有属性’。”
　　“这就是死亡侧的共生啊，或许应该叫‘并存’！”
　　炎奴完全是在依靠本能战斗，打出一些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效果，就好像以前在茶山摸索自身能力一样。
　　如今听了二人的话，才恍然大悟。
　　他的特性并未消失，只是变了模样。
　　“那我的消化和刷新呢？”炎奴问道。
　　妙寒眼珠一转，绝对消化和刷新能量，其实是同一个特性，都是炎奴‘吃’的体现。
　　本质上就是转化外物，弥补自身。
　　生命的体现是进食和恢复，那么死物呢？
　　“我知道了，炎奴，它在死物上的体现是同化与增值！”
　　“你已经展现过了，传送云已然被你同化！”
　　比起最开始，炎奴已经多出了很多质量。
　　除了传送云，还有妙寒拿出的种种共生物和能量，炎奴将其吸收后，质量大涨。
　　不过炎奴听了妙寒的话，还是不解道：“那是因为我以前共生过它啊。”
　　“这些寻常事物，我要怎么同化？”
　　妙寒说道：“就算是以前，你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触发消化的。”
　　“是你的肠胃首先有消化的功能，然后将其绝对化。”
　　“刚才你融合传送云，是这野人将你和云一块炼成了电浆！”
　　“唔，你试试炼化外物，用三昧真火，或者仙法炼化都可以。”
　　炎奴二话不说，当即尝试起来。
　　炼化之法，他有的是，北冥弱水可炼灵体，三昧真火可炼生命。
　　昔日元符也以朱雀法则炼他，再加上匡庐七仙对他的仙法炼化，炎奴掌握的炼化之能数不胜数，针对什么的都有。
　　还有虫族的菌毯，可把如意金棍炼成外骨骼，也是一种炼化，因为物质没有消失，而是融进自身。
　　只见炎奴挥手间，白雾吹拂山岳。
　　一座大山立刻被削掉一层，燃起雄异的朱雀火！大量的物质被熔炼进他的体内！
　　他的白雾之躯，瞬间凝实很多，不再是轻飘飘的，而是充满了岩石浆流。
　　“这是特性吗？我本来就可以炼化啊。”
　　炎奴的炼化之法本来就很强，炼化一些山石、沙土、植物，简直不要太轻松。
　　于是他从电浆湖里捞出了神农鼎，此物坚不可摧，当然不会被打成电浆，一直是沉在湖里的。
　　炎奴故意不用融合共生物的方式，而是单纯使用朱雀火炼化。
　　白雾一吹，大鼎周围顿时泛起火光。
　　结果失败了，此物巍然不动，丝毫不能被炼化。
　　“不对呀，雪儿，我炼不动啊。”
　　妙寒也很惊奇：“怎会如此……不是绝对炼化吗？”
　　“我想错了？”
　　炎奴一边炼着神农鼎，一边还在吸收外物，身体多出了种种物质，不断增值。
　　一片砂砾扬下，附带三昧真火的效果，吹出一缕白雾，就是仙法炼化。
　　各种看似寻常的物质穿梭八方，链接天地山岳湖泽，顿时无数物质炼化入体，好似海纳百川。
　　此等壮观场景，好似在炼化世界，震动了所有人。
　　“这就是增值吗？”
　　“我的确感觉自己能量壮大了很多。”
　　炎奴如一尊巨神，挺立天地间。
　　呼气如飓风，挥手如山崩。
　　但是这点小事，他并不挂怀，反而问道：“也没有刷新能量啊，雪儿，难道说死亡的我没有恢复能力？”
　　妙寒想了一下，突然楞道：“炎奴，死亡状态下的你，根本不需要刷新能量啊！”
　　“你没发现自己，根本无消耗吗？”
　　“诶？”炎奴错愕，细细感受。
　　的确，他自从死了以后，跟野人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消耗。
　　而全力施展炼化之能，又是炼神农鼎，又是炼万物，只感觉到自己不断增值，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
　　这时野人也惊吼道：“你都用电浆，打出来仙力效果，这两种能量根本不成正比，你要是有消耗，压根就放不出来了！”
　　“绝对死物！只会增值，不会消耗！”
　　“我就算把你打成电浆，冷寂为极寒态，也只是将你从一种物质，打成另一种物质！”
　　炎奴一想对啊，他一道平平无奇的寒气，就打出了超高能级太阳火的效果。
　　到头来寒气还在，依旧是他身体一部分。
　　这还有个屁的消耗，他随时随地都是‘全满状态’。
　　妙寒嘴角一翘：“炎奴，不要用过去的特性，来揣摩现在的你。”
　　“你的适应出现了完全不同的表达，绝对死亡之躯，根本没有消耗，随时都能打出全盛之力。”
　　“增值，只是增加你的上限！”
　　炎奴听得明白，尝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别看他现在身体都是些普通物质，但这根本不重要。
　　这些同时也是传送云，同时也是朱雀火，同时也是真气，同时也是仙力。
　　重重属性叠加在一起，他想表现为哪个，就表现为哪个。
　　至于力度与强度，也统统能以‘上限’的形式打出。
　　“刑天，我非你对手，想拿祖龙炁，就来常羊山吧！”
　　野人的残躯，一个闪烁，出现在千里之外。
　　“野人你怎么样了！”神鸟之灵鸾星，周围浮着六尊大鼎，目光关心地看着重创的野人。
　　后者摇头道：“无大碍，我还可以化身为容器。”
　　鸾星神色一凝，瞥向九鼎中的‘梁州鼎’。
　　她有些迟疑道：“此鼎虽然厉害，但代价是你变为容器。”
　　“也许雍州鼎和荆州鼎，就足以杀死他。”
　　野人失笑道：“杀死他？笑话！”
　　“已经是死者的他，还如何杀死？而且你没发现，他自从死了以后，就没有再受到兖州鼎的影响吗？”
　　鸾星一怔，的确，本来兖州鼎的‘嘲风效应’，对炎奴是一个巨大的限制。
　　所有攻击都会被兖州鼎吸引走，令其根本没有战力。
　　然而这个效应是针对活人的，炎奴已经死了，其所作所为，被兖州鼎判定为‘自然灾害’了吗？
　　野人感慨道：“他死亡以后，反而无敌了。”
　　“这不就是刑天吗？我相信他就是必然成功的那一个。”
　　鸾星心头大震：“就到了这一天么……”
　　“饿宛渠国的传承，你还没译完呢。”
　　她有些怅然，几百年的朝夕相处，她和野人的情谊，无比深厚。
　　他们誓死守护祖龙炁，真等到刑天来，就是死期。
　　本以为刑天传说还不知道有多久才会出现，他们还能在一起活很久很久，一起完成很多想做的事……
　　可没想到，死期这么快就到了。
　　野人平静道：“没译完算了吧，当神洲文明摆脱天道，自有一代代人去探索这些答案。”
　　鸾星见他心意已决，哼了一声：“我还真就不信了。”
　　“你们文明第一个刑天，就能厉害到无解？”
　　野人十分自信，甚至还有点骄傲：“你大可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鸾星留下了梁州鼎在野人身旁，自己则驾驭五鼎，飞上高空。
　　与此同时，炎奴一个瞬移，跨越千山万水，也来到了常羊山。
　　“祖龙炁何在！”
　　“定！”
　　神鸟之灵鸾星，二话不说，先用青州鼎将炎奴定住。
　　然而炎奴直接无视了，大手一抓，就握住了青州鼎。
　　一个翻面，把鸾星定在空中！
　　“什么！”鸾星陷入黑暗，动弹不得。
　　同时也意识到，死亡状态的炎奴，无视了嘲风，自然也能无视大羿的目光锁定。
　　因为那目光锁定，也是针对生命的，死物定不了。
　　“哈哈哈，一切针对活物的特性，对你都没用啦！刑天！”野人大笑着。
　　炎奴没有理他，去抓其他鼎。
　　眼看他就要碰到雍州鼎，突然雍州鼎上浮现了鸾星的鸟影。
　　她放弃了被定住的分身，直接又派一个过来。
　　“有饿在，你休想靠近常羊山！”
　　刹那间，炎奴凭空闪现，连退数十里，直至常羊山地界之外。
　　“嗯？”
　　炎奴不服，一个瞬移进入，却又被瞬间排斥而出，这种效应无可阻挡，好像是他自己主动闪出来！
　　以常羊山为中心，出现了不可踏入的绝对领域！
　　野人主动介绍道：“此乃昆仑领域，神圣不可侵犯，绝对排斥一切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唯有被供奉者的后代可以踏入。”
　　“昔日昆仑之丘，分三重高台，供奉历代祖灵。”
　　“灵位入一层者，以英灵之礼祭祀，入二层者以为神灵之礼祭祀，入三层者……为帝之仪！”
　　“宛渠国民再造常羊山，我姜族的祖庙，已然供奉于此，你非炎帝后人，不可入祖庙领域！”
　　“纵然你强行踏入，也是怎么踏入，就怎么回去。”
　　炎奴一怔，难怪他适应不到任何阻力。
　　原来这特性没有阻力，有本事强行进入，可以，但怎么来怎么回。
　　他靠传送云强行踏入，也会自动以同样的方式，瞬移出去。
　　发出的攻击也是一样，此地神圣不可侵犯，排斥一切不属于那里的东西。
　　鸾星横他一眼：“你告诉他作甚？”
　　野人微笑道：“说与不说都一样。”
　　“昆仑巍巍，也是拦不住他的。”
　　鱼秧子等人出现在炎奴身旁：“炎帝后人？难道我不是？”
　　咻得一下，鱼秧子竟然直接飞进了领域。
　　炎帝后人！他也是！
　　“笑话！炎帝血裔遍布天下！”张辟疆也直冲向领域，轻松踏入！
　　唯有修羊公，十分狼狈，梆得被排斥出来，不得寸进。
　　“老子就是炎帝养大的羊！夸父他待我如亲子，特娘的，凭什么老子不能进！”
　　修羊公被排斥在外，十分恼羞成怒。
　　他的来历的确不凡，是最早的妖物之一，曾是第十一代炎帝夸父养的羊，通了灵智，与夸父相当于伙伴。
　　但绝对特性，才不管这个。
　　他就是没有资格，进入祖庙领域。
　　“尔等进入，又有何用！”
　　“来听听这荆州鼎的绝望之音吧！”
　　鸾星力场操控荆州鼎，发出一片萧索、绝望，难以言喻的声音。
　　做完这个，鸾星当场自爆，消散于无形，竟是自杀了。
　　野人则在此之前，直接戳爆自己的耳朵，让自己变成了聋子。
　　他们熟悉荆州鼎，可其他人哪里知道具体特性。
　　等张辟疆、鱼秧子等人反应过来，想有样学样时，已经完了。
　　极度萎靡的声音，钻进了他们的心中。
　　“我凭什么进不得祖庙……是啊，我只是一只羊，我只是一只羊而已……”
　　修羊公突然面色苦涩，满目萧索。
　　“生而为羊，我很抱歉……”
　　说罢，他当场自爆！
　　炎奴错愕，现在的他可是没有意境啊。
　　连忙出手遏制，活生生将修羊公的自爆捏住。
　　然后回风返火！回溯现象，硬把自爆憋了回去！
　　“放开我！炎奴，你让我死！让我死啊！”
　　“夸父逝去千年，我却还苟活于世，我对不起他！”
　　修羊公胡言乱语，一心求死。
　　炎奴惊愕：“这是什么！”
　　野人幽幽道：“绝对轻生。”
　　……


第373章 最强的鼎
　　修羊公仿佛失去了一切生存的动力，稍有动念就不想活了。
　　可毕竟在昆仑领域外面，炎奴肆意拿捏，轻松可以救下。
　　但是张辟疆、鱼秧子此刻也是一脸抑郁。
　　“五百年人物，今朝无故乡。”
　　“大汉，大汉啊。纵使消灭天道，逝去的也不会再回来。”
　　“是我着相了。”
　　张辟疆呓语呢喃，顶上三花现，元神自灭，就要烟消云散。
　　“老张！你个酸书生，现在别死啊！”炎奴疯狂砸门，毫不掩饰地焦急。
　　紧接着鱼秧子也是抚摸着自己的鱼篓，长叹一声：“昔日屈原被放逐，在江边无比憔悴。我曾劝他与世俗同流，不必独醒高举……”
　　“而他却言‘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最终他死了，我笑话了他六百年，也与蓬莱同流了六百年。没想到只是自诩逍遥，还是意难平，踏上逆天路。”
　　“可逆天难道就可以改变吗？难道一切都是天道造成的吗？也许人心本就是迷醉而浑浊的。”
　　“屈子啊，我理解你了。举世浑浊，几个清醒者又有何用？当留清白之身而去。”
　　他也同样三花现，元神自灭，轻生自杀！
　　炎奴目眦欲裂：“渔翁！你想啥呐！”
　　“我伐天道，是为天下太平，若不得太平，这事没完……没完！”
　　炎奴疯狂冲刺，想要救下大家，可他被挡在昆仑领域之外，无论用何办法，他与他的力量都无法进入。
　　如今又没有意境，张辟疆和鱼秧子若是自杀，便是真死了。
　　眼看二人就要身陨，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二人身边。
　　一个是罗阎，一个是杜宇。
　　准确的说，是二人的机关化身，金木铸造的身躯，体内泛着蓝光，是太阳石。
　　这让炎奴心里一定，是了，还有魔道众人呢。
　　他们个个谨慎，没有跟下来，此刻见到这用各种始皇陵内材料制作的机关，就可以知道，魔道等人一定是做足了准备，然后再偷偷潜入来第九层。
　　想必已经暗中观察了很久，若是一切顺利，自然好说，若是不顺，关键时刻他们还能兜底。
　　此刻昆仑领域，没有拦住二人。
　　罗阎飞快喊出情报：“原来如此，炎黄子孙都可以进。”
　　杜姓源于姜姓，是神农氏的分支，自不必多说。罗姓虽为黄帝一脉，但竟也可以踏入。
　　因为野人并没有说全，其实昆仑祖庙里，不只有炎帝部落的先祖，还有当时联盟的所有氏族，甚至包括黄帝。
　　这里是整个神洲文明的最后种子所在，岂会只记住一家一姓？
　　如此一来，囊括的人就多了，纯正的炎黄子孙都可以。
　　他们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将张辟疆和鱼秧子的自杀阻止。
　　罗阎虽然不是仙人，但修为很高，道藏里各种顶级秘术能量都不缺。
　　此刻又有始皇陵的超级机关材料，乃至虚灵的能源，直接以大法力，就压制住了二位仙人。
　　“没想到你就是当年，避世隐身、钓鱼江滨的那位渔夫隐士。”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这般通达的高歌，你忘了吗？”
　　罗阎劝解着，但没有用，鱼秧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存动力，无论是怎样乐观的事，都会转向轻生念头。
　　这就是心灵扭曲，可怕的效应强行篡改扭曲了思想。
　　“不要阻止我，我浑噩了六百哉，今日才终于想通。”
　　鱼秧子嘴上说想通，却实则想不通。
　　他和张辟疆，终究是仙人，一心求死，神通都用出来，罗阎杜宇终于压制不住。
　　一时间，他们自己人打了起来。
　　杀人容易救人难，想阻挠两大仙人求死，更是难上难。
　　“都住手！”咻得一道流光，妙寒及时赶到。
　　她展开帝之宝库，引动种种生命能量，仙法秘术，将二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妙寒的道藏最为丰富，炎奴的所有能量都有，也等于修行界所有类型的秘法都有。
　　“不要阻止我！今日我张辟疆念头通达，只求一死！”张辟疆甚至还爽朗地大笑起来，一脸‘我笑你们看不穿’的表情。
　　“你通达个屁！”炎奴怒吼着。
　　他挡在领域外，可谓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妙寒赶来，倒是能压制住轻生的仙人，可大敌在前，神鸟之灵鸾星又来了，再次一道虚影浮现。
　　“她凭什么能进入？”炎奴喊道。
　　鸾星笑出声：“凭饿已是鼎灵！”
　　“昆仑昔日的守护灵，开明、陆吾都已逝，饿与野人便是新的开明、陆吾！”
　　炎奴一愣，原来如此，的确，激发昆仑领域时，鸾星是直接寄生于扬州鼎的。
　　“你们终于现身了？也试试这萧瑟之音吧！”
　　鸾星先前自爆了一个分身根本无所谓，顷刻间又有一神鸟之灵出现在荆州鼎上。
　　“孤寂领域！”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虞青鸿现身了，他面瘫着脸，直接就在荆州鼎的旁边！
　　之前他带着罗阎杜宇，都是以屏蔽姿态进入的，所以谁也没发现。
　　此刻现身，乃是要全力以赴，屏蔽神鸟之灵可接收到的一切资讯。
　　霎时间，鸾星如同被青州鼎定身一般，天与地都消失，人与物都不见。
　　她聆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应不到任何资讯，失去了与螺旋舟的联系。
　　不过虞青鸿的状态也很不好。
　　资讯太大、太多、太杂了！
　　各种奇物和强大力场，还有螺旋舟，这个东西接收到的资讯，堪称恐怖，他几乎要崩溃，坚持不了多久。
　　“青禾你快点！”
　　唰得一下，虞青禾与张衡老爷子，也出现在一旁。
　　张衡抓着荆州鼎，巨大的肌肉膨胀起来！唰的一下就扔出去，直飞向炎奴。
　　虞青禾则干脆展开了道藏空间，要把其余的鼎都吸收进去。
　　“野人！”鸾星尖叫起来。
　　野人终于动了，吃了一块金属，身体所有伤势都恢复。
　　随即将一旁的梁州鼎举起，安插在头顶。
　　“蜗壳艺术！”
　　野人好像使出了虚灵文明里的某种玄学秘术，顿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肉皮蠕动起来，如溶液般融入鼎身。
　　霎时间，梁州鼎就好像长在他脑袋上一样！
　　犹如头盖骨！因为梁州鼎是倒着安插的，如同盖在他身上。
　　野人的面目还在鼎的边缘，朝向众人，但后脑与脖颈，甚至是后背都全部缩进梁州鼎。
　　虽然造型诡异到令人崩溃，但通体星彩流光，竟还是有种异常神圣的气势！与一种超乎常理的美感！
　　“抱歉了，上榜吧！”
　　野人伸出手来，朝着虞青禾隔空一握。
　　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好像只是在拈一朵花。
　　就见虞青禾如遭重击，身体瞬间被压成了薄薄一片！
　　太薄了！薄到她如同画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一般。
　　是的，她的衣服没事，正随风飘落！
　　此刻她浑身赤果，如同印在自己衣服上的图案！模样不知所措，双手遮掩身上的要害。
　　“你做了什么！”虞青鸿惊怒，顾不得孤寂鸾星，立刻就要屏蔽野人。
　　但野人动作更快，信手一捏，虞青鸿也化成了薄薄一片！
　　如法炮制，印在衣服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二人的衣物甚至还保持着人形，缓缓飘落，直到跌落土里。
　　两人似乎没有大碍，他们脸色惊慌，仿佛看不到外界。
　　身体在衣服上跑来跑去，从正面跑到背面，从内衬跑到外裳。
　　衣服上的二人图案，好似游龙画风般移动。
　　但不管怎么跑，都在衣服上印着。
　　而且因为衣服的褶皱与弯曲，他们的面孔、身体也随之扭曲，好像非常痛苦。
　　这下场，怎么看怎么教人惊悚！
　　“混蛋！”
　　突然从天而降一块石头，凌空变成了罗阎。
　　这才是他的本体，之前出现的机关只是化身。
　　“袖藏奇宝惊神鬼！”
　　罗阎展开袖口，直接使出他的底牌。
　　但是野人更快，一个瞬移就出现在他背后：“你真以为瞒得过我们？”
　　“冀州鼎绝对监视，你们的行踪从始至终都在我等掌握之中。”
　　罗阎一惊，难怪鸾星见他们出现，没有多惊讶，只是说了句‘你们终于出来了’。
　　绝对监视么？果然还是太欠缺情报，已经出现了八口鼎，那就是八个奇物，实在难以考虑得面面俱到。
　　“指地成钢！”
　　罗阎立刻转身挥袖，想要对方看到自己的袖内景色。
　　同时神通大放，将周围的空气全部化为金刚，将二人一起包围。
　　与此同时，三尊泰坦和荀新况，也猛然出现！从天而降！
　　荀新况迟疑了刹那，还是放出无数封印术式，要将巨大铁球整个封印起来。
　　两人配合堪称默契，一言不发，荀新况就知道罗阎是要和对方一起被封印。
　　然而封印需要时间。
　　一个瞬移，野人就出了铁球，反手一捏，将荀新况也打成衣服上的图案。
　　“罗阎呢！”妙寒看向落地的铁球。
　　野人手指一拈，唰唰唰，好几个人影，都印在了梁州鼎上！
　　虞青鸿、虞青禾、罗阎、荀新况皆在鼎上，如人形图案。
　　“如果长期暴露在外，他们会死，但收在我头上就没事了。”
　　“放心，这种状态，随时可以解除。”
　　“梁州鼎为后土所化之鼎，可将万物化为图案，并绝对的收纳。”
　　“本来后土死亡以后，此特性就无法使用了，因为奇物本身必须是活的容器。”
　　“所以古往今来，这口鼎本是无用的，但我习得蜗壳艺术，可将万物融为脑壳。”
　　“于是我成了可以使用梁州鼎的‘容器’，代价嘛……是死亡。”
　　“不过，刑天定然无惧，如果他共生此鼎，这些人他都可以放出来。”
　　野人堂堂正正把破解之法，都说了出来。
　　鸾星也没有阻止，如果炎奴真能赢得一切，那他们也没有必要给‘刑天’留下太多麻烦。
　　这一战，有他们二人死掉就行了。
　　“歪比巴卜！”杜宇飞速说着。
　　野人他们听不懂，但妙寒、炎奴都听得懂。
　　他在让大家先撤，自己留下来，打算激发谜语效应，直接失控感染，废掉这两人。
　　什么誓死守墓？不管信念多坚定，都给他猜谜语去！
　　然而炎奴不干：“啥馊主意！这里还有许多炎帝后裔！”
　　只见在常羊山下，居住着许多部落族民，他们都在仰望着这场战事。
　　杜宇见他不同意，瞬间施法，分身数万！
　　“哼，你一次只能对付一个人吧？”杜宇似乎看出端倪，才这么做的。
　　野人微微一笑：“聪明。”
　　鸾星则道：“还有我呢！”
　　铛得一下，萧索之音再起。
　　杜宇众多分身，一片片自杀，不知道哪个是真身。
　　其实杜宇反应很快，真身自爆双耳，没有被绝对轻生影响。
　　“废掉耳朵，那野人之前就是这么做的。”
　　他同时也提醒了其他人，妙寒也反应迅速，躲过这一次音波。
　　其实他们有神识，依旧听到了，但似乎只要耳朵听不到就行。
　　三名泰坦也遭到波及，先知者普罗米修斯早就提前自爆双耳，后知者墨托斯浑浑噩噩，根本不在乎。
　　唯有提丰惨了，一百只手挠着脑袋：“我是万妖之祖提丰，我怎会这么废物……我不会失败！我不会忘记我的使命！啊啊啊啊！”
　　他陷入了极端的自我矛盾中！
　　一方面，绝对轻生让他非常想死，可他自己也有神性，那就是绝对的逆天，绝不会放弃！
　　绝对轻生不是绝对自杀，它有个过程，所以提丰的永不放弃，成了一种毒药。
　　两种特性在他的心中，造成难以想象的煎熬，使其陷入疯狂的精神内耗。
　　“啊啊啊！”他狂暴了，肆意破坏周围的一切。
　　“杀了我！杀了我！谁敢杀我！”
　　野人连忙一捏，将提丰拍成图案！
　　但是这回，他却没有轻易将其打入鼎上，提丰的图案还在天穹背景上乱跑！
　　“别动！”野人颤抖着，手在空中用力。
　　“他拽不动提丰！”
　　杜宇喊着，紧接着飞速地向大家传递情报，他已经把各个鼎的情况都大体摸清楚了。
　　青州鼎的特性，目光定身。
　　兖州鼎的特性，嘲风标靶。
　　徐州鼎的特性，非雌者死。
　　扬州鼎的特性，昆仑领域。
　　冀州鼎的特性，绝对监视。
　　荆州鼎的特性，轻生之音。
　　梁州鼎的特性，就是眼下野人的状态，可把外物转化为图案，乃至容纳在鼎上，定格保存。
　　“梁州鼎乃是最强的鼎，太可怕了，但一定代价更大，恐怕他命不久矣。”
　　“刚才他可以不管提丰的，但这样提丰会死。”杜宇说着，意识到这家伙其实有点放水。
　　妙寒皱眉道：“还有两个鼎的特性呢？”
　　杜宇说道：“那雍州鼎，神鸟之灵从始至终都没有直接触碰过，也没有使用过，恐怕触之就会感染什么特性。”
　　“至于豫州鼎，压根没见到！这里只有八个鼎！”
　　妙寒眼神一厉：“不管了，你们看住二仙，我去夺鼎！”
　　……


第374章 刑天当无敌
　　她道藏大开，万法齐出，天上姹紫嫣红，无数的能量穿梭。
　　其战力滔天，鸾星只能疯狂催动螺旋舟，压制这些能量。
　　本来青州鼎可以定住她，兖州鼎可以吸收这些攻击，但现在这两尊鼎都被炎奴夺走。
　　硬拼力量，哪能和背靠帝之宝库的妙寒相比？
　　“别管我，直接压缩刑天！”鸾星没有喊支援，节节败退，冀州鼎都被夺走。
　　野人颔首，他终于把提丰拽到鼎上定格。
　　紧接着，魔爪伸向炎奴！
　　然而炎奴反应何等迅猛？第七感在此，野人的动作如同龟爬，瞬间躲开，还在原地如金蝉脱壳般，留下一个无用的外壳。
　　只见轰然间，他巨大的外壳被拍成薄片。
　　薄到什么程度呢？根本没有厚度，瞬间就印在了后方的天空上！如同天上的图案！
　　但顷刻间，一团烈火与炽烈的能量再聚，形成了炎奴。
　　“啊啊啊啊！让我进去！”
　　炎奴看到大家激战，各显神通，他却只能看着，无比恼火！
　　“都可以进，偏偏我不可以？”
　　“不就是炎黄子孙吗？我也姓姜！”
　　炎奴喊着，心里还有点酸。
　　阿翁姓姜，一定也是炎帝后裔吧，而自己只是其捡回来的奇物。
　　都说他是新一代炎帝，可实际上他好像和谁都没有关系，他连人都不是。
　　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模样，身姿巍峨，如山岳一般，整个世界都能看到他，气势动山河。
　　可他现在，甚至连活物都不是了。
　　“我算什么炎帝？感觉自己就是个怪物……”炎奴不甘至极，呢喃出声。
　　妙寒吓了一跳，不仅是她，就连野人都惊了：“你难道也轻生了？”
　　“不可能啊，你连活人都不是，何谈轻生？”
　　其实别说他不是活人，就算他是，也顶多多个多愁善感，容易轻生的人格。
　　炎奴的原初本我不可污浊，永不更易。
　　此刻的炎奴，纯粹是不开心罢了。
　　他其实是想当个人的，当阿翁真正的子孙。
　　其心如赤子，不开心就直接表现出来，没什么好压抑的。
　　妙寒看出他的心思：“炎奴你不是怪物，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期盼，无论是先民还是阿翁，你都是他们倾尽一切所爱的孩子。”
　　不光是他这么说，就连野人也激动道：“炎奴儿，你的确不是炎帝的血裔，但这根本就不重要。”
　　“你就是姓姜，这是炎与黄倾尽一切努力所诞下的结晶，是早在三千年前就为你取好的姓。”
　　“昆仑领域算什么？一口破鼎，它懂个屁！你用不着一件奇物去定义。”
　　“打进来！炎奴儿，你是文明之光，是整个文明的孩子！”
　　野人虽然与众人为敌，但眼中对炎奴的期盼与爱，竟比任何人都炽热。
　　“进来！踏入这里，炎帝氏族的家乡与归宿，常羊山！”
　　“上古之时，当炎帝踏上这座山，举民伐天时，上帝就会出现，斩杀炎帝。”
　　“每一代炎帝，都失败了。这座山洒下了无数热血，但我相信，你是必然成功的那个。”
　　“因为你是文明所孕育的，文明的力量是不可阻挡的，天也不行，我也不行。”
　　他眼神狂热，好像巴不得炎奴赶紧杀进来。
　　“三千年，所有人可以做的事，都做尽了……”
　　“你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即是无敌寰宇，势不可挡！”
　　他的吼声响彻天地，炎奴怔怔出神。
　　是啊，三千年，先民所有努力，只印证了一句‘人力有穷’。
　　而他超越了人，尽管他也有很多不懂的事，但所有事都会有人帮他做好。
　　他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就可以，那就是无敌！
　　“啊，我知道了……”
　　炎奴是个永远昂扬的少年，他不开心只是一下。
　　凝视着野人，他露出憨厚的笑容，嘶吼出声。
　　他的眼神充满了斗志，烈焰滔滔染红苍天。
　　“不就是非炎黄子孙不得踏入吗？”
　　“挡不住我！”
　　他狂暴的表面下，极度冷静，瞬息间，已经想到了办法。
　　“阿翁的血……我可以用神农鼎具现。”
　　“还有我过去的生命能量，也能以神农鼎造出来。”
　　“我再重新适应，就可以重新活过来！”
　　炎奴想得很好，以前的一些充满生机，赋予人生命力的能量，因为绝对死亡而寂灭了。
　　包括道藏里的共生能量，也都生命力归零。
　　可他还能造新的啊，神农鼎具现出来的东西，不属于共生物，不属于他的一部分。
　　而他现在的死亡适应，可以夺取‘物质属性’，真气得到仙力的属性，火得到水的属性。
　　甚至可以说是，万物属性归于一物！
　　那么让死物得到生命活性，可不可以压过徐州鼎的死亡效应呢？
　　炎奴想到就做，手一抬，却是愣住。
　　“我神农鼎呐？”
　　他手上空空如也，神农鼎不翼而飞！
　　之前此鼎被他托在掌中，一直在被朱雀火炼化，虽然炼不动，但他也没管，反正不耗能量。
　　此刻再回过头来，咋就没了？神农鼎难不成已经被炼化掉了？
　　这不可能啊，神农鼎坚不可摧是特性，他用朱雀火炼不动就是炼不动，这不是时间多久的问题。
　　绝对特性要么成，要么不成，哪有一开始不成，然后又成的？
　　炎奴不解，但心念一动，随手慑来一根草，还真就在掌中变成了一团丰沛的生命能量。
　　这是神农鼎的功能！
　　他真的把神农鼎炼化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炼化了就行！
　　炎奴疯狂制造生命能量，融入体内。
　　除此之外，还有阿翁的血。
　　霎时间，各种活死人肉白骨的力量，在他身上涌动。
　　可是，一旦炼入体内，便不复以往浓郁的生机，归于死寂。
　　“还是死的？”
　　“不行不行不行！”
　　炎奴不甘心，自我捶打，疯狂对自己使用种种生命造化之力。
　　看似只是简单的冲击波，实际上充满种种神效，力量逸散一丝到周围，土地顿时迸发万象森罗，花开满地，奇珍异果硕硕累累！
　　生命力太澎湃了！而且炎奴的确适应到了效果！
　　可是他的表象，依旧是死物，毫无生机可言，他只能对外作用这种效果。
　　“我要活！让我活！”
　　他咆哮着，斩下自己的头颅，种种生命能量的运用堪称疯狂。
　　生机在他身上没有体现，感受不到活力。
　　就算他斩下自己的头颅，竟然都不会长回来，血肉再生这种生命的自愈能力，始终没有回归。
　　可是他的力量，一旦打到别的物质上，却会迸发恐怖的效果，注入极度浓郁的生机。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生命力如风暴般肆虐。
　　森罗万象，粗壮的植被野蛮生长！
　　小动物都得到极大的补益，呼啸腾飞，点化变异。
　　老鼠好似狮虎，野猫状若巨象！一条蛇蜕变了又蜕变，层层皮囊撕裂剥离，又长好，竟长到数百丈还不休停。
　　妙寒瞳孔一凝：“炎奴把神农鼎同化了？明明之前还做不到……”
　　“升格，我明白了，他的绝对炼化，可以升格！提升特性深度！”
　　原来之前无法炼化，的确是神农鼎的坚不可摧，高于炎奴的炼化。
　　毕竟炎奴的炼化，只是朱雀火。
　　但长时间的炼化下，炎奴的朱雀火竟然升级了！一步步直至超越了神农鼎的抗性！
　　此刻神农鼎与炎奴融为一体，他得到了其特性，可生造万物！
　　“哗！”
　　数以万计的炎帝后裔，眺望领域外充满无尽生机的景象，起初是非常惊慌的，但很快都冷静下来。
　　他们凝视着那高大的，仰天长啸的无头身影，意识到他们等待的这一天终于来到。
　　“是刑天，真来了……”
　　“孩儿们，开启地宫。”
　　常羊山下的部落居民，突然行动起来，打起了一杆義字大旗。
　　他们为首的一名巫师，戴着羊头骨，吟唱起古老的歌谣。
　　吐音古朴而晦涩，没有人听得懂，但却充满了豪迈与大气。
　　让人仿佛间，好像看到一片苍凉的大地上，一群先民披荆斩棘，敢与苍天搏。
　　没人听得懂，但修羊公听得懂。
　　他被炎奴的生机压制，求死不得，听到这歌谣竟愣住。
　　随后也附和地歌唱起来，吐露着古朴的语言。
　　唱着唱着，他的音调在不断地变化，作为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妖怪，他历经风霜，见证过无数文字与语言的变迁。
　　而这首诗歌在他的幽都妖族，是传唱不息的，也历经了多个版本。
　　当修羊公唱到夏后氏的语言，好似龙蛇吐息。唱到殷商氏的语言，如玄鸟在鸣。
　　唱到周人时期，才终于复归朴素，让人听懂。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妙寒微滞，心说原来是这首歌。
　　此诗歌先秦确有流传，记载在很多古籍中，名曰‘击壤’。
　　人们只知道它比诗经更古老，没想到上古就有，还历经了多个版本。
　　但无论哪个版本，它的含义都在。
　　单字一个‘帝’，有且只指‘上帝’、‘昊天’，也就是天道。
　　我字既代表自己，也代表持戈刑杀上天的人。
　　他们依靠土地与劳作，可以自力更生。
　　用木头敲着石头，唱着歌，他们管这叫击壤。
　　太阳出来，‘我’就出去干活，太阳下山，‘我’就回来休息。
　　凿一口井就能喝到水，在田地里劳作就不会饿肚子。
　　上帝的力量虽然宏大，但‘我’要你干什么呢？
　　“轰隆隆！”
　　那群炎帝部落的族民，开启了一座大门，露出真正的始皇陵地宫，祖龙棺椁所在。
　　一股巍峨的气势，破门而出，威压天地。
　　“祖龙炁就在这里，别让我挡住你！刑天！”野人狂热大喊。
　　说罢手上毫不留情，一指炎奴。
　　轰得一下，巨大的烈火之躯拍在天幕上。
　　太薄了，薄到没有厚度，成了天幕上的图案。
　　“你这家伙……”妙寒咬牙。
　　好在，野人还是没打中，他似乎需要锁定，可如何能锁得住万物化身的炎奴呢？
　　只见在炎奴庞大身躯消失的地方，有一滴血。
　　是炎奴自己的血与阿翁之血的融合，前者适应了后者，已是融为一体。
　　可依旧那滴血，毫无生机。
　　就在野人要故技重施，继续要拍扁那滴血时。
　　突然，那滴血飞速的增殖。
　　无数的血、肉、骨头生长出来，变成了炎奴。
　　他还是那个样子，像是茶山的小少年。
　　赤着身子，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甚至比凡人还不如，凡人还有点生命波动，他却什么都没有，平静的像是真空。
　　一步，他就迈过了领域，直接踏上了常羊山！
　　他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好呀，我进来了。”
　　妙寒欣喜若狂：“又升格了！虽然还是死的，但超速再生回来了！”
　　“这意味着超速再生，得到了提升，反超了徐州鼎的特性！”
　　杜宇瞠目结舌，深度提升是什么概念？
　　他共生的特性，可以通过对抗，自我升格……再加上那绝对炼化，还能把奇物炼进体内，这不就是所有奇物的克星吗？
　　“饿得亲娘！这是你们的刑天？”
　　神鸟之灵鸾星的声音都变形了，她没见过这么猛的文明之光！
　　心一慌，手一抖，螺旋舟绽放炽烈高能，瞬间射出，威势极为可怕。
　　炎奴看她一眼，却什么高能也没放，随口呼出一口气。
　　那股气只是他体内普通的空气，但撞上能量炮，却展现了不可思议的种种效果！
　　好似仙力、好似秘术，又有封印，又有炼化，顷刻间被化解镇压。
　　鸾星惊呆了，明明只是被空气碰了一下，那团能量就好像被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外加几百个仙人出手镇压了一样！要不要这么凶？
　　“生物适应，由简至繁。”
　　“死物适应，化繁为简。”
　　“他的物质可以并存无数属性，若是适应宇宙万象，那他一滴血就是一切物质，可为‘万物归一者’！”
　　“一滴血，一根手指，就是全力，包罗万象！”
　　野人激动着嘶吼，手舞足蹈，敲击得头顶青铜鼎脑壳梆梆作响！
　　他意识到已经结束啦！他打不赢啦！这样的炎奴挡不住啦！
　　但他非常开心，反而说道：“我们完啦！太好啦，我们输定啦！天道也输定啊！”
　　……


第375章 最坏的情况一定会发生
　　炎奴现在是人类，还是炎帝后裔，只不过是死的，但死人也一样可以行走于昆仑领域。
　　只能说，徐州鼎真的有点厉害。
　　不过有了刚才的超越，他对于恢复活体，已经有了头绪。
　　所以不急，此刻先解决眼前要务。
　　只见他如凡人般前进，明明没有释放任何力量，只是普通走路，但却冥冥中有各种特性和效应！
　　鸾星种种攻击，一落到他身上，就被回风返火！
　　力场、光柱、洪流，如闪电般来，又闪电般退去。
　　潮来潮往，炎奴的身边出现重重反演的景象，光怪陆离，骇人听闻。
　　这才是真正的无人可挡。
　　“咻！”
　　鸾星再动荆州鼎，炎奴隔空一掌，拍出一团气劲。
　　这只是武者寻常的真气催动而已，但却潜在蕴含莫大威能！
　　荆州鼎咚得一下，被瞬间炼化！
　　此物没有坚不可摧的效应，一团朱雀火光闪过，就没了！
　　“已经结束咧。”
　　鸾星木然停手，认命的同时只觉得不可思议。
　　炎奴又是一步，瞬息间来到野人身旁。
　　他速度太快了，野人无法索性，已经放弃了抵抗。
　　什么拼到死，都是笑话。
　　他有料到自己会被炎奴击败，但没想到炎奴会猛成这样，超出了认知。
　　矛盾的绝对特性，有高下之分，这就是深度，但从未听说深度还能提升的。
　　但仔细想想，这也是可以的。
　　特性无奇不有，眼下升格的都是衍生出来的子特性，子特性的深度高不过主特性，只要主特性的效果本身就允许衍生特性升格，那么便没什么不可以的。
　　炎奴的主特性是适应，功能众多，深度到底多高，无人知晓。
　　他站在野人面前，老实地表情说道：“我进来了。”
　　野人服气道：“祖龙炁就在地宫中，始皇帝的棺椁之上。”
　　炎奴哦了一声，手指一触其头顶的梁州鼎。
　　野人浑身僵硬，如同生命都被拿捏。定身、摄魂种种神通，都在这一指之间。
　　“把大家放出来吧。”炎奴说道。
　　野人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非常老实，手指凌空一捏，唰唰唰，罗阎等人尽数放出。
　　罗阎一现身，先是猛地喘息几口气，好像刚才置身于极度憋屈的境地。
　　随后发现场中情况，立刻毫不犹豫地出手。
　　“袖藏奇宝惊神鬼！”
　　广袖飘飘，展露袖内景色，直指野人。
　　怎料炎奴一手将梁州鼎摘下野人脑壳，同时主动上前，直视袖内景色！
　　“什么！”罗阎大惊，想收起袖子已经来不及。
　　只见炎奴的表情，平静如水，眨了下眼后，挠头道：“里面到底藏着啥宝贝？”
　　“诶？”罗阎一怔，连忙收紧袖口。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我之袖内，强制灌注无量资讯，直视着会瞬间冲垮所有意识记忆。”
　　说到这，他也明白炎奴的倚仗。
　　想冲垮炎奴的心智，恐怕是难到极点，凭着原初本我，他想试试这所谓的无穷大的厉害。
　　“你硬抗住了？竟然心如止水。”
　　炎奴咧嘴道：“啥呀？我任何感觉也没有。”
　　野人在后面幽幽道：“这袖内景色，对死物无效吧？”
　　罗阎想起来炎奴已经死了，眼前虽然有鼻子有眼，能说能笑，但其实是死物，性质上和石头是一样的。
　　他的袖藏奇宝，自然不会对石头有效。
　　咻得一声，妙寒从天落下：“炎奴，速速炼化九鼎，以免节外生枝。”
　　随后她看向罗阎：“少用点你这招！”
　　罗阎知道是指代价的事，用一次这个，就得杀一次自己，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只是问道：“你们已经掌握局面了？”
　　“歪比巴卜，巴卜巴卜。”杜宇闪身过来，一通谜语。
　　罗阎、虞青鸿等人得知之后的事，倒吸一口凉气。
　　深度都可以适应？
　　与此同时，只见炎奴掌托梁州鼎，顷刻间，鼎身就被融入他体内。
　　这使得他平凡模样的肉身，一度肿胀，泛着复杂色彩，如同镀上一层青铜膜。
　　不过这只存在了片刻，炎奴眨眼间又恢复原样，九尺身高，皮肤微黑，黑发披散，笑容和善，如乡野少年一般。
　　“嗯？我怎的用不了？”炎奴微微一怔。
　　野人解释道：“梁州鼎必须是生命的器官才能激活，昔日它是后土的手掌，刚才又被我以蜗壳艺术，移植为大脑，这才能用。”
　　“你虽然将其炼化，但特性就是特性，你不是活人。”
　　炎奴点头，他融合神农鼎，也一样要用一根草之类的活物来具现东西。
　　特性内容本身是钉死的，他可以夺取，甚至将其升格，还是不能篡改。
　　总而言之，死亡状态有好处，也有坏处。
　　它可以绕过很多奇物的判定，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青州鼎锁定不了他，心灵扭曲都不触发，但梁州鼎他也用不了。
　　“飒！”
　　炎奴一挥手，神通广大，呼风唤雨。
　　鸾星身旁的几口大鼎，乖溜溜飞扬过来，她无法阻止。
　　至于鸾星本人，被炎奴当场炼化了！螺旋舟坠落在地。
　　“这家伙还能复活，她本体在月亮之上。”妙寒说道。
　　炎奴略一停顿，看向冀州鼎。
　　鸾星的不死性，非常厉害，或者说，她也不是不死，而是所谓的主数据库根本不在这。
　　派来与众人厮杀的，一直是‘影子’般的东西。
　　如同一人在操玩皮影戏，别人把那皮影撕烂了又有何用？人家再从箱子里拿出一副继续玩。
　　之前炎奴几次三番杀死、轮回、镇压、封印、禁锢，甚至是夺舍，但都没用。
　　如同一拳拳打在棉花上，关键就是得找到她本体。
　　这让炎奴想到了冀州鼎，绝对监视！
　　当即一掌拍在上面，心里想着鸾星，还别说，他脑海中瞬息间多出一副景象，瞬息间转到月球之上！
　　“哈！逮到你了！”炎奴憨厚笑着。
　　却没注意到，所有人都惊愕地盯着他，眼神古怪。
　　炎奴不以为意，手掌一瘫：“移景！”
　　此地煞神通，可转移所见环境！
　　霎时间，月亮之上，一片灰蒙蒙巨岩挪移过来，宽达十二里，乃是一环形山，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土。
　　一只未知金属铸就的大鸟，正麻木地看着他。
　　炎奴竟是将鸾星本体，连带月球一座山，直接强制挪移而来。
　　这消耗一般般，但却是随着持续时长而算的，移得越久，消耗越大。
　　但无所谓，炎奴消耗为零，这神通对他而言等于永久转移！
　　“傻鸟你跑啊。”炎奴乐呵呵。
　　鸾星凝视着炎奴：“饿还是头回见到，深度可以提升的文明之光……难道是传说中的太一级？”
　　“你们的文明真走运咧，也好，答应主人的事，饿已经办到咧。”
　　鸾星说完，已经放弃挣扎，她如同一只普通的小鸟，展翅飞到螺旋舟旁。
　　她依偎在那软泥怪般的尸体上，一动不动。
　　好像卸掉了一身的重担，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陪伴主人了。
　　“这些人让我带去地府吧。”罗阎说道。
　　炎奴点头，随后叹道：“我死了虽然厉害，但没有意境，还是活着舒服。”
　　“不过我已经有办法了，先把这几口鼎炼了再说。”
　　妙寒急忙说道：“小心雍州鼎，此物不可触碰，碰了什么后果还不知道呢！”
　　野人直接瘫坐在地上，一副也任人处置的模样。
　　听闻此话大笑：“干嘛呢？点我呐？”
　　“此鼎特性确实诡谲厉害，触之不祥，就算是你刑天，也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炎奴问他：“到底啥特性？”
　　野人诚恳道：“就是字面意思的‘触之不祥’，我们又称其为‘绝对无常’。”
　　炎奴不懂，挠头。
　　罗阎听出端倪：“厄运？不祥？极度的倒霉？”
　　野人摊手道：“可以这么理解，但那不是一般的霉运。”
　　“正确的描述应该是……你所最不希望发生的那种可能性，它一定会发生。”
　　妙寒一怔，立刻联想到史书的记载：“昔日秦武王举鼎绝膑而亡，就是因为这个特性？”
　　野人点头：“正是，秦武王嬴荡何等样人？生撕虎豹，力能扛鼎，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去周王室问鼎多重，亲自将其抱起，连走数十步，结果却脱手滑落，鼎砸断了他的膑骨，数日之后竟不治身亡，何等离谱？”
　　众人仔细一想，确实挺离谱的。
　　膑骨就是膝盖骨，秦武王那么壮个人，手滑就算了，撞碎个膝盖骨，竟然死了。
　　应该是伤重染病而亡，但以当时的条件是可以治的。
　　先秦有一种刑罚就是挖断此骨，可人家孙膑受过此刑，在牢狱条件下都没有死，照样活得好好的。
　　只能说，秦武王太倒霉，这是一连串巧合导致的。
　　“原来是因为雍州鼎的特性吗？绝对无常，触之不祥！最坏的结果一定会发生……”妙寒呢喃着。
　　罗阎皱眉道：“这种程度的倒霉，天道也可以做到吧？”
　　野人笑道：“是的，但雍州鼎的绝对无常，可没有这么简单。”
　　“我为何不称其为倒霉？因为它的能力不仅限于倒霉，而是‘世事无常’！”
　　“‘最坏的结果一定会发生’，不仅限于死，实际上是因人而已的！”
　　“秦武王重伤染病而死，这就已经是最坏结果，不需要更坏。”
　　“但如果是刑天呢？也许他触碰此鼎的瞬间，周围的时空出现极低可能的大变动，他瞬间被放逐到乱流中。”
　　炎奴诶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雍州鼎。
　　“那确实好麻烦。”
　　他现在堪称无敌，就算是奇物，他基本都不怕，能耐他何？
　　不过放逐到时空乱流等这类阻碍他梦想的事，就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而这个鼎，触之不祥，最坏的结果一定会发生。
　　野人凝视着炎奴：“所以我说，就算是你，也最好别碰。”
　　“恰恰是因为你太强，太无敌，所以碰它更恶心！”
　　炎奴挠头：“恶……恶心？”
　　野人一脸牙疼道：“触碰者越不爽的，它越来，越不要的，它越到。”
　　“越怕的结果，就越会出现，杀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世事无常，人生皆苦，你不碰它，就永远意识不到，它到底可以恶意到什么地步。”
　　炎奴咧嘴，这特性着实厉害。
　　他前脚刚无敌，还在想世间一切奇物他都不慌了，准备炼化九鼎于一身。
　　结果后脚这雍州鼎的特性，就给他搞懵了。
　　炎奴绕着雍州鼎转两圈，还真就不敢动它！
　　“我现在是死亡状态，它应该判定不到我吧？”炎奴说道。
　　可罗阎怕他犟脾气，连忙冲上去抱住他：“三思！三思啊！”
　　“这就是奇物啊，无奇不有。你虽然无敌，但还未到从心所欲的地步，慎重！”
　　炎奴说道：“此鼎放在地上，石头空气触碰都没有发生什么，说明它也是根据生命判定的。”
　　野人摇头说道：“不一定啊，这东西太不祥，我们测试很少，而你的情况又独一无二太特殊，没试过永远不清楚。”
　　“不过，我们可以确定，此鼎是根据触碰者的潜意识判定的，譬如秦武王，他认知里不存在时空乱流这种事，最多就是鼎把他砸死，所以他只是绝膑而死。”
　　“而你虽然是死物，但你的认知中同样有‘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有‘最坏的可能’。所以你应该还是可能会触发。”
　　炎奴了然，石头、空气不触发，是因为没想法，没认知。
　　他虽然是死物，但有认知，真不一定能绕过这玩意儿的判定。
　　炎奴笑了：“好啦好啦，我不碰它就是。”
　　“话说我若是觉得天道消失，是最坏的事，它是不是直接把天道给‘世事无常’了？”
　　野人摊手：“不知道啊……”
　　“至少寻常的幻念、自我欺骗，与鸾星的记忆篡改都是不行的。”
　　“它提取的是你真正意义上最不希望的认知，恐怕得有一种深度极高的心灵扭曲，才能骗过雍州鼎。”
　　妙寒当即上前，将几口鼎收入道藏。
　　“我单独给它分一个空间，此雍州鼎或有大用，但不是时候，如今尽量减少节外生枝。”
　　炎奴从善如流：“好嘞。”
　　妙寒又问野人：“你还有何隐瞒！”
　　野人想了想说道：“野人我知道的事多了，你直接问便是。”
　　“还有一口鼎呢？你要隐藏到什么时候？莫非还想着反杀？”杜宇喝道。
　　野人一愣，反问道：“你们不知道秦国只得到八鼎嘛？”
　　“秦昭襄王时，移周王室镇国之器九鼎于咸阳，途径泗水，豫州鼎跳水逃跑，不知所踪。”
　　“后来始皇帝一统天下，派人打捞，也是一无所获，就连宛渠国民也没有找到它。”
　　众人都呆愣住，哈？豫州鼎见势不妙，跳水逃跑了？
　　野人说道：“豫州鼎四足而方，为九鼎之尊，居于天下之中，本体就是鼎，为夏禹所掌。”
　　“其余九鼎则是各种各样的奇物，而之所以为鼎，都是它移植的！”
　　“豫州鼎不炊而自烹，不举而自藏，不迁而自行，拥有灵性。”
　　“它似乎知道很多事，懂得趋利避害。若觉得所在国度庇护不了它，就会逃跑。”
　　“九鼎三代相传，从夏到商，从商到周，都是豫州鼎带的头……”
　　……


第376章 炼死为活
　　原来夏禹能将各方的奇物移植进鼎中，都是豫州鼎的特性。
　　这只鼎还有灵性，会到处跑，不需要生火就能自己煮熟食物，不需要搬运就能自己藏起来。
　　野人说道：“豫州鼎肯定还在神洲，但到底躲在哪就不知道了。”
　　“自从周亡以后，它就再也没出现。”
　　罗阎不解道：“若觉得所在国度不能庇护它，就自己躲藏而不现身吗？”
　　“它逃避秦，又不在大汉时期出现，难道它不认可秦汉的强盛，反而认可商周？”
　　野人长叹道：“豫州鼎非常聪明，懂得趋利避害。”
　　“它不管什么逆天与顺天，只认可尊重它的人。”
　　“昔日夏禹劳天下，勤沟洫，手足满是老茧，此等大德者自不必说。豫州鼎与他是伙伴的关系，一人一鼎走遍天下，方有九州鼎。大禹死后，夏朝奉九鼎为镇国之器。”
　　“后成汤灭夏，行大仁慈，以恤黔首，顺民所喜，远近归之，也得到了豫州鼎的认可，殷商同样奉其为镇国之器。”
　　“周朝则有周公得到了认可，天不生周公，万古如长夜，他编订礼法，将文明从野蛮中拉出，以鼎为尊，赋予鼎器崇高的意义，供奉了九鼎八百年。”
　　“可大秦不一样，秦法苛刻，秦律残暴，他们要九鼎，只是当做工具利用，我要是豫州鼎，我也要跑路。”
　　炎奴挠头好奇道：“诶？我听张辟疆说，天子体系就是从那周公开始的。”
　　“你不也是逆天者吗？为何对周公如此推崇？”
　　野人一愣：“周公顺天，不代表就不是圣人，刑天，你是不是有何误解？”
　　妙寒摸着鼻子道：“张辟疆只与他说过，周公制定天子体系，奉天道为尊，从此人间大势彻底顺应天命，倒没有说过别的。”
　　炎奴不解道：“难道不是吗？”
　　野人挑眉道：“是，周公将文明交给了天道，但人皇体系早就崩了。”
　　“你不会以为人皇个个都如尧舜吧？”
　　“天子体系未必极恶，人皇体系未必尽美。天命大势有盛有衰，不代表没有好时代。”
　　“天道无情啊，根据大势，在如今的大乱世之后，天道又会给神洲文明一段极为昌盛的时期。”
　　“你以为天道尽干坏事？不，你只是刚好生在了一个糟糕的时候，所以觉得天道邪恶。”
　　“天命好起来的时候，那其实也是相当不错的。”
　　炎奴怔住，是啊，一切糟糕的事都是天道造成的，但好的一面也是它造成的。
　　这才是天道大势，它把一切定死了。文明只能接受，而不可突破。这才是真正要推翻它的原因。
　　野人感慨道：“人皇在末期败坏了啊，早商时期还好，历代商王人皇，励精图治，可随着时间推移，人皇也越来越贪图享乐，残暴不仁。”
　　“夏朝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殷商更依赖鬼神之力，继而人祭人殉之风盛行。”
　　“商人要求各氏族方国供奉人牲，同时也不断通过征伐掠夺俘虏，几乎每日都要杀祭品以愉悦神明。”
　　“周文王曾被囚禁于朝歌，和人牲们待在一起，见证了商族晚期近乎疯狂的恐虐文化。”
　　“无数的人牲被虐杀，贵族与神灵共同欣赏，有的人牲因精神崩溃，而放声大笑。”
　　“他的儿子被商王杀祭，他本人更是被逼迫吃下其肉。”
　　“周文王近乎崩溃，为了寻求慰藉，潜心研究易经，将自己的经历填充进去，故‘文王拘而演周易’。”
　　“夬卦曰‘扬于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这就是文王说：臣民颂扬商王的伟大，俘虏在酷刑中大声惨叫，这样的景象其实是对城邑的警告，现在不利于发动战争，应该做一些有利益的事。”
　　野人对于天子体系的出现，有别样的看法。
　　见炎奴不理解周朝顺天的原因，当即为他解释人皇体系末期的混乱和残暴。
　　一桩桩一件件，说得炎奴十分震惊。
　　他好不容易成功，要拿到人皇最后的名额，开启新时代，结果野人却突然告诉他，商朝时的人皇体系，败坏成这样？
　　炎奴看向妙寒，后者点头道：“的确如此，商族虐杀人牲，哭嚎越惨，声音越大，享受祭品的神灵就会越喜欢。”
　　“神灵未必真的喜欢，但却是这样表示的，此乃天道在败坏人皇体系啊，让神明将商王朝引导向极端。”
　　炎奴皱眉道：“竟是如此？商朝不是人皇时代吗？如此依赖神灵，比现在还疯狂。”
　　一直被压制住的张辟疆，突然说道：“商王的确是人皇，他们虽然祭神，但却是为了利用其力量。他们还将商王拔升到天道的高度，在商王死后奉为上帝。”
　　“这一切都是为了替代天道，驭使众神。但结果却是恰恰相反，后续的人皇一代不如一代，最后都被神灵玩弄了。”
　　炎奴恼火，这样的人皇体系，废了就废了吧。
　　“我若生在那个时代，我也要灭商。”
　　野人哈哈大笑：“周文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好不容易回家后，便厉兵秣马，默默积蓄力量，要开启翦商大业。”
　　“这无疑是天道乐于见到的，所以周族发展很快，而商族的地盘每年都有灾害，民不聊生。”
　　“仅仅两代人，就完成了‘小邦周’吞灭‘大邑商’的壮举。”
　　“随后周公废除了殷商的恐怖制度，以礼治国，当时他面临一个选择，是否继续延续人皇体系。”
　　“周王若走人皇路，夏商就是他们的榜样，也许会有几代伟大人皇，但天道很快就能把文明引导向一种极端而漫长的野蛮中，除非出现足以对抗天道的力量，否则永无光明可言。”
　　“顺天反而结果更好，周作为第一个顺天国度，天道允许有八百年国祚，第二个折半，四百年。”
　　“尽管一切被钉死，但文明会向前进，盛极必衰也只是亡国。惨烈过后，文明会迎来一段昌盛时期。”
　　“是亡文明，还是亡国，是给文明以岁月，还是给岁月以文明，周公选择了后者，屈从天道建立了天子体系。”
　　炎奴沉默了，这就是天子体系的由来。
　　与其文明走向无尽的蛮荒和愚昧，还不如给天道当儿子呢。
　　“阳谋啊……”张辟疆叹息道：“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的选。”
　　“我们黄帝一脉的古仙，就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再加上外部威胁，所以在天外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周公只是做出了和黄帝一样的选择。”
　　说着，趁人不注意，他突然又自杀了，元神就要湮灭。
　　不过炎奴的手，只是轻轻搭在他身上，那即将魂飞魄散的元神，就自动反演，仿佛时空倒流般。
　　回风返火！不管张辟疆、鱼秧子、修羊公等人怎么自杀，也得看炎奴允不允许。
　　还别说，这种状态下，他们反而清醒了一丝丝。
　　轻生是一种心理状态，绝对轻生，不是绝对得死。
　　通过不断地轻生行为，他们反而可以缓解思绪。
　　张辟疆的元神不断地生灭循环，语气复杂道：“古之善证，今之恶政。其实所有体系、设定的最初，都是好的，就连天子体系也不例外。”
　　炎奴咬牙，玄学诞生、绝地天通、人皇体系、仙骨妖怪、山海洞天，再到天子体系。
　　这种种设定，初心都是好的，是人们与天道的博弈和取舍。
　　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力有穷，永远玩不赢天。
　　炎奴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缔造一个永恒的人皇治世。”
　　“只要人皇永远不死，就不会败坏了。”
　　妙寒点头：“这个人，必须慎之又慎。”
　　炎奴看向妙寒，正要说什么。
　　张辟疆突然又道：“败坏了也没关系，还有一个永远不变的天帝呢。”
　　“人皇治世，炎帝掌天，人皇出了问题，无敌的帝可废之。”
　　罗阎幽幽道：“若是帝出了问题呢？”
　　张辟疆看向炎奴，说道：“炎帝赤心，永世不变，这世上还有谁，可以扭曲他的原初本我？”
　　“这就是我们一定要等到刑天诞生的原因，在整个计划中，一个意志永远不变，实力无敌寰宇的天帝，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黄帝建立人皇体系时，就知道迟早要玩，因为一条腿走路终究要倒，必须还要有一条永远不倒的铁大腿！”
　　“人皇天帝，双管齐下，可治文明万世太平，这就是我们刑天计划的终极形态。”
　　野人也是如此认为，看向炎奴的目光炽热。
　　三千年了，在天道的压制下，神洲文明终于迎来了那最重要的一条铁腿！
　　罗阎咳嗽一声，深深看了眼炎奴，终究什么也没说。
　　张辟疆又道：“事已至此，路你自己去走吧，大帝，我累了。”
　　虽然刑天计划终于到了转折的时刻，可因为绝对轻生，他反而一脸颓然。
　　有种路铺好了，他终于可以去死了的心态。
　　“少废话，等我活过来，你再死。”炎奴说着，看向野人：“这绝对轻生，可以解了吗？”
　　野人摇头：“除非死掉，活着是解不了的。”
　　炎奴笑道：“那有我的意境就可以了吧。”
　　野人想了想，点头，通常来说，形神俱灭就已经是死亡了。
　　形神俱灭后还能进入炎奴的意境，属于额外状态了。
　　炎奴只要找回自己的意境，让他们死一次，就可以给他们解掉绝对轻生。
　　妙寒看向野人道：“祖龙炁何在？”
　　野人指向被炎帝后裔们开启的地宫：“就在那里，当真正的刑天来到，他们就会打开地宫大门，始皇帝就埋葬在那里。”
　　“放心，没有什么危险了，祖龙炁只剩一丝本源，就封锁在祖龙的尸体之中，一旦打开棺椁，它就会飞走。”
　　“此物无形无质，必须要用传国玉玺储存。”
　　众人一楞，妙寒急道：“传国玉玺？我们还得去找到传国玉玺，才能取祖龙炁？”
　　张辟疆也不知道这情况，不然他早就提醒了。
　　野人却笑道：“没有也无碍，以刑天的能力，他还共生不了一道祖龙炁？”
　　炎奴说道：“好，我现在是死亡状态，没有共生，等我先活过来。”
　　说着，他不断调动浓郁的生机能量，炼化自己，要把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炼为活体之物。
　　他的死亡之躯，可以是任何并存物质的样子，他可以是之前一堆电浆白雾的形象，也可以是现在的血肉人形，这都无所谓。
　　能力与物理状态，已经没有必然联系了。
　　可唯有一个状态不行，那就是‘活人’。
　　之前在领域外他就疯狂地要把自己变为活人，可搞了半天，还是死人。
　　但徐州鼎的不可复活，应该没有自己的适应深度高。
　　只要坚持足够的时间，深度提升，恐怕就能突破死亡状态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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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祖龙炁最脆弱的时候
　　“活过来，活过来啊！”
　　炎奴疯狂炼制自身，妄图炼死为活，浓郁的生命力，仅仅对外作用一点，就在周围激发出无数植被野蛮生长。
　　场面极为壮观，站在他附近的人，都感到受益。
　　众人默默等待着。
　　妙寒趁这时间，也没闲着，她招来普罗米修斯问道：“天道不可能就这么顺风顺水让我们拿到祖龙炁的。”
　　“普罗米修斯，你有没有预知到什么？”
　　罗阎欣赏妙寒的谨慎，他也有想到天道定有幺蛾子，当即凝视普罗米修斯。
　　怎料普罗米修斯摇头：“没有什么变数了，我预知到了燃烧的牛头者，打开了棺椁，拿到了祖龙炁。”
　　妙寒眉头微微一拧，没有？不应该啊。
　　她有想不通的地方。
　　普罗米修斯问道：“你们为何还停留在这里？”
　　妙寒当即又向他解释了一番。
　　没有传国玉玺，就必须等炎奴变回活人形态。
　　“我们现在冒然打开棺椁，祖龙炁会自动飞进传国玉玺中，那是唯一能承载它的东西。”
　　“可传国玉玺不在我们这，现在应该在天命者手中了，一旦祖龙炁落入天命者手中，天道只要令其毁掉传国玉玺，人皇最后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妙寒说着，突然瞳孔一缩，意识到了什么。
　　“等一下，我们打破一切保护，得到祖龙炁的时候，也是天道毁掉它的最好时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妙寒连忙冲向地宫：“快保护祖龙炁！现在是祖龙炁最脆弱的时刻！”
　　“几百年来，天道的棋子都无法突破秦始皇陵内的重重守护，这里被设计的唯有超越天道的刑天，才可能突破。”
　　“可反过来，天道难道不是也在等待这一刻？”
　　“我们也可能是天道拿到祖龙炁的棋子！”
　　其他人也终于在提醒下，想到这一节。
　　“天道会出手？祂咋出手？”
　　炎奴不解，但还是立刻弹身而起，与众人一块冲进了地宫。
　　地宫极为广阔，充满了毒气。
　　按照九州海内山河布置，地宫屋顶砌筑了纹石和明珠象征日月星辰，地面还用水银来象征百川江河，通过机关灌输运作，几百年都没有停歇。
　　可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又有人鱼膏制成的永不熄灭的蜡烛，明照地宫。
　　众人可以看到，在百川江河上，漂浮着一座巨大棺椁。
　　冶铜锢其内，漆涂其外，披以珠玉，饰以翡翠，其棺椁之丽，不可胜举！
　　“站住！只有炎帝可以靠近！”
　　众多部落之民都拿起来武器，守护在此，约有数万。
　　虽然这都是凡人，可他们却万众一心，浅唱着歌谣，在头顶凝聚出一把虚幻的斧钺！
　　“高辛之刃！”张辟疆失声，这赫然就是昔日帝喾开创的‘万民刑杀之器’。
　　“没有人皇也能凝聚吗？此物拥有抹杀特性，快让我去试试！”
　　试试就逝世，众人自动无视了张辟疆最后一句话。
　　野人介绍道：“祖龙不就是最后的人皇？在这地宫内，只要民心所向，就可以凝聚出高辛之刃。”
　　“他们是守护祖龙炁最后的一道防线。”
　　本来按照守墓的设置，有人突破到地宫这，野人和鸾星肯定都死了。
　　这群炎帝后裔之民，会拼死杀死一切入侵者。
　　但现在情况不同，来得是刑天，大家并没有动手。
　　“炎奴儿，祖龙棺椁只能你靠近。”
　　“不是我不信大家，事实上，我们早就考虑到你们拿祖龙炁的时候，就是天道毁掉它的最好时机。”
　　“所以，唯有绝对不受天道影响的你，才能去拿。”
　　野人的话非常有道理，所以大家也并不在乎被部落之民阻拦。
　　此刻炎奴在尽力地复活自己，如同一团生机之火在不停地熬炼冰冷的死体。
　　只要他活过来，就是任何能量的容器，只要把祖龙炁共生，这玩意儿天道就永远别想消灭了！
　　妙寒回头问普罗米修斯：“天道会用什么方式摧毁，你预知的到吗？”
　　普罗米修斯说道：“我预知过了，没有变数啊，燃烧的牛头者，无可阻挡，命运中，他一定会拿到这件东西。”
　　妙寒沉思片刻，天道认了？放弃了？
　　不可能，天道一定会毁掉祖龙炁，这是最后的人皇机会。
　　没了这个，人皇天帝之路就走不了。
　　妙寒眼睛一眯，不禁狐疑地看向普罗米修斯：“那我换个问题……天道是靠什么来实现它决定的命运。”
　　普罗米修斯沉默了良久，才终于说道：“人……”
　　“命运无形无质，它编织的未来，需要人去创造出来。”
　　“哪怕强行阻拦，也会不断纠错，直到未来实现。”
　　妙寒幽幽道：“这么说，我们中有人会毁掉祖龙炁，他是天道的棋子。”
　　这话说的，大家不禁彼此相望。
　　难道说，他们之中有隐藏的顺天者？
　　“嗯？燃烧的牛头者是一定会得到……”普罗米修斯还要再说。
　　妙寒摆手道：“不用说了，我不信天道没有盘算。”
　　“如果你坚持你的说法，我只能认为，天道编织的更深层的未来，你预知不到。”
　　普罗米修斯不说话了。
　　妙寒对野人说道：“可以请这些守护者，先退避吗？”
　　野人说道：“你是怕我们中隐藏了顺天者？”
　　“不会的，我们都感染过金石之心，意志如钢铁，哪怕天道亲自心灵扭曲，都可以无视。”
　　张辟疆听得耳熟，说道：“这是华山的钢铁意志吧？乃是无上剑心，只要内心不放弃，任何对精神的影响都能抵抗。”
　　野人笑道：“的确是一把剑胎，那个奇物历尽沧桑，为秦王室所有，正是秦国历代先君可以摆脱天道影响，钻研出龙脉之法的第一道倚仗！”
　　“秦国灭亡后，剑胎被一名剑仙得到，此人后来开创了华山仙宗。”
　　说着，野人开始意识恍惚，眼眸都要闭上，身体更是明暗不定。
　　“你怎么了？”妙寒问道。
　　野人淡淡道：“没什么，使用梁州鼎的代价而已。”
　　“从激活开始算，半个时辰内，我随时会停止思考，成为没有思想的容器。”
　　“化作新的梁州鼎……而之前的那个，会消失。”
　　妙寒瞠目，这里的守墓者背负的使命太沉重，早已无所谓生命了。
　　为了守护祖龙炁，有太多人牺牲，如此，就更不能允许它被天道毁掉。
　　妙寒的脸色严肃起来：“虽然很不近人情，但请你们和泰坦们，都先出去一下吧。”
　　罗阎一愣，但并不在意，反而说道：“那这里交给你了。”
　　魔道众人都非常清楚这最后一步要慎重，当即带着泰坦们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普罗米修斯突然暴起！
　　“轰隆！”
　　他并不是擅长战斗的泰坦，但怎么说也是一尊神！
　　此刻一闪就杀到了始皇帝棺椁上方，手掌如闪电般一掀，神威浩荡！
　　“什么！”众人皆惊。
　　野人怒喝一声，与此同时，一直在外面陪伴主人尸体，要死不活的鸾星，其神鸟之影竟然瞬间浮现在棺椁上！
　　“滚！”
　　这棺椁竟然也是可以寄生的机关，同样也是非凡的后手，天仙都得头疼！
　　此刻一层护罩呈现，普罗米修斯全力一掌下去都打不开！
　　“杀！”数万部落之民，目眦欲裂，齐声大喝。
　　一连串的应对措施，非常利索！
　　高辛之刃如流星般掠过，眼看就要抹杀普罗米修斯。
　　唰得一下，炎奴出现在棺椁上，硬抗了高辛之刃。
　　他当场被抹杀，直接没了。
　　但连绝对死亡他都挺过，这算什么？
　　一团空气变成了血，血液又瞬间修复成完整的人。
　　炎奴再现，一手搭在普罗米修斯的肩膀上，强势镇压后者！
　　普罗米修斯堂堂泰坦巨神，根本动弹不得。
　　“啥情况？怎么自己人打起来啦？”
　　妙寒也很震惊，但见炎奴控制局面，松口气道：“真没想到是他……”
　　“炎奴，普罗米修斯是安插在我们身边，意图毁掉祖龙炁的天道棋子。”
　　炎奴愕然：“他是西方创造的逆天泰坦，就算因为神明的身份，而被天道控制……可他死过之后，被意境洗涤，也会解脱枷锁了啊。”
　　“更何况还是我为他重塑的泰坦之躯和神力，他应该属于逆天神明，是自由的才对。”
　　妙寒皱眉道：“是，我们之前都这么想的。”
　　“可事实胜于雄辩，他刚才就要毁掉棺椁！”
　　“若不是我出于谨慎，让大家先退避一下，他恐怕还不会仓促出手。”
　　罗阎等人啧啧出声：“他前面的预言都是真的，是天道在提供情报，尽力帮我们闯到这里。”
　　“唯有最后的预言，说什么没有变数，你会直接拿到祖龙炁……有点假了。”
　　“呵呵，我还以为他看不穿，原来他就是棋子，故意撒了谎。”
　　炎奴盯着普罗米修斯：“怎么做到的？天道，难道所有的逆天神，终究还是神，都能被你控制嘛？”
　　普罗米修斯木然，一声不吭。
　　他被炎奴轻易禁制拿捏，大势已去。
　　“不说算了，还想毁掉祖龙炁？就这？”
　　炎奴撇撇嘴，确实没想到普罗米修斯会出手，还好妙寒聪明，谨慎防范到了。
　　他大声夸赞妙寒，妙寒白了一眼，天道是一定要提防的，也就炎奴会没想到了。
　　突然间，一股汹汹烈烈的意境，笼罩全场！
　　所有人一愣，看向炎奴，他身上出现了异变！
　　浓郁的生机显现，炎奴的眼神和皮肤都出现的血色，心脏重重地跳动起来。
　　“我活啦！”
　　炎奴欣喜大笑，然而声音清咧，像个娃娃。
　　他一愣，感觉身体有些不对。
　　所有人都看到，炎奴在由死转活的瞬间，身体也出现了变化，五官轮廓都柔和了许多，皮肤细腻了一些。
　　“我变成女人了？”
　　炎奴没想到，自己活是活了，却变成了女人。
　　“怎会这样？”
　　野人眯眼观察说道：“非雌者死，是判定先天第一性。非雌者绝对死亡，不可复活。”
　　“反过来也可以说，想要复活，就还得篡改自己第一性为女。”
　　罗阎了然道：“原来如此，炎奴你刚才不停地把身体转为活性，的确是成功了，但这并不是‘绝对复活为男性’的特性，只是单纯的复活而已。”
　　“所以哪怕复活深度高于非雌者死，也照样会受到非雌者死效应的影响，这并不矛盾。”
　　“继而为了让你活过来，你的真实性别，自行适应成了女性。”
　　妙寒沉吟道：“以前他没有这个能力啊，竟然篡改了自己……”
　　“这是死亡侧适应的表现形式吧？自我演化？”
　　“原来如此，炎奴，死亡状态下的你，可以根据其他特性的功能，来改变自己去适应。”
　　“这个能力，对标的是活体状态的‘进化变异’，也就是你控制肠子和篡改意境设定的那个能力。”
　　炎奴恍然，的确，他活着的时候，适应有五大体现：消化、共生、进化，还有抗性和原初本我。
　　那么死亡状态，也应该有这五个方向。
　　现在已经基本摸清楚，是并存增殖，强度升格，和自我演变。
　　而抗性和原初本我，这两个不变，任何状态都有。
　　其中并存增殖，身体可适应一切事物的属性，万物归一，无消耗，上限锁死，只可增长不可降低。
　　强度升格更不必说，自身的绝对特性，可以与外在的特性矛盾比拼，如磨刀石般慢慢提升，直至超越。
　　相比起来自我演变不算什么了，算是一种篡改，也算一种伪装，根据情况让自己绕过或欺骗其他奇物的判定。
　　生死两态加起来，他大方向上，就有八大特性。
　　而这，还不是他绝对适应的完全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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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人算不如天算
　　普罗米修斯欲毁掉始皇帝棺椁，被当场拿下。
　　炎奴赤着脚站在棺椁上，反手还把高辛之刃给共生了。
　　她已然复活，尽管性别转变，但炎奴感觉也没什么区别。
　　这次性转，与之前几次不同。
　　以前被世外之地转变过，但那其实是塑造成了另外一个人，炎奴可以是姜嫣儿，但姜嫣儿不是炎奴。
　　拥有不同的教育起点，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记忆。
　　所有的副人格，都不是三千年来所期盼的那个‘刑天’，唯有最朴素的炎奴儿才是。
　　可这一次，是炎奴的自我演化，改变的是根源的真实性别，好像从她诞生于冰天雪地的那一刻，就是女人。
　　此乃先天第一性。
　　炎奴只是变成了女人，其他什么都没变，也没有出现新的副人格，她就是他。
　　甚至于，相貌都还极为接近男性的自己，胸前平平，五官柔和了很多，凡是见过炎奴的人，只要看她此刻的样子，都会认出她就是炎奴，或者是炎奴的同胞姊妹。
　　倒是身高从九尺降到了七尺，可因为腿特别长，也看不出矮了多少。而且七尺，也比很多男性要高了，张辟疆也只有七尺。
　　亚克男性状态更是只有六尺二，女性状态五尺八。
　　“意境回来啦，有意境就安心好多咧。”
　　炎奴开心心，这次生死走一遭，好几次都要把她急坏了。
　　“噌！”
　　一道枪芒闪过，把普罗米修斯当场斩了，一缕真灵遁入意境。
　　紧接着，张辟疆、鱼秧子、修羊公三人，都被他放开，不再压制。
　　“都让让，都让让，不是要轻生吗？自己动手吧！”
　　炎奴一屁股坐在始皇帝棺椁上，双臂环抱。
　　鱼秧子长叹息一声：“举世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
　　说罢，他当场自戕，形神俱灭。
　　众人无语，妙寒说道：“昔日唱出‘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的自在人，今日竟然也学起屈原，只能说绝对轻生不讲道理啊。”
　　鱼秧子轻生自杀，终于成功了，没有人拦他。
　　完成轻生之举后，绝对轻生消除，好在这个感染效应，不是至死都不休的那种。
　　鱼秧子死亡之后当场就后悔了：“炎奴救我！”
　　听他在意境里高呼，炎奴嘿嘿一声，等到张辟疆和修羊公都死掉，才将他们三人一同放出。
　　“这就离谱，我脑子里全是轻生念头！”
　　“屈原的声音与愁容，在我脑海中翻滚不休！”
　　“我幽都之仇还未报，妖族之盛还未造，岂能轻生！”
　　三人被炎奴重塑，活了过来，纷纷恼恨自己之前的念头！
　　他们三个都是正经仙人，自己努力修上去的，皆有己道、执念，千难万阻皆不惧。
　　饶是最为闲散的鱼秧子，心中也有坚守，六百年前就曾劝屈原看开点，活下去。六百年后，面对蓬莱逼压，亦能亮剑，可谓活得从心所欲，潇洒自在。
　　修羊公从上古活到现在，历尽沧桑，见过小人邪祟无数，也见过诸子百家圣贤纷纷。他背负着妖族兴衰，以此为己任，被镇压八百年都不放弃。
　　结果他们竟然因为点屁事就自杀，越想越难受，越恶心！
　　“还好这念头可解，不然不敢想啊，这样去死，太不甘心了。”张辟疆手都在抖。
　　他背负着家国之恨与文明变革之念，宁可被天道再来一次末法之劫把他劈死，也不想这般屈辱地逝去。
　　“好啦好啦，荆州鼎已被我炼化，不用怕啦。”
　　炎奴安抚众人，随后把青梅、竹马、黄半云也从意境里取出。
　　他们几个之前的战斗中死掉了，炎奴的意境寂灭后，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
　　“我们在你的意境空间中，什么都看不到，那团火都熄灭了，刚刚才突然亮起。”黄半云说道。
　　炎奴一怔，好家伙，真的熄灭啦？
　　好在意境空间勉强还在，不然黄半云他们都永远逝去，无法复活了。
　　“好险，这徐州鼎的抹杀，算是最强的吧？太全面，太可怕了。”炎奴说道。
　　众人感慨：“可即便是这样的抹杀，你也能适应啊。”
　　徐州鼎的非雌者死，是迄今为止所见最恐怖的抹杀，连炎奴的适应，都被活活禁掉了‘一面’，翻出另一套适应体现。
　　可想而知，这玩意儿哪个男人能扛得住？功能之全面，榨干一切不留一点余地。
　　在死亡这个概念上，堪称极尽覆盖了！
　　若非深度不如炎奴的适应，炎奴一定是凉透了。
　　罗阎趁机提醒道：“绝对特性只有更强，没有最强，永远不要小瞧天下奇物。”
　　“嗯……”炎奴点头，赤脚在始皇帝棺椁上站起来，指着下面：“这玩意儿我能打开了吧？”
　　青梅与竹马激动道：“你已经打通关啦？”
　　“快开！快开！”
　　“要不换我来？我开宝箱贼溜！”
　　他们想飞上去帮忙，一群炎帝后裔当即拦截：“退下！”
　　罗阎狐疑地看着二人，将之前普罗米修斯的情况说了，让他们谁也不能靠近。
　　青梅与竹马这才安分。
　　鸾星让开位置，神鸟之灵漂浮开来：“你自己打开就是了。祖龙炁脱离尸身，会有一刹那的驻留。”
　　“这是仅有的机会，如果你不能将它共生，它就会瞬间离开，飞遁入传国玉玺中。”
　　炎奴听了表示明白，正要开启棺椁。
　　妙寒却突然喊道：“等一下……”
　　炎奴很听话，回头看她。
　　妙寒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太简单了？
　　天道的确出手了，而且是利用普罗米修斯，可谓出乎意料，但还是被他们轻易搞定。
　　是他们特性太多，天道实在没办法，还是有后手？
　　“把普罗米修斯放出，他现在应该恢复清醒了吧？”妙寒说道。
　　炎奴当即把他放出，意境可以切断心灵上的烙印，净化真灵。
　　果然普罗米修斯好像清醒了，说道：“抱歉，我好像被命运所支配了。”
　　妙寒问他：“那你现在能预知到天道接下来的盘算吗？”
　　普罗米修斯沉默片刻说道：“命运已经无奈了，这里只有三名神祇，提丰是绝对逆天执念，墨托斯则是绝对迟钝，两个都无法心灵扭曲。”
　　“我好像是最短板的一个，再加上我能预知命运未来的行动，所以才被强行控制为棋子。”
　　妙寒奇怪道：“天道凭什么能控制你？你已经是逆天神祇了。”
　　普罗米修斯说道：“不知道，命运应该是利用了其他奇物控制我。”
　　“总之接下来，命运还会出手，但只是无意义地挣扎。”
　　在场之中，最有威胁的其实是鸾星，她可以直接寄生祖龙棺椁。
　　可守墓者群体，有钢铁意志，他们若是能被天道想办法扭曲，五百年来早就把祖龙炁毁了，哪等得到现在？
　　同理，青梅和竹马，也有钢铁意志，他们华山仙宗的高手，基本都不受天道钳制，只能被间接影响。
　　所以华山才能那么潇洒超然啊！只要足不出户，宅在洞府里玩……呃，参悟剑道，就可以不沾因果，躲避大劫，独立自主。
　　罗阎淡淡道：“所以接下来，天道只有我们几个可以利用了。”
　　“我等魔道都是机心，就算天道控制得了我的心，也控制不了我的人！”
　　这话说得诡异，但妙寒明白。
　　当初凋零之墙，罗阎可以在心灵寂灭的情况下，机关还往前走。
　　他们可以预设好做什么，或不能做什么，如此哪怕心灵出现问题，也可以不被利用。
　　更何况，妙寒知道，罗阎还有一手狠辣的保持自我信念不被污染的方法，那就是使用袖藏奇宝，利用代价将自己思维冲垮，然后备份意识抹杀主意识，完成自我夺舍。
　　罗阎每次使用袖藏奇宝，都是这么干的，他早就不知道自杀多少回了。
　　为何他是魔道魁首？因为他的魔道信念，在各种技巧和奇物的配合下，肯定不会被天道污浊！是魔道的绝对教条主义者！
　　妙寒点头道：“所以若是出问题，就是三仙、黄半云……和我了。”
　　“那我们退避一下。”
　　炎奴大笑道：“雪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就算你们全部杀上来，也休想靠近我！”
　　“……”妙寒一想，还真是。
　　黄半云也笑道：“那啥，天道不会控制我这么捞吧？”
　　见他自嘲，众人哄笑。
　　黄半云虽然实力不错，但在这里是垫底的，天道废大力气利用他，就是自取其辱。都不用炎奴出手，他稍有异动，随便一个人都能翻手把他镇压。
　　妙寒倒是很强，可能力都源于炎奴，全免疫，能奈炎奴何？
　　可妙寒依旧严肃道：“我一定有个疏漏的地方没想到。”
　　“万一有个未知的奇物呢？”
　　“这是人皇最后的机会，可以说，天道等这一天，也等了五百年。”
　　“祂的准备就是这样？我不信！”
　　普罗米修斯正要说什么，妙寒摆手：“如果你还是说天道无奈，那就不用说了，没有参考意义。”
　　炎奴娃娃音道：“可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站着吧？最后一步了，难道因为天道的不知道在哪的算计，就不敢掀开祖龙的棺材板了？”
　　妙寒沉默，炎奴说得对，这棺椁迟早要开的。
　　“也许是我想多了，其实最保险的方法，是先看守这里，兵分两路去拿传国玉玺。”
　　野人感慨道：“这确实是最保险的，可始皇帝当初非要给秦国也留一条路，将大部分祖龙炁放在传国玉玺中，留给了扶苏。”
　　妙寒咬牙道：“可扶苏都没继位，直接自杀了！这就是心怀侥幸的后果！”
　　野人问道：“传国玉玺如今在哪？”
　　妙寒回忆道：“沛公刘邦军灞上，子婴跪捧玉玺献于咸阳道左，秦亡。及高祖诛项籍，即天子位，因御服其玺，世世传受，号曰汉传国玺。”
　　“传十二帝，王莽篡汉，得玉玺，死后更始帝刘玄得玉玺，后赤眉军杀刘玄，立刘盆子，国玺易主刘盆子。再兵败于光武帝刘秀，至此大汉中兴，得此又传国十二帝。”
　　“再到汉末董卓作乱，孙坚攻入洛都得传国玺，后为袁术夺玺，借此称帝，至袁术兵败而死，玺至许昌，时曹操挟献帝而令诸侯，献帝禅让曹丕，玉玺又传于魏。”
　　“魏禅让司马炎，玉玺传于大晋，直至如今，猃狁氏杀入洛都，杀天子而得玉玺。”
　　“所以传国玉玺，如今应该在伪汉皇帝，胡蛮刘渊那里。”
　　张辟疆痛恨：“传国神器，落于胡蛮之手，悲哀。”
　　罗阎沉声道：“这是最强盛的一支天命胡蛮，气运恐怖，而且定有厉害奇物。”
　　“我们没有祖龙炁，对付他们束手束脚，你确定现在要回过头，先去跟至强天命者对抗？”
　　妙寒叹息：“这也许正中天道下怀，天道迫不及待想在我们没有人皇的情况下，找机会掀桌子。”
　　“越说越麻烦了。”炎奴喊道：“我直接掀了祖龙棺材板，截胡祖龙炁就是，要啥传国玺！”
　　他们就是为了能顺利地扫清天命胡蛮，建立人皇国度，才要来拿祖龙炁。
　　结果临到头，只差一步，却因怕天道算计，而回过头硬打天命，岂不是可笑？
　　一旦不慎让天道进入完全解放状态，只剩杀杀杀，人间为废墟，人皇路再也走不了，祖龙炁基本也就没用了。
　　野人提醒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因为不管你怎么想，都算不赢天道。”
　　“想想炎黄吧……他们算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充沛吗？”
　　“可赢不了，就是赢不了。”
　　“如果你妄图比天道多算一层，你就反而钻进死脑筋了。”
　　妙寒释然一笑：“说得是啊，三千年来，人们一直在算，殚精竭虑，绞尽脑汁，也只证明了一点‘人算不如天算’。”
　　“我们的优势，是绝对的力！”
　　“炎奴，你现在强到离谱，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周围给我布下重重禁制，给我把‘力’做到极致。”
　　炎奴笑道：“好嘞。”
　　她最听雪儿的话，从善如流，凤皇虚影大放，笼罩了整个棺椁。
　　外加重重仙武之力，形成华丽的帷幕，上面还附加了气禁、障服、掩日这类神通。
　　随后炎奴一拍棺椁，想要掀开。
　　祖龙棺椁却是巍然不动。
　　“此棺椁有十二万九千六百重龙气阵法禁制，你们能一路来到这里，这自然难不住你们。饿也可以解，但要解很久滴咧。”鸾星说道。
　　荀新况在远处喊道：“我来！”
　　鸾星立刻把术式展开，无数虫蛇鸟篆浮现，在整座地宫中闪烁流转，好似游龙。
　　荀新况扫视一眼，一声破！
　　无数禁制、阵法、结界，悉数消失！
　　……


第379章 残缺
　　“哗啦！”
　　炎奴推开了祖龙棺椁，里面有一具腐烂的尸体。
　　但这具尸体依旧散发威严，一声龙鸣呼啸。
　　所有人内心，如见幻觉，好似……黑龙舞兮云飞扬！
　　就是现在，祖龙炁唯一现身的机会，刹那间它就会因为脱离始皇帝尸身，而瞬间闪烁入远在洛都的传国玉玺中。
　　炎奴立刻出手共生。
　　所有人都凝视着这一刻，而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果然出现异变！
　　炎奴部署在身旁的阻拦，被某个东西一下子撞开了。
　　乃至还无视了炎奴周围足以把全球所有人压死的龙威，瞬息间挤进了棺材！
　　仙术、秘法、神通，那东西全都不怕，撕拉一下，摧枯拉朽地撞上炎奴。
　　“嗤！”
　　炎奴遭受重创，身体裂开来。
　　当然这点程度，顷刻间修复，乃至免疫了。
　　“我的朱雀火都炼不动？”炎奴目光一凝。
　　在炎奴的提前布置中，还有深度飙涨过的‘超级朱雀火’。
　　虽然炎奴复活后，死亡侧的各种适应隐藏，又回到共生、消化和刷新能量那一套。
　　但之前死亡时得到提升的一些能力，是得到保留的，譬如把神农鼎都炼化掉的朱雀火，以及无视了徐州鼎效应阻挠的原子再生。
　　这俩曾经都只是仙术级别的产物，如今不仅强化成了特性，深度还超越天道，甚至可能超越了一半以上的对应奇物。
　　突然奇袭的东西，也有坚不可摧的特性，而且连绝对朱雀火都炼不掉。
　　不过此物，在朱雀火的团团包围下，还是现了身。
　　“滚！”
　　炎奴恐怖的力量爆发，将此物轰飞。
　　可是那东西，还有其他的特性，在重创炎奴之后的刹那间，就将一片祖龙炁强势撕下吸走！
　　“回风返火！”
　　没用！这是特性吸收！想想也是，除了传国玉玺，理论上没有东西可以承载祖龙炁。
　　炎奴也是靠共生来强行接收，偷袭之物定然也有一种万能吸收气运这种虚无概念之物的东西。
　　得亏此物重重闯关，耽搁了一点点时间，而炎奴也是反应极快，不然很可能祖龙炁全部要被其夺取。
　　“共生！”炎奴已经完成了共生，但是他共生的部分有残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毕竟被强势撕裂了，不会已经坏了吧？
　　“该死！是谁！”
　　炎奴暴怒，共生完的瞬间，就不管其他，闪烁间追上那东西。
　　“轰！”
　　不管什么招，全部强势打出，将其直接淹没。
　　除此之外，还有镇压封印，他要把那东西留下！
　　“呃……”虚空中响起一人压抑地痛呼。
　　然后又多出一物，是一颗白色的颗粒。
　　可无论是最开始的偷袭之物，还是之后冒出来的白色颗粒，都是绝对坚不可摧！
　　拥有全方位难以置信的抗性和破法效果。
　　在一团恐怖的火焰中，那东西竟然遁入其中，消失不见了。
　　“是五行大遁！”罗阎惊呼。
　　他和张辟疆、野人都已出手，可一切发生的太快。
　　而且要说阻拦五行大遁，炎奴会的各种能力，已经够了，可还是让对方发动成功。
　　是那件奇物太厉害！不仅是坚不可摧这种程度的抗性，还有对炼化、镇压、封印等各种法术效果的破法免疫，相当于一块不可干涉的神珍铁！
　　在这种情况下五行大遁，相当于不可打断，绝对脱离战场！
　　“草！跑了！”
　　所有人都懵了，炎奴更是恼火。
　　妙寒急道：“你共生到祖龙炁了吗？”
　　“共生到了。”炎奴落入人群中，浑身一震，祖龙炁显现出来。
　　一时间，她身上龙凤呈祥！煞是华丽！
　　众人都松一口气，共生了就好，还以为被毁掉或抢走了呢。
　　“共生了那就没事了……”张辟疆说道。
　　炎奴却不敢大意：“可是被撕掉了一块，有事吗？”
　　听到这话，野人一怔，惊道：“残缺了？你能补吗？”
　　炎奴使用刷新，还是那样，甚至在道藏里备份，然后再融合，可虽然壮大了，但依旧能感觉到残缺。
　　他将情况说出，所有人都麻了。
　　炎奴共生的时候，已经残缺，那就定死了，等于百分百状态就是残缺。
　　而祖龙炁又是很特殊的东西，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
　　秦始皇留在陵墓里本就是最根源的那一部分，不管残缺哪一点，都是独一无二的。
　　偏偏神农鼎造不了这种玄虚之物，只能造可以吃的东西，即有实体的东西。
　　之前在第一层时的普通龙气，神农鼎都造不了，更别说祖龙炁了。
　　“残缺的祖龙炁，会怎样？”众人都不清楚，只能看向野人。
　　野人正要说，却突然倒下，当场暴毙。
　　身体化为一尊鼎！乃是梁州鼎的代价到了！
　　“啊啊啊！”
　　乱了乱了，全乱了，一件奇物把祖龙炁硬生生咬走一块。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让祖龙炁残缺。
　　一切发生的太快，野人偏偏这时候死掉。
　　“我不准你死！”
　　原来炎奴在野人倒下的瞬间，就已经提前抹掉了他的灵魂。
　　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捕获到一缕真灵进入意境。
　　翻手间澎湃的生命力出现，野人又给他复活了！
　　“继续说！”
　　“呃……”野人呆滞在场，回头看了看自己尸体所化的鼎。
　　他抿嘴道：“残缺的祖龙炁，一样可以造就人皇。”
　　“毕竟只是借此名额，新的人皇走自己的路，走到巅峰，自然而然就会补全，一步步拥有自己圆满的人皇炁。”
　　“所以祖龙炁只是个种子，只要不全部毁掉，理论上新的人皇都可以出现，无非是人皇路苛刻一点，天道能以此进行一点干涉。”
　　听到这，众人松口气，原来天道只是多出了一点插手的余地。
　　“可恶，本来祖龙留下的是完整的路，可横扫天下，天道硬是截取了‘一线生机’。”张辟疆皱眉。
　　祖龙德盖三皇，功过五帝，这人皇果位在那些天命者面前，就是无敌。
　　人间无敌，加炎奴他们这帮天上无敌的存在，可谓天上人间全无敌！
　　天道基本只能看着他们整合文明，横扫天地人鬼神，最后决战把自己砍了。
　　可是天道，堪称命运编织者，岂会任由他们逆天之路如此顺利？
　　硬是让自己在人皇路上，还能插手进来。
　　“不怕！这算个屁。”炎奴根本不虚，有他罩着，不信天道能玩出花来。
　　野人又说道：“我知你不怕，人皇路肯定能登顶。但那残缺的部分，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吸收走了啊。”
　　“也就是说，天道也掌握了一部分人皇果位！这是有隐患的……”
　　炎奴问道：“什么隐患？”
　　野人叹息：“因为根源的一部分在人家手里，这里壮大，那边也会壮大。”
　　“哪怕新的人皇成功，登顶人皇果位，人家也始终拥有几分之一的果位。”
　　“这样的人皇是不纯粹的，理论上人家可以污浊果位，甚至一旦人皇死去，拥有残缺部分的人，可以窃取胜利果实！”
　　窃取胜利果实！所有人咬牙，天道好阴，毁不掉也要插一手，做下铺垫，步步为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任人赢一时，天能赢万世！
　　“绝不允许！”炎奴真的生气了。
　　妙寒十分自责：“对不起，我选错了……真应该先取传国玉玺的。”
　　野人摇头道：“你不用自责，如果先去取传国玉玺，天道赢得更多！”
　　“天道这东西，你选什么都是错，祂会给你两条路，看似都能成，实则都是死路。”
　　“炎黄都看透了，从不指望全赢，所以只能无限博弈，殚精竭虑，拖延与周旋，造就刑天这样绝对的力！”
　　“想赢天，除非是全知者这种绝对的智。”
　　众人点头，如果先取玉玺，一定正中下怀，风险太大了，天道会赢麻的。
　　反而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拿到了人皇路，依旧占据主动，只是从完全顺利，变成不那么顺利，天道只是在止损而已。
　　天道能毁掉祖龙炁，就绝对不会只取走一部分，实在是炎奴太强，那件隐藏奇物突然杀入，拥有各种强悍特性，也只抢夺了一点点，使其残缺，给天道留了那么点机会。
　　要不是妙寒让炎奴有提前布置，很可能残缺更多，或者全没了，那才是真糟糕。
　　“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出现抢走了一丝祖龙炁？”黄半云喊道，他根本没看清，一切发生得太快。
　　张辟疆等仙人和魔道众人也没看清，一开始那东西根本看不见，是炎奴将其炼化现身。
　　但之后就是闪电般的战斗，然后那东西跑了。
　　“嗯，方方正正的，黑白相间之物。”鸾星离得近，而且思维速度极快。
　　炎奴不用她说，直接道：“我看清了，是棋盘！”
　　“棋盘？”众人一惊。
　　炎奴继续道：“除了棋盘外，之后还被我打出了一颗白色棋子。”
　　“该死，我认得这个家伙，公子羽！”
　　他的第六感监控全场，一开始察觉不到对方，但棋盘现身夺取祖龙炁的时候，再快炎奴也能看清，心眼毕竟连微观粒子都不放过，岂会因为快而看不清？
　　“什么？是他！”妙寒玉脸含煞，搓揉着手指，没想到自己把他给忘了。
　　要说还有敌人，持有未知的奇物，还有隐藏能力，可不就是公子羽吗？
　　因为这家伙实力一般，再加上他们归墟一战干翻了修行界，使得这家伙几乎成了小人物，不再被放在心上。
　　哪曾想这是天道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那个棋盘，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厉害！硬生生从炎奴手里撕掉一丝祖龙炁！
　　“谁啊？”有人不认识。
　　妙寒左顾右盼道：“公子羽，琅琊王氏嫡子，以前尾随过我们的家伙！蓬莱的天才！拥有一件奇物棋盘。”
　　“这家伙曾被炎奴击败，后来一直没有风声。”
　　“没想到这次我们下秦始皇陵，他竟然一直跟在我们身边？藏得太深了。”
　　“我明白了，普罗米修斯只是个幌子！”
　　“如果天道没有出手才奇怪，所以故意弃子一个普罗米修斯，让我们以为天道无奈……毕竟要是没人出手，我一定会更加警惕怀疑，思考天道到底要怎么做，不想到决不罢休。”
　　“这样一来，我是有可能想到公子羽这个隐患的！”
　　……


第380章 心里只有三五人
　　“啥玩意儿？这个人一直跟着我们进来的？”
　　大家都恼火，没有想到还有这种鬼人。
　　那个公子羽，一年前就败给过炎奴，但此人非常难缠。
　　有个天罡神通叫正立无影，不可见，不可触碰，无法感应，如不存在般。
　　偏偏还能在虚无状态下，攻击别人，可谓极为变态。
　　如果说，在他们闯秦始皇陵时，天道让此人一路尾随，那大家还真的发现不了。
　　秦始皇陵重重关卡，炎奴打一路，他跟一路。
　　只需要默默观察，步步为营，趋利避害即可。
　　从头到尾不出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以逸待劳地来到这里。
　　只等炎奴打开棺椁，他就能夺取祖龙炁。
　　众人仔细一想，这确实防不胜防，敌在暗，他们在明，有心算无心，这计划堪称完美。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既然最后的杀招是公子羽，那么普罗米修斯，你果然又撒谎了。”
　　突然，妙寒盯向普罗米修斯。
　　炎奴诧异：“我已经净化过他，天道的烙印应该消除了才对。”
　　意境可以抹掉认主烙印之类的东西，使其成为无主自由的。
　　“你再试试。”妙寒有所猜想。
　　果不其然，炎奴将其送入意境，再重塑后，普罗米修斯的神情气质都有所不同。
　　他心情沉重道：“我……我被控制了，强制认主，两次！”
　　众人直勾勾看着他，难道说……
　　“我的意识被拉入到一面巨大的棋盘上，然后被一颗棋子砸中，就心灵都扭曲，充满了对棋盘主人的效忠。”普罗米修斯语气低落，这个情况他没有提前预知到，毕竟是奇物。
　　“果然啊，不是天道控制了你，是那个公子羽……”妙寒一拳捶在掌心。
　　野人惊异呢喃：“除了传国玉玺和人皇，没有东西能承载祖龙炁。那个棋盘不仅可以强制储存，还具备心灵扭曲，强制认主？”
　　炎奴眼中喷火：“我想起来啦！当年灭秃发氏的时候，鲁山七友就喊那公子羽为主人。”
　　“还以为是那帮人不要脸，原来是棋盘的能力。”
　　“我就说，普罗米修斯是逆天神祇，天道凭什么可以去控制。”
　　大家终于捋清楚情况，公子羽尾随他们，并强制让普罗米修斯认主效忠了。
　　毕竟先知者对他的行踪和计划是个巨大威胁，必须封口。
　　不仅封口，还要让其送一波，送完之后，二次扭曲，二次撒谎，再说天道无奈，降低众人警惕。
　　“这个人必须除掉！”
　　炎奴从没把这家伙放在心上，今日只想宰了他。
　　“如果宰了这家伙，拿回那一丝祖龙炁，就没有隐患了吧？”
　　野人沉吟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只要他复制不了祖龙炁。”
　　妙寒冷声道：“哪怕不为祖龙炁，为了先知特性可以放心使用，也得除了他！”
　　经过这次的事，大家都没法相信普罗米修斯的预知了，猜疑链只会让他们两头堵，谈何打破天道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算计？难道以后都得像这次一样，败天半子？
　　野人看向炎奴：“绝对监视可以直接锁定他！放心，此物没什么大的代价，无非是目标离得越远，你的眼珠就凸出得越长。”
　　说到这，众人都有些莞尔。
　　唯有炎奴蒙在鼓里：“眼珠凸出？”
　　原来她使用冀州鼎直接视野追踪到月球，逮住鸾星的时候，眼珠子被非常诡异地拉长，直挺挺地伸出，相当饱满充实，从眼球变成了‘眼球柱’。
　　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纵目’，所以当时大家都极度惊奇地看着炎奴。
　　反而炎奴不知道这个情况，当时她的视角在月球。
　　野人继续说道：“绝对监视可俯瞰世界，随意移动视角，也可锁定任何你见过的人，但使用者的眼球会瞬间凸出。”
　　“根据使用者与目标的距离，看得越远，眼球就越长，反之亦然，比例大概是……六十万里一尺！”
　　“这算是最温和的代价了，你的眼球绝对不会受伤，只是很奇怪而已。”
　　罗阎感慨：“这也太温和了，长得很奇怪，那也叫代价吗？”
　　“而且眼球瞬间凸出不会受伤，这不是武器吗？这是正面能力呀！”
　　“若是俯瞰到荧惑火星，双目瞬间暴长两百尺！面前的阻拦瞬间就被戳穿。”
　　“如果追踪到织女星，那就更不得了，眼球暴凸六十万里，犹如光速打击。”
　　众人侧目看罗阎，魔道的家伙属实离谱！
　　罗阎更是离谱中的离谱，魔头，果然是大魔头。
　　神特么眼球当武器，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也太奇怪了。
　　野人也面色古怪道：“此物原是蜀山氏蚕丛的黄金面具，他以纵目观四方，却从未想过以此为武器。”
　　“虽然不会受伤，但并非坚不可摧，乃是柔软的，效果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而且毕竟是自己的眼球啊，万一被人利用呢？”
　　罗阎指着炎奴：“配上她的抗性呢？”
　　众人不说话了，炎奴的抗性全面而饱满，就算是头发丝都是带免疫的。
　　炎奴挠头，冀州鼎这个绝对监视，之前逮住鸾星时，她就觉得挺好用的。
　　没想到这玩意儿，其实是个武器？
　　不过他一点也不缺攻击手段，反倒是监视功能算是补了她一块短板。
　　心眼是有范围的，但绝对监视这个特性，理论上只要知道观察目标，视野可以拉到宇宙的任何角落！
　　两者是可以配合的，绝对监视仿佛出窍般，冥冥中把她整个意识都拉过去了似的，炎奴的第七感笼罩范围都为之转移。
　　不过这也算是个弊端，使用能力时，本体这边等于是个纯瞎子。
　　“炎奴，锁定那个公子羽，决不能放过他！”张辟疆催促道。
　　但是炎奴愣了半天，挠起头来：“呃，我都没见过他啊！”
　　“啊？”张辟疆和鱼秧子都愣住。
　　野人也傻眼了：“不是说他是你的手下败将吗？”
　　炎奴咧嘴道：“我击败过他两次，算上这回三次了，但从未见过他的真容，每次都让他逃脱。”
　　众人汗颜，冀州鼎的绝对监视，必须是见过的人，不然都不知道监视谁。
　　“你们仙人，不是可以窥知天下事吗？你们来用冀州鼎，反正没啥代价。”炎奴看向鱼秧子。
　　仙人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神通查个人轻轻松松。
　　张辟疆和鱼秧子对视一眼，摇头道：“这人不在因果中，一出生，就是奇物！天机混乱。”
　　青梅和竹马点头：“没错，我等虽然不问世事，但这蓬莱公羽真人，还是略有耳闻的。”
　　“他九岁时就闻名修仙界，号称逆天之姿，无限纯精。”
　　“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绝对童子身。”
　　一时间大家都麻了，这么个家伙，他们竟然还逮不到了？
　　“找！搜天刮地也要找出他来！他从小就以天才出名，修仙界肯定有不少人见过他的真容。”妙寒眼神凌厉。
　　炎奴一跺脚：“那就走，去地府！翻查生死簿！”
　　修行界基本亡了，不知道多少修士真灵，在地府中受罚。
　　如果说有谁见过公子羽真容，那这个人，地府里一定有……
　　……
　　洛都，皇宫，某座偏殿。
　　一块棋盘突兀出现，从天坠下，仿佛失控般打着旋砸在屋顶，一座房屋都被轰塌！
　　“什么人！？”
　　皇宫守卫立刻惊动，全是惊世武者。
　　暗中还有修士神识扫视，可谓高手无数，该说不愧是最强胡蛮，国运强盛。
　　“弈棋殿？师父回来了。”刘文帝瞬间出现在这里。
　　他一挥手就用皇气阵法屏蔽这座偏殿，并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说完走到倒塌的房屋前，只见棋盘旁浮现出一人，面如金纸，浑身浴血，不成人形，伤势极度惨烈！
　　此人正是公子羽，肉身元神都遭重创，大半条命都没了。
　　“师父，你被发现了吗？”刘文帝连忙拿出种种疗伤圣品。
　　然而公子羽的伤势，不是一般的伤，毕竟在正立无影下，无视所有实体，能打中他的，不是神通就是奇物。
　　此刻他体内，有炎奴紫霄神雷造成的伤势，元神上还有最为可怕的黑火！
　　炎奴的紫霄神雷，已经今非昔比，比以前厉害多了。
　　上面加持了剑术神通绝对切割！加持了气禁神通不许治疗！加持了冥界的烈焰之河，超界限痛苦！
　　至于黑火，也不简单，那是来自天竺的神性业力之火，无形无质，仿佛幻影一般，但却能烧到拥有业力之人，哪怕他正立无影都能感染。
　　“没……我没被发现，但那家伙的力量太恐怖了，他一股脑无数能力涌来，我若非能变成棋子免疫后续攻击，真差点就没命……”公子羽说着，元神近乎崩溃。
　　“痛！太痛了！”
　　他的业力极高，此刻泥丸宫内，堪称业火滔天。
　　“快！用起死回生，起死回生！”
　　刘文帝不敢耽搁，身上玄色一闪，剑指隔空一点。
　　公子羽所有伤势，顷刻间恢复，哪怕是特性造成的也一样，堪称神奇！
　　此乃天罡神通之起死回生！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肉白骨之力！
　　别说重创了，就算是死了，也能复活。
　　不过他可不想真的死掉一次，基本都是将这与他正立无影齐名的超级神通，当做疗伤术来用。
　　只见公子羽缓过劲儿来，随后又剧痛不已：“吗的，这黑火还在！”
　　起死回生虽然厉害，但只负责疗伤，不负责灭火。
　　而天竺的神性黑火，不可熄灭，只要有业力就一直烧，痛彻心扉！
　　其实如果有本事元神不崩溃，是可以扛到业火自灭的，但他业力太多，根本扛不住。
　　“凭什么……这黑火是烧业力的，我把业力都用棋盘吸收，为何还要烧我？”公子羽面孔扭曲。
　　刘文帝扶着他道：“师父，这是刑天的业火，他对业力的判定，恐怕跟天竺的不一样……”
　　公子羽也意识到，咬牙说：“是了……就像他的紫霄神雷，逆天劈，顺天也劈……”
　　“这黑火有业力烧，没业力也烧，被刑天的判定盯上，这是不烧死我，不罢休！”
　　“实在不行，师父你死掉重生吧？”刘文帝也是无奈了。
　　公子羽顽强低吼：“不！我生而神圣，要为万世主宰，岂可居于天道之下！”
　　“我师尊安欺生何等样人？”
　　“有包藏宇宙之志，吞吐万象之心！妙契羲皇道，万古独峥嵘！”
　　“但起死回生后，为天道所制约，几乎再无超越天道的可能，如潜龙在渊，圣人蹉跎。”
　　“徒儿你记住，不要死，永远不要死。”
　　刘文帝叹道：“是，可不被天道制约，一样会被天道所算计。”
　　“师父你只需要盯住朱妙寒的行踪，我让她被勺子追杀即可。怎得要出手夺祖龙炁？是不是被天道算计了？天道希望您死去，如师祖一般？”
　　公子羽冷声道：“祖龙炁有大用的，对于我的棋盘而言，堪称无限能量。”
　　“而且若要他们得到完整的祖龙炁，你家的天命又算什么！会被横推！天道恨不得我把祖龙炁全毁掉呢。”
　　“这一波，我与天道各取所需。”
　　原来他的棋盘种种功能，都需要国运、皇气、功德之类的东西作为养料。
　　龙气当然也可以，别说龙气了，就算虚灵文明的气运都可以，甚至现在临时发明出一种新的气运权限类的‘玄虚事物’，他的棋盘也照样可以吸收！
　　而刑天那帮人，一定会壮大祖龙炁，他夺得一部分核心，继而也能随之壮大。
　　棋盘将其吸收，便能源源不断窃取人皇气运。
　　当然，有刑天在，这肯定是偷不完的，但那更好啊！这不是无限养料是什么？
　　所以他拼了命，也要咬下一口！
　　代价很惨烈，但他觉得值了……他感觉自己起飞了！
　　“痛痛……太痛了！”
　　他虽然起飞，但也痛彻心扉！
　　刘文帝焦急道：“师父你不愿起死回生，那这黑火怎么办？难道师父以后，就只能变成一颗棋子？”
　　他知道公子羽可以变成棋子，而那棋子与棋盘是同一体，都是有坚不可摧，免疫万法，不受封印镇压的效果。
　　可相应的，棋子状态下他行动不便，只能使用神通移动自己，战力大打折扣。
　　“还有一个办法……徒儿，我记得你有梦幻骨，一切痛苦与伤害，只要忘记就会不存在。”公子羽痛苦地站起来，看向刘文帝。
　　刘文帝一愣：“此物与我融合，脱离必死。而且效果只针对我自己，我是无法帮师父也……”
　　说着，他突然僵住，瞪大眼睛，想到了什么。
　　公子羽有个采补神通，那是御女三千和御男三千才刷出来的异方神通。
　　可通过采补，将自己的任何状态与能力转移给他人。可为负面的，也可为正面的，借此培养了很多掌握神通的童子、侍女。
　　如果公子羽用这个神通，将伤害与痛苦转嫁给他，他再忘掉，确实可以解决一切难题，堪称无敌化解！
　　但是……但是……
　　“师父，我是你徒弟啊……”
　　刘文帝头皮发麻了，虽然他很孝顺，尊重敬爱师父，但正是如此，这种事才是万万不可啊。
　　“好徒儿，你不帮我，我就得去死了……”公子羽在地上挣扎，痛到已经扭曲。
　　刘文帝见他这样，虽然心里慌，但没有跑，而是继续用神通为他治愈，嘴上则沉默不言。
　　公子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好似鸡爪疯，痛苦的脸庞，扭曲得如同干枯的老树。
　　丰神俊逸的气度与容貌已经看不出来，他就要被业火折磨疯了。
　　“你……你是我关门弟子，不是其他人可比，我不逼你。”
　　“我知你……知你愿为为师豁出性命，但这种事确实比死还要艰难……你先出去吧，不要再对我用起死回生了。”
　　“我师尊万古独峥嵘，却为天道所蹉跎，只得将超越藩篱的希望寄托于我，如今我只能再托付给你……天道不足恤，大道在究竟，他日天道若将我送死于刑天之手，我会将棋盘留给你。”
　　他艰难地说完，竟然松开了手。
　　刘文帝咬牙，想起师门恩情，竟然下定了决心，直接俯身拜下。
　　“我尝闻师祖曾教诲，人这一生爱不了太多，心里只装得下三五人。”
　　“弟子心中，唯父皇与师尊。”
　　“若见师尊如此痛苦，大道蹉跎而不能分忧，又有何面目再见师尊？”
　　“弟子愿成鼎炉，以全师尊之道。”
　　公子羽颤声道：“好徒儿，关门。”
　　……


第381章 前往洛都
　　地府之中，罗阎找遍了所有的修士。
　　认识公子羽的人很多，蓬莱中的弟子，以及各大名门正派，较为高层的修士，都曾见过他。
　　可是，当炎奴把冀州鼎交给这些亡灵都试一试后，结果无一不是失败的。
　　“什么？你们认识的公子羽，难不成都是假的？”
　　炎奴端坐于地府的一座大殿中，眼前密密麻麻的亡灵都是查找失败者。
　　大家排着队轮流使用冀州鼎，却没一个能找到公子羽。
　　或者说，他们都锁定到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肯定不是公子羽，因为他的真灵已经在地府里了……
　　“大帝啊，小的是鲁山派宗主，不是公子羽啊。”
　　死神将被锁定的人带了上来，其相貌堂堂，但看起来老迈年高。
　　因为刚刚从刀山火海的刑场中拖来，当然什么气势也没有了，见到炎奴的瞬间几乎吓破了胆。
　　炎奴左阎罗，右冥王，死神在门外，众神堂下站着如喽啰。
　　“鲁山派宗主？你莫非也是被公子羽强制认主？”炎奴想起那棋盘的能力。
　　而对方果然说道：“回禀大帝，我真的冤枉。”
　　“十年前我正在自家门派里炼一炉丹药，刚刚开炉，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心神扭转，置身于一片巨大的棋盘上！”
　　“然后一颗棋子落下，将我砸中，从此心中只记得对棋盘主人的效忠念头。”
　　“你们说我是公子羽，我不是啊。”
　　炎奴和罗言对视一眼，没想到这是个冒牌货。
　　公子羽令他变成自己的模样，替代自己应酬蓬莱各方事务。
　　“不可能，一直以来，我认识的莫非只是个替身？”有的门派修士难以置信道。
　　蓬莱的一些弟子更是震惊：“笑话，我偌大的蓬莱还能被你瞒过不成？”
　　“他是我蓬莱三代弟子，师承蓬莱大仙安欺生，难不成几次听讲，也是你去？”
　　鲁山派宗主连忙摇头：“那倒不是，每当有大仙讲道，都是他亲自服侍。”
　　“至于其他人，轻易就可以骗过，我有胎化易形神通。”
　　众多修士亡灵不吭声了，胎化易形神通位列天罡，那是真实变化，除了隔垣洞见克制以外，他们不可能识破。
　　野人在场中一脸木然：“这公子羽，怎会如此谨慎？他在提防什么？”
　　罗阎蹙眉道：“真要是为了提防什么，就不是用自己的样子了。”
　　“毕竟蓬莱以外的修士，又不认识他的真容。修仙者主要识别彼此的也是元神波动，初次见面还让替身变化为自己，用的是真脸和真实波动，说明不是为了提防什么。”
　　“也许他只是单纯不想与这些寻常修士接触吧，但又不得不交际。”
　　“所以一些雅集、聚会、论道，都是派手下去应付。”
　　野人叹道：“说得有理，但这番行为偏偏就把我们防住了。”
　　“绝对监视必须是见过的人，单知道相貌没有意义。”
　　众人理解，就像这次一样。
　　各方修士们见到的是替身，哪怕当初的脸就是公子羽，且心里认知也以为是公子羽。
　　但绝对监视，还是锁定到替身这来，而不是公子羽。
　　“蓬莱仙人讲道，他不是亲自去了吗？难道就他一个人听讲？”炎奴追问道。
　　“那倒不是。”罗阎很快提来一名蓬莱修士的亡灵，正是崇光子！
　　昔日归墟一战，这崇光子虽然不是仙人，却反而是蓬莱一方战力最强者。
　　后来一万修士登仙，他也没有成仙加入其中，宁可死在地府受刑。
　　“想找我师弟？”崇光子非常凄惨，但他看着眼前的冀州鼎，依旧嗤之以鼻。
　　“不用浪费力气了，他是师尊要保护的弟子之一，我绝对不会背叛师尊。”
　　罗阎动容，在地府受刑两个月，那可是超界限痛苦。
　　这崇光子竟然还对安欺生如此忠诚？而且好像更加忠诚了！
　　炎奴质问他：“你见过公子羽本人？”
　　崇光子没说话，其他蓬莱弟子已经忙不咧道：“他肯定见过，他们都是安欺生的亲传弟子，一起在蓬莱宫听道的！”
　　“哈哈哈！投奔刑天了吗？我不怪你们，我若有的选，也和你们一样。”崇光子大笑着。
　　当年抗击炎奴的众多修士，经历了地府刑罚，如今都老实巴交。
　　他们的刑罚还没完，此刻只是临时提审而已。
　　所以不能说是洗尽铅华，但都落到这幅田地了，再说顺天就是扯淡了。
　　他们顺天，主要是怕地府，如今都下地府了，还顺个屁，天道庇护不了他们一点！赶紧下台吧！
　　可崇光子，却还是冥顽不灵，到底是怎样的意志支撑着他？
　　“你的头包了铁吗？”罗阎眯眼。
　　崇光子淡淡道：“博爱者，最是无情。我们蓬莱亲传嫡脉，只爱三五人，绝不相负！”
　　“师尊在我心中，胜过一切。”
　　炎奴说道：“这是心灵扭曲吗？”
　　罗阎摇头：“也许这是真正的爱，人类的信念坚定到一定程度，有的时候都分不清那是不是特性……”
　　“我魔道的信条，亦是如此。”
　　“是么？”炎奴凝视死硬的崇光子，直接取出一颗虫卵。
　　野人见状说道：“你若将他转世为虫，上辈子见过的人是不算的。”
　　“你若让虫子夺舍他，则他就是你，而非他自己。这都无法达成绝对监视的条件。”
　　“什么？”炎奴恼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炎奴大喝：“偌大个地府，难道就没有真的见过公子羽的人？”
　　“他的家族呢？”
　　已经被刑罚洗炼过的冥王禀告道：“地府成立半年以来，琅琊王氏未死一人。”
　　“……”众人哑然。
　　地府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如今亡灵虽然多，但都是半年来剿灭修仙界搜罗的。
　　至于平民，则多是乱世战争导致的。
　　琅琊王氏早知天命，果断带着司马睿智南迁，渡江直接扶立了个东晋。
　　这样的顶尖门阀，半年来一个人没死，实在是太正常了。
　　“那就直接去江南，找他的家族，公子羽这人，一定要除掉。”
　　炎奴下了决心，正要启程。
　　这时妙寒飞入殿中：“兵分两路吧，炎奴，你与我去一趟洛都。”
　　“咋啦？”炎奴问道。
　　妙寒沉重道：“方才我带三大法官，查了一下平民亡魂的过往，找到一条线索。”
　　“公子羽昔日在洛都的金谷园待了数十日，期间园中歌舞不休，日夜笙歌，昼夜都有凤鸟高鸣声传出，此事引为一段佳话，士林许多人都曾去拜访他。”
　　炎奴皱眉：“雪儿你有所不知，这个狗东西有替身，这种拜访应酬，他都不亲自做的。”
　　他连忙将刚才查到的情况说出。
　　怎料妙寒沉吟片刻，摇头道：“那个替身是十年前的事。”
　　“而公子羽去金谷园，下凡享乐，乃是十六年前的冬天！那时候冰天雪地，我们都刚出生。”
　　“那次金谷园之行，乃是他第一次游历人间，玩得非常开心，不像是替身，难道他第一次就厌烦了交际？”
　　“就算是，他在金谷园，乃是行采补之事，据说修为大进，这总不可能假借于人吧？”
　　炎奴哦了一声，问道：“啥是采补之事？”
　　“……”妙寒哑口。
　　当着这么多人面，她竟然把这种事脱口而出，偏偏炎奴还不懂，专门提问。
　　瞬间她的脸蛋就红了起来，尴尬在原地。
　　自从家族被灭门以来，妙寒总把自己当男人用，此刻才终于流露出小女儿姿态。
　　她将目光看向野人，希望有人解围。
　　怎料野人也不懂：“何为采补？你看我作甚？难道我也做过？”
　　“？？？”妙寒不知道，野人不是修仙者，且长期在秦始皇陵翻译虚灵文明的知识体系，偶尔出来游历天下，也是关注人间，而不招惹修行界。
　　所以这种‘专业术语’，野人还真不懂。
　　妙寒又看向罗阎，心说罗阎肯定懂，希望他解围。
　　怎料罗阎虽然知道采补，但看不懂妙寒的眼神，还在那一脸木然的等妙寒自己解释。
　　炎奴催促道：“当年姐姐也提过采补，我问她啥意思，她扭扭捏捏也不说，所以到底啥意思？今天非得告诉我不可！”
　　妙寒本来打算大大方方说出来算了，经历许多，她也不是拘泥之辈。
　　可是炎奴这番话一出，她硬是把话又憋了回去，心想：什么？沈乐陵当初就不说？那，那我也不说。
　　最后还是修羊公大大咧咧道：“采补就是形神交融，阴阳双修啦。”
　　“时间不限，越高明的修士，速度越快，甚至能以一御多，传言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
　　张辟疆跳出来喊道：“胡说八道！黄帝当初是以天象入道，开创了星象化龙之术！乘龙升天！”
　　“当今所有主流阵法所依靠的‘乾元星斗图’，就是黄帝留下来的。”
　　修羊公大笑：“哈哈，我当然知道，御女三千什么的，这其实是列御寇那家伙乱编排的。”
　　“采补之道也是列御寇发明的，他自己借此成仙，传下法门，偏偏还要假托上古的黄帝，说自己是黄帝的传人。”
　　张辟疆冷哼道：“列御寇现在还真是黄帝的传人，他在太虚中和其他诸子百家一样，都加入了我等逆天仙人一脉。”
　　“这家伙编排祖先，心里有鬼，真见到了黄帝他老人家本尊，当场就吓哭了，直接跪下。”
　　修羊公大笑，想想就刺激。
　　列御寇记录了‘夸父逐日’、‘愚公移山’、‘杞人忧天’、‘偃师献娼’等诸多故事，还写了很多黄帝、夏禹、商汤、周穆王的事。
　　其中黄帝的事不少是编的，假托上古，其实写的是自己。
　　结果这样一个人，在太虚见到了真黄帝还活着，可不吓哭吗？
　　“然后呢？然后呢？是不是把他腿打断？”修羊公兴奋地追问。
　　张辟疆摊手道：“黄帝仁德，只是淡淡说了句，你成仙之道却假托于我，如今见到我又跪下，难道是要拜师吗？”
　　“列御寇借坡下驴，当场拜师，尽心尽力不敢再不敬，黄帝他也再不提，这事便揭过了。”
　　见他们七嘴八舌，一下扯远，妙寒松了口气，心说还是张辟疆精明，知道这是给她打岔。
　　炎奴倒是撇嘴道：“啥呀，说这么多，就是夫妻之事呗？”
　　“你知道？”众人惊讶。
　　炎奴平静道：“我知道啊，天竺也有，而且流派更多！不仅法门繁多，还专门设立了崇拜物，名曰‘林伽’。”
　　“法缇玛了解的瑜伽知识中，好像有很多关于男女双修的法门，等一下哈，我调出来仔细看看……”
　　“住手！”妙寒大喊。
　　“停下你的脑子！”
　　炎奴单纯道：“咋啦？”
　　妙寒叹息：“瑜伽术对你没有一点用，不用看了。”
　　“总之公子羽在洛阳，采补了很多人，都是一个叫石宠的人献给他的。”
　　炎奴一点就通：“所以找到石宠，或者公子羽采补过的人，就能找到他啦！”
　　张辟疆念头一动，眉头一皱：“这石宠也是天机混乱，他也有奇物？”
　　炎奴嚷嚷道：“咋这么多奇物啊！”
　　罗阎抿嘴道：“可能只是感染过效应。”
　　炎奴跳起身来：“不管啦，直接去洛阳走一遭便是！”
　　“天下正中，历朝神都，我还没去过哩。”
　　野人沉吟道：“洛阳啊，你们之前说，传国玉玺，是不是也在那里？”
　　妙寒点头：“没错，在刘渊手中。”
　　野人笑道：“如今你们有了祖龙炁，还得配合传国玺才能指定人皇。”
　　“否则这祖龙炁，永远属于祖龙，而非别人。”
　　人皇已经出现不了了，唯有靠祖龙炁，但祖龙炁是秦始皇的。
　　秦始皇又死了，所以这只是个名额。
　　想要指定名额，秦始皇留下过后手，那就是传国玉玺。
　　没有玉玺，只有祖龙炁，严格来说只是代祖龙行事。
　　两者合一，才能够指定赋予，传给谁，谁就是新人皇，脱离祖龙的影响，开辟一个新时代！
　　妙寒沉声道：“我知道，我正是想到此节，才说要去洛都。”
　　“公子羽的事和玉玺的事，正好一块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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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我皇汉也
　　河洛之地，自古土地丰腴。
　　虽然饱经战乱，但因伪汉的建立，这里反而恢复了和平。
　　无论是土匪豪强还是流民起义，亦或者妖邪，统统都被横扫，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造次，一时间真有百废待兴的开国气象。
　　洛都城外百里，一座驿站，南来北往，人流攒动。
　　许多江湖豪客，寒门士子，都已经逐渐接受改朝换代的现实，从各地赶来洛阳想要讨生活。
　　商队更不用说，运送来物资，可以大赚一笔。
　　很多甚至是江南的商人，将丝绸茶叶瓷器，乃至精良的武器，往这新生的‘汉国’输送。
　　“让开让开！皇榜来了！”
　　一队骑兵驰骋而来，为首的是一名士人，扫了众人一眼，将两张皇榜贴在驿站显眼处。
　　南来北往的人看了，先是亢奋。
　　那是招贤令，当今新汉天子刘渊，求贤若渴，打算广纳群贤，于是令石、赵、唐、杨四大家族，在洛阳的金谷园为国选士。
　　凡士子不论品级，只要有才华，就算是寒门，也可以为天子献策，授予高官厚禄。
　　这叫人群中的寒门士子，如何不动容？
　　他们就算逃到南方去，因为自己门第太低，再有才能也只能充当胥吏小官，非大功而不可能高升。
　　可这里，却是新朝新气象，有可能一步登天。
　　“大汉万岁！”
　　许多士人，都拍手称快，摩拳擦掌，打算‘为国效力’。
　　至于武者，则都是在关注另一份皇榜。
　　严格来说，那是个通缉令！
　　“什么……睢阳城沦陷了？”
　　“那位大豪侠，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吗？”
　　“唉，他独守孤城，能坚持一年，比洛阳坚持得还长，已经是奇迹了。”
　　众多武者唏嘘，他们有些来到豫州，就是为了加入睢阳，投身到一位大豪侠麾下。
　　没想到，睢阳终究还是沦陷了。
　　睢阳原本是豫州重镇，刘氏起兵将其洗劫，整座城池近乎废墟。
　　因为城池太过残破，刘氏将其放弃，送给了效力于他们的妖怪。
　　无数的百姓被送往那里，任由妖怪处置，相当于是给妖怪的口粮。
　　但是，有一位大豪侠出现了，杀入城中，屠光了妖怪，解救了百姓。
　　他姓丛，名赫，字宣宇，出身于武林最强门派疾剑山庄，师承天下第一王斯文。
　　其尽得王斯文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传说他的‘忽然剑道’，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身为武者，斩杀无数强大的妖魔，如砍瓜切菜。
　　一人坐镇一城，庇护了数万人重建家园。
　　此事迹传荡北方各地，极为振奋人心，于是越来越多的强者来到睢阳，加入到他麾下。
　　然而，好景不长，刘氏只不过是为了攻破洛阳，而一直没有腾出手管他罢了。
　　几次围攻睢阳，都没有派出主力，所以才被打退。
　　当四大家族投降，刘氏入主河洛，杀晋帝而称帝建国后，四方郡县都传檄而定，独剩下睢阳城时。
　　刘氏终于派出了强大修士与大量的惊世武者，跟那位大豪侠，打了一场睢阳之战。
　　此战经历了一天一夜，最终睢阳沦陷，豫州完全落入了刘氏手中。
　　满城百姓都被发配为奴，所有抗击的武者都被杀掉，甚至于曾经名动武林的疾剑山庄，都被连锅端了。
　　门派上下死的死，抓的抓，仅有寥寥数人逃脱，故而有此通缉令。
　　至于丛宣宇，因其留下断后，而最终力竭被活捉。
　　将在五月初一，也就是三日后，于黄河边的孟津口，连同他的师父王斯文一起被公开处刑。
　　“此等大豪侠，就要命丧了吗？”
　　“疾剑山庄都覆灭，中原武林亡了啊。”
　　“传说有无上仙道大能出手，真是无耻，为何襄助该死的胡蛮啊？”
　　有武者愤愤不平，低骂几句。
　　这被旁边的几个寒门士子听到，立刻跳脚大骂，向张榜的骑兵举报。
　　那几个武者脸色大变，见朝廷的人围了过来，连忙拔剑突围。
　　“真是大胆狂徒，当今圣天子再造大汉，求贤若渴，尔等不思为国效力，反为逆贼张目，出言不逊，其罪当诛。”
　　这可把那群武者都气得要死：“屁的大汉！一个胡蛮酋长，也敢称汉？”
　　“你们这帮狗东西，书读到狗肚子里了！老子没读过书，也知道何为廉耻二字！”
　　几名武者一番战斗，发现逃不掉，更是干脆痛骂起来，剑气斩向举报的士人。
　　然而张贴皇榜的骑兵之中，竟然有名胡蛮的惊世武者。
　　他身穿狐裘，骑在马上，都没有动，只是一股蛮横的意境横扫而出，就把所有人镇压的跪下。
　　那群武者更是全部吐血，真气紊乱，倒地抽搐。
　　胡蛮的武者骑马俯瞰地上的人：“哼，我太祖高皇帝以神武廓開大业。太宗孝文皇帝以明德升平汉道。”
　　“世宗孝武皇帝拓土攘夷，地过唐日。中宗孝宣皇帝扬威域外，多士盈朝。是我祖宗道达三王，功高五帝，年倍于夏商，世过于姬氏。”
　　“纵有贼臣王莽，滔天篡逆。也有我世祖光武皇帝圣武雄姿，恢复鸿基，祀汉配天。”
　　“哪怕黃巾海沸于九州，董卓因之，肆其猖勃，曹操父子，凶逆相寻，亦有昭烈皇帝于蜀川继承大统。”
　　“奈何天未悔祸，后帝窘辱。自社稷沦丧，宗庙不血食四十年。”
　　“如今司马氏父子兄弟迭相残灭，黎庶涂炭，社稷无主，是当今圣天子出，绍修祖宗之业，再续大汉宗庙。”
　　“我族，皇汉也！你这晋犬南蛮，怎敢出言不逊，藐视皇汉天威？”
　　那胡蛮的武者一番话，把倒地的武者都听懵了：好家伙，高祖汉武，光武昭烈，都成了你祖宗？
　　这家伙，明显读过书，而他们一帮大老粗，反而不如一个胡蛮文化高。
　　武者们都遭重创，只能趴在地上情绪激动：“胡说八道！汉武帝拓土攘夷，攘的就是你们猃狁氏这帮夷，你吹个什么劲！”
　　“猃狁氏的猪狗，你也敢说我是南蛮？”
　　他们破口大骂，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反观那胡蛮骑士，非常淡定：“骂够了没有？”
　　“……”武者们一滞。
　　胡蛮骑士淡淡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来人，将这群晋蛮余孽，五马分尸，首级悬于道旁，以儆效尤。”
　　“啊？”武者们都傻眼了，完全哑口。
　　他们没读过书，不知道那句话的出处，只觉得那胡蛮的话说得极有气势，俯瞰自己的眼神也是充满自信。
　　自己身为晋人，反而自卑了。
　　晋人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从开国到现在唯一的荣光，就是南下灭吴……
　　一时间他们全都哑火，浑浑噩噩地被拴上绳子，五马分尸，神色萎靡而茫然。
　　“堂堂大汉，难道没有律法吗？因言获罪，五马分尸？哪怕是暴秦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少女，身穿红衣，皮肤晶莹得跟玉人似的。
　　在其身后，伫立着一名背负长枪的少年，像个女孩，但行动举止大大咧咧，又像个英武的男儿。
　　“你是哪家的贵女？”胡蛮骑士淡淡问道，他一看少女的举止就知道是出身世家。
　　红衣少女伸手抓住了旁边的少年，似乎在阻止什么，嘴上回答道：“安丘朱氏。”
　　胡蛮骑士看似淡定，但不知道啥是安丘朱氏。
　　不过他确定眼前的是世家贵女，想到陛下现在非常重视世家，于是在马背上行了一礼。
　　随后说道：“安丘，应该是青州那边的吧，是打算投奔我大汉，入朝为官？”
　　“外来的世家，不管是东边来的，还是南边来的，都要经过石、赵、唐、杨四大家族的评定和担保，方可授官。”
　　红衣少女好奇道：“我一介女流也能当官吗？”
　　胡蛮骑士说：“当然，宫中女官的空缺，可还有很多呢。”
　　红衣少女一愣，笑了，微微摇头。
　　随后指着地上即将被五马分尸的武者，说道：“你还未告诉我，到底大汉的那条律法，可以判他五马分尸。”
　　胡蛮骑士沉默了，哪有这条律法？无非是野惯了。
　　见他不说话，少女又问：“又不知道你是什么官爵，可以当街判决他人？”
　　胡蛮骑士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过是皇宫禁卫，真要较真，他的确是没有任何审判的资格。
　　“哼，伶牙俐齿的小东西，你们这帮士人，也就能动动嘴皮子了。”
　　“我还有皇命在身，不与你纠缠。”
　　“起来吧，不过是吓唬吓唬，岂可当真？”
　　胡蛮骑士说罢，竟然招呼那一队骑兵离开了，丢下那帮武者不管。
　　这倒是让红衣少女颇为意外，呢喃道：“这伪汉看来国法较严，胡蛮虽跋扈，但也不敢胡作非为。”
　　旁边的少年说道：“雪儿，你拦着我干嘛？”
　　“炎奴，我们是来找石宠、抓公子羽的，不是来打仗的。祖龙炁必须凡人用，你刚才要是一枪扫出，咱又白干了。”红衣少女正是妙寒。
　　她与炎奴来到洛都附近刚降落，就遇到这事，若不是她拦住，炎奴恐怕已经大打出手了。
　　炎奴撇嘴：“麻烦，我拿了祖龙炁，还不能扫荡群蛮？”
　　妙寒笑道：“光有祖龙炁，没有人皇，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炎奴幽幽地看向妙寒，他也知道，能无惧大势，对抗天命的是人皇。
　　而祖龙炁只是支撑人皇位格的基础，他希望妙寒直接来做这个人皇，赋予他扫尽腥膻而不沾因果的资本。
　　奈何妙寒就是不愿当，非要从长计议，找更合适的人选。
　　她说道：“炎奴，公子羽和石宠关系不浅，尽量不要打草惊蛇，靠近他一举拿下，让他锁定到公子羽的位置就是。”
　　“若是动静闹得太大，我怕公子羽得了消息直接往太虚深处跑，真要是这样，纵然你能锁定他位置，也不知道要追踪多久。”
　　“难不成以后我在人间辅佐人皇，你在天外追公子羽？”
　　炎奴连忙摇头，他有在太虚漂流半年的经历，那实在是太枯燥了。
　　要是绝对监视到公子羽后，发现他在几百光年外，那真是太难办了。
　　纵然有大挪移，这也是极端漫长的距离。
　　炎奴深吸一口气道：“雪儿，你说咋办就咋办，只求快一点。”
　　“你是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第七感笼罩方圆千里，看到不知道多少人神共愤之事，恨不得赶紧提枪纵马，尽数给除了。”
　　妙寒这才知道，炎奴刚才想动手，不是因为眼前的小事，而是感应八方，看到了更多的事。
　　“我看这伪汉吏治还算可以，一路所见都极为繁华，比其他地方不知好了多少。”妙寒有些困惑。
　　炎奴瞪大眼睛，当即把他感应到的一切，传给妙寒。
　　妙寒浑身一震，这才知自己看得浅了。
　　这时那群武者站起身来，向妙寒行礼。
　　“小人吴琦，多些贵人救命之恩。”
　　他们因为一时口快，差点惹来杀身之祸，如今得活，对妙寒感激涕零。
　　妙寒从炎奴的精神力中回过神来，说道：“举手之劳，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那帮骑兵也不过是吓唬你们。”
　　吴琦苦涩摇头：“可不是吓唬，若非贵人出言，我等定被五马分尸。”
　　“要不是知道必死，岂敢破口大骂？”
　　妙寒结合炎奴给她看的，知道此言非虚，不禁问道：“我一路走来，看到各地城镇都极为繁华，然而却又见到百姓身体空乏，病体缠身，好似时日无多，是何缘故？”
　　如果只从表面看，整个伪汉国境内，物产丰饶，百姓都过得挺不错的。
　　吃喝不愁，家家户户都有余粮，穿得也还好，不像其他地方流民那种破破烂烂。
　　再结合跋扈的胡蛮骑士还挺听劝，所以她一开始觉得，这所谓最强胡蛮的帝国，治理得还不错。
　　可是，炎奴有第七感，却给她看到了更深层次，只见大部分百姓的身体，已经严重亏空。
　　有的人咳着血，都还吞咽下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有的地方整个村子都感染了瘟疫，但百姓也不求治，依旧视若无睹地劳作。
　　时不时有人流露出绝望痛苦的神色，但总体十分麻木。
　　炎奴有轮回之力，甚至能看出人们的寿命，那简直是一塌糊涂，没有一个能活过五十，多数三十几岁就得死。
　　这一切都非常奇怪，只看表面，还是看不清因由。
　　不过吴琦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见那群之前举报他的士人，时不时瞥向这里，不敢再冒失乱说话。
　　妙寒心领神会，跨上马道：“我此行要去金谷园，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
　　“是……”吴琦等武者，也骑上自己的马，跟上妙寒等人，朝洛阳飞驰而去。
　　……


第383章 金谷园
　　金谷园，在洛阳城外的东边，依山傍水，占地极广。
　　炎奴妙寒降落的地方离得本来就不远，骑着快马飞驰，半个时辰就到了。
　　路上，吴琦等武者，谈起了伪汉帝国的法度。
　　那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劳瘁艰辛。
　　刘渊十分崇拜汉朝，曾言：我若生得早，遇到高祖，愿做他的萧何。
　　于是各个方面，都效仿汉朝制度，税收极低，法度严明。
　　但是那只是表面法度，实际上，徭役重到难以附加，家家户户都有硬性的指标，奴役百姓如牛马。
　　吴琦说道：“我就是豫州人，家在颍川。家中较为殷实，所以自小习武。”
　　“不过胡蛮一来，收走了我家的田，赐给了当地的士族。”
　　炎奴问道：“那咋活下去？”
　　吴琦苦涩道：“活还是可以活，开国以后，朝廷规定每户要耕百亩田。”
　　“除此之外，朝廷还分给我们家六百棵桑树，和一头牛，两头猪，四只羊，外加鸡鸭若干。”
　　炎奴一愣：“诶，不错呀。”
　　他看到的情况也是这样，每家每户都很殷实。
　　一百亩够养活一大家子了，更何况还有桑树，可以织物补贴家用。
　　吴琦却摇头道：“但这些都不是我们的，农田要向豪族交租。”
　　“至于桑树，朝廷强行分下来，并要求每户每月都要交两匹绢，不足数，鞭二十，送去修陵寝、宫殿。”
　　“猪羊鸡鸭都要养，每月长的肉都有定量，若不足数，罚谷物铜钱以补足。”
　　“如若养死了一只，更要高价赔付，再买一只。”
　　妙寒脸色大变：“什么！”
　　她多次主政一方，也非常了解民生，听到这样的法度，立刻就知道其中的苛刻。
　　一个月两匹绢什么概念？那是最好的织工才能做到的效率，却要求每户都得做到，这要把人逼疯的。
　　而同时还要耕田，还要养猪羊鸡鸭，还对每月的长肉量都有要求。
　　养好了上交，养不好还要赔钱。这是纯粹把所有人当奴隶来使唤了。
　　难怪每家每户，吃喝不缺，温饱不差，却个个愁眉苦脸，呕心沥血。
　　得了病都还要继续干活，不敢浪费一点时间。
　　各项指标，可谓都卡在一个微妙的高度，只要全家紧锣密鼓地劳作，多数家庭可以刚好完成，温饱绝对没问题。
　　再拼一拼命，甚至可以过更好……这种诱惑使得每一户都在全力以赴地劳作。
　　“如此沉重的劳役，会把人累死的。”妙寒怒道。
　　她总算知道，为何百姓有吃有喝，还会身体亏空成那样，寿命锐减。
　　看似每家每户都在辛勤劳作，物产极度丰饶，城池内一片繁华，这却纯粹是拿命换来的。
　　也难怪各地安定，没有丝毫动乱，也实在是百姓没精力，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除了农家，铁匠、木工、矿工、陶匠也都各有要求……”
　　“天子曰，大汉人人如龙。”
　　吴琦说完，妙寒大呼荒谬。
　　这样下去，国库会无比充盈，豪族会盆满钵满，但很多人会累死，病死，而实在受不了了，又会穷死。
　　“这比我和阿翁当年的徭役，还要过分。”炎奴怒吼。
　　他以前跟阿翁，也是没日没夜地干活，可压力并不大，想休息无非挨两鞭子，逮到机会就能偷懒。
　　可这里的百姓，却其实比农奴还惨。
　　他们表面上是自由民，又有许多物资，想要生活得更好，只需要加倍努力就行。
　　于是为了生活得更好点，会自己鞭策自己。害怕亏损，更是会拼命地干。
　　如此拼命内耗，相当于不需要监工的奴隶。
　　纵然有几户不想干，可大多数家庭都努力完成了，朝廷只要稍作奖惩，便能掌握万民。
　　妙寒冷冷道：“这是哪位大贤定得国策？深知若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可就不怕人越来越少吗？”
　　她一眼看出这里面的弊端，累死病死先不谈了，如此劳苦，谁还有空养育孩子？其成本急剧飙升。
　　炎奴拔出长枪：“洛阳就在前面了！”
　　他斗志昂扬，已经迸发战意。
　　但是妙寒再度拉住她：“炎奴，我们不是来打仗的。”
　　“若要打仗，等我把祖龙炁给乞活军，你想怎么打都行。”
　　“但现在，再忍忍。”
　　炎奴还要说什么，妙寒盯着她：“你信我吗？”
　　听了这话，炎奴露出微笑：“我信你，因为我的鲁莽，不知闹出多少事。”
　　“放心，这次我听你的。雪儿，你只要别忘了，我是世上最锋锐的枪！”
　　妙寒也笑了，看向前方人潮涌动，花团锦簇的金谷园。
　　“那跟我来吧。”
　　她在路上，已经打听清楚了洛阳现在的情况。
　　伪汉天子刘渊，非常崇拜汉朝，他将民事全部交给了石、赵、唐、杨四大家族及其门生打理，并对其做出了很多硬性要求。
　　譬如要修宫殿，就无论如何也得修出来，不然就杀人。
　　又因为对外不断打仗，所以对物资要求很大，这些全都甩手掌柜般丢给四大家族。
　　他收服这些世家门阀，给他们很高的权力和尊重，自然也要有所收获。
　　而四大家族的确很‘争气’，造就了如今的物产丰饶。
　　所以刘渊，更加重视士族。
　　士族本就酷爱清谈玄虚，而近几个月来，从修行界降临凡尘的高人大能甚多！
　　这更加刺激了士林风气，整日谈玄论道，指点江山，以结交修仙者为荣。
　　每隔几日，士林就要举办一次雅集。
　　以往这种雅集，主角都是某个名士，可自从修仙者大规模临凡以来，九州各地的雅集，逐渐成为一种以修仙者为核心的社交聚会。
　　随便来一位修仙者，当地的士人就立刻蜂拥而至，开办雅集，只为与其结交。
　　龙虎派曲阳真人来了，士林办一次雅集，终南山的磷光子来了，士林办一次雅集。
　　如此风气，也影响了刘渊。
　　为了得到更多士族的加入和修仙者的帮助，刘渊下达了招贤令。
　　广纳士人，就连寒门也不放过，只要有才华，他都不吝啬赏赐。
　　金谷园是石宠的豪华庄园，这里经常举办雅集，如今更是成了招贤纳士的场所。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四大家族的人齐聚在这，做出一次评定，推举几个人才，制定一些有益于国家的良策。
　　“女人？”
　　金谷园外的守卫，看了看来访的妙寒，没有说什么。
　　女人虽然当不了官，但这种雅集，也经常有名媛来访，留下一些佳话与才女之名。
　　一名中年文士迎过来，两人见过礼，接过妙寒的拜帖。
　　她是典型的世家女，安丘朱氏虽然被灭了，但她还活着，那么门第就还在。
　　朱家论门第，乃是六品，属于‘中下’品级的世家。
　　“原来是安丘朱氏的小姐，可有举荐？”中年文士诧异地看着妙寒。
　　他不是惊讶别的，只是惊讶妙寒是骑马来的，而不是坐车。
　　妙寒微微摇头：“小女此行只为拜访石宠石大人，不为其他。”
　　说着，奉上一块美玉。
　　玉质美妙绝伦，隐隐有元气如凤鸟般飘逸，这是一块极上品的灵玉！是妙寒从庐山仙宗的库藏里随手拿的。
　　中年文士见如此贵重的礼物，心领神会，让她稍等，自己捧着玉进去通报。
　　不久后他笑容满面地出来，亲自引妙寒入园：“朱小姐，请。”
　　妙寒举止得体，雍容而入，这一刻，炎奴仿佛看到了她母亲乐琴的影子。
　　愣了一下神，笑着跟进去。
　　“仆从就不必带入了，朱小姐，园中万物尽有，仆从数以万计，凡入此园者，石翁皆会款待周全。”中年文士傲然道，并伸手将炎奴拒之门外。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阻拦谁，只知道这个满脸憨厚和善笑容的少年，一看就是个贱民。
　　贱民与世家子，基本上从表面就能分辨得出。妙寒这种举止和气质，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知道她一定是世家贵女。
　　而炎奴……一眼鉴定，铁贱民。
　　妙寒停下脚步，回头微笑道：“她是我贴身侍女，与我形影不离，还请先生通融。”
　　那中年文士愣住了：“这是女的？”
　　他再仔细打量一下炎奴，好吧，还真是女人。
　　第一眼都没认出来，女人怎么派头和走路姿态能如此嚣张的？
　　“既如此，武器也不得带入！”
　　听到这话，炎奴一笑，直接把长枪取下扔给守卫。
　　对他来说，有没有武器都一样。
　　几人穿过门廊，入目是极为奢华的场景。
　　炎奴一开始还一脸憨厚地笑着，很快笑容就消失，满目震惊和茫然，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七感和亲眼所见的感受，截然不同。前者是从微观反演，换句话说，宏观形态如果是炎奴不认识的东西，那么他感应到的就是一堆原子，也不会认得是什么。
　　大，第一反应是巨大！
　　整个金谷园，是真的把一整座山谷都囊括进去，使其成为内景！
　　至于建筑，那更是美丽绝伦，难以形容。
　　楼阁亭树，交辉掩映，台高插汉，树耸凌云！
　　只见满目琳琅，那是真正的金玉如石子般点缀在脚下。
　　头顶上的珍珠幕帘，数以万计，他们走过，与之碰撞，头上响起叮叮当当的美妙珠玉之音。
　　随处可见美丽的丝绸与织锦，铺在地上，和包裹着台阶与树干。
　　各种奇花异草，有凡间的美妙，也有修仙界才能见到的奇异。
　　许多植物，甚至是炎奴只在山海界才见到过的，没想到这里也有移植。
　　除此之外，异兽珍宠，更是无数。
　　仙鹤高歌，千鸟齐鸣，白虎慵懒舔着爪子，狻猊盘在楼阁之上……
　　山与水，穿插在这座占地巨大的庄园中，一年四季的景色同时存在，分布四方，华美难言。
　　走到哪里，都有无数仆从侍女，他们长相俊朗清丽，千秋百色，身上的衣着比世家小姐还要漂亮，比贵族夫人还要雍容。
　　见面就行礼，举止得体，整齐划一，声音婉转好听，仿佛经过千百次的训练。
　　炎奴完全被这里的奢华给震惊到了，贱民出身的他，从未见过这般震撼的宅院。
　　张家的花园，常家的大宅，跟这完全没法比，仿佛天壤云泥之别。
　　就连沈墨炼的‘墨玄宫’，也许价值超越，但给炎奴的震撼，都远不如这凡间的金谷园。
　　“我的天啊，这是花了多少钱？”炎奴忍不住问道。
　　中年文士回头看他，淡淡一笑：“呵呵，谈钱就俗了。”
　　“金谷园虽为洛阳八景之一，但在石翁眼中，只是一座别院，平时宴请些朋友，作为下榻之地罢了。”
　　“此园建成数十年，为了能让朋友满意开心，不让此地老旧，这里每年都要换一遍景，力求年年不同，一年妙过一年……”
　　妙寒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她的小拳头都忍不住攥紧。
　　更别说炎奴了，每年都要换一遍？如今是前所未有的大乱世，每天，每个时辰，甚至每个呼吸，都有人饿死到他的地府里。
　　若不是有地府兜底，炎奴早就忍不住性子了。
　　“金谷园，好一个金谷园。”
　　炎奴盯着妙寒的背影，两人心意相通。
　　妙寒微叹一声，神识道：“你能感应到那石宠吗？”
　　“我早就看到他了。”炎奴洞若观火，整个金谷园虽然庞大，但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妙寒露出微笑：“既如此，不急一时。”
　　“我倒要看看，一流门阀的风范，可以风雅到什么程度。”
　　……


第384章 一个都跑不了
　　穿越重重楼阁，走过九曲道路，他们来到一处宽阔的庭院。
　　数十个茶几四散分布，落座的皆是五湖四海的世家子。
　　看到妙寒这样一名女子进来，他们略有惊愕。
　　妙寒神色不变，被安排在了较为角落的地方，坦然跪坐下。
　　炎奴则盘坐在她身后，目光锁定不远处的一座高楼，石宠在里面。
　　“这里好像是有阵法。”
　　妙寒目视前方，神识回应道：“确实有几个杀阵和困阵，这不足为虑，我只担心这里的奇物。”
　　“你咋知道有奇物？”炎奴好奇道。
　　妙寒微微摇头：“石宠是天机混乱之人，虽然可能只是被公子羽的奇物影响而导致。”
　　“但奇物这东西，我现在无论做什么，且无论选择去哪，都宁可假定有一件在埋伏我们。”
　　炎奴一怔，至于吗？但仔细想想还真至于。
　　公子羽的棋盘不就是埋伏吗？关键时刻杀出，硬生生让祖龙炁残缺。
　　会让他们轻易地夺回来吗？说不定是连环套。
　　他们一定要拿祖龙炁，所以中了棋盘的埋伏。现在他们也一定想杀了公子羽，继而来到第二件奇物的陷阱中。
　　炎奴扫视整个金谷园，把所有东西反复检查。
　　可奇物这东西，除非展露特性，否则根本看不出来，往往是非常平凡普通的东西。
　　有的时候，就算展露特性，也看不出来，譬如范围性的奇物，它若夹在一堆杂物中，鬼知道是哪一件？
　　炎奴撇嘴，只能相信妙寒了。
　　“哈哈，诸位士林俊秀，光临寒舍，让这金谷园蓬荜生辉啊。”
　　“石翁！”
　　“晚辈拜见石翁！”
　　见宾客到了差不多，石宠终于从高楼中走出，来到主座上。
　　他面色红润，精神隽烁，一头黑发浓密乌亮。
　　与之同行的，还有赵家、唐家、杨家的家主。
　　可后三者，皆为白发苍苍的老者，由侍女搀扶着出来。
　　妙寒目光一凝：“据我所知，石宠今年七十六了，看起来竟如此年轻？”
　　炎奴说道：“他修仙了，体内有仙骨。”
　　妙寒愕然：“他怎么可能在人间修仙？世俗官权比红尘火还厉害，会直接废了他的仙骨。”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又让炎奴检查对方的仙骨。
　　果不其然，石宠的仙骨，有裂纹！
　　“嘶！”妙寒心里一紧，立刻暗中将自己的仙骨也从体内取出。
　　顿时，她跌落为最普通的凡人，所有修为境界尽数失去。
　　“是这样的裂纹吗？”妙寒问道。
　　炎奴点头：“对，和吞天门缴获的那些仙骨一样。”
　　妙寒脸色凝重：“这石宠和琢玉子也有交集？”
　　“莫非天道终于要动用饕餮纹了？”
　　饕餮纹这件奇物，妙寒始终很在意，当年把吞天门灭了，整个门派的人到死都相信琢玉子马上就会回来为他们报仇。
　　结果直到灭门，琢玉子都没来，隐藏至深。
　　这不就是和公子羽一样的一手埋伏吗？等到关键时刻一击建功。
　　真说起来，妙寒觉得饕餮纹对炎奴的威胁，比棋盘要大得多。
　　棋盘再厉害，炎奴也交了手，确实有点东西，但也就那么回事，功能不是倾向于杀戮或放逐的，至于强制认主，这玩意儿对炎奴有屁用。
　　可饕餮纹，一现世就灭了泰山仙宗，整个山门都给吞没了。
　　被吞噬掉东西，不知生死，也不知道去了哪，永远没有回来。
　　要是抹杀掉了，那都还好，炎奴应该能活。
　　若是关在某个地方，才是大麻烦。
　　“恭迎曲阳真人！”
　　“拜见磷光子。”
　　石宠没有落座，面东而拜。
　　只见有两名道人，驾云而来，仙姿飘飘。
　　空中当场飘下两首诗，曲阳真人先念，磷光子后念。
　　在场的士子，也纷纷起身恭迎，妙寒默默照做。
　　唯独炎奴动都不动，盘腿坐在原地，没个女孩的样子。
　　曲阳真人长生期，磷光子金身期，这俩货的境界在修行界，属于中不溜，不能说是废物。
　　但在刑天大劫中和废物也没啥区别，属于绝对的边缘战力，渣土炮灰一般的存在。
　　拜？拜个锤子，连归墟之战都不敢参加，逃到凡间充当天命走狗，躲避大劫的渣滓。
　　他们但凡知道刑天坐在这，胆都得吓破。
　　“哼……”
　　磷光子瞥了眼炎奴，抚摸了一下胡须，轻轻哼了一下。
　　炎奴一个贱民样的东西，竟然坐在那毫无礼数，他也不用明说，表达一下态度即可。
　　石宠心领神会，冷眼看向炎奴：“这是谁的侍从？如此不知礼数，是谁领进来的。”
　　妙寒见状起身拱手道：“是我的侍女，乡间粗野之人，不知礼数，还请见谅。”
　　“你是何人？”
　　“安丘朱氏女。”
　　听她自报家门，很多士人都笑了。
　　安丘朱氏略有耳闻，六品门第还算可以。
　　但在座的最低也是五品世家出身，这女人是绝对的垫底，来参加雅集当个花瓶即可，还敢维护自己的仆从？
　　正常情况下，妙寒应该主动惩戒自己的仆人，以表歉意。
　　“还请见谅？你也说得出口！”顿时有一名蓝袍士子出言呵斥，为石宠分忧。
　　“你这女人好不懂规矩，这是金谷园，这是洛阳！”
　　“你当还是什么粗鄙地方？容得你这乡下土豪的女人，在此维护一个仆从？”
　　“洛阳么。”妙寒冷冷看着他。
　　本以为神都洛阳的士林，有所不同，没想到还是这般让人失望。
　　至于新朝气象，根本没有。想想也是，四大家族放开城门，助胡蛮夺了洛阳，一切都没变。
　　天道啊，到底要把士族败坏成怎样？过去如诸葛丞相般的士人，这个时代难道就没有嘛？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抚摸着手中布满裂纹的仙骨。
　　同时着重关注这些人的反应。
　　果然，石宠瞳孔一缩，凝视仙骨，有些震动：“咦？难道此女是公子羽的女人？”
　　他脸色一变，立刻呵斥蓝袍士子：“些许小事而已，如此辱骂一名女流，倒显得你能干？”
　　石宠痛斥下，蓝袍士子意识到自己出错了头，连忙向石宠道歉。
　　“你应该向朱家的小姐道歉。”石宠冷声道。
　　“是是……”蓝袍士子连忙向妙寒道歉。
　　妙寒随便回了礼，便坐下，不以为意。
　　磷光子也发现妙寒手中的玉，是一块玉骨，而且里面修为不低，说道：“原来是同道中人，不知修到什么境界？”
　　妙寒微笑：“长生期。”
　　磷光子脸色一滞，尼玛，比他境界高啊！他才金身期。
　　至于妙寒为何取出玉骨，这个很正常，投奔天命者的修士里，很多都放弃了境界，让自己成为凡人，接受册封，成为世俗的官吏。
　　此次雅集正是招贤纳士，推举一些官员为‘大汉’朝廷效力。
　　一名修士摘下仙骨，来效忠刘渊，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仙子境界如此高深，来参加招贤会，未免屈才了。”磷光子对妙寒的态度一下子好了起来。
　　妙寒笑而不语，其余士人皆惊，再不敢小觑她，她是修仙者，那当然又不一样了。
　　石宠凝视妙寒：“我可带仙子直面圣天子，受天道册封。”
　　修仙者来当官，不用考核，直接去见刘渊，自当会以上卿礼遇。
　　妙寒说道：“我这块玉，非我所有。”
　　石宠心说果然，连忙追问：“是何人所赠？”
　　“琢玉子。”妙寒说道，紧盯着对方的反应。
　　怎料石宠一脸茫然，琢玉子？谁啊？不是公子羽给她的吗？
　　石宠很困惑，妙寒更困惑。
　　“咦？石宠不认识琢玉子吗？还是说，琢玉子隐藏了身份，藏在这里？”
　　妙寒面对这种未知藏于暗处的奇物，非常头疼。
　　她暗中让炎奴检查所有人的体内，炎奴告诉她，没什么发现。
　　有裂纹的仙骨，只有一块，就在石宠体内。
　　至于饕餮纹，更没有发现，整个金谷园内，连类似的纹路都没有。
　　“难道是我想多了？不会的，天道不可能让我们这么简单地找到公子羽的行迹。”
　　“这石宠有琢玉子的玉，这里一定会遭遇到饕餮纹。”
　　炎奴暗中说道：“要动手吗？我刚才就要忍不住了。”
　　妙寒也很想动手，但她不能莽撞，必须考虑周全。
　　炎奴负责无敌，其他人操得就是炎奴不会去操的心。
　　妙寒按捺住她：“听我摔杯为号，我要再确定一件事。一旦出手，我要这座庄园，一粒灰尘都出不去。”
　　炎奴一笑：“好，交给我。”
　　接下来，石宠与众人寒暄了几句。
　　在场士人，都吹捧着上座的石宠等大家主，还有曲阳真人和磷光子。
　　就连妙寒，这个坐在角落的女人，也一跃成为雅集的中心之一，开始被人时不时的吹捧，毕竟是修仙者，那就不一样。
　　一个个士人，展露着自己的才华，宣示着自己的文采。
　　每当有文采斐然的诗篇出来，就会有侍女上前，斟上一杯琼酿。
　　“招贤令就这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炎奴忍不住说道。
　　一时间，气氛又被打破。
　　妙寒眼神也很冷，真就全是酒囊饭袋，她看不到士林一丁点希望。
　　也是，真正有救国护民之心的高士，应该都随着晋朝廷，去了江南。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同时炎奴毫不客气的话，也令许多人望过来。
　　一个仆人敢这么放肆，真是一点规矩没有。
　　士人们尬住了，介于之前呵斥妙寒，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上座的石宠。
　　石宠也十分不满，他的裂纹仙骨，就是公子羽给的，于是认为妙寒的也是，继而怕她是公子羽的鼎炉。
　　倒没想到这块玉是从什么琢玉子那里得到的，无名小辈尔。
　　想来是公子羽送出去的某块玉，被妙寒无意间得到罢了。
　　当即石宠冷冷看着无礼的炎奴，挥挥手。
　　他不需要废话，对于仆人，他连呵斥都懒得呵斥，直接宰掉就是。
　　守卫再次上前，按住炎奴，要把他拖走，以免血溅在这里。
　　炎奴笑嘻嘻，一脸憨厚不知畏惧地跟他走。
　　石宠又看向一旁侍立的中年文士：“是你带这粗鄙的家伙进来的吧？污了我的金谷园。”
　　中年文士瑟瑟发抖：“我我我，大人饶命……”
　　石宠看都不看他一眼，另一名守卫上前，将中年文士拖走。
　　他是石家的门生附庸，就是领了个路，就要被连带牵连。
　　妙寒见状，起身要说话。
　　石宠这回不跟她客气了，直接打断道：“朱仙子！这是洛阳，来了人间，就得守人间的规矩，比不得你在山野洞府里的神仙日子。”
　　“我已经很给你体面了，事不过三。”
　　妙寒眯眼道：“石翁，你真的不认识琢玉子？”
　　石宠冷笑起来：“哈，我需要认识他吗？这就是你的靠山？”
　　“洛阳的水很深，就算是真仙来了，也得盘着。”
　　“整个修仙界，除了蓬莱的公羽真人，谁的面子我都不用给。”
　　“给我坐回去！”
　　说着，他手指挑动，竟然引动了金谷园的一座大阵。
　　妙寒现在是凡人，顿时感受到无边的压力，被按回了座位。
　　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力量，秦始皇陵都闯了，这阵法算个屁。
　　“来人，倒酒，与我共饮一杯。”
　　石宠自诩已经敲打住了妙寒，举杯痛饮。
　　其他人纷纷附和，一饮而尽，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妙寒瞥了眼炎奴被带走的身影，手握住了酒杯。
　　要摔吗？看起来好像这里没什么危险。
　　闪电般就能拿下这石宠，甚至炎奴能封锁这里的一切，连一粒原子都逃不出去。
　　“举杯啊，为何不喝？”石宠不满地看着妙寒，握着杯子竟然不举起来。
　　妙寒冷冷道：“我不饮酒。”
　　说着她还看向杯中酒，她担心这里有奇物，自然不会随便吃东西的。
　　石宠脸色一沉，在场许多士人都脸色一变。
　　他们都清楚石宠的规矩，石宠最爱劝人喝酒，还不能不喝。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他要杀人。
　　“是吗？”
　　石宠一个眼神，又是一名守卫走出，将旁边斟酒的侍女拖走。
　　侍女哀求地看向妙寒，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妙寒惊怒：“这是做什么？”
　　石宠淡淡道：“你不喝，定是她的问题，我换人再给你斟一杯。”
　　只见另一名侍女颤巍巍上来，给妙寒重新倒了一杯。
　　妙寒眉头紧紧拧住：“我若不喝呢？”
　　守卫上来，又把第二名侍女拖走，送来第三名侍女，倒了第三杯。
　　“好好好……”妙寒终于将酒喝下，但酒杯却不放下。
　　侍女露出感激的神色，而石宠也十分满意。
　　士人们只道终于把这不懂规矩的仙子，性子磨下去，心里暗啐：傲什么？这是洛阳！修仙界据说经历大劫已经垮塌，人都躲到凡间来了，还傲个屁。
　　大家交杯换盏，气氛顿时再度热烈起来。
　　妙寒手举着杯，已经忍无可忍。
　　客人不喝酒，就杀一个侍女，这么多年，石宠杀了多少人？
　　妙寒释然了，到了这一步，不管这里有什么奇物，已经无须再想。
　　与此同时，炎奴一脸憨厚地被守卫带到了偏殿。
　　这里十分僻静，守卫看着炎奴老实巴交的样子，就冷笑：“真是无知无畏，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罢，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炎奴的心口就是一捅！
　　“嘟……”
　　很沉闷的一声，匕首不得寸进。
　　守卫错愕，惊讶地看着炎奴，顿时运作强力真气。
　　但这点本事，被炎奴单手无声无息地就给强势按压下去。
　　那守卫心神俱震，仿佛在炎奴的手中，看到一个恢弘的轮回盘在转动，如窥三界六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炎奴老实道：“茶山贱民，但是投胎归我管。”
　　“什么！”那守卫脑子嗡嗡的，他还让别人投个好胎，笑话，人家掌控轮回！
　　“饶……饶命！”
　　这时，另一名守卫，又将中年文士拖了进来。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梨花带雨，颤抖求饶的侍女也被拖了进来。
　　炎奴知道外面发生什么，十分愤怒。
　　其他守卫还在那不知死活地说：“怎么还未解决？刀不利乎？”
　　说着，他们掏出自己的匕首，干净利落地往侍女心口捅。
　　可刹那间，所有人感觉眼前一黑。
　　“你们下辈子……算了，你们没有胎可投，告诉罗阎，我说的。”
　　几名守卫，如坠深渊，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有死神亲吻他们。
　　倏忽间，他们来到了地府，看到诸多恐怖景象，无数炼狱般的刑罚在眼前呈现，凄惨的叫喊萦绕八方。
　　散发黑气的巨神，耸立在远处，只觉得一股神力扫过灵魂。
　　那巨神就宣判：“投入烈焰之河，再送往刀山地狱，受利刃穿心之刑。”
　　“啊？”守卫们都懵了，他们被狰狞的亡灵拖拽走，哭喊不已。
　　太可怕了，真的有地府！
　　“不！不不！”
　　他们害怕到了极点，却没有任何办法。
　　而在金谷园中，侍女们本以为必死，却没想到守卫们倏忽间都消失了。
　　“妹妹，你是神仙吗？”
　　听到这称呼，炎奴挠头：“叫我炎奴就行。”
　　“你们没事了，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取人性命。”
　　炎奴穿上了铠甲，大摇大摆地又回到雅集所在的庭院。
　　刚到这里，就听到一群人在吹捧石宠的金谷园。
　　“此园妙极啊。”曲阳真人看出镇压妙寒的大阵极为精妙。
　　石宠很开心，他为此园倾注了很多心血，十几年前搞个春晴阵还被人骗，现在早已今非昔比，此园蕴含诸多大阵，大多数有益于景色。
　　除此之外，还让公子羽弄了个额外的妙处。
　　“我这金谷园的美妙之处，不知几位谁能看出啊？”石宠卖弄着。
　　曲阳真人和磷光子说了一些，但都没说到点子。
　　石宠瞥见举杯不说话的妙寒，问道：“朱仙子，此园如何？可有见教？”
　　妙寒感应到炎奴走回来，就在自己背后。
　　于是微笑道：“石翁的金谷园，可谓华丽甲天下。”
　　“九曲栏杆，饰玉雕金。千层楼阁，朝星映月。”
　　“绮罗锦席，华堂采色。丝竹管弦，金声玉振。”
　　“奇花怪草，香馥四时。殊禽异兽，吟扬十里。”
　　她的目光扫过偌大的金谷园无数珍贵之处，将其一一道出。
　　众人哄笑，虽然文饰不错，但吹捧得未免有些直白。
　　长生期又如何？被石翁一番敲打，还不是得低头。
　　石宠满足大笑：“哈哈哈，仙子说的，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珍奇，不足为道。”
　　“既然是修行者，就当看出凡夫俗子所不能见到的精妙。”
　　“我这金谷园隐藏于表面下的真正精髓，你没看出吗？”
　　妙寒的眼神冷下来：“此园背后的精髓，我当然知道。”
　　“哦？是何？”石宠期待道。
　　妙寒却说：“九曲栏杆，饰玉雕金，俱是万民之膏血！”
　　“千层楼阁，朝星映月，尽收百姓之精神！”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变了，石宠笑容直接僵在那。
　　但妙寒却站了起来：“绮罗锦席，华堂采色，空尽织女机杼！”
　　“丝竹管弦，金声玉振，变作野夫啼哭！”
　　所有人瞠目结舌，读书人的辱骂他们当然听得懂，这已经非常狠了。
　　他们手抬起来，指着妙寒。
　　但妙寒已经将酒杯狠狠掷下，摔了个粉碎！
　　“游宴者恣情欢乐，供力者劳瘁艰辛！”
　　“满目是奇花怪草，好一园殊禽异兽！”
　　“殊禽异兽！”炎奴亢奋地冲出来，心情激荡，却苦于没有墨水，直接重复妙寒的话。
　　“放肆！”石宠气坏了，怒拍桌案。
　　“女人，我忍不了你了！”
　　哪曾想他生气，炎奴和妙寒更气。
　　“我早忍不了你啦！”炎奴一脚踢碎了华丽的桌案，恐怖的力量已经笼罩全场。
　　整座金谷园，在瞬息间与世隔绝！
　　这里面既有仙道力量，也有神通，如今的炎奴，说是修行界第一人，是绝不夸张的。
　　所有人都动弹不得，恐怖的定身将他们定住。
　　金谷园外的人，根本看不到，也感受不到此刻园内的可怕变化。
　　仿佛内外，都不是一个世界一般。
　　这股力量和威势太可怕，园中的所有人都吓傻了。
　　石宠大骇：“何方神圣！”
　　“茶山贱民姜炎奴！”
　　“咻！”
　　炎奴立在当场，手一招，之前被收缴的烈火枪，闪电般飞来，落入他的掌中。
　　烈甲附体，炎炎灼灼，脚踏紫光云，脑后功德金光放，头顶太平天轮转，身后还浮现六道轮回之力。
　　噌噌噌，青州鼎等奇物，都被他取了出来，悬在空中，好似法宝。
　　妙寒则淡淡补充一句：“刑天。”
　　“诶！”
　　心跳骤停！
　　曲阳真人和磷光子脸色，瞬间黑紫，眼珠子都要裂掉。
　　他们快疯了，喝着小酒唱着歌，刑天突然杀来啦！
　　顿时心里嘎得一下，慢了好几拍，肝胆俱裂，想要跑，却动不了。
　　就算能动，刑天都贴脸了，真的能跑吗？
　　今日此园内，直面神洲最强的劫，一个都跑不掉。
　　……


第385章 锁定公子羽
　　面对刑天，数百名士人，则无比茫然与惊恐。
　　神都洛阳，天子脚下，更是天命者建立了新朝，本以为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会突降魔神。
　　“曲阳真人，救命啊。”
　　他们还向曲阳真人求救，曲阳真人听得都无语了。
　　曲阳真人和磷光子这样的修士，第一时间就大喊求饶。
　　“吾愿伐天！吾愿伐天！”
　　直接投了，没什么好说的。
　　鬼能想到那个傻呵呵不向他行礼的少年，就是刑天。
　　天道竟然没有示警，他们被天道抛弃了……
　　或者说，当归墟一战结束，整个修仙界在天道眼中已经亡了。
　　天道弄出万仙大阵，就是在榨干最后一滴血。
　　这些还保留境界，不全身心投入世俗老老实实当个凡人的零散修士，在天道眼里就跟不存在一样。
　　“刑天饶命，我等愿追随于你啊。”磷光子呼喊。
　　跑是跑不了的，只能寄希望于刑天会饶恕。
　　可他们总是搞错一件事情，好像他们很重要一样。
　　一切并不是非顺即逆，那是天道的划分，在刑天阵营中，从来就不需要他们。
　　炎奴只是在消除，所有阻碍天下太平的东西。
　　“轰！”
　　烈火在所有人身上燃起，修士们后悔不迭，在痛苦中化为飞灰。
　　数百名士子与上千名守卫更是面孔扭曲，熬炼中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镰刀。
　　再回首已经到了地府，坠入无数噩梦般的景象里。
　　“刑天？你就是刑天？”
　　“姜炎奴，我知道你，我还查过你的生辰八字。”
　　石宠的眼睛死死盯着炎奴，身体在烈火中虽然痛苦，但并没有死去。
　　金谷园拥有大阵，庞大的能量在保护和治愈着他。
　　“呃啊啊……”强忍着剧痛，石宠暴喊：“五行大遁！”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凡人了，修行了十几年，虽然境界很低，但通过公子羽提供的异方，学会了不少神通。
　　然而，五行大遁失效了。
　　他还是在原地，乃至于眼前一黑，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任人宰割。
　　妙寒早在第一时间，就将青州鼎对准了他。
　　昔日射日英雄的面孔，凝视着他，将其完全定住。
　　任他什么手段，什么方法，都休想逃脱。
　　“什么？等，等一下……我身上有……”
　　“噗嗤！”朱雀火突破了石宠的大阵保护，将其化为浆泥。
　　真灵被意境卷走，如投影般恍惚飘在炎奴掌中。
　　至此，整个金谷园的士人与守卫，都被消灭。
　　石宠也被拿捏，场中只剩下一脸惊恐和不知所措的数千名姬妾。
　　她们恐慌地逃窜，却离不开金谷园。
　　这些人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其中隐藏了什么，妙寒早早将青州鼎悬于高空，将人全部定住。
　　“没有奇物吗？怎么会呢？”
　　“难道石宠所见的公子羽，也是假的？”
　　妙寒抬头看向苍天，她忌惮的饕餮纹，并没有出现。
　　她第一次挠头了，以至于发型都变得凌乱。
　　炎奴大笑：“没有还不好吗？”
　　“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
　　“石宠是吧？公子羽在哪！”
　　炎奴随手塑造，将石宠的真灵注入一具亡灵之躯。
　　然后仿佛烂泥般，啪得按压在冀州鼎上！
　　“你们是来找公羽真人的？”
　　石宠惊骇，他还想刑天为何来此，原来是公子羽招惹的。
　　随着炎奴质问，他脑海里也翻涌着公子羽在哪的念头，顷刻间冀州鼎就为他指示。
　　两颗眼球，如柱子般凸出！
　　看这长度，很短，冀州鼎的代价最低也是一尺，说明公子羽就在六十万里以内。
　　石宠的心中，如转移到洛阳皇宫上方，俯瞰着公子羽。
　　公子羽似乎已经发现了他这边的异变，正看向金谷园的方向。
　　随后二话不说，玄色一闪就消失无踪，飞速远遁向天外。
　　可不管公子羽怎么跑，石宠的目光都锁定于他。
　　纵然五行大遁跨越数十万里，石宠的目光也能瞬间跳跃跟踪，其身影始终位于他的视野中心。
　　“好可怕的奇物，有此物在，公羽真人躲不掉了。”
　　“他怎会招惹刑天这样的凶神啊？修仙界逃回来的人，恨不得永远当个乌龟躲避大劫。”
　　“不行，我得为他争取时间。”
　　石宠使用冀州鼎锁定了公子羽，意识到这个奇物的厉害。
　　他与公子羽合作日久，第一反应还想说：“我与公子羽交情莫逆，是绝对不会……”
　　“呃啊啊啊！他刚已经出发逃跑，正在天外……正在天外……”
　　炎奴都没把他变成虫子，直接一个超界限痛苦，就全招了。
　　真灵落入炎奴手中，就没几个真正的硬骨头。
　　迄今为止，他遇到最硬气的存在，只有一个崇光子。
　　“跑了？刚跑的？”
　　“快把景象共享出来！”
　　妙寒将石宠接过来，神识连上去，石宠已经遭受过超界限痛苦，害怕炎奴极了，只想解脱，说什么都照做。
　　可是他共享出来的，是一片深空，除了黑暗的太虚背景，啥也没有，显然公子羽又正立无影了！
　　炎奴挠头，太虚那么大，他漂流过半年，都快飞吐了，如今公子羽显然已经受惊，还没个参照物，他怎么追啊。
　　“他之前在哪里？为什么刚刚才逃跑，难道是察觉到金谷园的情况？他就住在附近吗？”
　　妙寒连珠炮般地质问，石宠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公子羽，常年就住在洛阳皇宫。
　　据他所说，他喜欢和皇帝下棋。
　　时不时的，石宠还会为其搜罗资质好的童子、侍女给他送去，以为鼎炉。
　　“他有厉害手段，曾说过，我若出什么事，他无论在哪里都能得知……呃……”
　　“呃呃啊啊！”
　　石宠话没说完，突然真灵上出现北斗七星般的孔洞虚影！
　　刹那间，他就完全被抹去，真灵不留一点！
　　“什么！”炎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石宠彻底死了，有东西抹杀了他的真灵。
　　炎奴也不可能去共生石宠的，至此刚拿到手的指引就此消失于这个宇宙。
　　“难道是钉头七箭？这是天罡神通钉头七箭！”妙寒喊道。
　　虽然她没有见过钉头七箭，但久仰大名，刚才石宠真灵上出现七个洞，这不是钉头七箭是什么？
　　天罡神通非同小可，经历这么多，妙寒和炎奴都能发现，天罡神通和地煞神通，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前者功能性都极度全面或可怕，唯一的短板就是深度。
　　譬如回风返火，地煞神通里的逐去与其功能差不多，但拘泥很大，与仙道设定联系很深。
　　而回风返火却什么都能返，哪怕是虚灵不能理解的力量都可以，属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那种。
　　还有翻江倒海，其所谓的江海，甚至都不拘泥于常人的理解，传说蓬莱大仙安欺生使出来，就连星辰大海都能搅弄。
　　所以天罡神通，都不能小觑，功能性有时比奇物都厉害，是一种概念层次的强大。
　　至于深度，反而不用担心，天罡神通的深度都低于天道，炎奴连徐州鼎都顶住了，自然不虚神通。
　　但钉头七箭的抹杀形式，却可能非常的古怪和全面，或许在某个难以预料的角度上，克制炎奴。
　　就算克不住原初本我，也可能克住他不能复活。
　　两人瞬息间想着，哪曾想还有异变突生。
　　只见在石宠死后，虚空中冒出一个好像隐藏许久的东西，白色，铁制，状若北斗……
　　那是一根勺子。
　　它飞速挥动，仿佛有无形之手掌握，倏忽间砸向离得最近的妙寒。
　　“果然还是有鬼，竟然不是饕餮纹吗？”
　　“勺子？这是完全未知的奇物？”
　　虽然她还没搞清楚这里埋伏了什么就已经动手，但之前估摸着是饕餮纹或者曾经金角的奇物。
　　毕竟天下奇物就那么多，有情报却没拿到手的就那么两个。
　　根据对那两件东西的了解，哪怕就此触发失控，妙寒也有应对，不至于束手无策。
　　没想到是石宠彻底死后才触发，一根勺子，完全未知，从未见过。
　　“不好！”这让她有点小懵，但不管怎么说，一定不能被砸到。
　　妙寒飞速间想躲开，但是勺子速度太快，闪电般已经近在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妙寒眼前紫光一闪。
　　炎奴已经瞬移拦在她面前，将其揽入怀中。
　　“梆！”
　　勺子重重地砸在了炎奴的脑袋上！
　　一丝鲜血渗透而出，掺杂在炎奴的黑发中。
　　“炎奴！你……没事吧？”妙寒焦急，这勺子竟然一击将炎奴伤到。
　　要知道炎奴什么体质？身体金刚不坏，而且是在不算抗性的情况下，都可以硬抗仙人大术。
　　一根勺子就这么一敲，硬把他敲破了皮？
　　“没事，我头铁。”炎奴憨笑道。
　　“梆！”
　　说话间，勺子又砸下来，炎奴吃痛，伸手捏住了勺子。
　　可妙寒却见到，炎奴手握勺子，咻的一下又砸在自己脑门上。
　　“诶？”炎奴很是吃惊，他的力量何等巨大，而且还加持了大力神通，竟然阻止不了？
　　连忙双手去握，可是任何阻挠的力量都无用，勺子可以强行拖拽着他沉重的双臂，强势地砸下来！
　　大力神通，被完爆。
　　“梆！”
　　无法阻止，炎奴甚至感受到勺子蕴含着一种绝不放弃，永不停歇，不敲死他誓不罢休的恶意气息。
　　不管怎么阻止、躲闪，它都会高高扬起，重重砸下。
　　“梆！”
　　炎奴将其摧毁，虽然阻挠的力量会被无视，但顺应的力量还是能伤害到勺子，其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倏忽间，勺子被炎奴挫骨扬灰。
　　“恐怕没用……”妙寒呢喃着。
　　果不其然，勺子再度出现，好似被凭空造出来。
　　“梆！”又一次砸在炎奴的脑门上。
　　炎奴将它拽下来，递给妙寒看：“这玩意儿，不杀死我不罢休，怎么都阻止不了，哪怕毁灭了，都还会再生一个敲击我。”
　　“强制锁定，绝对追杀吗？那你这不是拿下来了？”妙寒呢喃道。
　　炎奴一笑：“也就能控制它这么一会儿……”
　　说着，炎奴突然握着勺子又往自己脑门来了一下。
　　“梆！”
　　“你看，它敲完一次，我可以短暂控制，大约一息又会强制敲击。”
　　“梆！”
　　炎奴松开勺子，放出神珍铁将其裹住，然而下一息，勺子瞬移而出，砸中炎奴。
　　神珍铁顶多物理封锁，但就算炎奴进入小洞天，勺子都会追进去，对着他狂敲。
　　咻得一下，炎奴身影再次出现，一脸无奈。
　　他将勺子共生，都没用，锁定追杀就是锁定追杀，共生是不改变特性功能的。
　　“不过没关系，这伤害，我已经免疫了。”
　　这根勺子着实有点东西，它打击炎奴的第一下，仿佛炎奴只是个凡人一般。
　　什么强悍体魄，什么澎湃能量，统统无用。
　　一切防御都被无视，直接根据炎奴的情况，等比例砸出最真实的伤害。
　　但也仅限于第一次了，遇到炎奴，一下砸不死，就等于永远砸不死。
　　“这东西，任何人被缠上，都是麻烦。也就是你，可以不用怕它。”妙寒舒了口气。
　　“不过……很痛呀。”炎奴脑袋上，梆梆梆的，勺子砸得他心烦意乱。
　　妙寒伸手揉搓着炎奴的脑袋，手背刚好格挡住勺子。
　　“梆！”
　　“啊呀！”
　　妙寒吃痛，勺子这一下直接洞穿了她的手背，鲜血淋漓，骨头可见！
　　“雪儿你挡它干嘛呀。”炎奴握着妙寒的手将其治愈。
　　妙寒抿着嘴摇头道：“我在想你不能阻止，会不会别人可以。”
　　“另外勺子锁定了你，可能只砸你，而绝不伤害别人。我用肉身为你阻挡，说不定能逼它让开。”
　　“如果这样可以，那你若学会胎化易形，完全变成别人，说不定就能摆脱它。”
　　她一连串，说出了很多应对方向。
　　哪曾想，这勺子直接将阻拦之物砸穿了，无论活人与钢铁。
　　“我将它共生了，现在这勺子有我的抗性，金刚不坏！不管是什么挡它都给你砸烂。”
　　炎奴说罢，觉得这玩意儿还挺对他脾气的。
　　这勺子的追杀功能，极度全面，没有任何短板。
　　朴实无华锁头追杀，多大的力量都拽不动，强势砸下，冲开一切阻碍，任由逃到天涯海角都要追上，哪怕挫骨扬灰都会再生出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今又有了炎奴的抗性，直接坚不可摧。
　　想到这，炎奴心烦意乱之感顿消，任由勺子梆梆敲打，他还觉得挺带感。
　　“炎奴，也许可以尝试切换死体，你死了，它应该也就完成使命了……”妙寒又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但炎奴已经无所谓了，摆手道：“好啦好啦，就让它敲我吧。”
　　“不敲我也会敲别人，那还不如一直追杀我呢，这勺子我挺喜欢的。”
　　他笑呵呵，心思十分单纯。
　　妙寒想了想也是，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许炎奴就是这东西最完美的承受体。
　　两人都看得出来，这玩意儿之前应该是锁定石宠的，大约是被神通给隐藏了。
　　如此真要说起来，它的伤害特性，远不如锁定追杀的特性，虽然有无视防御的效果，但连石宠都没什么事的样子。
　　估计只要有强大的治愈能力，那就足以长期地抵抗它，更别说炎奴直接免疫了。
　　石宠死后，此物自动锁定附近的人，显然是一个死了，就杀下一个。
　　“先不管这勺子，我现在就想逮到公子羽，谁也拦不住！”
　　炎奴嚷嚷着，随后又嘀咕：“可现在石宠死了，怎么办？找他采补过的人吗？”
　　他挠起头，想着难不成又要再去查谁和公子羽双修过？公子羽有小洞天，可能双修的人都在那里面。
　　妙寒见他焦急，愣了一下说道：“不用，你见过公子羽！”
　　“啊？”炎奴错愕：“我没见过啊。”
　　妙寒笑了：“刚才石宠不是说了，公子羽前不久还就在洛阳，所以你见过的！”
　　炎奴眉头一拧：“难道是那个吴琦？”
　　“可恨，竟然总是隐藏在我身边！”
　　他很是恼火，感应中直接锁定金谷园外的吴琦，一个移景神通，将其挪移进来。
　　吴琦被隔空抓来，看到金谷园内无数人尸体所化的浆流，吓懵了。
　　“大侠，这是何情况？”
　　炎奴怒视他，挥手拍出：“你就是公子羽？”
　　公子羽着实猥琐，总是不知不觉跟在他附近，冷不丁搞点事，他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人，这种感觉非常可恨。
　　吴琦却傻眼了：“什么公子羽？大侠饶命！”
　　妙寒见状连忙道：“误会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第七感笼罩方圆千里。”
　　“整个洛阳，乃至周边地区，黄河两岸沃土千里之域，都在你的天眼中。”
　　“而公子羽之前就在洛阳皇宫，也就是说，你其实已经见过他了，只是你不认识他罢了！”
　　炎奴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啊对呀！”
　　挥出的那一掌瞬间柔和，搭在吴琦肩膀上：“大哥我认错人了，吓坏你了吧？抱歉抱歉……”
　　吴琦长舒一口气，刚才那一掌，他如见天崩地裂，感觉十辈子都不够死的。
　　此刻见炎奴道歉，他连忙拜下：“不敢不敢，小弟痴长几岁，当不得大哥，您是我大哥！”
　　炎奴笑笑，眺望天外，单掌托起冀州鼎。
　　猛然间，双目暴凸！好似两根柱子，斜插向天！
　　轰隆一下，将一栋高大楼阁戳穿，墙壁都倒塌！
　　“诶？”吴琦的眼珠子也快吓得瞪出来啦！
　　天哪，这是什么武功！
　　他见识过疾剑山庄的‘忽然剑道’，也见识过长乐谷的‘希夷秘典’，都是奇诡绝学。
　　但和炎奴这招‘怒目如枪惊刺天’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诡异麻了。
　　至于单掌托大鼎这等神力，都不算什么惊奇了。
　　“看到啦！看到啦！我锁定他啦！”
　　炎奴开心地像个孩子，如果他头上没有勺子梆梆梆，眼珠子没有长出四百丈的话……
　　“移景！”炎奴想故技重施。
　　但是公子羽现在是正立无影状态，移景神通的局限还是大，竟然移不了。
　　他只强制移来一片真空，顿时金谷园内风起云涌，空气轰然间以他为中心涌动，良久才平静。
　　吴琦被掀得东倒西翻，震撼地满头大汗。
　　“移不了他，只能追了！”炎奴撇嘴。
　　妙寒目光灼灼道：“你已经见过他，可用绝对监视锁定，他插翅也难飞！”
　　炎奴第七感笼罩，曾无意间见过公子羽，或者说，他同时见过方圆千里所有人。
　　只是不知道哪个是他而已，但见过就是见过，可以触发冀州鼎的特性。
　　有这东西锁定，公子羽再也脱离不了炎奴的监视。
　　“炎奴，你将乞活军移来善后。”
　　“这里还有传国玉玺要拿！”
　　妙寒很冷静，先让他把军队拉来。
　　炎奴二话不说，一个移景，数万乞活军民，连同他们的营地轰然间出现。
　　好似一座城凭空降临，压在金谷园之上！
　　眼看高楼坍塌，炎奴随手一托，就给撑住。
　　……


第386章 超距跃迁
　　巨鹿城外，打着拓跋旗号的军队，摆开阵势。
　　“人呐？”
　　“不是说巨鹿城残破，乞活军在城外扎营？”
　　“为何如此空虚？这城外怎么感觉像是被掘地三尺了一般？”
　　拓跋残望着一大片深坑，惊愕不已。
　　他收编王浚，又休整十几日，终于在冀州建立了属于他拓跋氏的一方割据势力。
　　一番招兵买马，整顿出三万大军，来伐乞活军，意图统一冀州。
　　根据斥候探查，和亚克的感知，巨鹿城外应该有一座新建的城堡，戒备森严，岗哨、营地无数才对。
　　怎么等他到这，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而且都不止楼空，乃是整个楼都没了。
　　乞活军自知不敌，转移时还把堡垒地基都给挖走的吗？要搬得这么干净吗？
　　“哥哥，乞活军连带营地，就在前不久突然消失了……”
　　亚克身穿黑袍，遮着半张脸，骑着黑马跟在哥哥身后，声音好像一个小丫头在故意低着嗓子说话。
　　拓跋残眉头紧皱：“突然消失？”
　　“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亚克的精神力急速扩展，很快覆盖了整个神洲。
　　“找到了，在洛阳。”
　　说着，亚克的呼吸粗重起来，目光死死盯着西南方向的天空。
　　拓跋残和王浚，顺着目光，都看不到什么，只有蓝天白云。
　　“竟然瞬间把人救走了，是谁？乞活军被谁救走了？”
　　亚克一字一顿道：“炎奴儿。”
　　拓跋残眼眸凝重：“是他啊，乞活军是他的手笔么？发现我们的意图，立刻救走了乞活军……”
　　“那现在他本人，是不是朝这边飞过来了？”
　　亚克凝望着天边：“没有，他破开了盖天法界，飞进了太虚。”
　　“乃至挪移跨越数十万里，已经离我们很远了。”
　　“啊？”拓跋残眼睛眯成一条缝，非常惊讶。
　　这是搞什么鬼？
　　救走乞活军，定是发现了他们的讨伐。可又立刻深入太虚，说明炎奴还有更紧要的事，所以才用神通先把人救走，放弃掉冀州的地盘，赶去办事。
　　“洛阳……乞活军直接降临在那，此乃刘氏的腹心之地，这样一支军队出现，刘渊不可能不管，必生大战。”拓跋残嘀咕道。
　　亚克点头：“是的哥，乞活军已经杀向洛阳城了。”
　　拓跋残沉吟道：“如此也好，就让他们斗去吧，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收复两郡之地。”
　　“而且冀州一统，我们就有一个稳定大后方，可腾出手来，去伐慕容氏。”
　　“不过那个大煞星，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要深入太虚？”
　　“莫非蓬莱大仙归来了？”
　　亚克的精神力，宽阔到不可思议，盯着天外，冷然道：“哥，我跟上去看看。”
　　拓跋残知道他想报仇，但自己根基尚浅，实在离不开亚克。
　　这是他唯一的倚仗，万一亚克又在太虚游荡好几个月回不来，他的基业面临的风险太大。
　　但亚克的情绪，也不能不照顾。
　　拓跋残凝声道：“亚克，我们的仇家，可不止他一个。”
　　“阿爷死在安丘朱氏手中，高密一战被一个小白脸阵斩，虽然你大哥去报仇，灭了朱氏，但他也惨死于安丘。”
　　“至于我族大多数人，其实是死在常家军手里，虽然没有那傻子，我族不会败，但真要说起来，我们兄弟里只有老三老五是死在他手中。”
　　“这账咱们一笔笔地算！亚克，你若急于报仇，那慕容氏咱先不管了，此刻调转兵锋，可直下青州！”
　　亚克怔怔地看着拓跋残，此刻才知道，原来灭他家的仇人有这么多，而且他全家都是死在战场上的。
　　父亲被人阵斩，大哥灭人家满门被反杀，三哥夜袭高密被杀……
　　这……这要算起来，自己战场上杀的人也不知凡几。
　　“回……回青州么……”亚克的声音突然有些软弱起来。
　　拓跋残狞声道：“对，青州！我族在哪折戟沉沙，就要在哪东山再起。”
　　“咱家多少人死在高密城下？不破此城，便算不得报仇。”
　　亚克偷偷瞥了眼哥哥，却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低声道：“哥，你是要屠城么？”
　　“亚克，你若想以满城血来祭咱家人，哥都依你。”拓跋残盯着他说道。
　　亚克轻轻摇头道：“我都听你的，哥，你不是说若成大业，离不开中原人的支持吗？”
　　“你还需要人手壮大基业，没必要屠城。”
　　拓跋残大喜，拍打亚克的肩膀：“好好好，你也知道为拓跋家的大业着想了。”
　　他其实也是暗松一口气的，刚才反而是怕亚克满心仇恨，杀戮万千，坏了大计。
　　拓跋残不是个暴戾之主，当年父亲和几个兄弟，一路洗劫乱杀，只有他收服士族，发展基业，想要长治久安。
　　如今吃了那么多苦，一心想着振兴拓跋家，打青州是为了什么？报仇是一方面，他还看重了青州的人口与地盘。
　　若是打烂了，定然基业不稳。但亚克是他的倚仗，如果亚克非要屠城，他照顾其情绪也只能支持。
　　没想到亚克从太虚回来后，变得厌战了，似乎是变成女人的缘故，软弱了许多。
　　他不知道，亚克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厌战，只是以前得听父亲和大哥的，作为家族的魔胎兵器。
　　如今全家死光，只留下一个最明事理的二哥，亚克心中反而隐隐觉得自己更自由了，如释重负。
　　“走，去青州！”
　　拓跋残意气风发，留下王浚镇守冀州，并将夺下的大量田亩，分给追随他的各大士族。
　　自己则带着亚克以及三万大军，再渡济水，杀向青州。
　　……
　　深空之中，炎奴已经挪移许多次，远离神洲星球十亿里。
　　他追踪公子羽，前往的是镇星方向。
　　只见前方，一片漆黑，镇星遥遥不可及，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回头望神洲，也是啥也没有，整个神洲星球，连个暗淡光点都没有！
　　“还有多远啊？”
　　炎奴一边瞬移，一边挠头，无论多少次来太虚，都感觉天外浩瀚。
　　天地不过是渺小之物，为太虚中一烟尘尔！
　　传送紫云，传送不了没去过的地方。
　　他没去过镇星，自然传不过去，只能用正常的仙法大挪移。
　　而这种挪移，他以前没用过，完全是临时抱佛脚，临阵学的。
　　依靠本能精通，他上手就很熟练，但却远远算不得最高境界，属于中上造诣。
　　凭借浑厚到用不完的仙力，他可以无限制地发动。
　　每息挪移百万里，这已经非常远了，比光都快。
　　可即便如此，炎奴连续挪移一刻钟，镇星竟然都还遥遥无期，他简直难以想象，几十上百年光年外的其他太阳界，得有多远。
　　“公子羽的挪移尺度，跟我差不多，但他提前出发，如果不在镇星停下，而是继续远离，我岂不是一直追不上他？”
　　炎奴心里发狠，一边挪移，一边钻研。
　　凭借本能精通技能所可以达到的造诣，是有局限的，想要再度扩展挪移的范围，就得靠他用心了。
　　“可以，这波又多挪了五万里，好像找到窍门了。”
　　“很好！又多了八万里！”
　　炎奴缓慢提升着大挪移的熟练度，不，严格来说，这是非常恐怖的进步速度。
　　而就在这时，忽然周围的时空发生扭曲，导致炎奴也顿住了。
　　定睛一看，螺旋舟出现在他面前……
　　鸾星的神鸟虚影以及野人，来到炎奴身边。
　　“诶？你们咋追上我的？”炎奴瞪大眼睛。
　　他费劲巴拉，瞬移了一刻钟，才跑到这么远。
　　野人比他晚那么久出发，竟然追上了。
　　“哈哈，大帝有所不知，论起在太虚里超距跃迁，这螺旋舟碾压神洲所有仙人！”
　　“甚至可以瞬息间跨越数十光年的星际尺度，只是耗能巨大。”
　　听了这话，炎奴大叫：“不早说！”
　　“耗能大？能量我有的是啊！”
　　他真空翻滚，一屁股坐在了螺旋舟上。
　　恢弘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怼！
　　还别说，这螺旋舟的汲储能源的效率，高得离谱。
　　换做仙人在此，受到炎奴这般灌注，都必然爆体。
　　而螺旋舟却屁事没有，反而星光大放，搅动大片的时空扭曲。
　　“去哪？给个定位。”鸾星笑道。
　　炎奴眼珠子瞬间暴凸！直接将公子羽所在位置的画面传给鸾星。
　　那是一片漆黑的真空，背景繁星点点，而画面中央空无一物。
　　可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样的景象，宇宙中到处都是，炎奴等于拿了块黑板递给鸾星当坐标。
　　“呃……”鸾星有点无语了。
　　野人苦笑不得道：“有没有更精确点的相对位置，最好有参照物。”
　　“我们能精准追上你，是你挪移得动静太大，在时空中醒目得仿佛流星砸进沧海，惊涛骇浪。”
　　炎奴哦了一声，将画面调转方向，然后不断放大。
　　好像一个俯瞰视野，在不停地向上拉伸。
　　“原来如此，他在前往镇星。”野人嘀咕。
　　炎奴点头：“是啊，所以我也往这个方向挪移。”
　　然而鸾星却说道：“还是不行，饿干脆直接带你去镇星吧。”
　　炎奴愕然：“诶？那不就跑他前面去了吗？”
　　“近的你们追不上，远的反而行啦？”
　　野人解释道：“不是追不上，而是他发动时空挪移悄无声息，没有任何波动。”
　　“虽然知道他的大致区域，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他还在高速跳跃中……”
　　“相比起来，大质量天体在时空之海里非常醒目，好似一座座岛礁，不断激起涟漪，我们可以直接精准定位。”
　　炎奴听得似懂非懂，笑道：“也好，就堵在他前面拦截！”
　　……


第387章 劈开混沌
　　咻得一下，只一瞬间，炎奴眼前的景象就大变样。
　　螺旋舟瞬息之间，带着他们跨越了二十亿里的距离，来到了镇星附近。
　　“哇！”
　　这还是炎奴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其他的行星。
　　上次流浪太虚，他什么都没看到，遇到的最大事物就是一颗山岳般的冰块。
　　而眼前的镇星，比神洲天地要庞大得多，通体土黄色，被成千上万美丽的细环点缀着。
　　那光环由无数冰块与岩石构成，繁复而壮观。
　　三人出现的地方，位于镇星上空，可俯瞰其北极。
　　那里有绛红色风暴旋转，漩涡就像一朵巨大的绛色玫瑰，又好像魔神的眼睛。
　　“里面有人。”炎奴眼力极好，洞悉磅礴恐怖的风暴。
　　只见那比神洲星球还要宽广好几倍的风暴眼中，有两人正在修行。
　　他们躯体极度强横，三头六臂，头角峥嵘，金身有十丈高，一个浑身炭黑，一个浑身惨白。
　　皆任由狂暴的环境冲刷，而岿然不动。
　　呼吸间，吞吐可怕的能量与物质，修为深不可测。
　　“嗯？”
　　当炎奴凝视风暴眼时，身处其中的二人也在凝视着他。
　　“是刑天！”
　　虽然炎奴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却认识炎奴。
　　此二人乃隐修于太虚中，不问世事的更新期强者，皆为六更大能。
　　这种档次的更新期，战力如崇光子一般强横，不是仙人却比寻常仙人厉害得多。
　　虽然不问世事，但随着一批离尘期及以上的修士逃到太虚里躲避刑天大劫，这些隐世的老怪，再怎么也会认识炎奴的形象。
　　“快敲响镇星钟！”
　　“通知道友们……”
　　“大劫烧到混沌中来了！”
　　炭黑道人说着，敲响了一口钟，整个星球都被震荡。
　　神洲修仙界，将岩石星球称之为天地乾坤，而这种庞大混乱，充斥狂暴气体的星体，则称为混沌。
　　混沌顾名思义，是指天地未曾开辟的状态，他们认为神洲母星最初可能也是镇星这种形态。
　　而最终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才成就如今的天与地。
　　“什么！刑天杀到天外来啦？”
　　“逃到混沌中来，都躲不过大劫吗？”
　　“快跑！快跑！”
　　镇星之中，无数神念交织，约莫有上千修士。
　　有一半以上，是从神洲逃难过来的离尘期，另一半则是过去几百年间陆续来混沌中隐修的强者。
　　前者畏惧地府，只能铁了心顺天，一味逃跑，希望最终天道能解决刑天。
　　后者则一心求大道，有些古老到连汉朝都不知道，更无论魏晋。
　　“刑天么？看起来平平无奇啊。”
　　“我受师门重恩，今日说不得，要做过一场。”
　　那名惨白道人，看霞光与服饰，是出自太行仙宗的。
　　他神识震荡数十万里，突然祭出一座巨大的宫殿，比罗马的疆域还大。
　　它似乎掌控了镇星上巨大的绛红色风暴，竟然令其真的形成了一只恢弘魔眼。
　　魔眼中心钻出恐怖手掌，惊刺而出，好似血龙出海。
　　这是引动环境，借助了镇星的力量，形成的可怕一击，单从破坏力上看，比当初归墟一战庐山大仙的秘术还要强大得多。
　　实在是仙人在神洲不敢真的毁天灭地，而在太虚纵深宽广，那就无所谓了。
　　如果神洲星球在此，这一掌能把整个星球砸裂，天地闭合！
　　“啥呀，竟然还想杀我？”
　　炎奴面对这般可怕攻击，躲都懒得躲，憨厚的脸上只是淡淡地笑着。
　　这俩个六更大能，实力真的不错，法力无边，道行高深。
　　手中秘法出神入化，可引星辰之力，但对炎奴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六劫更新，可逆斩真仙？炎奴连万仙大阵都打通关了。
　　整个神洲文明的仙道存在，除了蓬莱大仙等太虚深处的顶尖天仙，没有交手过，其他皆不足虑。
　　他见到这俩人，甚至都没有动杀心。
　　炎奴此行目的在于公子羽，哪曾想这些修行界残存强者，竟然还先下手为强了。
　　“逆天的出来，顺天的跪下。”
　　“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的神识与各种精神力，好似滔滔洪水般宣泄而出。
　　他除了意境可以隐藏外，其他精神力都是气态的，同样在身前，形成巨大风暴。
　　同时，他动用了天空之神乌拉诺斯的神力。
　　一只手掌向下，五指张开，凝聚出参天气团！
　　神力气团与精神力融合，呈现蓝白色。
　　剧烈震颤的球体，不断膨胀，能量庞大到令人心肝颤抖。
　　眼看炎奴就要将其轰出，突然巨球下紫光一闪。
　　有人用紫云传送过来了！
　　除了炎奴，还有传送云的唯有一人，那就是紫尘散人。
　　“姐姐？”炎奴大惊，只见紫尘散人带着沈乐陵和老鬼突然来到这里。
　　同行的还有元符、张辟疆、鱼秧子和修羊公。
　　原来如此，他共生的紫云，就是紫尘散人那朵，去过的地方是相互共享的。
　　所以当炎奴到达这里时，紫尘散人就能依靠另一朵，无视一切距离，直接传送过来。
　　可他们出现的位置非常不妙，差点卷入辉煌气弹，被炎奴误杀了……
　　“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他连忙把恐怖的气弹举起，却见沈乐陵一脸幽怨。
　　可不幽怨？她一直在万仙大阵外守候，结果炎奴自己投胎出来，还去闯了趟秦始皇陵，硬是没有一个人通知她。
　　害她还在东海之上，赤霞之下，默默想办法破解万仙大阵。
　　最后还是张辟疆等人打算跟上炎奴，想到紫尘散人那还有一朵传送云，这才去东海找到他们。
　　得知情况后，沈乐陵快气死了，于是立刻一块传送过来。
　　“你不希望见到我吗？”她气鼓鼓地质问。
　　炎奴一头雾水：“没有啊。”
　　说着，一个闪身出现在沈乐陵身旁。
　　只见他头上勺子梆梆敲，右手则高举过头，托着一颗小星辰般大的风暴气团。
　　左手向下，淡定地一挥。
　　沈乐陵不明所以，回身一看，差点吓死。
　　庞大的星球风暴眼中，伸出来的恐怖血手，已经近在眼前！
　　然而这般恢弘的滔天大术，突然如时空倒流般回转，反推至那座宫殿型仙器上。
　　“是回风返火！”惨白道人脸色惨白，遭受到了反噬。
　　然而反噬浅尝辄止，一旁的炭黑道人立刻出手，也发出天罡神通·呼风唤雨！
　　顿时逆流回来的滔天血手，再度涌出，竟然无视了回风返火！
　　“刑天，看我呼风唤雨！”
　　可是炎奴的目光却在沈乐陵身上，左手挠头道：“姐姐你生气了？”
　　“废话！你出……”沈乐陵正要说。
　　却见炎奴一脸恍然：“哦！我知道了。”
　　说罢，炎奴一掌拍在自己胸口，猛然间抽出巨量的本源来！
　　沈乐陵错愕：“嗯？不不不，不是……等一下呃啊咿咿呀呀！”
　　这一波，是当年足足一亿倍的本源。
　　直把沈乐陵冲击得近乎失了智，表情完全崩坏。
　　身体无法维持人样，当场因为极致充盈壮大的本源，而现出原形，化身水女。
　　源泉活水之躯疯狂膨胀，寒冷的深空将表面一层冻成冰霜，让她好似一尊巨大的冰晶玉人。
　　“太虚里很冷，你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是冻坏了！”
　　“哈哈，我攒了好久的本源都忘了，正好一口气给你。”
　　“下次再给姐姐攒个百亿倍的！”
　　炎奴笑着，他哪知道沈乐陵在东海等他，并没有人和他说，他还以为沈乐陵在地府或者洞天里修炼呢。
　　其心思十分单纯，见到沈乐陵不开心，就想到她以前总惦记自己的精魄，自己也答应当她的丹药。
　　于是立刻拿出平时有事没事复制几遍而积攒的本源，一股脑灌输给她。
　　太虚环境恶劣，沈乐陵又是水体，定然难受。
　　不过没关系，只要本源足够强壮，就好像人类的血气旺盛一样，什么环境都能抵抗。
　　“你你你……我……”沈乐陵看着炎奴一脸憨厚的样子，手指着他直发抖。
　　突然又脸色一变。
　　因为镇星风暴眼中的两名道人，合力施展的引动混沌的恐怖秘法，已经杀到。
　　“你别分心啊！”
　　她以为炎奴战斗不认真，殊不知炎奴有第七感，眼睛看不看已经无所谓。
　　咻得一下，炎奴看都不看，就把手中举着的蓝白色狂暴气团砸下。
　　在庞大的气团的核心，他还注入了太阳真火。
　　轰然间，这气团如太阳般绽放恢弘光芒，极速坠下。
　　其势不可挡，摧枯拉朽！一下子就把血色巨掌冲垮！
　　“怎么会！”炭黑道人瞳孔一缩。
　　惨白道人的脸色更加惨白：“神通！他加入了神通！”
　　原来这一击，除了本身威力恐怖以外，炎奴还额外加持了种种神通。
　　剑术神通绝对切割！大力神通强制击退！御风神通极速飞举！断流神通分开万象！生光神通万法不侵！登抄神通扩大影响！弄丸神通操纵圆球！
　　一重重神通叠加，炎奴信手拈来，跟不要钱一样，统统加持于这本就恐怖的气团上，造就出辉煌一击，好似一轮太阳砸下。
　　镇星之中，躲藏于混沌大阵，本以为非常安全的修士们，顿时满脸绝望。
　　开什么玩笑，这是绝对的灭星一击！
　　霎时间，无数的流光逃遁，但一切发生太快。
　　之前炎奴已经说过，顺天的跪下，逆天的出来，可是也就不到百名古老更新期老老实实从镇星里出来，其他人都抱有侥幸躲在里面。
　　如今当头一击，恐怖的光团直接从北极砸入，强势切开混沌，贯穿而下，势不可挡。
　　最终混沌炸裂了！
　　一阵阵恐怖的景象发生，种种神通效果作用，引发无数奇异，光怪陆离。
　　提前逃到镇星环部位的百余名修士，看着开天辟地的景象，全都呆滞。
　　不跑了，再也不会跑了，没什么好逃避的了。
　　只见他们向炎奴仰望道：“刑天……不，大帝！”
　　“我等愿入地狱受刑，只求您伐天之日，我能追随旗下。”
　　跪了，他们统统拜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与炎奴斗法。
　　此刻只想加入刑天队伍，至于地府审判，他们无所谓了，看开了，累了，天道赶紧毁灭吧。
　　真正罪孽无可赎者，早就死了，他们这些隐居者，更多时间都在潜修，还可以有历尽地府酷刑后洗尽铅华的一日。
　　炎奴用绝对的实力，强势让他们明白，如今逆天才是大势。
　　……


第388章 勺子锁定
　　炎奴这一手气爆镇星，打出了可怕的景象。
　　镇星被贯穿南北极，在绝对切割，强制击退，分开万象，扩大影响，操纵球体等效果相互作用下。
　　真如开天辟地一般，出现了无数剧烈反应。
　　清气与浊气分开，一边形成猛烈风暴般的大气，一边则造就无数块巨型金属大陆。
　　硬生生将这片混沌星球，轰成了一片片碎云般的离散小天地。
　　不仅慑服了那些五六劫的更新期，就连张辟疆等仙人都被震撼。
　　“我找到你时，你连仙人战力都不到，如今才两个月就已然是四星存在了。”
　　“而且远远超出大多数四星开拓者，恐怕很快就能达到五星。”
　　“算上你一年前还是凡人……你成长起来太恐怖了，完全不讲道理。”
　　张辟疆的评价，让炎奴一怔。
　　“这才四星吗？我记得你是两星吧？我感觉自己比你强了很多啊。”炎奴奇怪道。
　　张辟疆解释道：“是强过我很多，但星级评价，是量级差距。”
　　“可击碎月球便被评为一星，无论是不是仙人，有的更新期都能达到这一步。”
　　“但越往后越高，二星则是能击碎十倍于月球质量的天体，三星是百倍，四星是千倍……以此类推。”
　　“我与庐山大仙匡仁，都能击碎荧惑星，其质量是月球的九倍，这还没算上我们的天罡神通，所以破坏力是妥妥的二星。”
　　“而你击碎了镇星，他的质量是月球的七千六百九十五倍。”
　　炎奴恍然：“哦，这样啊。”
　　他刚才虽然还有很多能力没用，但只算破坏力的话，差不多是用了全力的。
　　炎奴的基础数值大约只有三星，刚才乃是将各种能量都炼化到一起，再加上不断进食刷新老半天，才蓄力出那么大一颗气团。
　　最后加持一堆神通，一套操作下来破坏力暴涨了几十倍，这才摧毁了镇星。
　　不过能量他最不缺了，只要他想，踏入五星则轻轻松松。
　　只需要把基础能量翻个番，就可以打出妥妥的五星破坏力。
　　“北辰那些仙人，都是多少星啊？”炎奴随口问道。
　　张辟疆脱口而出道：“我们文明最强的也就是五星了，除了玄尊不清楚以外。”
　　“蓬莱大仙、瀛洲大仙、方丈大仙，都是五星评价。”
　　“尤其是蓬莱大仙安欺生，必然是五星绝巅，这还是百年前的情报。”
　　“另外星级只是一种对破坏力外在体现的评价，实战中因为神通、奇物之类的因素，四星的战力未必就不如五星。”
　　“你就是最直接的例子，凭借三星的底子，就轻松毁灭了镇星。”
　　说到这，他和鱼秧子都看向炎奴：“你最强的是不死性，星级仅供参考，正常对决所有仙人都不可能是你对手。”
　　“纵然是七星八星，只要没有足够克制你的奇物，都没有意义。”
　　炎奴耸耸肩，取出冀州鼎，双目暴凸。
　　他本来不想打出这么大动静，但为了不耽搁时间，他直接以雷霆手段劈碎混沌，就是不知道公子羽是不是被惊动，不敢来了。
　　“嗯？他的方向没变。”
　　“竟然还敢来吗？”
　　炎奴惊讶地发现，公子羽没有因为镇星爆炸，而转向其他方向，依旧在拼命赶来的路上……
　　鸾星笑道：“你放心，饿早就用螺旋舟的场域，偏射了镇星爆裂的光芒，并用星体投影朝向神洲方向。”
　　“所以从公子羽的视角上看，它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不信你退开百万里再来看。”
　　炎奴讶然，连忙一个大挪移，退后百万里，站在星环中一座巨大冰山上。
　　果不其然，镇星不再是破碎云团的样子，而是与之前见到它一样，浑圆土黄，完好无缺。
　　“好厉害，这么大的星球，你们竟然都能伪装。”
　　炎奴又瞬移回来，非常震惊，这种事一看就知道很复杂，他可做不到。
　　镇星体积太大了，足可以容纳七百四十五颗神洲星。
　　没想到一座小小的螺旋舟，能把这么大的动静都隐瞒起来。
　　鸾星淡淡说道：“这算啥咧？只是欺骗一个方向上的观察者而已，放眼银河这只是极其粗劣的光学欺骗。”
　　“不过糊弄一个公子羽，想来是足够了。”
　　野人笑道：“近距离就能识破了，不过等他到了这里，发现镇星变了样，那也晚了。”
　　炎奴迫不及待起来，可一看公子羽那边的视角，又有些无语。
　　“好慢啊，他咋还有这么远？”
　　他这边都大打出手，搞定了镇星所有修士，公子羽竟然距离镇星，还有十亿里的距离！
　　不过想想也是，镇星距离神洲，可有三十多亿里。
　　这是个极其漫长的尺度，哪怕是大挪移，一次瞬身百万里，也要花上将近半个时辰。
　　“可我记得这家伙有五行大遁啊，他咋不直接遁过来？”炎奴奇怪道。
　　元符很有发言权，忍不住说道：“五行大遁越远误差就越大，尤其是仙人境界以下。”
　　“如果两颗星球在同一个方向，哪怕间隔几十亿里都很容易就跑偏……”
　　“我曾经就一不小心，朝着镇星水遁，却遁到岁星的一颗卫星上去了。”
　　炎奴更奇怪了：“但这架不住快啊，好像是无视距离的吧？遁出几百光年都可以，他为何非要来镇星？”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插嘴道：“大帝，此人来镇星，恐怕是为了蓬莱仙宗留在混沌中的仙殿。”
　　有一名隐修的古老更新期，感应到众人所说，突然上前谏言。
　　“嗯？你是何人？”炎奴看向那人，投降的百余名更新期，他还没来得及送去地府。
　　“贫道终南真人，愿为大帝拿下顺天贼！”那隐修的道人稽首道，他是终南山一派的祖师爷。
　　炎奴笑了：“以前你们叫我逆贼，现在轮到顺天者为贼了吗？”
　　“还别说，那公子羽真是个贼！偷偷摸摸，藏头遮尾，总是正立无影跟着我搞事，这次偷了我的祖龙炁，我必不能放过他！”
　　终南真人沉吟道：“正立无影么……此神通非常麻烦，一旦虚化，穿透一切实体，难以留下。”
　　“如果大帝怕他跑掉，不如让我等先哄骗他进入仙殿，再关门打狗。”
　　没想到这群人还主动出主意，希望能戴罪立功。
　　炎奴歪头道：“仙殿？什么意思？”
　　张辟疆笑道：“仙殿只是一件宫殿型的仙器而已，但这种放在混沌中的仙殿，通常只有两个作用。”
　　“一个是阻隔混沌中的恐怖环境，庇护出一片区域，供人休息，同时还能有助于修炼。”
　　“但更主要的，其实是第二个作用，提升大挪移的距离和精度。”
　　“数百年来，众多仙人苦苦开拓，探索太虚，留下了一条‘天路’。”
　　“乃是由六百万座仙殿构成，古往今来耗费了无数材料……我等在仙殿中挪移，可瞬间跨越四千万里路。”
　　“镇星就是这条天路的起点，一路延绵到二十五光年外的织女星。”
　　“通过这条天路，最快七十天就可到达织女星。”
　　“那公子羽，应该是想与太虚归来的群仙汇合，找他的师尊安欺生。”
　　“如果不走这条路，一个人朝着一个方向乱遁的话，固然可以跑到很远去，但也极可能迷失在茫茫宇宙中，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甚至是孤身遭遇到虚灵。”
　　炎奴恍然，原来如此，难怪说群仙归来，都是先出现在镇星。
　　公子羽想离开，也是往镇星去，这是一条捷径。
　　顺着前人铺的路，可进可退，还很安全。
　　“哈哈，他还想着回来？”
　　“这家伙有五行大遁，真要不管不顾，往宇宙中不断地深入，我还真难追上他。”
　　“可他要来镇星，正好可以关门打狗。”
　　“那仙殿在哪里？让我先共生它！”
　　炎奴说完，立刻有降服的修士，指着惨白道人之前祭出来的宫殿型仙器。
　　原来这玩意儿，就是镇星仙殿。
　　他当即将其共生，这东西是探索星际非常重要的辅助工具，他的挪移范围，已经是群仙里的上中水准了，而借助仙殿，效率还能再翻四十倍。
　　不过这点程度，和螺旋舟比起来，又差得太远。
　　后者既能超远距离传输，又能光学欺骗，把偌大的镇星的情况都给隐瞒。
　　这当初被他暴揍的玩意儿，没想到这么厉害，出乎他的意料。
　　在一些特定功能上，可以说是碾压了整个神洲仙道。
　　群仙花了几百年，耗费无数材料，建设六百万座仙殿，才铺出一条通往织女星的快捷天路。
　　而螺旋舟不过是个长在脑袋上，受过特殊改造的‘头盖骨’……
　　按照鸾星的说法，只要有充沛的能量，它可以直接从这里跃迁到织女星！
　　两相比较，简直完爆！
　　……
　　“呼，终于到了。”
　　公子羽已经到达光环区，看着眼前巨大的星体，没有再用挪移，而是一个五行大遁，来到了仙殿附近！
　　这么近的距离，若还能遁错，他也别混了。
　　“嗯？”
　　然而当他从仙殿外一座金属陆地中钻出来时，却是一脸震惊。
　　周围的环境，和以往完全不同。
　　镇星好像经历了惨重的改造，形成一片破碎的星云，一个个炼狱般景象的小乾坤，好似群岛般散落。
　　此刻的他，就在其中一个小乾坤上，脚下是流体般的‘金属气’所压缩形成的陆地，大气则极为浓厚，呼啸着猛烈的气流与冰霜，高压而凌冽。
　　“发生甚么事了？”
　　“谁在混沌之中，开辟了这么多破碎小天地。”
　　公子羽有些懵，暗想难道是师尊到了？亦或者是某个先一步抵达的天仙强者，把镇星给改造了？
　　他并不能想到是炎奴提前一步抵达这里，一时间浮想联翩。
　　毕竟螺旋舟的功能，只有鸾星清楚，而其跃迁尺度，甚至超出了公子羽的认知。
　　“终南真人、炭黑子……他们竟然还在这隐修，跟没事人一样……”
　　“神洲都浩劫了，修行界都亡了，真以为躲到这就有用吗？”
　　“也好，刑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这群古老的更新期，实力强横，正好为我拖延刑天片刻。”
　　“只要争取一些时间，我能拉开很长的距离，刑天便再也追不上我。”
　　公子羽想得很好，还在打着算盘，根本不知道眼前百余名更新期，早就投奔了炎奴。
　　此刻一心修炼，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统统是演给他看，要请君入瓮。
　　公子羽没有理会盘坐的众多修士，直奔仙殿，他始终保持正立无影，无人发现他。
　　“咦？仙殿被封锁了？”
　　“该死，这是我蓬莱留下的，供人使用，是谁敢私自认主，将其禁用？”
　　公子羽极为不满，目光锁定盘坐在仙殿中的终南真人。
　　其正在利用仙殿，大肆精炼混沌炁修行。
　　想了想，公子羽发出声音来：“终南真人，你好大的胆子。”
　　“谁允许你认主镇星仙殿？真当我蓬莱亡了？”
　　“今日没空跟你废话，这笔账回头找你算，速速解禁，莫逼我动手！”
　　他急着用仙殿传送走，连珠炮般地逼问。
　　但依旧谨慎，没有显出身形，毕竟终南真人是六更大能，而他才长生期。虽然他有奇物在手，但若太过托大，也是可能被反杀的。
　　终南真人听到声音，起身却看不到他，左顾右盼道：“你是何人？是蓬莱大仙许我认主的。”
　　公子羽听了惊喜：“我师尊到了？”
　　看到镇星如此爆裂摸样，就猜测可能是天仙归来，听到终南真人这么说，不疑有他，还以为师尊到了。
　　当即，他就欣喜地冲入大殿。
　　大殿内极为广阔，比一国都大，终南真人面向大殿深处，只见在辉煌长廊的尽头，有一个宏伟的人影端坐在宝座之上。
　　掩日神通屏蔽了一切气息，朦朦胧胧的混沌炁笼罩着那个身影。
　　公子羽心中暗想，师尊先到了，却不愿暴露，乃是在等其他群仙到齐，再一起去神洲收拾刑天吗？
　　当年庐山大仙也是这么做的，在镇星等人齐，不暴露行踪，等到张辟疆后才去应劫。
　　只见终南真人飞速来到尽头，躬身行礼道：“蓬莱大仙，有人正立无影闯入殿中，可是蓬莱仙宗的弟子？”
　　公子羽也闪电般来到那里，激动地跪拜下去：“师尊，您回来啦？”
　　他第一时间并未怀疑，毕竟这里的古老更新期，也都非常敬仰蓬莱大仙，算得上自己人。
　　但他也没有显形，始终正立无影。
　　他并不觉得这样失礼，他知道师尊有‘隔垣洞见’，是能看见他的。
　　只见混沌炁构成的幕帘拉开，一个少年冲了出来，恐怖的一枪刺来。
　　“我没有你这样的孽障徒弟！”
　　“什么！刑天？”
　　公子羽吓惨了，突然看到刑天，没有心理准备。
　　脸上要见到师父的欣喜，瞬间变成惊悚！
　　好在他可化身棋子，和棋盘共享无敌状态。
　　念动间一颗棋子从虚空中打出，随后又消失。
　　他猝不及防，还是慢了一点，仅仅蹭到刹那，就再次被黑火和紫霄神雷重创。
　　但这还没完！
　　炎奴有心算无心，总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逮住他一次！岂能让他又跑掉？
　　棋盘无敌加正立无影，再加五行大遁，这一连串组合，棘手到了极点。
　　炎奴为保万一，还让野人隐藏在殿中，此刻也同时杀出，亮出青州鼎！
　　“定！”
　　紧接着最为保险的一招使出，炎奴左手向前，在公子羽的位置，从道藏空间中取出了一物。
　　“梆！”
　　那是勺子！
　　他共生出第二个勺子，根据就近原则，立刻锁定了公子羽。
　　管它什么正立无影，勺子的追杀能力极为全面，直接就砸到了。
　　而一旦被勺子敲到第一下，就再也逃不脱它的追杀！
　　所以哪怕还是看不见公子羽，也没关系，朝着勺子敲击的地方轰就是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无数的杀招早已给他准备好。
　　公子羽被勺子当头棒喝，直接傻眼，大叫糟糕！
　　他多次隐藏在暗中，让炎奴无可奈何，没想到如今竟然也被炎奴骗过一手，中了这傻子的埋伏。
　　……


第389章 限时免费
　　绝对监视外加勺子，再加青州鼎，以及可怕的炎奴。
　　被这一连串奇物盯上，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在劫难逃。
　　“哼！”
　　炎奴哼出一口紫霄神雷，径直劈到勺子之下。
　　虚空中被炸出一颗白色棋子，棋子状态似乎不受青州鼎制约，就要五行大遁而走。
　　“指地成钢！”
　　鱼秧子踏月而来，用神通打断对方遁术。
　　白色棋子又如闪电般朝仙殿外逃窜，这里被终南道人禁止了大挪移，他只能化作流光飞驰。
　　“公羽，你还想往哪里逃？我已等候多时了。”
　　张辟疆守在仙殿外，并且用神珍铁，形成参天巨幕，包裹了整座大殿。
　　百余名古老的更新期，在元符的带领下，布下天罗地网。
　　除此之外，老鬼、水女、修羊公也都一一现身，巨大法体不断地用法力搅动乾坤。
　　如此多人封锁时空，这里根本别想使用大挪移。
　　“铛！”
　　棋盘浮现，狠狠砸到神珍铁构成的黑暗墙壁上。
　　声音听得很奇怪，只因神珍铁连振动都没有，棋盘在表面疯狂冲击摩擦，发出诡异声响。
　　“笑话，你还想砸开神珍铁不成？”
　　张辟疆冷喝道，对神珍铁极端自信，迄今为止除了炎奴，没有任何人能伤害神珍铁。
　　公子羽心沉到谷底，保持正立无影状态，在黑暗墙壁内到处飞窜。
　　“别藏头遮尾了，今天你必下地狱！”
　　炎奴从大殿中追出来，身上雷霆万钧，粗壮的闪电没有轰死公子羽，又传到了沈乐陵身上。
　　但后者身子晃了一晃，没有事。
　　这是炎奴给沈乐陵罩了一层保护。
　　闪电继续涤荡，一个传一个，从沈乐陵传到冯君游，又传到修羊公、张辟疆，乃至终南道人等更新期。
　　场中顿时光电闪烁，流光四溢。
　　炎奴的神雷源源不绝，不断绽放，这是要把在场所有人，都传个遍！
　　凡是炎奴看到的人，都被他庇护，不会被紫霄神雷的威力所伤，但看不到的人，就不一样了。
　　眼下这神珍铁封锁内，如同一座黑箱，里面疯狂传播着紫霄神雷。
　　只有公子羽遭雷劈的世界达成了。
　　“哗啦！”
　　“滋啦！”
　　在场人人都带着电光，看不见的公子羽也不例外。
　　因为神雷体量浩荡，使得勺子敲击之处，呈现出闪电包裹的棋盘轮廓。
　　通过电光的勾勒，他现在隐不隐身都没什么区别了。
　　“就你们人多吗？！”
　　“天元棋盘，给我破法！”
　　公子羽的棋盘，微微一震，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纠缠不休的紫霄神雷统统刷掉。
　　号称破尽万法的紫霄神雷，反被强制破法了。
　　没有了紫霄神雷干扰，公子羽可以使用其他仙道秘术。
　　只见其恢复人形，第一次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面白如凝脂，脸颊敷着金粉，眼眉描妆泛紫，像个女人。
　　“簌簌簌！”
　　周围时空震荡，以他为中心，如道道流光般冒出许多男女。
　　其中女子居多，系玉龙配，戴金凤钗，穿百鸟服，莺莺燕燕。
　　她们都有低微境界和法力！
　　“给我挡住敌人！”
　　公子羽号令她们上前送死。
　　“遵命主人。”
　　她们没有犹豫，虽然法力低微，还是舍身飞舞而出，去挡炎奴。
　　“障服！”
　　“追魂！”
　　“斩妖！”
　　“逐去！”
　　公子羽放出了三千余人，有种种神通发出，保护着公子羽，乃至悍不畏死地攻击众人。
　　她们神情专注，舍生忘死，下手凌冽果敢，也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都是些什么人？”炎奴也惊讶。
　　终南道人等更新期，一眼看穿：“是这家伙的采补侍女。”
　　炎奴毫不犹豫，一枪荡出，将她们悉数轰杀。
　　至于各种袭来的神通，他根本不虚，绝大多数地煞神通，都早就适应。
　　此刻发现还有几个神通不认识，炎奴直接身体绽放凤皇虚影！
　　凤鸟龙气加身，神通效果作用于他的瞬间，也被龙气融合。
　　如此化为有形之物，被炎奴一股脑共生。
　　这就是龙气的妙用，化无质为有质，无形为有形。
　　至此，他终于凑齐了七十二地煞神通。
　　“采补侍女？她们是被控制了吗？就像之前的普罗米修斯一样？”
　　炎奴大杀四方，仅仅几个呼吸，就把三千侍女尽数斩杀，真灵都收入意境。
　　“她们如此悍不畏死，当然是了，这家伙想来有转移神通的能力，不仅将她们作为鼎炉，还培育成兵器。”张辟疆喊道。
　　沈乐陵听得都横眉冷竖：“真是该死。”
　　这些人牺牲掉性命，也没有阻挡炎奴多久，公子羽本以为炎奴会怜香惜玉，哪晓得他杀得更快了。
　　几乎是瞬间秒杀，然后翻手间将人又统统复活。
　　“呜呜呜……我……我可以哭了？”
　　“这是哪？好可怕，我被杀死了……”
　　“阿翁，阿娘，我想回家……”
　　复活后的她们，再不复之前的果敢和专注，眉目间顷刻间柔和起来。
　　眼神充斥惶恐不安，梨花带雨，抽泣着茫然四顾，好像刚从黑暗牢笼中走出的囚犯。
　　这些都是凡人，被棋盘奴役，她们有着正常的思考，却无法控制自己。
　　棋盘主人下达的铁则，如同思想烙印，她们都必须遵从，和黄巾力士这等灵傀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种认主烙印，被意境完克，统统被净化掉了。
　　“我会……送你们回家。”
　　炎奴听到有个女孩，呼唤着阿翁阿娘，哭喊着想回家，非常触动。
　　“姐姐，保护好她们。”
　　“好。”沈乐陵悬河泻水，玉手探出如清凉的源泉，将人全部卷走，托在掌心。
　　巨大如水神般的妖体退到大殿另一侧，远离战场。
　　她宽慰着那些采补侍女，得知十几年前她们就被石宠从各地收集而来，送于公子羽。
　　炎奴兴起无边怒火，闪电般已到公子羽面前：“来挡我！”
　　他最开始并不了解这个家伙，只以为公子羽是个贼，被天道驱动，是个坏他祖龙炁的棋子，没想到对方仰仗奇物棋盘，十几年来作恶多端，本身就是业力滔天。
　　“只争取了这么点时间吗？也够了……”
　　公子羽嘶吼着手持棋盘迎上去，与炎奴的长枪交击。
　　那棋盘的确厉害，坚不可摧如神珍铁似的。
　　还有化解万法的能力，再加上公子羽自己有正立无影，单向攻击不受反冲，炎奴只有少数效果可以击中他。
　　他竟然真的硬抗了炎奴一枪。
　　“姜炎奴，你给我进来吧！”
　　公子羽知道，他不搞定炎奴，休想逃离。
　　就在棋盘与炎奴长枪接触的瞬间，他咬牙切齿，硬着头皮发动了一个特性。
　　炎奴顿觉天旋地转，来到一片灰蒙蒙的空间，立身于一座巨大棋盘之上。
　　脚下是一个个宽阔的方格，点线相连。
　　头顶有各种气息流转，支离破碎，呈现光怪陆离之景象。
　　皇气、国运，如一条条龙蛇凤鸟交缠在天。
　　“这就是普罗米修斯所说的棋盘空间？”
　　“哈？难不成你还想奴役我？”
　　炎奴面色冷峻，发现自己什么装备都没了，孤零零地站在棋盘上。
　　此刻的他，是个虚拟幻象身躯，这个情况他经历过，天痕阵里也是这个状态。
　　也就是说，他的真实肉身和各种奇物，还在外面的现世。
　　“在这里，你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姜炎奴！”
　　公子羽的声音，在灰蒙蒙的头顶响彻，充满威严，直钻人心。
　　可是炎奴却冷声道：“怎么听起来，那么没有底气呢？”
　　“……”公子羽的确没有底气，奴役刑天？他自己都不信啊！
　　他亲眼见到，炎奴在秦始皇陵，被绝对死亡所抹杀，还强行站起来的情况。
　　可也知晓过去种种心灵扭曲之物，都没有让这个赤子之心的少年有丝毫改变。
　　“绝对适应……真是完美的奇物。”
　　“我想将你夺舍，但可惜发现你太晚了。”
　　“我积攒无数国运，想要将你奴役为棋子……”
　　“可你知道吗？你的奴役点数，为无穷大。”
　　公子羽感慨万千，他的声音充满贪婪，毫不掩盖对于炎奴的觊觎。
　　他太渴望炎奴的特性了，曾想过将炎奴夺舍，但后来又很庆幸没那么做，不然他早就凉了。
　　天元棋盘，可以强行奴役苍生为棋子，难度越高的，所消耗的国运皇气之类的东西就越多。
　　鲁山七友，各种受他传承的童子，还有抢夺祖龙炁时对普罗米修斯的奴役，可以说无论是人还是修仙者，还是神灵，都只是价码不同而已。
　　而炎奴的价码，棋盘给出的答案是无限高，无价！
　　“可是无穷大又怎样，师尊教我，事在人为。”
　　“你共生了祖龙炁，以你的特性，定然可以将其化为无穷大。”
　　听到这话，炎奴冷笑：“在解决你之前，我不会这么做的。”
　　开玩笑，知道人家夺走了一部分，他怎么还会去贸然壮大祖龙炁？
　　而且无穷大？他想做也做不到啊。无穷大和源源不绝，那是完全两个概念。
　　公子羽突然狂热道：“是吗？由不得你啊。”
　　“姜炎奴，你还没明白吗？当我看到你的‘死亡状态’时，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夺得一部分祖龙炁。”
　　“这可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了！”
　　炎奴听了这话，突然一怔：“嗯？”
　　这是啥意思？突然，他也想到了，他死亡状态下，共生能量是无消耗的！
　　难道棋盘可以一种绝对支付的方式，借助他这个特性，通过夺取的那部分核心，强行没有代价地来进行奴役？
　　只要同时间，共生了祖龙炁的炎奴处于死亡状态，那么棋盘无论支付多少，炎奴的祖龙炁都不会少一点，因为死亡下的他，具有无限支付的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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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格杀公子羽
　　“你这家伙！”炎奴终于知道，公子羽这家伙为何拼了命也要找死，夺取祖龙炁。
　　原来，是为了这一手！
　　说得好听是志向广大，其实就是贪婪，一种极致的贪婪。
　　这家伙，竟然想奴役自己！为此不惜疯狂！不顾一切后果！
　　公子羽手握棋盘，如果想避劫，天道强迫不了他。
　　甚至于他心里是瞧不起天道的，有着超越一切的野心。
　　某种意义上，他也是另一种逆天者。
　　但他太贪了，人心可以利用，那就是天大的破绽，再厉害的奇物都救不了。
　　公子羽的声音可谓咬牙切齿：“可惜你这傻子，竟然一门心思的想‘活着’！”
　　“如果你共生祖龙炁时，还是死亡状态，我当时就对你出手了！”
　　“但你复活，我只能等，等你下一次进入死亡状态……”
　　“可这般强大的状态，你竟然不喜欢？乃至于追杀我到穷途末路，可恶，可恶啊！”
　　炎奴冷冽道：“那真是还好我复活了，不然又被你利用，你真是死不足惜。”
　　在共生祖龙炁之前，炎奴就复活了，之后再也没有想过进入死亡状态，并且一门心思地追杀公子羽。
　　虽然死亡状态很强，但他还是喜欢活着的感觉。
　　哪曾想，还有这般大的隐患！
　　公子羽借助棋盘外加祖龙炁，相当于在他死亡状态下，拥有‘限时免费’！
　　如此一来，不管奴役谁，需要一百、一千、一万，还是无穷大的点数，在强制无消耗的炎奴特性下，就都没有意义了。
　　相当于使用棋盘没有任何代价，他可以借此奴役苍生，奴役所有人，成为一切生命的主人，比天道还绝对。
　　“所以你说这么多，毫无用处，去死吧！”
　　炎奴此刻幻象之躯，没有任何力量，但是只要他活着，就有意境在！
　　霎时间，烈火之枪由心而生，散发浩大的威严与激昂，贯穿向天！
　　力量之大，搅动一切，仿佛要将那灰蒙蒙的天穹给撕开。
　　与此同时，公子羽也出手了：“落子！”
　　顿时无数国运、皇气、龙气所化的大手，拈着一枚棋子落下。
　　炎奴想到普罗米修斯所说，如果被棋子砸中，就会被操控。
　　但他不以为意，他现在是活着的，公子羽难不成还能奴役自己？
　　可刹那之间，异象陡生！
　　他的意境消失了！
　　炎奴死了！
　　“啊？”
　　他的第七感体会到，自己真灵上出现七个北斗般的空洞！
　　这是天罡神通·钉头七箭！
　　“真的成了！真的成了！”
　　“本公子免费啦！”
　　公子羽近乎癫狂，欣喜激动到了极点。
　　他之前非常谨慎，早就调查过炎奴，并推算出炎奴的生辰八字，却轻易不敢尝试。
　　若不是今天被逼到绝境，他更希望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等炎奴某一次自己进入死亡状态，他再限时免费，搅动风云。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他也担心自己调查有误，亦或者钉头七箭不管用，当然还是炎奴自己切换状态最保险。
　　如今可谓是仓促出手，但好在还是成功了。
　　他大概知道炎奴是哪一天诞生，误差无非就在那十几个时辰内，只要用穷举法，一个个试即可。
　　刚才跟炎奴说那么多，其实就是在疯狂使用钉头七箭。
　　终于，蒙对了时辰，他让炎奴死去了。
　　这也是一种绝对抹杀，炎奴当场又成了死亡状态。
　　“刑天将为我所用，哈哈哈！”
　　巨大的棋子，轰然落于棋盘上，炎奴猝不及防被当头砸中。
　　霎时间，他的人格被一瞬间扭曲，成为一颗棋子般的奴仆，绝对效力于棋盘主人。
　　现世里，当公子羽把炎奴意识拉入棋盘空间时。
　　炎奴的身体就坠落下去，失去一切控制。
　　这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但他们也没有太失措，而是更加猛烈地出手。
　　不管什么情况，杀了公子羽总没错！
　　可公子羽十分顽强，之前放出三千侍女时，就激活了洞天之门，此刻闪身就躲进了他的小洞天。
　　但勺子精确无误地追杀进去，而这种当面进入小洞天的行为，实战中是不可取的，因为同级别的敌人可以轻易追进去。
　　只见张辟疆稍显手段，就撕开了洞天门户，虚空中冒出一扇时空大门，流露出小洞天内的景象。
　　“进去！速速除了他！”
　　一大群高手，追杀公子羽一个长生期，若不是他有棋盘护体，和正立无影免疫，他早就死掉了。
　　但即便如此，心中锁定焚烧的黑火，与不断强行弹射过来的紫霄神雷，还是要几乎致他于死地。
　　“师尊，你……”刘文帝也在小洞天中，眼神中流露出焦急和关心。
　　公子羽摆手道：“别说了，黑火烧心，快救我！”
　　他抱住徒儿，后者心领神会，只得再次为他祛除黑火。
　　黑火是经过炎奴变异的神性，哪怕公子羽用神通交合，传给采补侍女，也一样会反烧回来。
　　不把他烧死，是誓不罢休的。
　　所以必须彻底根绝，而能做到的，只有刘文帝。
　　“咦？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张辟疆等人追杀进了洞天。
　　“呜呜……”刘文帝第一时间，就想死了，忍不住哭出声来。
　　但生死悬一线，公子羽毫不多想，见黑火已去，所有伤势都消，用力将刘文帝一掌拍飞。
　　“你没用了，滚吧！”
　　刘文帝呕吐鲜血，倒飞出去，瘫软在一旁，他知道，公子羽这是救他。
　　果不其然，张辟疆也没有多想，还以为刘文帝也是个采补童子。
　　所有人一齐出手，要致公子羽到死地。
　　“哈哈哈！成了！成了！”
　　“刑天！杀光他们！”
　　突然，公子羽大笑起来。
　　众人回过头，之前没有动静的炎奴，又睁开眼，飞了过来，正在众人身后！
　　“大帝？”
　　“不好，棋盘有奴役特性，难道真被他弄成了？”
　　所有人惊异不定，只见炎奴真的出手，朝向他们。
　　就在大家骇然，以为棋盘特性滔天恐怖，真把炎奴都奴役之际。
　　炎奴突然眼神一变，怒火滔天，越过了众人，直杀向公子羽。
　　“什么！”
　　公子羽大骇，惊得差点魂飞魄散，七魄没了六魄。
　　“不可能！我成功了！明明已经显示成功了！”
　　有没有奴役到，作为棋盘主人，他很清楚。
　　绝对已经奴役完成，虽然代价奇大，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利用炎奴的特性，他限时免费，凭什么不成功？
　　然而炎奴却怒吼：“我要太平，谁也不能挡！”
　　他的确被奴役，但原初本我重新回归，将前面被扭曲的人格，视为副人格，直接排斥到内心的角落！
　　这正是赤子之心永不变，心之所向无人挡。
　　公子羽绝望，他奴役了个寂寞！
　　“竟然还是如此，只是奴役出一个副人格？”
　　“那凭什么开价无穷大？”
　　“噗！”
　　他暴吐一口血，棋盘的价码误导了他，以为代价无穷大，是连原初本我都能扭曲。
　　因为无价也是一种价码，总好过完全感应不到支付代价。
　　可是，他想错了，棋盘虽然特性绝对执行了，但原初本我也执行了，两者特性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是不如他所想。
　　此刻面对滔天怒火，他绝望，必死！
　　公子羽失去了一切挣扎之心，只有无尽的不甘。
　　“天道，该死的天道，为何不示警于我！”
　　公子羽声嘶力竭，他会中炎奴的埋伏，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
　　顺天是大势，他与刑天对抗，天道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他才对。
　　就算因为对方，各种奇物，混淆天机，天道不能直接传达。
　　可天道也能间接提示警醒他，镇星的更新期隐修都背叛了，不至于让他完全蒙在鼓里啊！
　　其实这个事，炎奴那边也有很多人惊奇。
　　竟然如此轻易就成功逮到公子羽，天道难道没有幺蛾子吗？
　　倒是张辟疆感慨道：“公子羽，有没有可能……大帝功德无量，而你才是那该死之人？”
　　“啊？”公子羽心头大震。
　　只见炎奴，头顶勺子敲击，右手持枪，左手扶鼎。
　　意境炎炎如大日，六道轮回转，功德金光浩荡。
　　张辟疆继续说道：“天道无情，在我看来，是最具有原则的秩序存在。”
　　“我教大帝用功德让天道不出手，祂真的帮了啊。”
　　原来张辟疆为了保证能逮住公子羽，不再出变数，教了炎奴使用功德，让天道对公子羽屏蔽一切引导。
　　现在看来，天道收了功德，真的办事！
　　不得不说，张辟疆等变革者仙人，对天道有独特理解。
　　他深知，如果是影响大势，动摇天道底线，那么功德是无用的，炎奴有再多也不行。
　　但杀死公子羽，是什么动摇大势吗？不是的，公子羽是修仙者，而且业力滔天，这种人炎奴杀了无数了。
　　这算是小事，一种恩怨情仇，天道会帮功德更多的一方。
　　“整个修行界，早在归墟一战就已被天道亲手放弃，你好像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顺天者呢。”
　　“个人的死亡无足轻重，在天道眼中皆为刍狗。”
　　张辟疆讥讽道，公子羽心态爆炸。
　　“不可能，我是注定要超越天道的存在，我视天道如蝼蚁，我与师尊才是执棋者！”
　　“祂……祂竟然把我当弃子？”
　　“不，我根本就不是天道棋子，我不是！我万劫不加身！”
　　公子羽快疯了，他视苍生为棋子，躲在幕后搅风雨，看着一个个门派覆灭，一个个修仙者应劫而死。
　　他是觉得可笑的，而自诩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天道的深度很低，而他手握天元棋盘，当为真正执棋者。
　　但他表面又顺天，与天道各取所需，作为顺天一方，有奇物的他是对抗刑天的主力，借助这层皮，天道保护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刑天给了些功德，天道就把他卖了？
　　他不能接受，自己作为弃子般死去，这意味着，他从始至终，都是天道棋子，完成使命就可以去死的那种，和其他凡夫俗子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信！我不信！”
　　公子羽嘶吼，但他已经没有任何抵抗余地。
　　张辟疆大笑：“天道无情，不问情理，只讲规矩。”
　　“下地狱吧！蠢货！”
　　“大帝功德无量，天道今天不上班！”
　　炎奴恐怖的威能已落下，公子羽无可挣扎，力量强大到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抵抗。
　　霎时间他灰飞烟灭，一缕真灵落入炎奴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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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终会让天输光
　　“终于解决他了。”
　　公子羽死后，棋盘从天坠下。
　　张辟疆和野人一个闪身，近乎同时将其抓在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是担心这棋盘跑掉而已。
　　野人一笑，主动松开了棋盘，说道：“大帝，速取祖龙炁。”
　　炎奴降落下来，张辟疆则摆弄此物，奇怪道：“这玩意儿要怎么用？”
　　通常奇物这东西人人都可以用，如果有认主体系，那么原先的宿主死后，又谁都能认主。
　　“野人，是不是你先碰到它，而认主了？”张辟疆又把棋盘递给野人。
　　野人摆弄片刻，摇摇头，看向炎奴掌中公子羽的真灵。
　　只见那真灵浑浑噩噩，头顶上还有勺子在敲击。
　　“会不会这棋盘对死亡的判定极为宽广，令他依旧掌握着棋盘？”
　　“你们看，勺子就认为他还没死透，默默敲打。”
　　野人的话不无道理，死亡有很多种，不同的奇物理解不同。
　　像对天道而言，形神俱灭就是死了。而此刻公子羽只剩最后一缕意识被炎奴捕获，勺子都还要追杀到意境空间里去锤他，简直是不把它彻底从世界上抹掉决不罢休。
　　“别说它没死透，我死了都还在敲我呢。”炎奴也很惊奇，他头顶的勺子依旧在敲自己。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绝对死亡状态！
　　说不定勺子是根据还能思考来判定的，而棋盘也是这样。
　　炎奴却又淡淡道：“不过无所谓，我直接炼化棋盘！”
　　他抓着棋盘，朱雀火燃起。
　　刘文帝默默如喽啰般立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十分无奈。
　　因为，他现在是棋盘的主人。
　　公子羽在临死前，将棋盘指定传给了他。
　　可这番操作，没有任何意义，刑天太强大了，管它谁认了主，直接炼化奇物！
　　克星，真是大克星！
　　不过刘文帝不敢轻举妄动，能怎么滴？公子羽都凉了，他只能干瞪眼，希望刑天一伙，事后能把他当做一个该解救的小角色给放掉。
　　“哈哈，搞定了。”
　　炎奴真的成功炼化了棋盘，如同神农鼎一样，现在那玩意儿已经和炎奴融为一体了。
　　这下子是真的逆天，他直接并存了棋盘的诸多特性，奴役就不必谈了。
　　棋盘有坚不可摧特性，还能破尽一切玄学，拥有真上破妄之力！
　　虽然全都有支付代价，需要国运、龙气之类的东西，但公子羽已经证明，这和炎奴的死亡状态，堪称绝配！
　　死体炎奴身体无消耗，但不是和什么能力都能配合的。
　　这不是真无穷，需要不断地同化更多物质来增加能量上限，例如炎奴能打出五星破坏力，那么死体状态下，他也最多打出五星破坏力，只是无消耗而已。
　　但棋盘不同，它似乎有一种强制支付。它的任何功能都会开价，能强制抽取报酬。
　　也就是说，国运、龙气这类东西，只要有一两点，而这一两点又消耗不掉，那么就能强制支付棋盘开价高昂的任何功能。
　　炎奴心满意足，反复查看棋盘空间内的情况。
　　可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嗯？祖龙炁呐？”
　　他震惊地发现，棋盘里空空如也，什么国运、龙气统统为零。
　　“快说，祖龙炁呐？”他捏着公子羽的真灵怒吼。
　　公子羽顿时惨叫起来：“呜哇啊啊，停下……停下！”
　　他太痛苦了，但炎奴不管，疯狂传输苦楚，质问连连：“我问你话呢！你夺走的那一缕祖龙炁给弄哪去了！”
　　公子羽忙不迭道：“没……没了。”
　　“我已经用掉了……”
　　“什么！”所有人哗然。
　　炎奴恼火：“你用掉了？你不是刚才还用它为引子，限时免费代价，来奴役我吗？”
　　公子羽哭喊道：“唔唔唔啊……就……就是刚才……那个操作给用掉了，它是要消耗掉棋盘里的祖龙炁的。”
　　“我……我吸走的那部分，你并没有共生啊……”
　　众人听了，顿时麻了。
　　炎奴呆滞片刻，也想明白了。
　　棋盘的确可以被无消耗特性卡住而免费，但能消耗的部分，还是会消耗的。
　　祖龙炁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他体内共生，这个是永远用不掉的，所以承受了无穷大的代价。
　　但还有一部分没有共生，在棋盘里作为引子，这只是最正常的祖龙炁，哪里承受得住？棋盘瞬间就给它烧没了。
　　合着不是什么限时免费，公子羽只有一次性免费机会而已。
　　什么奴役苍生，他并不能做到，或许再让他暗中苟存一段时间，他还能等待良机想办法扩展操作。
　　但炎奴直接杀到脸上，公子羽穷途末路，只能立刻将唯一的机会用在炎奴身上。
　　也难怪他没有奴役张辟疆等人，因为他没得选，必须梭哈炎奴。
　　“该死！该死！你就这么用掉了？祖龙炁永久残缺一角！”
　　“可恶啊！难怪天道放弃了你！”
　　“因为天道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一定会在临死前孤注一掷，妄图奴役大帝。”
　　“而只要这么做，棋盘就能销毁掉那部分祖龙炁，天道也就达到了目的。”
　　“你的使命结束了，祂也救不了你，当然就收了功德下班了！”
　　众人七嘴八舌，终于明白了一切。
　　天道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明牌的，那就是要销毁祖龙炁。
　　可惜炎奴太强，又有共生这种特性，好不容易也只能夺走一点，让祖龙炁残缺。
　　这应该是天道的底线，让自己有插手的余地。
　　但是公子羽，并不是个完全听话的棋子，甚至于他也是另一种逆天者，掌握奇物，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弄潮儿。
　　这家伙得到部分祖龙炁后，他没有立刻去销毁，还在暗中潜伏，等待良机，寄希望于炎奴能够壮大另一份来获益，扩展他白嫖棋盘的操作。
　　可这对天道来说，根本就不保险。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夺来的这部分还在，就存在被炎奴又夺回去的隐患。
　　炎奴太强了，不能心存侥幸，想着以后窃取胜利果实什么的，那都是虚妄，否则很可能兜兜转转一圈，最后都白抢了。
　　因此必须销毁，彻底销毁，这是底线。
　　天道宁可不赚，也要永远不亏。
　　然而公子羽却很贪，还想着留着祖龙炁，就是找死，天道都得要他死。
　　最好这个棋子，死前孤注一掷，把祖龙炁销毁，那就完美了。
　　天道太了解公子羽了，一切形成闭环，所以当其飞向陷阱时，天道果断收了功德下班了，反正底线必然达成。
　　“唉，这就是天道的底层之理，永远不亏。”
　　张辟疆头疼，不愧是覆盖整个宇宙的可怕奇物，古往今来功能性第一的存在。
　　宇宙中那么多奇物，而宇宙竟然还在，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说不定真的是天道在兜底啊。
　　所有人都麻了。
　　然而炎奴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大帝你何故发笑？”众人看他，祖龙炁永久残缺了，炎奴竟然乐了？
　　炎奴不以为意道：“我笑天道不过如此，祂要真有本事，有种把祖龙炁全毁了！”
　　说着，他直接取出了祖龙炁。
　　众人一惊，此言不祥啊。
　　他们警惕四周，却没有任何波澜。
　　“怎么，做不到吗？”
　　炎奴信手一捏，凤皇虚影绽放，轰然一下，他竟然把祖龙炁彻底湮灭了。
　　大家都木然，只见炎奴反手又掏出一团祖龙炁。
　　“来啊，有本事直接弄死我，永远不亏算什么本事？”
　　“残缺又怎样，不就是能插手吗？天道插手的还少了？”
　　“废了这么大力气，就只是在维持自己的底线？天道怎么不敢多要一点呢？”
　　“我感觉天道咋跟那帮世家似的，今日退一步，明日退两步，只求一夕安寝？”
　　“被撵得衣冠南迁，还要说是积蓄力量，以图北伐啊？”
　　炎奴撇嘴说着，充满鄙夷。
　　张辟疆等人全愣了，他们确实很忌惮天道，三千年来纵然赢一时，可待一切交给时间，最后会发现还是天道赢了。
　　这几乎形成了一种阴影，让他们每每揣摩出天道的深不可测。
　　天道没操作，他们都要忌惮警惕，有操作，事后还要吹一下。
　　可是炎奴的意志是绝对的，是非人的，是赤子的。
　　他永远不会气馁，不会消沉，不会动摇。
　　别说他没输，就算炎奴输了，输了百次千次万次，他也照样会坚定卓绝地前进、燃烧、升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心态不会有一点影响。
　　如此心思单纯，此刻反而直视本质，用一种非常粗暴的比喻，将天道的遮羞布给撕开。
　　什么玩意儿，这不是跟那帮世家一样吗？
　　底线一次比一次低，从一开始谁也不能插手，天道威严至高无上，到现在祂自己能插上手，就算不亏。底线要不要再低一点？
　　所有人都在忌惮天道，感觉这次又输了，可炎奴却充满鄙夷，看出天道呈现一种末代气象。
　　为了销毁这么点祖龙炁，各种把自己的棋子弃掉，来达成目的。天道要不也衣冠南迁算了，直接滚到宇宙角落，然后显得祂非常明智。
　　众人对视一眼，心说还真是，天道不知不觉，已经在各种弃子了。
　　修行界全部放弃，隐藏许久的奇物棋子，说丢就丢。
　　当一盘棋，在各种弃卒保车，弃车保帅时，说明已经要完蛋了。
　　好似六国赂秦，总有一天退无可退，割无可割，将祖上的留下底蕴全部卖掉，最终踏入末路。
　　炎奴斩钉截铁道：“怕什么？你们是不是太高看天道了？如果怕天道插手，那还逆个屁的天！”
　　“无论祂有什么阻挠，我就是要天下太平，待我最后将祂消灭，我看祂还怎么不亏！”
　　“不要命的来挡我！”
　　他的话震耳欲聋，根本无所谓天道的插手。
　　从一开始追杀公子羽，他就没有多忌惮，只是想得解决隐患，不希望有窃取胜利果实的可能。
　　至于什么天道能插手人皇路，这算个屁，炎奴这个新天帝，也还要插手呢。
　　甚至他还要以化身亲自下场呢，天道敢嘛？
　　结果杀完公子羽，竟然发现天道只是想插个手，可怜兮兮想参与到人皇一统的战争中，炎奴当然要笑了。
　　“大帝说的是，我们想太多了……”张辟疆苦涩。
　　感慨确实是时代不一样了，文明三千年的憋屈，其实已经进入了扬眉吐气的时代。
　　现在是天道在不停地退，而刑天势力在不断地变强，攻势一波接一波，天道只是在疲于应付，牌越来越少。
　　并不是永远不亏，而是每一次都在损失最小化而已。
　　可按照这个节奏下去，穷途末路，已是可见的未来。
　　“走，我们回家！一统天下！”
　　炎奴等人，解决了眼前事，准备离开。
　　而镇星是个很重要的据点，也不能随意地就放弃。
　　修羊公提议，这里必须驻扎多个仙人战力，他愿意自己带着妖族镇守此地，顺便留下来重建他的妖国。
　　“我也留下吧。”张辟疆说道：“太虚万仙归来，基本一定先到这里，乃是太阳系前哨站，不能不留人。”
　　炎奴见状提议：“那要不把这里锁死？如此他们抵达，正好再次关门打狗。”
　　张辟疆点头：“可以尝试，但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镇星说是前哨站，但这并不是太阳系最外围的天体，它只是神洲上肉眼可见最远的行星而已。”
　　“天路十分漫长，六百万座仙殿连绵。群仙抵达远处那片星云区域时，就基本能窥知太阳系内的情况。”
　　“这里要是做的太明显，人家就不来镇星了。”
　　野人笑道：“那就不封锁，直接把徐州鼎留下，让非雌者死的百里领域，铺设在镇星仙殿内部。”
　　张辟疆皱眉道：“呃……归来的万仙中，有咱们自己人……而且很多。”
　　炎奴摆手道：“那就不用麻烦了，堂堂正正一战吧。”
　　“我会把逆天的修士全都派来助你，你尽快帮助咱们的人把实力都提一提，盯着太虚，有动静就通知我。”
　　“反正有螺旋舟，太阳系内任何天体，我都能一下子抵达。”
　　他们很快安排好一切，有的是人善后，炎奴不用管，将一堆事都丢给张辟疆，自己拉着沈乐陵，准备返回神洲。
　　沈乐陵这里，庇护着一群解救下来的采补侍女、童子。
　　刘文帝，也在其中。
　　炎奴非常和善，手掌盘着公子羽，告诉众人他会把大家送回家。
　　“没关注我吗？太好了，要把我送回神洲，我还能回家……”
　　刘文帝胆战心惊，低眉顺目，乖乖得任人指挥，跟在人群里。
　　耳边传来公子羽的哀嚎，他心里戚戚充满仇恨与自责。
　　仇恨自不必说，自责在于炎奴头顶的勺子。
　　那是他最先发现的奇物，后来传到石宠身上，本意是打算找到机会，钉头七箭抹杀石宠，而传给妙寒的。
　　结果炎奴将其复制，反手用在了公子羽头上。
　　当然，公子羽败亡，勺子并不是关键，只是一层保险而已。就算没有勺子，公子羽这一波，也是在劫难逃。
　　他自责的是，勺子让公子羽平白增添了痛苦。
　　真灵被炎奴拿捏，头顶勺子梆梆梆，每一下都是真实伤害。
　　偏偏炎奴不要他死，把玩在手不停修复，再加上精神链接炎奴后的超界限痛苦放大。
　　此刻炎奴并没有刻意折磨，只是在不断救治，公子羽照样拼命哀嚎，痛不欲生。
　　“师父，我终有一日，会入地狱，将你解救出来……”
　　刘文帝非常孝顺，心中坚毅暗暗发誓。
　　怎料下一秒，公子羽似乎终于绷不住了，突然哭喊道：“痛！太痛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嗯？”炎奴并没有什么东西要问他，准备带他去地府了。
　　哪曾想公子羽来了这么一句，让他一头雾水：说啥啊？
　　“我的徒弟……刚才那俊俏少年是我徒儿，我将棋盘传给了他，我错了，快饶了我吧！”
　　“……”刘文帝一脸木然，大脑一片空白。
　　公子羽失了智，他从小锦衣玉食，又天资卓绝，天生特性，又得奇物，捡到洞天，加入仙宗，还直接拜了蓬莱大仙为师，参悟神通也是个个天罡。
　　从未遇到大挫折的他，遭遇超界限痛苦，直接崩了。
　　炎奴啥也没问，都不想管他了，他自己煎熬到迷糊，全部抖落而出。
　　同样是蓬莱奇才，崇光子可是两个月来，在地狱眉头都不皱一下，死守心中之爱。
　　“哈？你徒弟？谁啊？”炎奴挠头。
　　这时张辟疆反应过来，一挥手将刘文帝从人群里提出。
　　“师父啊……”刘文帝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野人等面色古怪：“你是他徒弟？你们刚才不是在……”
　　“别说了，杀了我！快杀了我！”刘文帝呼喊道，已经认命了。
　　这时投降的更新期里，有个从神洲逃过来的道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诶？这不是猃狁氏那谁吗？我想起来啦，胡蛮刘渊，生平最崇拜汉高祖，不仅自己改姓刘，重建大汉国，还给自己儿子取名文帝。”
　　“他是刘文帝，是刘氏皇子啊！啧，真是有辱汉文帝谥号。”
　　这种避劫的修士，对各大天命势力的谱系烂熟于心，毕竟曾想过去投奔，所以认出了刘文帝。
　　霎时间刘文帝表情彻底崩溃，道心破碎。
　　噗得一下，他吐出一口血：“不，我不是，我没有，你们不要乱说！”
　　“刘文帝是谁？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
　　“他堂堂皇子，岂会行此龌龊？”
　　炎奴凝视着他：“你是这家伙的徒弟？”
　　“我……是。”刘文帝终究不会否定这一点，低头道：“他做的事我大多参与，杀了我吧，刑天，我愿入地狱受刑。”
　　“但我不是刘文帝，绝对不是！我与刘氏没有任何关系！”
　　他竭力地否认自己，咚，天道有感，应誓，斩断了他与猃狁氏的关系。
　　从此无论如何，皇气都不会继承到他这里来，他也再不能对刘氏的天命，有任何影响力。
　　嗤，刘文帝头顶有天命羁绊被斩断，在场高深修士都有感应，就连炎奴都体会到了，乃至于所有劫运期以上修士，都能感觉到这一点，有雏鹰失了天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异常的醒目，如同公示天下。
　　“嗯？”
　　一时间无数的目光都转过来，面色古怪地盯着这个家伙。
　　“……”刘文帝瞳孔一缩，深吸一口气，当场自爆了。
　　一缕真灵遁入炎奴意境，与公子羽做了一对伴。
　　……


第392章 斩落天子头
　　洛阳城外，乞活军攻下了外郭城墙，将内城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犹如神兵天将，从金谷园杀出，个个身披重甲，打了伪汉帝国一个措手不及。
　　整个帝国，都沉浸在新朝气象，与自诩盛世中。
　　乞活军杀到时，洛阳城门根本没有重兵驻扎，还城门大开，百姓商贾车流如织。
　　刘氏的大军，多数在对外扩张，哪里会想得到，会有六万重甲兵，直接出现在毫无防备的都城外这么近的地方。
　　若不是守城的将领，下令强行关闭城门，驱赶堵在外郭城门的百姓反冲敌军，乞活军恐怕会直接冲进内城了。
　　妙寒也尝试用法术神通，强行破城。
　　但洛阳乃中原腹地，为夏商周三代之所居，又有汉魏晋三朝皇气，如今加上胡蛮天命，那就是七朝古都。
　　一切仙法都无效，唯有神通可以，但城内也有修士高人，掌握各种神通。
　　以妙寒的半吊子，她放出的各种共生神通，都被对方已克制的效果化解或阻挡。
　　至于让赶来的忘忧子、无须子、芦荟真人他们使用神通，结果更糟。
　　“轰！”
　　天降神劫，竟连帝器都保不住，直接将他们以末法之劫剥夺一切玄学力量，并隔空轰杀。
　　当然，也无大碍，尽管炎奴不在，但他的意境所化的烈火之枪，在神洲各处都有，凝而不散，恒久长存。
　　只要他自己不进入死亡状态，神洲天下就到处都有其意境笼罩。
　　“也罢，毕竟是河洛神都……”
　　妙寒放弃用神通破城的想法，反正乞活军兵力占优，专心调兵遣将就是。
　　“棘奴、老韩，你们把军力集中到南城门来，北城门不留一人。”
　　冉棘奴没有质疑，马上照做，围三缺一，胡蛮极可能会放弃洛阳逃跑，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轻取此城。
　　如果拼命围死所有方向，困兽犹斗，鬼知道天道会做什么。
　　人间战争，没有人皇庇佑，天命者就是无上的。天道无限纠错，逼急了会直接抹杀凡人也未可知。
　　当即，乞活军调动起来，其他方向都加紧进攻，独留出北门，以供天命胡蛮逃跑。
　　洛阳皇宫大殿中，刘渊没有穿黄袍，而是身着甲胄，大马金刀地站在龙椅前。
　　“诸卿，如今洛都外郭失陷，内城也岌岌可危，有何法教我？”
　　朝中重臣愁眉苦脸：“这是有魔头不讲武德，强行以仙家神通，神兵天降，奇袭洛阳。”
　　“城中只有一万守军，恐不能久守，陛下当早作打算。”
　　刘渊抽出刀来，狠狠插在地上：“朕问尔等有何法可救时局，不是要听废话！”
　　“作何打算？连晋帝面对围城都死守了洛阳一年，难道你们是要朕抛弃都城，突围逃窜吗？”
　　“朕当亲临城墙督战，以保社稷不失。”
　　他素有大志，真心崇拜大汉之强，又有汉公主血脉，追封蜀汉后主刘禅为孝怀皇帝，自比光武、昭烈，要做四开大汉的英雄。
　　称帝之后，严明刑法，禁止民间各种奸邪恶行，他不看重财物，爱好施舍，与他人相交，推诚相见。于是许多中原豪杰都纷纷投奔到他的门下，无论是知名的儒生，还是勇猛的武者，都不远千里来此效忠。
　　又在世家的支持与辅佐下，国力蒸蒸日上，粮食布匹兵甲都堆满仓库，每个月收上来的物资极度丰饶。
　　也许民间负担很重，但这都是必要的，不然如何横扫天下？
　　在他看来，自己是要海内一统，重现大汉的人物，怎么突然就被贴脸围攻都城，沦落到和前晋的白痴天子一个境地了？
　　他不服气，自己乃是天命者，难道要灰溜溜地逃跑吗？
　　天命在此，他当亲临前线，提振士气，以皇气征服万军。
　　此刻殿中的重臣，多数是自降境界的修士。
　　但也有少数的修士，保留了实力。
　　一名长生期的道人说道：“陛下，不可，乞活军中有高人。”
　　“陛下若亲临战线，万一被敌人暗害，有所差池，该如何是好？”
　　刘渊愠怒：“朕有天命庇护，谁能杀之？”
　　“昔日朕的祖宗光武大帝，力排众议，亲率五千骑兵出城，霆击昆阳，大破四十万敌军，一战功成！”
　　“今日朕当效仿光武神威，再续大汉荣光。”
　　朝中重臣皆腹诽，猃狁氏早年间有和亲公主，算到现在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凭什么认光武为祖宗啊。
　　民间随便拉个姓刘的，都可能真的是故汉皇室的后人，比猃狁氏的血脉更亲近。
　　但腹诽归腹诽，刘渊认故汉列帝为祖宗，是本朝的政治正确。
　　而且刘渊有一点没说错，他是天命者，只要对手不是其他天命者，是真的可以效仿光武神威，以少胜多，大破敌军的。
　　可现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城外的乞活军，虽然没有天命，可修士们已经知晓，那背后站着是凶神刑天啊，人家的神威，不比天道小啊。
　　在他面前‘霆击昆阳’，万一惹恼了刑天，直接掀桌子，那是要世界末日的节奏啊。
　　别看刑天一方不想世界末日，天命者这边更不想。
　　届时是顺与逆、天与帝永恒的破坏，一切为混沌，没有胜利者。
　　虽然猜测刑天本人应该不在外面的乞活军里，可他们不敢赌。
　　刑天灭了修仙界，正值锋芒，他们认为最保险的就是暂避锋芒，等蓬莱大仙将其收拾，再谈清算。
　　“陛下，还不到您展现神威的时候。”
　　“乞活军没有围住北门，我军可向北突围，待与石勒将军的援军汇合，再反夺回洛阳。”
　　有臣子建议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刘渊勃然大怒，拔剑斩杀了谏言的大臣：“朕算是知道，前晋因何而亡！”
　　“燕雀犬羊之国，都是尔等败坏的，只愿享富贵，不敢挽狂澜。”
　　“朕意已决！再有言弃都城者，犹如此人！”
　　重臣没辙了，刘渊不是司马氏那群任人摆布的天子，乃马上取天下的雄主。
　　他要战，那只能战。
　　于是之前那长生期修士说道：“陛下若执意出战，当早立太子。”
　　刘渊横他一眼，这啥意思？难道他还会死不成？
　　他不理会，反指着一帮保留境界的修士，让他们保护自己，一齐出战。
　　刘渊来到内城墙上，大开府库，将民间疯狂生产所上供的物资，分发下去。
　　顿时守军士气高涨，他趁机抒发了一番演讲，又下令征召百姓服兵役。
　　毕竟他兵器甲胄有的是，哪怕百姓没有受过训练，但如今是乱世，百姓见惯了过去的兵荒马乱，倒不至于一触即溃，武装起来可以作为一支非常重要的守城力量。
　　一时间，刘渊在洛阳城内，拉起了十万民兵。
　　城头上人头涌动，阻挡了乞活军一波波攻势。
　　反观乞活军一方，诸事不利，勇猛的战士们状态急速下滑。
　　动不动走火入魔，其有急症疫病在军中迅速传播。
　　天公还不作美，雷雨震震，时不时有电光劈下，还逆风向，这仗简直没法打。
　　若不是妙寒有帝之宝库，从中取出炎奴的凤皇龙气所融合的各种神通庇护，乞活军可能反而要兵败如山倒了。
　　“那城头上的是谁？”妙寒看出不对劲，知道一定有天命者亲临前线了，连忙拉来一帮俘虏的士人质问。
　　金谷园内的人虽然都灭杀了，但园外还有一些从各地因招贤令赶来的寒门子弟，都被乞活军天降神兵给拿获。
　　有人马上说道：“那是天子仪仗，城头上的是皇帝。”
　　“果然是他。”妙寒微微一惊。
　　她围三缺一，希望胡蛮逃跑，自己轻取洛阳城，没想到那刘渊十分有种，竟然亲临前线督战。
　　“晋帝有他一半的勇气，不至于这么快亡国。”
　　妙寒摇摇头，随后面色古怪地盯着城头上的刘渊：“不过他这样招摇，不是找死吗？”
　　若是寻常人间战争，刘渊在城头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可问题这不是一般的战争，自己可有帝之宝库，而且还被强制结算为正常人。
　　只要她有本事，强行杀了天命者也没事。虽然终结不了天命，人家会瞬间有新的天命者接任，但反正秃发氏、魔戎氏、羌渠氏三家胡蛮的老一代首领，都给她杀了，现在这三家的儿子，都想着为他们爹报仇呢。
　　可谓债多不压身，再杀一个猃狁氏的老酋长，妙寒已经感觉有点轻车熟路了。
　　妙寒与胡蛮有深仇大恨，自己全家被胡蛮屠灭，根本不讲武德，当下也不客气。
　　“剑术！”
　　妙寒纵马而出，共生神剑一挥，顿时白光起，荡出一道凌厉剑炁，绝对切割。
　　白光直指刘渊，速度如闪电一般。
　　霎时间，刘渊心有所感，看向城外那红衣持剑的身影。
　　皇气自动预警，引动洛阳七朝国运，但是很遗憾，妙寒用的是炎奴的神通剑炁。
　　已然万法不侵，无物不斩。尽管威力被天道重重削弱到几乎没有，但天道并不能将其抹掉，其特性更是不变。
　　“保护陛下！”
　　“噗嗤！”
　　刘渊怒瞪那红衣身影，身首分离，目眦欲裂：“天……天！”
　　他死了，血溅满天子仪仗。
　　一代枭雄，猃狁氏大酋长，胡蛮刘氏开宗之祖，号称继高祖、光武、昭烈之后，第四开大汉的皇帝，就此陨落。
　　天命，瞬间转移到他几个儿子身上。
　　至此五大胡蛮其中有四个完成新老更替，皆与妙寒有杀父之仇。
　　老一辈的胡蛮首领，只剩下了燕王慕容炜。
　　“挡不住啊！”
　　“这剑炁太强了，若非天道出手，这一剑会把洛阳城都斩开！”
　　“遭了，是刑天出手了吗？”
　　“不，不是！是一个女人。”
　　“可连天道都消不掉的剑炁，一定是刑天的力量啊。”
　　城头上一片混乱，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瞬间跌落到谷底。
　　那道可怕剑炁，是炎奴的招数，这招如果炎奴自己来用，杀死刘渊的瞬间马上天崩地裂，天道暴走。
　　但妙寒来用，却是仿佛一个普通人挥剑把刘渊砍死了一样。
　　明明这就是不讲道理的逆天力量，但天道却只能这么结算。而天命者被普通人杀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道自己想他死了’。
　　昔日魏帝曹髦英明果敢，是曹魏的天命者，他若成长起来，曹魏还能壮大的，但天道毫不犹豫抛弃了他，直接让一名普通的士人，将其用矛刺死，享年十八岁。
　　曹髦一死，曹家再无血性男儿，天命传给庸碌之主，以此给司马家铺路。
　　这就是普通人杀死天命者个体的情况。
　　如今妙寒使用超凡力量，强行刺杀刘渊，根本不合理，明明不是这个情况。
　　但绝对之人的特性更不合理，天道只能强行解释，判定是刘渊玉碎九重，该把天命传给儿子了……
　　“天子驾崩啦！”
　　……


第393章 伪汉一日历三帝
　　“天子驾崩了！”
　　“难道刘氏没有天命？”
　　有士兵高呼，混乱极具扩散，乞活军趁机加强攻势。
　　城门岌岌可危，城中世家与刘渊的重臣，必须马上拥立新君，稳住军心。
　　“我爹死了？”刘渊的长子刘和，一脸懵逼，不敢相信。
　　“天子遭遇不祥，大敌在外，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当速登基，祭祀上帝，继天子位。”群臣焦急拥立。
　　刘和也不客气，马上登基，大典从简，一切从速。
　　仅仅一个时辰，就完成一切，祭祀完上苍，正式为天子。
　　随后歃血发誓：“洛阳逆乱，先帝驾崩，朕必斩贼魔之头，为父皇报仇。”
　　他非常崇拜仰慕自己的父亲，此刻心中只有仇恨。
　　对于群臣表示弃城北狩的建议，根本不听。
　　“陛下，守不了了，城外的魔头连先帝都杀了，当避其锋芒才是。”
　　群臣焦急，他们对于刑天，是能躲则躲，个高的去顶吧，天道看着办。
　　刘和见大家都劝他，一时也迷茫。
　　“我大汉国运鼎盛，外面那女魔头，凭什么逆天弑命！”
　　有修士幽幽道：“天命者死于非命，只有一种可能，即天意也……”
　　“天意莫测，先帝命数到此，正是上苍要陛下上位，陛下春秋鼎盛，定能将大汉推向新的高度。”
　　刘和了然，点点头，有天命不代表不死，完成使命，生老病死都是应该的。
　　他父亲年纪大了，偏偏服药延寿，自己难不成要当几十年的皇子？所以上苍借助这场兵祸，完成帝国的权力更迭。
　　“跑是不可能跑的，先帝何等样人？我猃……我刘氏不是晋国犬羊皇帝。”
　　“但为了社稷，朕愿暂且忍耐杀父之仇，诸卿可有退敌之策？”
　　刘和冷静下来，询问良策。
　　见他和刘渊一样，铁了心不撤，一名杨氏的大臣说道：“不如遣派使臣，与乞活军和谈。”
　　“且看对方，到底要什么，说不定还有免除一场兵祸的机会。再不济，也能争取时间，拖到石勒将军回援。”
　　刘和沉默片刻，答应道：“为了洛阳百姓，朕只能暂且放下私仇，与魔头说和。”
　　“就你去吧！除了皇位与洛阳城，一切身外之物，朕都可以给，只要他们罢兵。”
　　他手指着出主意的杨氏大臣，后者嘴角一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城外，乞活军营。
　　妙寒不断用医药神通，救助患病、受伤的士兵。
　　疫病越来越严重了，而乞活军的强悍武者，几乎个个都走火入魔！
　　这就离谱，但天命以弱胜强，靠的就是这些运气。
　　她虽然能杀天命者，但终结不了天命。
　　个体的死亡，对天命大势而言是无足轻重的。
　　乞活军这边，既没有天命，也没有人皇，若不是他们刑天一方手段太多，实力太强，早就崩溃了。
　　“嗯？和谈？”
　　突然洛阳派来的和谈使臣到了，韩铁刀报与妙寒。
　　妙寒皱眉，思索起来。
　　仔细想想，她就算强行攻下洛阳城，如果没能拿到传国玉玺，立起一尊人皇，则根本坐不住洛阳。
　　城内会灾祸频频，诸事不顺，百姓各种枉死。
　　如同董卓入洛阳时一般，哪怕他们不是董卓那样的人，天道也会强行制造一切。
　　这就是天道在人间势力层面的力量，德不配位，必遭其噬。
　　不仅不能解救洛阳百姓，反而会带来灾祸，越阻止就越有，就像现在攻城所给乞活军带来的劫难一样。
　　“和谈么，好，可以谈，告诉来使，乞活军要传国玉玺。”
　　妙寒心想打下洛阳，不一定能拿到玉玺，说不定被毁坏，或者失散。
　　倒不如让对方，主动交出玉玺。
　　消息传回洛阳皇宫，刘和一愣：“就这？他们只要玉玺？”
　　有修士急忙道：“陛下，传国玉玺，必不可给！”
　　刘和不以为意道：“玉玺而已，若能消弭一场兵祸，给她又如何？”
　　很多大臣也附和，但一些修士却非常清楚，玉玺代表的意义十分重要。
　　他们已经知道，刑天一伙已经闯过秦始皇陵，祖龙炁可能会再现江湖。
　　如果刑天有祖龙炁，再有始皇传国玺，就能立人皇。
　　和人皇相比，天命者就不够看啦！当年秦始皇就是干翻了六国天命者，一统天下。
　　在人皇气运面前，就不可能出现霆击昆阳，陨石撞敌营，这种天命在我的帮助。
　　一切凭真本事，天道不上班，那谁还打的赢刑天一方啊？
　　“万万不可交出传国玉玺！”
　　他们拼命劝阻，但是刘和却不以为意，力排众议，一剑斩断桌案：“我意已决，再有阻挠者，如同此案！”
　　同样是乾纲独断，刘渊砍人，刘和只敢砍桌案。
　　玉玺的事至关重要，修士们坚决反对。
　　刘和见状，直接引动皇气将他们镇住：“哼！家国社稷面前，一件前朝玉玺，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管不顾，下令心腹臣子，立刻去取传国玉玺。
　　身为天命者，搞不定外面的魔头，还搞不定几个修士吗？
　　面对鼎盛国运与皇气，修士们在皇宫里根本不敢动，一个个哭丧着脸：“怎么会这样？陛下为何不听话？”
　　“不可能的啊……玉玺这般重要，难道……难道是天意？”
　　刘和是天命者，有天道决定的使命在身，他要交出玉玺，连拉都拉不住，说明这是天道允许的事。
　　可怎么会呢？万一出现人皇，天命者还如何抵挡啊。
　　“不行，一定要阻止，告诉三皇子刘聪，当今陛下顽劣不羁，以致神器更易，我等愿扶他上位，承继天命。”
　　修士群体和部分大臣一商量，全部暗中去找另一位皇子了。
　　对此刘和一无所知，一心想尽快罢兵谈和，直接派人将传国玉玺送出了城。
　　城外，乞活军营，妙寒十分吃惊。
　　“什么？真送来了？”
　　太顺利了，以至于妙寒都懵了，感觉必有鬼。
　　“真的是传国玉玺？”妙寒让人揭开箱子，只见锦盒铺满丝绸，装着一方大宝。
　　玉质极品，雕琢盘龙，龙脑袋上有一支龙角断缺，用黄金补之。
　　妙寒知道，那是王莽篡汉时，太后不愿交出玉玺，怒掷于地而摔断的。
　　“不要动！”
　　韩铁刀正要上前取出，交给妙寒，却被妙寒喝止。
　　“先退兵，等炎奴回来。”
　　她担心有诈，甚至都没有直接去接触传国玉玺，怕这玩意儿是刘氏压箱底的奇物。
　　带着乞活军，直接退避三舍，转而去攻下洛阳附近的一座古城，暂且休兵。
　　“可以，那女魔头虽然不讲武德，但还算守信用。”
　　刘和见乞活军退却，洛阳之围得解，松了口气。
　　一边犒赏三军，一边继续派人，催促各地勤王。
　　然而修士们，暗中却十分悲愤：“刑天拿到了玉玺，大祸近矣。”
　　有人说道：“刑天不在乞活军中，也许这是个机会，我们说不定还可以把玉玺夺回来。”
　　但另一人冷声道：“陛下定然不会同意，敌人刚刚退兵，他定然不敢招惹。”
　　“那就……要看三皇子的了。”
　　就在乞活军退兵后的夜里，洛阳皇宫大火。
　　三皇子刘聪率军自西明门攻入西室，杀刘和自立。
　　第二日，刘聪召见群臣，继天子位，葬刘渊于永光陵，上谥号为光文皇帝，庙号高祖。
　　此举表明自己是直接继位于父亲刘渊，至于登基仅仅一日的刘和，没有谥号，不被认可为帝。
　　三日后，消息已经传遍天下。
　　所有势力都非常吃惊，那乞活军什么情况？打得伪汉一日历三帝！
　　天命虽然厉害，但却是有数的。
　　难不成天道也在疯狂推动大势，加快人间兴衰更替？
　　妙寒得到消息，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理论上，把该做的做了，天定的大势节点完成，就可以进入下一个时代。
　　门阀贵族衣冠南迁就是如此，本来以大晋的底蕴，不至于这么快失掉半壁江山。
　　但世家们知道天命，直接顺应了。
　　表示反正北方都要丢，他们会死伤惨重南逃，倒不如直接南逃……保留一些有生力量，未来北伐。
　　以至于，本来还能坚持十几年的北地，短短三四年近乎全部落入胡蛮手中。
　　接下来的大势，是五大胡蛮，都得建国，轮番统治北地。
　　数百年后，会有天命者一统天下，否极泰来，造就辉煌盛世。
　　理论上，以逆天一伙的能力，再加上妙寒的特性，要是与天道合作推动，这个数百年可以飞速缩短到十几年甚至几年，把所有更替都经历一遍就行。
　　当今的乱世与百姓的困苦，是天道造成的，但天道不是只会干这个。
　　难道天道不知道，让那些世家腐朽害民，会惹怒刑天吗？天道明白的，但还是得这么做。
　　一切正如野人所说，是炎奴生在了最糟糕的时代。
　　天道必须让这世间，如人间炼狱，这是大势！
　　而若是好起来，那也是真的好，天道制造盛世的本事，与制造乱世的本事，是一样高的。
　　妙寒想了想，摇头：“天道这是什么意思？主动展示了一下王朝的快速推进？希望我们和祂各退一步，相互妥协？”
　　“哈哈，笑话！”
　　过去三千年，人力有穷，有时候只能相互妥协，和天道博弈拉扯，谋求一些有限的双赢……
　　而现在，天道好像在主动谋求双赢，把妙寒看呆了：啥意思？天道想洗白自己？表示天命者虽然被祂庇护，也严格来说不是祂的人，大家可以合作一起推进大势。
　　“以顺应天意的方式，绕开与天命的正面冲突，绝不可取。”
　　“如今有玉玺在手，人皇可以立了！还要什么天命者！”
　　……


第394章 真假传国玺
　　炎奴在太虚耽误了三天多，主要是专门去了一趟岁星与荧惑，可谓是彻底的将太虚清理了一番。
　　岁星是比镇星还要大的混沌，有一块巨大的红斑，卫星众多，修士主要聚集在那里。
　　因为不是交通要道，这里的修士整体境界修为比镇星要低一个档次。
　　炎奴与几名仙人一露面他们就已经服服贴贴，但没有给他们投降的机会，全都先打入地狱，审判一番再说。
　　荧惑也是如此，那里有几座珍贵的大矿藏，除此以外，也是荒无人烟。
　　修士的境界又低了个档次，连金身期都有，显然是被专门送过来当苦力挖矿与种植的。
　　在几座矿洞附近，有修士建设了一座座小宫殿，与大片的药田。
　　“诶？荧惑星可以种地啊？”
　　炎奴收拾完这里的修士后，发现那大片的药田，非常惊奇。
　　连灵根异草都可以种，普通的植被就更不用说了。
　　元符拱手道：“荧惑与神洲皆为岩石大地，但土地几乎没有水分。天气更是异常干燥，常年刮沙尘暴。”
　　“常人在此处，甚至无法呼吸。种地倒是可以种，这里的大气相当适合植物，但首先得带来一部分腐植沃土，再以法术滋润改造这里的土壤才行，而且还需要设置阵法保温，荧惑星的夜晚相当的冷。”
　　炎奴俯身抓了一把土，点头道：“的确，这里的土壤像磨碎的矿石粉。”
　　“但这里广袤数千里而无人烟，如此大的土地，却只种这么点药田，也太浪费了。”
　　“看我的！”
　　他一手指天，轰隆隆，顿时间就乌云压境！
　　哪怕整颗星球都没多少水分，却硬生生制造了雨云，此乃祷雨神通。
　　功能就是强行下雨而已，实战没有任何作用，顶多布置一下环境。
　　但炎奴却非常欢喜有这样的神通，正好拿来改造这片蛮荒土地。
　　“大大大！”
　　炎奴不断扩大云团范围，逐渐笼罩了整个星球！
　　哗啦啦的大暴雨下着，湿润这里所有的土地。
　　折服的更新期都被他的大手笔惊道：“您要改造整颗荧惑星？”
　　“咋了？不行吗？”炎奴能量浩瀚，最可怕的是死亡状态无消耗，些许神通随便放，不要钱。
　　“对了，还要改造土壤是吧？”
　　有折服的更新期俯首道：“是的，这里的土壤缺乏生命的养分，压根没有肥力，需得从神洲引进土质……”
　　炎奴摆手道：“用不着那么麻烦。”
　　他要改造整个荧惑星，哪能全从神洲引进肥土慢慢改造？
　　当即双手一拍：“仙法·万象森罗！”
　　恐怖的生命力，如狂澜海啸一般，席卷大地！
　　以炎奴为中心，土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新，越来越快，向八荒四极扩张。
　　荧惑星本为一片赤地，却被强行注入法则生机所化的养分，全部变成极致肥沃的息壤。
　　息壤是最高品质的土壤，养万物可自生焉。
　　霎时间，生命的奇迹迸发了，无数的植被生长出来，花草野蛮生长，大树根茎粗壮地拔地而起。
　　一切景象，如过去炎奴往外散发生命力时一样。
　　但那都是在本来就充满生命的地方施展，如今荧惑星没有生命，土壤里没有一丝菌虫。
　　却被他强行以完备的阴阳五行四象八卦法则，造化万千。
　　“诶？”
　　折服的更新期们，彻底跪了。
　　炎奴是在以洞天的规格，改造整颗荧惑星，这所需要的能量资源是海量的。
　　也许个别天仙也能做到，但这太亏本了。
　　荧惑小天地，虽然比神洲小得多，但也相当广袤了，因为没有海洋，其表面积与神洲陆地面积相当。
　　把这么大块废地改造成无比肥沃的环境，又能如何？对于天仙而言几乎无意义，种满几百年的灵药都未必能回本。
　　有天道给的洞天，还要花这么多资源改造干什么？
　　豪奢，只能说刑天豪横到不讲道理。
　　“如此肥沃，就算是种仙灵草也是轻而易举了，相当于再造一方修仙界。”元符感慨道。
　　炎奴斜眼道：“种啥仙灵草，种稻子不行吗？”
　　“啊？”在场的修士都愣住了，什么玩意儿？极品息壤，种稻子？
　　万物可自生的息壤啊，一粒种子下去，怕不是隔日就成熟了？
　　就算是种果树，恐怕也是三天一开花，三天一结果。
　　这可是法则土壤，种凡俗之物，就是这么轻松。
　　“我想想，空气问题怎么解决呢。”炎奴抚摸着下巴，没管他们有多惊讶。
　　他改造荧惑星，完全是突发奇想，欲打造一片乐土。
　　人间不是不允许大法力改变吗？这里又不是人间，甚至连人都没有，本是一片荒芜。
　　他以大法力改造，将其作为人死后的去处，就碍不着什么了。
　　冥界，环境太糟糕，昏暗幽谧。
　　无数的亡灵，除了受刑的，大部分无所事事。
　　炎奴可以将他们轮回，但人间苦楚，正是前所未有大乱世，他还没解决呢，一直拖着没轮回。
　　所以现在冥界里的好人，有吃有喝却没有事做。
　　荧惑只要环境宜人，就能让他们复活，自己开发这片处女地，开启全新的生活。
　　最关键的事，这里要比洞天好。
　　洞天是天道造的，其环境与充斥的法则，都是天道支撑维持的。那地方天道轻松就能销毁，就算炎奴共生，天道也能封闭。
　　可这里不同，荧惑是一颗天然的星球，是另一方小天地，坐落于太虚，完全开放，不存在封闭的问题。
　　倒是住了人以后，反而麻烦，因为一旦住人，就是人间，属于神洲文明。
　　不过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妙寒那边拿到了传国玉玺，就等着他回去立人皇呢。
　　以后来这住的人，一定都是从冥界带出来的，心向于他们的人。
　　如此，荧惑星以后就是人皇治下的绝对保留地，只要人皇路走的顺利，最终诞生‘全人类的皇’。
　　那最终决战时，天道末日也只能末日杂入顺天者的地方，对这种全员逆天的区域，是动不了的。
　　“大帝，这里的大气，正在自我改造。”
　　“生命就是改造环境的最佳良方，如今荧惑万象森罗，要不了十日，自当清新宜人。”
　　众人说着，炎奴恍然。
　　“好，那就让雨，再下一会儿。”
　　他给笼罩整个星球的大雨，定下十日之期，便飘然离去。
　　……
　　五月初五，炎奴从天而降。
　　她现在是少女状态，恢复了活性。
　　妙寒见到她回来，非常欣喜。
　　“传国玉玺在哪呢？”炎奴一上来就问。
　　妙寒笑了，立刻带他去见传国玉玺。
　　只见一处营帐中，冉棘奴时刻守在这，似乎怕传国玉玺有失。
　　“这就是玉玺啊，咋这条龙还缺了一角？”炎奴好奇道。
　　妙寒说道：“昔日王莽篡汉，元后怒掷玉玺于地，摔断螭龙一角。”
　　“此乃传国玉玺最大特征。”
　　炎奴点头，立刻取出祖龙炁，注入其中。
　　妙寒一愣：“诶等会儿！呆子你急什么！”
　　“这玉玺得来太顺利，真假还未定呢。”
　　“哦是吗？”炎奴看向传国玉玺，只见吸收了祖龙炁以后，它充斥威严，上面的龙几乎要活过来。
　　隐隐有灵韵生，祖龙炁在这一刻拥有了朦胧的灵智，可以自主选择它心仪的人皇。
　　当然，因为祖龙炁被炎奴共生，继而炎奴也能选。
　　“雪儿你看，这就是真的呀，只有传国玉玺能承载祖龙炁。”炎奴笑道。
　　妙寒一看还真是，本想着是假的，没想到真能承载祖龙炁。
　　这就是最直接的验证手段，做不得假。
　　“你也不怕这是件奇物，坏了祖龙炁。”妙寒撇嘴道。
　　炎奴随手一掏，又是一份：“怕什么，祖龙炁要是废了，我这不还能刷新吗？”
　　妙寒无奈一笑：“我知道，这次是没事，但你还是太急了。”
　　“常理来说，应该等野人、鸾星他们来鉴定一下的，他们应该见过真品。”
　　这时野人、鸾星、沈乐陵、冯君游等人走了进来。
　　沈乐陵一脸幽怨，她听到妙寒的话，忍不住插一句：“你倒是不急呢，那到底什么事你会急呢？”
　　妙寒见到她这样，顿时明悟，意识到沈乐陵，怕不是一直守在东海，担心炎奴出不来。
　　自己收拾完修仙界后，紧跟着炎奴投胎到牛棚，便一起立刻去闯秦始皇陵，忘记告诉沈乐陵一声了。
　　也难怪沈乐陵埋怨，恐怕认为自己是故意的。
　　想到这，妙寒急忙道歉。
　　沈乐陵并不领情，但看到炎奴笑嘻嘻，也没有多说什么。
　　生怕自己一生气，炎奴反手一波本源超级加倍，给她降火……
　　“好啦好啦，是真的就行啦……”炎奴笑着，突然一愣。
　　只见传国玉玺，不知不觉已经出现在冉棘奴的手中。
　　冉棘奴手捧玉玺，龙气入体，顿时气质炽盛，有睥睨天下之姿。
　　“诶？”
　　这番异变，惊了众人一下。
　　“祖龙炁自动认主了！”
　　炎奴喊道，他是中意妙寒的，但毕竟事关人皇，妙寒也一直不愿，所以他想着大家商量着来。
　　没想到祖龙炁进入传国玺，瞬间认主。
　　这种情况野人和他说过，那就是在附近有适合的人选时，祖龙炁会自行认主，按照始皇帝留下的标准来。
　　在场都是仙流之辈，唯一的凡人就是冉棘奴，没想到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果然有人皇之姿！”
　　妙寒先是惊讶，随后也释然。
　　经过这段时间与乞活军的接触，她对于冉棘奴相当看重，其虽然草莽之气极重，但也有匡扶四海，救万民于水火之心，能力也是相当的高。
　　“最初我认为，你会是人皇重要班底，没想到……你就是人皇！”妙寒指着他。
　　炎奴想了想，冉棘奴么？也好，这确实也是他心中的人选之一。
　　冉棘奴豪爽而亲切，战场上也勇往直前，深受乞活军民拥戴。
　　这大乱世，罕有人间之乐，而那乞活军，却是一群流民组成，相互之间亲如兄弟姊妹。
　　巨鹿城那一夜的欢歌，是炎奴生平最快乐的时光之一。
　　“知道什么是人皇吗？你要一统天下，拯救万民，最终与我斩杀苍天，开万世太平。”
　　炎奴说着，其他人也向冉棘奴补充种种。
　　毕竟他只是个凡人，古往今来逆天事没跟他说过。
　　冉棘奴十分惊讶，先是不知所措，但很快冷静下来：“一统天下，拯救万民……”
　　“吾愿扫清寰宇，除尽胡蛮，此棘奴之生平夙愿也！”
　　他的眼睛放着光，气势层层拔升，面对满目疮痍，他早就有所大志向。
　　只是一直压在心中，认为虚妄，如今得到人皇之姿，野心瞬间如火一般燃起。
　　霎时间，又与传国玉玺产生共鸣，隐隐有龙鸣声。
　　“好！”炎奴拍着他的肩膀：“我已掌控周天，什么苍天与众神，你皆不用惧！尽管为之，谁也挡不了你。”
　　就在这时，驾驭螺旋舟的鸾星，突然说道：“等一会儿，这块玉不对啊。”
　　“嗯？”众人一愣。
　　鸾星从进来，就一直盯着玉，在扫描审视，此刻突然出口，让妙寒心里有不好预感，连忙追问：“不对？哪里不对？能得到祖龙炁认可，总不能是假的吧？”
　　大家都知道，鸾星是见过真正传国玺的，她说不对，那可不得了。
　　只见鸾星说道：“我也奇怪，会被祖龙炁认可一定是真的。”
　　炎奴有点懵道：“你说不对，是不是想说为何缺了一角？那是你之后的时代里，王莽争夺时弄得。”
　　“传国玉玺历尽几百年，有些变化很正常。”
　　鸾星摇头：“不，不是缺角的问题。”
　　“这块玉，确实不是秦始皇要传的那一块啊，因为传国玉玺，就是我制作的。”
　　“无论是用料还是工艺，我都有完整的数据，不可能认错。”
　　“而且……这上面的字都不一样啊！”
　　霎时间，众人哗然。
　　什么？字都不一样？
　　“这上面写的什么！”野人急道。
　　他很清楚，鸾星不可能认错，开玩笑，她的数据库精准而严谨，甚至是入微的。
　　而字都变了，那怕不是要出大问题。
　　冉棘奴十分茫然，将玉玺翻过来。
　　大多数人认不出上面的虫蛇鸟篆，炎奴更是看得满眼乱码。
　　但野人识得：“什么！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让所有人都麻了。
　　祖龙是人皇，横扫六国，一匡天下，德过三皇，功盖五帝，自号‘皇帝’，何必受命于天？
　　既然受命于天，那不就是天子吗？
　　“这是假的？”炎奴瞪眼：“你不是说只有真传国玺，能承载祖龙炁吗？”
　　野人皱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道理啊。”
　　“难道这是一件奇物？”
　　非要用绝对特性的话，是可以解释的。
　　可他觉得不对，哪还有刚好和传国玉玺一模一样的奇物？且功能，是强行接受祖龙炁？
　　天道要有这一手，前面何必那么多幺蛾子？
　　“可恶，竟然是假的，那真的还在洛阳皇宫里？”
　　炎奴双目喷火，决定亲自杀入皇宫，拿到真正的传国玺。
　　然而鸾星却又说：“不，能被祖龙炁认可，这就是真的传国玺。”
　　“而且我能鉴定出，这块玉玺也是五百多年前秦朝制作的。”
　　大家都茫然了，到底真的假的？
　　既然是真的，为何写着受命于天？被天道篡改了吗？
　　这时冉棘奴说道：“这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众人一看，的确还有字，写着‘魏所受汉传国玺’。
　　妙寒立刻说道：“这很明显是曹丕刻的！他篡了大汉，得献帝禅让，故而刻下此句。”
　　“以表从汉传国玺，变成魏传国玺，是为正统世系传国。”
　　炎奴皱眉：“汉传国玺？我们要的是秦传国玺吧？”
　　“汉不是篡染了龙气概念，继而为‘真龙天子’吗？”
　　“所以我们才一定要祖龙炁，和秦传国玺。”
　　“咋回事啊？汉传国玺为何能接受祖龙炁啊？”
　　妙寒连忙解释道：“刘邦攻入咸阳，秦子婴奉始皇帝玉玺降于刘邦，汉祖即位，服其玺，因世传之，谓之‘汉传国玺’。”
　　“所以秦传国玺，就是汉传国玺。”
　　这时沈乐陵突然说道：“秦传国玺写了什么？”
　　野人与鸾星异口同声道：“授天之命，皇帝寿昌。”
　　众人一想，原来如此。
　　授天之命和受命于天，看似差不多，意思却截然相反！
　　祖龙是人皇，从上古轩辕黄帝到颛顼再到尧舜，都是号称以人心而封天命的存在，是反过来要统治上苍的。
　　虽然只是说说而已，天道根本不实现，但志向是明确的，死后个个都称帝，享受天道上帝般规格的香火。
　　意思就是人皇掌控天道，而非天道掌控人皇。
　　而秦始皇，是第一个皇帝，‘皇帝寿昌’四个字，也非常明确，他要坐镇人间永世万代为皇帝。
　　虽然也没有实现，祖龙死而地分，但以祖龙的期盼，这八个字才确实该是他写的。
　　相反，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明显是刘邦的视角。
　　“难道刘邦得传玉玺，把原本的字抹掉，篡改了原文。”
　　“如此，人皇玉玺，变成了天子玉玺？”
　　妙寒呢喃着，炎奴恼火：“这也行？”
　　原来传国玺，早就被污染了？哪怕拿到祖龙炁，也只有真龙天子？
　　野人平静道：“放心，不可能的。人皇玉玺永远是人皇玉玺，改不了的。”
　　“而且因为是人皇代表物，天道也不能直接摧毁它。”
　　鸾星也说道：“是的，而且你们得到的这块玉玺，压根不是我做的那块，乃是出于其他匠人之手。”
　　炎奴彻底迷糊了：“怎么又转回来了？一会儿真，一会儿假的？”
　　野人叹息一声：“我已经明白了……有两块秦传国玺……”
　　“我们所知的是第一块，而这应该是第二块。”
　　“这第二块，应该是鸾星进入秦始皇陵之后才制作的，所以她不知道。”
　　……


第395章 宁可不走人皇路
　　两块传国玉玺，还都是真的？
　　一个授天之命，一个受命于天。
　　“我明白了，第二块是胡亥做的对吗？”妙寒猜测道。
　　秦二世那个败家子，杀了全家，坏了整个秦朝，再造个传国玺简直都不算什么了。
　　然而野人抿嘴道：“想什么呢？我们不会让后世的皇帝可以更改祖龙玉玺……”
　　“明知道秦朝必亡，传之万世无穷只是秦始皇的奢望，还让秦朝其他皇帝可以更换玉玺，那一切牺牲都无意义了。”
　　“可以容纳祖龙炁的真品秦传国玺，只有可能是祖龙下令制作的。”
　　妙寒与炎奴对视一眼，是啊，这才合理。
　　受命于天这块，也真的是祖龙的玉玺，所以祖龙炁才会认可而注入进去。
　　“那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祖龙自己改了？”
　　“他在生命的最后，突然想顺天了？”
　　怎么会呢？秦始皇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呢？
　　在场众人都不敢相信。
　　野人苦涩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定是鸾星进入始皇陵之后发生的事。”
　　“也许，他是被手下人欺瞒了吧。”
　　妙寒蹙眉：“被手下欺瞒？”
　　野人叹道：“这是有可能的，毕竟传国玉玺，始皇帝自己又不会做。”
　　“第一块就是宛渠之民与鸾星制作的。”
　　“宛渠之民死了，鸾星与其陪葬在始皇陵中。”
　　“但如果始皇帝突然又想多做一块玉玺，以免单块玉玺在极端情况下有遗失损毁之嫌，于是下令缔造第二块传国玉玺，就有可能被钻了空子。”
　　众人一想，只有这种可能了。
　　唯有祖龙亲自下达的人皇令，才能缔造这种被祖龙炁认可的玉玺。
　　而鸾星之前也说了，受命于天这块是真的，只是出自不同匠人之手。
　　“可恶，制作第二块的人，擅自更改了国之大宝的文字。”
　　“秦始皇竟然没有发现？他不会看一眼上面的虫篆吗？”
　　大家都麻了，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炎奴更是惊讶：“我不认识字，秦始皇还不认识字吗？”
　　妙寒叹息一声，却是已经明白了：“他不可能不看，除非……他刚好死了。”
　　刚好死了！
　　炎奴抓头：“就这么寸呐？中途不会看一下啊？”
　　妙寒说道：“传国玉玺的字，一定是最后刻，他中途看也发现不了，天道掐准了他的死期。”
　　“等制作完要看时，刚好去世，就会造成这种情况。”
　　“始皇帝终究是人不是神，如此重要的事他一定派了心腹重臣督造，但是，这个心腹重臣却背叛了他，篡改了文字，是始皇帝万万没想到的。”
　　鸾星沉吟道：“这个人一定深得始皇帝信任，同时拥有极大的权力，且专门负责内务。”
　　“偏偏此人不止有贼心，还有贼胆，乃至于是天大的狗胆！”
　　她说完，在场几乎所有人，脑海里都蹦出一个人来，赵高！
　　信任，权责，贼心，狗胆，他全都有。
　　他在始皇帝死后，篡改了遗诏，逼死了扶苏，立了胡亥为二世，可谓早有预谋。
　　那么在此之前，就篡改了第二块传国玉玺，也不是不可能。
　　等到始皇帝即将发现玉玺的事，就已经晚了，暴毙于沙丘。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绝对逆天的宛渠之民制造第一块时，才是最保险的，其他人都有可能是天道的棋子。”
　　“始皇帝为何要铤而走险，造第二块啊。”
　　大家身处后世，才知道这非常冒险，而赵高的事在当时谁也想不到，始皇帝直到死前都非常信任他，却没想到这个人祸害掉了整个秦朝。
　　也许始皇帝太自负了，亦或者有不得不再造一块的理由。
　　“那现在咋办？第一块是不是已经毁掉了？”炎奴撇嘴道。
　　野人摇头：“不会的，人皇信物天道毁不掉。”
　　“不仅如此，天道还得保护它，祖龙炁在一天，那人皇传国玺就得在一日。”
　　“别忘了，所有的龙脉设定，都是天道设定，是祂自己的规则。”
　　“就像你一样，炎奴，最初的你很弱小，也许天道是可以杀死你的，但祂却不能这么做，必须按照炎黄的设定给予你善良，引导你拥有一颗逆天的心。”
　　“待你为刑天后，才能杀死你，但到了那时候，又杀不了你了。”
　　众人点头，自上古开始所有对天道的博弈，大多都是在利用天道的秩序性。
　　而天道也有应对，那就是败坏、污染。以衍变、修正的形式，将善政化为恶政。
　　当然，这一手在炎奴身上失效了，炎奴的原初本我太顶了，初始信念一旦建立，再也无法改变。
　　“所以我们要的人皇传国玺还在是吧，它一定存在于某处。”炎奴点头道。
　　野人颔首道：“没错，说不定就在东晋朝廷。”
　　炎奴耸耸肩膀道：“那没事了，真的还在就行，祖龙炁我有的是。”
　　“我大不了掘地三尺，第七感把整个神洲都扫一遍！”
　　野人嗯了一声说道：“确实不算什么大问题，可这真龙天子怎么办？”
　　真龙天子？
　　所有人都不禁看向冉棘奴，后者形貌威仪，器宇轩昂，刚刚宣誓大志向，要扫尽胡蛮，匡扶天下。
　　好嘛，结果蓦然回首，发现人皇位没了，成了所谓真龙天子。
　　一时间，场面很是尴尬。
　　炎奴问道：“能把他天子位废了，重搞吗？”
　　野人摊手道：“不行的，龙气和天命不一样，龙气是死了都还在的。始皇帝死了，祖龙炁不还是代表他的人皇果位吗？”
　　“所以你哪怕杀了他再复活，也改变不了他是真龙天子。”
　　“除非……是真正的人皇，将其杀死，吞并其气运。”
　　妙寒紧皱眉头：“人皇必须扫清所有天命者、天子……”
　　冉棘奴瞳孔一缩，凝视着众人眼皮微颤。
　　他很茫然，不是说好大家一起扫清天下浑浊吗？他以为自己可以实现抱负了，没想到突然自己得死了？
　　这时炎奴嚷嚷道：“好气！他没做错什么，天道却要逼着我们杀他。”
　　“他被祖龙炁认可，这是自己人啊，却成了真龙天子，成了必须要杀死的对象？这就是天道的插手吗？”
　　“真是恶心。”
　　说着，炎奴拍着冉棘奴的肩膀：“天道要我对自己人出手，简直笑话。”
　　“棘奴，你，我是认可的。我不会允许人皇杀死你，哪怕有地府，这种事我才不会做呢！”
　　冉棘奴怔怔地看着炎奴，没想到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这么说，心中有惊讶也有感动。
　　鸾星歪头道：“饿认为这不是天道要你对自己人出手……”
　　“相反，祂就是要你不会出手，如此人皇路就卡死了……”
　　众人点头，天道费这么大得劲，弄出真龙天子，就是恶心炎奴一下？
　　怎么可能！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利用炎奴的性格。
　　炎奴不杀他，才是天道的目的。人皇路上，要扫清所有天命者和天子，无论是敌方阵营还是自己阵营的。
　　“炎奴，天道巴不得你留一个……”野人的话还未说完。
　　炎奴斩钉截铁道：“如果非得这么做，大不了不走人皇路！”
　　“啊这……”野人懵了。
　　所有人都傻眼，这下完了，炎奴死脑筋啊！
　　他是个真正善良而纯粹的人，不会想那么多，不该杀的人他不会动一下，哪怕有地府，他也不会那么做。
　　宁可真的让人皇路卡住。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人皇路竟然被这样简单的阳谋就给化解了？
　　特娘的，天道搁这等着炎奴呢！
　　没有人能阻止炎奴，那炎奴自己呢？
　　“怎么说？还有别的办法吗？”炎奴问道。
　　野人微微摇头。
　　炎奴咬牙道：“真是可恶，那召集人手吧！准备最终决战。”
　　“需要多少资源物件，跟我说，我立刻开始造。”
　　“可恶的天道，我不信他没有本体！”
　　众人头疼，他真的在考虑直接和天道掀桌子了。
　　天道嘴都要笑咧了，因为人皇天帝可以稳定地刑杀苍天。
　　而掀桌子，会进入死斗模式，天道将废除所有限制，直接毁灭一切。
　　炎奴当然不用怕，甚至还能意境收容死者，但这个局面会永无止境。
　　因为天道死不了了，除非天道有本体，或者炎奴毁灭、共生整个宇宙，否则都结束不了。
　　这个情况，最终会只有炎奴与天道活着。
　　而所有人活在意境里？亦或者被炎奴共生？炎奴承载着他们流浪宇宙？亦或者陷入永无宁日的‘神圣厮杀’之中？直到千年万年都痴愚？
　　“不可！”沈乐陵竟然是第一个反对的。
　　也许这情况下，人们活在意境里也比这如火炼般的乱世要幸福得多。但混沌之战一旦开启，就回不了头了，一切就真的是顺与逆永恒纠缠。
　　关于这些事，沈乐陵也有所了解，指望炎奴共生宇宙，或者揪出天道本体，天知道会是多少亿万年。
　　所有人在炎奴心中存活，或共生享福，炎奴却背负一切，与天道拼到永恒，搏到宇宙尽头，那太苦了。
　　沈乐陵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事，根本见不得，她就想与炎奴过点开开心心的小日子。
　　“炎奴，那样你太苦了，你疯了吗？为何一定要背负这么大的责任，非要刑杀苍天？”
　　“好，我不说这个，但你杀了这个棘奴又能如何？至于到这一步吗？你变通一下，反正你有地府……”
　　沈乐陵劝说着。
　　但炎奴凝视着她：“我宁可与天道决战到宇宙尽头，也不愿明知一个人无辜，还要他去死。”
　　“姐姐，你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沈乐陵的话，反而更坚定了炎奴，众人无语：你说这个，真的是在劝他吗？
　　“咳咳咳……别意决啊，有办法！有办法！”野人连忙说道。
　　炎奴一愣：“啥办法？快说。”
　　野人也是无奈，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希望走上这条不归路。
　　“办法当然有……咱们先找到人皇传国玺，立下真正人皇。”
　　“然后让冉棘奴效忠人皇，人皇就能吞噬他的龙气了……”
　　炎奴张大嘴巴：“啊？就这么简单啊？”
　　“嗯……”野人摸了摸鼻子。
　　这纯粹扯淡，真龙天子气，死了都不消，效忠有个屁用。
　　效忠皇帝的人，也可以是真龙天子。
　　但，炎奴信了。
　　“那你不早说，前面说的那么严重，还什么非要杀死，人皇路卡住啥的！”炎奴哈哈笑道。
　　所有人也讪讪笑着，卧槽，她真信了。
　　一时间，大家都很愧疚，炎奴是真的信任他们啊。
　　但凡有点心眼，这话都不会信，可炎奴也并不是真的傻，而是原初本我就是这样的纯粹。
　　严格来说，这是个绝对特性，大概可以描述为‘一旦成为炎奴信任的人，说什么他都信……根本不带脑子’。
　　“在东晋朝廷是吧？走，快去拿！”
　　炎奴风风火火，一刻都等不及。
　　众人都看了看野人，又看了看震撼的冉棘奴，头疼万分。
　　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说天道玩人真是有一手。
　　大家都知道野人说得纯扯淡，天道这是给他们出了个大难题啊。
　　可也不是无解，先把真正人皇立了，然后瞒着炎奴，把冉棘奴宰了就是。
　　有地府在，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顶多有点寒心，以及要面对炎奴的怒火。
　　“冉棘奴，乞活军就交给你了。”
　　见炎奴飞上天，众人跟上，妙寒落在最后，目光古怪地对冉棘奴嘱托。
　　这时突然炎奴又飞了回来：“要把乞活军留在这么？是不是很危险啊？”
　　此乃河洛之地，伪汉国度的势力中心，还刚打完洛阳，各地勤王之师都在赶来。
　　炎奴没想到妙寒还要安排乞活军驻扎于此，强敌环伺是不是很危险？不过也无所谓，他随手就朝冉棘奴扔了一把枪和一套铠甲。
　　“这杆枪给你，这里是胡蛮国度，很危险，拿它防身。”
　　“河洛之地的百姓，日子劳苦，先交给你了，我相信你。”
　　说着，就飞走了，风风火火。
　　冉棘奴深深地看着炎奴远去的身影，手握长枪攥紧。
　　随后哈哈一笑：“扫清胡蛮，涤荡天下，救万民于水火，吾所愿也。”
　　其他人则十分头疼，这下好了，有帝器护身，想偷偷宰了冉棘奴都做不到了。
　　……


第396章 公羽行为
　　建康城，乌衣巷，谢府。
　　荀新况衣着华丽，脸色羞红地迈进一方别院。
　　罗阎从房间里走出：“如何？谢府的人可都还好？没有假鬼吧？”
　　“好，很好，谢道韫真的很好。”荀新况脱口道。
　　“嗯……嗯？”罗阎一怔：“那谢鲲、谢魮呢？”
　　荀新况眨巴眼道：“谢鲲镇守豫章，不在都城，谢魮身居高位，也没见我。”
　　“是其子谢奕和谢安接待了我……都让杜宇测过了，可以确定不是假鬼。”
　　罗阎沉吟道：“有意思，假公羽住在乌衣巷，雅集聚会皆堂而皇之，王家和谢家，竟然一个被感染假鬼效应的都没有？”
　　荀新况沉吟道：“会不会……王家的这个凡人，才是真公子羽？”
　　“啊？”罗阎眉头一挑，思索这其中的可能性。
　　这时，杜宇也走了回来，张嘴就是歪比巴卜。
　　众人都回答他：“听得懂，你说大将军王导不是假鬼。”
　　荀新况补充道：“江州牧王敦也不是。”
　　见他们二人都听懂了，杜宇说道：“那就排查完了，竟然一个假鬼也没有？就假公羽一个？他是怎么做到所有人都不信他的？”
　　罗阎沉吟道：“现在我们在考虑，假公羽，其实才是真公羽的问题。”
　　“有可能，我们都先入为主了。”
　　最初他们魔道与妙寒炎奴兵分两路，一个去王家调查，一个去金谷园。
　　他们刚调查到这里有个‘公子羽’，炎奴那边刚好已经杀了公子羽。
　　再加上王家这个公子羽是个凡人，所以他们认为这是个假鬼，而一个假鬼堂而皇之在一国之都晃荡，岂不是感染巨大？
　　于是魔道第一时间就拿下了这个公子羽，并开始排查所有接触者，想要整理出感染名单。
　　验证方法很简单，杜宇的谜语人效应，就有个判定真实身份的隐藏功能。
　　谜语人说话，都是谜语，只有被他指定的人才听得懂。
　　指定的人就好像处于一个白名单，名单外的人听的是歪比巴卜，名单内的人则是听到真实内容。
　　这个指定，其实才是他这个特性，最牛的地方。
　　间接可以用来判定真实身份。
　　比如杜宇心里将罗阎拉入名单，他所想的罗阎，当然是他心里认可的那个，而不是一个新造出来的假鬼，相当于主观将假鬼作为一个标签进行排除。
　　如此，杜宇和各种人接触，说几句话，对方只要在他名单中，却还是听不懂他的话，那就一定是假鬼了。
　　这个效应早已经在世外之地尝试过，所有假鬼都骗不过杜宇的验证。
　　荀新况是颍川荀氏出身，虽然家族已经没落，但祖上名头响。他带着杜宇接触当地门阀世家的这点面子，还是有点的。
　　然而调查完，更奇怪了。
　　一个假鬼也没有！
　　没有效应扩散，这固然是好事，但这不就说明，炎奴杀掉的那个，才是假鬼吗？
　　而炎奴他们，全都把那一个，当做真公羽干掉的。
　　岂不是已经全部感染？炎奴没事，但张辟疆他们呢？
　　“快通知炎奴。”荀新况说道。
　　罗阎抬头道：“炎奴他们已经到了。”
　　说着，炎奴从天而降。
　　咻的一下，一群人已经降临在别院中。
　　“我来啦。”炎奴刚到，第七感已经笼罩全城，一粒原子都逃不出他的耳目。
　　“咦？那不是公子羽吗？”
　　炎奴发现，在这所别院，拘禁着一个人，跟公子羽长得一模一样。
　　妙寒听了，解释道：“你忘了当初公子羽也跟着你进了世外之地，导致出现个假公羽，也正立无影偷偷跑了出来。”
　　炎奴想起来，皱眉道：“这假鬼咋还在？”
　　“不，这可能是真的。”罗阎皱眉，马上把调查的情况都说了。
　　一时间众人皆惊，这太离谱了。
　　他们难道干了个假鬼？那这也太苟了，真公羽故意变成凡人，将棋盘交给假鬼，去代替自己行事？
　　“歪比巴卜。”杜宇当即开始验证。
　　炎奴当然没事，他就算真被感染，也没关系。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本尊，全都听得懂杜宇说话。
　　“奇怪，你们也没有被感染吗？难道说，公子羽永久性地解决了假鬼传播的问题？”罗阎彻底懵了。
　　炎奴倒是很开心：“哈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姐姐他们都被调包了呢！”
　　沈乐陵见他这么说，满意一笑，说道：“傻子，你也不想想，照你们说的那个假鬼效应，应该在相信了之后，立刻就变成另一个人。”
　　“而在镇星时，没有人出现这种变化，当然就没有人感染了。”
　　罗阎始终沉吟，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们验证那么多人，就没有验证这个公羽吗？”炎奴问道。
　　杜宇摇头：“他被我们抓到后，一句话也不说，也就无法验证。”
　　炎奴一挥手，直接隔空把假公羽从地牢里抓了过来。
　　“咻！”
　　那个公羽一身华贵乌衣，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本冷着脸低着头。
　　但发现炎奴在场后，他脸色一变再变。
　　“终于来了啊。”他冷声道。
　　“喂，你是真是假啊。”炎奴单单凭借龙威就把他给压住。
　　公羽见状，终于开口了：“这话问的，我说了你信吗？”
　　“歪歪！歪比巴卜！”杜宇冷哼道。
　　公羽斜他一眼，淡漠道：“歪你个头啊！叽叽歪歪这么多天，莫试探了。”
　　众人神色古怪，这还真是假鬼！
　　他的确听不懂谜语，可既如此，身为假鬼，在王家呆了这么久，咋没有传染别人呢？
　　罗阎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那就把你送入地府再问。”
　　公羽知道形势比人强，冷冷道：“我说完，你们还不是照样送我下地狱？”
　　“嗤……少废话了，送我去见本尊，你们杀了本尊，我已经知道了。”
　　“没看到我连藏都不藏吗？就等着你呢，炎奴儿！”
　　炎奴挠头：“你还真是假鬼？”
　　“如果你诞生之后，并没有作恶，倒是不需要和现在地狱里的那个一样。”
　　他对于假鬼，还是相当宽容的，因为那是个复制出来的生命。
　　拥有罪恶的记忆，却也是全新的个体。
　　公羽摊手道：“作恶？笑话，如果不是你们杀了本尊，我现在还叫他主人呢，在地宫里永远不能出来。”
　　“我最大的恶，就是不该活着……”
　　他的话充满了恨意，语气冷冷冰冰，既没有太畏惧刑天一伙，也没有公子羽那狂妄的野心感。
　　仿佛这家伙经历了很多事，性格都变了。
　　“被奴役了么……”听了他的话，众人恍然，当初在鲁山，公子羽急急忙忙赶回去处理假鬼的事。
　　那时候大家不知道棋盘可以奴役，以为公子羽会焦头烂额，殊不知假鬼根本掀不起风浪，轻松就搞定了。
　　一样的修为和记忆又如何？世外之地复制生命，却复制不出另一个棋盘。
　　掌握棋盘的真公子羽，一力降十会，把假鬼给奴役了。
　　“地宫？什么地宫？”罗阎问道。
　　公羽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恨意：“如果……你们真的可以放过我，那我还是想下地狱。”
　　“请让我在地狱找到他，我要让那家伙，永远后悔对我做的事！”
　　大家都给假公羽的态度搞懵了，之前还猜测这俩货搞合作，暗中有骚操作之类的。
　　现在看来，真假公羽，势不两立，简直是生死仇敌一般。
　　公子羽，到底对自己的假鬼，做了什么？
　　如果只是魔道在问，已经极度冷淡的假公羽，或许什么都不想说。
　　但炎奴在场就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想复仇真公羽，还得看炎奴的眼色。
　　于是架不住众人反复盘问，假公羽将自己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地宫就在石头城的地下，那是我父……那是王家的密道，可从石头城直达皇宫，随时清君侧。”
　　“我从世外之地逃出后，不想感染家人，于是住在地宫之中。”
　　“你们要找被我感染的假鬼，只能去地宫里找了，大多是王家的忠仆、死士……还有……还有我们的……”
　　假公羽欲言又止。
　　炎奴不明所以，罗阎却是忽然明悟，古怪道：“公子羽难道采补了你？”
　　“……”众人无语，看向罗阎。
　　怎料假公羽冷冷道：“是的，我们有六个孩子。”
　　“什么！”众人全都震撼难言。
　　罗阎脸色难看道：“人与假鬼，会生出什么？”
　　沈乐陵羞涩道：“等会儿……谁生啊？”
　　妙寒本来也很不自在，听了这话却诧异地看着沈乐陵，手指着一脸恨意的假公羽。
　　“你猜？”
　　沈乐陵震惊道：“你是怎么生下来的？你不是男的吗？”
　　假公羽淡漠地说：“腹妊神通，这是他开发出的异方神通之一，可强行致孕。”
　　“本来很鸡肋，因为太强的生物，就算令其强行致孕，也生不下来，会被消化溶解掉之类的。”
　　“就算生下，也很难继承对方的血脉天赋。”
　　“但是十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特性，覆盖了全世界，打破了所有物种间的生殖隔离，强行混血。”
　　“于是那家伙，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众人嘴角抽搐，看向炎奴。
　　炎奴则摸了摸脑壳，他知道，那是牛角的代价。
　　每次使用其特性，就会令全世界解除一段时间的生殖隔离，牛马都能生崽。
　　提丰用了很多次，所以这个代价，大约还要持续个几年时间。
　　公羽这个大种马，刚好遇到这绝对混血的解禁时代。
　　天知道这么些年，他做了些什么？
　　假公羽继续说道：“公羽那家伙九岁就知男女之事，四十年来，一直在精研此道，只有你想得到，没有他做不到的，你们如果去地宫看一看，就知道那里有什么了……”
　　“其实我在意识到自己是假鬼后，也想过培育‘鬼人’。可我的记忆都来源于他，我会想到的事，本尊当然也会想……”
　　“我唯一的倚仗，就是对地宫的了解，所以第一时间就去掌握了地宫，想凭借那里以前培育的神子和虚灵之子，对抗他。”
　　“棋盘必须接触到目标，才能奴役，我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我会想到的事，他也会想到，他还拥有棋盘。最终任由我机关算尽，还是被他奴役。”
　　“他对我做的事，都没有超乎我的想象，然而这更可恨，因为这都是我想要对他做的！”
　　“可恶！可恶！就因为我是假鬼！”
　　“我恨他，他保留了我的心智，因为这很刺激，我知道，因为我全都懂……可恶，我特么竟然懂他！”
　　“我受尽折磨，却无可奈何，只能整日在心里脑补对他的复仇，但我不管想什么，都必然是他也能想到的事……”
　　“而他最终又会用在我身上……可恶！可恶！”
　　“炎奴儿……刑天……大帝！让我下地狱，让我，向自己复仇！求你了！”
　　“哈哈，他败了！他也有今天！”
　　“我什么都不要，都不要了！我就要他！就要他！我要把一切都还给他！十倍百倍千倍！一万倍也不够！”
　　假公羽越说越激动，如同恶鬼一般。
　　大家全都吓到了，沈乐陵捂着嘴骇然道：“我的天，那公羽是个什么鬼物啊。”
　　她说公羽是个鬼物，惹得旁边的老鬼冯君游斜眼看她：“请不要侮辱鬼。”
　　炎奴都惊愕，假鬼可是另一个自己啊，公羽竟然对假鬼这么狠，折磨自己到如此上头。
　　两个人拥有同样的记忆，都是变态，一方能想到的，另一方就算第一时间想不到，稍微代入一下，也能猜到。
　　在这种情况下，偏偏一方处于绝对弱势，想想就知道假鬼有多惨。
　　假公羽直接崩溃疯了，什么野心，什么志向，全部忘却。
　　或许他从来也就没有资格有野心，他只是假鬼而已。公子羽的一切野心，都源于棋盘。
　　此刻假公羽，一门心思，只想复仇。
　　复仇，那只能指望炎奴，因为炎奴杀了公子羽，将其发配进了地狱。
　　“哈哈，真是活该。公羽这样的家伙，还真就得被他自己治啊！”炎奴乐了。
　　罗阎却是严肃道：“炎奴，必须去一趟地宫，那里恐怕隐藏了很多可怕的东西。”
　　“如今真公子羽已经死了，以前奴役的生灵都失效，地宫隐藏的东西随时可能暴动。”
　　炎奴点头，对假公羽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王家地宫现在是什么情况？算了，我们直接去一趟。”
　　炎奴决意去一趟王家的地宫，那公羽这些年似乎做了很多事，之前好像还听到说有‘虚灵之子’？
　　开什么玩笑？公子羽还能逮到虚灵？亦或者是他的师尊蓬莱大仙给的？
　　不管怎么说，地宫里有假鬼，那就不能不处理。
　　“但是此行目的，是玉玺啊。唔？为啥我没找到？”
　　炎奴第七感笼罩了全城，他已经知道传国玉玺的样子，打算顺带手取走。
　　然而压根没找到，整个建康城，都没有传国玉玺的影子。
　　“那个地宫，我就不去了吧……”妙寒脸色难看道。
　　炎奴不解：“为啥啊？”
　　“你还问为啥？我也不去！”沈乐陵脸色也不好看。
　　得知了公羽行为，其密室能是什么好去处？她们才没有兴趣去凑热闹。
　　妙寒强压不适道：“炎奴，你带上罗阎他们就够了，对付异常，他们比较专业，我留下来调查传国玉玺。”
　　“好好好。”炎奴将玉玺之事交给妙寒，手抓着假公羽，带着魔道众人，咻得一下，消失在原地。
　　别院之中，只留下来妙寒和沈乐陵，还有老鬼、紫尘与元符。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妙寒果断说道：“把你的妖气收敛一下。”
　　“你别对我发号施令，我传炎奴武功时，你还没出生呢。”沈乐陵现在已经和这些人混熟了，说话开始变得直接。
　　妙寒乐了：“你多大年纪了？”
　　“……”沈乐陵一愣：“呐……也不是很大。”
　　妙寒见她尬住，看向元符道：“元符，你在这有没有认识的朋友？遍览天下全书，博闻强识的那种。”
　　“我几百年没在人间行走，这一代士人都没接触过……嗯，倒有一个！”元符沉吟道。
　　“谁啊？”
　　元符面露怀念的神色：“天下第一美人，卫玠。”
　　妙寒沉吟，这个卫玠久仰其名，人称冰清玉润，美到不可思议。
　　同时，这也是一位大学问家。
　　如今皇宫里找不到传国玉玺，他也许能提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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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泽塔人
　　石头城是三国鼎力时期，吴国屯兵之所。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城下建筑了地宫乃至密道。
　　入口是一座看似很小的溶洞，然而越往下越深，越广阔，犹如探索不尽的龙宫一般。
　　看守者是琅琊王氏豢养的私兵，上层是武者，下层是修士，每层之间还有强大的阵法，放眼人间这绝对是一处禁地。
　　不过对于炎奴而言，这都不能算是阻碍。
　　“真的有怪物啊。”
　　炎奴嘀咕着，大摇大摆地深入地宫。
　　王家的死士则震撼地看着他无视了所有攻击，硬生生穿透了重重大阵。
　　“还有神灵的气息，这是个实验室啊。”野人眉头一皱。
　　罗阎则取出巨大的绽放幽蓝光辉的机关，翻手之间，就镇压了众多死士。
　　首先尽数活捉，杜宇上前一阵歪比巴卜，验证出假鬼。
　　随后流放地狱的流放地狱，祛除效应的祛除效应，用中人之姿小刀即可，很快控制了局面。
　　“这片牢房的最深处，关押了……一个小孩子！长得好奇怪！”
　　炎奴早就用第七感，看透了整个地宫。
　　无视了一些密室和收藏库，径直来到一片连锁的地牢处。
　　牢房非常漂亮，墙面都刷得明亮乳白，关押着各种奇怪生物。
　　一开始，是牛马、鹰蛇、虎羊之类的杂交品种，深处则开始出现各种人类混血的奇特品种，譬如人马、人鱼、甲壳人之类的，假公羽所说的六个孩子，也在这一片。
　　那六个孩子跟公子羽太像了，三男三女，一看就是他和假公羽的。
　　“你们就这么把自己的孩子关起来吗？”炎奴愤怒道。
　　假公羽平静道：“在你杀死那家伙之前，我也被关在这里。”
　　罗阎这时候跟上步伐，狐疑神色扫视着被炎奴解救出来的‘半人半假鬼’。
　　严谨地问道：“你们研究出了什么？这算是假鬼，还是人呢？”
　　假公羽说道：“都算，虽然看起来像人，但可以主动传播假鬼效应，相信他们的人，随时都可能被篡改。”
　　魔道等人一惊：“假鬼效应可控了？”
　　假公羽说道：“是的，常态下他们是人，但如有必要，他们也可以主动切换成假鬼身份。所以在信任他们的人中，他们可以主动选择是否感染。”
　　“不过现在年纪都太小了，还不懂事。公子羽准备将他们养大一些，好好培养成死士。”
　　炎奴流露出嫌恶的神色：“连自己的孩子都如此对待，简直没有丝毫人性，那家伙，亿万斯年都别想从地府里出来。”
　　假公羽拍手道：“好哇好哇，我愿在地府服役，把他交给我吧，交给我吧。”
　　众人斜眼，这也是个变态，虽然没做过恶，但那只是没来得及而已，确实也该扔到地狱里去。
　　罗阎上前抱起六个孩子，表示这些人交给他们魔道吧。
　　魔道经常收养孤儿，尤其是感染效应的，很有经验。
　　他罗阎和杜宇，就是这样在魔道长大的。
　　炎奴看了眼罗阎，直接就答应了。
　　同时感慨难怪罗阎的魔道信念如此坚定，他们大多都是孤儿，魔道就是他们的家，彼此都是兄弟姐妹。
　　“还说，你六个孩子都在这了，那最深处的那个小孩又是谁的？”炎奴指向远方。
　　在地牢区最深处，有十间措施严密，部署重重结界的牢房。
　　其中九间，散发着神灵的气息，中间一座则幽暗封闭。
　　在超厚实的合金与严密的阵法下，关着一个三尺高的大头怪童。
　　灰色的皮肤，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毛发，头颅与身体不成比例，长着巨大的纯黑色的眼睛，小巧的嘴巴，以及只有两个洞的鼻孔与耳蜗。
　　看起来像人，但又哪哪都不像人，炎奴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类人形生物。
　　“小孩？”假公羽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你是说那个虚灵？”
　　炎奴不禁好奇：“哦？那就是虚灵啊？感觉有点可爱。”
　　鸾星听到虚灵，非常敏感：“真的有虚灵？在哪？让饿看一哈。”
　　“就在这扇门后面。”炎奴闪电般上前，一出手就破开了结界与阵法。
　　假公羽一惊道：“别！等一下！那虚灵很强！”
　　“轰！”
　　他的提醒已经晚了，炎奴摧枯拉朽地穿透了厚实的金属，直接把大门给撕扯开来。
　　里面的小不点，原本似乎陷入沉睡。
　　此刻陡然间苏醒过来，茫然四顾，随后瞬间绽放一股诡异的紫光护住自己。
　　巨大黝黑如深渊般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众人，散发着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什么！泽塔人！”鸾星一眼认出对方，吓得不轻。
　　炎奴不以为意道：“啥子泽塔人？你认识他？”
　　鸾星激动道：“这是称霸百万星河的神族，至强的文明之一，天命的银河传奇。”
　　“疯了，怎么会有一只泽塔人被关在这里！”
　　“这要是让泽塔帝皇知道了，你们的文明会被挫骨扬灰！”
　　众人皆惊，没想到鸾星如此激动。
　　至强文明之一？根据群仙的那点情报，他们根本分不清虚灵，最初连巨大的圆环机关，都被认为是先天神魔。
　　关于太虚深处的众多文明，在座没有人比鸾星更了解。
　　她说这是个不得了的虚灵种族，那就肯定非常强大。
　　“最强的虚灵吗？公子羽还做了这么大的事？”炎奴非常诧异，眼前的小不点，又可爱又娇小，根本不像是什么可怕生物。
　　假公羽也没想到这泽塔人来头这么大，茫然道：“不是那家伙抓的，是师尊……师尊突然有一天带回来的。”
　　“他让公子羽用棋盘奴役对方，随后生下了一个混血儿。”
　　“那个混血儿被师尊带走了，而这虚灵则被留在这里，由公子羽继续看管和研究。”
　　“根据盘问，这也只是一只幼崽，但血脉中传承了大量的知识，正在随着年龄缓慢觉醒中。”
　　“师尊经常带来一些疑惑，让公子羽询问这只虚灵，以获求答案。”
　　公子羽了解的事，假公羽也了解，一一说了出来。
　　鸾星激动道：“可是现在公子羽死了，他岂不是没有被控制？”
　　“快！刑天你快杀了他，或者奴役他！快啊！”
　　炎奴皱眉，这虚灵幼崽被抓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奴役他是不会做的。
　　他当即上前：“喂，小不点，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
　　那泽塔人刚刚苏醒，之前似乎是因为阵法而沉睡，如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随后表情变得十分的狰狞：“嘤嘤嘤撕拉！”
　　巨大的资讯，瞬间冲击了所有人的大脑。
　　炎奴只是震了一震，就没什么大碍，魔道众人却是全部倒地，捂着头在地上蜷曲。
　　鸾星更是尖叫起来，螺旋舟晃荡一下直接失控，坠落在地。
　　“别让他说话！别让他沟通泽塔帝皇！那是宇宙真神，精神超越了维度的存在！”
　　“每一名信奉泽塔帝皇的个体，只要念颂其名，就会被其知晓。”
　　听到这话，众人都知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出手。
　　野人反应最快，分解力场已经要将那小不点撕裂。
　　但那小不点也不弱，身体绽放的紫光，抵挡住了分解。
　　随后地宫动荡，巨大的，足以摧毁神洲的恐怖能量，在空气中氤氲，即将爆发。
　　“一群臭虫，把孩子还给我……”
　　一种能让众人理解的资讯，直接回荡在大家脑海中。
　　公子羽之前大概就是以这种方式，与对方沟通的。
　　安欺生拿走了公子羽与他的孩子，如今摆脱奴役，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暴怒之余想拿回那个混血儿。
　　此刻爆发的能量，竟然是直接从虚空抽出来，仿佛不要钱一样。
　　“竟然制造这么多能量！”炎奴虽然震惊，但这股能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翻手之间，他就将其镇压，能量全部吞噬干净。
　　“嘤？”小不点虽然生过孩子，但他自己显然也不是什么成熟个体。
　　哪怕拥有强横的能力，此刻使用起来却非常不熟练。
　　“一出手就要摧毁神洲？你真的是个小孩子嘛？”炎奴生气了，闪电般一拳就把他脑袋锤爆。
　　然而，失去大脑的他，竟然都没有死。
　　碎片神奇地重组，顷刻间再生修复。
　　他意识到炎奴的强大，自己绝不是对手，咻得一下，竟然穿透了地宫重重岩石的阻碍，直飞向天。
　　速度太快，倏忽间就跨越了数万里，来到了云层之外的太虚。
　　“千万别让他跑了！”鸾星激动道。
　　炎奴不可能让他跑掉，一挥手就将其抓回，想了想，还是将其捏死。
　　烈火焚灭了那个被称为泽塔人的小不点，一缕真灵遁入炎奴的意境。
　　见炎奴已经搞定，把握着其意识，众人这才放心。
　　罗阎脸色难看道：“鸾星，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小子刚才不会已经联络了他的文明吧？”
　　鸾星舒了口气道：“放心，没有。”
　　“一旦沟通到泽塔帝皇，无论相隔多远，哪怕亿万光年，这片空间也会浮现出一双巨大的，渊面黑暗的眼眸。”
　　“这小子还不成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向自己的帝皇祈祷营救，这是你们文明的庆幸。”
　　炎奴挠头道：“有这么厉害吗？这什么至强神族，我感觉也不过如此啊。”
　　虽然对方有毁灭神洲的能力，但前奏太长，他轻松就解决了对方。
　　鸾星沉声道：“这只泽塔人，仅有十岁。以他们近乎不朽的生命而言，这和刚出生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魔道众人骇然，刚出生就能毁灭神洲，怕不是在说笑？
　　众人连忙追问关于这种虚灵的情报，鸾星沉吟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对了，你们上古之时，大羿箭落九日，那九日金乌一族，就是泽塔人的创造者，不过现在是泽塔人的工具。”
　　大家更诧异了，这是什么情况？
　　金乌虽强，但神洲文明还勉强能应对，它们竟然是泽塔人的创造者？这个种族是被造出来的？
　　鸾星解释道：“五千多年前，泽塔人只是奴隶般的存在，直到他们出了一名帝皇。”
　　“短短五千年，他率领泽塔人反抗自己的支配者，不仅横扫了银河，还向外打出了威名。如今是称霸百万星河的天命文明，是震撼所有古文明的传奇。”
　　“就是因为他们的崛起，我们才意识到天道的可怕，因为这一切都是天道的支持。”
　　“泽塔帝皇，就是当今宇宙天道的主角之一。”
　　众人明白了，这是宇宙级天命者！一尊超级‘光武帝’！
　　从奴隶到称霸星河的帝皇，不，甚至是神，超越维度的存在，跨越亿万光年被念诵名字都会知晓的存在。
　　炎奴摸着下巴说道：“反抗旧日的支配者，解放了自身被奴役无数年的种族吗？”
　　“还挺好的呀。”
　　鸾星颤抖道：“如果只是这样，没人能说什么，但他奴役了几乎所有文明，建立了绝对的泽塔秩序。”
　　“现在星空中，已知的顺天虚灵种族，名义上都是泽塔人的奴隶。”
　　“为什么神洲文明，没有虚灵闲的没事入侵，就是因为你们是还未成熟的工具。一旦你们完成伐天，也就失去了泽塔秩序的庇护。”
　　“你们那什么蓬莱大仙，竟然抓了一个泽塔人幼崽，简直是疯了。”
　　“倘若这件事暴露，不管你们顺天还是逆天，都将迎来一场巨大浩劫！”
　　“那个泽塔帝皇，是极端的泽塔至上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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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五帝神子
　　众人这才知道，整个银河的秩序名为泽塔。
　　甚至所谓银河，只是其势力的一部分。
　　百万星河什么概念？众人根本没法想象，神洲文明的探索极限，就只是寥寥几个恒星系而已。
　　“天命文明么？”
　　“我们文明之所以没有被毁灭，是因为泽塔秩序？”
　　“奴役星空万族么？这么说，当初笼罩整个太阳界的巨大胎膜，是泽塔人树立的？”
　　众人七嘴八舌，鸾星则重重点头。
　　“是的，像你们这样原始蒙昧的种族，都受到泽塔秩序的保护，那巨大胎膜确实是庇佑你们的。”
　　“而主动破除掉星际胎膜，就意味着一个星际文明‘出生了’。”
　　“但出生不代表成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发展，神洲文明就处于这个阶段。”
　　“一旦你们的文明，可以掌控一颗恒星的全部能量，你们就算是一个成熟的文明了。”
　　鸾星的话，令大家都眉头紧皱。
　　“掌控太阳么……我也有源源不绝地太阳真火，感觉不是很难啊。”炎奴说道。
　　野人汗颜道：“你当然可以做到，虽然量级差得还很远，但你是奇物，给你足够的时间，掌控太阳也不是难事。”
　　“这里指的是一个文明依靠物理和艺术，或者说玄学造诣，来做到彻底掌控一颗恒星。”
　　“你们的太阳质量，是月球的两千六百七十三万倍，虽说泽塔秩序里的恒星标准比太阳小一些，但怎么也要千万倍月球质量，即‘八星’。”
　　炎奴了然，不算他的话，这确实差得还挺远。
　　神洲天花板才五星，距离八星差了三个量级，那就是千倍差距。
　　“成熟以后呢？”炎奴问道。
　　鸾星幽幽道：“当然是成为泽塔的工具，文明全体成员都要服从于泽塔秩序，否则就是毁灭。”
　　“宛渠之国的前身，是伟大的梭帝傲文明，造就了二十万年辉煌灿烂的文明史，但在天命之下，它被泽塔奴役了。”
　　“饿们的历史被抹去，饿们的传统被遗弃，永无止境地生产即是工具生存的价值，这就是泽塔帝皇给予饿们滴命运。”
　　“然而瀑布对悬崖无所畏惧，所以纵身一跃，唱出气势磅礴的生命之歌！”
　　“梭帝傲的文明之光诞生了，他带着叛逆命运的火种，在深空中重建了幸福与自由的宛渠之国，以延续文明的光辉……饿滴主人就是其追随者之一。”
　　“而这样的不屈国度，在银河中有很多，团结为‘银河瀑布联盟’。发誓终有一天，要消灭泽塔天道……”
　　说到最后，她情绪高亢。
　　可随后，又意气消沉起来，大家看得出来，恐怕进展极不顺利。
　　但炎奴无所畏惧，反而很是兴奋：“泽塔天道吗？这就是所谓的上层天道？”
　　之前张辟疆就说过，‘全天道’笼罩整个宇宙，以神洲文化的主导的那个所谓天道，只是其无数分之一，只是一小部分。
　　如今看来，还真是个‘基层天道’，更上层还有个泽塔天道，人家修得是完全不一样的仙。
　　十岁的孩童，赤手空拳就能毁灭神洲，这根本就离谱，完全超出神洲普通老百姓的想象。
　　大家看向被炎奴掌握在手心的小灰人意识，暗松一口气。
　　得亏及时发现，且将其拿下，不然招惹来泽塔人，那真是一场大祸，绝对比现在跟天道决战还麻烦。
　　什么仙呀神的，在那泽塔帝皇面前，都是蝼蚁，甚至连个‘成熟的工具’都算不上。
　　不过，炎奴倒是心里纯没概念，根本不紧张。
　　他摸着下巴说道：“怕什么，反正都要对上的。”
　　“神洲伐天成功后，咱们就成了这泽塔天道的逆天势力了吧？”
　　鸾星点头道：“没错，无天文明，指得是掌握了自己的命运，罢黜了自己的天。”
　　“但包括银河在内的百万星河，都存在于一个更高的天道，想要生存就必须与泽塔秩序对抗。”
　　“可这真的很难，泽塔人掠夺了所有文明的奇物，泽塔帝皇更是掌握了其中最可怕的一批，被称为‘支配者宝库’。”
　　“宇宙辽阔，可怕的生灵太多，到了泽塔帝皇这个级别，通常被称为宇宙真神，或者叫现世支配者。”
　　“根据最新的情报，他已经要准备合道了。”
　　众人一惊，合道？那是什么？
　　野人沉声道：“顾名思义，就是与天道合一，届时他会拥有上层天道的全部功能，造化万物和设定仙道法则只是基本。”
　　“到时候就不是什么呼唤名字被其知晓了，而是境内的一切都近乎全知。所有逆天存在无所遁形，所有人的思想都被窥探，乃至可以扭曲。”
　　鸾星也说道：“他现在还是神，还叫泽塔帝皇……可真等他合道，那他就不只是什么帝皇了，而是泽塔天道就是他，他就是泽塔天道。”
　　“想想也知道，一个拥有人格的天道，配合数以万计的奇物，有多么可怕。”
　　“所以银河瀑布，正在疯狂积蓄力量阻止他合道……派人到处引导原始文明逆天，希望能汇聚更多的文明之光。”
　　罗阎等魔道众人，头皮发麻，他们最清楚奇物的厉害之处与缺陷之处。
　　厉害不用说，绝对执行，而缺陷就是往往死板。
　　绕点弯子，针对性地处理，就有可能压制住或利用奇物。
　　反过来，有非常全面的能力去配合，就可以把极大地发挥奇物的作用。
　　就拿青州鼎，或者说大羿的特性来说，目光锁定，那需要目光凝视。
　　而泽塔帝皇已经可以做到相隔亿万光年凝视目标，更别说合道以后了，他要是有大羿的特性，直接能定死宇宙众生。
　　还有炎奴的能量刷新，在真气这种特殊能量下，可以不断增殖。因为天道法则下，真气耗尽又恢复，会提升一成。
　　这就是用普通能力去配合绝对特性，而产生的奇效。
　　“天道的功能性，已知最全面，一旦有人能合道，岂不是……”罗阎想说岂不是一个拥有成千上万种特性，堪称无所不能的怪物。
　　结果炎奴却笑道：“好呀！岂不是天道有实体了？宰了他等于宰了天道！”
　　“……”众人呆滞。
　　看向炎奴，只能说不愧是他，想法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但还别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一个本来就强到离谱，还有各种奇物的人，以身合道，那固然恐怖。
　　可也确实会让上层天道，就此有了实体。
　　炎奴问道：“原来还有合道这么一说啊？咋合道？神洲文明的天道可不可以合？”
　　鸾星摇头道：“那是泽塔仙道的设定，你们的小天道在其治下，想合道，必须修满泽塔仙道，达至最高境界。”
　　“不过你想也不要想，泽塔人的文化规定，只有诞下三千子嗣的泽塔人，才能修炼。”
　　魔道众人直挠头，这是类似仙骨的条件吗？确实很奇葩啊。
　　鸾星又说：“他们的玄学更诡异，据说因为最初他们是奴隶，知识上有误区，可能是金乌故意使坏。”
　　“总之他们早期的认知里，认为宇宙所有生灵都是被一个至高存在创造出来的，大自然不可能演化出生命，而这个至高存在是金乌。”
　　“因此所有生灵想要变强，都必须依赖金乌身上的物质。”
　　“嗯……这导致泽塔的玄学里，金乌是最重要的资源，蕴含宇宙所有法则之力……对泽塔人而言，是极度的大补！”
　　“你手中的这个泽塔小孩，应该是吃过金乌的，他虽然还没有正式修炼，可体内依旧蕴含丰沛的能量，大概对应你们文明里的淬体期……”
　　炎奴挑眉，吃人么？又是个吃人的玄学体系。
　　淬体期就有二星的破坏力了？
　　他撇撇嘴：“真可惜，还以为有别的办法让神洲天道出现实体呢。”
　　“我要去了你们那什么银河瀑布，绝对不会阻止帝皇合道，直接让他合道，然后干翻他！”
　　鸾星直翻白眼，这是说的什么话？
　　心想：谁不知道人被杀，就会死啊？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
　　是，你不死，你厉害，可帝皇如若将你放逐至低维，那阁下又将如何应对呢？
　　不过她没说出口，跟原始人讲这些，简直鸡同鸭讲。
　　“算了，有些事饿在这里讲太多，你们也不会理解，一个能制霸百万星河的存在，有多么恐怖。”
　　“刑天，饿知道你潜力无限，所以……伐天吧，先赢过你们世界的天道，再说其他。”
　　炎奴踌躇满志：“那这个小泽塔人，就交给你了，罗阎，先安顿在地府吧。”
　　他倒不是让其去受刑什么的，算算时间，这小灰人大约一两岁就被抓来了，然后就被安欺生、公子羽这帮人各种研究，哪怕蔑视低等文明，也没有机会做什么。
　　所以之前鸾星惊悚地叫他赶紧奴役或杀死对方，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纯粹是因为对方要毁灭神洲，才出手毁灭其肉身灵魂，抓进意境。
　　只剩一缕意识，这小灰人才乖溜溜，不再龇牙造次。
　　也无法再呼唤所谓帝皇，毕竟形神俱灭，这在天道及大多数情况的判定中，属于死掉了。
　　“这里还关着几个神诶……”
　　炎奴看向最深处的其他九座牢房，封印被破后，里面散发出神灵的气息。
　　“是公子羽和五帝等神灵的子嗣，半人半神，天生拥有掌控五方气候与四季更迭等能力，可以随意行使职权，还不需要香火信仰。”假公羽连忙解释。
　　他听了那些关于泽塔人的事后，已经有点懵了。
　　大多数情报，蓬莱根本不知道，至少他公子羽不知道。
　　师尊是从哪捡到一个泽塔人幼崽的？得亏有棋盘早早奴役，不然都没有今天，神洲早毁灭了。
　　作为假鬼，他也没有什么野心了，只想对本尊复仇，有什么知道的，马上主动交代。
　　“随意行使职权？”罗阎一听，恍然道：“原来如此，半人半神，绕过了绝地天通么？”
　　炎奴唔了一声，一挥手，彻底将所有的禁制和阵法都摧毁。
　　随后打开牢房，得见几名孩童。
　　最大的才五岁，最小的只有两岁，不过最小的那个，也能跑会跳，拥有相当可观的神力。
　　“父亲！”五岁的那个看到假公羽，嘴上喊着父亲，眼中却全是愤怒与恐惧。
　　好像对他来说，父亲是一种贬义词！
　　他，大概是九名神子中，最勇猛的一个。
　　霎时间浑身冒出赤色光，神力曦曦，猛烈如火，烧向众人。
　　这是一种辉煌的神力，非常强大，假公羽现在只是凡人，一下子就给烧死了，真灵遁入意境。
　　不过炎奴只是平静地走进去，视烈火焚身如晒太阳。
　　“既是人，也是神，不是信仰凝聚，也不是死后封神，而是以凡人之躯拥有神力，这是一种全新的神啊。”罗阎观察道。
　　野人说：“也是全新的人……”
　　炎奴淡淡笑道：“也只是一群小屁孩。”
　　他蹲下身，露出和善的笑容。
　　“乖乖乖，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的神力虽然厉害，但并不是毁天灭地的那种，只是烧死了假公羽。
　　至于自己也被烧了，他根本无所谓，这点程度的火，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神子一号。”那赤焰孩童冷冷地说道。
　　“……”众人无语，这是什么破名字？
　　公子羽对他的孩子，真是没有一丁点人性啊，只是视为工具么？
　　“这种神力，有点类似赤帝神，他是赤帝子啊。”虞青鸿说道。
　　炎奴一怔：“赤帝？他跟炎帝什么关系？”
　　野人说道：“严格来说，没有关系。”
　　“昔日祖龙成为皇帝，敕封诸神，便封过五方上帝神。”
　　炎奴歪头道：“你们口中的上帝，不是通常指天道吗？”
　　野人一笑：“是的，但自古人皇兼职称帝，就是想夺取天道权柄，炎帝、黄帝的名号都是这么来的。”
　　“而秦始皇更嚣张，直接封天，妄图瓜分天道权柄，可惜没什么用就是了，只是诞生了一批新神。”
　　“除了五帝神外，还有三皇氏、女娲伏羲氏，祝融共工都被封成了神。”
　　罗阎撇嘴道：“原来是秦始皇干的，难怪神界有那么多上古圣王。”
　　“诸神借此发挥，撒下弥天大谎，各大仙宗与之配合，把上古往事瞒了五百年。”
　　炎奴想起来，最初上古逆天事迹，都是大秘辛。
　　修仙界普遍流传着另一套上古史，以至于山海国民都被视为蛮兽。
　　谁让神界，真的有赤帝神、黄帝神之流呢？他们说的当然就成了真相。
　　野人是始皇帝时代的人，当然了解，直接说道：“这些古王之神，拥有五帝名号，但他们和上古五帝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乃是窃取了其香火而凭空造出来的神灵罢了。”
　　“严格来说应该叫，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先纪。”
　　“这是神之真名，正好用来区分。”
　　罗阎沉声道：“那也有五帝名号！堂堂五方上帝神，竟然被公子羽诞下子嗣？这家伙还得加刑！”
　　这一路走来，真不知道要给公子羽加多少刑了。
　　炎奴摸了摸神子一号的脑袋：“你是赤帝神的孩子啊，要我把你送回家吗？”
　　“我没有家，我不要父亲！”那神子一号坚定道。
　　“为什么？”
　　炎奴追问一番，随后结合意境里假公羽的交代，这才搞明白。
　　这些神子的情况，与小灰人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五帝神没有感情，他们是纯粹的天道造化，信仰凝聚，和当初归墟遇到的三皇氏是一样的。
　　不存在前身，打从一诞生就是神灵。
　　九名神子，都是几个神半自愿的情况下与公子羽诞下的，生下之后也是无情抛弃，交易给了公子羽。
　　蓬莱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有‘驱神’神通的情况下，稍微威逼利诱一下，就答应代孕了，更像是一场交易。
　　假公羽解释道：“神界现在到处都是神兽与神子，自从生殖隔离消失后，众神大肆繁衍，缔造了一支不受绝地天通限制的大军。”
　　众人都很吃惊，自从牛角代价覆盖全世界以来，人间还没什么乱子，无非是偶尔出现一些牛马。
　　没想到，神界倒是干得热火朝天！
　　不声不响搞出了一支半神大军！别看是半神，神力一点也不弱，而且相当于天生带有神权的凡人，名义上没有神格，直接无视绝地天通，还不用香火，直接由天道提供。
　　“好像雪儿与神灵的婚约，也是因为这个吧？”炎奴想起来，妙寒还有一个契约在身。
　　一直以来，神界都很低调。也不得不低调，颛顼功盖千秋，绝地天通太狠了。
　　也就上次归墟一战，来了几个帮手，还被炎奴一通胖揍。
　　但归根结底，神灵是天道意志最直接的执行者，除了极个别神灵生前是人，而可能有点想法以外，大多数神灵都莫得感情。
　　“婚约？什么时候？”野人问道。
　　炎奴一拍手：“好像就是这个月！”
　　野人沉声道：“神契一旦逾期，神灵就会解禁。”
　　“那神灵无比低调，没有再骚扰妙寒，恐怕是故意要逾期，等待神威全面开放。”
　　炎奴笑道：“那就来吧！正好天上人间一起伐！”
　　当初神灵留了半年的期限，期限一到，将可以为在世真神，无视绝地天通，抓走妙寒，履行神契婚约。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期限要到了。
　　然而炎奴已经无敌，修仙界都被灭了。
　　就差神界与人间！
　　“小娃娃，你们既然没有家，那就跟着我吧。”
　　“我不叫小娃娃。”神子一号脸上虽然肉嘟嘟的，但却一副戒备的模样。
　　他身上的火焰炽热，让人难以亲近，可是炎奴却很喜欢。
　　这群神子非常可怜，两个父亲，一边莫得感情，将他们视为交易品，另一边更是鬼物般的存在，要把他们培养成兵器。
　　不过融合了人类心智的神子，拥有神灵所没有的感情，同时也好像有一种神性，让他们的天性非常坚韧，且性格贴近于各自的神力。
　　炎奴哦了一声：“可你的名字好绕口啊，要不要换一个？”
　　神子一号茫然道：“换什么？”
　　炎奴笑道：“我姓姜，你也姓姜吧，你是赤帝子，那就叫……”
　　他想了老半天，憋出一句：“赤……赤……”
　　“姜赤赤？”对方肉嘟嘟的脸非常好奇。
　　炎奴拍手道：“好！就叫姜赤赤！”
　　“……”魔道众人全部无言。
　　炎奴又指着其他几个小屁孩，按照他们的神力颜色，分别叫小青、小白、小黑、小黄。
　　这是五帝子，而九神子中，还有四个是伏羲神、女娲神、祝融神、共工神的子嗣。便分别叫小羲，小娲，小融，小工。
　　“唉。”罗阎摇摇头，直接转身，去处理地宫内的诸多怪物了，这里实在没眼看。
　　姜赤赤并不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只是警惕道：“我不会跟你走，我要带领所有的弟弟，去看到蓝天！”
　　他是这些神子之中，年龄最大的，虽然才五岁，但却撑起一片天，是其中的带头大哥。
　　其他神子，性格各异，但都年龄极小，跟在他后面。
　　炎奴一愣：“蓝天？”
　　他抬起手，超高压缩的气流如弹丸，轰隆隆，直接轰开了地宫。
　　溶洞表面爆碎，外面的一座石头山都裂开来。
　　霎时间，阳光洒下，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牢房头顶。
　　“你说的是这个吗？”炎奴指向豁口外的蓝天。
　　神子们都痴痴地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与残破的云彩，心驰神往，好像在欣赏一件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蓝天？”
　　他们看得入迷，如同盲人第一次看到颜色。
　　“晚上还有星空呢。”炎奴说道。
　　“那是什么？”姜赤赤不理解。
　　炎奴伸出手：“我带你们飞出去看。”
　　神子们将手交给他，炎奴咻得一下，就带他们飞上了天！
　　穿透白云，穿透苍穹，他们来到了天外，窥探到漫天的群星。
　　看够之后，又倏忽之间，一个瞬移，来到了荧惑星。
　　“这里好美……”
　　荧惑星环境宜人，十分美丽，稀拉拉的雨水让这里到处是彩虹，全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不过景色一成不变，整个星球所有地方都是一样的。
　　然而，随着神子们环绕星球游览一圈后，这里竟然出现了四季变化。
　　东方为春，西方为秋，北方为冬，南方为夏。
　　而中央，四季同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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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吾当燎原
　　姜赤赤他们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初露峥嵘。
　　本来荧惑星被强行改造出美妙环境，会一成不变，但此刻竟然出现种种气候演变。
　　留守在这里的终南真人搞清楚之后，向炎奴解释。
　　神子的神权，本是低于其父神的，相当于作为分支，头顶上压着上司。
　　然而来到荧惑星，却出现了异变。因为行星在神洲文明的概念中，就是一方‘天地’。
　　荧惑星自古无人，等到有人时，早已绝地天通，所以更别说神了。
　　这是一片处女地，而第一批来到这里的‘神’，犹如墨汁滴入清水，烈火遇上干柴。
　　不自觉地，就神权领域肆意扩张起来，直接占领了这片没有神的区域，成为这方天地乾坤的庇佑者。
　　九名神子根据自身的神力，瓜分了这里的气候与大地，山脉与水泽等种种事物演变的权柄。
　　“神灵么……”炎奴皱眉，有些不满。
　　他开辟的一片新的宜居天地，就想着作为一片天堂，让良善之人好好生活。
　　没想到这就又给神占领了，掌控了自然的权柄。
　　虽说，这是他自己带来的，可他也着实没想到会这样。
　　还在终南真人紧接着说道：“大帝勿忧，这九名孩童十分特别，以吾观察，他们都是人。”
　　“嗯？你刚才不还是说，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神？”炎奴挠头。
　　终南道人连忙解释道：“他们掌握的神权在扩张，但他们自己却是人。”
　　“也就是说，现在荧惑星的种种自然权柄，被掌握在这九名人类孩童手中，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炎奴想起之前罗阎、野人等说的话，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他们是人，就可以归人皇管，而不受天道的控制了？”
　　终南道人点头：“道理是这样的。”
　　炎奴拍手称快：“这敢情好，这天国之地越来越像样了。”
　　“事不宜迟，速速将地府众生，安置出来吧。”
　　很快，炎奴就回去拉上罗阎等人，忙活起给地府分流的事。
　　一波波身居功德，或者没有罪过之人，被炎奴来回搬运，不断从地府转移而出，赐予还阳。
　　如今神洲人间未定，这荧惑天国，资源充沛鸟语花香，绝对是一方乐土。
　　他们褪去亡灵秽土之躯，重获人族活体。
　　猛吸一大口气，荧惑星清咧香甜的植物香气，令人陶醉。
　　“复活了，真的复活了。”
　　“我的身体有感觉了，感谢大帝！”
　　“感谢伟大的亡者君主！赐予我们重生！”
　　冥界地府之中，有太多亡灵，不乏死去几百几千年的那种。
　　曾几何时，他们在冥河边缘徘徊，灵魂只能感受到痛苦和煎熬。
　　后来虽然被炎奴解救，修复了秽土之躯，救赎了灵魂，得以在冥界休养生息。
　　但冥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静谧枯燥，一成不变，他们建设任何事物都没有意义，秽土之躯也没有丰富的感受，就只是默默地，无趣地存在着而已。
　　而现在，他们还阳了，可以感受到人世间的种种，也可以繁衍生息，真正地诞下子嗣。
　　如此一来，他们终于有了发展愿景，有了建设家园的动力。
　　只见海外西方的亡灵，在希绪弗斯等智者的带领下，开始热火朝天地创建自己的城邦。
　　而东方的死者，则大多数是近年来乱世中死去的百姓，与西方随便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就能建立城邦不同。
　　他们没有那么野的冒险精神，反而是乡土情节极重，习惯于以家庭、宗族的形式，相互聚集。
　　纵然是找不到亲友的死者，也总归是有同乡在，然后推举出德高望重之辈，建设起各种村落庄园。
　　在臣服的更新期修士们的帮忙下，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各个聚落里的管理压力，几乎等于没有，因为资源太足了。
　　种种材料唾手可得，木材与矿藏无比丰富，粮食种植一两日就能丰收。
　　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为什么？俺睡一觉，稻种竟然就有一人高了！”
　　“好快，那岂不是明天就能收获了？”
　　他们生前，只是乱世之中死去的最普通的人，哪里知晓脚下的这片沃土乃是息壤。
　　连仙草都能茁壮成长，更别说凡种了。
　　眼前的一切，在他们心中都如仙境般神奇。
　　回想死前那炼狱般的天灾、战争与苛政，这些人两眼放光，在新家搭伙做饭，眼中留下泪来。
　　那是不敢相信的泪水，是欣喜的泪水。
　　在他们饱经沧桑的脸上，双眸所绽放的神采，是炎奴很久没有见到过的，大约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于阿翁的脸上看到过一点点吧。
　　他们不仅重获新生，摆脱了一切的苛政与战争。
　　炎奴还以极其简单粗暴地方式，直接解决掉这里的生存问题……超量的物产与不会存在的天灾。
　　“这里的土地物产富饶，这里的山河取之不竭，这里的四季风调雨顺，这里的生灵永不灭绝。”
　　炎奴落在地上，周围跟着九名神子，声音响彻整个星球。
　　他都脚踏实地了，修士们没有一个敢飞在天上，纷纷也紧随其后。
　　古往今来，数以亿计的亡灵，喜极而泣。
　　不，他们不是亡灵了，而是重获新生的人。
　　一时间，他们都纷纷朝着声音地方向跪拜，炎奴嘿嘿道：“不用拜我，我又不是神。”
　　他将人们举起，人们又呐喊着，欢呼着：太平到了，太平到了。
　　炎奴一阵错愕：“啥？”
　　他左顾右盼，这就……太平了？
　　炎奴有点不可置信，他想得可谓再简单不过，根据阿翁的情况，他只是让人不用为了一口食物，就被迫出卖自己的尊严和身体，在无尽的劳作与痛苦中挣扎。
　　希望人人都能吃上一口饭，不用因为害怕饿死，而去给人磕头当奴隶，卖儿卖女，易子相食！
　　雪儿，就是被卖掉的，阿翁养不了她，而自己也曾差点被煮了吃掉。
　　所以炎奴虽然还是懵懂于太平盛世的具体境况，但也知道最基本条件，就是要无衣食之忧。
　　管有多少孩子，有他在呢，爱生多少生多少，不用考虑养不起。
　　如今建立荧惑天国，炎奴只是想为太平，先添上一砖。
　　人间虽然还是乱世，但死去的人，会进入地府，然后经过审判来到这里。
　　如此，尽管无辜的死者会得到新生，有福可享。
　　他也算没白忙活了，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哪曾想，这一步迈出，无数人竟然已经在呐喊太平到了？
　　“这就是太平吗？”炎奴有些不信，回头问终南真人。
　　终南真人头皮有点麻，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若是别人问，他直接就说这是了，因为神洲古往今来，就没有过这么好的日子，无限资源？谁敢给？谁又给得起？
　　但刑天既然问了，定然是还有未尽之意。他该答是呢？还回答不是呢？应该不是送命题吧？
　　他迟疑了片刻，斟酌道：“大帝，所谓太平治世，孔子曰‘天下大同’。”
　　炎奴不解：“啥意思？”
　　终南真人解释道：“就是天下为公。”
　　炎奴更迷糊了：“孔子有没有说得具体点？”
　　终南真人无奈，孔子真没说啊。
　　他又试探道：“大帝此举，不怕将人们都养成懒汉，米虫么？”
　　炎奴诧异：“懒汉米虫？你是说像那天下的世家门阀吗？这有什么不好？”
　　“虽然我斩杀了无数这样的人，但他们确实过着令无数人羡慕的日子。”
　　“最好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如贵公子般，日日悠哉，读书抚琴，陶冶情操，吃喝玩乐一辈子，不必辛劳，整天脑子里只用琢磨如何娱乐自己，充实生活。”
　　“阿翁总是羡慕贵人们，我看得出来，他是多么渴望他们的生活啊。”
　　“而阿翁又总说我只是贱民，教我要向贵人低头，好好地侍奉他们。又教我凡是挡我的，都要杀，不给百姓活路的人，都该死。”
　　“我曾经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我变得这样强大。”
　　说到这，炎奴眼中放光：“我终于明白了，贵人们的生活，全部是建立在无数百姓的痛苦之上，千千万万的人，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我要让举世所有人，都为贵族，而一切不必建立在对其他人的盘剥上，因为只要建立在我一个人身上就行了。”
　　“我能供有一切，生产一切，成为举世唯一的贱民。”
　　听到这话，臣服的修士们，大惊失色。
　　他们知道炎奴要伐天，也知道其嫉恶如仇，但却不知道其到底要建立一个怎样的秩序。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举世所有人为贵族，而自己做唯一的被剥削者？
　　此等大宏愿，令他们震撼：你是天帝啊，是无上的凶神刑天啊，有没有搞错？阿翁？你对你那个阿翁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阿翁说你只是个贱民，你就真把自己当贱民，还要当举世唯一的贱民？
　　“真是痴子啊。”终南道人心中感慨，终于明白，刑天在追求着什么。
　　此火德至极也，火丽于天，其道大光。
　　他虽然感慨炎奴之痴念，但也不得不佩服其一片赤心。
　　当即再次向炎奴深躬一拜，其他人也是如此。
　　如果说之前慑服于其武力，现在则是拜服于他赤子般的德行。
　　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天道都不配与其比较。
　　炎奴笑呵呵问他：“可是具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除了衣食无忧，还需要什么吗？”
　　终南道人已经明他心志，说话不再小心谨慎：“不知，世间一切道都无穷，贫道不敢妄言。”
　　“不过老子有言……至治之极也，鸡犬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当其之世，万民无饥寒灾害之忧，天子垂拱而治之，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非其无恶人，实无可行恶之动机。”
　　炎奴问道：“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啥意思？”
　　终南真人解释道：“就是在罪犯的衣帽上画上特别的颜色，给罪犯穿上有特定标志的衣服，以区别于良人，民众感觉到羞耻，而就不犯法了。”
　　炎奴瞠目结舌，人人都要有这么高的道德水准吗？
　　听到这话，他扫视全球，这里确实无饥寒灾害了。
　　但要说没有行恶动机，那还没做到。
　　“那为何还会老死不相往来？”炎奴又问。
　　终南真人绞尽脑汁，只得又道：“私以为，太平盛世，米面肉鱼，无穷无尽，油盐柴米，用之不竭。民无三餐之忧，唯忧今夜无良缘，王无政事之烦，唯烦天下无事矣！”
　　“此太平盛世，人人过上神仙日子，民户彼此无所忌，无所求，各守其家，各安其乐，自然老死不相往来。”
　　“实因天下无事，无须往来也。”
　　炎奴点点头，原来老子眼中的太平盛世是这样的吗？
　　因为无忧无虑，反而没有事干了？
　　“不，怎么会没事干呢？那应该是太平很久以后的状态吧，至少现在，还早得很呢。”
　　“荧惑之地太小了，哪里容得天下人？”
　　“还有好多人，在乱世中挣扎呢。”
　　炎奴想到这，想起妙寒曾经说过，一定要有无数的同行者，才能建立太平。
　　于是他开始呼吁人们帮他，跟他一起去凡间，帮助人皇击败天命，把那里也改造成这样的乐土。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响应。
　　经历过冥界之战，大家都尊重炎奴，更何况如今炎奴的德行折服了他们，他们踏上了乐土，自然也该想着还没有踏上来的人。
　　而且，他们早就不怕死了，大家都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人啊。
　　地府就是炎帝家开的，战死了，无非就是回到这里。
　　“这样一支经历过乱世与您所见乐土的人，从地狱与天国踏出，重回人间，必掀起惊涛骇浪，成燎原之势！”终南道人瞪大眼睛道。
　　猪都知道，太平对百姓的吸引力有多大，尤其是现在那前所未有的大乱世。
　　定如烈火燎原。
　　炎奴目光炽烈道：“乱世如火人如炼，吾命如炎当燎原！”
　　终南道人他们，不禁一惊，心说这不像个傻子啊。
　　炎奴的声音传遍星球，有无数的人在响应，并为之欢庆，脸上挂满了笑容与神采，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目睹这一幕，炎奴也忍不住被他们激动的情绪所感染，笑呵呵地拉着一群神娃，陪着大家伙一块欢闹起来。
　　无论怎样，只要大家开心，那么炎奴就很开心。
　　看着炎奴混进人群同乐，表演一口一头猪，那些臣服的更新期修士们，嘴角抽搐。
　　这是刑天？这是他们认准的大帝？
　　好嘛，谁看得出来呀？他手上不拿枪的时候，真就像个傻小子。
　　一位举世无双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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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天命石氏
　　七月，神洲，洛阳城外，伪汉一支精锐的勤王之师赶到。
　　五万胡蛮铁骑外加二十万晋人组成的步军，充满肃杀之气。
　　这明显是一支百战雄师，领兵者是伪汉的大将石勒，其战功赫赫，乃刘氏麾下军方第一人。
　　此刻兵威直逼乞活军所驻扎的小城，发起攻势。
　　然而，尽管人数众多，但乞活军也不差。
　　冉棘奴临危不惧，坐镇城头，打退了一波又一波敌军。
　　无论是惊世武者，还是石勒军中的修士，都被他击败。
　　有帝器护体，修士连暗算都暗算不了他。
　　“真要强行灭掉乞活军，也不是不行，但恐怕要损失极为惨重。”
　　石勒掂量了一下乞活军的实力，准备放弃，班师回朝。
　　反正他的使命是救援洛阳，并没有一定要击败敌人。
　　刘氏连续经历了三任帝王，能压制他的主公一下子都没了。
　　说石勒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他从微末之中出人头地，曾做过奴隶，追随天命者而崛起，如今权倾朝野，掌握大军，也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他当然不愿意拿自己的根基与乞活军死磕。
　　然而，就在石勒觉得乞活军吃不下，要撤军时，冉棘奴的一封书信寄来。
　　手下人一读内容，石勒吓了一跳，竟然是冉棘奴要率乞活军投降的文书。
　　“你说什么？他投了？”
　　石勒军队多，围着城，但心中已有退意，万没想到会收到降书。
　　他没赢啊，乞活军高端战力不缺，军力和后勤也都充足，起码还能守好几个月，甚至是反杀出来。
　　石勒想要撤军，都还要防范对方追击，没想到那冉棘奴这么沉不住气。
　　“将军，无论是真是假，一测便知，让那冉棘奴开城门投降就是。”一名文士谏言道。
　　石勒虽然只是个奴隶出身的莽汉，但莽中有细，是个出类拔萃的军事天才。
　　纵然不识字，也常听人读史，熟谙古今得失，善纳众议，手底下拉拢了许多人才。
　　此刻从善如流，马上安排人去迎接冉棘奴投降。
　　当日午时，城门大开，冉棘奴真的带着乞活军投降了石勒，并献上了传国玉玺。
　　“什么！”
　　“真是传国玺？”
　　石勒得到传国玉玺，实在出乎意料。这是老天在告诉他，伪汉可取而代之吗？
　　他冷静地询问道：“你攻打洛阳，要得传国玉玺，为何不自立？”
　　“传闻有上古凶神刑天襄助于你，你又为何投降于我？”
　　冉棘奴愤愤然道：“刑天欲以传国玉玺扶立人皇，一统天下。”
　　“然而此乃汉传国玺，只能立真龙天子，不能立人皇。”
　　“他们发现无用后，非常失望，迁怒于我。”
　　“刑天原本是要杀我的，是我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念旧情，暂且饶我一命。”
　　“可终究他们是一群逆天的邪神，我等凡夫俗子，不过是他们对抗天命的棋子，整日提心吊胆，如今他们都去江南寻找另一块玉玺了，更是将我等乞活军留在此等绝地，不管不顾，自生自灭。”
　　“棘奴思来想去，为求存活，只得投身天命，以求庇护，望大将军收留。”
　　石勒恍然，原来如此。
　　同时眉头微微一皱，修行界的修士，都说刑天杀戮极重，掀翻了整个修仙界。
　　看来果然很凶厉啊，亏他还想过学乞活军，也试试能不能去投奔刑天。
　　没想到之前追随刑天的乞活军，反而又来投奔自己了，看来凡人在那边，是真的混不下去啊。
　　就此，石勒断绝了抛弃天道的念头。
　　与此同时，他麾下一名修士检查了一下玉玺，面色古怪道：“里面竟然有龙气！”
　　冉棘奴说道：“是的，祖龙炁刑天有的是，根本不在乎，这玉玺对他们也无用，便随手丢给了我。”
　　那修士大喜，对石勒说道：“天助大将军啊！”
　　“这玉玺注入龙气，若得认主，可为真龙天子，比之天命者更胜！”
　　天命者、真龙天子、人皇，三者性质雷同，都是大气运的位格，但又不同。
　　人皇不必说，独立于苍天，理论上与天道平起平坐。凡人皇所统管的，天道都管不了，更别说天命者。
　　有人皇的时代，天命者没有任何优势，会被人皇轻松终结天命。
　　如果说人皇代表的是‘文明’，那么天命者则代表着一个国家。
　　虽然有大气运，但个体不是注定当上人间帝王，气运往往是施加于一个家族。子承父业，代代相传，直到命数终结。
　　真龙天子，介于两者之间，高于天命者，和人皇其实差不多，也可以终结天命者，甚至不受天道的直接影响，因为他的大气运来自于龙脉，而不是天道给的。
　　不过因为刘邦的魔改，龙气者一步步走向帝王的过程，就是一步步投身天道的过程，一旦登基为天子，就会彻底沦为天道的棋子，其建立的国度由天道掌管。
　　所以相当于过程如人皇，结局是天子。
　　“哈哈，之前得知刑天拿到传国玉玺，我还担惊受怕，以为人皇时代再临。”
　　“原来此玉玺只能缔造像刘邦那样的真龙天子，天道这是借刑天之手，将祖龙炁注入其中，再借乞活军之手送回来，好让将军成为真龙天子！”
　　修士们想通此节，纷纷恭贺石勒。
　　而石勒得知这些，则大喜过望！
　　成为真龙天子，可杀天命者？人皇他是不用想了，但真龙天子他可以当一当啊。
　　本来他就起了心思，想代汉自立，但苦于自己没有天命，怕遭天谴，会不得善终。
　　没想到天降大礼！有龙气的传国玉玺，就在他手上啊！
　　“如何认主？还请教我！”石勒目光灼灼道。
　　修士们对视一眼，都尴尬了，还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认主。
　　“龙气自有灵性，如今玉玺失而复得，兜兜转转到将军手中，这不就是天意？将军也许已经是真龙天子？”
　　他们说得不够自信，但石勒却听进心坎里，非常欣喜，自以为是真龙天子了。
　　手掌抚摸着传国玉玺，爱不释手。
　　“好好好，冉棘奴，你好得很，送回传国玉玺，立下大功，我必不辜负于你。”
　　“我看你年纪不大，比我孙儿都小，不如改姓石，做我的义孙如何？”
　　石勒非常喜欢冉棘奴，且经历之前一战，他知道冉棘奴有大才，想要重用。
　　可是，对方毕竟是晋人，且乞活军就是杀胡蛮起家，此刻突然投奔自己，国仇家恨在前，让他还是难以完全信任。
　　于是想到收对方为义孙，试探一下，如果对方心中还有家国情怀，定然不愿认贼作父。
　　然而，冉棘奴毫不犹豫道：“爷爷在上，请收孙儿一拜，今日起，我就叫石棘奴！”
　　“好好好，我的好孙子！”石勒大喜，连忙拉起冉棘奴，放下心来。
　　当即大加封赏，送上高官厚禄，还将许昌赐封给他，让他依旧统帅乞活军。
　　冉棘奴感激涕零：“天命石氏为真龙天子，而伪汉无道，爷爷当取而代之，替民伐暴！”
　　“孙子不才，愿为先锋！”
　　石勒迟疑道：“这么快吗？伪汉虽然无道，但毕竟是我的主家。”
　　他早有此心，如今有了传国玉玺，真龙天子身份，也不怕天命者了，大权在握，推翻伪汉简直易如反掌。
　　但心里还有点坎，打算学一学司马家，慢慢排除异己，扶持几个傀儡，一步步逼对方禅让。
　　没想到冉棘奴直接就让他灭了伪汉，自立为王。
　　“乱世风起云涌，北边有慕容，东边有拓跋，西边有羌渠，南边司马氏更有半壁江山。”
　　“一步慢，可能步步慢。”
　　冉棘奴极力劝说，终于说动石勒。
　　后者也怕节外生枝，下定决心道：“好！传令三军，上洛！”
　　石勒率军上洛，依旧没打算强攻。
　　他是伪汉的大将军，只要不表露反意，朝廷也不敢将他拒之门外。
　　只见大军驻扎洛阳城外，石勒率领一支禁卫，大摇大摆地上朝。
　　见他带着几百人剑履上殿，刘聪大怒：“石勒，你要反吗？”
　　说罢，又有数十名惊世武者与修士出现，杀向石勒。
　　刘聪也知道这家伙心怀不轨了，见他还敢剑履上殿这么嚣张，正好除掉。
　　石勒冷哼一声：“我侍奉刘氏，尽心尽力。大汉的基业都是我打下来的，今日勤王，你不给封赏则罢，还想要谋算我吗？”
　　“哼！传国玉玺在此，今刘氏无道，天命我石氏取而代之！”
　　“吾孙棘奴何在？”
　　他拿出传国玉玺，一声令下，让人动手。
　　刘聪也没想到他把玉玺找回来了，而且乞活军的领袖竟然在他麾下！
　　难道石勒投奔了刑天吗？这样的猜想，令一些修士都惊异，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猃狁氏的贼酋，给我死！”冉棘奴飞奔而出，恐怖的枪意杀穿十几名惊世武者。
　　身影如闪电一般，长枪刺向刘聪。
　　刘聪大骇，连忙引动洛阳皇宫六朝皇气护体，如有天威加身。
　　“谁敢杀我！必遭天谴！”
　　所有人都感受到莫大压力，就连石勒也不例外。
　　但是冉棘奴却没有，他才是真龙天子！
　　“天命石氏，替民伐暴，灭你猃狁氏！”
　　冉棘奴心绪激烈，一枪捅死了刘聪。
　　后者不可置信地被钉在皇位上，血溅三尺，当场毙命！
　　石勒被人家的皇气震慑，心中惶恐，感觉要死了一样，心说自己难道没被玉玺认可？
　　可就在这时，因为冉棘奴杀死了刘聪，玉玺之中迸发煌煌龙气，巨大的龙形虚影，盘踞大殿，直接将猃狁氏的天命吞噬！
　　“嗡！”
　　“天命被终结了！”
　　跟随猃狁氏的修仙者们脑中一震，如见到山河破碎，全都骇然。
　　他们知道，猃狁氏的天命，绝对没有这么短暂，要历经好几代人的。
　　没想到，今日被强势斩掉。
　　这与某个女子，杀死四家胡蛮天命者的特殊情况完全不同。她杀多少个都没用，天命还是天命。
　　但这回，是天命本身被斩了！完成终结！
　　“怎么可能？难道石勒是真龙天子？”修士们不敢置信，五大天命胡蛮最强的一家，竟然这么快退出舞台！
　　他们纷纷看向石勒，而石勒手中的玉玺，龙气已经隐藏回去。
　　“哈哈哈，天命我石氏！天命我石氏！”
　　石勒抱着他的玉玺，激动无比。
　　他成功了，他战胜了一家天命。虽然不是他亲手做掉，但是他下的命令。
　　而且玉玺在他手中，那龙气吞没天命的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如果他不是真龙天子，玉玺怎会出手？
　　“原来是真龙天子出世，这近乎于人皇了。”
　　虽然猃狁氏还有很庞大的势力在，但修士们都是冲着天命来的，如今见有真龙天子出世，连忙向石勒朝拜。
　　真龙天子与人皇，在统一天下之前，是一样的。
　　尤其是眼下这个，也是祖龙炁所造就，其实就等于人皇，只不过结局是天子。
　　所有人，当即向石勒臣服。
　　石勒志得意满，当日就举办登基大典，改国号为‘赵’，祭天祀祖，登临天子位。
　　随后派人，在传国玉玺的右侧刻下新的字迹，正是‘天命石氏’！
　　与左边曹丕的‘大魏受汉传国玺’的字样，遥相辉映。
　　最后，石勒大封群臣，派人传檄各地。
　　冉棘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因为弑君的功劳，再加上他已经改姓石，于是他和石勒的几个儿子一样，都被封王。
　　不过，石勒暂时只是攻下洛阳，外加他自己本身的几个郡的地盘。
　　至于整个伪汉帝国，他还没有吃下。
　　想要彻底将伪汉帝国所有疆域都接收下来，他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猃狁氏的胡蛮太多了。
　　猃狁氏是最大的一支胡蛮，有几百年的历史，曾经纵横塞外，更是汉朝的心腹大患。
　　哪怕如今衰落，也有百万人口，势力盘根错节，遍布豫州、兖州、冀州南部、并州南部。
　　石勒以最激烈的方式得到皇位，猃狁氏的胡蛮可不会服气，都还心向刘家。
　　毕竟他石勒，只是小蛮族的出身，而且还当过奴隶，是刘家人一手提拔。
　　对此，冉棘奴极力劝谏石勒斩草除根！
　　“猃狁氏旧党一定不服陛下，当大举屠刀，尽诛之！”
　　冉棘奴杀气凛然，表示愿为石勒分忧。
　　石勒奸诈雄武，亦是一世之豪，并不会妇人之仁，也知道要杀一批，但灭族会不会太过了？
　　“猃狁氏可不是秃发氏这种小族！我军中可还有数万精骑，都是猃狁氏的族人……”
　　他心说对整个猃狁氏大举屠刀，万一让自己的精锐骑兵哗变怎么办？
　　冉棘奴却沉声道：“陛下是真龙天子，还会缺军队吗？”
　　“纵然陛下仁慈，不想将这些前朝旧党灭族，也要将怀有异心之辈揪出来，杀鸡儆猴，震慑宵小，其他猃狁氏余孽才会老实。”
　　“倘若那五万骑兵因此哗变，则更说明他们跟陛下不是一条心，留着也是祸害。”
　　石勒觉得倒也言之有理，他弑君上位，还留着前朝族人的军队，不加以甄别，确实是个大隐患。
　　“棘奴，此事便交给你去办，需要多少人手，尽可奏于我调动。”
　　“有不服者尽可杀！但也不要牵连过甚了。”
　　“是！”冉棘奴淡淡一笑，领命而去。
　　回到乞活军营中，冉棘奴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很不对。
　　投降也就罢了，竟然给胡蛮当孙子，连祖宗都不要了，这让所有了解他的人，都无法理解。
　　要知道冉棘奴可是深恨胡蛮，势要将其杀尽的。
　　韩铁刀找到他，眼神冷冽道：“石棘奴，你到底想做什么？”
　　“上次你和姜军侯他们在主帅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从那之后，我就感觉你变了。”
　　他直接叫冉棘奴的新名字，极尽讽刺，只觉得冉棘奴疯了。
　　冉棘奴神色不变，反而对他说道：“想做什么？我说过，生平所愿只在扫清胡蛮，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你就是这样杀胡蛮的？认石勒当爷爷？他也是胡蛮啊。”韩铁刀咬牙道。
　　冉棘奴昂着头：“那又如何？若不答应，他不会信我。”
　　“如今他让我掌大权，猃狁氏的胡蛮，我们想杀谁就杀谁！石勒的人都得帮我们杀。”
　　韩铁刀一怔，似有所觉，说道：“那你也不能认贼作父啊，咱们就在战场上跟他们拼了，又怕得什么？石勒当初肆虐冀州，杀了多少百姓？”
　　“你这样做，日后又该如何面对姜军侯？他可是将河洛之地的百姓，都交托给你。”
　　冉棘奴凝视着他：“杀贼就是救民。”
　　“你若信我，现在就随我去杀贼，莫要说那么多。”
　　……


第401章 轮回台
　　荧惑星，炎奴已经彻底安顿好所有亡灵。
　　即便是挑选出来的良善功德之辈，也多达千万人。
　　九成是冥界积攒的众多古希腊死者，还有一百万是神洲半年来死去的无辜百姓。
　　这个数据令人震惊，要知道华夏总共才两千多万人，仅仅半年就死了这么多？岂不是一年就要死十分之一？
　　要知道八王之乱与胡蛮刚入侵那会儿，是乱世最激烈的时候，而当时炎奴还在茶山，没有意境。
　　那会儿死去的人，是真正的逝去了，阿翁也是其中之一。
　　炎奴很想将他们复活，但暂时他还没有这方面力量的头绪。
　　这些日子，炎奴都留在荧惑星，与姜赤赤等神子，走遍了这方沃土，带他们与重获新生的百姓生活了几日，告诉他们这些人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世道里死去的。
　　豪强与乱军为非作歹，又逢连年灾荒，百姓易子相食等人间惨剧，几乎所有人都见识或经历过。
　　来到荧惑的人们虽然体会到了全新的生活，可往日的悲惨还历历在目。
　　可以说，过去有多悲惨，现在就对炎奴有多狂热。
　　哪怕炎奴觉得，他做得这些远远不够，可对于从乱世里来到这里人而言，这里已经是梦中的乐土。
　　“所有掌握力量的人，都应该明白人间疾苦。”
　　“你们生而具有神力，现在也掌握了荧惑星的自然权柄，但我不希望你们像神界里高高在上那群家伙一样，不然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们送入地狱。”
　　炎奴抚摸着姜赤赤的脑袋，后者坚毅地点头：“我一定会变得像兄长一样强大，保护这里。”
　　所有神子，都叫炎奴兄长，因为炎奴也就比他们大个十来岁而已。
　　炎奴今年，只有十六岁。
　　“大帝，轮回台，建设好了。”
　　突然，华山仙宗的青梅，来到炎奴身旁禀告。
　　“哦？这么快？”炎奴露出笑意。
　　青梅拍着胸脯道：“如此设想我早已有之，与竹马琢磨了几百年。”
　　“有您源源不断的能量与堆积如山的材料，我们若再造不出来，那真是别混了。”
　　炎奴搓手道：“快带我去看看。”
　　他们一行人，飞速来到一处广袤的高原。
　　这里其实是一座山，乃荧惑星上一座巨大的环形山，高耸入云，近万丈！比神洲星球上任何一座山，都要高得多。
　　而在这山脉顶端的高原，没有人居住，所有乐土中的百姓，在跑马圈地，建设自己家园时，都有意避开了这里。
　　认为此等神山般的区域，应该留给炎奴。
　　对此，炎奴只是付之一笑，在随后从地府拉人时，就专门往这里投放。
　　如今这片区域，绿水青山，坐落着许多江南水乡般的村庄，居住的都是近段时间死在乱世中的百姓。
　　而此刻，炎奴又来到这里，在青梅的带路下，来到一座十丈见方的青铜色高台前。
　　台四方，赤红色，朴素大气，镌刻无数虫蛇鸟篆。
　　“就这点大？我还以为会是一座巨大如山的高台呢。”炎奴笑道，单手就提起这座青铜台，晃了晃，虎虎生风，跟甩一面大扇子似的。
　　百姓们都在附近围观，非常好奇炎奴派人在这里忙活好几天，是在建设什么东西。
　　只见野人把高台从炎奴手中夺下来，说道：“他们的原设计的确是要造一座山一般的高台，但我嫌弃太臃肿，结合虚灵的技术，精简成这般小。”
　　鸾星在一旁呵呵笑道：“华山仙宗学得这点秦篆龙脉阵法之学，不过是饿滴主人当年随手开创的，全都是主人玩剩下滴。”
　　青梅、竹马二人，在旁边无法反驳。
　　“是是是，还是您老手艺高，我俩不过是打杂的，什么时候再指点一下我们？”青梅讨好道。
　　炎奴摆手道：“别废话了，大小无所谓，我就想知道，你们说的功能可不可以实现？”
　　“真的大家都可以利用此物制造凡间化身，死后还能在这高台上复活？”
　　青梅笑道：“应该能成，我早就想让复活点在现世里实现。”
　　“有您分割出来的意境和轮回法则，我觉得能成。”
　　竹马有些急不可耐，催促道：“大帝，快试试注入轮回之力。”
　　“好。”炎奴脑后升起六道轮回盘，无形无质的轮回之力，不要钱一样地灌注青铜台中。
　　霎时间，台上的纹路闪耀幽光，似乎已经激活。
　　“成了！谁来试试？”青梅激动地手舞足蹈，看向百姓们。
　　百姓们都跃跃欲试，没有曾经在乱世中畏畏缩缩的表现。
　　这些日子都跟炎奴混熟了，动不动就喊人上家吃饭，炎奴很喜欢，觉得这才像个人。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你们之前说用上了时空法则，不会把人传进时空乱流吧？”炎奴问道，他担心出意外，干脆说：“要不我来吧。”
　　竹马说道：“大帝你太强了，测试不出什么。”
　　“我来！”人群中钻出一名道人，正是终南道人。
　　他二话不说，道体留在原地，元神飞出，遁入轮回台。
　　过了一会儿，台上生出氤氲之炁，猛然间造化出一名凡人。
　　相貌还是终南道人的样子，但身材却变了，不胖也不瘦，好像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家汉子。
　　就是浑身赤果，没穿衣服。
　　虽然只是凡人之躯，但终南道人依旧负手而立，一副高人姿态。
　　脚尖轻点，他从台上跃下。
　　可这具身体太弱了，他根本不适应，结果只是往前磕磕绊绊的来了一步小跳。
　　竟从台上一脚踏空，摔了个狗吃屎，门牙都被磕掉了，满口是血。
　　“哎呀……”终南道人脸色一囧，见百姓们都哄笑，十分难堪。
　　他立刻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脑门一砸，这一下用尽全力，竟是要当场自杀。
　　可他低估了自己的大好头颅，竟然没砸死，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我帮你！”青梅上前，一剑结果了他。
　　正常来说，人死后会有魂魄飞出，可是这具尸体里没有魂魄。
　　只是一缕真灵意识，被意境收走。
　　不过，这真灵不是飞到炎奴这里，而是进入了轮回台，那里面有炎奴凝而不散的意境，同时结合了鸾星来自于虚灵的一种技术。
　　鸾星之前主体数据库在月球，各种投射意识流，仿佛分身一般跟炎奴作战，杀之不死，封印也无用，全都是一次性的影子，曾给炎奴造成不小的麻烦。
　　没想到现在，利用了炎奴的意境和轮回之力，鸾星可以让人人都可以做到！
　　不过鸾星说道：“你们终究不是饿，饿是纯数字生命，可以复制出虚假的意识体，外放操控。”
　　“你们的意识体却是唯一的，不过有你的意境回收，再利用，也没有好大区别。唯一的缺陷是只能同时操纵一具身体。”
　　“哦哦……”炎奴点头，就见到轮回台上，又出现一名凡人，终南道人复活了。
　　“终南，你咋不穿衣服啊？”竹马突然喊道。
　　终南道人楞道：“啊？这还能造出衣服来？”
　　青梅嚷嚷道：“当然可以啊，轮回台内全是功德，还有大帝道藏里那般丰厚的模板，这东西什么都能生产的。”
　　“你造个白板是干什么？我弄的造人界面有这么难懂吗？”
　　随后他亲自上阵，身体软倒下去，轮回台上，很快出现一名英武战将。
　　浑身重甲，龙飞凤舞，堪称狰狞，手中一杆马槊，三丈有余，都附着龙气鸟篆。
　　青梅笑道：“看到没？轮回台里有道藏空间，材料堆积如山，还有朱雀火炼化，别说凡俗之物，就算是仙器都能炼出来。”
　　“好厉害！”炎奴很开心，他再也不用手动一个个去复活人了。
　　虽然他重塑肉身，助人复活，并不困难，随手就能办到，可人数一多，就不一样了。
　　他光是把地府亡灵弄到荧惑，再全部安顿好生前的身体，就耗了他好几天的时间。
　　如果说，要带数以百万计的人，如燎原般掀起人间大势。
　　那所有人还得他去复活，就太麻烦了，他都不用干别的了。
　　尤其是百姓们还很弱，冒然送回人间，也是一群乌合之众。
　　就算给他们再强的身体，也是白搭，另外如果赋予仙道力量，就无法算作人皇子民，那炎奴还不如直接派出刑天大军呢。
　　所以大家决定一起构造一个更能高效利用炎奴能力的工具，把地府的职权彻底分割出来，让他不用事必躬亲。
　　青梅竹马更是趁机提出了个主意……效仿华山仙宗的幻境宇宙，让乐土中的百姓，能主动创造自己的化身参战。
　　在他们的设想中，化身还能根据贡献强化，就连技巧、招数都能学习。
　　听起来很难，但在炎奴的意境与轮回之力下，好像也不是很难。
　　炎奴集齐了神洲文明一切玄学法则、能量、秘术、典籍，又有庞大的资源与数之不尽的材料、法宝作为模板，再加上庞大的功德和神农鼎的造化。
　　硬件基础全都不缺，数据支撑也都圆满，差得就是一位大才将他们都利用起来。
　　而这样大才，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魔道众人，更不是鸾星，而是野人！
　　魔道众人善于机关，青梅竹马善于奇门，但他们对于自然万物的理解，远没有鸾星深刻。
　　可鸾星虽然掌握着一部分相当厉害的虚灵技术，但她却不理解神洲文明的很多产物。
　　什么意境，什么轮回，什么阴阳五行四象八卦，她的思维模式是与这些东西绝缘的。
　　她可以设计纯虚灵技术下的产物，但想要结合神洲与虚灵的东西，她的主人可以做到，但她不行，她是机心死脑。
　　打从创造出来时，创造者就没给她设计可以更改自己内核思维的功能，因为那样自由的器灵，有可能会去崇拜泽塔人或其他文明。
　　如今炎奴麾下，真正最厉害的研究者，大学问家，是野人！
　　从物理到玄学，从东方到西方，从神洲到虚灵……野人都已融会贯通，可谓集大成者。
　　毕竟他的职责，就是将虚灵的知识与神洲文化进行融合，继而翻译过来。
　　几百年来，沉浸于这样的研究中，他如同两种文明的桥梁，放眼神洲已是独一无二，自成一派的宗师。
　　仅仅几天，野人就按照大家的设想，造成了轮回台。
　　“重塑肉身和炼制万物，都很简单。”
　　“比较麻烦的是知识技巧的灌输，不过结合虚灵技术，再加上用功德让天道帮忙，总算能做到了。”
　　“无论是武学，还是玄学，都可以录入轮回台，供人学习。”
　　“直接记忆的话，非常简单，但记忆不代表就会了……于是我利用鸾星的技术，将所有内容转译成一种能让人立刻理解的意识流，但这样数据会特别庞大。”
　　“而且越高深的知识，数据越大，如果学习者本身的基础差得太远，则数据还会以巨大倍数往上翻。”
　　“大多数人冒然学习过多，会被冲击心智，轻则性情大变，重则直接痴傻，心智崩溃。”
　　野人描述着利弊，众人理解，能让人快速学习成长，已然很好了。
　　至于冲击心智，这无可避免，这不是技术上有缺陷，而是让人直接理解极度高深复杂的庞大知识，本来就等于杀死这个人。
　　除非意识具有某种神性，像姜赤赤或者青梅竹马他们那样，否则不疯掉才叫奇怪。
　　要是一个连字都不认识，整天在地里刨食的老农，突然得到一名仙人数百年打磨开创的剑道，那数据就直接把意识覆盖了，当场崩溃。
　　因为他人生的所有经历都抵不过那剑道的亿万分之一。
　　炎奴咧嘴笑：“没关系，我都知道，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这座轮回台录入了所有道典和宛渠国的知识是吧？那这台给你们用吧。”
　　“给百姓们再造一台，我让百姓们重返人间，主要是让他们亲自对这个世道还以颜色！”
　　“既然都能不断复活了，暂时懂得人间的技艺与武学就够了。”
　　他让野人再造一台，野人摸着下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武学方面……我们没有足够的数据。”
　　鸾星也说道：“如果你只要一到三元的，我有。”
　　“但四到六元的，好像是那什么霸王之后才出现的，那时候我主人已经去世，我没有相关数据。”
　　炎奴挠头，他还想说，能不能靠这个，让自己武学境界提升呢。
　　没想到仙道都打通了，武道反而大家都不咋地。
　　武道的内涵阔度，丝毫不比仙道差，难度是一样高的，甚至好像更高一点，不能以表现力上来评判。
　　炎奴斗天斗地，万仙阵都打过了，结果武道境界竟然才四元。
　　到现在，都还没能对‘势若龙虎’有所领悟。
　　也许这才是神洲文明的精髓所在，真正的境界。
　　鸾星淡淡道：“想要构建能立即理解的知识包，必须拥有极度全面完整的数据，甚至包括对不同武者的采样，这不是有一两本武学典籍就够了的问题。”
　　“现在才去采集，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够建立完毕。”
　　炎奴表示不在意：“可以，这个不急，现在一到三元也够用了。”
　　“人间的战争若有超凡存在，无所谓，我会出手。”
　　“至于人间的豪强，谁挡得住无穷无尽的人民？”
　　……


第402章 绝美卫玠
　　就在炎奴带人打造乐土，大建轮回台的同时。
　　妙寒与沈乐陵正沉浸在天下第一美人的魅力中，不可自拔。
　　最初发现异常的，是老鬼。
　　自从元符带着二女去了趟豫章郡后，一连数日没有消息。
　　这也就罢了，也许有重要的事要忙。
　　然而留在建康城的紫尘散人却突然发现，那所谓的卫玠，竟然来到了建康。
　　“是卫玠啊！卫玠来京都了。”
　　“天下第一美人卫玠，冰清玉润名传四海，就连天仙都折腰。”
　　“传说他五岁那年，在洛阳出行，出众的风度仪态就引起轰动，世人叹如用玉璧雕琢出来的小人儿。”
　　“他十三岁时更美，我曾在河东郡有幸远远见过一面，美姿容震撼我心，至今不敢忘却。”
　　“如今他二十五岁，亦不知是何等风范？”
　　“别挡着我，快让我看看！”
　　有人见到卫玠，惊为天人，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建康城内的士子百姓，全都轰动，人们早已听过他的名声，顿时万人空巷。
　　蜂拥去围观卫玠的人，黑压压一片，拥挤得像一面面墙壁。
　　卫玠的车队从城门口刚到大街上，就被堵死，近乎寸步难行。
　　车上的幕帘垂下，遮挡了他身影，人群爆发极大不满，把道路完全堵死，好似围墙般将马车卡在中间。
　　同行的护卫都没有阻挠，因为他们也想再见一眼卫玠。
　　市面上原本应该维持治安的兵丁，也没有作为，全都翘首以盼。
　　仿佛卫玠既然来了，不给京都父老看一眼，就别想从这条街上过！
　　“叔宝啊，让我看一眼吧！”
　　“十二年前见过你，就再也忘不了，日日夜夜都在想……”
　　“今日有缘若错过，我必死在当场。”
　　有人曾见过卫玠的风神秀异，心中长久以来积攒的念想，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一拥而上。
　　好几个人竟然冲上去强行扯下了幕帘，力道之大，几乎都要把马车给拆了。
　　顿时一副绝世的容颜呈现出来，引得围观人群，一瞬间统统噤声。
　　这一眼的美让所有人窒息，就连隐藏于人群中的紫尘散人，都呼吸骤停。
　　“此人之水镜，见之萤然，若披云雾而睹青天。”
　　无论是谁，见到卫玠的这一刻都陶醉了。
　　那是人中的清水明镜，可见无与伦比的光彩，像是云雾散开看见了青天一样。
　　从容貌到身姿，从气质到风度，皆无可挑剔。
　　或许他唯一的缺陷，是这份光彩夺目的绝美中，那萦绕不散的羸弱病气。
　　虚弱，他非常的虚弱，眉间轻锁，似乎有消不掉的病痛，轻便的罗绮丝锦都仿佛要压垮他。
　　但这般虚弱感，所造就的缺憾，好像让他真正地完美了。
　　毕竟过于的精致，没有一丁点瑕疵，或许反而让人难以适应。
　　“玠实在精力不支，请京都父老，让一条生路吧。”
　　卫玠忧郁而无奈地请求，声音清咧似玉振。
　　面对人山人海的围观，连马车都被挤压得如要摧折，他似乎无福消受。
　　说完，就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可在其他人眼中，这声音也美妙地让人无法呼吸。
　　“天呐，连声音都这样美。”
　　“我要死了！”
　　“退，我们这就退开，宝儿啊，你要保重身体。”
　　现场人挤人，前排答应让开道路，但是他们却退不出去。
　　后排不断有人拥挤，远方还有人群在赶来。
　　围观人群摩肩擦背，乃至相互践踏，直接堵了个水泄不通。
　　很多人曾远远见过卫玠，如今好不容易把他堵在街上，顿时都陷入无法抑制地冲动，哪怕被踩死在这也要好好近距离见他一面。
　　“登徒子，请出手罢，不然又会死人了。”卫玠见状虚弱道。
　　“是……”
　　就在现场陷入混乱与踩踏时，驾车的马夫忽然起身，掀起一阵气流。
　　所有人都感觉被棉花包围，脚下如踏云端，恍恍惚惚不由自主地就全部散开来了。
　　再看那马车，竟然直接腾空而起！
　　马车夫带着卫玠，直接舍弃其他车队与护卫，驾车踏破长空，从天上飞离了现场。
　　“啊！”
　　“那是仙人啊！”
　　“传言卫玠身边有仙人长随，果不其然！”
　　“真恨不得也长随其左右，哪怕做一名仆从也好。”
　　人群目送着卫玠离去，满是不舍与留恋，无论士族还是百姓，都对马车夫羡慕不已，恨不得让那仙人滚蛋，自己去给卫玠驾车。
　　而被留下来的护卫，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一脸骄傲神色，哪怕他们明明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也一副实现了人生理想的样子。
　　“让一让，让一让，我家叔宝有要事面见丞相。”
　　护卫们说着，震开人群，徒步在地上追着飞去的马车。
　　此刻他们才展露实力，竟然个个都是惊世武者。
　　“刚才……好像沈乐陵也在车上？”
　　围观人群里的紫尘散人，直到卫玠远去，这才回过神来。
　　其实刚才，马车之上，还有三人，正是妙寒、沈乐陵与元符。
　　只不过卫玠之美，光彩夺目，令人忽略了一切。
　　正如有人评价，与玠同游，冏若明珠之在侧，朗然照人。
　　没有人可以忽视他，他在任何地方，都是所有人眼里的绝对中心，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不，是明月。
　　纵然卫玠身边站着洪水猛兽，别人也会先欣赏他的美。
　　“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人，真是世界的瑰宝，生命的奇迹。”
　　“早知如此，就该让水女也带上我。”
　　紫尘散人见到妙寒和沈乐陵都在卫玠身边，顿时痛悔不已。
　　“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问题？”这时老鬼的声音突然传来。
　　冯君游也在现场，此刻从紫尘散人的袖子里钻出来。
　　刚才人多，他身为一只鬼，不方便露面，只是用神识扫了扫外界情况。
　　卫玠的确很美，就连肉体凡胎应有的尘垢，他竟然都没有。
　　明明只是凡人，可在冯君游的神识审视下，卫玠毛孔闭塞，通体如宝玉无瑕。
　　这真是奇人也，不流汗，不出垢，仿佛身体压根不产出这种不美之物。
　　冯君游想了一下，暗叹难怪体质如此羸弱，天知道卫玠如何活到二十五岁的？
　　他忧虑地对紫尘散人道：“卫玠之美，异乎寻常。”
　　“就连仙人都折腰，甘心当一马车夫，水女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喂，你别看了。”
　　紫尘散人不断用神识追望卫玠的身影，怅然若失。
　　听到这话，反而眼睛一亮：“正是如此，走，我们隐身跟上去。”
　　“嗯？”冯君游瞪他一眼：“你是瞎吗？刚才那马车夫虽然只绽放一点点仙威，但我感觉比张辟疆还强，最起码也是一尊地仙啊。”
　　“这样一尊强者，如凡夫俗子般生活已不知多久，定然有鬼啊。”
　　“速速告知炎奴，让魔道他们也过来，这卫玠应该有奇物。”
　　紫尘散人点头道：“好，我先跟上去盯着，你去传讯。”
　　说罢，紫光一闪，人已经不见了。
　　留下冯君游在风中凌乱，不是应该紫尘去传讯吗？他有传送云，机动性最高，无论去哪，瞬息可至。
　　结果竟然自己跑了，让他一个老鬼去传讯。
　　冯君游无奈，遁入途中，飞速赶往石头城，找到罗阎等人。
　　“妙寒他们竟然去见卫玠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卫玠有绝对美化的特性，我魔道早就知晓。”
　　罗阎知道后，马上带人来到建康的卫府。
　　打了几个招呼，大摇大摆地就进去了。
　　卫玠因为早就被魔道盯上，所以卫府中就有魔道的外围暗哨。
　　冯君游很吃惊：“所以水女他们真的被心灵扭曲了？”
　　罗阎点头：“是，卫玠之美，就算是天仙见了，都自惭形秽。”
　　“任何拥有审美能力的生灵，无论是怎样的审美，一旦见其真容，就会将其当做世间至美之物。”
　　“令人心驰神往，无法忘却，希望天天都能见到他。”
　　“但又不愿亵渎，不忍毁伤，不敢独占……故而不会强迫，往往最大的理想，就是以好友、同僚、仆从的形式，常伴其左右。”
　　冯君游沉声道：“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他也觉得卫玠很美，但修行者道心坚定，何至于沉浸于皮囊之美？
　　罗阎解释道：“你是用神识看的吧？”
　　“想感染这种扭曲，必须亲眼所见才行，或者说，得是卫玠也有的观察手段，否则就不算‘见到’。”
　　“不然岂不是天外群仙、天下修士都爱他？他的美名动天下，早就被漫天修士看光了。”
　　“可真正被其迷住的仙人只有一个，修士也都屈指可数，大多是他的亲友与一些老百姓。”
　　“不过这种心灵扭曲还算温和，是加入一个最大理想，而不是替换，更不是一定要实现。”
　　“所以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因为绝大多数人，没有能力去实现理想，都会将其深埋在心底。”
　　“而有能力的，实力强劲的，本来就能天天见到他，那些亲眼见过他的修士，可以时不时用神识偷窥他，以排解心中相思之苦。”
　　“真正像登徒子那样舍弃一切，默默陪伴的，只是特例。”
　　冯君游一愣：“登徒子？”
　　这名好熟，不是几百年前楚国的大夫，那个人尽皆知的好色之徒吗？
　　“是我……”一个声音响彻在他心里。
　　冯君游这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卫府的一处庭院之外。
　　“见过仙人……”冯君游没想到真有仙人不去太虚，搁这给凡人当马夫。
　　只见登徒子从庭院中走出，手上提着紫尘散人：“仙人么？我早就忘了自己的境界，无意与任何人为敌。”
　　“刚才又沾染了些红尘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是仙人了。”
　　他语气平淡，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境界。
　　罗阎向他行一礼，随后讨要紫尘散人。
　　虽然知道登徒子是仙人，但罗阎也很清楚，这是最没有架子的仙人，无意世间一切纷争，几乎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凡人。
　　登徒子漠然道：“此人偷窥我家叔宝，还暗中下药，太过无礼。”
　　“好在没有铸成大错，既然与你们魔道有关，那就下不为例。”
　　说罢，将紫尘散人扔出，他是真的不想惹麻烦。
　　而紫尘困惑道：“什么下药！那是刑天炼制的仙丹，我只是想救他！他的身子骨太虚弱了！”
　　罗阎拉住紫尘道：“别说了，卫玠不能服丹药，对他来说是剧毒，会死的。”
　　紫尘更懵：“卫玠有仙骨，可以吃丹药的。”
　　罗阎解释道：“不是仙骨的问题，绝对美化特性，会美化他身体沾染的一切不洁之物，不惹一丝尘埃，不产任何污垢。”
　　“所以卫玠虽然是肉体凡胎，却如金身期一般，乃内外琉璃无垢体。他体内流淌着无数美轮美奂之物，用神识去看，堪称玉体流萤。”
　　“修士有这样的身体，是好事，但他偏偏是个凡人。凡人不可以这么干净，毒素被美化，和体内有益元素混同，以至于无法排出，淤积体内，将经脉都堵塞了。”
　　“使其患上虚弱之疾，精气神衰弱，无药可医。”
　　“终有一日他会油尽灯枯，能活到二十多岁，已是登徒子大仙的不懈努力。”
　　老鬼与紫尘沉默，难怪他如此虚弱。
　　都说卫玠有‘羸弱之疾’，可这种病稀奇古怪，闻所未闻，原来是特性的副作用。
　　拥有绝对美化特性，最惨的其实是卫玠自己，身体无法排毒，也不出汗，这能活着就有鬼了。
　　好在虽然没有鬼，但有仙，想尽了办法这才助他活到二十来岁。
　　登徒子怅然落泪：“就算是至高无上的仙丹，也不能将他体内的毒素分辨出来，仿佛他是没有任何不妥的完美之体。”
　　“既然完美，药力何用？丹药淤积体内，他身为凡人只会无福消受。”
　　“越好的仙丹，吃下去死得越快，我家叔宝会遍体生出琉璃光，经脉百窍尽生辉……以绝美的形式被毒死。”
　　见过卫玠的紫尘散人，也摸了摸眼泪，哀叹不已。
　　有一种心中至美之物即将被撕碎的痛苦。
　　那个男人已经是他心中绝美的代表，只要心中对于美有所追求，那么卫玠就是那美的象征物。
　　而这样的人，却要陨落，活活‘美死’，他心中自然难受至极。
　　“罗阎，你怎来了？”妙寒得知消息，从庭院中走出。
　　罗阎苦笑一声：“你见到卫玠，没感觉到不对劲吗？”
　　妙寒无奈道：“疏忽了，我也是昨天才反应过来他有心灵扭曲，不过我没感觉有何不妥。”
　　罗阎说道：“你只是舍不得离开而已，倒也并不激烈。”
　　“哪怕你有事走了，也顶多每天忍不住神识偷窥他……”
　　妙寒无所谓道：“明白，真要是太过激烈，你魔道恐怕早就把他除了。”
　　登徒子眼神一厉：“他倒是想过！”
　　罗阎摸了摸鼻子，他曾经派人调查卫玠，甚至想将其劫走，带去蓝白山，结果却为登徒子所败。
　　再加上卫玠时日无多，魔道这才只是派人盯梢，而不再采取什么行动。
　　“我只是想找到，消除这种心灵扭曲的办法。”
　　“登徒子，这次说什么，我也要查清楚了。”
　　登徒子听到罗阎又要拿卫玠做实验，心中愠怒，瞬间仙威流露而出。
　　“就算是刑天亲自来此，想动我家叔宝，也得踏过我登徒子的尸体！”
　　突然之间，剑拔弩张。
　　妙寒连忙说道：“这点心灵扭曲，无碍的。还是玉玺为重，卫玠已经帮我们查到了玉玺所在，过河拆桥实在是……”
　　罗阎摆手道：“别说了，虽然这心灵扭曲较为温和，但对于拥有广大理想，且有能力实现的人而言，是一种剧毒。”
　　“你会在偷窥卫玠的过程中，得到理想实现的满足感，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听到这话，妙寒一怔，她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仿佛每天只要看一眼卫玠，顿时神清气爽，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看什么都顺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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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令人上瘾
　　“绝对满足么？”妙寒用了一个词去总结。
　　罗阎点点头：“这么说也可以，人们所有的追求，归根结底，都是对于‘美好’的追求。”
　　“人能吃美食，就绝不会选择吃粪土，人能穿华美的衣裳，就不会去穿脏破的麻布。”
　　“能身居于美丽光辉的世界，就不会去选择黑暗腐朽的世界。”
　　“或许不同的人对于美的理解不同，炎奴追求天下太平的美丽世道，势如烈火，欲强行令世界没有黑暗。”
　　“蓬莱大仙追求的是真理之美，为此不惜疯狂，视众生为蝼蚁，甚至包括自己。”
　　“而我魔道，想要世间再无奇物，说到底，也是追求自然和谐之美。”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也许我们看来十分丑恶的东西，有些虚灵会觉得它十分的美妙。”
　　“但是，卫玠的特性，尽善尽美，是一切智慧生灵眼中的终极之美。”
　　“和他想比，你原本心中最向往的东西，最美好的东西，都黯然失色了，犹如苦水之比蜜糖。”
　　“蜜糖唾手可得，曾经的理想犹如苦水却还要费尽心血去努力，还有比这更消磨志气的事吗？”
　　妙寒紧皱眉头，卫玠的影响，很温和，并不激烈。
　　没有篡改谁的理想，只是植入了一些感受。
　　但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心灵扭曲，恰恰最蚀人心。
　　唾手可得的终极之美，就在这里，它并没有强制谁忘记什么，或不能做什么。
　　可是得到满足的人，却可能主动去忘记什么，不再做什么。
　　这不是强制性的，取决于个人意志。
　　但真的有人，能在见一眼卫玠就如见太平的情况下，再去费尽心机地争取太平吗？
　　登徒子连自己的境界都忘了，甘于当一名马车夫，好像他在视名利与仙道如粪土，实则在他眼中这是美得冒泡的日子，以至于抛弃了自己曾用尽心血的仙道。
　　他过得很开心，可在旁人看来，又未免觉得有些可悲了。
　　“我曾发誓要洗净这浑浊世道，我可没有忘！”
　　妙寒咬着嘴唇，这几日，她好说歹说，才从卫玠那里，得到了一块‘假玉玺’的下落。
　　罗阎认真道：“我知道你没忘，但你迟早会上瘾。”
　　妙寒冷汗直流，无法反驳，这种温柔乡，寻常人中了无所谓，他们本就没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卫玠的存在，反而让百姓苦闷的内心中，留有一份美好。
　　比幻想虚无缥缈的太平还要具体，还要快乐。
　　但对于拥有匡扶社稷之志的人来说，‘看卫玠’这种事，就会成为一种消磨意志的上瘾之事！
　　妙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仔细想了想后，说道：“玉玺在江北，最近才由大将军刘琨护送南下，根据朝廷的人鉴别，那是一块假玉玺。”
　　“但我已经查到，上面的文字是‘授天之命，皇帝寿昌’，显然这块假的，才是真的。”
　　“呼……本还想着坐等其成，过几日就能唾手可得……”
　　“现在想来，北方艰险，天道定不会让我们坐享其成，恐会生变……事不宜迟，我直接亲自带人去接！”
　　罗阎肃然道：“你的斗志还没有被消磨，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里交给我吧，趁你上瘾之前，我会找到解决办法。”
　　他的话，激怒了登徒子。
　　“你是不是太无视我了？”登徒子抽出腰间马鞭：“没有人可以动我家叔宝，天王老子也不行！”
　　马鞭竟是一件仙器，挥舞间如天罗地网，将罗阎连带明里暗里所有的魔道中人，全部制住。
　　“孤寂领域！”虞青鸿直接隔绝了他的观察。
　　同时罗阎也祭出一件帝器，将登徒子的马鞭当场震裂。
　　乃至反推回去，力压真仙。
　　以前他还怕这仙人，曾被其轻松击败，但现在情况完全倒过来了。
　　罗阎淡淡地说道：“仙规神律，都是虚妄，现在魔道才是正道！”
　　“噗嗤！”
　　“叔宝！快跑！”
　　登徒子呕吐一口仙人血，顶上三花都萎靡。
　　他实在吃不消那件帝器，这是纯纯的装备碾压。
　　“登徒子！我不想伤害卫玠，说实话，就算他死了，我们也能把他救回来。”罗阎掌控局面，轻松镇压了这一尊仙人。
　　他现在哪怕不动用神珍铁和袖藏奇宝，也有实打实的普通仙人战力。
　　“此言当真？你们能救叔宝？”登徒子惊疑不定，他长期待在凡间，老老实实做个马车夫，连自己的境界都忘了。
　　对于修仙界的劫数变故，略有所知，但又一知半解，竟然连地府都不知道。
　　罗阎当即向他解释如今刑天的势力，上至镇星荧惑，下至九幽地府，从东方到西方，尽在掌握。
　　卫玠的特性或许无法剔除，死了复活都可能还在。
　　但只要配合他们，至少死亡可以不用怕，死后还有新生。
　　“你魔道拷虐修士，我素有所知，为了解决你所认为的心灵扭曲，定然不择手段，恐怕叔宝他生不如死！”登徒子对魔道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
　　连人家故意抹黑的话，都深信不疑，不知落后了多少版本。
　　现在炎奴等人的手头上，奇物众多，光罗阎能想到可与卫玠碰一碰的，就有好几个，比如中人之姿的小刀。
　　到底是绝对之美更高，还是绝对平凡更胜？这种事，只有尝试过才知道。
　　还有华山仙宗的‘无上剑心’，钢铁意志特性，只要内心坚毅，可以强行对抗所有心灵扭曲。
　　实在不行，那就祭出终极大杀器……‘死亡炎奴’。
　　深度成长，这个特性，实在是太逆天，让死亡炎奴染上钢铁意志，通过对抗提升完深度后，再传给他人就是。
　　凡是有正面对抗的特性，只要足够的时间，就没有什么是死亡炎奴解决不了的。
　　“登徒子，罢了……退下吧。”卫玠的声音忽然传来。
　　罗阎及在场魔道众人，全都第一时间闭上了眼。
　　反正有神识，长不长眼睛都无所谓。
　　冯君游倒是反应慢了一拍，忍不住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后心里就后悔起来。
　　好在卫玠并没有出来，搁着门楣说道：“鄙人时日无多，若有何法子，尽管一试吧，我都接了。”
　　登徒子急道：“叔宝……”
　　“不必多言，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卫玠虚弱道：“我何德何能，成为所有人心中的至美？”
　　“登徒子，你最爱的是你的夫人，没有什么可以真正的替代人心中最美好的事物。”
　　“也不可替代……但因为我，你苦寻了六百年的复活大业，就此放弃，恐怕连你夫人的样貌，都忘记了吧？”
　　“呜呜……”登徒子捂着脸，佝偻下去。
　　“公子……我没有……真正逝去的人，永远回不来了，我不是放弃，我只是解脱了。”
　　卫玠虚弱地伸出手来：“带我走吧，我也想解脱了。”
　　“告诉世人，就说我卫玠，今日在市井受惊，无福消受京都父老的热情，回来以后精气衰竭，一命呜呼了。”
　　众人眉头一挑，若是其他人，这理由纯属扯淡。
　　但是卫玠，世人皆知他身体虚弱，今天刚被万千人围堵，说他就此受惊，病情加重，撒手人寰，恐怕都会相信。
　　“你倒是明事理，既然你有所觉悟，那就跟我走吧，后事我自会派人安排好。”
　　罗阎说着，一挥袖，放出一块卷轴，飞入庭院。
　　不多时，卷轴又回到袖子里，他已经把卫玠装入其中。
　　“你要把炎奴带去哪？这世间的一切我们都不管了，也不行吗？”一个人影从庭院里追出来。
　　正是沈乐陵，她脸色焦急，隔空一掌，拍向罗阎。
　　本源之浑厚浩大，堪称匪夷所思，看似寻常的水波般的手掌，蕴含恐怖威力，瞬间把罗阎手中的卷轴夺去。
　　罗阎神色一肃，以帝器相抗，可沈乐陵也有帝器，当即取出一块玉珠子。
　　眼看二人动手架势要越来越猛，妙寒眼神一厉，白光起，瞬斩下沈乐陵的水体手臂。
　　“够了，清醒一点，水女，你刚才叫卫玠什么？”
　　沈乐陵一滞：“卫玠？啊是了，是卫玠……”
　　“咳咳……”
　　她霎时间变得有些气馁，同时感觉众人的目光火辣，让她羞愤欲死。
　　“没什么，我是说，你们要把卫玠带去哪？”
　　罗阎一脸公事公办道：“我会尝试破解他的特性，如果不成，会带他去见炎奴。”
　　说着，他又把卫玠的特性及其影响讲了一遍。
　　沈乐陵低头，她虽然沉溺其中，但也早就感觉到不对了。
　　很多心灵扭曲是直接篡改人的思维，自己是感受不到的。
　　但卫玠这个不同，只是植入了些感受，所以只要稍微清醒点，就能意识到。
　　可她还是有意装糊涂，因为比起现实的‘事与愿违’，这种虚假的美好令人满足。
　　“这样啊，原来我是被心灵扭曲了么……那个，我也一起去，正好我有事要和炎奴说。”沈乐陵放开了卷轴。
　　罗阎摇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这些被感染的人，不宜掺和。”
　　“多看一眼卫玠，瘾就重一分，一旦到了登徒子的程度，就算拔除效应，曾经心中最美好的事物，恐怕也已经模糊褪色，日后哪怕追求到，也不再那样令人心动了。”
　　沈乐陵瞳孔一缩，明白这意思，就好像吃多了无上美食，日后连山珍海味都寡淡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
　　她叹息道：“假的终究是假的，我不看就是了。”
　　罗阎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过了今天，你绝对会忍不住想再见他，所以我才将其封入卷轴，谁也看不到。”
　　说着，他招呼了一声，只见从一旁钻出一名武者。
　　如果炎奴在此，就会认出，这人是当年把他送进世外小镇的柳凡，一名骨衣人。
　　罗阎交给他一具尸体，和卫玠长得一模一样。
　　当然，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区别。任何见过卫玠的人，都会认为这不是卫玠，但无所谓，留下一具尸体只是一份交代，世人只能相信。
　　罗阎将看杀卫玠的说辞告知柳凡，让他处理后续的事，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从今日起，天下第一美人，不堪其重，被看死了。”
　　“人世间，再无卫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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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天雨粟
　　江右之地，庐山之上。
　　这里暂且为魔道众人在南方的据点，罗阎将卫玠安顿在这里，进行了全方位的测试。
　　一开始，他还胸有成竹，但渐渐地脸色就变了。
　　“深度有这么高？”
　　罗阎测试了小刀，绝对的平凡，对卫玠根本不起作用。
　　后者生而就不平凡，注定是世间的至美之物，该特性与生俱来，美化他的一切，岂容平庸？
　　无上剑心也没用，那是一块剑胎，乃是战国时不知道谁炼得一把剑的半成品，属于瑕疵的废料。
　　后来有人发现，被他捅穿心脏的人，如若有幸没死，就会拥有‘金石之心’，也可称为钢铁意志。
　　它类似于炎奴的原初本我，可以保证自我绝对不变，意志信念贯彻始终，不为外物所改，且哪怕是极端的痛苦，超出人类可以承受的概念，思维也可以强行不崩溃。
　　当然，自己愿意的除外，人心还是能正常蜕变的。
　　所以该特性对宿主的要求很高，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如果是个懦弱之辈，内心主动放弃，则哪怕钢铁意志深度高于外界刺激，精神也照样会崩溃。
　　罗阎让登徒子染上钢铁意志，却还是无法遏制‘看卫玠的瘾’。
　　“除了特性对抗，我认为可以从功能上入手，这样消除得更彻底一些……”杜宇提议道。
　　罗阎说道：“比如……杀了他？”
　　登徒子瞬间激动，但卫玠反而无所谓，说道：“动手吧。”
　　罗阎果断将其送入地府，正要去查看秽土之体的卫玠是什么情况。
　　突然发现一阵波动，卫玠被从地府抽走了。
　　“嗯？是炎奴？”
　　“他把人复活了？”
　　罗阎愣住，卫玠的确没有什么罪过，甚至还有功德。
　　他人见人爱，是无数人心中的美好，本人又羸弱不堪，只爱读书，钻研学问。
　　过了一会儿，轰然一声。
　　庐山之上，一座青铜高台闪烁而出。
　　罗阎一眼看出，这高台具有很多仙器的功能，堪称绝世仙宝。
　　“啊哈！”
　　一名少年郎从高台上氤氲的雾气中走出，银甲红袍，手持一杆大枪，束发高挑，马尾飞扬。
　　看相貌，正是炎奴儿，此刻俨然一副凡人武者模样。
　　这不是炎奴的身体，只是长得像，毕竟活着的炎奴，可是女儿身！
　　而现在变回男儿身……
　　“傀儡吗？”罗阎呢喃道。
　　“听说找到玉玺了？好得很，我与数十万百姓都准备好了。”
　　炎奴开朗地笑着，这是一座新的轮回台，登记者有三十万。
　　虽然沃土人很多，但老弱妇孺也很多，要跟随他从地府里杀出来的百姓，暂时先为青壮，差不多就是三十万。
　　“梆！”说话间，一根勺子，倏忽间杀来，狠狠敲击在炎奴头顶。
　　炎奴眉头微挑，他只是一缕意识专注于此，操控一具凡人体。
　　这连‘非雌者死’都饶过了，让他终于又能操纵男儿身。
　　没想到勺子还是能完美识别，精准咬死他的主意识，连他意识专注在哪都能跟过来，只能说真的厉害。
　　“炎奴，玉玺已经去取了……另外卫玠这事，还需要你来出手。”
　　罗阎将玉玺与卫玠的情况说完，炎奴神色认真：“消磨意志？这可不行！我要的是真正的天下太平。”
　　说罢，他当场自杀。
　　罗阎见到勺子也离开了，说明炎奴意识已不在。
　　“得提醒他把勺子施法隐藏，不然也太好追踪他了。”
　　罗阎说完，不多时，一道紫光闪烁，炎奴本体降临而来，手上还牵着卫玠。
　　众人吓了一跳，得亏大家刚才实验时，都提前挖去了双眼，不然这突施冷箭，大家都得中招。
　　“真的好美啊。”炎奴显然已经中招，眼睛直勾勾盯着卫玠。
　　卫玠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向他拜见：“您就是刑天么？”
　　“你为我恢复的身体，精气饱满，好久没有这般轻松了。”
　　“不过内在隐隐还有羸弱之感，似乎不治本啊。”
　　罗阎等人很清楚，只要绝对美化还在，他无论重塑多少次，都顶多一时的轻松，很快就又会羸弱不堪的。
　　除非修仙，但卫玠修不了仙，不是仙骨的问题，而是他无法淬体！
　　修仙最基础的一步，是身轻体畅，要易经伐髓，淬炼体魄。
　　而卫玠是做不到的，根本不能习武。
　　炎奴嘿嘿一笑：“你美得像太平似的，真好看。”
　　“羸弱？你等会儿啊……”
　　他捏了捏卫玠的俏丽的脸，直接将浩瀚的生机，注入卫玠体内。
　　霎时间，卫玠爽到无法呼吸，嘎巴一下昏了过去。
　　“公子！”登徒子焦急。
　　然而卫玠很快又醒来，当场一个鲤鱼打挺！
　　“嘶！”这一幕，把登徒子看傻了，吓坏了。
　　他何曾见过卫玠如此精神？
　　这孩子虚弱得仿佛身上轻便的衣裳都要压垮他似的，永远一副半死不活，坚强呼吸的姿态。
　　结果炎奴捏了捏脸，竟然就让卫玠精气神容光焕发？
　　罗阎瞳孔一缩：“这生命力是在始皇陵时……”
　　“没错，是我死后提升的那股生命力，可炼死为活！”炎奴笑道。
　　生命力这东西，炎奴有的是，当初因为非雌者死，而绝对死亡。
　　炎奴都靠着这股生命力，强势对抗，不断攀升深度，把自己复活的。
　　虽然他也因此变为女孩，不算完全超越绝对死亡，那个非雌者死中的‘非雌’，似乎才是该特性最深的概念。
　　但不管怎么说，非雌者死是极度全面的一种特性，炎奴的生命力，借此为磨刀石，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无法吸收’，可以‘强制作用’的地步了，超越了绝大多数特性的阻挠。
　　“太好了！”卫玠开朗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我从未如此大声说话……”
　　他说话中气十足，别有一番魅力，让炎奴心驰神往。
　　见状，罗阎等人惊讶：“炎奴，你还没有切换掉副人格吗？”
　　“什么副人格？我没有生成副人格啊。”炎奴挠头道。
　　众人大惊：“什么！你的原初本我没触发？”
　　他们第一反应，有些惊恐。
　　本以为炎奴可以轻松破除这至美，没想到原初本我竟然接受了卫玠的美！
　　“你不会认为，自己的追求已然实现了吧？”罗阎试探道。
　　炎奴挠头道：“实现啥？太平？我至今还不知道太平长什么样呢……”
　　说着他看了眼卫玠：“我见他第一眼，如见太平，真的好美。可惜它并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太平到底长什么样。”
　　炎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惋惜，觉得卫玠的特性有点不给力。
　　表示：你让我感受到了太平的美，但你倒是告诉我太平到底什么样啊，啥忙都帮不上，这特性也就吊着人玩的。
　　见炎奴如此清醒，魔道众人都松口气：“原来如此，追求美好是有益的，并不违背原初本我，至于消磨意志，那是对于别人来说的，你的意志不可被消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卫玠成为你心中太平的一种抽象模样，你的原初本我无视了副作用，保留了这份美好。”
　　“因为这种美，本也是你想要见到的东西。”
　　众人感慨，原初本我简直是最完美的心灵坚壁，它的职责就是维护炎奴的初心，有利的会留下。
　　比如钢铁意志其实也是一种心灵扭曲，但只会让炎奴更坚定，所以这个特性不会被原初本我排斥。
　　此刻炎奴接纳了绝对之美符合他内心的那一面，比如见卫玠如见一种抽象的太平，更加激励炎奴：原来这么美，我一定要实现它。
　　至于什么一定要天天见，就此满足之类的，都不利于追求天下太平，继而被剔除。
　　炎奴对卫玠，是无副作用的纯爱。
　　“这下麻烦了，你的原初本我太完美，可能无法让无上剑心与卫玠的扭曲对抗，也就无法触发深度成长。”罗阎沉吟道。
　　炎奴歪头道：“我换个人格不就完了？”
　　众人一愣，想起来炎奴是能以副人格行动的，曾经就对维纳斯沉迷了一会儿。包括在世外小镇，变成姜嫣儿，也是以此身份维持了好久。
　　当然，一旦触及炎奴信念的一些事，比如提到太平，那么原初本我自动又会切回来。
　　“的确，这是个办法……”罗阎笑了，将剑胎递给他。
　　炎奴二话不说，扎进心口。
　　被此剑穿心而不死，就会染上钢铁意志。
　　常人很难办到，毕竟心脏是要害，但若有灵丹妙药，或者本身是高深修士，那就简单得很了。
　　炎奴没有拔出剑，切换成男儿身，就进入了死亡状态，将无上剑心同化！
　　这样一来，他以后随便一根手指，就是无上剑心，戳谁的心，谁就是钢铁意志。
　　融合了这件奇物之后，炎奴就又切换了人格。
　　“哞！”
　　霎时间，他发出一声轰鸣，好似懵懂的牛犊子，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
　　“什么鬼！他切换了牛犊子人格！不对，这是牛格！”
　　众人无语，炎奴从万仙大阵出来降生牛棚，就拥有了牛犊子人格，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这个。
　　想想也是，以前的人格都投胎了，手头上也没几个正常人格，变成‘效忠公子羽’的人格，那才叫糟糕。
　　只见炎奴呆萌地大眼睛，看向卫玠，一副看到妈妈的样子，直接一脑袋顶了上去。
　　卫玠被他撞了满怀，吓了一跳，好在炎奴没有其他举动，人类的面庞，充满初生者的懵懂。
　　那小眼神，流露着对母亲的眷恋与依赖。
　　“他把我当做母亲了？”
　　卫玠摸了摸炎奴的头，暗道这是刑天凶神？未免也太可爱了！
　　他走到哪，炎奴就跟到哪。
　　这就是小牛崽子对美好的追求，亦步亦趋跟着最美的妈妈，便如此简单而已。
　　“咳咳……”魔道众人都是闭着眼的，以免感染，但神识看到了一切。
　　不过他们假装没看到，过了一会儿，见到炎奴清醒过来，还假模假样地询问怎么样了。
　　哪曾想炎奴心思单纯，根本没有社死感。
　　反而还主动诉说感慨：“原来这就是有妈妈的感觉，我理解雪儿和她妈妈拥抱的滋味了。”
　　炎奴笑容纯粹，令魔道反而有些羞愧。
　　“你没有母亲吗？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卫玠问道。
　　炎奴摇头，随后又点头：“我是有母亲的，阿翁说我有的，她饿了三日，冻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卫玠沉默。
　　炎奴随后微笑道：“听说是你帮忙找到的玉玺，十分感谢！我要一统天下，开创太平，要不要一起呀？”
　　卫玠眼神有些迷茫：“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朱小姐曾言，天下士族皆如蠹虫，有志之士不可随波逐流，当奋力而起，莫要辜负了圣贤书。”
　　“我深以为然，这才透露了玉玺之事，丞相得知后言我叛国，责令我来京解释。说实话，此番诈死，也算是逃避吧。”
　　众人神色古怪，谁会真的怪罪卫玠呢？怕不是丞相想念他了。
　　炎奴挠头：“这就叛国了？玉玺他们拿着又没用。”
　　众人无语，人家才不管你这个。
　　炎奴不屑道：“他们往南方一跑，北地百姓无依无靠，也有资格说别人叛国？他们背叛了天下万民！”
　　卫玠叹息道：“自古将军能解甲，如今丞相亦偏安。可怜万里封侯骨，犹带阴陵夜雨哭。”
　　“你会灭了大晋吗？”
　　“不要命的，来挡我。”炎奴斩钉截铁道。
　　卫玠下定了决心，深躬一礼。
　　他正色道：“既如此，可先取石头城，兵谏朝廷北伐！”
　　炎奴皱眉：“如果从江南开始，直接打就是了，根本用不着朝廷支持，我就算为凡人身，亦能横推晋军。”
　　“南边的这个晋国，实在是太弱了，还胆小如鼠，他们才不会北伐呢。”
　　卫玠摇头道：“他们一定不会北伐，我最清楚不过了。”
　　“所以兵谏只是个理由，此举意在逼迫晋军勤王，汇聚各府大军于建康。”
　　“届时可一战功成，取而代之……江南各地也可传檄而定，不必将兵祸席卷四方府郡。”
　　“南边，勉强算是个安生地方了，莫要打得稀巴烂。”
　　“如若战事拖沓，各地一定疯狂招募百姓从军，届时将生灵涂炭。”
　　炎奴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毕全功于一役，一战而定江南。
　　卫玠继续说道：“以江南为根基，轻徭薄赋，为民纾困，言明大义，救苍生而北上驱胡，清中原而复济天下。”
　　炎奴噗嗤一笑：“轻徭薄赋？徭役与军赋，依我看都不要了！人皇之国不纳粮！”
　　卫玠大惊：“不纳粮？”
　　这是古往今来，所有朝代都做不到的事。
　　此号一出，必定震撼天下，从者如云。
　　“真的假的？”卫玠忍不住问道。
　　炎奴瞪眼，他可从不撒谎。
　　当即一手指天：“不光不纳粮，我还要放粮呢。”
　　说罢，天上轰隆一声，哗啦啦好像有大雨降下。
　　卫玠抬起头，看到震撼的一幕，那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大米，浩浩荡荡地洒下。
　　从庐山五老峰，瞬间淹没而下，形成粮食瀑布，好似银河落九天！
　　庐山地界好几座山峰与森林，都披上了一层白色，如进入了冬雪季节。
　　“那是什么？好大的雪！”
　　“七月下得什么雪？”
　　“老天爷啊，七月飘雪，庄稼还不得冻死？真没有活路了……”
　　起初，庐山脚下的浔阳城百姓，还没看出那是什么。
　　见到庐山降起大雪，哭喊震天。
　　如今七月夏日，正是庄稼最重要的时候，这样的异常天气，将是一场灾难！
　　然而等到山脚附近的樵夫把消息传出来，这才引得万民轰动。
　　“什么？不是雪？”
　　“是……是大米？你怕不是在哄我？”
　　“真的是大米！把我家在山上的野菜地都给淹了啊！漫山遍野都是啊！”
　　越来越多的百姓，赶到现场，看到当地的人成群结队地接粮食，全都呆傻了。
　　随后抄起口袋，也加入其中。
　　无数人跪在地上，把脸埋在白花花的土地上，泣不成声。
　　这种神迹，就连当地的官员和士族都震惊：“天雨粟，鬼神哭！”
　　“有圣人将出啊”
　　……


第405章 凤皇飞
　　“这是天降祥瑞，预示我大晋国运昌隆啊！”
　　面对天雨粟，浔阳郡太守连忙写下贺文，要上表朝廷，他的治下出现这等祥瑞，亦是他这个郡守的功劳。
　　天子被杀，中原沦丧，万民都对大晋失去了信心。
　　如今国家刚刚在南边重建朝廷，正是需要提振朝野风气，宣示国家正统性的时候。
　　还有比天雨粟，这等祥瑞更能代表大晋国运尚在的吗？
　　天子一定大肆嘉奖，他凭此功绩，说不得能入得中枢为官。
　　“太守大人，也有可能是仙人神通啊。”一名文士说道。
　　浔阳郡太守一笑：“自古庐山多有仙踪，确实有可能是一位至圣至贤的大仙，所施展的神迹，但我更相信，这是天道启示，降圣人救我华夏。”
　　“我虽未修仙，但亦是谈玄论道多年，身有玉骨，可以望气。”
　　“方才庐山上的云中，隐隐有天机轮转，此必为天道所为。”
　　施展无用的神迹还好说，高深修士都能做到。
　　但这种直接降粟米，铺天盖地的手笔，可是实打实的送粮食，对凡人影响太大，等于一次性废掉自己。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去做？
　　所以古往今来，这种事罕有听闻，就算有也是很小规模的，比如让某人家里的粮食满仓。
　　浔阳太守继续说道：“上古之时，仓颉造字，故而天雨粟，鬼夜哭。”
　　“如今神洲山河破碎，当有圣人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故而天道启示，降下功德之雨粟。”
　　说着，他已经写好了表文。
　　不管事实如何，表文之上，只能写是天降祥瑞，将功劳归结于天子。
　　“快马加鞭，立即送往京城。”
　　手下连忙照做，随后那名文士说道：“太守，如今百姓蜂拥赶往米山所在，城中万人空巷。”
　　“要是朝廷得了消息后，要我等把天降粟米供上去，以充实国库大仓，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浔阳太守脸色变了，这是个问题啊。
　　朝廷最近在养兵，非常缺钱，而军粮是重中之重。
　　如今天降粟米，这么多，足以支撑百万大军一整年了。
　　他光报上去祥瑞，面子上是好了。可要是朝廷找他要粮可怎么办？他若拿不出足够的粮食来，不仅无功劳，反而有罪！
　　“快！召集府军，戒严米山所在。”
　　他立刻调动起了军队。
　　而与此同时，浔阳城的百姓，面对无数粮食，陷入疯狂。
　　南方虽然没有大的战乱，但为了提防北方的威胁，朝廷数次增加赋税，扩展军队部署在江汉平原一带。
　　再加上衣冠南迁，大量贵族公卿，在南方圈地，将原本的百姓划为佃农。
　　原本大晋就对百姓极为压榨，如今失了半壁江山，财政更加吃紧，苛政只会更猛。
　　可以说，和平区域的百姓，生活也没有比战乱地区的人好到哪里去，根本经不住任何动荡。
　　随便一点自然灾害，他们就要破家流亡。
　　然而天降粟米，如银河落九天，流遍庐山。
　　这场面无比震撼，让人直呼像是在做梦。
　　“这得是多少粮食啊！”
　　“堆积成山了！够我们吃好多年了。”
　　“呜呜呜，好香啊，好香啊。”
　　百姓一传十，十传百，蜂拥而至，拿着大斗、布袋，拼了命地装粮食。
　　就连地方豪族也不例外，只不过没有亲自上场，而是呼喝着家丁部曲，直接圈定一片米山，派人运来一辆辆牛车，直接抄起铲子运米。
　　“都散了都散了，这片米山都是我江州陈氏的，你们到别处去挖。”
　　有一支豪族最为蛮横，召集了大量的部曲兵丁，将百姓驱离，霸占了粟米最集中的一片区域。
　　除了那座巨大米山，其他地方都是零散米堆，或是蜿蜒流淌的米河。
　　百姓好不容易见到这等神迹，胆子也大了起来，再加上赶来的人很多，人群一聚集，就极有声势。
　　眼见豪族霸占米山，顿时愤愤不平，激动道：“凭什么说米山是你家的？”
　　“这是天降下的粮食，又不是你陈家种的，凭什么一家霸占这么多？”
　　“是啊！应该人人都能分才对！”
　　“老天爷给的粮食你也敢抢，不怕遭雷劈吗？”
　　百姓人很多，数以万计，一时间声势浩大。
　　那豪族也不敢再多激怒，但长久以来土皇帝般的权柄，让他们也不可能怂。
　　于是理直气壮道：“这就是我家的米，因为这地是我家的！”
　　“天上落下来的米，到了我家的地上，自然也是我家的。”
　　“老天爷下雨，水落入你们家的水缸，难道就不是你们自家喝了？还要交给别人吗？”
　　“这都是一个理儿，其他地方还有那么多米，莫非还不够你们吃饱？快去别处挖吧，休要贪得无厌。”
　　这话激起了民愤，到底是谁贪得无厌。
　　可他们嘴笨，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豪族的道理。
　　眼见这么多粮食在眼前，很多穷苦到几乎揭不开锅的百姓，顿时红了眼，拼了命往前冲。
　　一个挤一个，形成人潮，冲击着阻拦他们的门阀私兵。
　　很多日子还能过下去的百姓，也被情绪带动，纷纷向前冲。
　　不得不说，人多壮胆，再懦弱的人，一旦和几万人站在一起，同仇敌忾，那气势都会不一样。
　　更别说关乎粮食这种活命大事，眼看局面就要失控，数万百姓就要暴动。
　　突然一支军队赶来，精良的兵器甲胄与列队的气势，充满肃杀。
　　虽然只有一万人马，但百姓赤手空拳，一时间骚动肉眼可见的变小了好多。
　　这是浔阳太守带兵赶到了：“都住手，尔等要造反乎？”
　　听到造反，百姓又都沉寂下去，但凡还能活下去，他们也不敢造反。
　　纵然民怨极大，可见到军队，也是无奈。
　　眼见局面得到控制，浔阳太守和那帮豪族也是暗松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百姓真要暴动了。
　　得亏浔阳地处长江边，这里也部署了重兵，属于沿江防线的一环。
　　不然若换做其他地方，恐怕还真压不住这帮刁民。
　　浔阳太守也知道，这件事得好好处理，否则可能会引起大乱。
　　若是逼得百姓造反，他的仕途也完了。
　　“哼，谁让你陈家在此霸占米山的？”他低声质问，冷眼看着差点激起民变的豪族。
　　陈家士人说道：“大人，这是我家的地啊。”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浔阳太守瞪他一眼。
　　“是是是，我这就令下人停手。”他只说停下，没说归还已经一辆辆满载的牛车运走的粟米。
　　浔阳太守也睁一眼闭一眼，看向还有些骚动的百姓。
　　当即朗声说道：“如今山河破碎，朝廷筹备北伐，正是用粮之际！”
　　“这些粮食，是陛下礼祭苍天求来，助大晋收复河山的皇粮。”
　　“尔等都回家吧，本官也知民生多艰……这样，本官做主，已经取了皇粮的，既往不咎，没有拿到的，明日可去府仓领粮，按人头领取米粮二石四斗。”
　　“而且天降祥瑞，朝廷定然免了本郡数年税赋，国朝有此天命襄助，定能北伐功成，复济中原，太平日子就要来啦。”
　　“且莫要这时候犯糊涂，悖逆犯上，沦为反贼，否则朝廷一定不会姑息，那是要杀头的。”
　　他一番话，言明利害，先是施以小恩，又以国法之威震慑。
　　暗想他为官多年，精通牧民之主，还拿捏不了一群白丁？
　　顿时把百姓都说得直泄气，不敢造次。
　　每人二石四斗米，这也够吃一个月了。虽然与米山相比，微乎其微，但造反之事，也是他们不敢踏足的，天助大晋，降下皇粮，这也让他们对天子充满畏惧。
　　浔阳太守见状就知道事情基本解决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几个刺头出声，他再以雷霆手段处置，杀一儆百，百姓便会作鸟兽散。
　　“我看是那天子，才该杀头！”一个声音传来。
　　这话说的，百姓都哗然，更别说在场的官吏了。
　　浔阳太守眉头一竖，暗道来了，刺头来了。
　　他就知道还有刺头，当即大喝：“大胆，何方刁民！你要造反吗！”
　　“就是要反！”
　　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却愕然发现，那人在山腰上。
　　正骑着一匹神异无比的龙马，如闪电般驰骋俯冲而下。
　　倏忽间，已到近前！
　　“噗嗤！”
　　江州陈氏的豪族，被一杆长枪，如串肉般，全部捅成了血葫芦。
　　来者所过之处，一路糜烂，所有拔刀阻拦的武者、军将，都不是一合之敌。
　　“我连天都反了，还差一个天子吗？”
　　“不要命的来挡我！”
　　这一身吼，震耳欲聋。
　　豪强家主吓破了胆，还色厉内荏，指着他呵斥。
　　但英武少年理都不理，风驰电掣，枪影一闪就取了他性命，血溅得老高！
　　浔阳太守大骇，真有人敢反？而且言语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宰了他！”
　　军令下达，浔阳的精兵即刻出动。
　　“吾乃浔阳上将刑……”领军的大将，乃是惊世武者，一杆大刀蕴含残暴意境，给人一种能劈开山岳的错觉。
　　结果竟然还都没说完，就被对方一路贯穿，大好头颅杀得飞起，万军之中斩了首级。
　　“哈？”
　　“你是何人！”
　　“茶山贱民姜炎奴！”
　　来者正是炎奴，非常老实，有话直说。
　　“我给百姓的粮食也敢霸占？硕鼠蠹虫，皆须一死！”
　　浔阳太守傻眼，他等着百姓之中有刺头冒出来，要杀一儆百。
　　可这刺头，是不是太硬了！
　　万军之中杀他大将，如探囊取物。
　　无数百姓都懵圈，随后骚动起来。他给的粮食？怎么可能呢？
　　“拦住他！快拦住他！”浔阳太守急了，不管贱民不贱民的，这是个万人敌啊。
　　好在浔阳府军，也是精锐，其中最次的都是二流武者。
　　全都训练有素，瞬间结成紧密军阵。
　　正常来说，除非项羽在世，否则他不信有谁单枪匹马能杀穿此军。
　　“什么！”
　　所有人却见到，万军之中，仿佛有凤皇在飞！
　　“昂！”
　　高亢的枪头如鸟喙，振动如凤鸣。
　　百余名将校级别的顶尖武者，看到龙气化作的凤皇虚影，骇然难言，刹那间一缕真灵已经被送入了地狱。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
　　凤皇鸣矣，于彼高冈。
　　炎奴犹如万军之中，展翅翱翔的神鸟，高亢而激昂。
　　顷刻间，就穿透了大军，所过之处，好似风吹蒲公英。
　　看着阻拦者都螺旋升天，后方的官吏全都胆寒。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他们无路可逃，浔阳太守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凤皇飞来，下一刻已遁入地狱。
　　“想太平的跟我走，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枪挑头颅，摔在地上。
　　此刻完全是驱控凡人之躯的他，依旧有着说不清的气势，好似凤皇高飞，引得百鸟慕而随之的吸引力。
　　龙气一旦认可，永远伴随着他，随心而生，所以纵然体内只有真气，那凤皇虚影也还是伴随而出。
　　使得炎奴即便只是用轮回台，随便造了个化身，都还是有可斩真仙的武道造诣。
　　此乃炎奴真正靠自己练出来的实力，纵然抛弃一切共生，也都会存在。
　　古往今来，武道力量就没有这么强过。
　　但在场的大军，又哪里晓得这些？
　　也只能呆滞惊呼：“他是项羽在世，霸王复生吗？竟然如此神勇！”
　　谁还敢挡他？大将被斩，太守被杀，再加上炎奴的神勇，他们的士气已经跌落谷底。
　　反观百姓们，精神一振。
　　太守与豪族，早就激起了民愤，百姓们本就几乎要暴动了，苦于被军队压制，手无寸铁，又群龙无首。
　　怎料这时候，炎奴杀出来了。不管天降粟雨，是不是炎奴吹牛，至少这武力是实打实的震撼人心。
　　堪称天降猛男，狠狠为他们出了口恶气，看得百姓们全都热血沸腾。
　　“太平吗？”
　　“我跟你走！”
　　“我也跟你走，反了！反了！”
　　贵族公卿放弃半壁江山，来到这里，兼并了他们的土地，还要以北伐为由，征收军赋。
　　这世道，苛政猛于虎，还有天灾与瘟疫。
　　一个个被疫病和饥饿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百姓，那是比血淋淋的尸体还要更加残酷恐怖的现实，纵然活着，却如行尸走肉。
　　好不容易天降粟雨，出现了神迹，竟还要被朝廷霸占。
　　一切都在临界边缘，可以说，这时候随便什么人来牵个头，吹嘘一个太平的美梦，他们都愿意迷醉在那梦里，跟他反了。
　　更别说是炎奴这等猛男，好似一只引领百鸟慕而随之的凤皇，瞬间点燃了百姓心中的火！
　　不管是谁，不管是谁，他们只希望有一双巨大的羽翼，可以庇护万民，有一轮炽烈的太阳，能够照亮苍天。
　　凤兮，凤兮！举太平！
　　……


第406章 太平军
　　浔阳城发生起义，号太平军。
　　卫玠戴上了面具，从庐山而下，接手了政务。
　　随行的还有近三十万轮回者，都是学习过不同技艺的，实力在一到三元不等。
　　这取决于他们生前的水平，如果生前本来就是武者，那么通过轮回台的知识灌输与技能强化，可以直接达到顶尖高手的水准。
　　倘若生前只是普通农夫或工匠，那化身顶多能强化到三流武者水平，不过工匠之学，机关技艺却可以精湛到近乎大师。
　　这样一支全武者，还全面识字，并拥有很多精良工匠的队伍，放眼任何国家，都是不得了的事。
　　与江州百姓合流后，义军的军民数量，达到了五十万。
　　不过没有立即杀向建康，卫玠的提议是：“火星方起，应当鼓风添柴，而不是马上拿去烧饭。”
　　“你的太平是实实在在的，并非纯粹的口号，可以先以浔阳郡为根基，将其展现出来，让四方都看到。”
　　炎奴想想也是，在人间百姓眼中，太平军只是被迫的选择。
　　除了浔阳城数万百姓以外，其他地方还是认大晋的，太平在他们眼中只是一种口号。
　　理论上和昔日‘天义老仙，法力无边’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一支军队，无论走到哪里，百姓只会害怕，因为他们是反贼，天道稍加利用，必生人祸。
　　要知道现在玉玺还没到，而东晋还有半壁天命，这种情况去灭晋，沿路还都是敌人，要面对无数的天灾与人祸，如若切换天帝之身倒是可以强行化解，但就是浑沌之战了。
　　于是炎奴从善如流，先把整个郡十个县都拿了下来。
　　打算以此为后方，先打造一小片人间乐土，凝聚民心。
　　而非孤军一支，就杀向建康。
　　“什么？死后有地府，生前无罪可入一太平世界？”
　　“米面肉鱼，无穷无尽，油盐柴米，用之不竭。”
　　“没有天灾，没有疾病，还能瞬间学习到知识，掌握各种技艺？”
　　“整日只需要想方设法丰富自己的生活，乃至能制造化身，降临人间救难？”
　　“那不就是神仙吗？”
　　随着三十万轮回者融入各郡县，把他们的亲身经历直截了当地说出，顿时引起了轰动。
　　百姓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有人都想直接自杀了。
　　好在他们将信将疑，还是没敢这么做，再加上太平军接管了整个浔阳郡，每家每户都发了粮食和绢帛，日子可见地好起来，最终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不求能当神仙，我就想知道，豪强逼死我父，折磨死了我姐姐，我能不能报仇？”
　　“俺也一样，那彭泽的柳氏，号称关中望族，拿着朝廷的法令，圈走了土地。俺就想知道，能不能拿回来？”
　　太平军新接管此地，各种事端千丝万缕。
　　还好轮回者都识字，将各地情况轻松汇总上来。
　　其中最多的问题，还是豪强的欺压，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对于很多诉求，炎奴挑眉：“那就杀啊，还等啥呢？”
　　卫玠说道：“太平军怕你也需要当地的豪族，虽然攻下各地，但豪族投降后表示要助你夺天下，他们也没敢动豪族的坞堡，只是接管了各县。”
　　炎奴挠了挠头：“反都造了，还怕豪强？”
　　随后一拍桌子：“告诉太平军，领着百姓去豪族的坞堡，冤有头债有主，该杀就杀。”
　　“投降就没事了？送他们去见罗阎。”
　　旁边的罗阎正在看一张纸条，听到这话无语地看向炎奴。
　　很快，太平军就得到指示，一切都不需要顾虑。
　　于是整个浔阳郡的豪强都得到了清算，人群杀进了坞堡。
　　轮回者破开堡垒，斩杀豪族豢养的忠心武者，百姓跟随其中指认。
　　仅仅一天的时间，上千名曾欺压百姓的豪强被送往刑场。
　　“什么太平世界！什么人人如神仙，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反贼！你们都是一群反贼！”
　　“大晋天命所归，朝廷必发王师剿灭尔等，为我等报仇！”
　　豪强士族披头散发，被五花大绑，跪在刀口下。
　　有的惶恐至极，如烂泥一般，有的色厉内荏，破口大骂。
　　还有的不甘心，竭力嘶吼：“吾六岁治学，九岁通四书！十二岁学富五车，二十岁名扬豫章，有治平六策，可定天下。”
　　“岂能死在这里？放了我，放了我！我之大才，能助你们首领得天下！”
　　他极力地推销自己，炎奴却无动于衷。
　　管它有没有才，身负诸多罪孽，该去地府还是得去。
　　“别废话了，去地府洗清罪孽再说吧。”炎奴淡淡道。
　　那士人死死盯着炎奴，意识到他就是首领，连忙挣扎着吼道：“真的，吾满腹经纶，心有匡扶社稷之志，可比管仲乐毅！”
　　“你若得我，如鱼得水！必可拥有天下！”
　　炎奴笑了：“我不要天下。”
　　对方傻眼：“你……你造反，不要天下，你要什么？”
　　“我要天下太平。”炎奴坚定道。
　　那人彻底哑口，直接被噎住了。
　　紧接着屠刀落下，污血洒满地。
　　人群一阵欢呼，有的冤主落下泪来，没想过大仇可以得报。
　　这是世家豪族最鼎盛的时代，垄断了一切学识，富有四海，可对百姓予取予夺。
　　纵然触犯国法，也刑不上大夫，哪怕是胡蛮也需要他们。
　　然而炎奴根本不管这个，该杀就杀，其他跪着的豪强，彻底绝望。
　　“粗野！狂徒！”
　　“目无王法！愚蠢至极！”
　　“你难道要杀尽天下士族吗？”
　　炎奴一脸老实诚恳道：“如果所有的士族都罪孽深重，为何不能杀？”
　　“杀光了又能咋样？难道还要奖赏你们吗？”
　　有豪强激动道：“你这是自绝天下，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炎奴眼眸一瞪：“天有罪，我也要杀！”
　　“难道就因为祂是天道，就该被放过吗？”
　　“什么！”他们彻底懵了。
　　他们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刑天，心说这是什么狂徒？
　　古往今来，就没人这么造反的。
　　造反也要符合基本法啊！
　　“莫要听他的！什么太平世界，什么地府乐土，这都是骗你们的！”
　　“他这是学百年前的张角，要祸乱天下！”
　　“太平道黄巾军，席卷天下，号称苍天死，又带来的什么？不过是天下大乱罢了！”
　　“都是谎言，都是欺骗，无非是要你们悍不畏死，为他卖命！”
　　“此人目无苍天，悖逆狂妄，比之张角更甚！是要带你们送死啊！”
　　“你们跟随他，必遭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临死之前，疯狂呐喊。
　　说得百姓对死后乐土，更加存疑，但是却还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对那么好的地方，抱有多大的信任，活在当下，实实在在的粮食已经拿到手，更何况豪强的所作所为，百姓都深恨之。
　　这些百姓，实在是太容易满足，认为这已经够好了，比之前的世道不知道好了多少。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他们也愿意去维护住，并告诉别人，那是真的……因为大晋，实在是太烂了。
　　“有没有地府，你们死去就见到了。”
　　炎奴说完，太平军的屠刀落下，就此浔阳郡绝大多数的世家豪强都被清算。
　　只有年幼无知以及养在深闺中的人得以幸免，卫玠将他们接管收养，重新安排了户籍。
　　至此整个浔阳郡治下，不再有门第豪族之分，紧接着田地被分掉，大家重新拿回了他们的土地，甚至更多。
　　紧随其后，更豪横的政令下达，太平军免除所有军赋、田租、人头税，乃至徭役。
　　赋税与徭役，是民这个阶层必须要承受的东西，就算是最伟大的圣王，也只是少一点而已。
　　而现在一句话全废了，前所未有。
　　百姓们振奋，各个喜笑颜开，不过……什么废除赋税，他们根本不信。
　　是的，不信，古往今来，就没有这种情况。
　　认为这只是一时的，待到秋收，大约还是要收税的。
　　但无所谓，交一点他们更安心。
　　前所未见的局面，令他们以为，这就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
　　而在炎奴这边，更好的消息是，沈乐陵回来了。
　　“姐姐！你回来啦！”
　　沈乐陵笑道：“我就在江北，罗阎告诉我你们在这里，便直接过来了。”
　　“听说你心灵扭曲了？”炎奴嘿嘿笑道。
　　沈乐陵看向一旁的卫玠，他虽然戴着面具，衣服严禁，皮肤不漏一丝，但神识一扫就能认出。
　　“没……没什么大碍。”沈乐陵说着，但瞥见炎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顿时恼火。
　　“哼！卫公子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倍，那可是世间至美！”
　　炎奴大笑，拍着卫玠的肩膀：“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乐陵一愣，罗阎说道：“炎奴也中了招，卫玠在他心中也是最美的化身。”
　　“什么？”沈乐陵瞪一眼罗阎：“你不是说能解吗？”
　　罗阎颔首：“当然能解，炎奴的特性，太过强大。”
　　炎奴笑着，伸出右手，两只并拢如剑：“来，我这一指穿透你的心，你就有无上剑心。”
　　“你除了欣赏他的至美以外，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沈乐陵一惊，随后凑上去抿嘴道：“穿透我心？好……好哇……哎呀！”
　　“噗嗤！”炎奴一指贯穿了她的心脏，直从沈乐陵背心透出，飙出大量水花。
　　“你就不知道轻一点！”沈乐陵浑身冒水，气得发抖。
　　炎奴无辜道：“想获得这个特性就是得这样，哪怕剑胎成了我的一部分，这个仪式也不会变。”
　　“放心，我马上给你补好！”
　　巨大的本源再度涌出，沈乐陵再次被撑得狂叫起来。
　　老鬼在一旁感慨：“她本源之浑厚，用神兽已经无法概括，堪比仙人体了！”
　　亿万倍本源，活生生堆出前所未有的超级大妖。
　　其生命力旺盛到，恐怕神洲破碎，天地爆炸，都无法磨灭沈乐陵的活水本体了。
　　“你想给我本源，能不能以后私下里给我？”沈乐陵幽怨道。
　　炎奴挠头：“哦好……”
　　说罢，沈乐陵取出一方宝盒：“喏，玉玺给你拿来了。”
　　“什么！太好了！来得真及时！雪儿呢？他咋没有回来？”炎奴接过玉玺，却疑惑怎么是沈乐陵一个人回来的。
　　沈乐陵当即把情况说了：“这方玉玺，乃是当初司马氏得到的两块传国玉玺之一。”
　　“经过鉴定这块是假的，于是司马氏没有用它，而是将其封存。”
　　“假的？”炎奴惊愕。
　　卫玠补充道：“虽然是假的，但却可能恰恰是你们要的那一块。”
　　“三国末期，天下有两块玉玺，一块在大魏手中，一块在吴国手中。”
　　“司马氏继承了大魏那一块，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旁边还有曹丕刻的‘大魏受汉传国玺’的字样，于是这块就是被视为正统的玉玺。”
　　“至于吴国那块，来历不明，上面的字迹是‘授天之命，皇帝寿昌’，与对汉传国玺的记载不同，所以被认为是假的。”
　　炎奴不用开盒子，就知道手中这块写的啥，感慨真的被当成假的，假的被当做真的，的确是天道手笔。
　　沈乐陵继续说道：“不过东晋朝廷如今南迁，没有玉玺，被笑话为白板天子，哪怕是假的也得有一个，于是派人在北方想方设法弄回玉玺。”
　　“汉传国玺是拿不到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最终发现当初那块假玉玺，流落到了愚纹氏的手中。”
　　“等会儿，愚纹氏不是被我灭了吗？”炎奴打断道。
　　沈乐陵解释道：“愚纹拔拔被灭了，但他还有儿子，领着一支残军在并州，其发誓要为父报仇。”
　　“哦……”炎奴心想，为父报仇，那不就是要杀雪儿吗？
　　再一想，好像五大胡蛮中，四个家族的老父亲，都是雪儿杀的。
　　“所以你们是去北方，从愚纹氏残党那里拿到了这块假玉玺？”炎奴说道。
　　沈乐陵摇头：“不是的，东晋朝廷得到消息后，勒令死守太原的大将军刘琨，想办法夺得玉玺护送南下。”
　　“那刘琨是北方最后忠于朝廷的力量，他先后拼命打退了东边的愚纹氏，西边的羌渠氏，南边的猃狁氏，北边的慕容氏。”
　　“在太原及周边，庇护了无数百姓，堪称国之柱石。”
　　炎奴赞叹：“真厉害啊。”
　　对于刘琨，他之前除妖时，就早有听闻，堪称这大乱世中的一根顶梁柱。
　　乞活军遇到他之前，也是想逃亡太原，投奔刘琨。
　　炎奴非常清楚，能在众多胡蛮围剿下，还屹立不倒，这难度得有多大。
　　“所以刘琨击败了愚纹氏最后的残党，拿到了玉玺南下？那太原的百姓咋办？”炎奴说道。
　　沈乐陵冷笑道：“说来也是可恨，刘琨死守太原，保护了无数百姓。”
　　“朝廷不管不问，连发皇命，要他送玉玺。他兵力不多，为国守土可以，却无力讨伐愚纹氏，所以就和愚纹氏的残党谈判，想要交换玉玺。”
　　“但是愚纹氏的条件，却是要他让出太原城，刘琨当然不愿，但是朝廷不管别的，只要玉玺。”
　　“于是逼迫刘琨献出太原城，率军南下渡江。”
　　炎奴惊愕：“他这都同意了？”
　　沈乐陵耸耸肩膀道：“他不同意不行，皇命不可违，他反复斡旋，言明利害，表示希望扎根在北方，为朝廷来日北伐留有一座重镇，也为北方的百姓，留下一片净土。”
　　“但朝廷逼得紧，表示一城一地的得失不重要，只要他带着玉玺南渡，朝廷必然威望大涨，可定民心，筹备北伐之事，日后他也可轻率大军北伐。”
　　“最终刘琨答应了，用太原城换了玉玺，但同时也没有抛弃百姓，一起被护送南下。”
　　“一路上颠沛流离，横穿了伪汉的地盘，死伤无数，如今已经到了江北。”
　　卫玠补充道：“刘大将军忠义，我将此事告知与你们，只希望你们不要动武力抢夺。”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说服大将军把玉玺交出的？”
　　沈乐陵回望江北方向，说道：“我们找到他时，一支胡蛮军队正在追杀他。”
　　“于是出手相助，吓退了敌军，随后又带去了粮食，言明了来意。”
　　“他得知我们的事后，希望我们能帮忙护送百姓南下，他愿意把玉玺交给我们。”
　　“其实他根本不是为了一块玉玺南下的，他只是意识到太原根本得不到一点支持后，已是死地，于是才答应弃城，决定将百姓送到安全的南方。”
　　炎奴一听就懂：“所以雪儿，留在了那里，帮助他们？”
　　沈乐陵点头道：“是，本来他们才刚过黄河，但我们出手后，速度很快，已经带他们到了江北。”
　　“不过就在今天，另有一支胡蛮军队杀到，为首一人……”
　　“总之刘琨很感激我们，便提前将玉玺交出，妙寒由我先把玉玺送回来，让你……”
　　说到这，沈乐陵有些迟疑。
　　炎奴挑眉：“让我咋地？”
　　她有点想说让炎奴不要担心，但炎奴真诚的眼神，令她还是吐露实情：“让你速去救援。”
　　“嗯？出什么事了？”炎奴不解，以妙寒的能力，在这凡间还有威胁？
　　沈乐陵忧虑道：“追杀上来的胡蛮里，为首一人，是……”
　　“拓跋亚克！”
　　……


第407章 超级亚克
　　江北，和县一带。
　　一支军队，军纪严明，但浑身血污，甲胄残破，面露疲惫之色。
　　这支军队，还护送了大量的百姓，也都个个如乞丐一般。
　　但他们相互扶携，没有畏惧，眼睛都充满坚毅。
　　为首之人，披甲长须，白发苍苍，气势雄浑，正是刘琨。
　　他看着地势后说道：“此处是何地？”
　　麾下有将领说道：“是乌江浦。”
　　刘琨一怔，没想到走到了这里。
　　他长叹一声：“前方不远就是长江……”
　　“多亏有仙子相助，不然我等太原军民，恐怕走不到这里，有负朝廷重托。”
　　旁边妙寒蹙眉道：“什么朝廷？今日割五城，明日弃十城。”
　　“江北如此多重镇，竟然只有万余残兵戍卫，拓跋氏一到，就一触即溃，拱手让出。”
　　“如今我们到了江边，朝廷竟然都没有大军接应，只知道龟缩在江南。”
　　刘琨惨笑一声，没有多言。
　　回首看了眼北边，只见苍天半壁红色，那是映透了天的武道之势。
　　有一尊恐怖的强者，仅仅是散发气势，领在大军之前，就威压万军，让人没有反抗的心思。
　　而在这支追兵的前方，有一群残兵败将，堪称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地逃窜。
　　骑兵仅仅在后面掩杀，就收割无数性命。
　　“如今追兵强横，百姓就拜托给仙子了，刘琨感激不尽。”
　　他看着扶携奔走的许多百姓，请求妙寒速速助百姓渡江。
　　妙寒老远就能感受到追兵的恐怖，那是拓跋亚克！
　　她焦急道：“将军速率百姓过江，亚克虽强，小女也能拖延他片刻。”
　　“只须片刻，我所说的炎帝便会到来。”
　　刘琨摇头道：“我自幼闻鸡起舞，慷慨激昂，满怀义愤，只为报国。”
　　“如今国家沦丧至此，岂有颜面南渡？”
　　“今日走到乌江浦，正是天意要我留下。”
　　妙寒此刻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乌江渡口，昔日霸王自刎之处。
　　“将军切不可沽名学霸王。”
　　刘琨一脸正色，整理盔甲道：“我北上之时，初到晋阳，眼见并州府寺焚毁，僵尸蔽地，其有存者，饥羸无复人色，荆棘成林，豺狼满道。”
　　“那一刻我就曾发誓要挽救危局，驱逐胡蛮，绝不南渡。”
　　“霸王自刎，我不为也，将军当百战死，生在北地，死在北地。”
　　“我今日便领教一下拓跋亚克的厉害，为百姓渡江争取片刻。”
　　说罢，他下令仅剩的数千军士，跟随妙寒护送百姓渡江，自己则要迎向追兵。
　　“将军！我等皆慕将军而投军，将军若不渡江，我等也死不渡江！”
　　数千军士听闻，个个义愤。
　　刘琨眼神一厉：“尔等要违抗军令？”
　　“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百姓但凡有一人未渡，尔等便得严守江北。”
　　“喏！”军士们极不甘心，只得从命，皆面露戚色。
　　最终在刘琨严明的军纪下，军队皆严守在江北，结成军阵。
　　刘琨则单骑回转，冲向追兵。
　　他同样散发出惊天的气势，头顶上如有龙虎交汇，卷动风云。
　　从气势上来看，他竟然和拓跋亚克，分庭抗礼！
　　“船呢！渡口为何没有船？”
　　军士搜遍沿岸，竟然没有发现渡船，唯见江上漂浮着少许残破焦黑的木板。
　　一名老者苦涩道：“朝廷有令，江北不可留舟船，以防胡蛮渡江。”
　　“是以先前已有官兵来到，将沿江所有船只都带走或烧毁，连片板都不得留，私藏者夷三族。”
　　“该死！”刘琨的副将怒火中烧。
　　朝廷令他们献城换取玉玺，导致他们颠沛流离南下。
　　结果一路没有接应不说，竟然连船都没留。
　　他们望向江南，那里有黑压压一片军士，以及战船，可是却隔岸观火，纹丝不动，真是让人好生寒心。
　　“无碍，我早有准备！”
　　妙寒十分沉着，很快有数十名逆天修士，从天而降，挥手间降下数千艘大船。
　　她早在北上去找刘琨时，就发现了江岸无船，提前让人做了准备。
　　“多谢仙子。”众军士都松了口气，连忙招呼百姓上船，涌上妙寒弄来的数千艘渡舟，横渡大江。
　　妙寒摆摆手，忧虑地看向天上：“不必谢，尔等都是忠义之士，当有天助……天不助，我助！”
　　天上的修士们降下，都哭丧着脸。
　　妙寒问道：“怎么就剩你们几个？元符呢？”
　　逆天修士们无奈道：“元符真人被封印了……那拓跋亚克只一挥，就将其封进剑鞘之中。”
　　“还有许多同道皆被揪出来，没有一个藏得住，全被擒拿。”
　　“我等能逃回来，都可能是那亚克故意放过的。”
　　妙寒神情肃然，她召唤了上千名修士，个个都是得道境，还有帝器，竟然无声无息就剩下不到五十了。
　　“全被封印？是知道有地府吗？”
　　真要是拓跋亚克把人宰了，倒也无碍，结果全都被封印，那暂时真的就是减员了。
　　如今大量的刑天战士都部署在镇星、岁星等地，预防随时降临的群仙。
　　暂时手头上，她就这么多人可以用了，而且就算召唤过来，也是白给，人数对亚克没有意义。
　　“去，把公羽的亡灵招来，让他用钉头七箭！”妙寒毫不犹豫，想要直接下杀手锏。
　　修士抿嘴道：“这……那公羽罪孽深重，前不久大帝去了趟地宫，下令要给他加刑，如今公羽已被打入了深渊，无限承受万箭穿心，烈火焚神之苦。”
　　妙寒扶额，进了深渊，不完成任务，是绝对出不来的。
　　这时，一支敌军杀到江北岸边，与护送百姓的晋军发生碰撞。
　　“陛下有令，莫要放走了玉玺！”
　　“杀！”
　　这支敌军，是拓跋氏的兵，主要成分竟然是晋人。
　　妙寒玉脸含煞，拔出剑来，白光起，敌人瞬间尸横遍野。
　　他们绕过了刘琨，追杀而来。
　　想想也是，刘琨单枪匹马，哪里拦得住敌军？他是去拦住亚克的。
　　不过只要亚克没有亲至，就没有谁可以越过妙寒，冲杀百姓。
　　“拓跋亚克怎么会从徐州方向杀过来？”妙寒轻松拦截了追兵，同时询问派去打探的修士。
　　有逆天修士连忙说道：“他是从青州一路杀过来的！”
　　“我们刚才发现，他追杀的那支残兵败将中，有一部分是青州的兵，好像桓池清、黄半云也在其中。”
　　妙寒大惊：“什么！”
　　他们之前搞定苟稀，拿下了青州，留下桓池清治理，黄半云统兵。
　　暗中还有许多强大修士护卫，打造势力，作为日后人皇的班底。
　　没想到，桓池清竟然被赶到了这里，连徐州都是拓跋氏的人，这么说，青州全境沦陷了？
　　拓跋氏竟然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了青州，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是了……有亚克在，我们之前留守的黄半云等人，根本就拦不住。”
　　“不行，得去救下半云他们。”
　　妙寒剑炁森森，盘算手头上的力量，心说必须跟亚克碰一碰了。
　　刘琨要战死，她没有拦，反正还有地府。但现在发现，亚克竟然不下杀手，把人封印，而追杀的残兵败将里，还有桓池清与黄半云。
　　这她就不得不出手了，瞬间从帝之宝库里，取出一片纯白色的流质。
　　此乃虚灵武装，是张辟疆手里那套，炎奴已经共生，将其复制了几份放在道藏里。
　　不过大家都不会用，就算是张辟疆，也是和他父亲研究了很久，才勉强能操控一点。
　　这和精神力强大与否没有关系，而是需要极为精巧和特殊的驾驭方式。
　　妙寒对此很感兴趣，跟张辟疆学了一手，倒是勉强能操纵其覆盖全身，连同微观物质都包裹。
　　这就够了，因为炎奴的共生物，会继承抗性。
　　她不求能战胜亚克，只求能拖延片刻。
　　“轰！”
　　就在这时，远方两股武道气势，已经碰撞，发生激烈的异象。
　　滚滚云龙团相搏，好似龙虎相争。
　　可这种僵持只持续刹那，很快亚克就将刘琨的气势摧毁。
　　血色的剑气闪耀而过，苍天都好像被劈开了，万里层云像两旁分道。
　　刘琨的势若龙虎之异象，肉眼可见地凋零，好似秋天的落叶般支离破碎。
　　他的武道意志在消散，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种春生秋杀草木零落，生命将尽壮志未酬的悲凉。
　　“将军！”
　　那些上了船，正在渡江的百姓，纷纷哭泣，悲声震动大江。
　　将士们也朝着刘琨的方向单膝跪地，悲戚不已。
　　大家都意识到，刘琨被胡蛮杀死了。
　　刘琨虽为文士出身，读诗书，通晓古今，但也自幼习武，有任侠气，知道国家时局动荡，不缺文官，便和挚友一听到鸡鸣就起来苦练武学，乃是文武双全。
　　初到太原时，并州可谓一片糜烂，百姓都无依无靠。
　　其如顶梁柱般，撑起了一片天，收拢四方的百姓与残兵，在各种势力的夹缝里，孤军战斗着。
　　如今护送百姓南下，他好似完成了使命，决意死在江北。
　　从晋武帝时入朝为官，再到胡蛮入侵时，受命于危难之间，再到如今效忠于江南朝廷，共经历三代帝王。
　　如此国之柱石，在北方孤军奋战，所效忠的朝廷不敢越雷池一步，隔着江就这么看着他去死。
　　饶是妙寒知晓他能入地府，此刻也不禁愤慨，为其感到不值。
　　“一代风骚客，三朝社稷臣。”
　　“忠贞怀汉室，慷慨泣胡尘。”
　　“日落燕山暮，天寒易水春。”
　　“悲歌不尽意，愧杀渡江人！”
　　妙寒呢喃着，眼神一厉，红衣血剑，飞向拓跋亚克。
　　此时亚克，娇小的身影挺立在一匹战马上。
　　刘琨则已经倒下，此刻心口被一道血色的剑芒洞穿。
　　剑芒凝而不散，从亚克的剑鞘透出，横贯十丈长！
　　“你杀修士如屠鸡犬，为何还与我过了三招？”刘琨奄奄一息道。
　　亚克丝毫没有战胜敌人的感觉，看着染血的疆场反而很迷茫。
　　听到这话，脸藏在兜帽的阴影里说道：“你是纯粹的武者，我也只用武者的力量。”
　　“你若全力，到底有多强？”刘琨弥留道。
　　亚克收回了剑芒，说道：“可以眨眼间杀死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灵。”
　　“……”众人麻木而震撼。
　　“这也太强了。”
　　然而亚克却低沉道：“不，是他太强了。”
　　他？在场只有黄半云与桓池清知道，这指的是炎奴。
　　是啊，是炎奴太强了。
　　黄半云才意识到，炎奴已经强到这种地步。
　　拥有杀死世上所有人的力量，是一种什么体验？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说这句话时，亚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炎奴，而是在害怕自己。
　　‘我可以一眨眼就杀死所有人’，这种事情本身，令亚克惶恐。
　　这时他身后的王浚，骑着马喝问地上的刘琨：“大将军，我的大将军，快玉玺交出来吧！我可以饶你一命。”
　　刘琨嗤笑：“乱臣贼子，叛国奸徒，杀了我吧，拿我的人头去邀功吧。”
　　王浚心里有一丝羞愧，他是琅琊王氏的人，可谓享尽皇恩。
　　如今自己投奔拓跋氏，率军残杀晋人，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做也做了，自己只是遵循天命，又有何错？
　　“不要冥顽不灵，刘琨，我杀光你的人，也要找到玉玺。”王浚查到这块玉玺的消息后，就告知了拓跋残，拓跋残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拿到玉玺，乃至配备了亚克。
　　刘琨已然是弥留，根本不理会，生机肉眼可见的褪去。
　　王浚见状，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挥剑将刘琨枭首。
　　“竖子尔敢！”桓池清满脸怒火，纵马冲来，一剑刺向他。
　　“铛！”
　　亚克隔空一道威势震荡，桓池清吐血坠马，翻滚在地数十圈。
　　“一群青州逃出来的残兵败将，还不投降，真不怕死吗？”王浚仰仗亚克在身后，根本不惧任何人。
　　亚克也得了他哥哥的命令，一定要和王浚拿到玉玺，此刻只能乘马上前一步。
　　他扫视青州兵一眼，好像一个人就包围了上百名敌人。
　　“我们才不怕死你，倒是你，下了地狱，可别哭！”黄半云吐了口血沫冷笑。
　　亚克的气势再次提升数倍，早就身受重伤的黄半云，顿时被威势压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青州兵最后上百人，都早已无战力，全部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亚克低声道：“投降吧，我哥哥是仁慈之人，只要投降拓跋氏，他都会以礼相待。”
　　拓跋残拿下了青徐两州，可谓摧枯拉朽，也没有杀多少人，有亚克在，堪称横扫。
　　唯有桓池清、黄半云的这支精锐，冥顽不灵，还有大量的修士，所以追玉玺的同时，一路追杀池清等人。
　　亚克的下手很轻，中途数次给他们机会，希望他们效忠自己的哥哥。
　　这样自己就可以不用杀人了。
　　也正是这样，桓池清等人才能残兵败将逃到这里。
　　但是早已认准炎奴的他们，又岂会投降拓跋氏？死则死矣。
　　桓池清喘着粗气，从地上颤巍巍站起来，拔出佩剑指向了亚克。
　　“我与胡蛮，不共戴天。”
　　说着，拔剑冲向了亚克。
　　“他们不会投降的，亚克殿下杀了他们！”王浚喊道。
　　亚克也皱眉，非常郁闷，什么玩意儿就对他拔剑？
　　桓池清根本就是文弱书生，本来他还是个修士，但他不喜欢修仙，生平之志乃在匡扶社稷，成为诸葛武侯那样的名相。
　　所以为了当青州刺史，帮炎奴打理青州，直接拔了自己的玉骨，此刻就是个纯粹的读书人。
　　然而，他身上有股浩然正气，竟然抵抗住了亚克的威压，使其可以直冲向前。
　　“不作成仁事，空怀济世心。谁知千载后，犹有读书人！”
　　纯粹的凡人，也有破法能力，那就是非常罕见的浩然正气。
　　这东西炎奴已有，曾在妖神金角那里适应到，所以超然的亚克也有，他一眼认出。
　　亚克并没有提升更多威势强行压制。
　　他看着桓池清丑陋的姿势，微微摇头道：“剑不是这么用的。”
　　“剑就是这么用的！”桓池清舍身扑了上去。
　　“噌！”
　　亚克立在马上，动都没动，一道剑芒就斩出。
　　桓池清当场被劈飞了出去，然而，他竟然没有事。
　　璀璨的光辉洒下，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他。
　　亚克猛然抬起头，正看到妙寒赶到。
　　“治愈之光！”
　　她抵达时，掌中亮起璀璨的辉光，哪怕直视也不刺眼，温润而光明。
　　正是太阳神的神性，可将一片范围内所有人受到的伤害，转化为治疗。
　　对付亚克，其他都没用，直接开特性为妙。
　　“妙寒！”黄半云趴在地上激动地喊，随后咬牙道：“青州被拓跋氏夺了！”
　　“我知道……”
　　妙寒冷冷看着亚克：“你这家伙，怎么不一直躲下去了？现在又出来搅风雨！”
　　亚克沉默，他最初找哥哥，是一直隐藏自己的，不愿招惹任何敌人。
　　可是他哥哥还是要争霸，也只能追随，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是她！是她！那个杀了魔戎拔拔的女人！”
　　“秃发树机能大人也是她杀害的！”
　　王浚知晓妙寒，直接点出。
　　亚克听了，顿时瞳孔一缩，恐怖的杀意瞬间爆发出来。
　　“是你杀了我父亲！”
　　妙寒头皮发麻，二话不说，手中飞速掷出小刀。
　　已知这件平凡小刀可以剥夺他的所有力量，虽然只是刹那，马上又会超然回去，但应该有一瞬间的契机。
　　“轰！”
　　然而亚克速度太快，眨眼间就到了她头顶。
　　大剑与她娇小的身体产生强烈对比，而亚克的力道则更是恐怖，这一剑不知蕴含多少摧枯拉朽地力量。
　　妙寒被当空砸下，深陷入大地。
　　山河都震动起来，龟裂万丈，远处的大江都掀起巨浪。
　　亚克如同燃起血色气焰的魔神，振涛江河。
　　“你们快走！我能拖住他！”妙寒从地底飞出，没有任何事。
　　完美包裹她的虚灵武装，具备炎奴的抗性，把刚才那一击全免疫了。
　　与此同时，又有各种神通炁从帝之宝库里杀出。
　　然而亚克翻手间，也绽放出一样的神通，甚至更多！
　　每一个也都融合龙气，是实体化的能量，蕴含神通效果。
　　“这……”妙寒头疼，曾经用神通能克制亚克，但随着炎奴越来越强，亚克的弱点好像也开始弥补了。
　　炎奴的共生对非实体的概念效果无用，最终依靠龙气，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其实亚克也一样，他能超然所有能量，并不是不能复制到特性，只要是实实在在的事物，他都一概超然。
　　亚克只是一直没遇到，给他特性能量的人。
　　“嘭嘭嘭！”
　　妙寒与亚克交手数个回合，治愈之光直接被亚克强势封印了，手中的帝器也被夺取。
　　好在虚灵武装，亚克也不懂，凭借上面的抗性，妙寒倒也无碍。
　　“这是炎奴的能力。”亚克冷冷道。
　　妙寒凝视他：“他马上就到，亚克……你既然出现了，那就别走了。”
　　亚克嘶吼道：“你们杀了我全家，我一定要报仇！”
　　“那你们毁了千千万万人的家，我们也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妙寒毫不示弱。
　　亚克说不过她，直接哑口。
　　帽檐下的半张脸，非常挣扎。
　　但手上，他还是那样凌厉，一剑斩出血色剑炁。
　　可与众不同的是，一声高亢的鸣叫声响起，剑燃起赤色的火，如鸟儿一般。
　　“朱雀火！”妙寒大惊。
　　刹那间，她的虚灵武装，沾染到一点，就被炼化掉一片！
　　这可不是普通的朱雀火，而是炎奴死亡状态下提升后的超级炼化之火，连神农鼎等奇物都能同化的火！
　　炎奴甚至能用它炼制自己，所以这火是超越其抗性的。
　　没想到亚克超然后，也拥有同样高炼化深度的火，绝对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就是不知道，绝对超然的深度极限是什么，最多可以超然到多高的特性能量。
　　仔细想想，他们对于亚克的情报，太古早了。
　　炎奴第一次与他对决时，什么额外特性能量都没有，无论是意境还是神通。
　　他能被小刀剥夺能力，或许是因为他当时还没有超然到能抵抗小刀特性的能力而已。
　　这一刻妙寒意识到，什么和亚克周旋，她根本做不到。
　　亚克早已今非昔比，她仿佛在面对炎奴一样！
　　……


第408章 天外大战
　　妙寒竭尽全力拔剑格挡，然而亚克的火剑，将其摧枯拉朽地熔断。
　　共生剑化为飞灰，而亚克的火剑去势不减，要把妙寒连人带剑都斩断。
　　“铛！”
　　染着火光的人影从天坠落，亚克露出诧异地神色。
　　只见落到地上的妙寒，毫发无损。
　　妙寒披头散发，也有些惊奇，随后立刻就想明白了。
　　“抗性二次适应了？”
　　她手中的佩剑与身上融合的虚灵武装，都是共生物，具有适应伤害产生免疫抗性的能力。
　　亚克的火剑，虽然将其破防，但这再次触发了炎奴的抗性适应。
　　反过来，又把亚克的炼化之火给适应了！
　　亚克看了看自己大剑上的炼化之火，咻得一下，瞬间斩击向妙寒。
　　“分身！”
　　妙寒立刻将龙气神通作用己身，顷刻间化出千百个她！
　　天上地上，到处都是妙寒！
　　一群妙寒主动碰瓷，果然又被亚克的火剑焚灭。
　　“炎奴炼化之火的功能，本就是炼不动，便提高深度再炼。”
　　“所以此刻朱雀火又反过来二次破防。”
　　妙寒心里不断分析着，与此同时，近乎所有的分身都被火光荡灭。
　　但她本尊位于最后，倒是扛住了。
　　因为共生物第三次适应出了抗性！
　　“亚克，凡是杀不死炎奴的，都会使他更强。”
　　“同样的招数，对炎奴是无效的。”
　　妙寒气势一变，已经掌握到新的对抗节奏。
　　不断通过碰瓷，刷新抗性，顿时又在亚克手底下坚持数个回合。
　　朱雀火的深度提升，是需要时间的，炼化不动的东西，烧着烧着就将其反超。
　　反观炎奴的抗性不是这样，乃是涉及次数。
　　所以随便擦个边，这招就直接免疫了。
　　其实这才是炎奴，第一个可以进行深度跃迁的能力，只不过以前，几乎没有遇到过能反过来二次破除抗性的招数。
　　“又是这个……”
　　亚克对于妙寒的应对，并不意外，以前炎奴也玩过这手。
　　“他也用过这招，但你，太慢了。”
　　“魔胎剑火！”
　　说话间，亚克斩击出闪电般的一剑，威势宛若魔神。
　　妙寒故技重施，帝之宝库大放，周身全是共生物。
　　然而，亚克的剑火却在即将斩到的瞬间……
　　一个急停！
　　这是不可思议的停止，紧接着就是更加不可思议地锐角转向！
　　剑火以天马行空般的角度，绕过了重重阻碍，刺中妙寒。
　　纵然妙寒疯狂地释放共生能量护体，也被亚克强势地引导开。
　　共生能量不受伤害，不代表不受力。
　　妙寒并非能量的真正主人，又怎么对抗的了亚克的控制。
　　刹那间，无数的能量，好像活了过来似的，从微观到宏观，纷纷避让开来。
　　这一剑，划开了一切，燃着火，洞穿了妙寒。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对于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哪怕亚克如今所有强大的力量，都来自于炎奴，也依旧有别于他。
　　那就是拉满的战斗意识与经验，对自身超然来的力量，可以完美地控制。
　　烈火由内而外，第四次反超抗性，瞬间要把她烧成灰烬。
　　“爹，我为你报……”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瞬间出现，捏住了那把剑。
　　并在一刹那，吸收掉了所有的火。
　　“炎奴儿！”亚克死死盯着来者。
　　炎奴及时赶到了，乌江浦他没来过，传送云无法直接抵达，稍微多费了点时间。
　　“你不要阻拦我！”亚克愤怒。
　　炎奴却更愤怒：“不要命的，来挡我！”
　　亚克看到炎奴，仇恨之心更重。
　　他全家都是炎奴与妙寒杀掉的。
　　“这个女人杀了我父亲，你呢？炎奴儿，真的是你杀死我的家人们吗？”亚克对于妙寒，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但对于炎奴，却多此一问。
　　炎奴凝视着亚克：“只有你有父亲吗？只有你有哥哥吗？只有你……有家吗？”
　　两人再次相见，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炎奴灭了亚克全家，可炎奴也有家。
　　从小打到阿翁都将他视作亲孙子，教他是有家人的。
　　告诉他有父亲，有母亲，乃至有个兄长，但是炎奴没有见过。
　　只是每年阿翁带他去祭拜，可谓只见其坟，不见其人。
　　所以对于家人的所有爱，炎奴全部集中在阿翁身上，失去阿翁后，他又将所有对于家人的感情，集中于妙寒。
　　炎奴不愿相信阿翁真的死了，可无论是魔道，还是他亲自俯瞰神洲，都找不到阿翁。
　　人们都说，阿翁战死在济水之战，而亚克在济水杀了十万人。
　　炎奴对这天下，对千千万万如阿翁一般的人，同样有着感情，就算亚克不是亲手杀死阿翁的凶手，亚克的罪孽也足够他死一万遍。
　　回过头，炎奴轻轻推手，将妙寒送到了江南岸。
　　同时瞥了眼，已经渡过江的无数百姓，以及地上，散落的许多尸体。
　　“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么，就在今天。”
　　炎奴杀意已决，亚克也没有退路可言。
　　两人世外之地未尽的战斗，再次延续，而现在，他们都今非昔比。
　　“轰！”巨大的爆炸发生，强烈的冲击波席卷八方。
　　火光直冲出天外，一时间苍穹之上，好似盘踞着无尽的火海。
　　只一瞬间的交锋，就彰显出他们的可怕。
　　炎奴没有留手，顷刻间使出全力，亚克则更胜一筹，他们交战的过程，精妙到了无解的地步。
　　旁观者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刹那间，苍天都要磨灭了。
　　黄半云震撼难言，桓池清浑身发抖。
　　已然渡过江的百姓，仰头看到这一幕，全都哭喊起来。
　　他们看不出这对决中的精妙与暗处的交锋，没有人可以解读他们的战斗，谁在做什么，谁是上风，都不再重要。
　　一切的场景是那么可怕，种种压力，震怖人心。
　　这是两个可以毁灭所有人的强者，一举一动都令人心悸到了极点。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这一刻都能看到两个恐怖的生灵在交锋。
　　无数的动物奔走，无数的鸟雀纷飞，无数的虫蛇乱窜。
　　大地之上，整个星球，所有人都感觉好像要末日了一般。
　　天竺神界，一名美艳的女子，端坐在圣山顶上。
　　漫山遍野，都是虫群。
　　有的狰狞恐怖，有的神圣浩大，而端坐顶上的女子，她的王座竟然是由无数神灵的尸骨堆砌而成。
　　她是法缇玛，如今是天竺的至高神，谁能想到，她最初是个凡人，一个受尽折磨的贱民。
　　越是与诸神大战，她越是感受到，炎奴的强大。
　　“又有人在挑战主宰吗？”
　　法缇玛能感受到，这次的敌人，不同以往。
　　上一次东海爆发大战，她还在与毗湿奴决战，等她腾出手来，仅仅因为提供轮回之力，炎奴就已经从万仙大阵出来了。
　　没想到这一次，又出现一个家伙，实力非同寻常。
　　……
　　“亚克，与我去天外一战！”
　　炎奴感受到神洲承受不住二人的战斗，哪怕他们都很约束彼此，也压得全世界喘不上气来。
　　他很想和亚克酣畅淋漓地一战，上次交手，其实他算是败了的，被亚克活捉而入了世外小镇。
　　这一次，他必然要格杀亚克。
　　但在神洲，未免投鼠忌器。
　　“天外……”亚克对于那无尽黑暗的深空，有些阴影。
　　但他也顾虑神洲，不愿毁灭。
　　“好！”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很快神洲万方，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火海远去了，不断升腾，突破了大气，冲向了天外。
　　在广袤冷寂的太虚之中，血色的能量，与光明的赤焰纠缠不休。
　　妙寒一方面通知所有人，现在的情况。
　　另一方面，自己也追赶上去，向炎奴传达情报。
　　“炎奴，他超然到了你拥有特性的能量，包括可以提高深度的炼化之火！”
　　说完，巨大的气焰澎湃而出，那是炎奴的气态精神力。
　　类似之前毁灭镇星的气团，好像星辰一般涨大。
　　轰鸣出炎奴的话语：“我知道！”
　　他当然也发现，亚克的炼化之火，可以反超他的抗性，继而伤到他。
　　但是这又如何？伤过炎奴的人多了，从吞天虎算起，已不知凡几！
　　可最终，都只是让他变得更强！
　　炎奴以火对火！直接硬刚！
　　只见炎奴的赤色火海所化的巨型朱雀，反噬亚克的血色火海。
　　用朱雀火，强行炼化了朱雀火！
　　不过，这个势头很快又遏制，亚克的朱雀火更多，更澎湃，弥漫百万里，把炎奴整个吞没，完成反超。
　　“你们离我远一些！”炎奴愤怒的声音传来。
　　说罢，一股可怕的领域展开，以炎奴为中心，在太虚瞬间覆盖方圆八百里。
　　“凋零之墙！”
　　妙寒瞳孔一缩，担心波及进去，不敢再靠近。
　　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越打越远，在深空中以高速度，不断远去。
　　“凋零之墙恐怕不行的，亚克的精神意志也是可以超然的。”
　　妙寒琢磨着亚克的能力，从过去来看，炎奴身体的抗性，亚克是复制不到的。
　　但是能量上的抗性应该可以。
　　虽然在安丘灭族一战中，炎奴诞生意境，第一次令能量也拥有抗性时，亚克还在宇宙里漂流，这一点验证不到。
　　可是亚克连炼化之火都得到，没道理精神意境上的特性，得不到。
　　也就是说，亚克很可能也拥有轮回意境，以及抵抗凋零这种存在伤害的精神、灵魂力。
　　“不过心灵扭曲直接作用于人格，或许绝对轻生可以对亚克奏效。”
　　妙寒想到这，只见远处爆发的战斗中，亚克也绽放出宏伟的精神力，强势压制了炎奴的气团。
　　除了炎奴的精神力，亚克还拥有所有敌视者的精神力，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可怕，没有人能在亚克面前拿出神珍铁……那就是白送！”
　　亚克的超然，使其数值上极度可怕，也许在特性战中，这不算什么，像什么仙力法术之流，都很鸡肋。
　　但精神力是个例外！
　　神珍铁的功能，就是只看数值！谁精神力更强，神珍铁就听谁的，这就是其特性。
　　从这一点上来说，神珍铁是亚克的天配武器！
　　绝对超然，让他绝对不用担心被夺权。
　　“用绝对轻生啊，炎奴……非雌者死也行！”
　　妙寒尝试联络炎奴，但是战场太恐怖，没人能观察到里面，谁得精神力投入都是白给。
　　越发膨胀，越发强大的两股能量，近乎不分彼此，疯狂远离。
　　两人上天时，是白天，所以现在远去的方向，刚好是太阳！
　　“轻生需要音波，而这是在太虚之中，以亚克的战斗意志，恐怕很难命中。”
　　“非雌者死呢？炎奴为何不用？”
　　“亚克看似女儿身，但她最初是男人啊。”
　　妙寒继续观察，倏忽间，紫尘散人带着沈乐陵和罗阎等人，赶到这里。
　　“炎奴在提升，他恐怕已经沉浸到战斗之中了，不愿再使用奇物。”罗阎呢喃道。
　　妙寒一愣，发现果然如此。
　　两人貌似在不断以朱雀火和各种特性能量对拼，这对炎奴来说，是有利的！
　　“僵持了吗？”
　　“亚克与炎奴都能不断从彼此那里，获得提升。”
　　“什么朱雀火，什么绝对切割，那些特性本身很低，虽然出现深度提升，但不是无止境的。”
　　“一切只是因为最核心的特性，深度很高。”
　　“绝对适应，与绝对超然，本身的深度是定死的，不会变的。而衍生出来的能力，不可能深度上超过主特性。”
　　“是有极限的！”
　　“也就是说，现在就是看他们，谁的主特性深度更高。”
　　“谁先到达各自特性的极限！”
　　罗阎非常了解特性，飞速地说着。
　　沈乐陵很担心，两人的动静越来越恐怖，已经向太阳进发，弥漫亿万里。
　　照这架势，怕不是要把太阳都毁灭？甚至波及整个太阳系？
　　在地上人们的眼中，这情形更恐怖。
　　周天动静，震怖整个神洲文明。
　　无数人仰望苍穹，只见三日凌空！
　　其中两日纠缠，冲向第三日，三颗太阳好像要融合了一般！
　　“太阳要毁灭了！”
　　“是谁！是天帝发怒了吗？”
　　“老天爷啊，你们看！金星，金星被吸过去了！”
　　“乾坤大乱！斗转星移！”
　　无数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这是两个人在作战。
　　还以为是什么自然现象，或者老天爷发怒。
　　金星或者说启明星，从来只在清晨出现，而今却如一颗流星，呈现出金星贯日的场景！
　　而三颗太阳，也终于相遇，视野上出现重叠与融合。
　　就连所谓得道高人，藏在人间的修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全都仰望苍穹，不断掐算。
　　可十根手指头都掐破了，也算不出什么来。
　　……


第409章 令人绝望的不死者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刑天还是掀起了灭世之战吗？”
　　“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明明一年前还藉藉无名。”
　　“不，不要啊！谁招惹了他！是谁逼刑天毁灭世界？”
　　很多隐藏在人间的修士，哭丧着脸。
　　大家都知道，天道对于炎奴的约束，已经越来越低。
　　如果刑天选择强行破坏大势，那么天道对此的应对也只有一种，那就是毁灭一切。
　　到时候刑天与天道就会无限纠缠，天道不会消失，刑天也不会死，这就是永无止境地斗争。
　　在这种斗争下，不管结果是什么，亦或者有没有结果，都与其他人无关了。
　　“结束了吗？死亡与混沌来临了吗？”
　　“快！快做点好事！”
　　“蠢货，临时抱佛脚有屁用！”
　　他们认为一切将化为混沌，自己必死而真灵落入刑天手中。
　　也许最终天道会胜利，亦或者一切没有结果，但他们肯定不会好受，为了能在刑天手中不那么煎熬，或许临时抱佛脚是个不错的选择……在这无解的强大面前，这也是仅有的选择了。
　　“不要急，不要急，战场在远去，刑天在有意避开神洲，这不是灭世之战！”
　　“什么？不是？太好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谁在与他战斗？”
　　一个个人间修士奔走，虽然投靠不同的人间势力，但彼此还是有交际的。
　　很快从拓跋氏那里，他们得到了消息。
　　“亚克？”
　　“原来如此，他是唯一可以压制刑天的人了。”
　　“但是刑天的适应太恐怖，还有众多奇物，亚克真的能赢吗？”
　　巨大的火海，横贯在深空，如同璀璨的星云。
　　一个是明亮鲜艳的赤色，一个是暗淡昏沉的血色。
　　两朵能量云远去的方向与太阳叠加，不断在视野中远去，如此也显得越来越小，最后好像是太阳表面上两块不规则的阴影。
　　如此，再透过大气的衍射，地上的人们感觉天外如同在上演一段恐怖的皮影戏。
　　太阳就是个承载皮影的发光白布，两团有明显色差的阴影在其中疯狂纠缠厮杀。
　　血色明显占据了上风，极度磅礴。
　　但赤色更加坚韧凝视，不断地吞没血色。
　　太阳夹在其中，都好像要被撕开。
　　这等壮观景象，前所未有，让人不自觉顶礼膜拜。
　　尤其是身处于大乱世中的百姓，更是惶恐，难道种种天灾人祸，还不是最惨的？
　　赤贯长空，苍穹昏暗，烈日扭曲，乾坤大乱，老天还要降下什么？
　　他们总期盼着明天能更好，但眼前的场景，让人怎么也无法相信，明天会更好了。
　　彻底没有活路的感觉，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令人绝望而无力，只能扔掉手上的活计，麻木地仰着脖子。
　　唯一的值得欣慰的，或许是这时候，没人会因为他们不干活而鞭挞他们。
　　因为贵人们，也都要疯了，全都慌得要死。
　　最不希望世界毁灭的就是他们，而老百姓大不了与日偕亡。
　　……
　　“大哥哥在和谁战斗？”
　　荧惑星上的人，很快也看到了两人大战的动静。
　　生活在沃土上的人们，紧张地遥望天外。
　　他们对于刑天之劫有所了解，知晓现如今所有的好日子，都是建立在炎奴的强大上。
　　如果炎奴战败，那么一切皆休。
　　所以他们之前都很积极地参与燎原计划，愿意帮助炎奴，去掀起人间大势，塑造人皇，斩杀天道。
　　可是，现在天外爆发的战斗，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让他们不知所措，只能呆滞地仰望，为大帝呐喊。
　　上百名战力不亚于普通仙人的更新期，联手布置盖天法界。
　　姜赤赤等神子，则担忧地询问。
　　野人眼睛微眯，告诉他们：“一个很强的家伙，无论对手有多强，他只会更强。”
　　“什么！那大哥哥岂不是输定了？我们快去帮他吧！”姜赤赤惊愕忧虑道。
　　他已经把炎奴认做大哥，虽然在他眼里，明明炎奴是个女孩，可炎奴强制纠正他们叫自己哥哥。
　　野人目光灼灼道：“放心，大帝不会输的。”
　　“我认可的炎帝，是无敌的，这是天道的最后挣扎。”
　　他的话语无比自信，经历了秦始皇陵内的一战，他对炎奴极度满意，很多方面是完全超出预期的！
　　如果这样的炎帝都会失败，那神洲文明彻底没救，天道爱咋咋地吧，他们连伤心都不用伤心，反正一切都没了。
　　所以他根本不会去考虑失败。
　　“唰唰唰！”
　　突然间，张辟疆、鱼秧子等仙人战力，猛然间来到了荧惑星。
　　“嗯？你们怎么来了？”
　　张辟疆说道：“当然是帮助炎帝，解决掉拓跋亚克。”
　　野人皱眉：“你们应该守着天路……”
　　“如今亚克与刑天对上，还如此强大，这定然就是动手的征兆！”
　　“蓬莱大仙一定回来了！”
　　张辟疆颔首道：“我想到了。”
　　刑天已经是仙帝，如果再出人皇，天道就会被斩。
　　所以天道必须在此之前，集中所有力量，处理掉刑天。
　　这是天道的最后一搏！
　　亚克早不出现，这时候出现，绝对是动手的征兆，不可能只有一个亚克，说明群仙已经到了，亚克是开团的。
　　“可我们守在镇星，却察觉不到天路有任何动静。”
　　“群仙好像还远着。”
　　“干脆以雷霆手段，先解决亚克，也省得亚克与群仙联手。”
　　张辟疆的话不无道理，亚克虽然强，但并非不死。
　　真要是再有群仙帮助，各种天罡神通和奇物加入进来，弥补了亚克的战力，那才是糟糕。
　　“这家伙敌人越多他越强，如今太阳那边已然是禁区，你们要怎么帮助炎奴？”鸾星问道。
　　张辟疆一笑，看向他带来的一帮修士：“玄玲的落马战旗，可呼名落马，制定专杀！”
　　只见他带来的，正是峨眉修士。
　　有一名女子手持战旗越众而出，正是玄玲。
　　“罗阎呢？”玄玲吃力地扫视人群，没有发现魔道众人，不禁问道。
　　张辟疆不解道：“你找罗阎干什么？”
　　“我能护送你靠近亚克，至少保证你看见他是没问题的，而他的真名也很简单，就是秃发亚克。”
　　“只要将其拉入落马名单，他强任他强，在你面前都没有反抗之力，犹如梦幻泡影，你自以力破之。”
　　野人和鸾星一喜，还有这等奇物？
　　“此物真能克制绝对超然吗？”
　　“不知道，试过才知道。”玄玲压抑着脸说道：“但最好让罗阎去试。”
　　“亚克太强了，而战旗的代价太大，一旦发动，刹那间我就会无情化。”
　　“如此，我最多持续刹那的专杀状态，这么庞大的战场，别说打到亚克，可能我还没发招就结束了。”
　　众人恍然，专杀时刻持续多久，取决于能承受多久的心灵冲击。
　　落马越强的敌人，自身扭曲得越快。
　　“钢铁意志能抵抗住吗？”张辟疆问道。
　　玄玲说道：“不知道。总之使用战旗必然有一个人格会被魔化，我也是依靠双重人格，才能勉强使用的。”
　　众人沉吟，难怪要找罗阎，这家伙能分裂出多个人格。
　　“我也可以，我来吧。”鸾星伸出手来。
　　玄玲瞥她一言：“你不行，落马战旗的代价，是要实实在在地魔化一个人。”
　　“罗阎分出来的每一个他，都是真实的他，留下的反而是新意识，可谓每一次，他都是抱着‘该我去死’的觉悟。”
　　“你行吗？虚假的自己，是骗不过战旗魔灵的。”
　　鸾星一愣，她只是复制出意识体影子，本体自我躲在数据库主机中。
　　之前她觉得罗阎这帮机关师都太落后。
　　但恰恰是罗阎这种只玩真实的方式，可以通过不断‘献祭自己’，来使用落马战旗。
　　“其实最佳的使用者，就是炎奴。”
　　“你这战旗，怎么没有给他？”
　　野人不禁问道，众人也都点头，炎奴是完美的使用者，什么魔化，屁事没有。
　　玄玲苦涩道：“我在归墟一战加入你们，然后炎奴就困入万仙大阵。”
　　“等他出来后，我都没见过他，我怎么给他？”
　　“别说了，我感应到罗阎了，有点远啊……”张辟疆看向深空中一个方向。
　　鸾星招来螺旋舟：“不远！”
　　倏忽间，几人传送到罗阎、妙寒附近。
　　说明情况后，罗阎二话不说，手握上落马战旗。
　　脑海里瞬间呈现浩瀚群星，那好像是整个宇宙。
　　同时一个难以名状，散发着诡异气息，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大阴影，笼罩了这个宇宙。
　　渊面黑暗的轮廓，屹立在遥远彼端，无可描述。
　　无数浩大场景在向其涌去，那个轮廓仿佛在吞噬整个宇宙。
　　罗阎震撼难言，情不自禁想要去探究那个轮廓。
　　“不要管它！不要陷进去！任何困惑都不要去探究，否则你的意识会被瞬间吸进去，不用等使用代价，就直接变成怪物了！”玄玲喊道。
　　罗阎知道这个情况，立刻内心清明，摒弃杂念，无视那浩大的一幕幕场景。
　　他睁开眼，比较吃力地说道：“我准备好了，带我靠近亚克。”
　　罗阎能不能打到亚克，其实都不重要。
　　他只需要制造出来一份‘专杀亚克之力’，炎奴共生掉就行。
　　只不过发动呼名落马，他还得看到目标。
　　“轰隆隆！”
　　太阳上，炎奴与亚克的激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两人都好像毁天灭地的魔神，彼此的力量都在飞速飙升。
　　之前炎奴还想腾出时间，不断增值自身能量，把基础能量提到五星。
　　现在好了，炎奴跟亚克仅仅交手半刻钟，就达到了五星！
　　两人的能级，都在交替成长，无论是仙力还是真气，无论是法力还是秘术，无论是特性能量，还是神通龙气。
　　其体量在他们一次次交战中，极速狂飙。
　　而与过去不同的是，很多特性的深度，也在成长。
　　最为显著的，是抗性，一次次破防，一次次抗性提升。
　　“我之前的抗性，主要是针对自然能量和法术仙术，单从深度来说，大多数很低。”
　　炎奴想起以前张辟疆和罗阎对于天道深度的探讨。
　　如果粗暴的用境界来数，凡人级加十二个小境界再加天道独一档，那么天道的深度，可以用【14】来表示。
　　虽然这不是深度的含义，但可以这样粗糙的衡量，比较直观。
　　所有奇物在其专业特性上，都超出天道这个值，也就是【15】起步。
　　而炎奴去适应神通仙术而出现的抗性，大多数也都是【15】。
　　所以在遇到奇物时，明明已是免疫过的伤害，也会造成二次破防。
　　最显著的例子就是亚克，复制到可以深度成长的朱雀火。
　　炎奴抗性【15】，他就烧到【16】，炎奴抗性再适应到【17】，他就烧到【18】。
　　如此反复，炎奴的抗性深度在飞速提升。
　　这种事，炎奴用自己的朱雀火，是无法刷出来的。
　　因为这种死亡状态下出现的炼化特性，乃是将外物同化为自己，而自己虽然也可以被炼，但不属于伤害，炎奴的抗性不会去抵抗。
　　“真是厉害啊亚克，只有你可以让我拼尽全力！”
　　炎奴咧嘴大笑，他很久没有被压制了，这种力量、速度、意识、能量，甚至是深度，都被全盘压制的感觉，让他太爽了。
　　二话不说，炎奴切换到了死亡状态。
　　这样的话，他的攻击特性，也能提升！
　　要知道，亚克虽然没有直接得到他的抗性，但得到了他附带抗性的能量！
　　炎奴使出剑术神通，绝对切割，亚克可以用一道斩击就挡住，因为他能使出带有‘免疫绝对切割’的能量。
　　被挡住了，切不开咋办？
　　死亡状态下，可以硬切！不断适应，切到切开为止！
　　“挡吧！挡吧！”
　　“我看你能挡到几时！”
　　“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挥舞着长枪狂斩，带动无边的能量，附带无数的神通挥洒。
　　剑术！吐焰！大力！御风！断流！生光！登抄！弄丸！透石！
　　虽然效果恐怖，但亚克轻轻松松就能应对，凭借炎奴那堪比神洲文明道藏的宝库，他总有能量将其抵抗，甚至破坏。
　　可是，越抵抗越糟糕！
　　炎奴在飞速得变强，不只是能量，还有深度。不只是抗性，还有神通，全方面都在飞跃！
　　亚克深知这一点，他很不想和炎奴厮杀，但灭家之仇，不共戴天。
　　从小到大，父兄家人们对他的灌输，迫使着无论如何也要厮杀下去。
　　“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啊！”
　　“怎么打不死啊！”
　　亚克的斩击，比炎奴更加狂暴，炎奴会的他全会，包括技法！
　　无论炎奴将特性挥洒到多么自如，无论炎奴把仙道与武学融合到多么精妙，亚克只会掌握的更加深邃强大。
　　但是，他会死。
　　炎奴的攻击，如果他完全不抵抗，他也是会被打死的。
　　没人能杀死他，是因为他比任何敌人都强。
　　可要是挡住了，炎奴又会变得更。
　　这样的对手，实在令人窒息。
　　“魔胎剑火！”
　　亚克全身心投入在炎奴浑身都是的破绽中，终于，在炎奴有种抗性的情况下，他还是找到了机会，一举将其斩杀。
　　直接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可是，没有用。
　　在太阳表面浩瀚的火海中，一团比神洲大陆还要宽广的巨大焰浪，化为了炎奴。
　　巨大的火焰之躯，没有任何生机，仿佛就是单纯的元素。
　　是太阳亿万斯年绽放光芒的燃料而已。
　　可是，它们就是会动，凝聚成炎奴的模样，比山还高，比海还广。
　　好似一尊滔天火神，挥击巨大的烈焰斧钺，劈向亚克。
　　“我已经死了，你要怎么打死我！”
　　炎奴的话，让亚克绝望。
　　他可以完美压制炎奴，哪怕有各种抗性，他都能制造机会，以超高的战斗意识，将炎奴灰飞烟灭。
　　但是，那又有何用？
　　死亡炎奴，是无敌的！是令人绝望的不死者！
　　无消耗！特性提升！同化万物！以死物之躯行走于世间！
　　这就是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这个永恒逆天者的完美表达！
　　“挡我！挡我！来挡我！”
　　“去死！去死！去死啊！”
　　炎奴与亚克打成了疯魔，神通交相辉映，朱雀之火炼化了无数的能量，展出垂天之翼，亿万里外都能看到。
　　两人的能量在战斗下越发宽广、宏伟，双方对于太阳的干涉也越来越大。
　　太阳，真的是个庞大无比的巨物。
　　炎奴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天天挂在头顶的这玩意儿，有这么大！
　　无边无际的火海，无边无际的光辉，让整个神洲在这里都连蚂蚁都不如。
　　它的质量，是月球的两千七百万倍！也就是需要八星才可能毁灭！
　　而炎奴四星破坏就能爆镇星了，可想而知太阳的浩瀚。
　　但在今天，它被两个怪物给摧残得不成球型，就要被撕裂了。
　　“对不起，哥哥……”
　　“我打不死他……我真的打不死他啊！”
　　无论打死炎奴多少次，炎奴都会再度站起来，利用太阳浩瀚的物质，继续搏杀。
　　亚克哭了，他要怎么才能杀死这个怪物？
　　复仇的压力摧残着他的内心，逼得他落下泪来。
　　……


第410章 蓬莱大仙安欺生
　　“八遁纳身！”
　　张辟疆带领罗阎等人，来到了临近太阳的地方。
　　这里无比的闪耀，眼前仿佛只有光。
　　时时刻刻都有狂暴的能量向外绽放、冲击。
　　介于亚克的强横，他们不敢拿出神珍铁，张辟疆展现出他完全体的仙人实力，化出八种道果。
　　道果形成一个个硕大的法则遁甲，纳入己身，瞬间身躯变得无比强横、坚韧，充满爆发力。
　　同样的遁甲，他也注入了罗阎等人体内，顿时众人一个个都有了直面太阳狂暴力量的体魄。
　　太阳极为广袤，当人们非常接近时，根本看不出它是个球型。
　　一望无际的日平线，好似无穷无尽的光明火海。
　　“小心点，那是亚克的能量，快躲开。”
　　有一片恢弘的血色巨浪，好似翻江倒海的蛟龙，无意间朝众人拍来。
　　张辟疆拔出仙剑，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化解，这可不是普通的仙术之流，而是神通之炁。
　　蕴含的种种特性，譬如御风神通，无视环境阻力的飞举……消除所受到的反作用力。
　　如此，大片的太阳物质，都被血色巨浪强势推开，甚至顶飞，好像烧红的烙铁在棉絮中搅动。
　　又如登抄神通，加快扩大影响力。
　　这神通本来仅能强化自然现象，以及扩大不高于它境界的法术效果。
　　可现在，不能用境界来衡量它了，它超出了原有的‘神通体系’，深度打破天道藩篱。
　　已经不是神通，而是蜕变为一个真正的绝对特性，犹如奇物般的存在。
　　如今它令血色能量中的绝对朱雀火，炼化速度都暴涨，数之不尽的太阳物质，被飞速炼化吸收进去，壮大那片血色巨浪。
　　好像一根恐怖粗壮的血管，插在了太阳中，不断抽血。
　　诸如此类的神通炁，效果众多，令那血色巨浪，蛮横异常！
　　太阳这般宏伟壮丽之物，就好像受气的小媳妇，被其肆意蹂躏，予取予夺，没有任何脾气，只能任由对方看着办。
　　“拦不住啊！”
　　“有生光神通，诸邪不近，万法不侵，抵挡一切法术效果，我有再多的仙力都没用。”
　　“这些特性的深度都超越了天道，严格来说不是神通了，全都是奇物！”
　　张辟疆本以为自己地仙境界，二星威能，不说正面帮助炎奴，起码带着罗阎等人靠近亚克是可以的。
　　然而，他想多了！
　　没想到这场战斗，已经飞速蜕变成一个个特性的战斗。
　　神通与绝对特性的区别，仅在于是否低于天道，是否受到境界这一概念的约束。
　　炎奴地煞七十二神通，恐怕大多已经超越天道，适应成了奇物特性。
　　那是七十二种绝对效应！
　　这一刻，什么仙术、什么秘法、什么剑道，都不配参与了！
　　“快跑！”
　　张辟疆没想到战场这么恐怖，他堂堂地仙，连看一眼交战双方都做不到。
　　隔着核心战区数十万里，就被外围搅动万象的能量给劝退。
　　“不好！放射的光雾蕴含气禁神通，时空挪移被禁了！”鱼秧子大骇。
　　罗阎都头皮发麻：“这哪是什么神通，都是绝对特性！”
　　“不行了，我要用神珍铁了！”张辟疆忍不住要拿出自己最擅长的兵器。
　　他真的很强，对于神珍铁的玩弄也是极为精妙。
　　但是亚克就在附近，其精神力遍布太阳，神珍铁若是拿出来，不就是白给吗？
　　“咻！”
　　关键时刻，一道晴空霹雳，斩开了血色巨浪。
　　是妙寒，她身旁还有野人与鸾星。
　　“不要用以前的旧认知作战，炎奴的道藏，全面更新了！”妙寒专注道，周身帝之宝库，也绽放各种特性能量。
　　张辟疆一拍脑袋，掌中乾坤一展，也流淌出诸多神通炁。
　　果不其然，这些来自于炎奴的力量，大多可以克制血色巨浪。
　　炎奴在战斗中不断蜕变，以前留在道藏里的相同特性，也会随之提升。
　　这是无视距离同步的！
　　虽然不足以对抗亚克，但解决外围战场的波及，还是可以的。
　　而且顺带手，还能帮助炎奴适应，毕竟有任意一件共生物提升了抗性，则炎奴也会共享。
　　大家都可以成为炎奴的适应触发点！
　　“开！”
　　血色巨浪被斩开，太阳放射出无数飞溅的流星物质，但都被他们抵挡与化解。
　　张辟疆、罗阎等人全面开始运用炎奴的神通炁，其中罗阎的熟练起来最快，毕竟这就和用奇物是一样的，魔道在这方面是专家。
　　不同的特性怎样相互配合，什么特性需要正常的力量去引导和扩大，罗阎轻而易举就能总结出来。
　　而野人与鸾星，则对于太阳，无比的了解。
　　在旁人眼中，太阳庞大浩瀚，又充斥各种复杂的能量波动与光辉，再加上现场根本不适合神识搜查，所有众人如置身于无边的迷宫里。
　　可是野人与鸾星，却能轻易为大家指路，带领他们在太阳之中穿梭，他们对这里就好像后花园一般熟悉。
　　如此，通过太阳因两人大战而导致的异常变化，野人直接推导出了炎奴与亚克大战的具体方位。
　　“找到了！”
　　很快，他们看到了亚克与炎奴，二人竟然位于太阳深处充斥可怕爆炸的一片区域。
　　“不要深入，小心凋零之墙。”
　　“罗阎，你能看到亚克，可以呼名落马了！”
　　众人相互扶携，终于远远看到了两人。
　　炎奴如同太阳神，数之不尽的太阳物质，化为了他的身躯。
　　他仿佛是个时时刻刻都在爆炸的存在。
　　相比起来，亚克还是人类的模样，只是周围层层叠叠了无数的血色之海，形成巨大的轮廓。
　　罗阎手持战旗，正要呼名落马。
　　突然！
　　一股莫大的仙威降临，将他们的心神震得轰鸣！
　　紧接着，周围的环境剧烈涌动，仿佛整个太阳都被压缩！
　　无数的物质向内坍塌，更加恐怖的爆炸在四处发生，所有人都闷哼一声，差点灰飞烟灭。
　　“发生了什么！”罗阎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已经失去了炎奴与亚克交战的身影。
　　眼前到处是纯白色的辉光，太阳的物质正在被压缩成另一种东西。
　　“该死，安欺生来了！”
　　张辟疆皱眉，对于这仙威，他非常熟悉，正是安欺生。
　　大家能够感觉到一尊极其强大的仙人，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仙威出现，层层叠叠，气势磅礴。
　　最终共有三千名仙人的气息，其中极致强大的，共有八个。
　　“还有瀛洲大仙、方丈大仙、太行祖师、峨眉祖师、泰山仙君，以及华山两位祖师。”
　　张辟疆如数家珍，直接点出最强的那八个气息，都是各大仙宗的祖师级人物。
　　其中蓬莱有三个，华山有两个，其余仙宗都是一个，无一例外都是天仙。
　　这样算起来，庐山不愧是最弱仙宗，匡氏七兄弟和这群家伙的气息差了一个境界。
　　大概也就相当于其他仙宗的殿主级仙人。
　　不过想想也是，庐山一脉重视血脉，核心强者都是自家人，不像其他仙宗那样广招天才为门徒。
　　“亚空间！饿察觉到了亚空间，原来如此，他们没走天路！”鸾星说道。
　　同时她的螺旋舟一震，将众人身形稳住，并逆向于洪流，向远离太阳核心的方向拉扯。
　　“走反了，炎奴他们在下面呢。”妙寒喊道。
　　鸾星凝声道：“这颗恒星正在骤缩！它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就要强制坍塌成白矮星了。”
　　野人也说道：“那是极端致密的状态，在那种状态下，原子外壳都会被挤破，你们所理解的除引力以外的宏观法则都会失效。”
　　“我们根本受不了，快离开这，炎奴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助。”
　　沈乐陵急忙道：“死了就死了，大不了真灵入地府。”
　　“只要罗阎发出一道专杀亚克之力，让炎奴共生，立刻就能解决亚克！”
　　她倾向于帮炎奴赶紧解决亚克，为此死了也无所谓。
　　然而野人横他一眼：“这一战天道孤注一掷，我们可不是轻言死的时候，你知道亚克有没有轮回意境？”
　　“什么……”沈乐陵怔住。
　　野人凝声道：“如果亚克有轮回意境，我们可能死后落到亚克的手中。”
　　“而且群仙归来，地府已经不安全了，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集中力量剿灭群仙。”
　　“炎奴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我对大帝有绝对的信心。”
　　“倒是我们，现在必须保护神洲、保护地府、保护荧惑乐土，保护所有逆天者。”
　　他的话，让众人无话可说。
　　的确，之前群仙没来，他们反正也没事干，当然不会等着炎奴单挑，要直接动奇物把赶紧除掉。
　　可现在事情有变，蓬莱大仙到了。
　　所有人都去对付亚克，能不能帮上忙还不好说，鬼知道安欺生有什么奇物？不能抛下外面不管。
　　他们刑天阵营那么多人，集结在太虚，就是为了对付群仙的。
　　“咻！”
　　鸾星全力驱动螺旋舟，直接把众人拽出了正在骤缩的太阳。
　　出来以后，他们看到一副奇景。
　　亿万圈不明材质的圆环，表面有着华丽而极具艺术气息的光纹，层层叠叠，以不同的角度环绕，形成球状，笼罩了整个太阳。
　　不知道发动了何等伟力，太阳绽放的能量都被吸收、吞噬。
　　仿佛时间被加速，亿万斯年的时光流转，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坍塌！
　　好像一块巨大的蓬松馒头，被暴压成凝实而袖珍的白色小面团。
　　但这一切，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只是宏观被压缩，微观也在剧烈骤缩，是每一个看不见的原子的间隙消失。
　　这腾出了巨大的空间，导致最终形成一颗极小的星辰，惨白一片，震颤、发光。
　　“三相力场……果然是榨星技术。”
　　“无论是亚空间还是榨星，都是微子文明才能做到的，你们的仙人怎么会有……”
　　鸾星呢喃着，凝视那突然出现的亿万圆环，露出恍然神色：“这是昔日梭帝傲文明的恒星环。”
　　但随后困惑：“可这怎么可能呢？你们的仙人是怎么掌握它的？”
　　“梭帝傲文明已经灭亡，所有的遗产都被泽塔人接收，饿的主人作为其散落的族人，都不能掌握它。”
　　张辟疆也认出那亿万圆环，正是蓬莱大仙研究几百年的，那颗笼罩恒星，吞噬恒星之物。
　　这样的东西，在他们已经探索过的恒星系里，凡是有白色矮星的，就都有。
　　本以为这东西是专门寄生于白矮星，原来想反了……
　　是这玩意儿，把白矮星造出来的。
　　“难以置信，他竟然把圆环老祖带来了！”
　　“他……他终于破解了这件虚灵法宝吗？”
　　张辟疆说着，目光锁定头顶几万里外的一群仙人。
　　为首有八名天仙，服装都极为朴素，像是几百年前的先秦服饰。
　　唯有一人，身长三丈，身形奇伟，衣服更加庞大，月牙白的锦袍，广袖飘飘，衣摆如星云飘带一般。
　　这华服将他的身体完全遮掩，只露出清秀俊逸的脸庞。
　　他看起来是个年轻人，额头镌刻着金色的印记，好像三道月牙背靠背的模样。
　　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眼眸狭长，但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远山般挺直，唇色苍白，还极为轻薄。
　　可谓容颜如画，有种说不出的雍容。
　　“安欺生！”张辟疆瞥了眼对方手中的一卷金色绢布，暗中告知众人：“那卷轴就是蓬莱金榜。”
　　“还有他额头的印记，号曰盘古斧。”
　　罗阎心神一震，已知就两件奇物了。
　　“还有呢？”
　　张辟疆的目光又移到其他人身上，说道：“八名天仙应该都有奇物。”
　　众人并不意外，庐山大仙匡仁都有一件，眼前这八大天仙，各个都是仙宗祖师，肯定也有。
　　毕竟仙宗，以前就是专门负责搞定世间出现的奇物的。
　　相比起来，其他仙人就显得威胁没那么大了。
　　仙人们服装各异，但大体可以分为两批人，一批是仙人数量众多的蓬莱仙宗，两千名仙人都是蓬莱的……
　　剩下还有八九百人，则分属华山、峨眉、太行、泰山几脉仙流。
　　这群仙人，可不是归墟一战里，强行拔升的那种仙人可比。
　　每一个都有真正的积累与底蕴，对于仙道与自然之道，都有着独特且深邃的理解。
　　“金鼎初开日月通，龙虎随玉炼成红。”
　　“浩荡天威出东海，清幽宇宙彻长空。”
　　“玉盘悬在碧天上，展放光华散彩虹。”
　　“玄尊九转天仙地，便是蓬莱第一宫！”
　　两千名蓬莱仙人，没有说话，整个宇宙长空，都在响彻他们的声音。
　　一时间，好像群星都在震动。
　　神洲刹那间听到天音，无数人顶礼膜拜。
　　这大约是神洲文明，第一次有这么多真仙回来。
　　每当有人成仙，基本就会深入太虚，一批批下来，太虚中积攒了很多仙人，当然也有修士直接就在太虚深处成的仙。
　　总之神洲这边，从没人同时见到这么多仙人。
　　都说蓬莱超然，但只有切身见到这一幕，才能真正感受到差距。
　　神洲文明的仙人，干脆可以分为蓬莱，和其他……
　　这一刻，只有蓬莱人，有资格念出场诗。
　　其他几脉仙流，哪怕是祖师级别人物，也没有说话。
　　“什么？蓬莱到了？”
　　突然，巨大的赤色气团，从白矮星中绽放。
　　那是炎奴的精神力，轰然间好像洪水般淹没冲刷群仙。
　　大多数仙人，只是人仙境界，实力也就在一星左右。
　　本就受不住炎奴七星的恐怖力量，更何况上面还有种种特性。
　　光是炎奴一个精神力探查，就令前排数百名仙人肉身破碎，元神都裂解。
　　“这就是刑天吗？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在白矮星中都能跟没事人一样吗？还能发挥如此可怕的力量。”
　　“呃啊！”
　　“祖师救命！”
　　不知道多少仙人，前脚还在念诗，后脚就被气流冲击得化为血雾。
　　关键时刻，蓬莱大仙安欺生，抬起了左手，挥一挥衣袖。
　　他的袖子极为广大，都看不到手。
　　甚至整个身体都看不到，只有雍容的衣服与一张脸。
　　“嗡！”
　　亿万圆环，猛然触动，似乎发动了力量阻挡。
　　要知道整个太阳爆炸的力量，都被收束压榨，这圆环拥有惊天的伟力。
　　所以饶是炎奴的纯粹力量达到了七星，也被压制。
　　但无所谓，能量只是一种载体，地煞七十二特性才是真正的强大。
　　很快圆环都压不住炎奴，哐哐出现碎裂痕迹。
　　好几根圆环直接脱离整体，打着旋弹飞了！
　　“真是宇宙的杰作啊。”
　　安欺生感慨着，突然所有仙人，都进入了一种半虚化的状态。
　　可以看到，但却感知不到。
　　恐怖的气流精神力，一掠而过，竟然穿透去了，仿佛他们身处不同的时空。
　　如此，竟然连特性，都作用不到，无法触发。
　　“姜炎奴，你有没有兴趣，炼化我？”做完这一切，安欺生突然说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
　　这句话让其他仙人都懵了，泰山仙君错愕地看向安欺生：“大仙，你？”
　　“啥意思？”
　　刑天一方的人也没听懂。
　　安欺生又道：“无论是天道，还是刑天……不过是宇宙一渺小之物。”
　　“是那终极真理下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埃……相比起顺与逆的可笑斗争，我更好奇，奇物是怎样诞生的。”
　　“姜炎奴，有没有兴趣夺取我的人格，带着那颗无上的向道之心，去见证宇宙一切的未知，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这番话，安欺生说得无比虔诚，无比地认真！
　　无论是刑天一方，还是其他仙流，都错愕骇然。
　　什么情况？安欺生竟然想成为炎奴的副人格？
　　那不就死了吗？
　　随后妙寒罗阎等人又想到，安欺生早就死了，他死过很多次了。
　　为了探索，他根本不在乎生死，这是个纯粹的疯子。
　　以至于被天道复活为绝对的顺天者。
　　但是，无论死亡多少次，安欺生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思想与追求，永不磨灭，哪怕被心灵扭曲也还存在。
　　只要，得到答案就好。
　　在这种信念下，被天道扭曲，和成为炎奴的副人格，似乎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炎奴的潜力，远大于天道。
　　……


第411章 极致虔诚的求道者
　　安欺生的语气平平淡淡，却令人咋舌。
　　同为蓬莱的仙人还好，似乎早已习惯了师尊的疯狂。
　　但与他一同降临，志在平复大劫的各大仙宗强者，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
　　泰山仙君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怕不是在逗我？
　　“大仙，你莫要开这种玩笑。”太行祖师为一老者，跨下骑着一头硕大的黑虎，忍不住提醒安欺生。
　　各大仙宗所有的仙人，都随安欺生回归，共历此劫，要解决刑天，再不济也要将其封印或者放逐，尽力保全天道秩序。
　　安欺生倒好，身为正道魁首，一上来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大家与安欺生也是相识了几百年，知道他是个纯粹的求道者，志在追求无穷无尽的真理，堪称疯子。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如今是绝对的顺天者。
　　一张嘴，好像要开送是什么意思？身为带头大哥，一上来就打算投了？
　　难道安欺生没有信心战胜炎奴吗？就算杀不死他，大家这么多人，手段众多，困死炎奴或者放逐他，总是可以的吧！
　　“本座没有开玩笑，只有通过不断地探索才能追求到全部的真理，而那需要无惧一切的力量与永不磨灭的生命。”
　　“没有比炎奴更完美的容器了，他是承载我无上道心最合适不过的舟船。”
　　安欺生十分认真地述说，在他眼中，炎奴如同一件杰作。
　　泰山仙君怒喝：“安欺生，他可是刑天，要消灭我们所有仙宗。”
　　“如今这一战，事关神洲命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故意被他炼化，借他的力量来寻求你的道？”
　　“荒谬，你死都死了，还求个屁的道！”
　　安欺生的话，对众人士气打击很大。
　　而且安欺生是这一战的绝对主力，他手中的奇物与掌握的恒星环，是对抗刑天的关键。
　　他要是死了，其他人根本没有信心打赢这场仗。
　　安欺生平静道：“追求一切的真理，穷其究竟，这就是我的道。”
　　“我不求超越所有人，也不求执掌宇宙，只求可以见证全部的答案。”
　　“如果以我为主导，固然好，但就此成为他人心中的附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理是纯粹的，答案是伟大的，难道只允许一个人见证它吗？知识就是用来分享的。”
　　“它从来不独属于任何人，一个人两个人，还是千人万人，亦或者所有人都能得见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在乎得到答案的人里，有我。”
　　这番话，说得令人震动。
　　就连妙寒等人，都不禁对安欺生刮目相看。
　　安欺生视众生如刍狗，本质上只是一种漠视，他只是心不在天下苍生上而已。
　　他所有的执念，所有的追求，都集中在对求知欲上了。
　　在他的话语中，点出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对真理的追求，不是对权力的追求！
　　泰山仙君、太行祖师这些人，对于安欺生的理想，总有一种误解。
　　他们肤浅的认知中，好像得到至上的真理，就是在追求掌控一切的力量似的。
　　难道得到终极真理，就像得到一件秘密的宝物，一个人藏着掖着，不想别人也知道答案吗？
　　不是的，追求至上的真理，不是成为至上的人。
　　如果可以，安欺生愿意分享那终极真理，分享他理想实现的快乐。
　　这就是他对于‘求得真知’的虔诚，极致的虔诚。
　　他对于真理的追求是纯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手段，而目的永远只有一个：即我一定要见证那个答案！
　　所以可以不昔被炎奴所炼化，成为其内心的副人格，将自己的理想寄托于一个完美的容器，哪怕这个容器，不是自己主导！都没关系！
　　“疯子！疯子！你不是绝对的顺天者吗？你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泰山仙君急道。
　　他可以理解安欺生的虔诚，但不能理解安欺生现在还可以有这般虔诚！
　　明明，这家伙都死掉无数次了啊。
　　安欺生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蓬莱一脉的《太上道经》，到底是什么作用吗？”
　　“其实没什么用处，只是凝聚一颗无可磨灭的道心罢了。”
　　“它将我所有的执念与信条，镌刻在永恒之中，不可篡改，永不消逝。”
　　“无论我死多少次，无论我变成什么，我的理想都绝不会改变。”
　　场上众多仙人，以及刑天一方，都有些恍然。
　　一直流传神洲有两大心灵抗拒类的奇物，一个在华山，为无上剑心，即钢铁意志。
　　还有一个就在蓬莱手中，名为太上道经。
　　但是后者非常神秘，一直以来大家都不知道其具体功能是什么。
　　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保护内心梦想不被扭曲的。
　　妙寒惊异道：“原来你没有被天道扭曲？你不是绝对的顺天者？”
　　此话一出，很多仙人都脸色一变。
　　安欺生这个家伙，隐藏至深，不会到头来是个逆天者吧！
　　“不能改变的，只有我的执念与梦想，至于其他的，不属于道心。”安欺生平静地说着。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安欺生还是会被扭曲的，只不过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一定执着于终极的真理。
　　那份求知的道心，不会磨灭，除此之外，都可以变。
　　妙寒冷声道：“所以你依旧是个绝对的顺天者，只不过同时是个绝对的求知者。”
　　“真要打起来，你还是会被天道控制。”
　　安欺生露出一丝笑容，凝视着妙寒：“暂时，我的确必须要站在天道这一边，但控制我？神洲的天道还不配！”
　　“嗯？”众人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安欺生没有解释，只是再度说道：“如何？炎奴，炼化我吧。我拥有无与伦比的求知欲，对于知识的探索超越古往今来所有人，可以帮助你理解世间无尽的奥秘，最终获知一切的答案。”
　　“大道究竟啊……未知是这个世间最迷人的东西。炎奴，你就欠缺像我一样的道心。”
　　安欺生再次提议，此刻白矮星中不断传来恐怖的波动。
　　周围涌动的强大精神力气流，宏伟道：“炼化你？我才不要呢，我绝不会吃人。”
　　炼化就是死亡状态下的进食，炎奴绝不想吃人，也从不会主动去共生活人，青鸟是唯一的意外情况。
　　“不吃人？真是朴素的坚持啊。”
　　“那我不做人了呢？炎奴！”
　　安欺生说罢，异变突生。
　　他庞大的衣袍下，蔓延出无数的金色光带，好似一条条星光构成的鸟羽尾翼。
　　而他的袖口，终于伸出手掌来。
　　但那手掌极度奇怪，不是人类的手，灰白色，干枯瘦长。
　　魔道众人瞳孔一缩，这灰色感觉好熟悉。
　　鸾星大叫：“这是泽塔人的手！还有那光晕物质，是活性光微子，那是金乌的生命物质！”
　　“什么！”
　　大家没有想到，安欺生竟然变成了虚灵！而且还不止一个虚灵！
　　“人太脆弱了，愚昧、迟钝、弱小。”
　　“我越是探索世间的真理，就越是觉得身为人类的无力。”
　　“所以，我不做人了，炎奴！”
　　他爆发出激起可怕的力量，摩弄时空，仿佛时空只是他的玩具。
　　无形的大手，将白矮星握在掌中，瞬间抽干了太阳所有的能量。
　　霎时间，只剩下暗淡无比的矮星，灰褐色，悬浮在虚空中。
　　它变得更加致密与浓缩，但却丧失了所有的活力。
　　太阳……彻底熄灭了！
　　“那是泽塔人与金乌一族的力量，怎么可能呢？这家伙竟然夺舍了泽塔人！而且得到了泽塔种族特性的认可！”
　　“泽塔帝皇构建了泛文明级的精神堡垒，庇护着他的族群，赐予他们不被外族夺舍的特性……奇物吗？你骗过了泽塔一族的种族心灵保护措施！”
　　鸾星激动地说着，夺舍泽塔人，哪怕是泽塔与人类的混血种，那在银河中也是极端稀有罕见的事。
　　反正她没有听说，也许有，但那一定借助了奇物，而且人家成功了也会藏着掖着，不可能招摇，否则会引起泽塔文明的疯狂报复。
　　安欺生的精神波动，响彻时空：“我复活后，的确成为了绝对的顺天者，但不好意思，不是神洲的……”
　　“我顺的是‘泽塔天道’！”
　　“神洲的天道没有资格控制我，我属于更高一级的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罗阎、野人、张辟疆他们瞬间想通了安欺生的操作。
　　他利用奇物，改变了自己的种族归属，文明归属。
　　安欺生属于泽塔文明！死后被复活，扭曲为绝对顺天者，也是顺得泽塔天道！
　　虽然都是顺天，他此刻也得站在神洲天道的立场上，对抗刑天。
　　但是……性质不同！他更像是个‘雇佣兵’！是神洲天道请来的救兵，不可以直接控制。
　　有资格直接控制安欺生的，是泽塔天道，但后者不会因为神洲的事而那么做，只有在危及整个泽塔天时，才可能控制一个个泽塔顺天者。
　　安欺生不是个纯粹的棋子，所以才可以自由地说这些。
　　罗阎惊道：“是了，想起来了，花音被你封印时，曾窥探过你的历史，说你要背叛文明，通过盘古斧改变先天属性，继而加入虚灵。”
　　“原来你已经成功了！”
　　盘古斧可以改变‘先天’，如此可以斩掉安欺生‘天生是神洲人’的这一设定，继而成为泽塔人。
　　泽塔有相应的防护措施，抵抗外族夺舍，但不是外族，似乎就不会阻拦了。
　　张辟疆也骇然道：“难怪，通过这种操作，你虽然被心灵扭曲，但却还有着相对的自由！”
　　“再加上你的无上道心守护了你的梦想，所以你才会不惜付出生命，而去探索虚灵的知识……你根本不在乎死亡！”
　　“只要不爆发危及泽塔天道的事，你死多少次都无所谓！”
　　所有人面色古怪，安欺生名义上是正道魁首，顺天的带头大哥，但他其实才是玩弄天道的高手。
　　这才是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他直接跳出了这里的规则圈子，关乎神洲天道的大劫与纷争，顺与逆，都不是他绝对背负的！
　　安欺生宏声道：“你以为我复活后，不会被改变吗？”
　　“安欺生，早就死了。我死了千百次，也早已被篡改了千百次！除了被动的，也还有我主动的改变……我的记忆与身份，早就面目全非了。”
　　“可为了求知，即便被心灵扭曲，也在所不惜。”
　　“只要目标不变就好了，顺天者？逆天者？人性、人格、身份、记忆……肉体、灵魂……这些统统都不重要。”
　　“任何崇高的理想，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拥有我的道心，那就够了，都当成是我好了。”
　　“除了梦想以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人本来就是在不断变化的。”
　　“为了实现理想，而改变自己，这再正常不过了。只要初心不变，就算是被心灵扭曲成好像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可以去死，但会有一个个全新的我，继承我的意志与执着，永远贯彻。”
　　“直到见证那终极的真理！”
　　他的话让所有人感觉不可置信，太疯狂了。
　　安欺生真的死了，而且早就死了。除了安欺生的道心以外，所有的一切都被篡改了。
　　中途不知道变过多少人，性别、性格，甚至记忆与过往，乃至种族和文明文化归属，都变了一次又一次。
　　眼前之人，其实早就不是当年的‘安欺生’了。
　　在所有人看来，被心灵扭曲，被这样的杀死，就是真的死了。复活的那个，已经算是另一个人了。
　　就算最后实现梦想，最初的安欺生也看不到了。
　　但是，安欺生不在乎，只要最后实现的那个人，继承着他的道心就好了。
　　反正人总会变的，初代安欺生的心智，不配见证所有的答案，本就是要改变和进化的东西。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类似先驱者般的大无畏精神。
　　在漫漫长的历史中，就涌现过无数人，愿意牺牲自己，把对美好未来的期盼一代代的寄托，传承给后人。仿佛在完成一块血色的拼图，为了一个终极的理想，而不断付出。
　　上古的诸多先祖，多是如此，为了一个刑天梦，前仆后继。
　　安欺生非常的奇葩，几乎于是这样的人，有着相同的器量，但是为的不是集体的理想，而是个人的追求。
　　所寄托的也不是后人，而是另一个自己……
　　一个个只有道心不变，其他都在改变的他。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我的道心，去见证答案。”
　　“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炎奴，你真的不愿意同化我吗？你我合璧，并不会影响你的本心，你只是多出一个重要的人格而已。”
　　安欺生还在规劝，这显然是一种双赢。
　　然而炎奴是死脑筋：“少废话！我不会吃人，你也必须给我下地狱！”
　　轰地一声，灰褐色被榨干的太阳，爆裂开来。
　　炎奴如凤皇一般，破壳而出，裹挟着闪耀周天的火光。
　　亚克也从另一侧炸开脱出，威势更加磅礴恐怖，但脸色却不好看。
　　炎奴一边与亚克分庭抗礼，一边目光扫视群仙。
　　他的眼睛与安欺生对上，两人四目相对，安欺生看出了他的坚定。
　　顿时语气怅然，有些遗憾的说着：“看来还是要做过一场了，没关系，炎奴儿，我很有耐心的。”
　　“终究我是被神洲的天道拜托了，那就正式入劫好了。”
　　“不过，一旦入劫，我就必然全力以赴。”
　　“若造成什么不忍言之事，希望你别后悔，多多包涵。”
　　听到这样的话，刑天一方的人有极大的不祥预感。
　　安欺生从仙道角度上来说，虽然只有五星，但此人的底蕴绝不简单。
　　这一战毫无疑问是特性的搏杀，神洲天道孤注一掷，恐怕大部分狠招都要应在安欺生身上。
　　如今安欺生通过种种操作，让自己有相对自由，且保持道心，想要白给，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可谓是双向奔赴了。
　　只要接受他的条件，根本没有损失，此战将轻松取胜。
　　但是众人也知道，涉及原则，炎奴不会妥协，不吃人只是一方面。
　　安欺生是所谓正道魁首，蓬莱大仙，公子羽的师尊，当代修行界秩序的构建者与既得利益者，数百年来无数修士所做的一切，他难辞其咎，算得上是个罪魁祸首。
　　炎奴无论如何也要他去地府走一趟，众人不可能改变这一点，劝都懒得劝。
　　唰唰唰，百万刑天大军，密密麻麻，汇聚于此。
　　他们高举義旗，呼喝着‘炎炎炎’，个个都有帝器，在太虚之中人山人海。
　　逆天的修士们，也已经赶到，除了部分镇守地府和神洲，更新期的都在这了。
　　妙寒帝之宝库大开，虚灵武装融入全身。
　　“安欺生，这天要变了。大帝自有新的秩序与坚持，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你若真的识相，倒戈卸甲，拱手投降，尚且未来可期。”
　　……


第412章 有熊无极
　　确定安欺生还是站在顺天一边，太行、泰山等人，算是松了口气。
　　只见太行祖师，从腹中钻出一道锁链来，好似长龙般蔓延。
　　“捆仙锁！”
　　那条锁链，倏忽间就来到炎奴身边，将其紧紧地缠绕！
　　炎奴正与亚克战至白热化，突然所有的力量都消失，跌落为凡人坠落下去。
　　“咚！”
　　他被熄灭的灰暗太阳的引力捕捉，重重地砸在其表面。
　　虽然太阳熄灭，但那里的环境依旧可怕。
　　不过炎奴丝毫不惧，身体没有受到一点损伤，完全适应免疫了周围的可怕压力。
　　也就是说，他的抗性还在。
　　可是其他力量，统统使不出来了，甚至连棋盘的效果都禁锢。
　　“哈哈哈，刑天，任你强横滔天，也要被捆仙锁禁制！”
　　太行祖师见得了手，大喜过望。
　　他没有用别的花里胡哨的招数，一上来就祭出奇物，一举建功。
　　毕竟炎奴的强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咻咻咻！”
　　几乎是瞬间，万千打击就降临下去，大多数仙人都一齐出手，各显神通，拼命地轰击炎奴。
　　这些可不是寻常仙人，每个人都有压箱底的秘法，微观层面变化万千，是炎奴所没有适应过的。
　　顿时绕过了抗性，打得炎奴皮开肉绽。
　　是的，只是皮开肉绽而已。
　　种种流光电闪，在炎奴的身上显露威风，然后吸收消失。
　　大多数仙人只能擦破点皮，少数强横的存在，在炎奴身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痕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们在挠痒痒吗？”炎奴任由万千打击加身，站在龟裂的大坑中，傲视群仙。
　　“不要分散，结阵合力缔造暗星封印他，他的体魄太强了！”峨眉祖师冷声道。
　　炎奴与亚克大战，已经达到了七星的程度，体魄也急速的成长。
　　哪怕失去所有力量，单纯的肉身也是强得离谱。
　　“捆仙锁么……”
　　炎奴根本不慌，他现在是死亡状态，具备深度超越。
　　抗性都在，说明深度超越也在。这些都是他绝对适应的体现，迄今为止还没有令他失望过。
　　“狗屁的捆仙锁，困得住我一时，困不住我一世！”
　　“啊啊啊啊！”
　　炎奴咆哮着，竭力地要挣开锁链。
　　他的声音传不出太阳残骸，看似如无能狂怒的困兽。
　　“祖师！快回头吧，刑天是公平的，就算下了地狱，您也有归来的一日。”玄玲等峨眉修士，冲上去一边用帝器拦截，一边劝说。
　　虽然玄玲早就看透了师门里那些腐朽之事，可她对师门还是有深厚感情。
　　所以纵然像虞青鸿等人一样，背叛了自己的祖师，加入刑天一方，内心还是把峨眉当做自己的家。
　　然而峨眉祖师，却是勃然大怒：“你们这群孽徒，逆天而为也敢说教于我。”
　　“我与天地交流语，悟得宇宙奥妙深。飞升峨眉称作祖，岂能低首下凡尘！”
　　“地狱，我死也不去！”
　　他怒目挺立，自有一股傲然，坚决不入地狱。
　　然而峨眉降修们却是无语：死也不去？你死了你必去啊！
　　“休要多言，这一战，胜则胜矣，败则败矣！”太行祖师亦是同样态度。
　　他们虽然没有死过，不是绝对顺天者，但是修到他们这个份上，屹立于文明之巅，逍遥乾坤外，掌握天下权，全都有着坚韧的意志，绝不会轻易认输！
　　也许落败会很惨，但难道认输就好到哪里去了？不全力拼一次，道心都会破碎的。
　　“杀！”
　　群仙齐喝，已结成阵，顿时堪比八星的一击砸下。
　　太阳再度坍塌，极具震颤着，他们想缔造名为‘暗星’的东西，困封炎奴。
　　“战！”
　　刑天一方岂容他们如愿？全部挺身而出，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令太阳停止坍缩。
　　两边的大战瞬间爆发。
　　虽然大家都知道，炎奴就算灰飞烟灭，也能再度站起来，继续挥洒着他的斗志。
　　死亡炎奴，是不死的。
　　但是被封印就不好说了，哪怕炎奴脱困，万一被困个几年时间呢？那也是大不妙之事。
　　而且安欺生还未出手呢，万一在炎奴肉身破碎的时候，埋伏有什么杀招呢？比如用什么办法困住他不能复活，堵死在纯意识状态，之前匡氏兄弟就做到过。
　　妙寒等人想得很明白，凡是他们能化解挡下的，都要尽力挡下，这一战不能大意。
　　这群强大的仙人，都是真正的高人、强者，哪怕在炎奴面前很弱，也不能小觑。
　　“师弟，这群人交给你。”安欺生见状淡淡道。
　　“好。”一旁的方丈大仙应声。
　　下一刻，安欺生消失了，瞬间来到了太阳残骸上，炎奴的面前。
　　“炎奴儿，我现在就可以封印你，也可以轻易地将你放逐到未知的星域。”
　　炎奴怒视于他，肌肉紧绷着。
　　身上的捆仙锁死死锁住他，相当厉害，他一时间还不能反超。
　　“那你试试看！”
　　“咻！”
　　炎奴弹身而起，撞了过去。
　　然而他却穿透了安欺生的身影，紧接着安欺生挥手间，将炎奴周围的时空完全封锁。
　　“泽塔人是时空的宠儿，伟大的帝皇，是一片浩瀚到超乎想象的时空的领主。”
　　“他赋予自己的族人们天性，能从时空中借取能量，乃至能号令时空折叠、扭曲、撕裂……”
　　说着，安欺生撕开了时空，露出如魔鬼竖瞳般的裂隙！
　　裂隙边缘好像瀑布一般，周围的物质向其中坠落。
　　“一旦进入乱流，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到哪里。”
　　“我的师尊曾踏入其中，至今也没有归来。”
　　“我本也想随他而去，可他却要我守护神洲，唉……师命难违。”
　　炎奴眉头一皱：“玄尊？”
　　安欺生的师尊，就是那神秘莫测的玄尊，应该是上古先民之一，偷了救大羿的不死药，成为上古之仙后躲了起来。
　　在先秦时代又出现，掀起了仙道革命，奠定了现在的神洲仙道，然后又不知所踪。
　　原来踏入时空乱流，去往未知星域，再也不回来了吗？
　　“你就这么守护神洲吗？让文明被天道肆意地主宰。”炎奴说道。
　　安欺生笑了：“不然呢？万事有好有坏，只要维持住秩序，就坏不到哪里去。”
　　“我又不是刑天。”
　　这话说的很清醒，炎奴也能理解。
　　正如黄帝一脉的选择一样，泽塔天道镇压诸天，文明一旦逆天成功，就要直面更高的天。
　　这对于神洲而言，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才要有刑天，缔造一个可以保护神洲，无惧一切的永恒斗争者。
　　这件事只有他可以做，其他人顺天才是有利的选择。
　　安欺生维持天道秩序，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他志不在此。
　　炎奴对此没有异议，他不会因为这种纯粹的立场，而论罪，在地府受多久的刑，取决于更具体的善恶。顺天一方很多道德真修，入了地府而又放出来的也不少。
　　“如何？炎奴儿，我知道你不会撒谎，答应我的条件吧。”安欺生说道。
　　炎奴死脑筋，岂会受威胁，果断道：“我绝不吃人！”
　　“唉，真是死脑筋啊，但这就是你啊，真想直接夺舍你……可惜，就算强制共生到你体内，你也可以排除掉我吧？”安欺生无奈道。
　　他如果只是单纯地想成为炎奴的副人格，其实很简单，强制夺舍就行了。
　　可若是炎奴不愿，反手把他转生到地狱，他也没有脾气。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会令你大败。”
　　“你想要天下太平，不接纳我，你是做不到的……我将证明这一点。”
　　说罢，安欺生眼神一厉，时空乱流顿时笼罩下来。
　　炎奴怒吼：“没有东西可以困住我，我一定会杀回来的！”
　　安欺生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杀回来，你若是回不来，也就不配当那伟大的容器了。”
　　炎奴青筋暴起，将捆仙锁绷得紧紧的。
　　但是就是无法挣脱，他虚弱的如同凡夫，所有能力都消失。
　　还没有反超吗？他非常恼火，一旦被放逐，就算之后反超，再赶回来，恐怕已经过去很久了。
　　没有他，追随他的人们会遭受什么，他不敢想。
　　“炎奴要被放逐了！”
　　“可恶，为何瞬移不过去！”
　　“时空被锁死了，这是泽塔人的天赋特性！”
　　早在安欺生出现在炎奴身边时，刑天一方就急切不已。
　　罗阎大喝：“安欺生！”
　　他凝视目标，握着战旗，直接‘呼名落马’！
　　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
　　“什么？他的真名不是安欺生？”
　　张辟疆吼道：“他的盘古斧可以改变先天，恐怕他早就改变了自己的真名！”
　　众人一想是啊，连泽塔的体系都骗过，安欺生虽然还自称安欺生，但早已是另一个人了。
　　“看我铜镜！”张辟疆连忙拿出他的奇物，那面铜镜。
　　这时候顾不得它在宇宙中使用的巨大代价了。
　　可是，这件奇物曾在北辰享有威名，蓬莱众仙都很清楚。
　　只见泰山仙君冷笑一声：“蒙尘！”
　　他使出了一个简单的神通，隔空就令铜镜黯淡无光，看起来跟个粗糙的铁疙瘩似的，表面不反射一点光，完全不像一面镜子。
　　“不好！”张辟疆咬牙，这就是克制他铜镜的招数，直接让镜子不是镜子，他这奇物就放不出神秘边界了。
　　野人倒是非常冷静，瞬间抓来紫尘散人。
　　“带我们过去！”
　　传送云，这种时候，别的瞬移手法都没用，但传送云应该可以。
　　而紫尘散人与炎奴去过的地方，是共享的，任何时候，他都能直接去到炎奴身边。
　　“回风返火！”
　　太行祖师出手了，隔空施展天罡神通，刚赶到的紫云，倏忽间退了回去，与众人相隔甚远。
　　乃至于，任由众人怎么追赶，都好像有一层时光倒流般的领域，阻隔着他们。
　　“回风返火！”妙寒大怒，也使出这招神通。
　　炎奴收集的天罡神通很少，回风返火是最主要的一个，而且经过大战，其深度已经达到奇物级。
　　远比对方还属于神通范畴的特性，更加厉害。
　　同样的效果，矛盾对抗，比拼的就是深度。
　　当即强制碾压了对方的效果，逆向回溯，又把紫尘散人招来。
　　真是神仙斗法！
　　紫尘散人虽然吃了很多丹药，实力达到离尘期，但在这场战斗中，依旧如蝼蚁。
　　如同木偶般，被两方人马摆布，没有脾气。
　　“不好！晚了！”
　　等妙寒压制了敌人，却发现炎奴已经陷进了时空乱流。
　　这时候再赶过去，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奇异的效果降临。
　　炎奴明明要陷进时空裂隙了，可那咫尺距离，却好像无比漫长，竟然迟迟落不进去。
　　安欺生一眼认出：“潜渊缩地？”
　　这神通可潜渊入海、缩地成寸，演绎到巅峰，反过来也能化滴水如沧海，化咫尺如天涯！
　　那化咫尺如天涯的效果，类似于当年沂蒙山人的徐行追止。
　　但显然更加厉害，此刻令炎奴即将陷入乱流的那一点点距离，就是走不完！
　　一丁点尺度，好像千万里之遥！
　　“安欺生，欺我家刑天无人乎？”
　　一个声音响彻星空，一名麻衣老者，手握一把金色的剑，出现在太阳之上。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都有强大的仙威传来，夹杂着雄浑的话语。
　　“孩子，在你眼里，没有道义与立场，没有良善与邪恶。只有对于知识，那最纯粹的虔诚。”
　　“可惜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却不知旦行正道，问心无愧，即可无往不利。”
　　说话的老者，有一种看透世情的沧桑。
　　炎奴吃软不吃硬，只要安欺生所行皆正，他的追求也是正当的，难道炎奴就不帮他吗？
　　就算他绝对不吃人，可只要安欺生是个正当的人，炎奴也会想别的办法。
　　安欺生为达目的，根本不考虑他人的想法，只知逼迫与强求，遇到炎奴这样的死脑筋，是注定头破血流的。
　　老者的话，充满了一种朴素的智慧。
　　安欺生笑了：“这世界并没有什么正道，死掉的好人还少吗？”
　　“你无非想让我卑微地恳求你们，不，那是无能者的选择。”
　　“对梦想虔诚，不是一种卑微的理由！”
　　“任何梦想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愿意把命都交出，但不应寄托于一种怜悯！”
　　“我要的是，绝对的契约！”
　　“这就是刑天必须付出的代价，如若不然，我会向他证明我的价值。没有我，就永远达不到伐灭天道的真实！”
　　挥手间，他破除了对方的神通，并‘掌控五雷’激发五种特性能量，杀向老者。
　　但是老者只是抬起金色的剑，就爆发出不可思的威能。
　　刹那间，他如同这个宇宙的中心，群星都暗淡，如在拱卫着他！
　　他好似一尊剑中皇者，滔天剑势强到无法形容，如要灭天绝地！
　　就连炎奴都惊悚，好可怕的剑意！
　　然后，他发现自己多了个副人格！则更加震撼了：卧槽，这么强？竟然吓得我精神分裂？
　　安欺生的脸色剧变，不敢相信还有比他强这么多的仙人。
　　他感觉，这一剑下来，饶是他有众多底牌，也一定会死！
　　“怎么可能！你是谁！”
　　那老者威压道：“老朽，有熊无极。”
　　有熊？这个姓氏非常罕见，此乃上古有熊氏的名号。
　　先秦以古，都称氏不称姓，所以虞青鸿等虞家人的先祖庐山大仙，名字叫‘匡仁’，乃是匡氏兄弟，而非虞姓兄弟。
　　这老者，显然也是一名古人，甚至更加古老，竟然氏‘有熊’。
　　“师祖！”张辟疆惊喜大叫。
　　众人皆惊，刑天一方可知道，张辟疆的师祖，乃是古之黄帝！
　　再一看，果然，从镇星方向，天路那里，有着巨大的时空动荡。
　　一道道身影飞速闪现到战场，又是一批仙人降临！数量多达三百。
　　虽然人数和蓬莱一方相比，微不足道，但一个个都是鼎鼎有名的古之先贤！
　　道家、阴阳家的诸子，留侯张良，道家诸子的列御寇、庄周……还有赤松子、广成子等上古仙人。
　　北辰的变革者一脉，逆天仙人们，也赶到了！
　　“这位就是黄帝吗？”
　　“好……好强！”
　　所有人都被镇住，没想到黄帝气压全场，一把轩辕剑镇骇星空！
　　“什么？黄帝还活着？”蓬莱一方，都愕然惊悚。
　　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那是上古仙人一脉的秘密，黄帝在北辰根本没有名声，隐藏至深。
　　没想到，逆天群体，藏了这么恐怖的一种大佬，那可是上古黄帝。
　　群帝中，最独一无二的一个，乃最高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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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仁者无敌
　　安欺生瞥向列御寇等先秦诸子：“不是说不来吗？”
　　列御寇笑道：“可谁让我们祖宗要来呢？”
　　安欺生又看向庄周：“南华，不是心灰意冷，怎么又问起了世事？”
　　庄周闭着眼摇头晃脑：“南华已死，我是庄周。”
　　“……”安欺生扫视三百先贤，付之一笑。
　　上古往事，作为玄尊的弟子，安欺生是心知肚明，全都了然的。
　　他知道这些人为变革一脉，在等刑天，所以并没有带他们，乃至还专门进入亚空间，走了另一条路，将其甩在后面。
　　可就算这帮逆天者赶到又如何，全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只是没有想到，黄帝还活着，这一点，藏得很深。
　　黄帝成仙太早，他上天时，玄尊都还没偷不死药呢。
　　“你真是黄帝？”
　　老者温润地笑道：“我已成仙，不为人皇。”
　　黄帝还活着的事情，对很多仙人的打击是巨大的。
　　这是开辟仙流的祖师，也是所有人的祖宗。
　　即便人算不如天算，人世间的种种古老传承都败坏。
　　尊师敬祖也是流淌在灵魂中，难以磨灭的印记。
　　哪怕神灵撒下弥天大谎，蓬莱篡改古史，也还要遵从这个基本原则，不敢加以诋毁。
　　诸子百家他们可以不在乎，毕竟他们有的人比诸子古老得多。
　　但黄帝在许多人的心中，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不可亵渎的。
　　原来黄帝真的成仙，还这么强，那他当然可以活到现在。
　　霎时间，一些仙人神情动摇了。
　　有两位天仙，不禁出列，向黄帝深躬行礼：“晚辈仗剑……”
　　“晚辈傲雪，拜见……轩辕黄帝！”
　　他们是华山的两位祖师，一曰‘仗剑天涯寻梦人’，英俊无比，手持一把青色的仙剑。
　　一曰‘傲雪凌霜笑王侯’，白衣胜雪，腰挂一柄紫色的仙剑。
　　此刻恭谨地拜见黄帝，原本想要在大劫中与逆天者一较高下的斗志，直接消弭。
　　他们两人，是北辰十二天仙中最散漫，最不恋权势，没有立场的天仙。
　　顺不是很顺，逆也不是很逆，是最纯粹的仙人。
　　不过还是更贴近正道一边，毕竟顺天顺得久了，早已将其视为正统。
　　可黄帝现在出现，摆明旗帜地站在刑天一方，又教他们改变了主意。
　　这可是人皇五帝之首，分量太大了，还有比这更正统的？
　　时过境迁，五帝皆已成往事，消散如烟，没想到还活下一尊最猛的，隐藏至深，突然出现，给予群仙巨大的心理冲击。
　　教人心里如巨石砸入平湖，掀起惊涛骇浪。
　　“拜见轩辕黄帝！”
　　“拜见轩辕黄帝！”
　　华山两位祖师一带头，顿时带起一片人，华山一脉的仙人，以及部分峨眉与太行的都忍不住向祖先行礼。
　　“我早已不是黄帝，只是有熊无极。”
　　“今日局面，皆是我所放任，不配为人皇。”
　　“但孩子们若还记得我，请到我身边来，须知天命不足畏，斩断命运文明重获新生的时刻已经到了。”
　　有熊无极的剑镇压全场，他的话动摇人心。
　　蓬莱一脉动都没动，他们是全员绝对顺天者。
　　其余几脉仙流，也有很多死过，但没死过的都跟出来行礼。
　　大多数尚且自由的真仙，士气已经崩了。
　　峨眉祖师、泰山仙君等人脸色难看，还想死撑，狠狠瞪一眼出列的弟子。
　　“尔等做什么？要逆天而为，欺师灭祖吗？”
　　出列的弟子忍不住说道：“还有比黄帝，更大的祖吗？”
　　“师尊教我等尊师重道，如今也要灭祖么？”
　　这话说得几名祖师哑口无言，各大仙宗都门教森严，纵然对手是刑天这样可怕的存在，他们也会追随师尊。
　　可对手是黄帝，就又不一样了。
　　别说有诸多先贤背书，单说这无上皇者的气质，就教人无法质疑。
　　分量之大，砸得人头晕，直接把各大祖师维持队伍的根基都给撬了！
　　一时间人心浮躁，士气坍塌。
　　眼见华山仙人全都倒戈，各派也有很多弟子背叛。
　　泰山仙君咬牙，怒喝道：“黄帝么？活了这么久，就为等今天？”
　　“你不当你的万世人皇，反而躲起来，隐藏到今天，还有脸出来伐天？你真以为你可以扭转乾坤！”
　　有熊无极不在乎他的嘲弄，反而承认道：“我没有资格伐天，亦不配为黄帝。”
　　“文明至此，都是我的过错，但错了……就得改正。”
　　“真正可以扭转乾坤，纠正这一切的人，已经诞生。”
　　关乎黄帝为何长生后，不暗中保住人皇体系，反而放任天子体系诞生，这一点妙寒他们很清楚，不老老实实做一个顺天文明，就得面对虚灵了。
　　破得了一次九日凌空的局，破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人皇时代注定没落，在没有刑天的情况下，做什么都是错，后果难以预料，不如让天道管理神洲，至少不会有虚灵之劫，文明不会有灭亡之危。
　　于是黄帝隐藏了起来，刑天不出，他也不出。
　　选择了先放任错误，再来纠正的路途。
　　“亚克，你愣着干什么，他不会是你的对手。”
　　“你超然一切敌！”
　　安欺生对于倒戈的仙人，并无所谓，只是凝重地盯着黄帝的那把金色宝剑，若有所思。
　　他手中揉搓着蓬莱金榜，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喝一声，鼓动亚克出手。
　　亚克心里没什么黄帝不黄帝的，他都不认识！
　　但是他也感受到莫大的威胁，感觉黄帝斩杀他轻而易举。
　　不过，他也的确感觉有一股可怕的力量贯穿全身，自己超然了对方。
　　既如此，他不需要怕才对。
　　“你凭什么命令我！”亚克斜了眼安欺生。
　　安欺生冷声道：“你想报仇，就只能与我合作。”
　　亚克思考刹那，当即出手了，黄帝守在炎奴身旁，那就斩了！
　　“都别逼我！”亚克痛苦地怒吼，竟然也绽放出滔天剑势，镇压星空。
　　不可思议的剑炁直冲而下，还没劈到黄帝，那太阳的残骸就碎裂开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因为这剑势比黄帝的还恐怖！硬压一头！
　　然而，黄帝手中金色的宝剑，怒吟一声。
　　剑威瞬间反超，迎了上去。
　　这一刻，整个太阳系，都笼罩在剑皇威压之下，令无数人顶礼膜拜。
　　“嘣！”
　　亚克手中血色之剑，当场碎开，自我了断！
　　“什么！”
　　黄帝的剑道给人一种仙路尽头的感觉，但是理智告诉他们，这对于亚克来说，就是白送！
　　可是，万没想到，亚克的剑还未交锋，就自己断了！
　　这是何等威势！
　　“这不是正常的剑道，这是绝对特性！”罗阎第一个反应过来。
　　没道理，不可能的，什么数值能压过亚克？唯有机制！
　　果不其然，仗剑仙人、傲雪仙人，以及张辟疆、妙寒他们的配剑，也都无差别，全部破碎。
　　“亚克别怕！你比这把剑更强！”安欺生厉声道。
　　亚克纵然心中有种种迷思，但唯独他不畏惧死亡。
　　他是魔胎，生来就是为了家人而战，从小就是被教导为兵器的。
　　“死！”
　　难以置信的碰撞爆发了，两股剑道的交锋，在一瞬间，让所有人的大脑一阵轰鸣，近乎空白！
　　太阳已经灰飞烟灭，时空饱受蹂躏，出现无数裂隙。
　　水星、金星都被波及，化为发光的星屑。
　　无数人都被波及，轰飞出去，仿佛要死了一样。
　　但是，他们没死，回过神来后，更是发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再看场中，亚克如一柄冲天利剑，威风挺立。
　　星辰与太虚中的无数碎屑，环绕着他，仿佛他这一刻就是太阳系的中心。
　　而黄帝，直接被轰飞出去，长剑都脱手。
　　但是那把金色的剑，还熠熠生辉，傲立在亚克面前，分庭抗礼。
　　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两股剑势，纠缠不清，压得所有人都喘不上气。
　　更可怕的是，剑势的蜕变，好像没有尽头，能量疯狂富集，极致的压缩。
　　看一眼，心肝仿佛都要碎掉！
　　“黄帝！”刑天一方没想到黄帝被亚克一剑斩了！
　　不过，虽然落败，但败得不多，亚克这一剑，似乎只是刚好斩开黄帝。
　　咻咻咻，列御寇等人，立刻赶到黄帝身边，将其护住。
　　“我无碍……”黄帝表情有些无奈，他似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列御寇喊道：“快夺回轩辕剑！”
　　然而安欺生快上一步，早有准备：“颠倒阴阳！”
　　这是天罡神通中极强的一个，能布下神牢天劫，使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扰乱任何规律。
　　在它面前，所有神通效果，都会出现混乱，变得极不稳定，甚至效果翻转。
　　可谓是所有神通、法术的克星。
　　凭借这招，他逼退所有人，已经瞬息间握住了金色的剑。
　　“轩辕剑，仁者之剑，位列蓬莱金榜第十万七千零四十五。”
　　“原来如此，虽然有无尽的威能，至高无上的力量，却绝对不能伤人啊。”
　　安欺生露出好笑的神色，此话一出，大家才恍然。
　　原来黄帝如此强大，是因为轩辕剑的威能，仁者之剑，绝不伤人吗？
　　失去此剑的黄帝，虽然还是天仙，但实力就正常起来，大约四星的程度，和华山两大剑仙差不多。
　　“安欺生有蓬莱金榜，虽然并没有特别详细的特性介绍，但轩辕剑的排名太低了，所以他相信亚克一定能胜过此剑，毕竟亚克现在有炎奴的各种能量，硬拼不虚任何人。”张辟疆咬牙道。
　　妙寒恍然，难怪一开始安欺生都被黄帝镇住，可随后又不怕了。
　　“这剑势为何一直在变强！”
　　只见轩辕剑似乎一直不服亚克，在不断地蜕变，威势已经超乎想象，不知道用几星可以形容。
　　而亚克更强，总能超然一头。
　　两者就好像永无止境地攀登者，正在飞速地成长，以近乎直线的速度在震撼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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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虫族大潮
　　列御寇急道：“不好！轩辕剑有至高属性，它的剑道绝对第一，剑炁至高无上，虽然不能杀人，但绝不允许弱于任何人，这股可怕的能量是真实存在的。”
　　“而亚克绝对超然，这……这简直是最适合他的神剑！”
　　张良倒是沉吟道：“轩辕剑炁，仁者无敌，强大但不伤人。”
　　“亚克继承这一切，但也会为这仁者效应所制约！”
　　妙寒看向黄帝，只见他果然也不意外。
　　黄帝当然知道轩辕剑的缺陷，但他依旧在亚克面前使用，恐怕也有利用这仁者特性约束亚克的意思。
　　毕竟亚克虽然杀不死炎奴，但杀死其他人，却并不难。
　　“可是，他们这样无限强大下去，太阳系要毁灭了！”妙寒大声道。
　　“不会的！这是我的剑！”黄帝认真道。
　　只见他凝视轩辕剑，似乎与其在沟通，随后轩辕剑无限攀登的剑威，停滞了下来。
　　安欺生一怔，说道：“还有其他的弯弯绕绕么……”
　　他摩挲着轩辕剑，立刻也开始了各种认主尝试与沟通。
　　黄帝如何制约住轩辕剑，他没有说，毕竟剑在敌人手中。
　　但总算让这无限攀登的局面停了下来，如此倒还可以接受。
　　不过，亚克此番，已经强大到难以描述，剑炁能量超越了太阳数百倍，反掌之间，似乎就能毁灭整个太阳系。
　　甚至都不用他毁灭了，太阳系已经乱套了。
　　太阳已经消失了，各方天地一片昏暗，神洲即将迎来极寒。
　　“这样强的亚克，就算无法杀人，可他能活捉我们所有人，无法反抗！”张辟疆头疼道。
　　“笑话！”
　　罗阎找准机会，极速闪出，战旗一指，喊出亚克的真名。
　　“秃发亚克！”
　　只见不可一世，气盖全场的亚克，猛然间平地一摔，虚空中就往下坠。
　　罗阎展开道藏，喷出宏伟火焰，以及炎奴的意境之枪。
　　赫然间，长枪跨越万里，摧枯拉朽地突破亚克的所有能量，无视全部的抵抗，洞穿了亚克！
　　这一幕，充满了违和感。
　　压得无数人喘不上气的滔天剑炁，如同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仿佛一根针戳泡泡般，直接化作梦幻泡影，被罗阎不算多强的一枪就给荡然吹灭！
　　“该死，是落马战旗！”峨眉祖师惊呼。
　　这是峨眉仙宗的奇物，他当然知道，只是代价太大，所以他不用，留在宗门。
　　如今倒好，被叛徒拿去给魔道，反过来对付他了。
　　虽然此物在金榜排名上，不如亚克，但只有矛盾特性才有深度可言。
　　其现实扭曲般的效果，亚克根本没有反制的特性。
　　“噗！”
　　只来得及使出这一枪，罗阎就当场倒下。
　　好在，他没有变成怪物，但即便如此，还是很精神恍惚，半天都站不起来。
　　“够了……够了，这一枪，已经够了！”妙寒知道罗阎的代价，是死亡，眼前精神恍惚的罗阎，是新生的他。
　　刚接管身体，就又要抵抗战旗的冲击，此刻心神恍惚，暂时无力了。
　　而亚克，只是重伤。
　　当‘不可抵抗效果’过去，他立刻排出那无法反抗，几乎要将自己彻底湮灭的能量。
　　还好持续时间太短，不然他真要被这一招打死！
　　“这时候什么力量？不好，刚才那把枪和火焰，都是共生物……”
　　亚克说着，猛然间看向炎奴。
　　毫无疑问，罗阎刚才这舍命一击，不求一击杀他，只求让炎奴共享到！
　　“落马战旗的专杀效果，天克你，但没关系，炎奴儿哪怕继承了也用不出来，捆仙锁的深度极高，位列蓬莱金榜前一千！”安欺生说道。
　　前一千，听起来很低，但要知道上榜的奇物，不只是神洲这里的，还有宇宙中许许多多未知存在。
　　如此，捆仙锁能排前一千，已经非常高了。轩辕剑那么厉害，也才排十万七千零四十五。
　　“那破锁链这么厉害！”妙寒总算知道，为何炎奴现在还没挣脱了。
　　如果炎奴现在能动用一些炼化，或者调出吞噬能力，这破锁链不足为惧，毕竟神珍铁都能消化。
　　可偏偏锁链先手禁制了炎奴，这导致炎奴是在以纯粹的凡人蛮力去超越一个宇宙排名前一千的奇物！
　　不过，这样的情况，一旦超越，炎奴单纯的凡人之力，都将化为特性！
　　未来不需要任何能力，徒手白板都能手撕奇物，破除一切禁制。
　　“必须给炎奴争取时间，把他抢回来！”妙寒马上调动大家。
　　同时她拍出墨玄宫，顿时竟然也绽放出浩大的皇者剑炁！
　　这是轩辕剑仁者无敌的剑炁！
　　在刚才的激战中，妙寒用帝器将其共生了。
　　“笑话，真以为你们人很多吗？”
　　面对浩浩荡荡，士气如虹的刑天大军，蓬莱一方的仙人，并不畏惧。
　　只见方丈大仙越众而出，面向妙寒等人。
　　“撒豆成兵！”
　　身为群仙中战力前三的存在，他一出手就是拿手好戏。
　　其挥一挥衣袖，洒出无数仙豆。
　　顿时数以百万计的道兵现身，每一个的气息都如天仙！
　　“又是这招，他用得更厉害！”妙寒神情凝重，归墟一战崇光子用过这招。
　　身为天罡神通，撒豆成兵能强制化出自己所拥有过的最强的灵傀。
　　所以方丈大仙，只需要做过一件天仙战力的灵傀，就可以用这神通化出无数个来……只要仙力足够。
　　当初崇光子也用了这招，造的是虚灵的机器傀儡，但数量不多。
　　可是，方丈大仙法力无边，天仙级道兵，直接洒出两百万出来，堪称恐怖！
　　一时间，浩瀚宇宙的深空，目光所及，到处耸立一尊尊身形巍峨，神力惊天的道兵。
　　“还没完呢！”方丈大仙神秘一笑。
　　只见那些道兵，也都玄色一闪，开口道：“撒豆成兵！”
　　“什么！”众人骇然，这些灵傀太强了，竟然也有天罡神通！
　　撒豆成兵造出来的两百万道兵，又每一个都在使用撒豆成兵！
　　虽然底蕴比不上方丈大仙，但天仙级的实力，也让他们个个都撒出了十万天兵！
　　“卧槽！这是多少灵傀！”
　　本来是刑天一方包围群仙的局面，瞬间翻转。
　　宇宙中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目之所及，全是敌仙！
　　两千亿天仙战力的道兵，展开如一面面密密麻麻的人墙，连太阳的残骸都遮蔽。
　　气息之恢弘，气势之澎湃，搅动时空，震撼万象。
　　“撒豆……成兵！”
　　“啊？什……什么！”
　　听到第三波仙音响彻深空，无数人彻底震撼。
　　只见二阶段出现的道兵，每一个又造出十万天兵！
　　数量瞬间膨胀，两亿亿天仙级灵傀，遍布于黑暗之中，连绵一片，看一眼都令人感到窒息。
　　“撒……豆！成！兵！”
　　第四波天罡神通的发动，紧随其后，教所有人头皮发麻！
　　二十万亿亿，天仙道兵！
　　“无限增殖的吗？他没有消耗吗！”
　　这一幕太恐怖了，视觉效果直接拉满，受到的威压无以伦比。
　　刑天一方大多数是山海国民，很多人不能理解这种神通。
　　但黄帝一脉的先贤却都清楚，撒豆成兵，理论上是可以无限迭代增殖的！
　　只见张良飞速说道：“这是方丈大仙的拿手好戏。”
　　“有消耗的，而且持续时间越长，消耗是成倍提升的。”
　　“但是以方丈大仙的实力，创造两百万天仙级道兵，持续一个时辰是没有问题。”
　　“而除了他亲自创造的第一波，后面都不是他发动神通，消耗的是灵傀的仙力！”
　　“这些灵傀有天仙战力，其底蕴支撑他们缔造十万个自己，持续一个时辰，想必也不成问题。”
　　“神通也是绝对特性，天罡神通发扬到巅峰，个个都非常可怕！”
　　“会撒豆成兵的大能，倘若有一个也会撒豆成兵神通的灵傀，就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利用神通特性，无限增殖！”
　　罗阎骇然：“灵傀又不是仙宝，凭什么也会天罡神通？”
　　张良抿嘴道：“这就是方丈大仙的一件奇物效果了，可以炼制自己的替身，这个替身会代替他死，不仅如此还会继承他二十分之一的能力。”
　　“于是他将一具灵傀炼成自己的替身，使其也能用撒豆成兵。”
　　“也就是说，他不仅能在一个时辰内，不断增殖道兵，还能不死！”
　　“不将这些道兵全部消灭，他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刑天一方的修士望洋兴叹，这太逆天了。
　　什么狗屁顺天仙人，逆起来比他们还狠！根本把天道规矩当玩物！
　　魔道众人对于奇物的运用都非常有钻研，神通虽然不是奇物，但也是绝对特性。
　　一旦使用得当，甚至和其他特性配合，那真的是妙用无穷，会卡出很多可怕的效果来。
　　“该死！快阻止他们！”
　　大家都知道，现在得打断对方不断增殖的情况。
　　可敌人在须臾之间，就爆出太多战力，浩浩荡荡，密密麻麻。
　　而每一个都能使用撒豆成兵，继续爆兵，这怎么打？
　　“我们活下去就可以了，大帝可是永恒的刑天！”野人依旧冷静，他死死盯着炎奴，对其有着无限信心。
　　这场战争的重点，从来都不是他们，也不是黄帝一脉。
　　而是刑天！
　　没有炎奴诞生，这场仗打都不用打，是必败的，所以黄帝才要蛰伏这么久，而他们炎帝的后裔，也只能龟缩在秦始皇陵。
　　“轰！”
　　无数的打击袭来，同时敌人还在疯狂增殖，宇宙中无论向哪里看，都是道兵。
　　这一刻蓬莱展现出了底蕴，他们真正的战力，是那顶尖的三位大仙。
　　一人敌万军！
　　刑天一方顶尖战力并不多，除了三百先贤，以及妙寒、鱼秧子等人外。
　　大多数只是在凭借帝器等外力对抗，对上拥有精妙手段的天仙级道兵，其实是非常勉强的，更何况数量这么多！
　　顷刻间，无数的道兵，就将他们淹没。
　　“啊啊啊啊！”
　　“给我开！给我滚开！”炎奴怒火到了极点，肌肉终于绷得一下，锁链出现了裂纹。
　　然后裂纹剧烈蔓延，同时炎奴身上燃起了火焰！
　　捆仙锁被震碎了，随后被烈焰溶解了，炼化入体。
　　“不好。”安欺生大惊，他对此有些猝不及防。
　　他猜到炎奴有法应对，但对深度反超了解不多，毕竟这是在秦始皇陵内才出现的，而且是刑天一方的秘密。
　　亚克倒是知道一点，但暂时只体现在炼化之火上，安欺生也没想到，炎奴单凭凡人之力，这么快就能挣脱开宇宙前一千的捆仙锁。
　　他正要有所行动，另一边，群仙大战也出现了变故！
　　“咋瓦咋瓦……”
　　“咋瓦咋瓦……”
　　窸窸窣窣，令所有人头皮发麻，脑子发痒的精神波动，涤荡而来。
　　在无数道兵的更外围，因为失去太阳，而变得昏暗无光的太虚中，隐隐有一股大潮袭来。
　　“什么东西？”
　　方丈大仙横眉看去，瞳孔一缩。
　　只见最外围的道兵，遭到了一股黑暗潮流的冲击，轰然间被吞没、消灭。
　　定睛一看，是虫子，数不尽的虫子，如同一股暗潮般杀来。
　　狰狞、冷酷、黑暗，浑身充满金属质感与强大意志的虫族战士，悍不畏死地冲进了亿万道兵之海！
　　他们杀戮，吞噬，把道兵当做食物。
　　道兵起初还能勉强抵抗片刻，但很快就被撕碎，吃掉。
　　有一种臃肿的巨虫，将无数道兵在体内转化，一边飞行，一边产下新的虫卵。
　　很快，一种近似道兵的可怕虫子出现了，同样拥有天仙战力。
　　不仅如此，也使出了天罡神通之撒豆成兵！
　　“主宰……在您面前，没有谁，可以人多欺负人少。”
　　法缇玛的声音，响彻星空。
　　……


第415章 超然的极限
　　“是虫子！好多虫子！”
　　“它们也拥有适应能力，这狰狞的骨骼，好硬，完全性的金刚不坏。”
　　“恐怖，竟然直接吞噬天仙道兵，活生生炼化为虫！”
　　当虫群来到，原本局面大好的情况，瞬间颠覆。
　　蓬莱仙人能在那黑暗的洪流中，看到各式各样的虫子。
　　有的运用神力、神性，拥有真正的神格！
　　还有的则散发仙人气息，浑身长满法宝器官！
　　人形虫、兽形虫，甚至是剑形虫、车形虫、宫殿形巨虫，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当然，大多数虫群的个体实力，并不强横，全在仙人以下。
　　因为虫群的生产需要物质基础，虫族女王法缇玛，榨干了整个天竺神界，吞噬了众多天人与阿修罗，和无数材料，也才造出批量产出了数量庞大的虫族战士，但是真神级、真仙级，则需要仙与神的身躯作为材料，进行转化。
　　神格与仙人道果这样的东西，不是其他物质可以缔造的。
　　可是现在，数之不尽的仙人体，遍布太空。
　　在虫群眼中，简直就是一堆堆秀色可餐的肉！
　　天仙道兵，数量完全碾压虫族，毕竟二十万亿亿不是开玩笑的。
　　个体能量、境界也碾压虫族，毕竟真神级虫子就那么一千来个。
　　可是，当虫群如潮水般冲进仙阵，与天仙道兵爆发激烈的碰撞与厮杀后，虫族真正的可怕，才展现出来。
　　狰狞而黑暗的外骨骼，免疫了大多数的攻击。
　　纵然有破防的，也只需要牺牲几只悍不畏死的虫子，虫群就飞速完成了整体的蜕变与进化。
　　抗性库更加丰富，能量库更加复杂，法术库又得到更新。
　　一波碰撞下来，天仙道兵就失去了杀戮手段，只能不断地击退虫群。
　　单只虫子的能量，纵然最大输出远远低于天仙道兵，让对方堪称以一敌万。可是虫群只要进食，它们的能量就会刷新。
　　随便啃食一些石头，或者同伴的尸体，甚至是敌方的物质打击，他们就能不断维持最强状态，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精力源源不绝。
　　血色的菌毯，铺满了黑暗的深空。
　　有专门的虫子，负责分泌这种可以消化任何物质的东西。
　　所有落到上面的东西，都会被消化分解，使得上面的虫子不需要亲自进食，就能全体补满能量。
　　如果是珍贵的，具有特殊属性、特殊效应，甚至是特殊权限的物质，譬如仙人体和法宝。
　　则这些物质不会被完全消化，会保留它们原有的功能，送去巨虫体内用来制造拥有同样知识、境界、神通的虫子。
　　只见一群用天竺真神所炼化的超级战虫，悍不畏死地专盯着一名天仙道兵追杀。
　　它们锋锐的牙齿，蕴含绝对切割的特性，消化液肆意地分解、融化道兵。
　　很快，那道兵哪怕能够以一敌万，也被虫群一拥而上，撕成粉碎。
　　构成它的一切，统统送回后方。
　　不一会儿，具备天仙道兵所有能力的虫子，诞生了。
　　个体实力被弥补的同时，它们也使出了‘撒豆成兵’！
　　“嗡！”
　　十万道兵，被创造了出来，这回是属于虫族的灵傀。
　　但是虫群，并没有将其作为战力投入，而是统统送入巨虫肚子，当做材料，生产更多的天仙战虫。
　　天仙战力，配上虫族的天赋，那差距是天翻地覆的！
　　虫群的单体作战能力，瞬间反超了敌人。
　　顷刻间，虫族大潮变得无法阻挡，一个个道兵完全不是对手，或被活捉，或被撕碎，送到后方成为材料，生产更多可怕的虫子。
　　虫族的生产效率太快了，而专门有一批天仙战虫，就待在大后方，不断地使用撒豆成兵。
　　十万变百亿、百亿变千万亿。
　　用天罡神通创造出来的强力灵傀，直接沦为材料，投入到虫炉之中。
　　取而代之，是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强横虫群。
　　这股黑暗大潮，正在以阶梯式的效率膨胀，数量飞涨！
　　“顶住！”
　　“该死的虫子，它们也会撒豆成兵了！”
　　群仙惊悚万分，一切变化太快了，虫族无情的推进与进化，教人头皮发麻。
　　刚开始到来的虫群，虽然也很厉害，但还不到恐怖的程度。
　　个体太弱了，大约也就相当于一群离尘期，只有少数达到仙神级别，但也对天仙来说，根本不够看。
　　可就一顿饭的功夫，虫群就当着他们的面，又完成进化。
　　他们号称最强灵傀的天仙道兵，就被当猪狗般宰杀！
　　人家只需要捕获一具道兵，其所有优势、所有强大，就统统成了虫族的天赋。
　　太可怕，这种东西太可怕。
　　简直就像是在面对一大群炎奴！
　　虽然远远没有炎奴强横，但是从集体上而言，更难缠！
　　炎奴不管怎么说，他只有一个人。找到针对办法封印、放逐，都是有机会的。
　　可虫群呢？数量庞大，如潮水，如大海，如惊涛骇浪。
　　它们的个体根本无足轻重，死则死矣，封印？放逐？根本无所谓。
　　除非有本事，将所有的虫子，在一瞬间，全部都抹掉！
　　不留一点根，连渣都不剩。
　　否则，它们只会以更强悍的姿态，东山再起。
　　哪怕将它们扔到宇宙的角落，也没有什么鬼用，那只是对于有感情的炎奴来说很麻烦罢了。
　　对于虫子？恐怕也只是让这个种群多点开花，在宇宙其他地方崛起……
　　“我怎么感觉，这是比刑天，更可怕的灾劫！”
　　越想越恐怖，越想越惊悚。
　　仙人们都被虫子的强横与冷酷无情给吓到了，相比起来，炎奴真的是个善良的孩子。
　　炎奴还有感情，被他杀死的人，还能进地府。
　　而虫群才不管那么多，如同战争兵器般涌来，见人就咬。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材料，只是食物！
　　被炼成虫子，连地府都进不了！
　　“快挡住它们！”
　　“怎……怎么挡？现在连单体实力都被碾压。”
　　“顶住，我们还有数量优势！”
　　方丈大仙看着虫子以一敌万，不禁也有些慌了。
　　好在，局面还没有最坏！
　　虽然虫群在疯狂爆兵，可道兵也在不断增殖，而虫群开始的基本盘没有道兵多，它们赶到时，天仙道兵已经有二十万亿亿的规模。
　　纵然虫群还能额外通过吞噬他们的道兵进行生产，但也绝对追不上道兵增殖的速度！
　　“要变成纯粹的消耗吗？我的道兵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方丈大仙冷汗直流，撒豆成兵创造出的灵傀，无视质能守恒，但是持续时间是有限的。
　　存在的每一刻都需要消耗能量，而且成倍地增长，越往后越是天文数字。
　　一旦支付不起代价，灵傀就会消失，重新变回豆子。
　　这不是伤害，因为这些物质从一开始就是豆子，只是被世界临时认可为其他物质。所以即便被炼成了虫子，也不会永久存在。
　　“可是这些天仙战虫的持续时间，一定不止一个小时。”
　　“该死，进食就可以刷新能量，哪怕消耗随时间指数增长，这些虫子也能撑个好几天！”
　　“师兄！快想办法啊！”
　　方丈大仙没辙了，肉眼可见的未来，他们会被无尽的虫群吞没！
　　他最多最多，支撑不到一个时辰！
　　“等一下，不……不对！”
　　方丈大仙感受到了什么，骇然回头，只见炎奴那里，已经燃起滔天大火。
　　好似一尊在宇宙中翱翔的星辰凤皇！
　　“捆仙锁……被挣开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炎奴被禁制的力量，重新焕发！
　　“安欺生！你们该死啊！”
　　炎奴的意境，裹挟着他的愤怒，浩荡绽放，如同一颗太阳在爆炸。
　　这一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有人死了……你们让人永远的死了……”
　　炎奴的咬牙切齿，眼睛通红。
　　群仙浑身战栗，看向刑天大军所在。
　　的确，在炎奴被捆仙锁制约的期间，无数逆天修士与山海国民，高举義旗，昂扬地厮杀。
　　哪怕有帝器相护，但还是有不少陨落了，尤其是方丈大仙，爆出无数道兵后，死伤更为惨重。
　　而这期间，他们并没有在意境的笼罩下，是真正的逝去。
　　这一刻，所有仙人都突然感觉，炎奴真正的生气了。
　　他们好像，也失去了某种机会。
　　从始至终，炎奴的每一场战斗，纵然杀戮万千，可实则没有谁真的逝去。
　　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任何死者都会在地府经受洗礼，终有一日会重获新生，不管是轮回投胎还是复活去沃土，在漫长的时光下，都有机会。
　　因为炎奴想创造所有人都可能幸福的那种太平。
　　可现在，又有人，彻底死去了。
　　炎奴被完全性的激怒了。
　　“啊啊啊！夺灵！”
　　眼见妙寒等人还在被数量多到恐怖的道兵堵着杀，炎奴意境瞬间覆盖全场。
　　念动间，只一刹那，所有的道兵都停滞了！
　　他们眼中失去了光，成了无法动弹的傀儡，意识全都吸进了那闪耀巨大火球的意境空间。
　　“完了！”方丈大仙等人脸色瞬间惨白。
　　跟虫族，也许，说不定，他还能撑一下。
　　对炎奴，这所谓无限增殖的道兵，其实都是白给！因为灵傀是被炎奴意境天克的！
　　“伟大的主宰，我会为你吃光他们！”法缇玛见到这一幕，激动地发抖。
　　她很清楚虫族的战力，有充沛的信心战胜这群无限增殖的道兵。
　　但是，也没有这么快！
　　炎奴刹那间，全给秒了。
　　太虚之中，密密麻麻，漂浮着无数没有灵智的天仙道兵体，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之海！
　　好了，不用打了，这回真是纯粹的食物了，直接吃就完事了。
　　“亚克！只有你能挡住虫族！”
　　眼见虫群如开了闸的洪水，蓬莱一方凄厉地喊道。
　　在虫族到场的情况下，亚克的战力再一次飞跃。
　　现在已经不知道用多少星能描述他了，神洲古往今来，就没有过这么强的人。
　　刑天大军的敌意、炎奴的敌意、轩辕剑的敌意、亿兆虫群冷血无情的敌意……
　　让亚克现在一翻手，就好像可以毁灭那看似无解可怕的虫族！
　　不管有多少只虫，不管有多强，绝对超然，会让他比所有的虫子加起来还要强！
　　“亚克！”
　　“嘭！”
　　华丽的火焰划过深空，如同一尊凤皇，撕开了亚克那极致辉煌的能量法身。
　　摧枯拉朽，一碰就碎！
　　“噗！”
　　亚克所有的防御都被轰成了泡沫！专杀！这是对于他的专杀。
　　而这股专杀之力，在炎奴身上永存，他随便用！
　　“好可怕的特性，我超然到……也没用……”亚克瞳孔一缩，他体内也有这股专杀之力。
　　但是，它的效果依旧是‘对秃发亚克的专杀’，这就是战旗专杀的厉害之处，指名道姓！
　　当初炎奴也被专杀，共生后转变了所有权，也还是‘专杀炎奴’，以至于他可以自己杀伤自己。
　　连炎奴都如此，更别说亚克了。
　　“炼化！”
　　亚克意识到，还有解，那就是朱雀火，虽然自己的能量如泡沫般被吹飞，但与专杀之力还是有接触的。
　　如此就可以触发炼化之火的威力，深度反超，把专杀之力也给炼化掉。
　　“成功了！”亚克无愧于他的超强战斗意志。
　　在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强制破灭他一切的力量下，他还是能顽强地对抗，甚至于破解局面。
　　“给我死！”
　　炎奴第二击紧随其后，长枪的火光在黑暗的深空中，还出一道巨大的弧线。
　　亚克故技重施，凭借完美的操作，想要……
　　“什么？”
　　亚克突然一怔，所有的阻挡，所有的应对，所有精妙的操作，全部被打破。
　　专杀，还是专杀，但是这一次，他操作不了了。
　　因为他超然到的朱雀火，并没有能炼化掉专杀之力，被抗性挡死了！
　　“你到极限了！亚克！”炎奴的声音，震怖所有人。
　　战旗持有者使用的专杀之力，和炎奴共生的专杀之力，是两码事！
　　结合死亡状态，变得更加可怕，因为不再拘泥于战旗的深度了！可以随着适应而深度跃迁！
　　而亚克的步伐……停下了。
　　复制到的力量，不管带有什么特性，其深度是不可能超越主特性的。
　　他的绝对超然，到极限了。
　　朱雀火在亚克的手中，已经深度封顶！
　　“轰！”
　　巨大的烟花绽放，亚克的身体爆裂开，体内恐怖的能量，如恒星爆炸般闪耀。
　　这一幕太恐怖，别看亚克的能量在炎奴枪下，一碰就碎。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能量本身的强度并没有变，这是足以毁灭整个太阳系的爆炸。
　　“咻咻咻！”
　　猛然间，一块黑铁出现，极速延伸，还做遮天蔽日的黑幕。
　　炎奴宏伟的气流精神力，操纵着它，将巨大的爆炸光团，整个包裹进去！
　　这能量庞大到可是在场所有人的总和，炎奴也控制不住，第一时间就祭出了神珍铁。
　　没了亚克，现在还有谁可以在精神力方面，压过炎奴？
　　霎时间，一颗堪比太阳般巨大的，漆黑无光的黑球诞生了。
　　整个战场都寂静下来，之前躁动的能量波动都平息，黑球包裹住超越在场所有人的能量，却连一丝振动都没有。
　　它巨大的体积极具压迫性，而下方的炎奴，缭绕着凤鸟般的烈焰，托举着这颗巨球，如烹暗星。
　　众多仙人都呼吸急促起来，压力实在太大，要不是绝对顺天，他们已经跪了。
　　举目四望，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虫潮翻滚，数量还在极具暴涨。
　　仅有的光，是头顶炎奴的火。
　　“大帝！”刑天大军欢呼。
　　鸾星震撼道：“那个绝对超然的确厉害，但是亚克到极限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说实话，放到别的文明，他是有可能塑造为‘文明之光’的。”
　　野人摇头，激动万分道：“会死掉的文明之光吗？难怪你们的文明，会失败那么多次。”
　　“你们为了保证会出现‘刑天’，对其塑造抱有了太多侥幸。”
　　“而上古的炎黄不同，他们数千年来所作出的一切准备，只是在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这个希望可能亿万斯年都等不到，永远都不会有，直到文明都消亡。”
　　“可一旦等到……”
　　“整个宇宙都将震撼于祂的璀璨。”
　　鸾星苦涩：“要么文明毁灭，要么无敌吗？”
　　“真是原始文明的选择啊，这也太……”
　　她无力反驳，任何一个成熟的文明，都不可能这么选，拿整个文明的未来开玩笑，没有容错率。
　　完全就是赌命，但神洲文明偏偏赌到了。
　　那鸾星没话说：你赌到了算你厉害，说什么都对。
　　……


第416章 狂热的谋划
　　外有无数狰狞冷酷的虫群，内有气压全场的炎奴。
　　顺天仙人们，都感觉死期将至，大难临头。
　　“推山填海！”
　　巨大的山岳袭来，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它们都是来自各个星球上的巨山，被神通招来，铺天盖地，把炎奴团团包围，拍压在巨大黑球的表面。
　　方丈大仙一指点出：“指地成钢！”
　　刹那间，无数山岳被强制转化成白色的，炽烈的致密物质。
　　“师弟我来助你！”瀛洲大仙也同时出招。
　　“点石成金！”
　　将炎奴包裹压制的白矮星物质，忽然暗淡，它们放射的能量，不再是白光，而是黄金。
　　点石成金能将石头或各种事物变成任何自然物质。
　　看似指地成钢也是一样效果，而且可以转化出人造的极品材料。
　　但两种神通还是有差别，点石成金不拘泥于转化物质，它篡改的其实是现象。
　　可以让人流出来的汗不是液体，而是黄金。
　　可以让太阳放出来的光与热，都变成水。
　　可以让锅里煮的饭熟了后，统统成了琉璃。
　　点石成金，可令所有现象的结果被改变成其他自然产物。
　　于是乎，当镇压炎奴的白矮星物质，每一寸微粒在超高致密的挤压下，都不再喷发光与热，而全部放射沉重无比的黄金时。
　　一种极致的大坍塌发生了，所有物质向内朝着一个点收缩！
　　“暗星！这是绝对无法逃脱的黑暗牢笼。”张良神色冷峻。
　　鸾星也是凝重，她非常清楚这是什么：“不好，越临近大质量天体，时间越慢。”
　　“如果落到暗星里，时间是静止的！”
　　众人一惊，时间静止？
　　难怪群仙之前就想制造所谓暗星镇压炎奴，原来还有这等奇效，这恐怕是封印炎奴最好的措施。
　　“张良，你不是曾经进入过所谓暗星吗？”妙寒想起张良名震北辰的战绩。
　　“我那是将自身完全封闭在神珍铁中，因为神珍铁坚不可摧，所以内部的时空没有受到外部影响……我依旧可以行动。”张良说道。
　　妙寒眉头紧皱：“快破掉这个东西，有没有办法毁掉它！”
　　鸾星飞快回答：“蒸发暗星不难，但是在物理法则中，进入暗星的东西，是永远出不来的，哪怕将暗星蒸发，重新转化为能量或物质，那也是宇宙创造出来的全新事物，里面的质量会等价消失，相当于是在抹杀曾经进入的信息。”
　　“不过这只是物理法则而已，饿滴文明中有些强大的艺术家，可以逃出来，但那会引起一大片范围内的自然规则崩溃。”
　　显然，暗星的无法逃脱，是自然法则，而非一种绝对特性。
　　通过一些玄学神通，或者奇物，当然是可以逃出来的，但那后果更严重，强行破掉了某种自然根基。
　　这将激起连带反应，导致自然规则混乱乃至崩塌。
　　听到有办法可以摧毁暗星，大家都放下心，至于质量等价消失这种死亡，对炎奴而言恐怕不算什么，他连绝对死亡都扛过去了！
　　可是，一旦炎奴脱出，自然规则崩溃，反而麻烦了，那种情况大家谁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神洲在这场战争下的影响太大了……”罗阎脸色难看，眺望神洲的方向。
　　那里黯淡无光，气候已经无比混乱，如果有大量的天命势力因此死去，则天道将当场解封，直接掀桌子。
　　如此大决战，天道当然也想亲自下场，巴不得众仙大战，波及到神洲去。
　　野人嘴角一翘道：“不用担心，炎奴的速度比我们快太多，他压根没有进入暗星，早就传送出来了。”
　　说着，他一指群仙阵中。
　　只见炎奴不知何时，早已屹立在那里。
　　“哈哈，暗星已成，此物足以封……什么！”
　　方丈大仙与瀛洲大仙，刚合力以大神通铸造暗星，却发现，炎奴就站在他们身边！
　　这一眼差点把魂都吓掉。
　　他们已经以非常快的速度，制造这一切了，可惜炎奴更快。
　　早在指地成钢时，炎奴就已经瞬移而出。
　　“掌控五雷！”
　　“补天浴日！”
　　“钉头七箭！”
　　蓬莱的仙人们，堪称神通广大，个个都会好几个天罡神通！
　　眼看炎奴都杀到脸上，顾及不得许多，只能先下手为强。
　　然而，这些力量，只是稍稍阻止炎奴。
　　补天浴日，可令人化身法天象地之体，并且坚不可摧，如同一尊无敌战体。
　　掌控五雷，更是五种神通炁，分别蕴含‘击碎’、‘治愈’、‘融入’、‘焚烧’、‘压力’五种特性，还可免疫和支配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物。
　　钉头七箭更不用说了，直接灭人真灵。
　　可以说，名列天罡的神通，个个都功能强大。
　　然而，神通终究只是神通。
　　炎奴的枪头上，裹挟着绝对切割，一个简简单单的地煞神通，就将其头颅斩下。
　　什么无敌战体，根本不顶用。
　　炎奴现在身上，随便拿出一个特性，深度都超越天道。
　　巨大的凤皇之枪挥洒，甚至临时还绽放出了刚刚吸收的‘五雷神通炁’。
　　“快散开！”
　　“跑啊！”
　　群仙头皮发麻，虽然知道这些个神通阻拦不了炎奴，可没想到一点功劳都没建立。
　　与亚克经历一番激战后，炎奴已经全方位的蜕变，除了捆仙锁这样的奇物，其他神通，大多数不能拿来碰瓷了。
　　“游神御气！”
　　“飞身托迹！”
　　“正立无影！”
　　“纵地金光！”
　　“咻咻！”
　　炎奴如同狼如羊群，一群仙人被撵着跑，追着杀。
　　一时间各显神通，各种逃窜、躲藏的神技展现出来。
　　不得不说，这群大仙，神通是真的多，大多数都有七八个天罡神通，花样繁多。
　　可是炎奴更狠，二话不说，怒目而视，意境与龙威一齐迸发，单凭气势就把方丈大仙等人完全压制。
　　“噗嗤！”
　　无数的仙人吐血，有的当场元神炸裂！
　　炎奴现在的威压有多强？蚩尤盾的霸气，无数神灵的神威，共生的杀气、正气，在秦始皇陵磨练的龙威，以及每天都在提升的武道意境……
　　当炎奴愤怒时，这些全部一齐爆发，直击灵魂。
　　比较一般的仙人，当场就魂飞魄散，仿佛被吓死了！
　　哪怕是方丈、瀛洲、泰山仙君、峨眉祖师这样的存在，也大叫吃不消，被镇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元神遭受重创。
　　七窍流血！浑浑噩噩！
　　这一幕太过凶残，把逆天一方的上古仙人们都给镇住。
　　庄周半梦半醒的样子，都忍不住破灭，一个激灵瞪大了眼。
　　张良嘴角一抽，冷峻严肃的面容直接崩掉，他修了五百年的仙，此刻也感觉吃不消炎奴这一眼，若非炎奴没有针对他们，恐怕也要被压得神魂炸裂。
　　列御寇屏气凝神，看向无数冷酷的虫群，又看了看黄帝：“老祖，当代炎帝，好像有点超出预料了。”
　　他们运营三千年，等待刑天，甚至做好了刑天永远不会出现的可能。
　　如今终于等到，却感觉刑天各方面都超出了他们的料想。
　　刑天不仅不死，还无比强大，不仅强大，还堪称圆满，几乎没有弱点。
　　甚至于，还缔造出虫族这样可怕的力量。
　　如果，如果不是他不是刑天，那这件奇物，简直比所有奇物合起来还要可怕。
　　黄帝流露出欣慰的神色：“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炎奴的诞生，注定震撼宇宙，刑天是他，但他不止于刑天。”
　　众人都认可这个评价，他们对于刑天的要求很高，但也没有炎奴这么高！
　　在炎奴出现之前，他们脑子里根本没有想过，还有这么恐怖的特性，绝对适应！
　　一年前刑天横空出世，如今就已经强到突破天际。
　　说实话，简直是完全超出了意料。
　　比如在计划中，刑天是需要他们的，黄帝活到今天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助战，然后大家付出巨大的牺牲，终于完成伐天壮举。
　　可现实却是，炎奴拥有一支虫族，本人更是堪称无解，仿佛一个人就能击败一切敌！
　　“天道也是做梦都没想到吧……这样强大的奇物诞生了，说实话，我都做好了天道无限拖延刑天诞生的心理准备……”赤松子感慨。
　　上古仙人、诸子先贤们，很多对于刑天，都没有抱有太多希望……是的，很多压根不认为这个计划会成功。
　　不然，也不会在刑天大劫出现后，只派张辟疆回来调查。
　　可以说，在他们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中，其实是认为刑天的出现有诈，有可能是天道诡计，类似于‘王莽事件’的一种引导。
　　以看似可以成功的‘假刑天’，来骗逆天者们，想要提前把他们勾出来，清理掉。
　　如此，世界就会彻底属于顺天者，再不会有波澜。
　　想到这，他们看了眼野人，大家都能瞧出这是上古炎帝的直系血裔，意识到就算他们被天道骗出来宰，炎帝一脉那边还藏了一层兜底，一层希望。
　　这时，黄帝笑了：“不会拖延的，刑天的设定越强越好，虽然吻合的可能无限趋于零，可一旦出现，天道就绝不敢拖延……”
　　“你们能想象，没有人性的炎奴吗？”
　　“那远比‘刑天’更可怕，所以天道必须按照我们的设想，去赋予他善良，培养他的人性。”
　　“炎奴这种存在诞生，是无法预料的，天道也没有其他准备。在应对人形奇物时，刑天计划只要符合，优先级基本是第一的，天道如果强行拖延，固然阻止了刑天的诞生，但却可能引发更可怕的结果。”
　　“天道必须在炎奴诞生的那一天，就要立刻作出决定……是让他成为刑天，还是像亚克那样成为天命的一方。要知道天道自知是无法扭曲炎奴的，只能间接，而以当时顺天者的风气……”
　　“天道拥有维护宇宙的本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啊，天道宁可让他爱所有人。”
　　众人一愣，想想的确是这个理。
　　宇宙到处是奇物，可竟然还有那么多文明存在，这里面要说天道没有功劳是不可能的。
　　天道虽然深度低，但周旋的能力是真的强，总能把一些可怕的奇物压制住，限制住。
　　在把炎奴培养成刑天这件事上，天道既是被迫的，也是自愿的。
　　可以说，逆天者的期盼与天道，在那一刻双向奔赴了。
　　不然让炎奴被胡蛮捡回家养大？亦或者仙宗某个修士抱回宗门？认定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那今时今日的结果，简直不敢想。
　　不光他们不敢想，天道也不敢想，怕自己把握不住。
　　如今事后来看，炎奴被一个极为善良朴素的老农捡回家，拥有一颗赤子心，或许也是天道的意思。
　　宁可遵从刑天传说，也要让炎奴爱所有人。
　　想到这，张良突然说道：“我知道天道有维护世界存续的本能，但难道这条规则的优先级，高于天道自己的安全？”
　　黄帝说道：“我不敢断言，但真有可能。”
　　他们在飞速的神识交流，虽然对刑天期待已久，但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
　　很多都出乎意料，让他们震惊。
　　另一边，炎奴气压全场，天仙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意境之枪硬生生刺进方丈大仙的心神，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梆！”
　　长枪砸下，划出巨大的火光，方丈大仙当场就被砸飞。
　　然而，他却没死！
　　妙寒从始至终都在专注战事，连忙说道：“炎奴，他有替身为他豁免伤害！”
　　“无数的道兵虽然失去灵智，但依旧是他的替身！”
　　虫群正在疯狂吞噬那些道兵，但数量太多，一时半会儿还吃不完。
　　炎奴听了，马上理解，闪电般放出无形的领域，非雌者死！
　　“啊！”
　　以他为中心，十里之内，方丈大仙及其周围的一批蓬莱弟子，在一瞬间就陨落了！
　　就连正立无影躲藏起来的仙人，也没有幸免！
　　非雌者死，还是够狠，什么替身奇物，被正面压过！
　　一片仙人全部意识死亡，身体强制进入了，不可复活，绝对死亡状态。
　　唯一幸存的，是一名女仙人，她瑟瑟发抖。
　　看到炎奴的眼眸瞥过来，她扭头就跑，闪身钻进一团火焰。
　　施展五行大遁的同时高呼着：“师尊救我！”
　　然而她却骇然发现，她的师尊安欺生早就不见了！
　　“轰！”
　　她太慢了，炎奴凤翔般的一枪，直接将她炸成了烟花，一缕真灵入了地府。
　　与此同时，还有一片赤霞，如轮转般在炎奴头顶盘旋。
　　辐射范围极大，浩浩荡荡，好似一片赤色的星云！
　　“是太平道！”
　　“仙根道基都被斩了！”
　　炎奴可没忘记，这些仙人死了也会复活，除了用非雌者死抹杀以外，其余招数都得加上太平道的力量，给予完杀销户！
　　其余绝对顺天的仙人们，顿时都脸色难看，仙人永不死去，无限复活的能力，直接就给废了！
　　这就是刑天，这就是真正的天人大劫。
　　旧有的秩序将被颠覆，新的天帝正在诞生。
　　“哈哈，主宰，请允许将这具尸体交给我！”
　　法缇玛从黑暗中钻出，刀锋般的肢体，抱住了方丈大仙的尸体。
　　是了，那个替身特性，可以赋予自己的某物为替身，使其代替自己死亡。
　　所有人悚然一惊，该奇物被方丈大仙玩出了花，将其与撒豆成兵配合，堪称不死。
　　只要有一具道兵还在，他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全部转嫁出去。
　　连炎奴含怒一击都给转移，要不是有非雌者死，炎奴一时半会儿还真打不死他。
　　可蓦然回首，大家突然想到，虫族女王才是最需要这件奇物的存在。
　　尽管虫族女王，可以让无数的虫子送死，提前碰瓷，来保证自己得到抗性。
　　但是这是依靠操作实现的，哪里比得上直接以特性来保证？
　　如果真的遇到一瞬间大范围秒杀的招数，且直接针对女王所在，那么虫族女王会非常的危险。
　　就算有其他虫子幸存，但女王是可能被斩首的，继而出现混乱，直到诞生新的女王。
　　可有了替身特性，由替身代替受到伤害，结合虫族的种种天赋。
　　女王将真正的不死，只要将替身虫不断地扩散增殖，那么不消灭光替身虫，就休想让女王受到伤害。
　　这是极为适合虫族能力与价值观的一件奇物。
　　“你吞噬吧，我反正不会去生虫子。”炎奴看都不看那具尸体。
　　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虫族，虫族人格只是个副人格。
　　其原初本我，永远是个人。
　　“安欺生！你躲哪了！”
　　炎奴身上放出金光，咻的一下，竟然达到光速！
　　瞬息间，他就追上几个逃窜的仙人，将其斩杀。
　　纵地金光，炎奴轻而易举就使出了。
　　之前他适应到‘掌控五雷’，是因为那是攻击，有神通炁。
　　而纵地金光明明是人家逃跑用的神通，可炎奴还是得到了。
　　这得益于他在通过精神网络，源源不断获取虫族所适应到的力量。
　　随着无数的强大仙人尸体被吞噬，炼化为虫，就连其境界、知识、神通都被获得。
　　这一刻，炎奴真正意义上，在不断地领悟到神通。
　　以前都是天竺文明的力量这般传来，炎奴感觉没啥大用。
　　如今东方众仙就不一样了，人族最强的文明中的最强的一批人，光是那些天罡神通，就令炎奴大受脾益。
　　“不躲起来，让你杀吗？”
　　突然，安欺生的声音近在咫尺。
　　炎奴蓦然回首，烈焰瞬间烧过。
　　可是，竟然穿透过去，什么也没有碰到。
　　而且仔细一想，他现在可是开着非雌者死，除了法缇玛是女的，可以靠近，方圆十里内，谁来谁死。
　　“投影？”炎奴皱眉。
　　安欺生的虚影却笑道：“投影也有力量的。”
　　霎时间，巨大的时空乱流，瞬间蔓延过炎奴。
　　太近了，让炎奴措手不及。
　　仅仅凭借投影，就投射如此强大力量，也可以掌控时空吗？
　　是了，泽塔人的力量，传说那帝皇相隔无数光年都能投射滔天伟力，其族人被赐予掌控时空，想必也有类似招数，大不了距离不能太远罢了。
　　“该死！”
　　“被放逐了！”
　　炎奴看到周围混乱的星空背景，好似胡涂乱抹的画卷。
　　所有人都见不到了，只有扭曲到极点的时空。
　　“六道轮回！”
　　炎奴毫不犹豫，马上抛弃这具身体，轮回投胎到虫族体内。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措施，管它放逐到哪，都能回来。
　　“回来了！”炎奴投身一只新生的小虫，随后又变回人形。
　　他扫视战场：“过去了多久？”
　　“一刹那。”法缇玛说道。
　　炎奴一愣，原来没有过去多久，这令他松了口气。
　　“就这？”
　　炎奴见自己没有被放逐好几年，顿时欣喜，同时意境急剧弥漫。
　　终于，数十亿里外的一颗蓝色混沌星球上，发现了安欺生。
　　而在他手中，炎奴投胎前的身体，赫然躺在那里！
　　“什么！”
　　安欺生的笑声，响彻星空：“不好意思，之前说放逐你到不可知的时空，是开玩笑的。”
　　“我可不想，再等漫长的时光了。”
　　与此同时，黄帝意识到了安欺生的想法：“他并不想放逐你，之前是故意那么说，而误导你第一时间轮回投胎。”
　　“如此，他就有机会得到你抛下的身体。”
　　妙寒皱眉：“不是说进入时空乱流，会落到不可知的地方吗？他可以掌控落点？”
　　“不可以……”安欺生亲自回答：“即便得到泽塔人的力量，我也同样不可以掌控落点。”
　　“但是我并没有真正放逐你，炎奴，我只需要让你以为自己被放逐就够了……”
　　“然后在你转世之后，移星换斗！”
　　移星换斗，位列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可以改变天象，将星辰都挪来，更别说一具身体。
　　炎奴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并不以为意。
　　“这是我的身体，你真以为你用得了？”
　　炎奴当即就要回到那具强横的身体中，没有谁可以夺取他的控制权。
　　然而安欺生额头的三月牙印记，猛然发光，劈开了他的头颅！
　　那是名为盘古斧的奇物，此刻似乎又在篡改安欺生的一项先天判定。
　　与此同时，安欺生闪电般出手将一个耳环，扣在了炎奴之躯的耳朵上。
　　“试试呗……”
　　霎时间，安欺生的身躯，从宽大的衣袍下遁出，与炎奴之躯融为一体。
　　再一看，已经分不清是安欺生，还是炎奴了。
　　形象大变，灰色的肌肤，巨大且纯黑没有一丝眼白的瞳孔挂在脸上。
　　下半身是如火鸟般，无数星光构成的尾翼鸟语。
　　虽然形象诡异，充满虚灵结构，但是气息极度强大，与炎奴分庭抗礼。
　　强大仙人们，都看到这一幕：“是那件融合任何生灵的奇物！”
　　“果然，果然在他手中！”
　　听到这话，炎奴也突然想起，张辟疆曾提到过，有一件融合人皇与天帝的奇物，那是伐天最后一步，合二为一斩杀天道。
　　“融合？这有何用？我要回去，谁也阻止不了，我照样能把你赶……”
　　炎奴飞速就要回归自己那具身躯，可安欺生非常奇怪，突然把自己左右两边的耳环捏碎了，挫为飞灰。
　　“来吧！回到你的身体！炎奴儿！”
　　“虚灵的知识与力量，还有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在这里！我已然是你身躯的固有属性！”
　　安欺生狂热地大笑，迫不及待地等炎奴回归这具躯体。
　　“你我会永远在一起，一起去见证那无尽的真理！”
　　……


第417章 大隐患
　　安欺生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杀死炎奴。
　　至于放逐与封印，他虽然谋划了很多办法，但他却觉得没有意义。
　　越是了解炎奴，就越觉得对方不可战胜。
　　就算将炎奴扔到宇宙的彼端，他也一定可以回来，就算将其封印在特殊的奇物中，他也迟早会脱困而出。
　　以他们的实力，无论设想怎样的办法，都只能赢一时。
　　如此经过长期的观察与推演，安欺生认定了，炎奴就是他此生所见到的，最强大的一件奇物，最完美的真理之舟。
　　这样的适应能力，是绝对可以，攀登一座座高峰，打破一个个不可能，而最终知晓一切的答案。
　　安欺生迷醉了，他要不惜一切地踏入这样的容器。
　　为此，他甚至愿意付出所有，包括所谓的自由意志。
　　安欺生不奢求以主导者的形式得到对方的特性，他甘愿成为一种附庸，成为一个伟大杰作的补丁。
　　什么夺舍，什么融合，如果炎奴不能夺权回来，那他还算得上是完美容器吗？
　　要是他安欺生都可以做到，那未来岂不是还有别人可以再夺去？
　　不可能的，安欺生坚信炎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无上特性。
　　所以他不会抱有侥幸，宁可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要把自己融入炎奴。
　　不需要成为舵手，也不需要是个乘客，只需要是个钉子，就够了。
　　道心死死钉在这艘伟大的真理之舟上，永不磨灭地驶向终点。
　　“咻！”
　　为了方便炎奴回归那具躯体，安欺生操控身体闪烁回来，与炎奴双向奔赴。
　　炎奴豁然睁开眼，已经回归了那半虚灵之躯。
　　下身的辉光如亿万星光飘带似的，上身的灰败惨白之色，好像烈火焚烧后的余烬。
　　眼眸黝黑而宽广，仿佛能洞穿时空。
　　整个世界在炎奴眼中，都好像变了样，有一道无形的束带，串联着这具身躯。
　　让炎奴仿佛可以沟通时空，驱使着时空本身进行运动，堪称肆意地揉捏。
　　乃至于，在时空空荡荡的地方，好像隐藏着巨大的能量，炎奴只需要用精神力，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抽取这些看不见的能量。
　　“时空不是空的，而是一片无垠深邃的大海，我们只能见到它的表面罢了。”
　　“泽塔的血脉拥有一种权限，可以调动这些能量，转变成他们拥有的任何一种能量形式，甚至为外物直接提供消耗。”
　　“精神力越庞大，则可以调动的越多，哪怕只是个孩童，都能轻易毁灭一颗星球。”
　　“也正是因为能够将精神灌入时空，如同意志伏行于海面之下，所以可以在远处制造投影，乃至通过时空幽能，隔空释放自己的招数。”
　　安欺生的语气狂热，在炎奴的脑海中阐述这身体的妙用。
　　他正是凭借这些，外加移星换斗与融合耳环，把自己永远融入了炎奴。
　　然而炎奴却只觉得他吵闹：“别吵了，我为什么找不到你的副人格？”
　　炎奴回归这具躯体，无比轻松，没有任何阻碍。
　　与他设想的不同，躯体里没有安欺生的灵魂，这就好像是一具单纯的尸体！
　　可是安欺生的意识却在这里，炎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关的副人格。
　　仔细想想，脑海里的声音不是副人格。
　　副人格并不能主动与他沟通，只能提示他各种参考，如同一种潜意识杂念。
　　可现在，安欺生竟然与炎奴的主意识直接沟通，似乎拥有平等的思考权。
　　“炎奴儿，融合的双方，身与心都会完美兼容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意志不可改变，正常的融合下，一定只是让你多个副人格而已。你没有答应我，我怎么敢这么做？一定会被你直接扔进轮回的。”
　　“所以……我选择放弃心灵那部分与你的融合，抛弃了元神、抛弃了真灵，抛弃了自己除道心以外所有的人格意识。”
　　“斩却了自我身为一个‘生物意识’的先天属性，而只是一种单纯的思考力、计算力、记忆力属性。”
　　“如此，我成为了这具身体的道心！好似‘存在’本身这样的固有属性！”
　　“我此刻的思考之于你，就如同人的心脏不需要控制，它就会自己跳动。”
　　安欺生的话，让炎奴不愿接受。
　　他想尽办法，要把那所谓的道心剥离出来，可是却不得其法。
　　无形无质，仿佛不存在一样，亦或者，那就是他自己！
　　“你这家伙，竟然把自己多余的人格都抛弃了？难怪……感觉你性格都变了。”
　　炎奴很震惊，之前的安欺生，十分冷静与沉着，好似高高在上的仙人。情绪和语气上有时候散发一种无情的残忍，眼神看谁都有一种看低等生物的感觉。
　　但现在的安欺生，则变了，语气时时刻刻都有一种狂热感，和偏执感。
　　夹杂着滚滚如潮水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纯粹而绝对。
　　这应该就是最初的安欺生，其梦想与执念所化的‘无上道心’意识体。
　　除此之外所有的爱与欲，情感和性格，都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直至今日都彻底抛弃。
　　“真是疯子，你做这么多，就为了赖上我？”炎奴皱眉。
　　安欺生兴奋道：“追逐太平的路上，亦可以追求真理，你的潜力是绝对可以装得下这两种梦想的。”
　　炎奴感受到了那份真挚的求知欲和对知识的热爱，并且尝试去接纳它们。
　　然后，他的内心一震，分出一个无上道心的副人格。
　　“是这个吗？”炎奴反手将那副人格，直接轮回，打入地狱道。
　　安欺生问道：“你做了什么？”
　　炎奴说道：“我找到你的道心，将副人格剥……诶？你咋还在？”
　　安欺生很快明白他做了什么：“没用的，那份副人格，只是你受到我道心的影响而产生，并不是无上道心本身。”
　　“你可以无数次地生成这样的副人格，但我与我的道心，始终会随着你的身体永存。”
　　炎奴见状，直接喊道：“什么终极真理，我并不渴望。”
　　“既然无法剥离，那就连同这具身体，一块打入地狱好了。”
　　“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投胎为牛犊子所化，我最初的本体，还在万仙大阵中呢。”
　　说话间，炎奴的意识丢下这具躯体。
　　虫族炎奴，顿时睁开了眼。
　　半虚灵星鸟模样的安欺生，肃然地看着炎奴。
　　“我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是不愿接纳我吗？”
　　“你可别忘了，这具身体，拥有你全部的能力，包括绝对适应！”
　　安欺生的话，将众人吓到。
　　之前炎奴与安欺生的对话，炎奴自己都是大大方方喊出来的，所以大家能听得只言片语，大约明白现在的情况。
　　炎奴的尸体，是存在适应的，而安欺生以精妙的谋划，成功融入为其固有属性。
　　如果炎奴回归身躯操控，安欺生无法控制任何东西，任何能力，其存在就如同一种萦绕在耳边的心跳。
　　但如果炎奴不在，安欺生的道心，就会获得控制权。
　　这不是夺舍，而仿佛身体在自己控制自己，乃是全自动的尸体。
　　其实这比夺舍更难缠，针对意识灵魂的攻击都没有用。
　　“那又怎样？我一定会把你打入地狱！”炎奴斩钉截铁道。
　　安欺生听到这，坚定道：“真是死脑筋啊，好吧……”
　　“我愿主动入地狱，放弃所有对痛苦的抵抗，直到你满意为止。”
　　炎奴还是摇头。
　　这下子刑天一方的自己人都急了，人家都愿意主动下地狱了，炎奴为何还要战？
　　“呆子，为什么啊？”妙寒都不能理解了。
　　张良肃然道：“刑天，你要与另一个自己，乃至于初始更强的自己作战吗？这没有意义啊，他已经愿意主动下地狱了。”
　　安欺生身上展现出极致辉煌的能量，各种天罡、地煞神通炁，在其中纠缠。
　　这一刻，他就是全场最强的存在。
　　却诚挚地对炎奴说：“你说你不吃人，所以我设计与你融合。”
　　“我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格，放弃了属于自己的人生，甚至愿意在地狱，洗去我的过去。”
　　“你只要回到这具身体，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不呢？”
　　这番话说的，刑天一方都有人泪目了。
　　是啊，为什么不呢？
　　然而炎奴这一刻，却异常的坚定：“我不相信你，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
　　“你说你会主动在地狱，洗清自己的过去，那你能洗掉‘绝对顺天者’的意志吗？”
　　听到这话，众人突然一惊。
　　安欺生沉默片刻道：“你发现了。”
　　炎奴点头：“当然发现了，我之前不是已经在接纳你了吗？”
　　“你拼尽谋划与我融合，甚至放弃了人格中除道心以外的全部。”
　　“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我为什么不接受你呢？毕竟那样的你，等于和过去断绝了所有联系，只是一个纯粹的道心。”
　　“但是很可惜，你做不到。”
　　“当我接受你，继而被影响出一个副人格时，我就看透了那副人格的一切，它包含了一名求道者的知识、执着、思考力、记忆力、计算力与想象力。”
　　“但是，并不纯粹，在这之外，还有对于泽塔天道，极致的忠诚与顺从！”
　　刑天一方终于明白，为何炎奴还是要战。
　　他再死脑筋，也不至于死到那种程度。
　　原来是因为，安欺生依旧是绝对的顺天者。
　　是啊，差点忘了，他虽然摆脱了神洲天道，但宇宙中天道无处不在，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天道，上面还有更大的天道。
　　安欺生看似不在乎神洲天道，好像很自由，但内心深处却隐藏着对于泽塔天道的极致顺从。
　　而既然还有这层联系，那他就还是蓬莱大仙，还是公子羽这等人的师尊，所做的恶事从来不少，炎奴当然坚决要他下地狱。
　　“我无法放弃，无法清除，就好像人不会主动憋死自己。”安欺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所谓只有无上道心融合炎奴，的确是谎言。
　　里面夹杂了私货，有不纯粹的东西，那种意识是无法清除的。
　　毕竟本身是绝对的顺天者，又怎会主动去摆脱？这种行为是违背心灵的。
　　炎奴认真道：“这是你骗我第二次了，所以我不可能相信你会老老实实在地狱受刑。”
　　“所谓的主动下地狱，恐怕只是在等待时机，这可是大隐患，我不如现在解决掉你。”
　　安欺生无奈地笑了：“的确，你说对了，可以独立的思考，是我的极限了。”
　　“但是当你最终消灭神洲天道的那一刻，我必然无法反抗地出手，这是泽塔天道的意愿，我只能顺从。”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小隐患。
　　安欺生现在掌握了炎奴极致强大的身躯，还有绝对适应。
　　这若是相信了他，以为可以顺风顺水斩落天道，关键时刻恐怕会遭重，让他们功亏一篑。
　　“该死，看你那么诚恳，差点信了你的鬼话。”
　　“什么伟大的梦想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什么极致的虔诚，什么对于终极真理的绝对追求……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人，鬼知道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作为绝对的顺天者，你所做的一切，其实还是想要拯救神洲天道。”
　　“而你靠的是智慧与算计，你成功谋夺了炎奴的适应之躯，还差点令我们相信你……”
　　“你愿意下地狱，也只是要潜伏，等待更好的时机，毕竟你没有真正控制权。”
　　“这才是你啊，安欺生，你是个擅长以付出，来换取目标达成的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刑天一方警醒，顿时产生种种质疑。
　　安欺生很可能一直在欺骗与伪装，哪有人把自己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和盘托出的？
　　那可能只是在立人设，内心隐藏着另一套真实目的。
　　若不是炎奴通过副人格，查看到了他还是绝对顺天者，大家真要被糊弄过去了。
　　“不愧是你……安欺生！真是信不了一点。”张辟疆冷声道。
　　另一边，还有上千名散落的蓬莱仙人。
　　他们之前被杀破了胆，虽然还有些奇物，可并不是太适合战斗的，毕竟奇物功能千奇百怪。
　　对上火力全开的炎奴，根本没有胜算，这一战感觉必然要完蛋。
　　没想到，局势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惊喜地看到，安欺生的气息，无比强大，完全继承了炎奴的种种能力，可谓战力逆转。
　　又听闻安欺生所做一切，还是为了顺天，顿时惊喜。
　　“有戏！有戏！”
　　“不愧是蓬莱大仙，妙契羲皇道，万古独峥嵘！”
　　“师尊！一定要赢啊！”
　　“绝对适应对绝对适应！”
　　“他不愿吃人，你就吃了他！那连神珍铁都破坏的绝对消化，说不定可以彻底抹掉他！”
　　“对！用他自己的能力，杀死他！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死法！”
　　一边产生种种质疑，另一边群仙又支棱起来了，感觉局势大转。
　　安欺生对此，只是默默看了眼说他的虔诚只是伪装的刑天一伙，不置可否。
　　眼睛又慢慢转向自己那些极致顺天，此刻士气大振的弟子们，也没有回应。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移动着。
　　好像有种蚀到骨子里的孤独。
　　他根本不理其他人，最后只是看向炎奴：“你只需要接受这具身体，我就什么都做不到，根本没有控制权。”
　　“顺不顺天又有何意义，而且这种程度的心灵扭曲，你迟早能够帮我消除掉它，让我只剩下纯粹的道心。”
　　炎奴说道：“我之前也有想要清除啊，可失败了，我根本就找不到道心。”
　　“只能主动接受影响而分出副人格，但你也说了，我可以无数次的产生副人格，但道心的本体，已经融为这具身体的固有属性。”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希望我身体里还挂个绝对顺天。”
　　他把安欺生的话又还给了他，安欺生的确以精妙的手段，让炎奴无法剥离他的道心。
　　但也连带的，剥离不了那绝对顺天的意志了。
　　安欺生有些无奈道：“信息，我的道心与顺天的杂念，在之前的操作中一块融入到你这具身体的信息中了。”
　　“相当于一件奇物，没有现实载体。或者说，你这具身体就是我这个‘无上道心’特性的载体。”
　　炎奴一愣，不知道融入信息是什么意思。
　　安欺生继续道：“可我不做的这么绝，也不行啊。”
　　“没关系的，当你有一天可以涉及到信息层面，我相信你可以剔除它。”
　　“甚至还有个更简单的办法……那就是你直接灭了泽塔天道。”
　　炎奴手握长枪道：“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办法了？”
　　“那战吧，我会自己找出办法，如果实在没有，我不会让你这个隐患威胁人皇，就只能消灭你了。”
　　安欺生肃然，消灭他，确实就是最好的办法。
　　一劳永逸，简单直接。
　　炎奴身体多得很，不差这一具。
　　但是安欺生的道心，却是严格绑定这具身体的。另外他现在连生物意识都不算，就是个全自动机械。
　　这让他没有灵魂心神上的要害，可同时也没有了复活的机会！
　　他并没有继承炎奴意境等心灵方面的能力，毕竟连常规意义上的心灵都没有，只要这具身体的每一个物质都湮灭，他也就彻底消失了。
　　而炎奴想消灭他，非常简单，只需要占据身体，然后设法自杀，湮灭自己即可。
　　反正炎奴的意识，是能复活的。
　　而安欺生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
　　也就是说，炎奴选择脱离半虚灵之躯，以另一具身体正面应战，恰恰是想救他。
　　是真的想解决掉绝对顺天的隐患，不愿粗暴地一起抹掉那虔诚的无上道心。
　　这一点，安欺生和炎奴都心知肚明。
　　安欺生笑了，炎奴显然是理解他的，不愧是一起诞生过副人格。
　　“炎奴儿，一旦开战，我将极致地认真，天道必对你有大针对。”
　　炎奴认真道：“我知道，你不是说过吗？会有不忍言之事，叫我莫要后悔。”
　　安欺生点点头：“明白就好，我信你一定会赢的。”
　　说罢，他神情一肃。
　　那具半虚灵之躯裂开来，流露出了消化器官。
　　其暴露的表面，所接触到的所有物质，都被瞬间吞没，绝对消化。
　　……


第418章 天克
　　安欺生这一刻，操纵着炎奴最新最强的身体，近乎汇聚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神通于一体。
　　与亚克激战提升后的浩瀚能量和超强体魄，蕴含了众多特性。
　　外加泽塔人的能力，以及安欺生数百年来探索的知识与经验，更别说还有适应了。
　　这一刻，这就是神洲文明古往今来最强的个体。
　　相比起来，进驻虫族之躯的炎奴，仅为三星天仙的程度，战力上至少差了五个量级！
　　不过，没有人觉得，这五个量级的差距，算得了什么。
　　所有的特性，炎奴同样拥有。
　　在特性战中，能力的丰富程度与功能性的广阔，才是决定性因素，数值的多寡往往是最不重要的。
　　“来吧，尝尝你自己的力量。”
　　安欺生率先出手，半虚灵的身躯，把时空拉扯出缝隙。
　　一个个扭曲的漩涡中，澎湃的神通炁与朱雀火，跨越一大段距离，瞬间就杀到炎奴面前。
　　“没有人能用我的能量，来伤害我！”
　　炎奴迎头痛击，顶着滔天火海与种种深度超越亚克的神通特性，长枪在前，化身巨大的凤皇！
　　全免疫，全抗性。
　　安欺生使用的，全是他的能量，怎么可能对炎奴产生伤害？
　　他在其中如鱼得水，乃至精神力一扫，把近乎所有的能量，夺回己用。
　　霎时间，滔天火海倒戈了。
　　巨大的朱雀在虚空中回转，追随着炎奴的凤皇虚影，推向安欺生。
　　然后是各种雷霆与风暴，剑光与神力。
　　它们蕴含着数量众多的神通效果，逆转而出，伴随在炎奴身边，好似他的力量。
　　不，本来就是他的力量！
　　“安欺生没有灵魂，没有精神力，他只是炎奴身体的一种‘独特本能’而已，炎奴可以轻易夺回他的力量。”张良快速说道。
　　张辟疆则更加熟悉炎奴，说道：“父亲，这都不是有没有灵魂的问题。”
　　“哪怕安欺生有，哪怕那半虚灵之躯里寄宿了一个超强的元神，也没有用。”
　　“共生的能量必然优先听命于它们真正主人，炎奴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自己的能量，这都不能叫做‘夺取’……”
　　“而只能叫‘归还’。”
　　很早时期，炎奴共生的能量，离体之后就控制不了，乃至于为人所控。
　　但那是因为，他压根不会控制，没有对应的控制法，都是通过挨揍而共生到的一堆他自己都不理解的力量。
　　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从走出茶山到现在，一年的时间，他学习与成长了太多。
　　虫族的知识，东西方的法门，还有各种各样的心眼、精神力……
　　炎奴对于能量的控制都达到了微观层面。
　　可以说，他有太多的力量和方法，去控制种类繁多的共生能量。
　　随便拿出来一种，就可以号令，哪怕不如人家精妙也没事，他作为共生物真正的主人，自然拥有第一优先级。
　　上古仙人与诸子先贤们，显然对炎奴特性的理解，还停留在过去。
　　炎奴从凡人到天帝，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这中间的变化太多太快，远在北辰的他们，不能实时更新。
　　还以为对手夺得炎奴身躯，也有绝对适应后，将迎来一场恶战。
　　哪曾想，炎奴从开战到飞到对手面前，这一路上各种攻击的倒戈现象，就让他的战力在飞速回归！
　　“怎么会这样，该死！”泰山仙君傻眼了。
　　群仙凝视着炎奴巨大凤皇般的身躯，在太空中俯冲。
　　引以为希望的安欺生，无论绽放怎样的力量，都被精神力召回控制。
　　犹如亿万小鸟般，紧随着那道凤皇身影。
　　这般盛大的场景，好似……燕归巢！
　　前后仅仅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炎奴就从三星小虫，回归到八星神威般的战力顶峰，和之前暴杀方丈大仙等人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样的对决，和激战亚克时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亚克是超然，是复制到了炎奴的能量，等于新创造出来的，是属于亚克自己的。
　　也正是因为是创造出来的能量，所以当炎奴的能量所蕴含的特性深度越来越高时，等于‘创造难度’也在不断提升。
　　数量级当然没有封顶，可以无限超然，可深度却不行。
　　除非绝对超然的‘深度无限’，否则当深度高于绝对超然自己时，后者当然就造不出来了，即是所谓的到达极限。
　　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过哪件奇物的深度是无限的，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奇物，那炎奴一定位列其中，至少直到现在，他在深度上还没有败过。
　　“轰轰轰！”
　　无声地碰撞，在所有人的神识中震耳欲聋。
　　巨大的碰撞璀璨而可怕，令人头皮发麻。
　　安欺生被炸飞出去，身体在太虚中难以遏制的滑行，荡起无数时空涟漪。
　　没有伤害，就连深度超越都没有触发。
　　见状，炎奴眼神一肃：“关闭抗性！”
　　“嗡！”
　　安欺生的身体，顿时遍布裂纹，在种种剑炁与辉光中被反复摩擦。
　　“完啦！”群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抗性，直接关了？
　　蓬莱众仙都紧张难言，目眦欲裂，这还怎么打？
　　本以为夺得炎奴的强横之躯，能有胜算，没想到炎奴自己打起自己来，更有一手！
　　有绝对适应的躯体多了，虫族体内更是流淌着适应之血。
　　但这些具备适应的物质，其真正的主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炎奴。
　　“该死！”
　　“竟然连共生都做不到！”
　　只见安欺生从时空中，抽出庞大能源，结果竟然无法吸收入体，转换成新的招数。
　　排斥！炎奴在主观拒绝这些新能力，号令身体不进行共生。
　　他就是靠着这一手，精炼出纯粹龙气的，随着其真正的武道造诣越来越高，炎奴对于自身适应的控制，也在不断成长。
　　可谓早已不是初期时候的麻瓜，现在想往他的身体里灌输非共生的能量，也得看他要不要！
　　一时间，顺天仙人们都手抱着头，疯狂抓挠。
　　让炎奴和自己的身体战斗，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答案是，天克！
　　比打亚克还要轻松，亚克起码还能压制炎奴很久。
　　而安欺生，却被完全性地压制。
　　“噗嗤嗤！”
　　安欺生的半虚灵之躯，不断地破灭！
　　除了暴露出了消化器官的正面，吞噬一切外，其余肢体都在疯狂泯灭与重塑中挣扎。
　　“还好！还有刑天的超强体魄，与再生能力！”
　　“师尊这具躯体硬到离谱，就算是刑天也不能瞬间全部磨灭。”
　　“而只要还有一粒原子，那具躯体就能超速修复。”
　　群仙紧张地说着，死死关注战局。
　　而安欺生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猛然间，一个快速回旋，将周围所有的能量都吞噬。
　　然后身体继续涌动，在体表包裹了一层吞噬器官。
　　霎时间，他好像一个擦除一切的黑暗之墙。
　　万千打击加于己身，都尽数归于虚无。
　　紧接着，因为能量被夺权，而空虚的安欺生，立刻又恢复饱满。
　　在虚空中，绽放与之前一样可怕的威势与能量。
　　“能量刷新！”
　　“只要进食，就能恢复所有能量。”
　　“师尊与刑天一样，可以无尽地战斗下去！”
　　群仙十分紧张，很快就看到安欺生反击了。
　　在他那顶着巨大黑色双眼的脑袋上，喷出了浩瀚的火焰与雷霆。
　　虽然招数普通，但与众不同，那是‘对炎奴的专杀之力’。
　　顷刻间，炎奴八星破坏力的恢弘火海，如梦幻泡影般破碎。
　　他整个人，都被一道闪电击中！
　　专杀之力击破了炎奴的防御，无视那庞大恢弘的体量，直接就好像一根针去戳泡沫一样。
　　当场将炎奴打成了飞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吓了一跳。
　　绝对消化与专杀之力，是两种会高于抗性的东西。
　　其中消化，是天然就高于抗性，早在炎奴还是凡人时，不知道如何破防自己，就曾把手伸进嘴巴，发现并没有因此触发抗性。
　　至于专杀之力，当初在庐山洞天时，他就共生过对自己的专杀，其特性就是‘炎奴绝对无法抵抗的力量’。将其转化为共生物后，特性内容不会改变。
　　相当于炎奴得到了一个可以专门杀伤自己的力量，身体完全接受了这一点。
　　而此刻被安欺生使出来，任由他有滔天能量，也直接破灭。
　　“师尊！”顺天仙人们欢呼，可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太虚中漂泊的高能物质迅速聚合，重新恢复成炎奴的形态。
　　死亡状态下，他是无法死亡的。
　　就算是被专杀，也只是再重新凝聚身体的事而已。
　　“草！”
　　“他能复活无数次，而师尊一旦湮灭就没了，这要怎么打？”
　　“吞噬！只要有机会将刑天吞噬，或许就会彻底消失！”
　　顺天仙人们咬牙切齿。
　　而炎奴强大的精神力，则轰鸣出声，好似风暴眼一般：“专杀之力，我不能令其回归，无法控制。”
　　安欺生说道：“当然不行，一旦共生能量离体，你就需要专门的力量或法门去操纵。”
　　“这些火焰与雷霆，只是离尘期层次的法术，你需要用神识控制。”
　　“但神识触碰的瞬间，就被专杀之力磨灭了，所以你的‘优先控制权’，根本没意义。”
　　“你共生了一个专杀自己的力量，其他的能量与物质，得到再多，都会被它完克。”
　　“毕竟它的深度是随你的，而非落马战旗。”
　　炎奴不置可否，反手也绽放出同样的专杀之力。
　　“那又如何，你的身体也是我。”
　　同样的雷霆与烈焰，裹挟而出，与安欺生所绽放的碰撞。
　　一模一样地专杀，直接互相抵消了。
　　顿时，一段超激烈的战斗爆发。
　　炎奴与安欺生，如同两颗熊熊燃烧的星球，璀璨耀眼，纠缠着雷霆，引起了整个太阳系的震动。
　　他们在无尽黑暗广阔的空间中交手，一次次地碰撞，释放着恐怖的能量，又一次次的相互泯灭彼此的力量。
　　瞬移！跨越百万里，在太阳系不断留下闪烁的光辉。
　　挪移！招来大星辰，无数庞大冰山和碎石，乃至混沌般的星辰物质，都被随意摆弄。
　　他们两人的战斗像是一场美轮美奂的舞蹈，充满了神秘性和爆发感。
　　身影在宇宙中穿梭，一次次地展现出无法想象的力量，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只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仙人，可以大约看清此战。
　　仙人之下，全是蝼蚁，只见黑暗宇宙中，连星空背景都扭曲，到处是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星屑物质。
　　混合着雷霆、风暴与火焰，在黑暗里肆意涂抹，如同一幅油画。
　　炎奴与自己的身体激战，每一次攻击，时空都被搅动，绽放出巨大的引力波动。
　　传荡到远处，引起一些天体的灭亡，位于镇星轨道外的一颗巨大混沌星辰，突然就被撕裂了。
　　二人的战斗足迹，遍布太阳系，所过之处，身后是各种残骸、尸体。
　　一座座冰山如烟花，一颗颗陨石在爆炸。
　　很多顺天者受到波及，当场就化为飞灰，仙人陨落。
　　所有人都在他们的战斗中瑟瑟发抖。
　　……


第419章 冥冥中的特性
　　“傻孩子，还看呐？”
　　“快跑！”
　　“师尊根本没有顾及我们！”
　　顺天者本来观战看得起劲，突然就被两人交战间的大恐怖……杀伤众多，顿时惊醒过来。
　　别看安欺生依靠相互专杀，终于能与炎奴相持。
　　可仔细一看，交战中，炎奴一直在庇护神洲与众人，几次从神洲上空划过，将安欺生避开。
　　昏暗的神洲大地上，无数人仰望星空，见证那凤皇遮天蔽日的声音，如痴如醉，根本没意识到，他们每一个呼吸间，都在掠过数不尽的灭亡时刻！
　　只不过，都被那凤皇给挡下了！
　　反观安欺生，当这火力全开的激战爆发时，他已经不再说话，整个人都沉浸在战斗中。
　　眼中根本没有苍生，没有自己人，冷酷无情的就如同天道。
　　“九息服气！”突然，安欺生使出了一招天罡神通。
　　顿时，无数的物质与能量都被吸引，滑入那半虚灵之躯的吞噬器官中，泯灭为虚无。
　　“嗯？”炎奴微微一怔。
　　这招他没有，哪怕之前爆杀不少仙人，也没有适应到这招。
　　但是安欺生不同，传言安欺生三十六天罡神通力，他会三十五个！
　　除了排名第一的‘斡旋造化’以外，全都会。
　　而斡旋造化，其实是古往今来，都没有人会的一招神通。
　　之所以名单里有这个神通，乃是安欺生把‘天道的能力’给计算了进去，称其为斡旋造化。
　　也就是说，排除掉这个凑数的，安欺生精通所有天罡神通！
　　此刻随着道心，也融合进了那具半虚灵之躯。
　　而炎奴，并没有共享到，因为是融合来的，而非共生，他压根找不到道心所在。
　　“想使用我所有的神通，你只能入驻这具躯体。”安欺生说道。
　　与此同时，战局出现了逆转。
　　万物都好像遵循着一道时空路径，滑入安欺生的腹中，然后就消失无踪。
　　九息服气，不需要任何力量牵引和互动，神通本身就会吸纳万物！
　　霎时间，炎奴绽放的力量，都被牵引到消化器官上。
　　什么专杀之力，在绝对消化面前，照样被强制吞噬！
　　“谁说的！”法缇玛突然爆吼，提出异议！
　　“虫族的一切，都属于主宰，你这个怪物！”
　　虫族女王竟然叫人家怪物，惹得许多人无语。
　　但很快，顺天仙人就傻眼了。
　　只见早就包围他们的无数虫群，恶狠狠地涌来！
　　“得罪了主宰，还想跑？”
　　“你们的神通，都将成为主宰的力量！”
　　顺天仙人们想跑，但早就没有出路了，四面八方，都是虫子。
　　此刻虫群已经吞噬光了道兵，好似黑暗大潮般涌来。
　　“不！师尊救我！”
　　没有任何可以挣扎的余地，数不尽的天仙级战虫，还带抗性和能量刷新，什么概念？
　　冷酷无情，漠然不畏死地袭来，或者说……推进！
　　简直让人绝望到骨头都在发寒。
　　而只要有一名仙人死去，法缇玛就立刻将其懂得的一切，传给炎奴。
　　虽然很多人的神通，是重复的，但就不信，这么多仙人，合起来，不如安欺生一个人会的多？
　　“太慢了！”
　　安欺生数百年的积累，绝不是浪得虚名。
　　可以说，整个神洲文明，单纯的战斗意识下，他仅次于亚克！
　　“嗡！”
　　安欺生瞬间出现在炎奴身旁，巨大的黑暗笼罩。
　　黄帝立刻出手：“潜渊缩地！”
　　又是故技重施，想要让咫尺化为天涯，帮助炎奴。
　　“不用！”
　　但是炎奴冷冷看了眼似乎忌惮用这能力吃人的安欺生，突然自己主动钻了进去！
　　刹那间，炎奴被吞噬了！
　　“啊？”逆天一方都心提到嗓子眼。
　　什么情况？炎奴故意被吞噬了！
　　残留的顺天仙人欢呼：“刑天被吞了！”
　　“用他自己的力量，抹杀他！”
　　“成了！成……”
　　突然，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瞳孔震颤地看着，无数的能量再度化身为炎奴。
　　“死亡状态下的我，是不会死的，哪怕连意境都没了，我的意识也会存在于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之前还不太理解，但听你说了之后，我大概清楚，也许就是存在于所谓的信息之中吧。”
　　“就好像你的道心融入我身体的信息，而无法查看一样。”
　　“失去所有物质基础后，我的原初本我，大约同样也只有能感知到信息的人，才能看到与触碰。”
　　“而绝对消化，是触碰不到它的。”
　　“就如同我从来没有……消化过空间本身一样。”
　　炎奴的话，让众人松口气。
　　是啊，绝对消化虽然可怕，但总要有一定程度的互动啊。
　　所有被吞噬的东西都会被抹除，但一直以来，并没有消化过时空本身，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也就是说，只要足够空冥的东西，就可以避免被消化。
　　难怪炎奴敢主动被吞噬，原来‘死亡炎奴’还有这层底气吗？原初本我，寄存于信息？
　　炎奴被‘非雌者死’绝对抹杀后的感受，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只是从表面上去了解。
　　黄帝眉头一挑，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原来如此，我们都误会了……”
　　“我们总是本能认为，绝对适应的载体，是炎奴的身体和灵魂，其实不对。”
　　“【绝对适应】这个特性，从来都不是存在于炎奴体内的，其真正的载体是炎奴的人格，是那个‘原初本我’。”
　　“除此之外，皆为外物！”
　　妙寒有些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区别？”
　　“他的身体也有适应啊，只是他的身体和意识都能适应而已。”
　　罗阎却是明白了，大喊道：“不一样！性质不一样！”
　　“这么说吧，那些具备适应的躯体，都是炎奴的意识对现实的扭曲，对物质的感染！”
　　“明白吗？所有我们能见到的适应物质，都是被感染出来的衍生物！”
　　“包括眼前我们所看到的‘炎奴本体’，也只是表象。”
　　“所以他才会有无数种本体，因为凡是他意识所占据的躯体，甚至是死物，都会被感染到一个绝对适应的特性。”
　　众人全都明白了，难怪虫族的适应会低于炎奴。
　　因为别说虫族了，就连炎奴自己的身体，都低于那个【真正的绝对适应】。
　　所有人，从未见到那件奇物的真身，它是个人格！
　　它真正的载体，就是大家一直挂在口中的原初本我。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当初在天痕大阵中，炎奴的幻象之躯，都具备适应。”
　　“明明没有他一滴血，明明只是一个虚拟影像，结果也竟然能适应幻象中的一切。”
　　“这都是因为他的真实载体，在冥冥之中，或者是所谓的信息当中，不断感染现实中，被炎奴人格所入驻的物质、能量，甚至是幻影之躯。”
　　罗阎说完，突然对炎奴大喊：“炎奴，你的原初本我不可能被绝对消化。”
　　“哪怕能接触到，也不可能。”
　　“因为一切身体上的绝对消化，都只是你的衍生物功能！”
　　“你的主特性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衍生物抹杀自己？它是绝对消化、绝对共生这些衍生特性存在的根基。”
　　炎奴的精神力轰鸣道：“我知道，当我被非雌者死杀死时，陷入一个好像绝对虚无的领域，我就隐约意识到这一点了。”
　　“哪怕我绝对的死亡，我的人格也还存在。”
　　“不过，我也会失去对现实物质的影响与联系，若不是觉醒了第七感，也许我的意识就回不来了。”
　　大家哪知道他绝对死亡后，意识去了哪。
　　此刻才终于对炎奴的特性，认知又深了一层。
　　这是何等强大的不死性！
　　其根基，压根不在现实，不依赖于物质或是任何能量。
　　载体是个概念，位于冥冥之中。物质层面的一切毁灭，对他而言，都只是在破坏外物。
　　破坏他衍生、感染出来的‘外衣’而已……最多断绝他与物质世界的联系罢了。
　　外衣谁都可以穿，但那个原初的人格，才是真正的主人，乃至可以肆意地创造这些东西。
　　或许还不能完美的支配，但一直以来的事实证明，他在不断增强对特性的控制，譬如拒绝共生与关闭抗性。
　　他还在成长期，如同一个孩子，在慢慢学会完全控制自己。
　　“开……开什么玩笑！”
　　“你们说他的特性，还没有进入完全体？”
　　场面上，只剩下泰山仙君、峨眉祖师等寥寥几名仙人。
　　他们看着已经把整个太阳系，几乎都摧毁掉的炎奴，陷入了凌乱之中。
　　只见在绝对消化的一次次磨灭下，炎奴都能重新凝聚出躯体。
　　他永远可以从一个不可知的领域中踏出来，无限地斗争下去。
　　什么用他的力量杀死他，用绝对适应打败绝对适应……这种事根本不存在。
　　因为凡是他们所能见到的一切与适应有关的物质与特性……
　　本质上，都是真正的‘那个特性’所衍生出来，在现世行走的工具。
　　甚至绝对适应这个名字，也只是人们通过所能见到的东西，所进行的片面描述。
　　……


第420章 心灵适应
　　“可恶，安欺生丝毫不顾忌神洲……”
　　妙寒发现昏暗的神洲，受到强烈的能量影响，可谓风起云涌，气候暴走。
　　这样打下去，天下苍生将死伤无数。
　　黄帝说道：“这是天道乐于见到的，显然想让这场战斗的威力波及神洲，杀死无数人，以此解禁自己，可以重启天地，亲自加入到对付刑天的战斗中。”
　　妙寒沉声道：“天道必须解禁，才能摆脱束缚，自由地杀死所有人。”
　　“而祂想要解禁，竟然也是选择杀死无数人？”
　　黄帝解释道：“同样是毁天灭地，性质不同。”
　　“人间无数人被炎奴与安欺生，乃至说我们的力量所杀死，那就是‘世外之人破坏大势’。”
　　“只要大多数人死掉，原定的天命大势就无法挽回，唯有重启。”
　　“如此天道就能完全解禁，百无禁忌地杀死文明内的任何人，直到祂与刑天有一方真正消失。”
　　妙寒了然，天道想加入战局，但却还被规矩束缚，所以想让刑天一方‘先犯规’。
　　这显然不行，他们一直在阻止的就是这一点。
　　一旦百无禁忌，什么人皇，什么太平道，这些规则会全部作废。
　　天道也就不死不灭了，再加上其无形无质，也是一种概念，那就真是‘永恒的斗争’。
　　哪怕炎奴的特性，有强行找到天道并消灭它的可能，但那鬼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
　　“我们快去守护神洲！”
　　“炎奴，不用管我们，大不了死入地府。”
　　妙寒等人，则很快赶到神洲上空，展开阵势，将其庇护。
　　还有一部分则去往了荧惑星，那里亦是需要他们保护的沃土。
　　一个个人，操控着帝器，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波及死。上古仙人与诸子先贤，也都拿到帝器，利用起来比之刑天大军不知道犀利了多少。
　　只是偶尔荡来一股专杀之力，将帝器都湮灭，让道藏的库存消耗很大。
　　不过，他们的库存多得很。
　　“帝之宝库，开！”
　　妙寒位居中央，全力开放道藏，帝之宝库之中，亿万绝世法宝，激射而出。
　　一时间，神洲苍穹之上，万千宫阙、珠玉、刀兵、战车、果实、花草……
　　熠熠生辉，好似群星一般。
　　不用管神洲，腾出手来的炎奴，顿时也不在死去。
　　之前好几次，他都被安欺生击碎或吞噬，虽然立刻又复活，但说明他处于下风了。
　　而现在，局势又是一变。
　　炎奴不用再顾虑其他，战斗意志渐渐陷入了极致的专注中。
　　对于手段的运用，逐渐更加精妙和敏捷。
　　他与安欺生数百年积攒的经验和造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差距！
　　“差一点……就差一点，感觉五元已经近在眼前了。”
　　炎奴越战越亢奋，他需要这样的对手，安欺生对于他身体的利用，很多都别开生面。
　　他能体会到自己的武道造诣在飞速提升。
　　什么是武者？自身的一切即是武器，强大的内心就是握住武器的手。
　　武道就是一个不断深入掌控自己的过程。
　　可以说，武者的本质从来就不是‘使用真气的人’这么简单，真气的弱小，才导致武者看似弱小。
　　但弱小不代表低级，如果有强大的基本力，武者也会水涨船高。
　　开发出仙武的炎奴，哪怕单纯用武者手段，都能斩杀仙人。
　　显然这是人类真正的境界，永远也不会落伍的道路。
　　“道心，我肯定可以看见道心。”
　　“它存在于我身体的信息中，我凭什么不可以控制它？”
　　炎奴的战斗意志专注到极点，渴望对自己的特性，掌控更深。
　　他对于共生外在的力量，已经没有多少激情。
　　更希望掌控自身的造诣，得到提升。
　　就像关闭抗性，拒绝共生一样，也许掌控力度达到一定程度，他就能主观收回绝对适应。
　　如此，他就不用担心，会有人利用他的身体了。
　　说实话，炎奴从来就不怕安欺生的适应之躯，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但他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从始至终，他都是说不能让安欺生未来伤害其他人。
　　所以，必须现在，就解决这个隐患。
　　他要为别人解决问题！
　　而无论是突破五元，还是单纯的能关闭其他适应体，亦或者掌控安欺生的道心，这都是能解决问题的同时，保全安欺生的途径。
　　显然，这些途径都需要他更深入地掌控自己，提升自我境界的造诣。
　　“势若龙虎……势若龙虎！”
　　炎奴咆哮着，渴望领悟五元的精髓。
　　“飒！”
　　“轰！”
　　炎奴和安欺生的身体已经被战斗中释放出的能量所包裹，他们时而如充满了能量的星球，时而又好像泡沫般破碎。
　　突然，安欺生的光辉暗淡下去了。
　　炎奴猛然成为黑暗深空中唯一的烈阳，高亢的凤皇身影，淹没了安欺生。
　　而后者，凭借着精妙地逃逸，保留了残躯，狼狈地瞬移跑开。
　　总算没死，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消耗的能量，也没有恢复！
　　“能量刷新，被关闭了？”
　　安欺生脸色肃然，眼神中带着激赏，以及见到杰作般的狂热。
　　“虫族，也失去了能量刷新。”峨眉祖师喘着粗气说道。
　　“吞噬……吞噬也停止了。”
　　“在蜕变，刑天他真的在蜕变！他正在不断主观掌控自己的特性！”泰山仙君嘶吼道。
　　他们三个在竭力的自保，被虫群围剿可谓非常绝望。
　　然而炎奴，好像关闭了绝对消化与能量刷新。
　　这瞬间让虫子们，不是那么无解与可怕，令残留的三名祖师级人物，总算能缓过来一口气。
　　连虫群都失去了‘进食特性’，更别说安欺生了。
　　“再来！”
　　炎奴亢奋追击。
　　果然可以，随着他武道理解在不断加深，对于自身力量的控制，也越发得心应手。
　　“能够关闭消化与刷新，那离彻底掌握所有适应功能，还远吗？”
　　炎奴目光灼灼，在激战中，越发占据上风。
　　身体从凤皇般的形象不断膨胀，最终燃烧成了一颗恒星，释放出了绝对的热量和光芒。
　　整个世界，又都亮堂起来了。
　　无尽的太阳火，照耀四方，普照大地。
　　这其中，以光的形式，夹杂着专杀之力，安欺生无法承受这样全面覆盖的攻击。
　　没了绝对消化，九息服气也没什么大用。
　　顷刻间，他的身体被烧毁、破灭，只剩下一些散碎的原子流。
　　整个太阳系都被炎奴的攻击所震撼。
　　“他做到了！炎奴他做到了！凌驾于‘生理与安全’需求之上的社会需求！”
　　“脱离物质层面，进行精神层面上的自我完善。”
　　妙寒瞥了眼虫群，只见虫群竟然恢复出能量刷新与吞噬消化功能，顿时浑身一震。
　　刚刚炎奴还是一概关闭，大家都一块失去特性。
　　而如今虫族恢复了，安欺生却被打成原子流，无法消化。
　　这是针对性的收回与开放。
　　说明炎奴掌控力度又高了一点，要知道这才多久？
　　以前要很长时间，炎奴才会出现那么一点点地改变。
　　而这一战，炎奴在接连变异，说明他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存需求’的阶段！
　　想想也是，被绝对消化掉都不死，人格就是绝对适应的载体，存在于信息之中。
　　这样的概念不死性，何其强大？
　　怎么可能还在挣扎于‘安全需求’？现在是精神需求了！
　　是内心掌控自己的身体的阶段！是脱离生理层面这种低级适应，开始出现心灵特性的阶段。
　　生存问题已经解决，‘绝对适应’开始解决更高层次，更形而上的问题。
　　罗阎震惊道：“绝对特性，是必然实现的，理论上不存在控制一说。”
　　“除非，专门有一条条特性，功能本身就是去控制它们。”
　　“所以炎奴之前出现的关闭抗性、拒绝共生，都是根据精神需求，而诞生出来的‘对自己特性进行控制’的特性。”
　　“而现在，他在不断地生成这种心灵特性。”
　　众人点头，绝对特性的基本定义，就是绝对实现其功能，只要触发条件，就绝对执行。
　　哪怕是宿主，也没听说谁可以控制自己的效应不实现的。
　　除非那件奇物，本身存在另一条专门有关这项功能的特性。
　　所以炎奴共生了紫霄神雷，也一样有必应之劫效应，会劈自己人。
　　包括专杀之力也是，其特性就是那么一回事，归属他还是归属别人，功能都不变。
　　他无非是能控制这股能量，可却控制不了效应是否触发。
　　而现在，炎奴在生成一系列的‘心灵特性’，有针对共生的，有针对抗性的，有针对绝对消化与刷新能量的……
　　他可以主观决定自己各种特性的执行。
　　直到想对谁触发就对谁触发，想对谁关闭就对谁关闭。
　　“专杀之力，对我是没用的！”
　　炎奴越战越勇，硬抗了安欺生一波专杀之力，竟然屁事没有。
　　乃至反手一击，将原子修复后的安欺生，如戳泡泡般打成齑粉。
　　他竟然针对性的，废掉了安欺生所发出来的专杀之力！
　　妙寒等人振奋：“果然！连共生能量的特性，也开始主观控制了！”
　　上古仙人们都震撼，前面说什么炎奴还是成长期，大家只是一种猜测，毕竟和炎奴接触不长。
　　如今亲眼看到炎奴在飞速适应控制自己的各种特性，顿时骇然。
　　“脱离物欲层面，开始精神层面的适应吗？”
　　“所有共生的奇物，都可以主观控制……”
　　“难道只有对自己能力的控制吗？既然是精神层面，那心灵扭曲呢？他会对心灵扭曲产生对应的破解特性吗？”
　　诸子先贤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可以这样进化的奇物。
　　听了妙寒的需求理论，顿时狂想起来。
　　理论上，炎奴应该可以针对心灵扭曲，衍生出各种各样的心灵特性去破解，而不再是单纯地自保！
　　比如绝对轻生，得亏这个特性本来就可以通过死亡化解。
　　可世上很多心灵扭曲，是无解的！
　　炎奴当然不怕，他原初本我，心灵坚壁强得要死。
　　但是别人呢？
　　如今的炎奴，是否可以在自保之余，适应出‘心灵破解’，帮助别人解除心灵扭曲。
　　“应该可以的。”
　　“别忘了，炎奴现在，还是四元！没有突破到势若龙虎！”
　　妙寒说着，众人一惊。
　　的确，炎奴的控制力在随着武道造诣而成长，但没有诞生自己的武道大势。
　　他依旧是四元，距离五元始终还差了一线。
　　“说实话，炎奴在四元的造诣上，已经超出古往今来所有的四元武者了，他竟然还是不能突破？”
　　“这是为什么？是他的根基太雄厚，还是他不得其法？”
　　罗阎皱眉，他老早就五元了，虽然说很难，但也不是那么难。
　　炎奴现在，是个‘超级四元武者境界’，如果让炎奴只用四元武者的力量，且只用真气，并且关闭所有抗性，罗阎都打不赢他。
　　可以说，炎奴在四元这个领域，无限驰骋，已经是出神入化，超凡入圣般的造诣了。
　　但就是没有诞生自己的势。
　　要么是炎奴完全努力错了方向，要么就是他的身心太特殊，他在四元的领域，比别人天然宽广很多！
　　就好像许多奇才，他们在更新期会熬很久，可以一直更新……一直更新……
　　越天才，资质越高，则更新次数越多。
　　武者境界，也有这个特点。比如一元二次、一元三次，一直到一元几百次都有可能。
　　天知道炎奴的四元领域潜能，到底有多么浩瀚宽广？
　　“没有踏入五元，就可以掌控自身，在精神层面适应了？”野人说道。
　　妙寒连忙道：“你们别搞错了，炎奴早开始出现精神层面适应，而且正是从踏入四元开始的！”
　　“也就是说，这本来就是四元这一范畴内的改变。”
　　“只不过从一开始很小的心灵适应，到现在可以更加随心所欲地适应！”
　　众人点头，对呀，炎奴老早就出现了抗性关闭。
　　到现在各种关闭、拒绝，针对性地控制特性触发。
　　其实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是从生理与安全需求，到精神需求一步步过渡，直到彻底脱离安全需求。
　　如此说来，炎奴要是真的踏入五元，反而是开启新一轮的适应领域。
　　“手下留情了吗……”安欺生快速修复如初，呢喃道。
　　刚才，已经出现了可以全面秒杀安欺生的机会。
　　但是，炎奴放弃了。
　　转而将对方，打到还可以修复的地步，而非彻底泯灭。
　　“你已经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了。”炎奴说道。
　　他已经看到更妥善解决安欺生的方式，而不再只追求打死对方。
　　安欺生指向一个方向：“那再加上他呢？”
　　炎奴看过去，只见远处耸立的黑球，已经展开了，在头顶上形成参天巨幕。
　　刑天一方瞳孔一震，亚克！
　　庞大辉煌的精神力，将包裹无数能量的神珍铁打开了。
　　亚克的身影再度踏出，之前大爆炸，足以摧毁整个太阳系的能量，也乖溜溜地环绕他周身，被其轻易控制住。
　　“之前没收到你的真灵，就知道你没死……”
　　“亚克，你果然有我的意境。”
　　炎奴凝视着亚克，轮回意境，亚克果然也有。
　　凭借这一点，被形神俱灭后，亚克都重新塑造出新的身躯，而活了过来。
　　“如果我会被杀死一次，那你就可以杀死我无数次……”亚克凝视着炎奴，知道他已经败了。
　　绝对超然的特色，就在于一定比敌人强。
　　他这一生，别说死，就算是受伤的情况都极为罕见，还都是炎奴造成的。
　　除了炎奴，连让他爆衫裸衣的人都没有。
　　哪有比别人强还被打死的道理？既然被打死了，就说明绝对超然已经被破解了，就算还能复活也没意义。
　　他又不能像炎奴这样逆天的成长，他的强大，一直都是建立在对手的强大上。
　　“亚克！和我一起联手，可以赢！”安欺生冷酷道。
　　亚克却已经失了心气：“不可能赢了，我永远不可能战胜他了。”
　　“不，可以的，你还有一个机会！”安欺生大喝道。
　　“天道会缔造那个机会……只要你还有勇气。”
　　亚克听了这话，不置可否。
　　但还是出手，精妙地操控自己所有的力量，杀向炎奴。
　　面对远超于自己的能量，炎奴不带怕的。
　　凤皇之影横贯虚空，袭向炎奴的无数能量，乃至针对他的专杀之力，也都盘旋着吸进了他的口中。
　　吞噬！消化！
　　亚克完全惊呆，随后被炎奴摧枯拉朽地贯穿所有，一枪砸爆！
　　二次陨落！
　　那是九息服气！炎奴终于也学到了九息服气，乃至其他数十种天罡神通。
　　是虫族那边又建功了，所有的顺天仙人，都被吞没。
　　由于炎奴可以针对性的关闭消化，让虫族那边的战力有恢复了，刚喘息几口气的祖师级人物，又绝望到了极点。
　　就连太行祖师都陨落，他就是给虫族提供九息服气神通的家伙。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啊！”
　　泰山仙君哭喊着，看着一手镇压安欺生，一手完爆亚克的炎奴，头皮发麻。
　　那可是一个绝对超然，一个拥有炎奴之躯的存在啊。
　　可是他们两个，合起来，也不是炎奴的对手。
　　只见亚克又复活，呆滞地看着炎奴。
　　炎奴盯着他：“你既然有我的意境，那在我被捆仙锁拘束时，你是否收留到了众多死者的意识？”
　　亚克点点头：“有……是有很多人的意识，在我的意境之中。”
　　这话让炎奴脸色好转许多，颇为惊喜。
　　“哈哈哈！太好了！”
　　他开心地像个孩子，随后对亚克说道：“很好，我不会用特殊奇物抹杀你。”
　　“我们好好地战斗一场……你不可能只有刚才这点程度，你的战斗意识，绝对比安欺生更强许多倍才对。”
　　“连他都在我手下支撑许久，你怎会被我一枪打死？”
　　“不会是失去斗志了吧？”
　　亚克抬起头，神情冷漠，这个世界上，战斗意识等能力他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炎奴可以靠可怕的特性战胜他，但如果是以武者的方式战斗，他依旧不带怕的。
　　别看炎奴现在战斗能力极强，但他拥有的造诣，也会被亚克所继承，无论炎奴提升多少……亚克只会更厉害。
　　水涨船高，永远能让人看到更高的山峰！
　　可以说，是一种完美的对手。
　　刚才被炎奴一枪打死，纯粹是因为亚克已经觉得自己战胜不了炎奴。
　　现在听了炎奴的话，亚克的斗志又唤醒：“如果你不用那专杀之力，想杀死我，是不可能的。”
　　炎奴凝视他：“那就来吧，你们一起上。”
　　他没有开口请求亚克把死者的真灵放出来，而打算亲自突破亚克的意境封锁，把人给救出来。
　　亚克是神洲文明战斗技巧、意识、经验最强的人，独一档。
　　然后是安欺生，在不敌视亚克的情况下，安欺生才是第一，敌视亚克，也是第二！
　　如今文明第一，与文明第二，一个复制他所有的能量，一个控制他的身体，联起手来。
　　炎奴的斗志，顿时昂扬到了最高。
　　……


第421章 飞升之脑
　　神洲文明最激烈的战斗爆发，炎奴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
　　亚克各方面的数值，都绝对比他强，战斗意识更是永恒的天花板。
　　但是，能量上所附加的特性，却是大多数都没有用了。
　　因为炎奴现在，多数特性的深度都已经超越了绝对超然。
　　后者虽然还能复制他的力量，甚至看起来更强，但上面的特性，却是弱化版的。
　　亚克得到的特性，永远停留在了一个封顶的层面。
　　炎奴不用专杀之力，但凭借九息服气与绝对消化，也照样是能压着二人打！
　　澎湃的烈焰之海，让炎奴好像一颗恒星。
　　表面，则零散分布了一些黑色区域。
　　好像太阳黑子，但那其实是炎奴外放的绝对消化器官。
　　要知道他现在使用的是虫族之躯，身体可以衍生各种器官。
　　有的像盾牌，表面充满胃壁，构成庞大的黑暗之墙，好似死亡的剪影。
　　还有一杆巨大的黑色骨枪，狰狞恐怖，前段所触碰到的一切，都在消失。
　　具备绝对吞噬的器官，化作了生物兵器！
　　炎奴虽然不会直接炼化和吞噬敌人，但即便凭借‘吞噬神兵’，亦能够破尽万法，抹杀种种物质。
　　将亚克与安欺生袭来的各种打击，系数破解。
　　安欺生没有不利用专杀之力的承诺，依旧在全力以赴，但是遇到吞噬神兵，也是难以招架。
　　两者交击，犹如两种绝对的矛，在相互抹杀。
　　它们都是来源于炎奴的力量，一个是变异来的，一个是共生来的，都具有破坏炎奴抗性的性质。
　　但是，它们两者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迄今为止，绝对消化，都是炎奴身上仅次于绝对适应本身的最高深度特性。
　　只见矛与矛产生第一个互动的刹那，哪怕两者同时触发，绝对消化也具有先一步的优先级。
　　这之后才轮到排队的专杀效应，但后者载体已经没了，自然也就不需要结算。
　　硬撼！抹除！
　　黑色的吞噬神兵，犹如世上最锋锐的骨刺，洞穿一切，擦除一切！
　　虽然必须触碰才会抹除，但炎奴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笨拙的操作。
　　“咿呀！”
　　一套千鸟齐飞般的枪法使出，黑暗的影，如同万物的尽头！
　　甚至于，炎奴还把九息服气，融入到了武学之中。
　　黑暗的枪气，斗射深空！
　　好似一道道抹除之枪，扫荡万象！
　　相隔千万里，一颗蓝色的狂暴气态星球，遭到了恢弘的枪影突袭，被戳成了千疮百孔。
　　巨大的，圆柱状的物质空洞，遍布巨星。
　　它们一个个直径两千余里，相当于从东海到西域。
　　可以放下两个晋国的疆域。
　　而长度更加可怕，深达十万里，贯穿星辰两端。
　　混沌星辰巨大的压力下，无数气流形成滔天风暴，挤压下去，填补被消化出来的空洞。
　　顿时一个个蓝色旋涡，遍布星辰，如同无数盘旋的花伞，美轮美奂。
　　“天哪！”
　　“他竟然把神通融入了武学？这不可能！”
　　万千虫群包围中，只剩下两个凄惨的身影，那是泰山仙君与峨眉祖师。
　　见证炎奴的全新的武道绝学诞生，几乎让他们崩溃。
　　炎奴学会神通，不是靠天道赐予，所以也不是机械性地放技能。
　　各种神通在他身上，犹如生物天赋，还有一些更是附着于炁。
　　更关键的是，他可以关闭一些特性！不作用于自己！
　　毫无疑问，当他对自身的种种特性，拥有是否触发的决定权时，就可以将其融入武学了！
　　比如绝对炼化的朱雀火，对自己不炼化，就可以随着气流精神力扩散，指哪打哪。
　　又如绝对切割的剑炁，被一团平平无奇的冲击波携带，并不触发。
　　等到冲击波，传荡过敌人，敌人却会受到绝对切割，效果自然可怕。
　　诸此种种，各种各样的小技巧对他开放了。
　　只是多出针对性的触发这一种能力，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炎奴，将这些个小技巧，直接融入到震撼星辰的武学中时，放大运用，威力和难缠程度，简直不可以用言语描述。
　　“他完美利用了九息服气，让他的枪气抹杀万物！”
　　“太可怕了，简直是森罗万象般的枪法。”
　　和其他特性武学相比，最具杀伤性的一招，无疑是那磨灭一切的‘漆黑枪影’！
　　炎奴绝对消化、九息服气等功能，好似暗劲一般，以枪意、枪气形式发出。
　　必要时刻，突然爆发，启动特性，收放自如，从心所欲，精微奥妙。
　　仿佛万物都在这一枪下凋零！
　　原理虽然说起来简单，但实战起来极难，需要极高的战斗意识与武道造诣。
　　可所谓武者，就是要掌控自身的一切为武器。
　　炎奴做到了，令人无法想象，不可置信。
　　本来融合了仙力等强大能量，再加上特性，武道枪法就已经达到了技压群仙的星际级高度。
　　而现在又具备绝对消化，何其可怕？
　　好似黑暗凤皇受万鸟朝拜，枪影构成漫天飞羽，令万物都在凋零。
　　这一刻，武道完全性地超越了仙道的上限。
　　超出了天仙祖师级人物的想象力，达到了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地步。
　　“这枪法……这枪法……”
　　“虚灵文明都要颤抖，宇宙中不应该有这种枪法……”
　　仅存的两名祖师，在极致地崩溃之后，又变得心如止水！
　　泰山仙君的宫殿一座座地崩溃，只为抵挡虫群刹那。
　　眼神此刻全是麻木，与痛悔。
　　这时，一个声音传进大殿仙宝：“师尊，收手吧！外面全是虫子！”
　　峨眉仙君眼中又冒出光，朝着远方神洲呐喊：“徒孙救我！”
　　他在向自己的弟子们呼救，他想下地狱！
　　这一刻，这两个顽固的家伙，都真心的后悔了。
　　看透了，全部看透了。
　　放下了，统统放下了。
　　泰山与峨眉两大祖师，都没有死过，纯粹是放不下，而顽固地站在顺天这边，苟活到此刻。
　　真正的绝对顺天者，反而都早就陨落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可是，四面八方都是虫子，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虫群摧枯拉朽地吞没了一切，泰山仙君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拖延。
　　“我……我宁可死，也不要被虫子吃掉！”
　　泰山仙君用一把剑，抹了自己的脖子，元神都斩灭。
　　他的奇物，就是这把斩空剑，昔日泰山出现饕餮玉之劫，就是他隔空一剑，跳过了饕餮效应的巨大范围，直接强制碎裂了饕餮玉。
　　此物能隔空斩击，无视一切距离与阻碍，并且还附带强制击碎效果。
　　但是在这一战，又有何用？他哪怕劈碎炎奴，后者也能瞬间就恢复伤势。
　　面对无数虫海，那就更无力了。
　　他一剑隔空斩击法缇玛，后者一点事没有，一只替身虫当场破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所有的虫子都适应出了对应的抗性。
　　绝望的他，眼看自己要被吃掉，只得把剑砍向自己，当场自杀！
　　是的，他选择了自杀，形神俱灭，一缕真灵遁入炎奴意境。
　　“道友……”峨眉祖师绝望叹息，同时也觉得，泰山仙君的选择，是明智的。
　　真正的绝对顺天者，早就都战死了。
　　他与泰山仙君，并没有死过，纯凭着傲气，希望能守护既得利益，战斗到底。
　　但事实无比绝望，刑天的力量太可怕了。
　　而他所掌握的奇物，只是一面可以变成任何画作的‘空白画卷’，且无法涂抹和损毁。
　　“咋瓦咋瓦！咋瓦咋瓦！”
　　虫族大潮下，峨眉祖师手中的空白画卷，早已变成了蓬莱仙宗的一件绝世仙宝‘金鲤行波图’，绽放出与那件仙宝一模一样的仙力和功能。
　　这已经是他所知道的，最强的画卷了，可那又如何？
　　如今的这场战斗，有再多顶级的仙宝，哪怕是无法损毁的仙宝，也并没有多大意义。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吞噬，峨眉祖师连忙主动自杀，形神俱灭，让自己下地狱。
　　无论是怎样的审判，怎样的煎熬，他都认了。
　　没办法了，总好过被虫族吞噬，改造成虫族战士。
　　那才是永世不得超生。
　　“噗！”
　　峨眉祖师陨落，残躯被虫群分解。
　　至此，顺天群仙，全灭！
　　只剩下一幅空白画卷，漂于虚空中。
　　虫群们想撕碎画卷，然而所有的吞噬与分解，竟然都没有效果。
　　甚至是菌毯上的消化液，都无效。
　　“咦？”法缇玛非常惊奇，虽然虫族的消化和炎奴不同，可能抗得过它们吞噬的东西，也没几个。
　　哪怕消化不了，只要一直消化，虫族的消化能力就会稳步增长，直到消化为止。
　　然而法缇玛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消化画卷，虫族的消化能力也没有提升。
　　“这画卷看起来没什么大用，只是一件不太适合战斗的奇物，没想到深度这么高？亦或者它防范毁坏的机制，非常特殊？根本就不触发我虫族的消化？”
　　法缇玛摆弄了一下，就直接把画卷塞进了肚子，泡在消化液中，保存了起来。
　　而她却没料到，随着消化液在不断地破坏空白画卷……
　　与此同时，神洲上，无论东西方，一幅幅画，正在不断消失。
　　从最接近标准的画卷开始，到之后是任何形式的画作，每一刹那，都有一幅画在消失。
　　就连卷轴型法宝都不例外，就连位于洞天中的画卷，也不能幸免。
　　不过，没有人关注到这样的异常。
　　哪怕有些人发现自家的画不见了，也没有心思多想，只是仰望着苍穹上的光怪陆离。
　　天上神仙打架，谁还关心一些没用的画卷？
　　“嗡嗡！”
　　炎奴与亚克的激战，达到了白热化。
　　亚克实在是他完美的对手，以至于安欺生在这一刻只能辅助。
　　只要不是专杀之力那种，一触即溃，全盘无法反抗的怪异力量。
　　亚克都可以凭借操作，化解危机。
　　种种难以描述的应对，让炎奴大开眼界。
　　两人的战斗意识，都在极速飞升。
　　终于，炎奴对于自身所有特性，都终于可以主观控制。
　　无论是自己衍生的，还是共生物的，全部可以。
　　由此，在无数种特性的配合下，炎奴的意境，突破进了亚克的内心！
　　亚克想要阻挡，但没有用，炎奴竟然让自己的意境火枪，都裹上了一层黑色！
　　漆黑无比，触之抹除。
　　以至于意境火枪，成了黑火之枪！
　　而这样的黑火之枪，触碰到亚克意境中的其他人时，竟然没有触发消化！
　　所有人的真灵都被裹住，向外狠拽！
　　“出来吧！”
　　炎奴哈哈大笑，成功了！
　　虽然他的技巧被亚克完爆，但也不弱。
　　而当绝对消化，和枪意配合，两者近乎融合，化腐朽为神奇！
　　更可怕的是，从心所欲。
　　有的物质触之则灭，有的物质却没有！
　　这一刻，绝对消化，仿佛成了一种法术，一种完全拿捏的超能力，妙用无穷。
　　不过，亚克毕竟是亚克。
　　战斗技巧与意识，仿佛没有穷尽。
　　炎奴突然发现，他上当了。
　　或者说，亚克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操作，而提前很久将一段枪气，完美隐藏在炎奴的招数中。
　　当炎奴为其附着绝对消化时，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枪气。
　　不仅如此，他的意境，竟然也有一份假的。
　　意境是一种精神能量，尤其是被转化为气体后，更容易与其他能力融合。
　　但相应的，这也成了亚克能够复制的东西。
　　并且完全性地预判，同步于炎奴的控制，以至于炎奴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力量。
　　“嗡！”
　　就在炎奴把人救回，意境与枪气回转的刹那，隐藏在其中属于亚克的力量，突然展现威力。
　　全新的能量，亚克竟然将两种完美模拟炎奴的能量，陡然间合并成了一种谁也没适应过的东西。
　　而且威力还奇大，只一瞬间，炎奴就被磨灭。
　　尽管，炎奴很快复活。
　　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亚克，感觉难以置信。
　　“你看穿了我全部的行动？”
　　亚克但凡有一步错了，炎奴都能察觉到异样。
　　可偏偏，亚克做的，和自己想做的，是一样的，才让那暗藏的能量伪装，无法识破。
　　“嗡！”
　　炎奴精神力鼓动着，说完之前那话后，他的精神力似乎刚好与周围的一些能量，触碰了一些奇妙的反应。
　　然后一道璀璨的死光闪烁而出，直至炎奴。
　　要知道，炎奴此刻正与亚克和安欺生激战，双方每一瞬间都有交锋。
　　结果炎奴说话的行为，竟然自己对自己发了一招。
　　这一下，打破了某种平衡，在一种不可思议的时机利用下，炎奴再一次被洞穿。
　　不过，这点程度的伤势，跟没有一样。
　　炎奴顷刻间就修复了，但他忍不住惊叹起来：“好厉害！是你吗？”
　　太妙了，言语都无法描述，也许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看不懂。
　　也就交战的三者可以看出其中妙处，甚至于，安欺生都差点意思。
　　而恰恰是炎奴看懂了不少，才更加对于剩下的，如同隐藏在未知迷雾中的，超出他想象力的技巧，由衷地欣赏与赞叹。
　　炎奴是个老实人，有话直说。
　　但是对于他的赞叹，亚克却没有回答什么。
　　只见其神情异常的痛苦和悲伤，眼神通红地如同恶鬼。
　　“他……在对自己憎恨……”
　　“其战斗意识，超界限了！”
　　安欺生突然说道，让炎奴瞬间明悟。
　　这一刻，好似整个文明的所有大脑，包括炎奴，都集中在亚克的身上。
　　然后整体，再更强一层……不，不止一层！
　　因为亚克，解放了内心的魔胎之念，杀死母亲的愧疚，无法帮家人报仇的自责，激发了他内心对自己的憎恨。
　　巨大的敌意升起，自我憎恶，自我叠加！
　　两倍！四倍！八倍……十六倍！三十二倍！六十四倍！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杀那么多的人……”
　　“我从出生就在杀人，就在杀人……在杀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诞生，我才是这个世上，最该死的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憎恨与贬低自己，废物！废物！
　　一个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永远无法为父亲报仇，总是只在心里反对，却永远不敢张嘴反驳哥哥的废物。
　　无数清晰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响彻。
　　太清晰太清晰，他甚至清晰感受到了，十六年前，他在母亲肚子里，因为力量太大，不小心撕碎她的画面，鲜血淋漓。
　　还有父亲，对他无比厌恶与恐惧，后来又为了他的力量，而教他什么是家人的画面……
　　童年必然遗忘的东西，在他脑海中翻涌。
　　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亚克会忘记的东西。
　　当他的战斗意识提升，思维速度提升，体魄不断提升。
　　他对于自己一生，对于秃发氏一族的作为，对于这个世界，许许多多的事，理解都发生了变化。
　　而越理解，他就越痛恨自己，他只是个被父兄操纵的杀人兵器。
　　一个明明一无所有，却以为自己拥有亲情，而将之视为无上珍贵之物，不敢丢弃，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其实自己就是个废物，就是个没有人爱的东西。
　　亚克的自我敌意，不断膨胀。
　　当某个临界被突破时，亚克的战斗意识，踏入了非自然的领域。
　　犹如天花板被捅破，这一刻，他的想象力、预判力、思考力、计算力、观察力……全部是不合理的级别！
　　他的大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转。
　　“咻！”
　　炎奴试探性的一击漆黑之枪，亚克似乎想都没想，就以最令人惊叹的角度，躲开并反击。
　　他的所作所为，都充满了深意，蕴含着对周围环境的完美掌控。
　　“智力……他的智力，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罗阎瞪大眼睛，惊吼着。
　　野人也震撼道：“原来如此，绝对超然真正妙用无穷地方，不是区区对能量的复制，而是大脑的飞升！他的体魄也是随之增强的。”
　　“而且，他可以汇聚所有敌意者的战斗意识与技巧，这显然连带着会提升思维属性。”
　　“当这一切，提升到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时，就量变产生了质变！”
　　安欺生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如同在看一个不那么完美，但也相当令他喜爱的作品。
　　“绝对超然对于战斗才能的叠加，是不讲道理的。”
　　“当合理的范畴被越过，却还是要继续翻倍时，人类的心智所不能理解，宇宙强行适应而出的超级智力就会出现。”
　　“这是宇宙级的大脑！是突破界限，飞升般的智慧！是虚灵都要费劲千辛万苦才可能得到的，超出常理生命极限的高度！”
　　“已经不能用战斗意识，直觉强大等词汇来形容他了。”
　　“规则般的预判，灵感在他内心，爆炸涌现！”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状态，这是人类永不能及的思维力。”
　　“相比起来，身体能量与强度的提升，一文不值。”
　　“绝对超然，真正的价值，就在这一刻！”
　　……


第422章 火在天上，其势煌煌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炎奴面对这等状态下的亚克，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每一次交手都让他大呼过瘾，因为亚克的一举一动，都存在于他的想象力之外！
　　什么叫羚羊挂角，天马行空？
　　亚克的行径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但炎奴并不惧，反而心情激荡，直感到酣畅淋漓。
　　尽管，他所有的招数都被看穿，所有的行动都被洞悉，甚至是预见性地利用。
　　亚克不仅轻而易举地化解炎奴的攻势，还顺带反击，一次次地将炎奴重创。
　　可惜，别说重创，就算是击杀了炎奴，打到虚无，也没有用。
　　亚克根本没有杀死炎奴的手段。
　　反而是炎奴，面对这样的精彩反击，受益匪浅，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亚克溢出来一般的灵感，让炎奴领略到一点，都有巨大的提升。
　　不过，他提升多少，亚克只会提升更多倍。
　　“不好，炎奴在被戏耍。”妙寒看出端倪。
　　除了炎奴沉浸在这场战斗中以外，旁人都看得出来，亚克的主要心思，其实都没有放在炎奴身上。
　　他似乎陷入到一种莫大痛苦和思考中，在专注于一些问题。
　　“罗阎，该执行那个计划了，防范于未然。”
　　妙寒突然说道，罗阎二话不说，马上展开身后的巨大卷轴。
　　那里面有很多封印空间，储存了一些浸染特性的东西，和用作实验的有罪之人。
　　关于对付亚克，他们早就安排了一些措施。
　　所谓那个计划，就是蚩尤盾！
　　当初得到蚩尤盾时，两人就有所设想。
　　此盾有两个特性，一个是持有者若为王者，则根据其统御人数，而增强其霸气。
　　那种霸气，绝对性在于无消耗，永恒存在。只要世间还有最后一人记得他，就不会消失。
　　还有一个特性，则是其代价：弑主！
　　不允许感染者，从领袖位置上跌落，一旦向人效忠，则此盾会瞬间将其意识抹杀。
　　抹杀之彻底，就连炎奴的意境都没捕捉到……连过程都没有。
　　所以这种代价，利用得好，便是一种抹杀手段。
　　当然，这是很早的计划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到如今，炎奴强到惊世骇俗。
　　本以为事到如今，会用不上。
　　没想到绝对超然，最可怕的地方，是思维力的提升！
　　“真正掌控力量的东西，永远是智慧。”
　　“哪怕面对绝对特性，若是知晓的够多，足够的聪明，也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化解的。”
　　罗阎凝重地说着，魔道中人，都推崇人类的智慧之光。
　　他们一次次解决奇物的危机，不是依靠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依靠对奇物的了解，靠着知识和智慧去化解。
　　很多魔道，甚至是凡人，但是凡人亦可以战胜奇物。
　　思维力已经突破常理的亚克，现在有多强？
　　看似好像杀不死炎奴，但是长久的封印和放逐呢？足够强大的智慧，一定有办法一次次地制约炎奴。
　　一切的困难，总有办法解决，这就是魔道所坚信的东西！
　　所以他们不敢赌，纵然现在情势一片大好，他们也不敢赌。
　　还是觉得，直接除掉亚克为妙！
　　“炎奴有非雌者死却不用，有专杀之力也不用，不能再拖了。”
　　“我担心，夜长梦多……”
　　“罗阎，动手吧！”
　　妙寒知道炎奴的想法，一方面是拿亚克当磨刀石，一方面则因为炎奴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别看炎奴杀天杀地，堪称凶神，可其实是希望世间人人都能享有太平，包括那些罪人和恶人。
　　于是地府诞生了，意境遵循他的理想而生，让人们死后还有机会赎清自己的罪孽，重获新生。
　　如果炎奴有足够的实力，这样的心愿当然好。
　　可一旦兜不住这样大的理想，他的善良会反噬他的。
　　“杀！”妙寒认为不能再拖。
　　霎时间，罗阎的画卷展开，一幕幕生动的山水浮现。
　　这里面专门有一批人，会奉亚克为王。
　　那么如何让亚克跌落领袖者的位置，效忠他人呢？
　　这个更简单，因为亚克本来就效忠他的哥哥拓跋残！
　　简直是完美的噬主对象，只要其成为蚩尤盾的持有者，他就会瞬间意识磨灭！
　　轮回意境都救不回来！
　　亚克虽然现在也有依靠意境死而复生的能力，但他毕竟不是炎奴，不存在意识存于信息那种事。
　　只要轮回意境捕捉不到他的真灵，他就必死。
　　真正意义上的，永久消失。
　　“执行计划。”罗阎向画卷中的封印空间传达指令。
　　所有准备工作，他早就做好了，随时都能开始。
　　然而就在计划开始不久，噗嗤一下！整个画卷突然泯灭！
　　“嗯？”
　　罗阎悚然一惊，紧接着无数的东西爆了出来！
　　有各种各样的感染物，有各种各样的工具、机关，还有一堆专门用来研究奇物的罪孽之人。
　　霎时间，五花八门的东西，洒遍真空。
　　这个变故，突如其来，让人猝不及防。
　　“是谁？突然毁掉了我的法宝？”
　　“太快了，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莫非是个绝对效应？”
　　罗阎惊疑不定，难道是天道算计，预判了他们的计划，让蚩尤盾消失，以救亚克吗？
　　他很快否定这个想法，看到只是自己的画卷法宝消失，里面的东西没有消失，便放下心来。
　　要知道，蚩尤盾可是在这里面的。
　　“蚩尤盾在哪？飞哪去了？”
　　“快找出……诶？”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蚩尤盾……在妙寒的手中！
　　妙寒也一脸惊异，一切发生得太快。
　　在她的视角，就是画卷突然消失，无数东西爆出，然后一个东西就砸在她身上。
　　当然，不破防，但她拿起来一看，却是心神一震，就是蚩尤盾！
　　刚才还要拿来对付亚克的东西，此刻却到了她的手中。
　　“我现在是蚩尤盾持有者！”
　　妙寒这一刹那，想了好多，脸色惨白。
　　“原来如此，天道真正的杀招，是应在我的身上！”
　　罗阎也是非常聪明，瞳孔一缩道：“终于来了，针对你的杀招！因为你也许是炎奴唯一的弱点……”
　　“蚩尤盾的抹杀，意境都救不了。”
　　“一旦你真正死去，炎奴的适应将中止，再也不能开启。”
　　此话一出，所有人哗然。
　　黄帝、张良他们，全都心神俱震。
　　野人更是破防：“什么玩意？炎奴还有这种弱点？”
　　一旦妙寒不观测或接触炎奴，炎奴的适应就会特性中止，这是一大机密。
　　除了最初的伙伴，后面他们都有意的不提及此事。
　　毕竟这种弱点，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此事。
　　野人本来一脸骄傲，认为他们的文明之光极致完美，胸有成竹，对炎奴有绝对信心。
　　听到罗阎说出特性中止的事，面孔都惊得扭曲。
　　“这种事，我们一直以来，都在提防。”
　　“自从他们相认以来，炎奴就没有特性中止过，毕竟接触共生物，也可以触发，哪怕放逐一方，相隔无数空间，也可以。”
　　“所以天道想要中止炎奴的适应，并没有那么容易，永远中止，就更难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彻底地抹杀妙寒。”
　　“但是杀死妙寒，哪有那么简单？炎奴有的东西，妙寒都有，如今融合虚灵武装，等于全身每一个原子，都加持了炎奴的抗性。”
　　“再加上轮回意境，地府的设立……我们基本不考虑妙寒死掉的可能了。”
　　“至于一些罕见的奇物，有所提防即可……”
　　罗阎飞速述说着，众人当即理解。
　　虽然炎奴有这个弱点，但这个弱点已经被重重保护，以至于罗阎不说，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但提防？提防个屁啊！
　　“只要有弱点，天道就一定会利用……”
　　“躲不掉……躲不掉！该来的迟早会来！”
　　野人无比激动，上古仙人们头皮发麻，诸子先贤都焦急。
　　他们几千年来，与天道交锋，非常清楚，天道布局的可怕。
　　只要有弱点，天道就一定会利用，时间早晚的问题。
　　过去一直隐而不发，那就说明这个弱点，极端关键，天道要用在最后时刻。
　　罗阎此刻，已经从神洲地上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沉声道：“全世界的画卷，都在消失，这是什么奇物的效应？”
　　“突然出现，毁掉了我的封印卷轴，以至于本来要用蚩尤盾抹杀亚克，却机缘巧合落到了妙寒手中。”
　　张良冷声道：“难道是空白画作？与画卷有关的奇物，我只知道这个了，它是峨眉仙人的异宝。”
　　野人大吼：“别管这个了！现在的重点是蚩尤盾。”
　　黄帝最为了解蚩尤盾，这玩意儿就是他留给山海国民的。
　　“妙寒是炎帝的王佐，这种情况其实和亚克是一样的，一旦她被一群人奉为某个民族或群体，甚至只是部落的王者，她都会被蚩尤盾抹杀。”
　　“这个效应很麻烦，因为极大可能，一旦感染到，就不以蚩尤盾的状态而改变。”
　　“毕竟蚩尤盾本身，是可以损毁的，但无论其怎么破损或修复，霸气都会永存。”
　　黄帝几千年前就接触过蚩尤盾，对其了如指掌。
　　众人顿时头疼，这么说，就算吞噬了蚩尤盾，也没用了。
　　罗阎凝重道：“让一群人奉妙寒为王，这种事对天道来说太简单了。”
　　“天道一定早已布局引导，现在某个不知名地方的一群人，恐怕就要完成这个条件。”
　　“是乞活军里的一些人吗？妙寒在他们心中有莫大威望。不……可能更隐蔽，在蓬莱洞天中，还有一群蓬莱余孽。”
　　“快！找出来！把那群人找出来。”
　　然而妙寒却脸色变得平静：“不用了，来不及了。”
　　“别拉着我，你随时可能死掉啊！来不来得及也得尝试，炎奴的绝对适应一旦永远中止，后果不堪设想。”罗阎急道。
　　天道的杀招，绝不可以小觑。
　　不用则罢，一用必不会亏。
　　亚克现在的实力，已经让众人有些担忧，杀死炎奴这不敢说，但超强的思维力帮助下，想出办法封印炎奴，却是轻而易举！
　　一旦炎奴适应中止，再被一种新奇的形式封印，那不就被永远困住了吗？
　　正应了圣主教的大审判：恶魔之主撒旦，终将被上帝打入无尽的熔火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不用找了，别忘了还有神界呢……众神是天道的走狗，让我达成王者条件，轻而易举。”妙寒说道。
　　众人一惊：“对！还有神灵，快去神界！”
　　妙寒却笑了：“我与神王有婚契，也许你们杀了神灵，我反而立刻成为王者。”
　　“谁知道呢？不想了……不想了，天道永远比我多一层。”
　　“妄图以智略挽回局面，只会更加地陷入。”
　　大家知道是这个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想用蚩尤盾杀死亚克，也不会反中圈套。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绝望，感觉无论做什么，都会是错的。
　　但罗阎激烈道：“但事已至此，难道真就什么都不做吗？”
　　“我始终相信，人类的智慧，可以战胜天道。”
　　黄帝等人，都神情肃然，虽然从来没有真正战胜过天道，但人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只见黄帝正色道：“天道也是会出错的，你还活着就是实证！”
　　“以天道的算计，理应你在触碰到蚩尤盾的瞬间，就被抹杀！”
　　“但是，却没有，因为天道不能看穿奇物，祂只能从无数的表象去推演。”
　　“画卷消失的节奏，是随机的，就算有所规律，祂也不可能完美把握时机。”
　　“所以你成为蚩尤盾持有者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同时成为王者。”
　　“这多出来的时间，就是机会！”
　　罗阎激动道：“对！有时间就有办法！”
　　“骗过这种效应太简单了！比如让炎奴向你效忠，你为人皇，在天帝之上！”
　　他立刻就要做。
　　然而妙寒看了眼炎奴激战的光影，又看了看被光芒所照耀的神洲。
　　直接拦住罗阎，毅然拒绝：“不用抱有侥幸了。”
　　“人算不如天算，你们用了几千年证明了这一点，到头来，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化解……可哪怕胜过一时，还有下一次。”
　　“我理解你们，不甘心……太不甘心了……人类的智慧在这种苍天下一文不值。”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无力……极致的无力与不甘……”
　　“但……有人可以战胜苍天！”
　　“人类的智慧无法战胜一切，却可以创造出战胜一切的存在！”
　　她的眼睛流出不甘的泪水，但却死死地盯着炎奴的背影，已经下定了决心。
　　“炎帝，不应该成为谁的附庸，更不应该有弱点……”
　　“我让你们不要抱有侥幸，不是我想放弃。”
　　“而是……”
　　说话间，她的身上，燃起了朱雀火！
　　绝对炼化！
　　烈火熊熊燃烧，在真空中极致璀璨。
　　众人大骇，妙寒竟然自杀了。
　　朱雀火何其强大，瞬间将其化为乌有。
　　只留下一句：“你不会再有弱点了，炎奴，你应是完美的开辟者。”
　　“开辟我们梦寐以求，却从未有过的太平！”
　　炎奴感受到什么，回望神洲目眦欲裂。
　　刹那间关闭炼化特性，抛下亚克，想要赶来。
　　安欺生却纠缠着他，让他恼火。
　　他没有第一时间，知晓神洲上方，刑天一伙的变故，就是因为安欺生的阻挠。
　　“滚！”
　　炎奴没有心情再和安欺生斗法，他瞬间就占据了半虚灵之躯，刹那间安欺生什么也做不了了。
　　然后紫光一闪，他已经来到了神洲上空，那团烈火之前。
　　赤色的烈焰，形为朱雀，展开着巨大的羽翼，极为高亢。
　　他伸手去捞，什么都捞不到。
　　真灵都没有。
　　“雪儿……”
　　炎奴瞳孔震颤，不可置信。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人的逝去。
　　妙寒说神洲放心交给她，对此炎奴非常信任，完全专注于对付亚克与安欺生。
　　那里的情况非常复杂，直到妙寒动用了炼化之火焚灭自己，他才发现这边好像出了问题。
　　哪曾想，神洲没有事，妙寒却没了。
　　这是他仅有的家人了。
　　从小到大阿翁都将他视作亲孙子，教他家人的意义。
　　告诉他有父亲，有母亲，有个兄长，还有一个雪儿。
　　父母兄长他早就失去了，每年祭拜，只见其坟，不见其人。
　　如今阿翁没了，妙寒也没了。
　　炎奴感觉大脑要炸开一样。
　　“咋了嘛？到底咋了嘛！”
　　炎奴嘶吼着，像个伤心的孩子。
　　但想哭都哭不出来，因为泽塔人的眼睛，不会哭。
　　随后，身体随心而动，化为最纯粹的少年。
　　他的话语还是那么质朴，他的问题也很无助，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自己天下无敌，为什么妙寒要自杀呢？
　　场面有些沉寂，大家都低下头，不知道如何说……妙寒的做法，也把他们惊到了。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快也想到，妙寒破解了天道的算计。
　　考虑如何活下来，就一定会输。
　　什么找到暗中尊王的人，什么让炎奴反过来成为她的附庸，也许大家能想到很多看似有用的办法。
　　但妙寒，跳出了这个天道的游戏。
　　既然只要有弱点，天道就一定能利用，化解得了一次，化解不了两次。
　　那就一劳永逸，弥补掉这个弱点好了。
　　妙寒直接让自己先一步被炎奴炼化。
　　同样是连真灵都没有的死亡，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朱雀火所带的绝对炼化，可是把神农鼎等奇物，都给同化进炎奴了啊，成为了炎奴本身的功能。
　　这种炼化，深度已经极高了，还能深度反超。这是炎奴最强的力量之一，是天道所不能阻止的。
　　阳谋，绝对的阳谋与觉悟，配上炎奴这种绝对的力，才是战胜天道的办法。
　　其余一切办法，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
　　罗阎叹息，将天道的算计，与妙寒的选择，说与炎奴听。
　　“……妙寒决然让自己被你炼化，你就再也不会适应中止了。”
　　“她只有这样死去，才能消弭你的弱点。”
　　炎奴难以接受，痛苦的精神力气流席卷八方。
　　“什么永远不会有弱点？”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就算不再适应，我也不怕！”
　　“我要雪儿！我要雪儿活着！”
　　他极致地伤心，整个神洲都能看到那个哀嚎的红色身影，好像一只悲鸣的凤皇。
　　众人听了他的话，非常理解炎奴。
　　他从不炼化他人，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吃掉了雪儿一样，吃掉了他仅剩的家人。
　　什么永远不会有弱点，他根本不在乎。
　　别说妙寒，就算他的弱点是其他人，他恐怕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一直以来，知晓特性中止之事的人，有考虑弥补这个缺陷，但最后都没有再深入考虑下去。
　　因为他们知道，炎奴一定不会接受的。
　　唯一可以暗中去考虑，并且这么做的，只有妙寒她自己。
　　野人站出来说道：“炎奴，我知道你从不在乎这一点，尤其是你现在已有的特性，就足够强大，哪怕你适应中止，也比很多文明之光强大了。”
　　“甚至也许，妙寒死掉，你本来也不会陷入永恒适应中止，毕竟这只是猜测。”
　　“但不管是不是，妙寒直接假定一切都会是最坏的结果。”
　　“而选择了最没有侥幸的一个。”
　　炎奴听到这话，更难受！
　　他还想说什么。
　　黄帝却打断道：“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她只是凡夫俗子，包括我们，哪怕成仙，本质上也依旧是人。”
　　“是人，就有极限。”
　　“你可以什么都不怕，你可以想光照所有人，你梦想一个完美的世界……但我们做不到……我们只要抱有一丁点侥幸，就可能被利用，造成惨痛的后果。”
　　“或许还有这样那样的选择，但我们从来没有资格去追求完美。”
　　“她看清了自己，甚至在那一刻，比我们都看得通透。”
　　“所以，当她发现天道要利用自己这个弱点时。”
　　“就毅然决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根本不再考虑其他任何……看似可以周旋的办法。”
　　“这是凡人的智慧，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炎奴怒视着黑暗的宇宙：“这不对，这不对……”
　　“天道！天道！你来挡我，你出来挡我啊！”
　　安欺生在他心中插嘴：“任何梦想，都要付出代价。我说过，会有不忍言之事，很遗憾，我必须完成这件事。”
　　“只是我本以为，会是你的特性，极致完美，在弱点被杀掉的那一刻，自我补完。”
　　“没想到啊，这个女人直接果断地让你炼化了她……是啊，同化掉弱点，也就没有弱点了，这是百分百的稳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天道亏了……哈哈哈，祂亏了！”
　　“这个女人心灵上也有特性吗？竟然胜天半子，让天道都算错。”
　　原来他所说的不忍言之事，是天道会杀死妙寒。
　　所提到亚克战胜炎奴的契机，也是这个。
　　天道会制造这个契机，令炎奴特性中止，然后就可以永远封困炎奴了。
　　即便最终失败，也应该是炎奴的特性，再次爆发不可知的效应，自我补完……那就是非战之罪。
　　没曾想，连最终阶段都没进入，炎奴连一息的中止都没有。
　　输了。
　　本来只要妙寒还活着，就还有机会。就有可能通过屏蔽，或剥夺她身上的共生物，而让炎奴特性中止，这是炎奴过去十几年在茶山的状态，是经过验证的。
　　但是现在，天道的针对，反而刺激妙寒下定决心，让炎奴直接完美，同化了他的适应唯一的开关。
　　血亏，这是毫无疑问地血亏，永远的亏。
　　此时此刻，极致愤怒与伤心的炎奴，内心如同撕裂。
　　因为本质上终究只是人，是人就无法保护所有，是人就永远要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巨大的代价……还不一定能成功吗？
　　他要改变，他要改变！
　　“我就是要光照所有人，我就是要挽回一切！我可以背负你们所有人的代价！谁也不准死！”
　　炎奴仰天长啸，一股剧烈的气势，动荡而出。
　　亚克似乎一直在沉浸于一种思考中，对于之前炎奴的出手，都只是半随手的回应。
　　但此刻，也被这股气势所惊醒。
　　势，滔天之势！
　　赤红色的天，照亮了失去太阳的大地。
　　整个太阳系，都笼罩在这片庞大的气势之下。
　　炎奴就是个死脑筋！众人所说的，不会改变他一丁点。
　　原初本我永远不变，不会退缩，不会软弱，不会怨天尤人。
　　无论遭受怎样的变故和无奈，都会更加激起他的斗志。
　　这就是永不低头与停歇的刑天，甚至于，他超越了所谓的刑天。
　　“轰！”
　　赤红如天般的势，震撼了一切。
　　火在天上，其势煌煌。
　　人家的势，引动天象，伴随无数风云交汇的龙虎异象，但他好像不是。
　　而是直接，撼动了‘天’，照透了看不见、不可知的领域。
　　无数的人影，在这股气势中隐隐若现。
　　在天外卷动的赤光之中，摇曳，那好像是无数的魂。
　　不，连魂都不是，是一种概念的影像，其貌似本没有影像，但却被赤色的大势，照了出来。
　　飘忽而虚幻的风云交汇的滚滚赤潮下，这些连魂魄甚至真灵都没有的人，凝聚成了一种概念实体。
　　人们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从中看到了古往今来，所有死去的人。
　　……


第423章 真正的死亡是遗忘
　　炎奴五元突破，势若龙虎了。
　　该气势磅礴，煌煌烈烈，盖压整个太阳系。
　　赤潮中，影影绰绰。
　　一个个好像是死人一样，犹如虚幻的剪影，保持着各式各样的姿态，定格在大潮之中。
　　随着那煌煌气势的每一次翕张，而徐徐晃动，浮浮沉沉。
　　“那是什么……”
　　“我好像……好像看到了蚩尤。”
　　黄帝目光灼灼，难以相信他所见到的。
　　蚩尤，这家伙他怎么会认不出？那被肢解的惨状，正是他下令所为呢。
　　所以，如今赤色气势中，凝聚出的人影，都是人死掉那一刻的状态吗？
　　还有夸父、大庭氏、阴康氏、无怀氏。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由近而远。
　　除了许许多多昔日被他征伐的氏族之人外，他还看到了自己死去的族人、亲朋、下属，乃至老师。
　　更甚至，还有众多的陌生人……
　　但是拥有仙人记忆的他，看到之后，又隐约觉得熟悉，好像曾经见过，只是没有留下多少印象，连名字都不知道。
　　仔细一想，貌似都是自己数千年来，自己见过的人？
　　“沛公……霸王……这是什么情况？”张良眼睛一眯，他见到了汉高祖与楚霸王。
　　乃至许许多多，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有曾闪耀于历史舞台的诸侯、名将，也有寂寂无名，只在战争或生活中，无意间接触到的人。
　　突然，鱼秧子伸出手去，触摸虚无缥缈的气势大潮：“屈子，溺死的样子，都如此平静吗？”
　　众人一愣，张良怔怔然道：“那个位子，不是站着昔日助我博浪沙刺秦的力士吗？”
　　他看到的是一名壮汉，但鱼秧子好像在同一个地方，看到的又是屈原。
　　紧接着庄周迷离道：“啊？那不是我家内人吗？”
　　罗阎惊愕道：“你内人？那是个骨衣人啊。”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大家看到的无数人影，都有所区别。
　　好像自己更熟知的，会离他们更近。
　　而不太认识的，就会在远处。
　　有些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认不认识的，更是在极远处，影影绰绰。
　　“死者……这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死者吗？”
　　“难道……炎奴你能把他们都复活？”
　　大家脑子都有些懵，突然爆发出来的赤色气势，毫无疑问，就是炎奴的新生的一股力量。
　　势若龙虎，他突破五元了。
　　但这何止若龙虎？都仿佛苍天一般了！
　　“古往今来的死者？”
　　炎奴眼睛一亮，希翼地扫视人群。
　　的确，他看到了很多死去的人，有自己熟知与不熟的。
　　童年茶山村的众多村民，后来茶山堡一起生活的洪叔等人。
　　乃至于还有常子云将军，张家的画眉公子与张素问，以及沂蒙山人……诸此种种，数不胜数。
　　“能复活吗？”炎奴马上尝试控制自己的气势。
　　但发现并没有什么好控制的，这好像只是个领域。
　　只是让他感应到无数的概念般的人物，不过他很快想到办法。
　　霎时间一股奇异的生命力注入到他附近的一道人影体内。
　　那是常子云，身受百创，遍体浴血。
　　而当炎奴的这股生命力，注入进去后，果不其然，那道毫无生机的人影，焕发出了生命气息。
　　其内在凝聚出了真灵，然后是魂魄，随后是肉身。
　　炎奴所用的，乃是他之前克服绝对死亡的生命力，可炼死为生。
　　连绝对死亡状态都能翻转！何谈常子云，只是正常死亡？
　　只要如今煌煌气势所照射出来的人影，真的是常子云，理论上炎奴就能将其复活。
　　果然！常子云当即从一种连实体都算不上，连真灵都没有的状态，突然回归现世，活了过来。
　　“勿忘灭蛮……勿忘灭……诶？”
　　常子云在身体还没有凝聚的时候，就已经苏醒。
　　意识上一刻，还仿佛是在病榻上。
　　随后身体恢复，他瞪大眼睛，惊异地扫视四周。
　　此刻位于太虚之中，他一介凡人，哪里撑得住，顿时胸闷异常，血脉喷张，浑身沸腾，好像要爆出血雾来。
　　好在炎奴的生命力，极度强大，照应着他什么伤势都能修复。
　　“真的复活了！”在场所有人都震惊。
　　连早就魂飞魄散，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来的人，竟然都能照出来？
　　这些人影是存在于哪里的？某种不可知的领域，亦或者是炎奴的大势特性，所强行塑造出来？
　　“难道说，这无数早已死去的人，都能再生？”
　　炎奴惊喜：“太好了！”
　　“阿翁……雪儿？你们在哪？”
　　炎奴一想到，这些被他的气势照映出来的人影，都是意境所不曾收留的死者，顿时激动起来。
　　可很快，他就又愣住了。
　　因为到处他找不到阿翁，也找不到雪儿。
　　“不是说有所有死者吗？”炎奴语气急切。
　　黄帝沉声道：“恐怕不是所有死者，至少大部分夏朝之后的人物，我都没有看到，所见多为上古之人。”
　　旁边的赤松子等上古仙人也颔首道：“对，而且这些人影虽然数量庞大，但论起古往今来所有死者，还是不够的。”
　　众人也都点头，对，人数太少了！从古至今死掉的人，绝不止这些。
　　张良若有所思，随后恍然道：“原来如此，是我们所知道的人……”
　　“所以大家见到的人影，是不同的。”
　　炎奴愣住：“知道的人？”
　　罗阎点头：“没错，是这样的。哪怕是一面之缘，甚至曾经神识扫过的人，都有。”
　　“但是，更早时候，像你们说的古人，我却见之甚少。”
　　张辟疆奇怪道：“少？你不是应该一个也没见过吗？你才多少岁？”
　　罗阎凝声道：“我见到了一些应该是上古，乃至夏商周的古人，但很少。看着装大多是王侯将相……”
　　“这么说，我哪怕没有亲眼见过，但只要知道他们，听说过，有所了解的，也算！”
　　黄帝叹息道：“我明白了，人心还记得的人们啊。”
　　“无论是谁，只要还有活着的人记得，哪怕曾经只是远远瞥过一眼，哪怕都早已掩埋在记忆角落，甚至哪怕只是在书本与口口相传中得知……”
　　“这些人，就不算彻底的消失。”
　　“真正永远逝去的人，是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但世上已经没人知道他们存在过。”
　　“万民的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彻底湮灭于历史之中的人啊。”
　　众人慨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死亡。
　　彻底被人们所忘记，以至于被世界所忘记。
　　炎奴愣了愣神：“所以只是凝聚出，人心所还记得的死者吗？”
　　“那我怎会看不到阿翁和雪儿！”
　　“你们说的人，我都不认识，但我全都能感知到。”
　　“怎么就偏偏没有阿翁和雪……”
　　说完，他自己一怔，想到什么，大喝：“他们没死？”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见到的人影不同，但炎奴都能感知到，这很正常，毕竟是他的气势。
　　至于为何偏偏没有阿翁和雪儿……
　　罗阎说道：“姜翁我不敢言，但妙寒肯定是死了的。”
　　“你已然将她炼化，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说来，这些死者的状态，应该原本是真实存在于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而不是由你根据活人的记忆塑造出来的，否则不可能没有妙寒。”
　　众人点头，是这个道理。
　　没有妙寒，反而证明，这些人是真的，是原版的，不是什么虚假的、新造的。
　　黄帝沉吟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命格？原来人死后，真灵消失，也不是彻彻底底地不存在于世了。”
　　“还剩下一种存在的概念，为这个世界本身所记录？亦或者天道所记录？”
　　“而你的赤色大势，能将这种冥冥中还记录的‘存在的概念’，都凝聚出来，形成实体，为我们所看到。”
　　听到这，炎奴控制了一下。
　　只见大势之中，无数人影都消失了。
　　随后念动，无数的人影又浮现了。
　　但不管他如何摆弄，就是没有阿翁与雪儿。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被我炼化，就什么都没有了吗？”炎奴很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我要突破六元！”
　　炎奴意志专注，目光移向亚克。
　　而亚克也凝视过来：“还要战吗？炎奴，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为何之前，不直接抹杀我呢？”
　　他很清楚，炎奴还有些底牌没用，如果是非雌者死的话，他一旦中招，即便有炎奴的意境也没用。
　　尽管他对于这杀招，有很大信心，躲开甚至跑掉。
　　但这和炎奴压根就不用，是两码事。
　　炎奴认真道：“我不喜欢杀人，哪怕是恶人，我也要他下地狱，洗清罪恶。”
　　“我要他们，一起去看到太平。”
　　亚克深深地看着炎奴，恳求道：“所以你是个善良的人啊，你要开辟的太平，我也想见到。”
　　“我不想与你战斗了，请罢手吧，炎奴。”
　　“罢手？”炎奴眉头一扬：“你不是要报仇吗！”
　　亚克一副释然的神色：“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从出生，就背负着魔胎之名，被父兄当做兵器一样杀人。”
　　“可我和你一样，并不喜欢杀人。也许，这是我的家人们，对我做的唯一一件善事吧？”
　　“他们教会了我什么叫负罪感，告诉我杀死自己的母亲，应该感到愧疚、伤心与痛苦，因为家人是最重要的，而杀人是罪恶的……我必须永远记住自己身上的这份罪孽。”
　　“也许他们这样教导，只是为了控制我，让我记住家人就是一切，但也让我，打从心底里，厌恶杀人。”
　　“我从未真正的活过，永远被逼迫着，驱使着……如同提线木偶。”
　　“但现在，我想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做出自己的选择。”
　　“所以，罢手吧，炎奴，我不想再进行无意义地争斗了。”
　　亚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他的倾诉无比真诚。
　　第一次，抬起头，用晨星般的眼眸，与他人对视。
　　炎奴愣住了，随后神情也缓和下来：“你会老老实实，在地狱受罚吗？”
　　亚克坦然地笑道：“我会亲自送我的兄长下地狱，并请求你，将我的家人们都复活。”
　　“最后，我陪伴他们，一起在地狱受罚。”
　　……


第424章 超越文明的思维力
　　众人都惊呆了，亚克性子大变！
　　这就是智力突破后的状态吗？完全看透了自己与秃发氏，并摆脱了往日自己的内心枷锁，宛若重获新生。
　　“真的假的？你如今拥有极其强大的思维力，战胜炎奴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你逃离太阳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罗阎凝声道。
　　亚克却摇头：“别说笑了，我的确有很多办法，封印炎奴。”
　　“但他迟早能脱困，而我又为了什么呢？我不愿做无意义的争斗。”
　　“无论多么强大，也无论有怎样的作为，本质上都是为了满足欲求……”
　　“而我的欲求，就是想平息内心的愧疚与罪责，收获平静，所以我愿意去地狱赎清自己，这算是一种修行吧。”
　　“太平之世，我也想见到呢。”
　　众人呆滞，不得不说，亚克说得很有道理。
　　莫非当一个人战斗意识强大到极点时，他反而会选择讲道理？
　　也是啊，最强的战斗，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炎奴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亚克微笑：“永远可以。”
　　众人面色古怪，这说的是不是太简单了，怎么证明呢？四个字就给对付了？
　　哪曾想炎奴直接点头：“好的。”
　　“啊？”旁人惊愕。
　　张辟疆想起炎奴以前被他和鱼秧子骗过的经历，忍不住道：“炎奴你是不是太老实了呀！问他能相信吗，他说可以，你……你就信了啊？”
　　可众人紧接着就感觉到，亚克瞬息间就削弱下去，削弱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那种通透明亮，充满睿智的眼神，也暗淡了许多。
　　这一刻，亚克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虽然，他还是很强大，比所有人都强大，但失去了最强的敌意者炎奴，亚克的威胁程度是直线暴跌的。
　　“原来如此……把这茬给忘了。”众人苦笑。
　　亚克是不是在骗，有什么谋划，其实不重要，炎奴信了就行。
　　他们想得太多，心思深沉，反而忽略了，其实只要内心释然，真实地消除掉自己的敌意，就是亚克最大的弱点。
　　只有炎奴想到了……
　　这时炎奴失落道：“你咋跌落了啊……”
　　众人羞愧，好吧，炎奴压根没想到，只是太真诚。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啊。
　　而之前思维飞升状态的亚克，无比聪明，显然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也没有太多废话去证明什么，只需要也真诚而主动地去消除炎奴的敌意，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没有炎奴支撑，亚克光超然其他臭鱼……呃，强者们，又有何用？
　　“你已经不是超级思维了吗？”炎奴问道。
　　怎料亚克说道：“还是，只是没之前那么强大，算是卡在某种临界的边缘。”
　　众人一怔：“怎么会？”
　　亚克飞了过来：“我根据当时的思维力，与强大的能量，改造了自己。”
　　一句话就给说明白了，众人瞠目结舌，但也很好理解。
　　思维力都爆炸了，再加上各种敌视者的能力、能量，不说改造成一样高度，起码让自己固定在一个勉强突破临界的思维程度，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无非是没有近乎不断绽放的灵感，但也绝对超过了整个文明。
　　这时候再失去敌意，也不至于跌落到最初的状态，有个保底。
　　“除此之外，你还始终对自己产生敌意，自我超然了很多倍吧。”炎奴突然说道。
　　亚克颔首：“一千零二十四倍。”
　　罗阎羡慕不已的同时，奇怪道：“你既然已经释然，为何还敌视自己？”
　　亚克看向他：“我敌视的，是过去愚蠢而罪孽的自己。”
　　“在消除自己的罪恶感之前，我不会失去这份敌意。”
　　众人了然，这便是他之前所说的欲求，他愿意下地狱，是想平息内心的罪责。
　　炎奴点点头：“你说你不愿意在无意义地争斗，那如果只是切磋呢？”
　　亚克微笑：“我知道你的意图，但是六元，必须是一种内心的彻悟。”
　　“包括五元其实也是，不是一味地搏杀就有用的，否则只会在同一个领域，不断地增加阔度罢了。”
　　炎奴问他：“是怎样的彻悟？”
　　亚克说道：“我也没有达到六元，但我已经感悟到，也许要等我彻底地放过自己，才可以吧？”
　　“放过自己，放过他人。”
　　炎奴一愣，放过自己？
　　回想霸王的一生，难道是放弃旧有的梦想？
　　这……他是不可能放弃天下太平的。
　　“不！一定有办法！”
　　炎奴坚韧至极，赤色的气势，宏伟涤荡。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势，都还没有了解清楚呢。
　　另外踏入了五元，自我掌控的层次更上一层楼，别开天地，他又开始了怎样的适应？
　　“请把你的大脑，给我用。”
　　听到这话，亚克眼睛一闭一睁！
　　以他为中心，时空闪烁出一片由无数蓝色光点构成的云雾。
　　美轮美奂，像是一个人的头颅，又像是一片云彩。
　　炎奴一愣，手触摸而过，这玩意儿是虚化的，融入时空的。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去适应，精神力一边探查，一边刚想祭出龙气试试……
　　怎料他精神力接入上去之后，竟然自行变化起来。
　　随后，无数的结构诞生，很快以炎奴为中心，同样闪烁出一片由无数蓝色光点构成的云雾大脑。
　　“哇！”
　　炎奴瞬间像是被雷击中似的，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慢了下来！
　　万千资讯在心中奔涌，无数思维炸裂。
　　“好快乐！哇！”
　　“原来我直接就可以适应？这是模拟吗？”
　　他飞快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只要连接上一些事物，内心渴望得到它，就会触发某种新的适应方向，不用共生，只要有相应的材料基础，就能直接根据内心的渴望，把它创造出来。
　　仿佛自适应的学习，或者说生产。
　　炎奴闭上眼，思索了片刻，他在体会一个个解开迷惑的感觉。
　　他更加理解安欺生了，求知真的很快乐。
　　“没有阿翁，是因为他老人家，没有死吧……”
　　“太好了……不过，为何找不到呢？”
　　“是天道吧，引导某个修士将阿翁的灵魂收走，或者某个神灵将其接引进了神界？可能性很多，但阿翁在天道手中，是没错了。”
　　“至于雪儿，在我体内啊，我应该用我的势，从我自身去寻找她的信息，而非外界。”
　　摆弄着、感应着自己的赤色大势，思虑刹那。
　　炎奴睁开了眼。
　　“哈哈，我知道怎么复活雪儿了！”
　　说罢，宏伟的赤色大势，滚滚收缩，顷刻间聚于体内。
　　罗阎等人看着他，感觉还和之前一样。
　　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单纯，但毫无疑问，其思维力、想象力、计算力都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
　　这一刻，他是个拥有超越全文明智力的孩子。
　　只见炎奴竭力的感知，他的势，貌似不止于感受到死者命格。
　　或者说，那只是其真正功能的一个片面。
　　他好像能根据人心，追溯到一个不可知领域，感受到一个个存在者的概念，并将其实体化，降临现世。
　　妙寒是牺牲自己补全了他，一切都融入到他体内，用安欺生的话说，信息融合了，当然什么都不剩下了。
　　之前他是气势外放，引动的是外在的死者信息，所有完全感知不到妙寒。
　　滚滚赤潮，席卷到谁，就可以感知人们所知晓的死者，冥冥中记过就可以，以此渗透到一个不可知的领域，大概就是死者信息的领域。
　　这显然并不是真的感知到了信息，至少，他对此一无所知，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但是，他引动到了。
　　就好像五元武者，势若龙虎，可以引动天象一样。
　　他的势，可以引动部分信息。
　　风云汇聚般，以人心为媒介，将其概念实体化。
　　而如今他尝试向内，在自己的身体中搜索，果不其然，他感受到了两个存在。
　　一个是安欺生，是道心啊，那个无上的道心。
　　还有一个女人，那赫然是妙寒！
　　她仿佛定格在被烈火焚尽的刹那，那是她存在于世的最后的样子。
　　“给我回来啊！雪儿！”
　　炎奴亢奋地大吼，将那身影抽离而出，于现世中凝聚出实体。
　　顿时大家都看到了，不禁瞪大眼睛。
　　众人都认识妙寒，自然都能见证。此刻眼睁睁见到，巨大的生命力灌入，炼死为生。
　　“……没有人能阻挡你，就算我再也看……”
　　妙寒说着，那是她死前想说，却没得及说完的话。
　　然后愣住，惊愕地看着自己，又看了看炎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挥手间又把道藏展开，无数烈火焚出。
　　可是，朱雀火早已被炎奴关闭了炼化，对她没有任何伤害了。
　　“被阻止了吗？”妙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意识的上一刹那还是被烈火吞没，下一刹那火就没了，大家都围观着她。
　　她当然以为，自己的行为，被炎奴瞬息间阻止了。
　　以炎奴的实力，这不是做不到的。
　　“哈哈！雪儿，你回来啦！”
　　炎奴一把抱上去，开心地像个傻子。
　　……


第425章 无上火德
　　炎奴把妙寒复活，在周围人的讲解下，后者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妙寒怔怔然道：“五元突破，势若龙虎了吗……”
　　“这是真正的复活吗？”
　　炎奴很确定地说道：“肯定是，我的感知不会骗我，你就是我的雪儿。”
　　“什么你的雪儿……”妙寒此刻被他抱住，而周围无数人在看着，听他这么说，顿时很不好意思。
　　炎奴咧嘴道：“因为你是唯一的啊，你我为一体。”
　　“你存在于我心里，没有其他东西替代。”
　　这话说得，妙寒脸更红了。
　　什么情况？怎么一复活炎奴就抱着她说这些？
　　哪曾想炎奴紧接着说道：“你当时仿佛是一种无实体的概念，我用大势将你带出来，心里就没你了。”
　　“还没复活，心里就已经出不来第二个那种概念，说明这就是唯一性的一个东西。”
　　“……”妙寒嘴角一抽，顿时无语。
　　炎奴继续道：“我的大势应该是进入了信息领域，因为我还发现了安欺生的道心。”
　　“也就是说，信息状态下的你们，被划归在死亡中，或者说‘不存在’的状态。”
　　“我的大势，能把这种概念，凝聚出实体来。”
　　说着，他故技重施，又将安欺生的道心，从体内剥离。
　　随后大势滚滚如潮，扩散开来。
　　念动间，又是无数人影浮现。
　　“古往今来的人吗？全都复活吧！”
　　炎奴的体内，绽放澎湃的生命力，浩浩荡荡。
　　它们注入到一个个定格的人影中，顿时无数人，从虚无的概念实体，生长为有形的活人。
　　灵魂与肉身，都被炎奴所赋予，定格的姿态，全都生动起来。
　　看起来仿佛是时间从暂停，转为前进。
　　“别急啊，炎奴，这全新的特性，还没有搞清楚。”
　　“万一是从人死亡的那一刻将其救出，改变了历史长河呢？”
　　“恐有难言的大代价，先别急着一口气全复活啊。”
　　罗阎非常严谨，他从不对奇物，不加考察就肆无忌惮地使用。
　　然而他却拦不住炎奴，炎奴手太快，生命力极度璀璨，伴随着赤潮，已经涤荡到远方。
　　炎奴极为自信地说：“不用担心，罗阎，这是遵从我内心创造的特性。”
　　“它一定是我内心最想要的那种完美的复活，绝不是什么想象出来的虚幻，或是动摇了历史。”
　　“我……相信我的特性！”
　　罗阎哑然，炎奴的自信感，让他不知如何反驳。
　　的确，意境就没代价，而这大势领域，显然也是一样的方式被炎奴赋予特性。
　　再加上之前常子云、妙寒等人复活的验证，其实就可以排除想象力凝聚，改变历史这些猜测了。
　　只不过他觉得不够稳，还想试试其他的可能，至于什么可能，他还没想到。
　　炎奴就已经急不可耐，要复活所有人，可以说，还像以前那样直接。
　　可是，罗阎又感觉到有所不同，炎奴此刻的自信与坚定，不是过去莽撞的盲目自信。
　　“是了，炎奴现在可是有飞升之脑。”
　　“虽然性格还是那么纯直，但他的思维力太快！太强！”
　　“恐怕已经把自己的能力想得很深刻了，瞬息间就考虑完了各种情况，确定没有问题，或者就算会有一些低概率的问题，也自信能够承受和处理。”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脑子，跟得上他的莽撞了。”
　　罗阎心里呢喃着。
　　超越文明的思维力什么概念？
　　罗阎他能想到的所有顾虑，炎奴会在瞬息间想完，哪怕是罗阎还没想到的可能，炎奴都已经想完了，并已经设想了应对，而不是麻烦出现以后，再火急火燎考虑怎么办。
　　至于如果真有完全不可接受且无法应对的结果，炎奴也不会莽撞到那种程度。
　　反之，炎奴自然可以看似莽撞地直接复活所有人。
　　因为他强大的思维力，已经可以给自己兜底了。
　　所以同样是自信，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过去，炎奴的斩钉截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说‘一加一等于多少，我一定会知道的’。
　　而现在的这种坚定，则是说‘一加一，它就是等于二！’
　　“脑子好使，才是真的强啊。”罗阎住嘴了，内心感慨，乃至羡慕。
　　魔道最清楚，‘智’是‘力’的主人。
　　他们解决奇物，靠的就是这个，往往奇物本身并不麻烦，最难缠的是利用奇物的人。
　　“复活吧，全部复活吧！”
　　炎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所有的人影都复活。
　　这里面，甚至还包括被太平道所杀死的人！
　　也就是说，他的大势，并不止于从天道那里抽人。
　　“兄弟们……都回来了。”罗阎凝望着复苏的人群，那里面有他魔道的兄弟。
　　乃至从墨子到后来的所有墨者、魔道之人，这一刻都从死亡中走了出来。
　　亚克走上前去，来到自己的父亲与兄长们面前。
　　后者瞪大眼睛：“这是哪？天……天外？我不是在战场上吗？”
　　“这大势是什么？好可怕，怎么那么多人？”
　　“呃好难受，亚克！亚克救我！”
　　他们震撼于充斥深空的亿万身影，作为凡人，早已吓傻。
　　而太虚环境，又极为可怕，若非有炎奴的生命力支撑，他们刚活过来就得死。
　　可哪怕没死，也非常难受，痛苦，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炸掉似的。
　　好在，他们看到了亚克，顿时欣喜若狂，急切呼救。
　　尽管声音发不出去，但是亚克显然是听到了，径直飞到他们的面前。
　　“炎奴，放开你的生命力吧。”亚克说道。
　　霎时间，那股不断修复他们的力量消失了，秃发一家，顿时痛苦地肿胀。
　　太虚的低压让他们极端难受，但因为体魄强大，又没有立刻死去。
　　他们不理解，为何听话的亚克，只是看着他们。
　　“吾儿！吾儿……”他伸出手，抓向亚克。
　　但亚克只是说道：“父兄，地狱欢迎你们。”
　　最终，他的父亲停止了挣扎，血管爆裂，所有水分蒸发而出又凝结成冰，身体迅速干冷下去。
　　一缕真灵，遁入意境空间。
　　“人太多了，我们要怎么一一甄别，谁要下地狱啊？”张良说道。
　　只见滚滚赤潮之中，越来越多的人被复活。
　　妙寒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随后飞扑上去。
　　“娘……”
　　乐琴复活了，她十分的迷茫，但看到妙寒，还是本能地将其抱在怀中。
　　在一旁，妙寒的父亲与兄长，还有朱家三叔及其安丘全城被屠的所有百姓，都被复活了。
　　不仅是安丘城死去的百姓，还有整个青州，乃至全天下，所有时代的人，都在飞速地出现。
　　鱼秧子拉着屈原，开怀大笑，唱起了沧浪之歌。
　　登徒子见到了他的夫人，哭得像个泪人，为了找到复活夫人的办法，他修成仙人，可还是没有办法。
　　最后无可奈何，沉溺于卫玠的美，麻痹自己。
　　如今得偿所愿，死死抱着他的爱人不放开。
　　“阿嫘……”黄帝也流下泪来，拥抱着一名女子。
　　而在他身边，是难以计数的族人。
　　那些族人彼此，也在拥抱，因为他们都是一起死在战场上的。
　　“主人……饿滴主人！”鸾星哭喊着，鸟身扑倒一名头顶巨大螺旋舟的软体生物。
　　后者睁着诡异的器官，磅礴的引力的波动扩散而出，同时心口处滴滴滴地狂响。
　　他是鸾星的主人，银河瀑布的逆天者，宛渠国民。
　　其散发出的语言，只有鸾星听得懂，顿时也发出诡异的波动，向他解释。
　　而另一边，修羊公更是泪洒虚空，长啸地冲刺，与无数妖族撞成一团。
　　“哈哈哈！孩儿们！可想死我了！”
　　他的妖国，幽都妖国，全都回来了。
　　认识的不认识的，无数的妖怪聚集在太虚中，震惊、茫然。
　　听着修羊公手舞足蹈地在那絮絮叨叨。
　　“孔丘，你小子也复活了，滚过来。”修羊公指着一名老者。
　　那老者的身体，正在炎奴生命力的作用下，变得年轻。
　　很快一名健硕的壮汉，挺立当场，全身绽放出罡气，如气焰般向上升腾冲击。
　　“修羊公？好久不见，这是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了……诶？孙子，你也给我过来。”
　　修羊公咧着嘴，到处从人群里，点出诸子百家。
　　“什么？那是孔子？”一名阴阳家震惊地看着那气焰澎湃的壮汉。
　　别看庄周、列御寇他们也是先秦诸子，但和其他先贤，也未必都见过。
　　哪怕对方复活，也认不出来。
　　但修羊公不同，古之先贤，他基本全都认识，堪称贤者之友。
　　在他的指点下，先秦诸子，全部汇聚。
　　而除了上古先民、诸子百家，历代王侯将相……
　　更多的，还是普通的百姓。
　　炎奴爆发无量光，庇护所有人，各式各样的人都在茫然地交流。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相认，越来越多的人落泪。
　　“你是我孙子？你怎么都这么老了？”
　　“父亲……您不是死在西域了吗？”
　　“这里是地府吗？好多人啊！咦？有妖怪！别再吃我了！”
　　“敌袭！敌袭！”
　　“报告！这不是狼居胥山，将军，您给咱们带哪来了？不会迷路了吧？豁！这么多人！”
　　战争、瘟疫、饥荒、灾害、杀戮……古往今来，太多人死去。
　　但现在，他们全都回来了，浩瀚深空，场面极度复杂。
　　而炎奴的赤潮之中，滚滚不息，复活一拨人，还有更多的人影涌现。
　　“虽然只能根据人心，作为媒介。”
　　“但即便是被遗忘的人，也可以在不断地复活中，被新生的人给锁定出来。”
　　“所有人……最终所有人……都会出现！”
　　人群中有人感慨着，见证着此刻的宏伟一幕。
　　“一个文明前所未有……不，至少我所知的整个宇宙……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逆天必然要有巨大的牺牲，一切的追求都是有代价的。”
　　“而一个原始的文明，竟然能将所有牺牲者都复活，不可思议……”
　　“真是难以置信的文明之光，炎帝吗？这就是炎帝？”
　　宛渠国民凝望着炎奴光照整个文明的身影，切换了语言，用一股精神波动，叹服地说着。
　　“炎帝！炎帝！”
　　还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呐喊炎奴的称号。
　　追随炎奴征战的人们，此刻都陷入了狂喜。
　　尤其是山海国民，他们看到了太多死在修士们虐杀下的同胞，正在复活。
　　更关键的是，他们还看到了古往今来所有帝！
　　“后土！”
　　“祝融！”
　　“共工！”
　　“玄嚣！”
　　“颛顼！”
　　“帝高辛！”
　　“大禹，伟大的禹啊！”
　　上古先民，人口并不多，但他们的欢呼声，震撼长空。
　　历代人皇，全部归来。
　　上古仙人，集体狂喜。
　　“无极，你成功了吗？”一名头戴牛角之人，手持斧钺，认出了黄帝。
　　黄帝看向他，露出微笑：“不是我，是我们……夸父，我们成功了。”
　　“太好了，终于刑杀了苍天……”那牛角之人，开怀大笑，梆梆给自己来了两拳。
　　黄帝却摇头道：“苍天还未死。”
　　“什么？还未刑杀苍天？那现在是什么……”名为夸父的古帝愣住，用斧头挠了挠自己的角。
　　其余古帝、人皇，也都困惑地看向黄帝。
　　黄帝露出微笑：“苍天虽然未死，但新天已然当立！”
　　“天道时日无多了，炎帝刑天，已是势在必得！”
　　“他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力量前所未有。”
　　“复活古往今来所有民，所有仙，所有妖，所有神，所有帝，所有皇……”
　　说到这里，黄帝已经泪流满面。
　　“诸位，整个文明都在复苏，炎帝火德旷古烁今！”
　　“我们……可以并肩伐天了……”
　　古今所有人皇，所有逆天者，全都震撼。
　　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复活了。
　　被未来的炎帝，他们所心心念念的那个刑天，所复活。
　　他们太知道，为了征伐苍天，死了多少人。
　　每一个人皇治世，都要遭遇诸多磨难。每尝试一种杀死苍天上帝的方式，都要付出巨大代价。
　　在过去，这都被视为牺牲，视为必要的代价，是杀死苍天的祭品。
　　是漫长到不知道多久的历史中，一块垫脚石。
　　他们将所有希望寄予后世，想象着未来那个也不知道会不会诞生的刑天。
　　却从未想象过，自己这些古早的牺牲者，也能跨越无数年，与其并肩作战。
　　复活？计划中，就算刑天成功了，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复活的。
　　而现在，他们竟然全部汇聚于一个时代。
　　在这个刑天的时代，他们能共同去创造最后的胜利！
　　这是何其伟大的时代，光是想想，就让他们振奋。
　　……


第426章 凝聚天道实体之法
　　“嗯？”炎奴的大势几乎笼罩了整个太阳系。
　　此刻专注于复活人的同时，他心里微动，在时空中，发现了有几个东西隐藏。
　　炎奴一笑，赤潮大势，立刻就将其照映出来！
　　霎时间，有一片片广袤世界虚影，浮现而出，所有人都能看到。
　　那卷帘般的影子中，隐隐能看到非常广阔的山川。
　　它们悬于神洲大气之上的长空中，原本寄生于清幽，隐藏极深，换做以前的他感知不到，但现如今的大势，连冥冥的东西都给照出来了，何谈此物？
　　显然，自己势若龙虎的感应能力极其强大，似乎还附带一种‘一切隐藏之物无所遁形’的效果。
　　“那是神界！”
　　“东方的神界，西方的神界……”
　　“还有蓬莱洞天！”
　　“竟然也被大势照出来了！”
　　在场都是高人，顿时有无数人认出那些场面。
　　诸多洞天，诸多神界、冥府之流，全部在大势中显现，无所遁形。
　　原来那些世界，都叠加在神洲大气外的时空，环绕着这颗星球。
　　有些，比星球还要宽广。
　　此刻全都浮现，而有一个最为特殊，它没有浮现，只有一座门耸立在那。
　　“那座门的后面，就是蓬莱洞天。”
　　“传闻洞天本体，被玄尊带走，现在看来所言不虚，它真的不在神洲。”
　　现在整个神洲玄学领域，就只剩下东方神界和蓬莱洞天没有沦陷。
　　此刻里面的人、神，发现自己被赤潮给照出来，躲都躲不掉，堪称阳光猛烈，万物显形。
　　一时间都惶恐起来，感觉末日将至！
　　“祖师……”
　　“蓬莱大仙！”
　　蓬莱洞天里留守的修士，从时空大门往外一看，就吓坏了。
　　好家伙，外面这是什么场面？
　　人山人海，气势磅礴。
　　更有炎奴这般无上存在，镇压万象。
　　他们的祖师爷，都在人家掌中握着。
　　想关门，紧闭洞天，躲在小楼成一统，但是做不到，那赤潮阳光普照，令种种暗中之物，无所遁形。
　　听到残留的蓬莱修士呼喊，炎奴看了一眼被他复活的安欺生。
　　安欺生理都不理那些弟子，此刻他已经从炎奴体内剥离，重回自己的身体。
　　不禁有些怅然若失，然后察觉到什么，说道：“我的顺天杂念，消失了？”
　　炎奴说道：“我的意境在收留他人真灵时，就会帮其摆脱所有控制烙印，使其精神自由。”
　　“而这个作用，在突破五元成势后，效果更加强大。”
　　“可以在凝聚概念实体的时候，就自己拔除掉，或者说‘不凝聚’那些我可以感受到的心灵扭曲。”
　　安欺生恍然：“你的大势，真的已经深入到信息层面了吗？可还能感知到其他信息？”
　　早在之前，两人心意相通时，炎奴就通过接纳他的道心，而识破到他有绝对顺天的心灵特性。
　　此刻复活，并没有把那堪称杂念般的额外特性也一起带上，只复活了纯粹的无上道心安欺生。
　　如此，相当于大势还有剔除心灵扭曲的能力，比以前的意境效果，又更上一层楼。
　　任何心灵扭曲者，只要彻底死一次，再用大势复活，就可以变回最纯粹的他。
　　炎奴却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关于你说的信息，大概是指世间一切事物最根源的概念资讯吧。”
　　“但是，我没有这方面的感知能力，我的大势只是一定程度地影响到信息层面。”
　　“就好像我能燃烧一把大火，火光冲天，烟雾也能渗入云霄。但是云霄之上到底是怎样的风景，我一概不知。”
　　“如同盲人摸象，影响到了，作用到了，然后我连搅动了什么都不清楚。”
　　“我此刻复活了无数人，却连无数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何谈其他信息？”
　　“也许我的大势能剥离任何心灵扭曲，但如果我不知道他有，那也没有用。”
　　安欺生笑了，神色狂热：“原来如此，所以这个能力，需要现实中人心的记忆来定位。”
　　“从无数的信息中，锁定到属于某个死者的信息。”
　　“因为你没有信息感知能力，所以生成出其他检索、定位死者信息的方式。”
　　“这已经很伟大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我之前只是猜测，但现在可以完全确定，你的绝对适应，迟早会让你掌控信息。”
　　“你知道在我的设想中，掌控信息是什么概念吗？信息就是设定本身！是世间一切概念、规则、现象的根源。”
　　“宇宙会出现奇物，我认为就是一个强大的存在，掌控了信息，编织创造了现今所有的绝对特性。”
　　“要知道据我所知，在极早时期，宇宙中是没有奇物的。一切自然而然，一些规则交织而成万物，那应该是信息自发形成的朴素宇宙。”
　　“但是突然有一天，奇物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绝对执行，奇怪诡谲，充满了人为斧凿的痕迹。”
　　听到这话，罗阎等魔道众人，深以为然。
　　奇物诞生的背后，一定有某种缘由。
　　“炎奴，你的大势，可以从信息中凝聚出概念实体……”
　　“那么，能不能把天道，凝聚出实体？”
　　罗阎突然说道，众人心神一凝，是啊，要是能把天道给拽到现世，就可以直接捕获祂了！
　　张良不禁说道：“恐怕不行吧，要是能凝聚，早就出现了。”
　　“这个特性，只能凝聚死者。”
　　“天道既不是死者，也不是活人，祂从来就不是……”
　　突然他愣住了。
　　妙寒眼睛一亮道：“不，应该是可以的。”
　　“别忘了，天道自古在世人眼中，就设想过人格实体，所以称其为老天爷、上帝、昊天。”
　　黄帝沉吟：“这其实就是自古以来，历代炎帝所走的路子，意图通过凝聚出‘上帝实体’，然后向其讨伐，利用奇物斩杀或捕获祂。”
　　夸父挥舞着斧钺喊道：“对，我们就是要刑天，奈何苍天无形！”
　　“我姜族，一直在征伐，奈何苍天从来不实现这一点，不敢与我们正面对抗，反而创造出一些天神来敷衍我们。”
　　听到这位炎帝一系古帝莽夫般的话，很多黄帝一系的人皇都笑了。
　　上古对抗苍天，有两种时代，一种是古帝时代，一种是人皇时代。
　　古帝主要就是那十二代炎帝，他们没有什么有效的策略，只有坚定不移的决心。
　　靠着万众一心，要和天道正面刚，但反而只是造就了各种古神。
　　其实就算是古神，他们都打不赢，往往死伤惨重，最后才解决掉。
　　所以古帝时代的逆天，根本就是被天道玩弄。
　　不过，他们毕竟是最早的逆天者，对天道基本一无所知，注定懵懂愚昧。
　　而正是他们十几代人的对抗经验的积累，才让后来的黄帝，掌握了大量关于奇物和天道的情报。
　　这才能利用天道，采用变革的方式，进行一定的妥协，来维持文明前进。
　　他走出另一条更加脚踏实地的道路，开辟了人皇体系。
　　但这一切，只是因为黄帝认定，‘那时候的他们’没有资格杀死天道。
　　必须积攒资本，推进时代。
　　无数努力的最后，还得绕回到历代炎帝所奉行的伐天一战上。
　　“天道，一定不会根据人心，凝聚自己。”
　　“所谓昊天，是一个永远拖延的设定，因为天道不会让自己有弱点。”
　　“哪怕我们谁也打不赢祂，祂也不会这么做，祂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我们的。”
　　黄帝非常了解天道，历代人皇都说自己高于天帝，掌控天帝，可这种事，人心汇聚得再多，天道也不会理会。
　　同样，天道人格体‘昊天’，也是一个这样一厢情愿的设定。
　　张良叹道：“唉，当今的老百姓，所认知的老天爷、上帝，这都是历代人皇为了对抗天道，进行的无数种尝试下的产物。”
　　“甚至，先民们让老天爷的存在，融入到文化中，是非常正面的，如同信仰般的形象。”
　　“但是即便如此，天道也不遵从，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实体，那永远只是传说。”
　　炎奴了然，难怪阿翁以及许许多多的老百姓眼中，老天是极其正面的。
　　这不是天道主动想营造的文化，相反，是上古人皇无数种计划之一。
　　其本质，竟然是想对付天道的……
　　万民崇拜，历代人皇还要祭天，无数的钟鼎上还有上帝的形象。
　　这种种看似对天道的信仰，其核心目的，只是想天道凝聚出这种实体。
　　哪怕对方会强无敌，哪怕对方是许多人崇拜的信仰，但只要有了实体，对抗也就有了一个切实的目标。
　　可惜就这么点要求，天道也不理。
　　炎奴说道：“天道不应，是因为祂不想有被击败的可能性。”
　　“只要不打，就一定不会输。”
　　“你们利用天道来创造这种东西，主动权就永远在天道手中。”
　　“而现在，我拥有凝聚祂的能力！”
　　众人大惊，古往今来所有帝，全都看向炎奴。
　　真的吗？这赤潮特性，竟然可以创造天道实体？
　　“不是只能凝聚死者的概念吗？天道压根也没有活过啊。”张良诧异。
　　炎奴解释道：“生与死的定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或者说，有多重定义。”
　　“我的赤潮，严格来说，是把已经处于‘现世不存在’的生灵信息，从冥冥中凝聚出来，抓到现世，赋予其实体。”
　　众人哗然，黄帝惊讶道：“你是说，你这个能力，可以创造任何想象出来的生灵？”
　　“不不不。”炎奴摇头道：“不是想象出来的，必须是真实存在的！”
　　罗阎说：“可是天道并没有……”
　　炎奴直接说道：“天道是真实存在的！祂拥有非人型的思考能力，祂时时刻刻影响着现世。”
　　“只不过，没有物质层面的躯体与灵魂罢了。”
　　“不是说，只有实体，才叫‘活过’，祂从诞生的那一刻，就真实地活着，仿佛一个信息幽灵。”
　　“这就够了。”
　　罗阎沉吟地扫视无数人影，道：“可是你并没有凝聚出祂的概念实体啊，难道这里面有天道？”
　　炎奴摇头：“没有。”
　　妙寒立刻说道：“是条件不够吧！”
　　“你的能力，是抓取真实存在的信息体。”
　　“复活只是其顺带的功能，像天道这种一开始就是概念体的东西，你其实也可以拽出来，然后用你的生命力，赋予其一具身体。”
　　“至于条件……是人心的定位。”
　　炎奴大笑地看向妙寒：“没错，条件还不够。”
　　“我的能力以人心作为媒介，这本质上是一种‘定位’。”
　　“我没有信息感知，我想把某个信息体拽到现世，首先得锁定祂。”
　　亚克颔首：“原来如此。”
　　“？？”夸父等古帝困扰道：“可我们都知道昊天，都记得祂啊。”
　　炎奴咧嘴大笑：“那是假的呀，是虚构的！”
　　“难道你们设想的昊天，就是天道？不是的。”
　　“天道从未有过实体，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
　　“需要无数人，想象天道这件奇物，来帮我进行定位。”
　　“好吧，你们听不懂……等会儿啊……”
　　炎奴现在思维速度太快，众人都有些跟不上。
　　这到底在说啥啊，前面还说不是在具现想象的生灵，现在又说需要人们想象。
　　同时他们也困惑，妙寒怎么跟得上的？
　　“亚克明白怎么回事，很正常。妙寒……你也听懂了？”罗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妙寒颔首：“炎奴的能力，相当于一个瞎子在信息领域里捞人。”
　　“需要人心作为定位，这个定位有两种，一种是‘个人记忆’。”
　　“最简单的就是认识的人，这种认识，不需要你的主观认识。哪怕只是神识扫过、目光扫过、听过声音、触碰过他的身体，这都可以。”
　　“其实这种判定，就好像我开关炎奴的特性一样，是一种信息交互。”
　　罗阎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不认识的人，赤潮也照出了实体，都是我曾经于茫茫人海中见过的人。”
　　妙寒微笑，继续道：“而除此之外，难道没有发现，还有一种集体意识下的定位吗？”
　　“集体意识下的定位？”罗阎皱眉。
　　黄帝却明白了，他毕竟是人皇体系的开创者，是最早凝聚所有先民人心的存在。
　　他一下子就听懂了，说道：“是文明的集体记忆吧。”
　　“我没有见过的人，但是我听说过，他具有一种传说形象，这样的人，也出现在我所见的人影中，只是和我猜想的，长得不一样。”
　　说着，他看向后土。
　　后土是一尊古老的炎帝，上古没有谁没听说过这位。
　　如果说神农氏是炎帝一脉的‘炎太祖’，那么后土就是‘炎太宗’。
　　但是他的时代太早，黄帝根本没见过他。
　　甚至包括他的后代夸父，都是通过他的服饰与特有的礼器，而认出他是后土的……
　　黄帝看着他说道：“后土，你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后土头戴羊骨，身穿蛇形袍，手持巨斧，身高九尺，肌肉膨胀。
　　打着巨大的玉耳环，如两条巨蛇挂在脑袋两旁。
　　“哈意思？”后土宏声道，豹头环眼，凝视黄帝，有股莫大的威严。
　　黄帝讪笑道：“没什么……古帝威武，胜于传闻。”
　　妙寒说道：“炎奴的能力，是根据人心定位，而非根据人心创造。”
　　“从冥冥中凝聚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他。”
　　“但你们明明想象的是另一个人的样子，却还是定位到了。就是因为，他有足够多的事迹与名望，文明本身把他给记录了。”
　　“他曾影响了整个文明，其历史真实形象，镌刻在了文明的集体记忆中。”
　　“这种特殊存在，你只需要听过他的事迹，哪怕脑子里想只是一种传说形象，也没关系。”
　　“因为文明集体，知道最真实的是谁，就可以定位那个曾号称后土的男人。”
　　罗阎终于明白，难怪他没见过墨子，却把墨子也凝聚出来。
　　还包括古往今来的王侯将相，凡是青史留名，或是被人口口相传的存在。
　　他只要曾在书本里读过这个人，就也能在赤潮中见到。
　　当然，见到了也不认识，因为出现的是信息实体，是客观的那个。
　　而他们个人记忆里想的，可能连性别都不一样。
　　妙寒说道：“天道没有过实体，没人见过祂，所以第一种定位肯定不行。”
　　“这就只能用第二种，先丰富祂的影响力，通过文明集体记忆，来帮助炎奴模拟定位。”
　　历代人皇说道：“天道的名气，还不够大吗？祂已经深入整个文明，无人不知啊。”
　　“甚至在不同的文明里，都有祂的影子，只是名字不同。”
　　妙寒摇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整个文明了解的，从一开始都是虚构的，都是在记忆一个虚假的东西。”
　　“想定位天道这种从没出现的东西，和定位那些‘没见过’的王侯将相，又有所不同。”
　　“起码那些人，曾经真实存在过，是先有‘真实形象’，然后有‘历史形象’，最后才有‘传说形象’，演变过程是一贯的。”
　　“而天道呢？祂从诞生开始，就是活在信息领域里的幽灵。如此一上来就想用‘传说形象’定位，当然不行。”
　　“整个‘文明集体记忆库’，对于天道的记忆，从一开始就错了。”
　　“想要把这种东西定位出来，必须让整个文明，都先理解祂的本质！”
　　“祂的本质是什么？是奇物！甚至是没有实体的奇物，是一个信息概念！”
　　“如果所有人只是认知天道是一个强大的，存在过的，神灵一般的东西，那么赤潮也只会在‘存在过的神灵’里，去检索祂。”
　　“这当然就找不到。”
　　众人彻底明白，原来用赤潮揪出天道的操作，和他们当年利用万民信念，让天道自己塑造自己的操作。
　　是完全反过来的！
　　炎奴说，需要所有人想象天道这件奇物。
　　不是要大家想象祂在现实里的样子，那是假的。相反，而是想象祂在信息里的样子，想象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起码相对正确。
　　罗阎沉吟道：“可是我们不知道祂在现实里的样子啊。”
　　妙寒说道：“错了也没关系，可以想象祂是一团混沌云烟，也可以想象成一片黑暗的幽灵，甚至也可以是一连串的数字。”
　　“这都没关系，你以为墨子，难道就是墨子的样子吗？”
　　“相对正确，起码就能模糊定位了。”
　　“重点是要想象一个概念存在，一个信息幽灵，却号称天道的东西，而这个东西，自古影响着文明，无数先民几千年来都在对抗祂。”
　　“这种客观的认知、事迹，越多越好，名气越大越好。”
　　“只要足够多的人这样想，形成一个真实记忆库，起码可以让炎奴的能力，是去搜索一个信息体，而不是搜索一个‘自古长存的实体神’。”
　　“哪怕是让文明集体去模糊定位，也好过连大前提都错了。”
　　众人震撼，炎奴的能力原来这么可怕。
　　竟然还能模糊定位……
　　只要足够多的人，知道天道最真实的性质、事迹，哪怕脑海里想的样子是一坨混沌的屎，也可以定位到祂。
　　恰恰是历代人皇，给文化思潮留下了天道人格神灵般的错误形象，才反而现在导致炎奴定位不到天道本体。
　　“哈哈，还是雪儿聪明，没错，我就这个意思。”炎奴开心道。
　　他虽然思维力极强，但性格决定了他的简单直接，没法说得这么清楚。
　　得亏有妙寒，帮他解释。
　　“我还准备说，给大家都加载这超级大脑，你已经帮我解释完了。”
　　说话间，炎奴拿出了数千个蓝色光点构成的云团。
　　仿佛隐藏在时空中，不可触摸。
　　罗阎等人欣喜若狂：“你可以造出来？是共生了吗？”
　　炎奴笑道：“不是共生，我直接造的。”
　　众人狂喜，当即上前取脑。
　　炎奴一一将其，融入众人真灵。
　　“这东西是与真灵绑定的，如果你们死得彻底，再被我复活，就会没有了。”
　　说话间，魔道众人，历代古帝，上古仙人，诸子百家，全都陷入到思维升华的极大快感中。
　　整个世界都变慢了，无数的问题，只要有相应的情报，就能很快想通。
　　而妙寒沉吟道：“炎奴，我好像，已经有飞升大脑了。”
　　众人惊愕，罗阎问道：“炎奴还没给你，你就有了？”
　　妙寒颔首：“我被复活的那一刻，就感觉有了。”
　　“只不过，没有任何外在体现，好像只是个绝对特性，天生如此。”
　　“我好像在用人类的大脑，进行飞升思维。”
　　安欺生没有得到飞升思维，极其懊恼。
　　听到这话，惊道：“难道说，你的意识与炎奴融合，再分开也共享了他的思维力？”
　　“不对啊，炼化并不会融合意识，而且如果这样的话，炎奴应该会多出一个副人格才对。”
　　他想不通。
　　但是罗阎却想通了：“你融入炎奴的时期，炎奴获得了超级思维，且用的是新出现的模拟特性，也就是说，飞升之脑，直接以特性的形式，镌刻在了炎奴意识上。”
　　“你因为被同化，一块得到了这个能力，这之后你再分出去，自然也有超级思维。”
　　“而安欺生没有，是因为他没有意识，他只是道心与肉身融合。”
　　怎料妙寒摇头：“不对，我还得到了第七感。”
　　“啊？”罗阎一愣。
　　这样的话，就不能用‘一起被感染特性’来解释了。
　　第七感是炎奴早就得到的能力，妙寒死一次，又复活一次，竟然获得了炎奴的飞升思维与第七感？
　　这两者唯一的共同点，那就都是炎奴单纯意识上的能力。
　　如果炎奴死得干干净净，最后原初本我存在于虚无领域，他唯一可以动用的，就只有超级思维和第七感了。
　　炎奴突然道：“我知道啦，雪儿，你是特殊的。”
　　妙寒点头：“看来一切正如花音当初所看到的，我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一部分，与绝对适应息息相关。”
　　“你炼化我，和炼化别人完全不同。”
　　“我们两个本为一体，不管你怎么炼化或吞噬我，亦或者我自己死掉……恐怕我的信息，都会直接存进你的‘原初本我’的信息里。”
　　“然后……我的意识，又被你复活，分割出来。”
　　“这个过程，重复了我们最初的降生……只不过，我意识上的能力，是以你当前的意识能力来进行分配的。”
　　鸾星惊愕道：“饿滴天，更新了出厂设置？”
　　炎奴挠头：“啥出厂设置？”
　　鸾星当即给他解释，很多文明，都可以利用物理，直接创造人工智能。
　　“饿自己就是这样的存在，而饿的一切成长和提升，都可以直接恢复到出厂时的状态。”
　　“嗯，饿这就是个比喻。”
　　“她死后与你融合，又重新分出来，就像是重启……并更新了出厂设置。”
　　“只不过更新的只有思维上的能力，取决于你抛去所有外在后，只剩下原初本我状态下还有的特性。”
　　妙寒呢喃道：“更新了出厂设置么……”
　　炎奴一想还真是，惊喜道：“雪儿，你现在应该也有心灵坚壁了来对！”
　　“你可以试试。”妙寒说道。
　　炎奴二话不说，直接只对妙寒，发出轻生之音。
　　随后妙寒愣道：“真的……出现了副人格……”
　　“什么！”
　　一群人震惊，这可是史上最强心灵坚壁，再加上第七感与飞升思维。
　　意识层面，妙寒一跃之间，脱胎换骨。
　　虽然特性是一样的，但炎奴毕竟有些憨憨，更简单直接。
　　而妙寒几乎是另一个极端，两人一个繁，一个简，考虑问题的方向，思维模式是完全不同的。
　　这么算来，妙寒是炎奴天生的，特性层面的第二人格，主意识的外置体现。
　　“竟然还有这种事，妙寒，你早该死了……”罗阎忍不住说道。
　　妙寒无语地瞥了眼他，罗阎哪怕思维飞升，也还是不会说话啊……
　　但理倒是这个理，最初诞生之时，她如凡人一般，或许就是因为，炎奴原初本我还未成型，属于空白画卷，没有任何能力，所以她也是空白。
　　不，因为某种原因，炎奴成为一个人的婴儿意识，所以她初始只有绝对之人的特性？
　　随后她看向炎奴说道：“所以一开始，我们到底是如何分出来的？”
　　现在已经是实锤，她与炎奴的信息为一体。
　　别人融进去，顶多是个副人格，她直接融到原初本我里去了。
　　炎奴摊手：“不知道……”
　　妙寒又道：“那你以后，意识再有蜕变，可以将我炼化，重新复活。”
　　炎奴却无比坚定道：“不，我绝不要再吃你，那种感受我一次也不想再体验。”
　　“如果有必要，我一定会想到其他办法！”
　　妙寒露出微笑：“好，我会帮你。”
　　两人相视一笑，都拥有极强烈的信心。
　　这时，安欺生却皱眉道：“等一下……照你们这么说，炎奴，你这不是又把弱点分出来了吗？”
　　妙寒这种情况，显然所有特性，并非存在于身体或灵魂。
　　而是和炎奴一样的情况，人格本身承载着绝对适应的开关。
　　既如此，共生炼化过她的肉体、灵魂都没有用，唯有像之前完全合并，才能没有中止的可能。
　　然而安欺生的话，却没有引起所有加载飞升思维者的在意。
　　他们早就把这个问题想完了，没什么好说的，炎奴定然不会这么做，他甚至一定会呵护好这个弱点。
　　而众人改变不了，也根本不考虑改变这一点。
　　炎奴若连妙寒都愿意吞噬，那他就也会吞噬世上一切生灵，此为魔性炎奴。
　　如果炎奴更看重力量和所谓的完美，那么他就不值得无数人追随和信任了。
　　黄帝淡淡道：“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憾，拥有人性的绝对适应者，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见他们都不在乎，安欺生挑眉道：“不愧是天道……祂又不亏了。”
　　“祂料定，炎奴是不可能永远完美的。哪怕成功了，他自己都会破坏掉……”
　　听了这话，无数人大笑。
　　古往今来所有帝，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亏？”
　　“你看着这亿万斯民，再说这话吧。”
　　此时此刻，数千亿生灵，遍布神洲附近的太虚，浩浩荡荡，人山人海。
　　更外围，无数狰狞的虫族，犹如黑暗之海。
　　而神界与蓬莱洞天都被赤潮照射而出，瑟瑟发抖，无所遁形。
　　只要过往的逆天历史公开，文明大体认知到了天道的真实面目，文明的集体意识，就会帮助炎奴，把信息之中号称天道的幽灵拽落凡尘。
　　炎奴斩钉截铁道：“我会让天道，当着全天下的面落败，不要命的来挡我！”
　　赤潮已起，他要燎原天下，这股大势无人可挡，天道已经一败涂地。
　　……


第427章 乱世大集合
　　“炎！炎！”
　　炎奴的号召力，此刻堪称恐怖。
　　所有自上古以来的逆天者，都汇聚起来。
　　他们团簇在炎奴周围，歌颂着眼前活人无数的盛大场面。
　　不过随着人越来越多，且赤潮中的人影，复活了又出新的，始终没有见少的趋势。
　　有责任管理地府的罗阎，忍不住问道：“炎奴，人太多了，你要将他们安顿在何处？”
　　“总不会要把人都一股脑地送到神洲吧？完全承载不了。”
　　“哪怕将神洲填满，也住不了这么多人。”
　　“就算其中只有百分之一的罪人，冥界都会人满为患的……”
　　他的话不无道理，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死掉？这个简直没法计算。
　　而光是从现在的场面粗略估计，起码也是千亿数量级的。
　　其实神洲居民都还好，主要是山海国民。
　　他们从上古就在各大洞天内繁衍生息，而洞天环境资源极为丰沛，地域又辽阔，自然人口就会暴涨。
　　后来少，是因为修士们杀了太多。
　　此刻全都要复活出来，洞天里倒是放得下，但生活空间还是会拥挤。
　　“我早有准备，当然不会住在神洲，是时候创造更大的乐土了。”
　　炎奴说着，双手合十，随后猛地向外一展。
　　“壶天！”
　　“轰轰轰！”
　　只见他的手中，涌现出一座大陆，和辽阔的海洋。
　　直径数万里的规模，横踞在太虚中，被炎奴单掌拖住。
　　半透明的时空壁垒，包裹着它。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到这片大陆，有些困惑。
　　虽然这已经是非常大的陆地了，但这点规模，也不能安置如此多的复苏者啊。
　　不过很快，强者们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不是它的本体大小，上面的山水树木，小得看都看不清。”
　　“是须弥纳芥子！外面包裹的壁垒是壶天神通。”
　　“开什么玩笑，‘芥子’状态下，体积竟然都有这么大？”
　　所有认出这是壶天世界的人，都被这片辽阔水土给震惊到。
　　炎奴开辟了一座巨大的独立时空，众人是在‘世界之外’观察它，所以这不是其真实体积。
　　有人估略了一下，那片大陆，真实直径，大概是两百亿里。
　　两百亿里什么概念？它的本体如果从壶天世界中降临出来，会压碎整个太阳系。
　　“炎帝！如此庞大的世界，你是怎么造出来的？也太快了！”
　　“好像山海界一样的地方，是利用苍天生成的吗？”
　　这一幕，对于上古仙人堪称打破认知。
　　至于历来所有史上有名的圣王，更是发懵。
　　他们虽然名头上是一个个古皇、古帝、古仙，堪称时代级人杰，但也是老古董了，连后世的仙道革命都没有见过。
　　如今见到炎奴，挥掌间，就开天辟地，顿时都瞪大眼睛。
　　要知道这一手，连正经的现代仙人都被吓到，何谈他们。
　　时代对他们来说，太过陌生了。
　　不过这对炎奴来说，却只是随手为之，以他现在的仙力，开辟像太阳系这么大的一界空间，非常轻松。
　　至于其中的万千水土，都是庐山、峨眉、太行等洞天内的山川河流，这些物质，他早就通过洞天玉共生过了。
　　整个山海界，被他拼在一起，并复制了几万份。
　　以他现在的思维力，可以将山海界内无数的珍禽异兽，奇花灵草，崇山峻岭，都以不同的组合排列，形成不一样的风景。
　　至此天圆地方，四海环绕，植被茂密，山清水秀，充斥无数奇珍的浩大洪荒陆地，就此成形。
　　炎奴将复活的无数人，都先安置在那片大陆上，省得一直在宇宙中飘荡。
　　随后目光看向地府，又施展大法。
　　“移星换斗！”
　　“从此十方世界，都要依附这座大陆！”
　　炎奴的赤潮罩住诸多空间，二话不说将其转移。
　　霎时间这片洪荒大陆不再孤零零，其九天之上，九幽之下，还叠加着各种广袤世界。
　　“天哪，到处都是洞天福地。”
　　“那是神界！”
　　“还有地府，好大一片冥界！”
　　在场很多高人，从那面蛮荒大陆之中，又见证无数秘境。
　　诸多洞天，诸多神界、冥府之流，全部被转移、合并进去，乃至扩大了无数倍。
　　地府不再是过去罗马冥界那样小家子气的样子，在炎奴的增幅下，直接化作巨大的幽冥世界，坐落于那片大陆的地底。
　　比那两百亿里的可怕大陆，还要广阔，足以容纳运转数不尽的生灵。
　　至于神界，哪怕没有征服，却已然如炎奴的囊中之物。
　　整个一界，都被移植进洪荒大陆，好似盘中餐，惹得界内众神惊惧。
　　炎奴微微一瞥，就得见东方神界里，有无数神灵大军，枕戈待旦。
　　“好多的神灵啊，竟然有数千万？”
　　“自古以来，算上所有古神和册封出的正神，也仅仅一百多位。”
　　“哪怕把他们转化的神兵、神将等属官全部算上，神灵也不会超过十万之数。”
　　“此刻这么多神灵体，是怎么来的？”
　　在场很多被复活的强者不解，有人向他们解释，这才明白，生殖隔离消失了。
　　神灵竟然可以自由地诞生子嗣了！
　　将自己的神权神力，衍生分割出去，独立发展，化为新的小神、半神。
　　这些新神、半神，大多并不弱，尤其是一些强大正神交媾出的后代，甚至比自己的父神还强。
　　可以说，除了不能像拥有位格的正神一样无限复活，其他方面都因为混血，而犹有过之。
　　“哈哈哈，疯狂的生孩子吗？”
　　“或许之前，这支神灵大军，会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但现在……”
　　上古仙人们纷纷摇头，已经不把众神放在眼里。
　　号为颛顼的人皇，更是对神灵有着发自骨子里的不屑。
　　“伐天先灭神，文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颛顼拔出一把青铜大剑，身上绽放出人皇之威。
　　与帝喾曾经靠万民之心，具现出高辛之刃一样。
　　颛顼绝地天通，塑造了一把斩断天路之剑，由人心汇聚，是人皇之宝，可随意斩杀离开神界的生灵。
　　除此之外，他周身还弥漫出漆黑如墨影子，在四方流淌，如同玄色的河流。
　　但所有人都感受不出任何物质基础！
　　好像那流淌的黑影，只是纯粹的颜色。
　　颛顼不是修行者，只是一凡人，但却是最强势的一代人皇，因为他与生俱来就有一个绝对特性，万物之黑……
　　他不会与任何黑色的事物发生互动，并可以从自身开始蔓延一种主观篡改颜色的效应，将任何物质染成黑色。
　　这让他，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几乎不会被外物所杀死，曾威震上古。
　　因身上蔓延出的黑色之影，好似可染黑一切的河流一般，并且被染黑的物体极其软弱，无法撼动颛顼分毫，故而被人称为弱水，颛顼也由此被称为黑帝。
　　斩断天路的人皇剑，外加这漆黑弱水，让颛顼堪称‘对神级兵器’，足可谓万神之敌。
　　他曾统御人神之战，镇压了一个时代，最终塑造了绝地天通规则，让众神至今都不太敢踏出神界。
　　哪怕强行踏出，也会被绝地天通规则，急剧弱化，容易陨落。
　　“如此多的神灵，好得很，就再打一次人神之战好了。”
　　“没想到，我还能亲自参与到这伟大一战。”
　　“这一次，要彻底灭了诸神。”
　　颛顼身上黑色涌动，极为凶残。
　　神界之中有古神，老远见到他，认出是颛顼，都不禁颤抖。
　　可就在这时，一大群上古壮汉，各个长着獠牙，手持金石之兵，强势飞行，杀向颛顼。
　　“颛顼，你给我死！”为首的壮汉人面虎皮，长着巨大的獠牙与尾巴，散发狂暴的神力。
　　颛顼眉头微皱：“什么？梼杌？你这不孝子也被复活了……”
　　他身体瞬间绽放数千道黑影，如一道道黑河，涌向名为梼杌的家伙。
　　如此堪称三千弱水的一招，瞬间把梼杌及其麾下子民，全都染成了黑色。
　　身上没有一寸其他颜色，好似人形黑暗魔怪般。
　　如此，他们无论持有怎样的神力，都不会撼动颛顼分毫了。
　　但是，有一人除外，那就是梼杌。
　　他力大无穷，体内似乎受到过神力的改造，疯狂地劈砍颛顼。
　　而颛顼不能硬抗，只能招架躲闪。
　　因为他的万物之黑，有一个弱点，那就是自己的孩子。
　　梼杌是他的亲儿子，完全无视颛顼不会被黑色物质撼动的效应，不仅如此，对梼杌所有的伤害，都会由颛顼所承受。
　　这个弱点，被众神利用了，将其影响成对付颛顼的兵器。
　　但是颛顼毕竟是人皇，生前梼杌及其追随者，根本造成不了大风浪。
　　最后颛顼是败给了时间，老死了，死前将梼杌一族定义为‘凶族’，要求后世的人皇务必除之。
　　像这样的凶族，还有好几个，都是历代人皇的宿敌，合称‘四凶’。
　　最后直到帝舜上位，才将四凶等历史遗留问题，全都解决。
　　“穷奇！”
　　“饕餮！”
　　“混沌……”
　　“这些凶族，也都被复活了啊，唉……”
　　汇聚起来的上古逆天者们，不禁摇头。
　　这都是历代人皇宿敌，上古不是所有人都逆天的，还有一部分顺天，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只知一家一族之荣辱，和人皇共主产生巨大的仇恨。
　　本来种种问题，都随着时间被解决，或尘归尘，土归土了。
　　如今炎奴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复活，理论上，也是将古今所有矛盾、对立的仇敌，都一块复活！
　　“有熊无极，我不服，我不服！”
　　就在梼杌出手的时候，同时还有好几支复活的上古氏族，掀起暴乱。
　　其中人数最多的一支，穿着奇异服饰，戴着许多金属铠甲和首饰。
　　黄帝皱着眉，叹息道：“蚩尤，别打了，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不行！你们杀我黎民，奴役我族，此仇不共戴天。”原来杀向黄帝的，正是蚩尤及其九黎族。
　　九黎部落，人口众多，乌央乌央，曾是上古炎帝一系的主力。
　　但是他不认可什么刑天计划，决定自己取而代之，故征伐天下，灭了很多不从的氏族。
　　黄帝历尽血战，将他击败，但九黎族只是安生了一段时间，之后历代与黄帝一族死仇。
　　一直到大禹的时候，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将九黎族群彻底融合，建立‘诸夏一族’。
　　如今蚩尤复活，从后来的‘三苗’等部落口中，得知他死后几百年，九黎后裔的凄惨。
　　顿时怒不可遏，要找黄帝算账。
　　一时间，场面混乱之极。
　　除了上古的恩恩怨怨，其他远方的凡人，也到处在发生暴力事件。
　　“西伯侯，尔敢叛逆人皇！如今历代先帝皆复活，尔还不跪下受死，我要将你剥皮剁成肉酱，让我殷族分食之！”
　　最后的传统人皇纣王，暴戾地带着强大的殷族战士，杀向周文王姬昌等人。
　　姬昌十分恐惧，他对纣王有心理阴影：“不好，殷商历代精兵良将都复活了，我小邦周如何对抗大邑商？帝辛可是人皇……”
　　“祖宗莫慌！区区殷商余孽，也敢造次，大周六师何在！”突然一群王者站了出来。
　　他们都是周朝鼎盛时期的历代先王，从者如云，精兵良将更多。
　　西周三百年，人口兵器早已不是殷族可以比拟。
　　霎时间，一场仿佛跨越时空的商周大战，在洪荒大陆上爆发。
　　东周列王，也凑上去，但极为穷酸。
　　这惹得强势的周穆王极为不满：“一群不孝子孙，你们的六师呢？什么？养不起？”
　　“废物，还不号令诸侯？”
　　“什么？你说那边的几千万，都是那群诸侯？”
　　商周大战的规模极大，许多东周诸侯也加入其中。
　　人数完全碾压殷商，让历代商王人皇，非常震撼。
　　不过，他们相互之间，也在征伐。
　　春秋战国，各国之人，哪知道后世之事，楚人只当自己是楚人，齐人只当自己是齐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整个洪荒大陆西北，打成了一锅粥。
　　“赵氏、魏氏、韩氏，我晋公室待尔等不薄，安敢灭我公族？”
　　“晋公，别打了，秦人在咱后面呐！”
　　“秦人？西戎小国，手下败将罢了！”
　　“什么？你看看再说啊！”
　　黑压压一片的秦军，在第一时间集结，但没有上峰号令，皆列阵待命。
　　有人身高八尺，身上人皇祖龙炁浩瀚，正是秦始皇。
　　他龙威盖世，又有雄师浩荡，压得大后方一支打着汉旗帜的杂牌军，不断退后，根本不敢靠近秦人的区域。
　　而他本人，眺望西北的商周混战，神情冷峻。
　　随后回首，凝视着瑟瑟发抖的胡亥，以及早已被他下令车裂的赵高。
　　赵高四肢与脖子，都被拴上绳索，极度恐惧。
　　“皇父，胡亥错了，饶了孩儿吧。”胡亥哭喊道。
　　身旁还有无数被他残杀的手足同胞，以及王公大臣的怒视。
　　秦始皇冷冷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是饿滴孩子，饿不会像对赵高一样折磨你。”
　　胡亥大喜，以为自己被宽恕了，毕竟他是父亲最喜爱的孩子。
　　然而下一刻，秦始皇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不要啊！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胡亥吓坏了，以为要亲手砍死他。
　　秦始皇理都不理，随手把剑扔给了一旁的扶苏。
　　“你才是秦二世。”然后留下这句话，径直走过。
　　扶苏意识到，这是父亲要他亲手杀死弟弟。
　　可这不是骨肉相残吗？他怎能做这种事？
　　此时胡亥见他犹豫，扑上来抱住扶苏大腿，对于令人畏惧的父亲，他连大腿都不敢抱，但对于这个仁慈的兄长，他却知道如何拿捏。
　　“都是赵高逼我的，饶恕弟弟吧，兄长，向父皇求情饶了我吧。”
　　扶苏还真想为胡亥求情，但秦始皇却早已走远，去到了赵高那边。
　　这时，一名女子扑上来，夺下了剑，正是他的妹妹阳滋公主。
　　“兄长你去的早，下不了手，我来！”阳滋公主眼神充满决绝，毅然一剑砍下。
　　但她身体柔弱，没能砍死，胡亥惨叫着躲开。
　　可这只是徒增周折而已，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忍不住了，竟然一拥而上，凶狠地将他打死。
　　看着这惨烈一幕，扶苏震撼了，他死得早，不知道胡亥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真如那些大臣所说的一样？上位之后，折磨杀死了所有兄弟姐妹，残暴到了那种程度吗？
　　另一边，秦始皇走到赵高面前。
　　“陛下，奴错了。”赵高痛苦道。
　　秦始皇俯视道：“饿考虑到身边会有隐患，但没想到是你啊。”
　　“苍天何在！天道救我！天道救我！”赵高知道，以自己做的事，现在面对始皇帝，说什么都没用。
　　他嘶吼着挣扎，希望天道救他。
　　然而秦始皇却冷冷道：“你看看这无尽的复活者，以及笼罩世间的大势。”
　　“你觉得这还是天道可以主导的时代吗？”
　　说着，他看向苍穹之外，有火在天上。
　　那团火，是赤潮的中心，是所有光芒的源头。
　　普照大地，此刻似乎在塑造一颗太阳！
　　原本的太阳没有了，而一颗新的太阳，正在成形。
　　“这是什么时代？什么时代？天道你在哪？”赵高极度绝望，他莫名复活，就得见诸多恐怖景象。
　　有光照四方，如活在天上的古往今来所有人，好像都复活了。
　　四面八方，都是极为混乱的场面。
　　“天道今天不上班！”天空一声怒吼，震撼古往今来所有人。
　　炎奴塑造完太阳，以他现在的思维力，足以将之前大战扰乱甚至毁灭的个个天体，都恢复如初，连轨道都修正。
　　结果回头来，洪荒大陆上打成了一锅粥。
　　无数的人复活，意味着无数的矛盾随之而来。
　　自古多少立场与阵营？人类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团结过。
　　几千年来有多少乱世？此刻都同时发生，合在一起，堪称世上最大乱世。
　　商周、七雄、秦楚、汉匈……
　　顺天与逆天，国与国，族与族，甚至是普通老百姓之间的私斗，无数的纷争在这一刻爆发。
　　好在，炎奴早有所预计。
　　全新的冥界地府，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他复活所有人，只是希望他们不是永远消失，在未来有机会进入太平，而不是让他们现在，继续制造暴乱与战争！
　　“我只数到三。”
　　“还不罢手者，我会亲手送他下地狱。”
　　“不要命的来挡我！”
　　……


第428章 以人祭神，皆须一死
　　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晓自己是被炎奴复活的。
　　因为他们距离炎奴太远了，再加上蒙昧，想象不了太宏伟的图景。
　　只感觉自己从死亡的刹那，突然来到陌生的深空，影影绰绰，光怪陆离。
　　然后便见证了远方一道巨大的火光下，诞生出一片大陆。
　　之后他们就出现在这片富饶无比的大陆上。
　　如此，他们还以为是某种终极现象，亦或者这一切，都是某种死后世界会经历的事。
　　毕竟绝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宇宙太虚。
　　突然置身于那无垠广袤的黑暗背景，想着这也许就是人死后会来到的地方。
　　他们当然，就会继续生前的立场与仇恨。
　　被人杀害，又活过来，自然要找仇人。
　　受令率军出征的将士，见到敌人，自然要继续他们未尽的战斗。
　　哪怕是王侯将相，在发现自己来到陌生的世界，没有了自己高大的城池，而旁边就是敌国之人，自然要立刻组织起自己的人，先下手为强。
　　暴力和抱团，混乱与战争，几乎是瞬间，就在这片大地上发生，此起彼伏。
　　大多数人习惯性地跟随自己熟悉的人，习惯性地遵从着上位者的指令。
　　老百姓被带动着收割随处可见的农作物，砍伐树木、挖掘土石，修葺出营地，甚至还要开始建立城池和行宫。
　　因为这片大陆极为富饶，林木高大，还到处都是矿藏，暴露在山体表面。
　　于是武器的生产工坊，也很快建立起来。
　　堡垒与武器，这基本就是所有势力，第一时间去追求的东西，毕竟生存与安全感是第一需求。
　　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报仇，亦或者征战异界，他们脑子里第一时间想的都是军队与战争。
　　战争也许就是人类的主线，而当整个文明都被复活，这条主线也随之滚动起来。
　　其他所做的一切，全部为战争而服务。
　　“霸王复生，我睡不着觉啊。”
　　刘邦又一次将项羽围困，这一次兵更多。
　　但是项羽一点也不想理他，面对许多早已死去的熟悉面孔，他第一时间抱住了一名女子。
　　“虞姬……虞姬！”项羽怀抱着虞姬欣喜若狂。
　　“霸王，这是在黄泉相间了吗？”虞姬茫然道。
　　项羽无视围杀上来的无数汉军，紧抱着虞姬：“无论是黄泉还是人间，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说罢，他一手怀抱起虞姬，后者几乎是坐在他宽广的臂膀上，另一只手则提起大枪。
　　单枪一姬，面对百万师，根本没有任何畏惧。
　　项羽倏忽间，就杀穿了汉军，没人是他半合之敌，如入无人之境。
　　就这么，他一直杀到了刘邦面前。
　　“霸……霸……”刘邦吓坏了，这一刻他终于回想起被项羽冲垮联军所支配的恐惧。
　　这一次，他的联军更强大，由好几代汉军精锐组成，但还是没有用。
　　“汉王，我项羽无意天下了，放我离开，我真的不想把你们全部杀光。”项羽淡淡地说着。
　　他的枪，距离刘邦还有三丈远，但这三丈在旁人看来，和枪抵着喉咙，没有区别。
　　“霸王死前一夜，就踏入了史无前例后无来者的六元境界。”
　　“高祖，昔日霸王自刎前就可以杀你，他只是心变了，不愿再战罢了。”
　　张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迅速说明。
　　同时让汉军，立刻罢手，等待刑天炎帝安排。
　　“好好，我放你离去便是。”刘邦只能同意。
　　项羽没有丝毫留恋，抱着虞姬当即离开。
　　千军万马让开道路，看着他远去，和昔日追随他的江东楚军汇合。
　　他踏入了第六元，他自己其实不知道。
　　因为突破完，天一亮，他就去送死了，根本没有时间总结自己的境界。
　　但是有很多修仙者，见证了他的死，堪称完美掌控自身所有力量，并且意境与势都升华为一种全新的领域，大自然都随之而转，力量仿佛源源不绝，于是知晓他踏入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武道状态。
　　安欺生评价为，水火既济。
　　此卦水在上，火在下，火必往上燃烧，而水会往下渗透，水火彼此得到交融，就是既济的状态。
　　阴与阳各自交错，完美搭配，已然是最佳卦象，是最吉祥顺利的状态，但之后则会有乱象出现，盛极而衰，所以也象征着终结，不应再进一步。
　　“霸王这般神勇，我纵然有百万雄师，也是徒呼奈何啊……”
　　“不过，子房，那位刑天炎帝，可否为我引荐一番？”
　　刘邦紧紧拉着张良的手。
　　后者却道：“炎帝复活古往今来所有人，火德耀古今，心中唯有和平。”
　　“诸位一生早已走完，多活一刻，都是炎帝之德，岂能再起无妄兵灾？”
　　“速速与诸侯列王，乃至和猃狁氏休兵罢战，等候发落。”
　　听了这话，刘邦没有丝毫迟疑：“听到留侯说的没有？”
　　“快传书，让我刘氏子弟都速速休兵，敌人砍到头上也不要还手，一切自有炎天做主！”
　　话语中，直接将刑天炎帝，视为天帝。
　　天帝的话，那就是天经地义。
　　这时不远方，却又有军队杀来。
　　“报，韩信已然率军杀到十里外！”
　　“什么！”刘邦一惊，但还是狠下心来：“快派人向淮阴侯乞降，不，我亲自去！”
　　张良露出微笑：“陛下知微见著，洒脱豁达，心怀大事，不拘小节。”
　　“张良放心也。”
　　刘邦手提三尺剑，微末之身崛起，三载亡秦，五年灭楚，奄有天下，堪称奇迹。
　　从斩白蛇起义到登基称帝只用了七年半。
　　光武帝靠着陨石，以及汉室宗亲的招牌，都花了十二年，可见刘邦的厉害。
　　论起长袖善舞，识明大势，他足可谓汉室诸帝第一。
　　果不其然，在刘邦的努力下。
　　古往今来，武德最充沛的汉军，竟都消停下来，采取防守姿态。
　　张良带着刘邦，穿梭各地，压制住了后世所有汉帝，乃至连带着魏晋人都服帖了。
　　此次复活中，除去山海国民以外，人口最多的就是大汉。
　　二十多亿人，占据一大片地区，砍树的砍树，造房的造房。
　　有猃狁氏古单于，本还想侵扰，但反手就被自己的后世单于给带人砍了。
　　“蠢货，咱们没有马，还敢惹汉人？”
　　猃狁氏后世十几代人，都知道汉军的厉害，更何况洪荒大陆没有马，打起来跑都跑不掉。
　　远远看到‘漢’字大旗往那一竖，旁边还有小旗是‘骠骑将军霍’，就吓得猃狁氏不敢造次，极速远离。
　　所以，当炎奴发话时，秦汉，乃至魏晋，这些王朝都相当安宁。
　　因为大一统王朝的第一目标，是维稳。
　　只要自己稳得住，就不惧外部威胁。
　　唯有秦以前的各方势力，十分混乱，战争糜烂至极。
　　因为没有房屋城池，战争几乎是全民乱斗，很多百姓还没复活多久，就被乱军砍死。
　　“一！”
　　直到听完苍穹上巨大的声音，很多人开始意识到，那就是复活他们的人。
　　因为逆天的仙人们都行动起来，神识遍布四方，将情况不停地给人群传播和解释。
　　然而，当战争掀起，哪有那么容易平复？人群厮杀在一起，哪有那么容易分开？
　　其中，尤以殷商的王侯为最，他们知道复活真相后，反而更猖狂了。
　　“哈哈，原来是炎帝与列皇所为。”
　　“我们全部复活，这是苍天亡了啊！”
　　“列祖列宗列帝，在天上保佑我们啊！”
　　“大邑商的武士们，敌人敢伤我们，都得下地狱，杀！”
　　“拿叛逆的血，祭祀炎帝，拿敌人的头颅，祭祀黄帝，把他们的骨肉都烹烤到焦黄，献给列祖列宗吃！”
　　殷商的军队没有停下脚步，甚至反而士气大振。
　　历代商王，除了最初的两代以外，其他都陷入巨大狂热中。
　　他们自诩古帝后裔，人皇正统，如今无数人复活，文明复兴的大盛况下，他们感觉这也是自己的胜利与荣光。
　　因为对神灵力量的依赖，他们大兴血祭、人牲。
　　以恐怖统治人族各大氏族、方国，时时刻刻都要杀人献祭，已经将人皇的威名走向了极端败坏的末路。
　　如今炎帝在上，威震寰宇，他们反而亢奋至极，反手就将抓来的周人战俘，全部宰杀，助助兴。
　　“二！”
　　炎奴只给三声的时间，因为他知道，会罢手的人，在他露面的时候就会罢手。
　　而有些人，则说什么，也绝不会停下疯狂。
　　只不过，他还是抱有朴素的希翼。
　　“汤，你还不让你的后代停下！”
　　帝高辛看到殷商的那副样子，非常生气，爆发出威风凛凛的人皇威压。
　　同时让商汤，立刻去叫停殷商的疯狂。
　　对此，商汤十分识趣，马上遵从古帝的命令。
　　但是，他却劝不动自己的后代商王，商王朝五百年，分了三个时代，宗家换了好几轮。
　　尤其是武丁之后的殷人，对于自己的力量和身份，极度的自负。
　　“他们是帝，我们也是帝。”
　　“周人皆是天道走狗，人族叛逆，你们不跟着我们一起讨伐，难道还要对我们动手吗？”
　　一批商王极为猖狂，一个个竟也绽放出恐怖的人皇炁，比之五帝更强！
　　是的，从黄帝、颛顼，到尧舜禹，乃至历代夏后，他们的人皇炁合起来，竟然都没有十几代商王强！
　　上古列帝靠的是威与功，每年巡视四方，解决各氏族的问题。
　　几乎每一代，都是死在南巡或北巡的路上，尸体葬在了天南海北。
　　夏朝几乎靠的是禹一个人的功，定居一地，虽然是华夏人族共主，但对于四方的统治非常薄弱。
　　所以为商所灭，而商整个就是一军事集团，战争机器。
　　征服天下后，从技术到体制，完全碾压了松散的夏。
　　商王朝五百年的恐怖统治，是高度严苛的，每年甚至每个季度，都要因为各种原因征伐各方国。
　　但是恐怖的统治，也是统治，再加上人口众多，人皇炁对上古五帝的碾压，完全是‘代差’级别的。
　　所以虽然是最后十几代人皇，但反而是威能最强的一批。
　　眼见压不住这群疯王，黄帝摇头：“败坏至此，都是我的过错，他们是计划的牺牲品啊。”
　　颛顼狠辣道：“就算是牺牲品，也是活该。”
　　“以人祭神，皆须一死！”
　　说罢，他让炎奴不用客气。
　　他倒是想亲自教训这群末代人皇，可惜炎奴说了复活的人谁也不准动手，他自然也只能遵从。
　　与此同时，炎奴睁开眼：“三！”
　　天火雷霆一齐降下，直接炸响在混乱的战场上。
　　无数的殷商武士，身上燃起烈火。
　　火焰仿佛是活的一般，顷刻间弥漫到所有动手的商人身上。
　　没有动手的百姓倒是没有沾染，遇到烈火，也没有受到丝毫伤害，此等异象，令人惊异骇然。
　　炎奴对力量的掌控，已经妙到毫巅。
　　想杀谁就杀谁，想谁不死，谁就死不了！
　　“什么！竟然真的对我们动手？”
　　“我也是人族之皇，众神之帝！”
　　“什么刑天，连人皇都不是，我看是苍天走狗！”
　　商王惊骇恐慌之余，还是色厉内荏。
　　“不知死活！”竟然说炎奴是苍天走狗，把无数刑天大军都听无语了。
　　历代古帝，都是人皇，天帝之位反而是吹嘘的。
　　炎奴的确不是人皇，他连人都不是。
　　但他却是真的帝，天帝！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轰！”
　　狂暴的雷与火，席卷殷商，历代商王的人皇炁根本挡不了。
　　说劈死就劈死。
　　……


第429章 众神末日
　　炎奴的雷火之下，商王皆陨落！
　　然而，他们死后，一部分竟然没有下地狱。
　　有十道真灵绽放莫大神威，引得神界之门大开。
　　“神格归位！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我就是太阳！”
　　十道神灵之躯飞遁而出，与之融合。
　　顿时，十尊天神诞生！
　　他们的神格，是太阳！
　　“该死！竟敢封神！”颛顼怒不可遏，黑发都气得冲霄！
　　这一幕，堪称炸裂，十名人皇，竟然自我封神！
　　“是腐化的人皇啊，他们早就在死后封神，世代享受香火祭祀。”
　　“以十日天干为神名，在神界，凝聚出天干太阳神躯。”
　　“只不过，当年因为同时是人皇的缘故，不可为神，所以徒有神躯、神名、神格，却只是在神界摆放，从未归位。”
　　“如今炎奴把他们的人皇炁都给抹杀了，反而让他们，瞬间成神！”
　　黄帝虽然是古帝最早的一位，但反而是知道的最多的，毕竟他活得最久。
　　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十名商王的变化源头。
　　只能说在众神的腐化下，殷商中后期的人皇，早就是傀儡了。
　　为首的甲日太阳神，是商王沃甲，他神威莫测，竟然把亿万子民对殷商人皇的追随，化为信仰。
　　商王朝日日祭祀，年年牺牲不绝，让他们无比强大。
　　再加上曾经人皇的身份，地位崇高，神格直接就是神王般的存在。
　　一经归位，就可以号令众神。
　　“太阳在此，星宿安在？”
　　霎时间，无数神兵神将飞出了神界。
　　二十八星宿神，全部出列，一时间洪荒大地之上，满是神光曦曦。
　　法则般的星象景色，在天穹流转，化出种种异兽之形。
　　日月星光齐辉耀眼，神威压得无数普通人喘不上气。
　　十日之王，一经诞生，就是无数神灵的统帅。
　　他们刚才还是人皇时，用了献祭之法，将神界之门打开，请神下凡。
　　这是绝地天通故意留下的，利用神力的后门。
　　也是殷商最拿手的东西，整个王朝都在滥用、依赖这招。
　　如今商王献祭自己，等于是人皇献祭，请神下凡，顿时神界之门可以常开，千万神灵大军，几乎各个都是完全体状态，解除了限制！
　　颛顼眼神冷酷：“我养狗的祭法，你们拿来养自己，真是荒唐！”
　　“神灵当过人皇，我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黑帝颛顼，简直是气到冒烟。
　　旁边帝高辛，都羞得抬不起头，因为这群家伙是他的后代……
　　然而商王却道：“诸位古帝，你们享受后人献祭，却不庇护后人。”
　　“既然诸帝不仁，那就休怪吾等化为天神！”
　　这话说的，上古群帝，全都横眉冷对。
　　鸾星更是绷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什么呀！灭天前夜，你们从人皇跳到天神阵营，还骄傲个屁啊！”
　　妙寒漠然说道：“对于神灵，不用废话，可尽数诛杀！”
　　神灵是天道代行者，相当于天道的直属战力，如有必要，天道是能直接控制他们的。
　　所以人与神的战争，就是最直接的战争，灭就完事了！
　　“刑天炎帝，让我等一起弑神吧！”
　　颛顼亢奋地说道，他就是弑神起家的，一步步崛起为人皇，曾打响人神之战，最后绝地天通。
　　简直堪称神灵克星，而其他古帝，也或多或少玩弄或杀死过神灵，可谓专业。
　　炎奴当然答应，随后对妙寒说：“雪儿，众神不堪为敌，我只须一战。”
　　“人间太过复杂，无数纷争，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妙寒没有拒绝，颔首道：“你酣畅淋漓地去战吧，无须顾虑其他。”
　　“我管教所有复活者，都乖乖去地府审判！”
　　炎奴一笑：“那就好。”
　　说着，人已经闪身冲击进了万神大军。
　　复活的人，成分极度复杂，有着贯穿古今的无数恩恩怨怨。
　　炎奴虽然思维力极强，却管不来这种事。
　　如果让他来解决，他很大可能，最后就是把人全部砍了。
　　直接将古往今来所有复活人，都再杀一遍！去地府审判是与非，好人复活，恶人受刑，就那么简单。
　　但这么多人一口气全部送入地府，哪里审判的过来？无非是把问题，全部积压给地府众人。
　　很可能在地府，又会爆发一波，群鬼大战……
　　一些本来没什么罪的人，很可能因为刑天一方不能妥善和及时的处理，而反而导致业力滔天，那就不好了。
　　处理这种千丝万缕的复杂事情，正是妙寒的擅长，她总能把无数复杂的碎片信息，组合起来，从蛛丝马迹中看清脉络。
　　配上飞升之脑，这样的能力更强了，说她一个人，能同时处理亿万件事，也不为过。
　　相比起来，对付神灵只须一战，这是炎奴擅长的。
　　他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太阳真火·神通万化·百鸟朝凤！”
　　炎奴一出手就是绝技，融合无数种神通特性的枪影，无孔不入，摧枯拉朽地撕开众神的神力与神性。
　　太阳真火构成能量主体，如凤皇一般杀出。
　　“就凭你们，也算太阳神？”
　　“挡得住我的太阳火再说吧！”
　　太阳之火，大丽于天！
　　“啊啊！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强！”
　　一尊商王，在哀嚎中倾尽全力抵挡，竟然都被太阳之光，净化了个干净！
　　颛顼冷酷道：“你们哪里知道刑天的厉害？”
　　“就算是我，也足以消灭你们。”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
　　在炎奴的后面，是众多上古仙人、山海国民。
　　颛顼也是一马当先，将万千神力，化为无边的黑色，随后一手擒住。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念动间，凝聚斩断天路之剑，屠戮众神！
　　“区区神灵而已！我可是人！”
　　颛顼真的是凡人，若不是一名上古仙人，召出两条罡气之龙，让他踏之行空，他甚至都不会飞！
　　然而对上神灵，他却猛得要死。
　　倏忽间，他杀穿一众神兵神将，来到商王面前。
　　三千弱水，在他脚下，如黑暗的深渊在流淌。
　　颛顼俯瞰这群神王级的天干日神，冷笑道：“你说你是什么太阳？”
　　商王沃甲厉声道：“吾乃甲日太阳神！”
　　这些商王所化的天干日神，的确很强，爆发堪比太阳爆发般的神力。
　　但是，全部被三千弱水拦下，那足以毁灭神洲地表的光辉，在那黑暗的深渊面前，不得寸进。
　　“哦？你是太阳甲？”
　　颛顼说话间突然偷袭，从对方的黑色服饰中，冒出他的人皇之宝。
　　噗嗤！一剑就斩杀了太阳神甲乙丙丁！
　　瞬间弑杀四尊神王！
　　“难道后人已经忘记了，是谁让神界之中太阳神位空悬了？”
　　众神胆寒，他们最清楚不过，华夏神界没有太阳神，都被颛顼宰了。
　　他们顿时缩进神界之门，又躲进了那片充满神光与祥云，没有一丝土壤的神灵世界。
　　神界里，颛顼的斩断天路之剑，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纵使尔等背靠天路，我须一手化作黑水深渊庇护人间，也照样没有神灵可以面对我！吾乃帝高阳！”
　　只见踏入神界，失去斩断天路之剑的颛顼，竟然自斩了一条手臂，随后从神界深处招来一股狂妄的太阳神力。
　　顷刻间，他如神界里的一轮烈日，高悬于众神之巅。
　　“什么！他怎会有神力！”商王中有人不懂。
　　但是众神都懂，二十八宿天神说道：“颛顼死后号帝高阳，意为至高的太阳，神界有他的神躯、神名、神力！”
　　“这神躯曾言自己为上古圣王，死后封神，以无上神力镇压诸神、异兽，将其封入山海界，打下整个神洲，作为人族乐土……”
　　“如今亦是神界之王，至高太阳神。”
　　“咳咳，诸位太阳神，你们……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商王哑然，的确，他们就是模仿上古人皇的‘谥号’，自封‘帝乙’、‘帝辛’之类的天干日名。
　　发现能借助万民香火信仰，凝聚太阳神躯。
　　可惜他们是人皇，凝聚出来，他们也当不了，最后老死，直到如今被斩掉了人皇身份，这才终于登基神位。
　　没想到，这套路，颛顼早就玩过了。
　　但他并不是想自己成神，而只是想利用神界规则，凝聚出一个有着自己名号的神，然后开创出献祭请神之法，借用那具空壳子的一些神力，在人间做事。
　　“一群蠢货，我留在绝地天通里的后门，不是这么用的！”
　　原来这才是颛顼留下献祭请神这种后门的缘故，他能把神界的规则玩得明白，将众神都拿捏，天道的尿性肆意利用。
　　但是古之善政，今之恶政。
　　天道也不会亏，利用这一手，把整个商王朝腐化。
　　殷商在中后期，对于借神灵力量的献祭，完全痴迷，堪称狂热。
　　深陷其中，以至于自己都陷进去了，在众神与天道的引导下，造就了野蛮虐杀，人牲献祭的恐怖文化。
　　同为人皇，差距不止一星半点。
　　罗阎也恍然：“原来如此，众神的弥天大谎，也不全是空口瞎编，拥有源头……就是颛顼他自己给自己编的神话。”
　　“我说怎么神界也有个帝高阳，还有各种古之人皇名号的伪神，仔细想想，天道是不可能凭空硬造的，一定得有传说缘由。”
　　“一切都是为了镇压众神，留有的后门。”
　　“各大仙宗也并没有瞎说，真的是神界有‘圣王之神’，讲下那些虚假的上古史。”
　　此刻许多人都惊讶颛顼的后手，其实神界里那些伪人皇的神，都是他造的傀儡。
　　是他镇压众神的工具，只不过给后世留下了麻烦，为天道所利用，导致山海国民成了所谓‘上古先民的敌人’。
　　不过颛顼也有心理准备，有舍才有得，任何他们可以利用天道创造出来的设定，最终一定会被天道利用的。
　　或者说，只有天道会利用的，人皇们才造的出来。
　　所有事情都有代价，这既是人能赢一时，天能赢万世的道理。
　　上古人皇一个个都是时代级人杰，玩得转这一套。
　　可传到夏朝，家天下就开始不行了，殷革夏命后，更是借用了众神的力量，最终沉沦。
　　都仿佛忘记了人皇的真正使命，将其只作为统治者的名份。
　　不过这也没办法，刑天诞生前，让天道赢，文明才能存续。
　　“今日绝灭鬼神，尔等皆须一死！”
　　颛顼在神界之中，以神制神，照样勇猛。
　　虽然他创造的神，都成了天道傀儡，此刻敌对与他。但献祭法照样有效，而且那些神就是顶着各方古帝的名号，他们拥有仅次于天道的行使权。
　　只须献祭自身部分躯体，就足以召唤调用庞大的神力。
　　一时间，群帝都杀入神界，掌缘生灭，如神如魔。
　　而他们献祭的肢体，在炎奴不讲道理的生命力下，飞速修复，根本无所损失！
　　纵然受伤，可只要没死，马上就能痊愈。
　　“炎！炎！炎！”
　　霎时间，山海国民，勇猛无匹。
　　无数昔日死在修士手中的山海国民复苏，又见到群帝归来，士气何等高亢？
　　人神大战爆发，炎奴身若凤皇，好似一把利剑，无往不利，已经深入了神界，杀得众神胆寒。
　　炎奴的力量绝对是无人可挡，神也不行。
　　各路天神，都有神性，但是炎奴的特性更多，战斗意识更是强到超乎想象。
　　已经胜于古往今来所有人，真打起来也唯有亚克可与之比肩。
　　灭世级的力量，文明级的思维。
　　众神纵有千万大军，在这一刻，也只剩下了哀嚎。
　　神灵迎来最终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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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举民伐天
　　洪荒大陆上，各个时代的人眺望这场惊世骇俗的战争。
　　完全是一边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要结束了。
　　顿时地上的人们，更加老实了。
　　一座乱石嶙峋的山上，黄帝再度擒住了蚩尤。
　　蚩尤喘着粗气，双目猩红地盯着黄帝：“无极，你异化了，为了击败我，你接受了苍天的异化！”
　　站在蚩尤的视角，他连续败了两次。
　　毕竟复活时，已经相隔了几千年的时光，而黄帝早已是仙人，实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黄帝认真道：“从现在开始，异化也没有关系了。”
　　“最后一代的炎帝，能够挽回一切，这便是我不惜向天妥协，也要见到的时代。”
　　蚩尤曾是炎帝名号的有利竞争者，他无论是身份地位实力，都达标了。
　　但是，他太极端了。
　　蚩尤是顽固的传统主义者，他完全不认可刑天计划，认为炎帝之路，即与苍天死磕的道路，必须一直贯彻下去。
　　而当他得知夸父炎帝被有熊无极击败后，竟然被说服，而接受了利用天道变革的那一套。
　　决定从此不再传承炎帝名号，而重新塑立出一个什么黄帝。
　　蚩尤顿时气炸了，认为这背叛了传统，认为这一切是天道的阴谋。
　　于是他反叛了，击败了夸父炎帝，并征服各部族，要自立为帝，不允许天下落入黄帝手中。
　　然而他一生百战百胜，黄帝被他追杀得几次险死还生，但最终他还是败了。
　　蚩尤只败了那一次，就彻底地败亡。
　　“如果不是苍天庇护你，如果不是那些软弱的部族，都被你收买，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蚩尤极度的恼火。
　　黄帝用从天道那里得来的力量击败他，更让他不服气。
　　这时，妙寒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苍天庇护他，是因为与苍天求同存异，利用祂的力量。”
　　“无数的部族追随他，是因为他知晓长年累月征战的人们更需要什么，而带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天道只是一件工具，只不过祂强到让人难以掌控。”
　　“可只要时代在前进，总有一天，文明会拥有掌握它的力量。”
　　“现在，就是这样的时代。”
　　“看一看，你死之后的世界吧。”
　　说着，巨大的资讯，灌入了蚩尤的心中。
　　妙寒的神识，贯穿了数以亿计的人，将大家的思绪连接起来。
　　她劝说人们将自己的记忆翻涌起来，再经过法术引导，整体发送出来。
　　无数人的记忆汇总给妙寒进行统合，一个庞大的精神网络，以及文明记忆库，被建立了。
　　从上古，到如今的所有人生与真相，都聚集起来。
　　庞大的知识与数据，在妙寒的心中翻滚，她再有选择地分散给其他人。
　　不只是她，所有之前得到飞升大脑的逆天者，也在一起做这件事。
　　诸子百家、上古仙人、列代圣君，将近一千个飞升思维体，并联起来，足以同时处理千亿级别的复杂事情。
　　“这是……有熊无极的人生？”
　　蚩尤这一刻，仿佛代入到了黄帝的视角，心神飞速地流过他的一生。
　　他的父亲是少典国君，那实在是个小到不起眼的部族。‘典’，先贤著作的意思，少典国，就是一个保存少量先贤知识的地方……那个时候，先贤通常指女娲伏羲氏。
　　所以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算数，以及制作可以刻字的龟甲，提供给大部族换取他们没有能力制作的物资。
　　而有熊氏更加落后，是少典国附庸的诸多氏族之一，那地方最大的特产，就是有熊出没。
　　少典国君和有熊氏女野婚，生下了一个男孩，名曰无极。
　　极，就是支撑房梁的柱子，无极这个名字，来源于他出生的地方是一个没有顶梁柱的窝棚。
　　作为私生子，他近乎是有熊氏向少典国借种的产物，而他也确实非常聪明。
　　他童年的生活，无比困苦，或者说整个氏族都过得不好。
　　在那个时代，种植不能保证所有人吃饱，还必须狩猎，以增加食物来源。
　　每一年，都有人饿死，或者在狩猎中受伤而死。
　　而这是习以为常的，近乎于公理：即一个部落要想延续，就必然要有些人为了食物牺牲。
　　不同大小的部落，每年都有不同接受程度的死亡指标。
　　只要不超过这个数，意味着族群在延续发展，人们甚至会为此歌功颂德，庆祝这好日子。
　　但是无极，完全不认可这一点。
　　他见证太多人，在冬季入深山捕杀冬眠的大熊而受伤，回来不治而死。
　　于是他改进了母亲的巫医之术，发明出了很多种药物，并且开创了人体的经络理论。
　　但是，这样的进步，被部落给排斥了，因为他发明了新知识，他开始异化！
　　那个时代，人们拒绝异化，所以也排斥发展新技术。
　　乃至于在学习先贤知识的同时，也故意少学一点，毕竟如果学到一个时代的巅峰，就会彻底异化，沦为怪兽。
　　无极却认为，改进更好的工具，发扬先贤的知识，可以让他们种出更多的粮食，获取更多的猎物。
　　但是人们，却认为先贤的知识，只要继承一点，就可以活下去了。
　　每个部族，都继承一点，然后团结起来，交易所需，互通有无。
　　只要大家各有所擅长，各司其职，就可以都延续下去了。
　　少典国不就是在壮大吗？只是非常缓慢而已。
　　逆天的时代，已经延续了很久，刑杀苍天是唯一的道路，人们等待着炎帝成功。
　　尽管已经失败了十几代，但这已然是传统，已经是权威。
　　但是无极，决定挑战这个权威。
　　他坚决改进他的医术，并且还开始学习更多的知识，他离开了有熊氏，带着几个好朋友，游历各氏族，学习不同的技术。
　　随着他的见闻与知识不断增长，他开始设想如何利用异化，如何利用苍天，来给人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停滞的时代，永远不可能战胜苍天，失败只会无限的延续下去。
　　唯有让文明向前，才会有更广阔的未来，更多的可能。
　　无极在探索中，异化越来越严重，额骨隆起，形状像太阳，而且面部有龙的相貌，其手足似龙爪龙趾。
　　但他也发展并拉拢了很多志同道合者。
　　为了保证不彻底异化，他开创了玄学理论，将生活技艺，与异化体系进行分割。
　　他成功了，他成功让好几个部落，形成了玄学思潮。
　　生活与玄学被彻底分开，加入他体系的人们，学习技术，开创新知识，也不会再异化了。
　　这样的优势，让无极的势力，极速膨胀。
　　他们部落，学贯五湖四海，并且超越了先贤，食物多到可以帮助其他的部落，衣服与陶器不断地产出。
　　这对当时的世界，是近乎于碾压的生产力。
　　机杼、车、船、云梯、弓箭、号角、鼎、铜镜、纺织、犁、耙、锄……还有历法、医术与阴阳。
　　很多追随无极的人，都说这些是他发明的。
　　但其实，他只是知识的搬运工。
　　不会制造陶器的部落加入进来，他就教会人家制陶器。
　　不会制作弓箭的部落加入进来，他就教会人家制弓箭。
　　他把最会制造农具的氏族的知识，传给了最会制造舟船的氏族。
　　他把最会历法最先进氏族的知识，传给了没有历法，不识天象的氏族。
　　无极并没有发明多少东西，但他是所有技术的推广者。
　　造字、制衣、造船、养蚕、制造指南车、识天象、造宫室，这些不再只是某一个部落的擅长。
　　没有这些东西的部落，自然以为都是黄帝发明的。
　　实际上其中的任何一项发明，都不会是一两个人的功劳，而是经过许多人长期探索实践的结果。
　　无极打破了不同部落的垄断，打破了旧有的制度，建立了更复杂的社会。
　　全新的国度，包容了一切，就好像承载万物的大地一样。
　　于是人们穿着相似的衣裳，打起了黄帝的旗帜，鼓吹着他的功绩，构成了一股动摇炎帝时代的势力。
　　他不擅长治理政务，但他手下有擅长治理政务的风后。
　　他不擅长处理水患，但他手下有擅长处理水患的应龙。
　　他不擅长排兵布阵，但他手下有擅长排兵布阵的力牧。
　　他不擅长冲锋陷阵，但他手下有擅长冲锋陷阵的常先。
　　蚩尤兵威震天下，黄帝九战而不胜。
　　但人们只想等黄帝大获全胜的那一天，无论败多少次，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因为过了好日子的人们，已经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了。
　　不需要做出牺牲，就可以让全村吃饱，每个人都能穿上有莘氏的衣服，戴上有虞氏的玉器，用上轩辕氏的车。
　　这一切都打破了认知，哪怕这在后世，是习以为常的日子，但在当时，已是无上的盛世。
　　只知武力的蚩尤，终于还是败了。只败了一次，就一败涂地。
　　“有熊无极……你处处不如我，但你处处都胜过我。”
　　蚩尤从黄帝的视角，终于理解到他为何会败。
　　他甚至感觉，自己不败，都没有天理。
　　以前，他总觉得是苍天在帮助黄帝，这个天之走狗，通过妥协换取天命才赢的。
　　现在才知道，天命是黄帝的武器，他驾驭了天。
　　一幕幕的记忆，继续流逝。
　　黄帝并不是主动想成仙的，但作为玄学的开创者，他是必然成仙的。
　　于是他离开了这个文明，选择默默守护。
　　当精神的枷锁解开，当无数的知识开始交融，文明爆炸式的发展，之后的生活超乎了蚩尤的想象。
　　“一家一户就可以耕种得动好几块田？还能自给自足？”
　　“女子在家可以自己纺织足够全家穿用的布衣，还有剩余？这衣服我只有在祭典时才舍得穿。”
　　“普通人竟然就能建起一座院子？这不是宫殿吗？”
　　“为什么要把米的壳剥掉？因为更好吃？太奢侈了！”
　　“那高大的水车，与水渠，竟然每个村都有，这不是奇迹工程吗？”
　　蚩尤看到五帝时代，就感觉黄帝的时代，极为美好。
　　然而等他一路看到秦汉的生活时，脑子都被震晕了，根本就是神仙日子！
　　他没有质疑这一切，因为这都是一个个人的真实记忆，令他感同身受。
　　而当这些好生活，遇到战争时，一切又都进入他熟悉的场景。
　　战火烧毁了一切，人们流离失所，被杀死或被掠夺。
　　蚩尤眼中的‘宫殿’和奇迹般的工程，随随便便地就摧毁。
　　饥荒与瘟疫，再将所有的生命筛选一遍。
　　他一生打了无数的仗，也没见过烈度如此可怕的战争。
　　春秋战国、楚汉相争、汉末之乱。
　　作为战神兵主的蚩尤，都无法理解，明明衣食住行都足以让所有人活下去，为什么还会制造出这么多战争？自己不够吃吗？
　　够吃为何要抢别人的？越富有就越劫掠，这完全与蚩尤的认知相反。
　　见到苛政猛于虎，蚩尤恨不得提起他的大斧，把那群统治者的脑袋劈开看看。
　　对于上古的君王而言，哪怕残暴如蚩尤，也无法理解后世的残暴。
　　任何王者，都必须要把所有的资源，合理分配给族人。
　　因为稍微不合理，部落的人口就会下降，就无法延续。
　　“明明有更多的食物，却反而随意地饿死人，是人不值钱了吗？”
　　蚩尤咬牙切齿，他征讨天下，都没敢杀这么多人，主要还是以威名征服为主。
　　不然也不会让黄帝的部落，一次次有机会重振旗鼓。
　　好家伙，后面的战争，动辄死几十万人，超出了他的认知。
　　突然感觉自己被叫为‘兵主’，他好亏。
　　而当他看到魏晋，更是麻木。
　　“这就是你说的，更广阔的未来？”
　　“有熊无极，你把文明交给了天道，就算生活再好，文明也无福享受，会陷入到无尽的战争与玩弄中！”
　　蚩尤哭喊着，他是炎帝一脉的后裔，他是最极端的传统守护者。
　　如果最终的结果，只是永不休止的战争，那么文明发展的再好，他也不能接受。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炎奴开辟的世界。
　　荧惑乐土，那里的富饶，别说蚩尤，就算是后世的王侯将相看到，都感到震惊。
　　“这……这是……”
　　他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所看到的，取之不尽的食物，源源不绝的资源。
　　还有知识，只要想，可以学到种种知识，做自己想做的事。
　　怎么把食物做得更好吃，如何愉悦自己的人生，才是人们所烦恼的。
　　就连生命，都仿佛没有尽头，因为地府，掌握在炎奴的手中。
　　“这就是刑天吗？”蚩尤心中，升起巨大的渴望。
　　九黎族非常好战，除非包吃包住。
　　黄帝笑道：“我们做到了，蚩尤，真正的太平，现在才要开始呢。”
　　“太平……”蚩尤释然了。
　　随后冷眼看向黄帝：“若是没有等到刑天呢？”
　　黄帝没有回答，只是又说道：“我们做到了。”
　　“……”蚩尤撇撇嘴，最终只能服气。
　　“明白了，我也想踏入这样的太平世界，去地府承担自己的罪孽之后，就可以进入了对吧？”
　　“我会说服九黎族都进入地府的，路在哪呢？我已经等不及了。”
　　黄帝指着天上：“你不说服也没关系，我们同时在把这个世界的真相，传达给所有人。”
　　“害人者，会见证被害者的痛苦。上位者，会见证贫苦者的煎熬。”
　　“所有的人祸，源于彼此的不理解。当他们理解彼此时，也就会知晓自身的罪过。”
　　“我们会给他们看到，洗清罪孽后的美好。”
　　“没有人可以拒绝那太平，如果有，一定是太平还不够好。”
　　黄帝的话，让蚩尤叹息。
　　这里面的技术，或者说能力，超乎他的想象。
　　开地府，建沃土，刑杀天，立太平。
　　最伟大的炎帝就在那里，他见证了。
　　见证苍穹之上，群帝战众神，炎帝之光，大丽在天。
　　苍穹之下，万民仰望，一股向往太平的火，仿佛在燃起。
　　这是他渴望已久的时代，内心已经彻底折服，只愿舍身其中，增益其光。
　　“他叫什么名字？”
　　黄帝说道：“炎奴儿。”
　　“炎奴儿？真牛啊。”蚩尤以上古时代最高的赞赏，形容炎奴。
　　牛，是炎帝部落最崇高者的象征。
　　说一个人‘真牛’，就如同汉朝以后的时代，说一个人是‘好汉’一样。
　　都是以一个最伟大的民族的称号，去赞赏一个人。
　　“无极，诛神刑天之战，我不想错过。”
　　“让我效一份力，然后以战死的形式，下地狱吧。”
　　蚩尤诚恳地祈求，他已然愿意主动下地狱，但更想舍身于義字大旗下。
　　黄帝看向妙寒，妙寒已有所觉。
　　事实上，不只是蚩尤，从上古到如今，跨越数千年的无数人，都已经开始理解这个时代。
　　他们知晓了过往先民的斗争与努力，知晓了历代战争与人祸的煎熬。
　　很多人，甚至是其中的亲历者。
　　以不同的视角，见证不同的人生，乃至跨越历史长河，体验到整个文明的一次次兴衰。
　　反省与懊悔，激动与渴望，出现在他们心中。
　　明晰自己的罪孽，又看到沃土上那美好的未来，地狱的酷刑，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了。
　　而那些没有什么罪孽的人，则意识到，过去的蝇营狗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的一生，已经走完了。
　　炎帝将他们复活，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必须做全新的自己。
　　霎时间，一股股纯粹的力量加持在众多人皇身上。
　　但是人皇们，却发现，他们的人皇炁在消失，人皇位格在跌落，很快化为乌有。
　　是了，同一个时代，只会有一个人皇。
　　当他们同时凝聚万民之心，形成不同设定的人皇之宝时，最终反而谁也凝聚不出来。
　　“如今古往今来亿兆斯民，万众一心，为何没有凝聚为一体？让万民之心合一？”
　　“谁是这个时代的皇？”
　　黄帝询问妙寒等人，妙寒摇头，这个时代没有人皇。
　　事实上，到这一步，不需要什么祖龙炁了，因为祖龙本人都活了。
　　五帝、大禹、列代夏后、祖龙，这些人皇都在此，可是谁能为当代人皇呢？
　　“我们都是不同时代的皇，已经落后于时代。”
　　“这个时代，应有自己的皇。”
　　“我们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兼容这古往今来所有人。”
　　众皇者在精神网络中说道，他们都可以，但也恰恰都不可以。
　　没有人，可以兼容这么多人，思想太杂了。
　　历代人皇，都是经过漫长时间的酝酿，走遍天下，深入人心。然后以某一套信念，凝聚大家，各个时代都是不一样的。
　　可是，这是跨越三千年的无数人啊，历朝历代都在这。
　　此刻大家心里虽然都意愿凝聚，但想的可不是五帝，也不是夏后，更不是祖龙。
　　众人仰望着炎奴凤皇般的身影，大家知道，不同时代的人，都渴望太平。
　　是他们对于太平的共同愿望，此刻凝聚了这无数的人心。
　　可是炎奴，却不能为人皇。他就算有深度反超，强行共生了所有人皇炁，并且融合。他也不是人皇，因为他是刑天，所有行为都会被天道视为对秩序的破坏。
　　也罢，虽然好不容易古往今来的人都团结起来，但万民一齐伐天，是他们旧有设想下的招数。
　　炎奴强得超乎他们想象，没有人皇天帝之斩，恐怕也能宰了苍天。
　　“承载古往今来所有信仰吗？我可以。”
　　妙寒此刻是无数人精神网络的核心，她的内心早已与无数人串联，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时代，见证一种又一种的人生。
　　她是绝对之人，也有原初本我，是炎奴外放的第二主人格。
　　只见她拔出剑来，将所有人的信念，汇聚在她的心中。无数的信息，都无法影响她对于太平的坚定追求，反而将万象种种，历史纷纷，全部记忆，凝聚成一种道。
　　不同时代，不同思潮下的万民信仰，她全部可以兼容。
　　“自古众神替天行道，王侯吊民伐罪……”
　　“可天若有罪，何以伐之？”
　　“当……”
　　“举！民！伐！天！”
　　妙寒的声音响彻洪荒，高举一剑。
　　诛神伐天的时刻，怎能没有百姓？真正伐天的一击，当由古今所有人共同创造。
　　霎时间，斩断天路之剑、高辛之刃、河图洛书、大禹定海针、祖龙之相……种种民心汇聚之象诞生。
　　在妙寒融汇数千年文明历史记忆的内心下，更多的万民凝聚之物诞生。
　　神农尝草，轩辕登岳，尧致天下，禹王开山，舜舞干戚，商汤求雨，始王扬鞭，赤精斩蛇，武王挥戈……
　　妙寒竟能从文明长河中，凝聚出一道道不亚于人皇之宝的意象。
　　鼎盛难言，超出历史上任何一刻。
　　毕竟这一刻，古往今来的人都在此，纵然不是所有人万众一心，可只要其中部分加入，那团火都足以灼烧万神！
　　她剑指众神，大开帝之宝库，将种种力量降下。
　　一种战歌，响彻洪荒，源源不断的人心，使这种歌声般的东西，竟都凝为实体一般。
　　“瘨我饥馑，民猝流亡。何以生民，帝曰灼灼！”
　　“其命如炎，生当燎原，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何以伐天，帝曰昭昭！”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


第431章 鬼神姜守义
　　面对亿兆斯民的战意，众神十分不屑。
　　他们打不赢刑天，打不赢历代古帝也就罢了。
　　一群凡人还想掺和这场大战？简直笑话。
　　不过万众一心，壮大出的人皇炁还是非常可怕的，除此之外这些人也在增强太平道。
　　炎奴有这么多人追随，太平道之火，可以轻易地抹杀最高神格。
　　霎时间所有陨落的神灵，都无法复活。
　　要知道在此之前，炎奴还是不能完杀顶尖天神的，只能封印。
　　一群天神冷酷地俯瞰历朝历代的人们，准备将他们都除掉，这样他们还可能有复活的能力。
　　“轰隆隆！”
　　大地之上出现猛烈的地震，巨大的山石隆起，如海啸淹没了无数凡人，要把他们碾成血肉之泥。
　　“找死！”
　　炎奴隔空一拳，就活活按住了搅动洪荒的滔天神力。
　　随后眼一瞪，巨大的精神力和凤皇龙气之威，就把一群神灵碾碎。
　　虽然凡人中有很多该下地狱之人，但地府自会处置，由不得神灵滥杀。
　　众神不对凡人出手则罢，炎奴还跟他们过几招，收集一下神性、神力，丰富道藏。
　　如今既然如此不知死活，那炎奴就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超越整个文明的力量。
　　“簇簇簇……”
　　一道道枪影穿梭，如同亿万道赤贯星，在神界上空流转。
　　所过之处，无数神灵灰飞烟灭。
　　“轰隆轰隆！”
　　就在炎奴大杀四方之时，突然，蓬莱洞天有异动！
　　三座巨大无比的仙山，从时空卷帘后飞出。
　　山高百万丈，无比恢弘。
　　三座山峰顶端，各有一片庞大的宫殿。
　　“蓬莱宫现！”
　　残存的蓬莱修士，吓傻了。
　　“刑天……不！炎帝，我们不敢与你为敌啊！”
　　蓬莱洞天中残存的修士，欲哭无泪，他们不想参战啊！
　　他们见证了历代苍生复活，诸神陨落，炎奴横推一界，无可匹敌。
　　如今群仙、众神，全都败了，天道一点办法没有。
　　他们一群更新期的弟子，还能怎么办？就连他们的祖师爷安欺生，现在都在跟随炎奴而战啊。
　　“刑天……不！炎帝！”
　　“伟大的炎帝，我等愿降！”
　　他们老老实实地走出，向炎奴拜服。
　　可与此同时，仙山绽放瑞彩千条，一片阵法空间笼罩下来，将众神都引渡其中。
　　“这仙山不是我们驱动的，是天道！”残存的蓬莱修士们哭喊道，极力解释。
　　与此同时，群帝与刑天大军上前阻拦仙山，却突破不了道道仙光。
　　“天上第一阵法！”
　　这可怕的大阵，正是号称天上天下第一的大阵，并且早就强大到成为‘天阵’了。
　　没有人可以操控，乃是天道亲自运转。
　　所以要想以此阵对敌，就得把整个蓬莱三仙山都给挪出来。
　　霎时间，千万神灵都躲进了大阵，立在仙山上。
　　巨山巍峨，山上山下到处是神光。
　　“这就是蓬莱最强的大阵？”
　　“能吃得住我一枪吗？”
　　炎奴今非昔比，一眼看透此阵。
　　挥手间，吞噬黑枪袭出，破尽一切，摧枯拉朽轰灭无数阻碍，从蓬莱宫当头砸下。
　　可怕的异象不断呈现，时空层层扭曲。
　　看似炎奴在一力降十会，实则不然。
　　这一枪与过去的蛮横打击，有着本质区别，战斗意识已经凌驾文明的他，对所有力量的运用已经是超凡入圣都无法描述的。
　　第一大阵，就这样崩塌了。
　　但是它给众神，争取了一些时间和契机。
　　“所有鬼神都归位吧！”
　　一尊古神大喝，突然从蓬莱大阵之中，引出深处无数隐藏了不知多少年的各色神力。
　　这些鬼神之力，好像之前，一直在作为蓬莱大阵的阵眼。
　　此刻大阵被破，顿时全部解禁放出！
　　“历代天子啊，你们是苍天的孩子，是众神之王，还不归位？”
　　霎时间，一个个天子，眼中冒出了神光。
　　周武王、周穆王……汉高祖……汉武帝……
　　他们仿佛全部失去了自我，如神如魔，并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尤其是光武帝刘秀！
　　他身上的异象最为浩瀚，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
　　种种神物的光影浮现，天子位格，在这一刻化为了天子神格！
　　君权天授，身为苍天的儿子，无论他们曾经怎么想，这一刻都必然失去自由，化为天道的兵器。
　　从周天子到汉天子，再到魏晋的一个个天子。
　　顷刻间肉身封神！
　　神灵一方，陡然间多出百余名神王级的存在。
　　不仅如此，他们的臣子，他们的妃嫔，他们麾下一个个王侯将相，一个个官员胥吏，竟然也‘鸡犬升天’，全部封神！
　　当年刘秀麾下云台二十八将都能封二十八星宿天神，位列顶级大神行列。
　　那汉武帝的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又哪能差了？
　　历朝历代，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曾闪耀一时，名动这片山河，功绩留千古。
　　不封神则罢，一旦封神，每一个都将超越旧神界那些个所谓强大天神。
　　一名皮肤微黑的精壮少年将军，开朗的笑容消失，化身为冷酷的星神。
　　他的神格只是对应数百颗无名之星，在星图上，可视度极低，只是浩瀚银河群星中的一个个点而已，连名字都没有。
　　但是他的神力，却异常的可怕。
　　头顶上呈现出一颗颗硕大恒星的投影，神辉曦曦。
　　这并不是借取了遥远恒星的力量，作为神灵，作为玄学力量的化身，他们的力量是天道给的，不会真正消耗恒星的一丝一毫。
　　神格代表了多少星辰，则神力上限就有多少。
　　最终能用多少神力，还是要看这个神灵的信仰有多强。
　　二十八宿各个代表了一大片星河，但战力也就在四星左右。
　　可此刻，那少年将军，一经封神，神力就强大到了七星的程度。
　　“冠军侯！”张辟疆骇然，见到霍去病肉身成神，不禁痛心疾首。
　　“高祖！”张良则看着刘邦化作无情无念的天神，手持赤霄剑，周身白龙游……
　　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天道还有这一手肉身成神。
　　此刻历朝历代的天子，化为一个个神王，历朝历代的名臣名将，全部化为将星之神，力动星辰。
　　毕竟他们的名气，都大得惊人！
　　原有神界的众神，顿时不够看了。
　　而哪怕是无名小卒，只要拥有正式的官身，曾当过天子体系下的臣子，这一刻也被影响，化为神兵、神将之流。
　　一时间，数量滔天的一支神灵大军，诞生了。
　　除了秦朝，其他所有大一统王朝，全部沦陷，成为了神界的有生力量。
　　王侯将相，官员胥吏们，此刻与百姓们……可谓神人分隔，泾渭分明！
　　“可恶，这就是天子体系吗！”
　　“所有天子与臣子，早就等于中下了天道的枷锁，不封神则罢，一封神直接为傀儡。”
　　群帝恼火，众人痛心。
　　那些‘人间之神’，混迹在人群之中，神力肆无忌惮地绽放，杀戮人类。
　　这一刻，是神灵与人类，最直接和全面的战争。
　　不，还不止！
　　所有鬼神归位，可不只是天子体系的肉身成神者。
　　从破碎的蓬莱大阵之中，还有百鬼飞出！
　　有瘟疫之鬼，有水害之鬼，还有炎奴曾见过的一目五先生。
　　鬼神鬼神，上天为神，入土为鬼。专门有一批疫鬼由天道点化，相当于另类的神灵。
　　“阿翁！”
　　突然，炎奴僵住了。
　　所有的力量都停滞，目光死死盯住其中一只鬼。
　　那是一名老者，脸色惨白，身上穿着残破的布甲，尸骨散发森森鬼气。
　　这副面庞，炎奴永远不会忘记。
　　“阿翁啊！”
　　炎奴哭出声来，如闪电般扑到了阿翁的怀里。
　　“好孩子，真……真的是你啊？这是神仙打架吗？”姜守义紧抱着炎奴，有些不敢相认。
　　上古仙人们惊讶于炎帝如此乖巧：“那是谁？”
　　“是姜翁，姜守义！抚养炎奴长大的人，也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凝重。
　　尤其是妙寒和魔道众人，他们太知道，姜翁在炎奴心中的地位。
　　“姜翁竟然在蓬莱大阵之中吗？果然没死啊，不对，是死了……”
　　“原来如此，被天道点化成了疫鬼。”
　　罗阎脸色难看，变成鬼和变成神，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鬼神都是天道绝对的棋子。
　　当然，神灵不是随便就能成的，姜翁又不是名垂青史的文臣武将。
　　但是点化为鬼，限制就没那么大了，无非是缺一块仙骨。
　　只要天道赐给姜翁一块仙骨，姜翁死后，天道随便就能将其点化为鬼神。
　　鬼神姜守义，这个时候出现，绝非巧合，一定有大阴谋。
　　“炎奴，小心！姜翁他现在是天道棋子。”
　　然而炎奴此刻只是泪眼大笑：“阿翁，我终于找到你了！”
　　炎奴露出灿烂的微笑，这是阿翁最喜欢的笑容。
　　姜守义呢喃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炎奴开心地手舞足蹈道：“阿翁你看呀，我都是按你教我做的，如今要诛神伐天，开辟太平盛世。”
　　“您要的太平，很快就能看到啦！”
　　姜守义大骇，什么？诸神伐天？
　　“啥时候教你这个了？咱就教了你种地啊。”
　　他看着四面八方的厮杀，无数的人与神打得天花乱坠。
　　不禁说道：“孩子，这么多神仙打架，你还在这干啥？”
　　“这都不关咱贱民的事，快跑啊！”
　　说着，牵住炎奴拖着就走，同时抽出一把鬼头刀。
　　“阿翁带你回家！”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被拉壮丁，他们爷俩从乱军之中，当逃兵的时候。
　　炎奴呜咽着，任由阿翁拉扯，跟他跑了。
　　战场之上，无人敢拦。
　　他是逆天的大帝，又是诸神的噩梦，两边都傻眼地看着这一幕。
　　罗阎急了，闪身出现在他身旁：“炎奴，你清醒点！”
　　“别过来！”这时姜守义对空气挥出一刀，威慑罗阎推开。
　　他如今是鬼神，力量不弱。
　　但比起罗阎，还是差远了。
　　罗阎眉头一拧，反手就要格杀姜守义。
　　只要死去地府，便是自己人了。炎奴早就能消除天道的控制枷锁，意境能净化掉认主烙印，过去死掉的顺天神灵，最终都成了逆天神灵。
　　实在不行，用无上剑胎，给姜守义来一记窝心剑。
　　然而，炎奴却一拳劈出，击开了罗阎：“我不准你们伤害阿翁！”
　　“什么！”众人脑壳发昏。
　　不好，炎奴是死脑筋，绝不愿伤害自己的至亲之人，哪怕他变成了鬼神。
　　他要保护姜守义，谁能伤害？
　　“炎帝啊！我们的大帝啊，你难道现在要离开战场吗？”很多人都急了。
　　“阿翁他只是不知道而已。”炎奴摇头。
　　虽然他不断跟着阿翁走，但心神却不停给阿翁讲述之后发生的事。
　　“……阿翁，现在没人能伤害咱了，炎奴现在可厉害了！”
　　然而姜守义听完后，却震惊道：“他们叫你啥？大帝？你造反啦？孩子……”
　　炎奴咧嘴笑道：“反了呀！不反了这天，如何缔造太平？”
　　“阿翁你等着，等我宰了这天，一定会让你见到太平的！”
　　可是姜守义脑子嗡嗡的，急忙道：“你说啥，我咋听不懂啊？孩子，咱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好，杀老天爷？咱想也不敢想啊，没了老天爷，哪还有太平日子啊？”
　　炎奴低声道：“所以阿翁，你不要我杀天吗？”
　　众人急了，炎奴的梦想来源于姜守义的渴求，本质上是太平。
　　至于刑杀苍天，那只是个步骤，如果现在姜守义让炎奴，追求不杀苍天的太平，让炎奴钻进这个死脑筋，该怎么办？
　　罗阎立刻要上前，但是妙寒却闪电般拦住了他：“你以为炎奴不知道阿翁的情况吗？但这是他最亲的人，容不得外人插手，你不要添乱了，炎奴心里有数。”
　　罗阎抿嘴，突然明白，炎奴不是不知道隐患，他是太爱阿翁。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至爱的人这样，他也不可能一味地质疑对方，更不可能喊打喊杀。
　　如果炎奴跟大家盘算着阿翁会怎么害大家，并想着杀掉来净化，或者来一记窝心剑，固然可以解决隐患，但那样对待阿翁，他得多伤心啊。
　　炎奴是一丁点也不想伤害阿翁，哪怕只是让阿翁伤心都不愿意，所以才跟着他走的，一边走一边解释。
　　姜守义有些急道：“炎奴，你……你就是老天爷生的呢，那可是老天爷啊！”
　　“阿翁，你还想要太平吗？”炎奴问道。
　　“太平会来的，咱再难，忍忍就过去了。”姜守义茫然道：“可天……怎么能杀啊。”
　　炎奴抬起头，停下脚步：“如果天要杀我呢？要杀了无数人呢？”
　　听了这话，姜守义急了：“到底咋回事？”
　　炎奴钻进阿翁的怀里，认真道：“如果阿翁不要我杀了这天，我就不杀了……”
　　“但我一定要天下太平。可是苍天，不会给我们真正的太平。”
　　“祂会想尽一切办法地除掉我，如果我反抗，祂会灭掉所有人。”
　　姜守义眼睛一红：“咋会这样！没……没活路了？”
　　“咱一定要活下去！谁挡你就杀谁！拼命去杀！”
　　“孩子，阿翁死了化为恶鬼，也会护着你！”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炎奴幸福地笑着，拼命点头，流下泪来。
　　……


第432章 神的时代终结
　　与此同时，众人感到诧异。
　　这么看来，他好像就是姜守义。
　　天道貌似并没有打算，依靠亲情阻止炎奴，事实上这也是不可能的，原初本我定型，无法改变了。
　　不过，只要姜守义还有鬼神的身份，天道就能随时控制他。
　　这到底有什么算计？
　　“阿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变成了鬼而已，这不算什么。”
　　炎奴开心地说着，也并非不知道，姜守义会被天道所制，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阿翁受伤害。
　　此刻突然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生命力灌注鬼神姜守义，后者立刻鬼气尽除，充满生机，回归于活人。
　　但是，鬼神是一种位格，此刻姜守义复活，相当于‘肉身封为鬼神’，他依旧拥有着鬼神之力。
　　炎奴愣住，神色复杂，随后开朗笑道：“没关系，阿翁你现在也好厉害，成了鬼神呢。”
　　“我把苍天灭了，就谁也控制不了你！”
　　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不愧是炎帝，想得就是不一样。
　　也是，阿翁虽然是鬼神，但却是全场最弱的鬼神。
　　在场诸多天子之神、将星之神，都被控制了。相比起来，姜守义反而还在保持自我。
　　会被控制又如何？管它什么算计。
　　天道敢控制，就灭了天道好了，为何非得伤害阿翁呢？
　　“阿翁，你看呀，古往今来所有人，我都复活了。”
　　“我要打造一个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
　　“这些人都变成神灵来阻止我，但没关系，他们只是被天道控制了，只要下了地府，就没事了。”
　　炎奴说着，妙寒也闪身而来，为阿翁讲述一切。
　　姜守义听得一愣一愣，得知妙寒就是雪儿后，他想起那年冰天雪地里见到两个孩子的情景。
　　“炎奴啊，还有雪儿，我就知道，你们生而不凡。”
　　“你做吧……做吧，阿翁都支持你。”
　　炎奴哈哈大笑，听到阿翁这话，他开心极了。
　　当即枪指苍穹，睥睨着没有大阵庇佑的鬼神们。
　　“天神向左，地鬼向右，不要命的来挡我！”
　　“我来挡你！”一尊将星杀来。
　　势头极猛，连颛顼都挡不住。
　　“是冠军侯！”有人高呼。
　　炎奴倏忽间，对上了冠军侯。
　　后者不愧是史上最耀眼的将星，成神之后，战力极其恐怖。
　　上古仙人们，没有一个是他对手。
　　不过炎奴紫光一闪，凤皇之影一扫，就将其结果，一缕真灵遁入地府。
　　冠军侯陨落。
　　咻咻咻，包括他身旁数万名神兵神将，都是昔日追随他的勇士，此刻也一同陨落，如同被凤皇吹散的落叶。
　　等冠军侯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地府，并恢复了自我意识。
　　“我刚才好像成神了？成神要那般无情吗？无数的念头在心中贯彻，无法反抗。”
　　“该死，我是人！”
　　冠军侯皱着眉头，同时回想着死前最后一幕。
　　“好快的一枪，那是武技吗？炎帝原来是武者？”
　　冠军侯此刻虽然已死，神躯变成了秽土之躯，但他依旧是神。
　　挥手间用神力凝聚出一杆长枪，竟然模仿起炎奴的招数。
　　待死神赶到接引他们去审判时，冠军侯竟然也将神力融入到了枪法中，枪影划破时空，如同一道道星光，弥漫千百里，可以精准地命中每一颗砂砾。
　　这般可怕的枪法，不亚于炎奴在天竺一战时开发出的仙武，只不过冠军侯没有仙力和炎奴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强大能量。
　　他以星神之力替代，照样打出了过去的武者所不能展现的威能，堪称神武。
　　“亡灵，你要抗拒地府的规则吗？这会罪加一等！”冥府众神肃然道。
　　虽然纯粹的拼斗，他们打不赢这冠军侯，但他们有专门针对亡灵的特性，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存在，到了地府都得乖乖的。
　　冠军侯当然知道地府的规矩，这一切，之前妙寒连通所有人的精神网络，都已经说明。
　　他露出爽朗的笑容：“咱懂规矩，跟你们走一趟就是，保证老实。”
　　随后肃然下令：“集合！”
　　霎时间身后一块死过来的英灵们，瞬间集结在一起，队列整齐。
　　“目标，阎罗殿！急行军！出发！”
　　“喏！”
　　全军整齐应诺，神色肃杀，立刻追随冠军侯，飞速疾驰，以整齐的队伍，冲向远方的地府大城。
　　这架势，把其他死者全都看懵，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要攻打阎罗殿！
　　而洪荒大陆上，越来越多的神灵陨落。
　　他们无情无念，如同杀戮兵器，但死掉之后，立刻清醒过来。
　　痛恨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人神之战，他们毫无疑问是人。
　　不管什么天子体系，也许他们的身份立场被打上了烙印，但只要清醒过来，内心毫无疑问是当自己为人的。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
　　“非顺即逆又如何？天道就算将所有人化为神，也阻挡不了炎帝！”
　　逆天一方，气势如虹，追随炎奴的凤影翱翔在天。
　　一个个天子，一个个王侯，在炎奴手中如雨般落下。
　　“神术·星辰死光！”
　　二十八宿连同残存的将星之神们，爆发出了全部威能，顿时天上无数星宿的投影亮起。
　　能见有数百颗星辰的光，猛然间炽盛，放大。
　　这一击，仿佛可以毁灭世界，是所有神灵全部的力量爆发。
　　“凡人，你们惹怒了神明。”
　　洪荒大陆之上，如同悬浮了无数颗太阳，白光笼罩洪荒大地，将一切映得纯白！
　　“是超新星射线暴，而且还是玄学法则。”宛渠之民双手拍打自己的脑壳，身上流转奇异的多边形光影。
　　他正要施展某种虚灵玄学，可随后发现，神灵所有的伤害，都只是在治愈众生！
　　此刻洪荒大陆都被湮灭出深不见底，宽广无边的巨大凹陷，但却没有任何人死去。
　　是炎奴绽放了神性之光，令所有的伤害，化为治疗。
　　尽管神灵这边，也有神性，功能上可以破除这种效果。
　　但是，深度太低。
　　炎奴的反超下，没有神灵可以跟他拼特性。
　　咻！紧随其后，是无数死光，在逆转而行。
　　万物仿佛时光倒退般回溯，噗噗噗噗！二十八宿神体爆裂，受到惨痛反噬，无数天子、将星都在洒下神血。
　　“这就是你们全力一击吗？”
　　炎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有神灵堪称自爆一般浩大可怕的绝杀，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
　　绝望！
　　神灵完全绝望。
　　与此同时，妙寒具现出的战歌，如同实体，笼罩在所有人的精神中。
　　她的声音响彻四方：“神是由人创造的，但你们对于人间的诉求，从来都是漠视。”
　　“是时候，让你们感受人间的怒火了。”
　　战歌之中，无数的人，仿佛都拥有了弑神的力量。
　　他们只是凡人，他们的意念根本无法动摇现实的万物，但此刻却可以灼烧神体。
　　“呼！呃呀啊！”
　　“我的神躯在被焚，我的神格在崩塌！”
　　“这是什么愿力？”
　　“香火有毒！”
　　无数的神灵哀嚎起来，原来妙寒创作的战歌，有别于其他人皇之宝，不是某种强大的神通武器。
　　而是一种反哺众生，赋予所有信仰太平者愿力可以弑神的时代领域型至宝。
　　过去人们可以将自己的祈愿，传给众神，这就是愿力，亦可谓之香火。
　　如果祈祷、信奉、敬仰，众神会变得强大，如果是诅咒、渎神的心思，则除了触怒神灵以外，神灵不会有任何不妥。
　　可现在不同了，万民的愿力，源源不断地传导给众神，那些负面的念头，竟然具有实质性的伤害。
　　“给我死啊！瘟神！”
　　“要我们以人为祭品，就让你也尝尝被烈火焚烧的滋味。”
　　“杀啊！”
　　“打倒一切鬼神！”
　　愿力灼烧着众神，甚至是神界的一切灵性物质！
　　整个神界都燃起了可怕的大火，有点像是红尘火，但那里面有一种特殊的神念，蕴含着人们对于太平的极致渴望。
　　此万民心火，可谓太平火！
　　从今日起，苍天死，炎天立，战歌起，太平降，凡人亦可弑神！
　　古往今来亿万斯民，都要神死，神不得不死。
　　这股力量极度的可怕，面对炎奴，他们还能靠各种神性，稍稍拖延一下灭亡的时刻，尽管只是在送，但起码还能过一两招。
　　但是面对万民愿力，他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仿佛要从根子上被抹掉一样。
　　仅仅顷刻间，所有神灵都被融化！
　　“众神，你们惹怒了人民。”炎奴默默地看着神灵被万众毁灭，只偶尔出手，剿灭一些没有被人记住，继而也就没有受到愿力攻击的鬼神。
　　神界坍塌了，天上仿佛下起了光雨。
　　千万神灵陨落，无数法则物质、神灵体残骸，洒遍洪荒陆地。
　　他们的躯体还在，但神格已被彻底焚灭！
　　“噢噢噢噢！”
　　无数人欢呼着，颛顼开怀大笑。
　　上古群帝，他们主要的对手，就是神。
　　可众神不灭，即便是颛顼，也只能将他们禁足。
　　如今终于彻底消灭众神，简直出奇的顺利。
　　“还不能，凝聚天道实体吗？”
　　炎奴扫视洪荒大陆，所有鬼神都灰飞烟灭了。
　　地府人满为患！
　　而赤潮之中，并没有再多出谁的人影来。
　　能复活的都复活了，赤潮是空的。
　　此刻如果赤潮大势里冒出人影，或者某种怪物形象，那就一定是天道实体。
　　“照理来说，我已经让所有人明白天道的本质……莫非还不够吗？亦或者，还要真正处于这个时代人，也都明白？”妙寒的精神网络，并联了古往今来各个时代的人。
　　让他们相互理解，并且理解这个时代的大势。
　　所以才借此，团结了众多百姓，焚灭神灵。
　　这同时，也是传播历史真相，把天道最真实的情况普及开来，好让炎奴凝聚实体。
　　可这么多人都知晓了，竟然还是不行？
　　“应该是方向错了，这个时代的人们，才是文明真正的载体，他们也是当前天道大势剧本的主要执行者。”罗阎说着，目光看向远方湛蓝色的神洲星球。
　　炎奴笑道：“那就横扫天下吧！”
　　妙寒沉吟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道实体已经复活了，只是我们不认识他。”
　　炎奴挑眉：“你说天道隐藏在凡人之中？”
　　妙寒点头：“有这种可能性。总之双管齐下吧。”
　　“我们迅速一统天下，至于地府里的人，罗阎，就交给你了。”
　　他们现在有很多手段，就算凝聚不出天道实体，单凭人皇天帝之路，也足以刑杀苍天，天道末路已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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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我即是道标
　　一个月后，这场战争的余韵，才彻底结束。
　　炎奴一手洪荒开天辟地，将所有空间、洞天都并归于一体。
　　无数人主动踏入地府，无罪之后又还阳，栖息在洪荒大陆上。
　　这片巨大的陆地与海洋，以极快速度环绕着太阳，公转一圈方有日升日落，时长倒是与神洲一日差不多。
　　神界崩塌后，万千的鬼神物质洒下，无数神灵的血与肉，滋润了这片大地。
　　其中蕴含的神灵法则，让许多山川湖泊，再次蜕变，竟然能接受人们的信仰。
　　无情的山川水土本身，竟然可以积蓄信仰，自我壮大，生成各种物质。
　　人们通过愿力，还能直接改变环境。
　　如果人们期盼河流改道，只要足够多的人这么想，河流就真的会改道！
　　这样的福地，分散在洪荒各处，其实就是一块块小神界。
　　是整个神界破碎后，融入各地的体现，发现这个情况后，炎奴就更没有兴趣重塑神界了。
　　他觉得这样挺好，直接和无心无念的自然神交易，等于跳过了神灵那群‘中间商’，效率反而高多了。
　　至于原来的鬼神，大部分在地府受刑。
　　但其实有相当一部分，并无什么罪过，哪怕有也是天道直接控制导致的。
　　尤其是神灵交合生下的孩子们，他们相当于拥有神力的新物种，除了参与了人神之战外，基本啥也没干过。
　　而炎奴早就有言在先，对抗逆天大军本身并不是罪。
　　于是大量的神兵、神将、神兽还阳，一部分在地府任职，毕竟地府太缺人了。
　　还有一部分，则懵懂无知，炎奴将他们安排在洪荒，自由栖息。
　　再加上各种山海异兽，整个洪荒大陆的生灵一下子丰沛起来。
　　人、神、鬼、妖，各种各样的智慧种族，在这片陆地杂居。
　　在洪荒的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高山。
　　那原本是蓬莱洞天的三仙山，被炎奴改造之后，成了人族的核心区域。
　　古往今来各个朝代的人，环绕这座山，建立了一圈又一圈的村庄。
　　那些村庄比任何城池都大，只是没有城墙罢了。
　　山腰处则开辟了各种洞府，居住着众多道德真修。
　　诸子百家，上古群帝，在这里研究这片新世界，新时代的法度。
　　旧有的秩序，已经被完全打破了。
　　什么仙宗，什么神国，统统被砸碎了。
　　现在迫切需要一套全新的秩序，来维持这片众生平等的世界。
　　尽管诸子百家，各有学派，理念不同，但是最终的理想是一致的，那就是打造一个太平世界。
　　他们要针对人与神，仙与凡，专门制定了一套‘神规仙律’。
　　以前神灵高高在上，修仙者实力为尊，他们肆意妄为，还自诩正道，而今这一切都被打破。
　　新的法度下，所有洪荒子民平等，统一遵守法度。
　　建立‘太平天’，由无情的虫族监察世界，禁止一切争斗。如若行恶，视情况恶劣程度，予以不同的惩罚，譬如在刑期内为苍生牛马，众生奴仆。
　　最高便是死刑，也就是送入地府，地府的刑罚那可就太重了，动辄都是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煎熬。
　　受过的人，基本洗净铅华，这辈子都不敢行恶。
　　如此，天地人三界法度，形成一套暂行秩序。
　　至于神力、仙术、妖法之类的东西，也并非没用了，大家照样可以修行，追求实力与境界，但那是用来让自己或他人生活的更幸福。
　　修仙是一种生活态度，而非一种权力。
　　如果大家都是凡人，或许在无尽的资源下，安逸无忧，但能做的事也实在太少。
　　当吃饱喝足，安全也无忧后，就需要更多的追求和目标，来满足生活。
　　这时候清隐士的生活态度，反而可以成为一种很好的选择。
　　拥有朝游北海，暮宿苍梧的本领，人人都可以游历八方。挥手间花开顷刻，地风水火听从号令，人人都可以建造自己的乐园。
　　不过儒法道墨四家各有侧重，时有争执，就在他们还在根据细则，各执一词，不断磨合细节时。
　　炎奴突然从一座洞府里跳出来：“成啦，我真的可以开创新的修行体系。”
　　众人一愣，罗阎率先反应过来：“就像冠军侯那样，你自身的实力本身也成为一种新境界，让他人可以修炼出来？”
　　炎奴笑道：“不仅如此，我还能自创修炼规则，形成新的修炼体系。”
　　“什么！”众人大惊。
　　可以衍生修行体系的奇物，不少，但也不多，迄今为止就两个，一个是天道，一个是不周石柱。
　　其中不周石柱，很自由，但非常贫乏，是固定的一套机关境界，把自己变成鸾星那样的生命体。
　　而天道，则是根据万民思潮来形成境界，种类繁多，效果出众，但是却会失去自由，要遵循天命大势。
　　两者都有不美之处。
　　没想到炎奴突破五元后，竟然真的能开创全新体系。
　　这在当初就有苗头，他们只要陨落，再由炎奴重塑仙道境界，成为归于刑天一方的仙或者神。
　　那么仙道的枷锁会被解开，人们可以自由通过领悟突破，不再受到道行限制。
　　现在，直接能设定修炼规则了吗？
　　“果然，你突破五元后，能力都出现异变。”
　　“我在地府发现很多天赋异禀的奇才，在见证到你的枪法后，如同开窍了一般，学会了你的仙武绝技。”
　　“虽然没有你共生的各种特性，但是却能在武技中，打出类似的特效。”
　　“例如绝对切割，我在地府和冠军侯切磋了一下，他的枪虽然不是真的‘绝对切割’，但却蕴含一种超强的切割劲。”
　　“除了绝对坚韧之物，基本没有东西受得了他那一枪的锋芒！”
　　“我问他如何做到的，他是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能够从中感悟到各种各样的超凡效果，并融入到自己的能量之中。”
　　“我仔细研究后，发现有别于武道，也不像是仙道，但从效果来看，又像是双方的结合。”
　　罗阎侃侃而谈，他正是在地府处理无数死者时，发现了这个情况。
　　猜测炎奴突破五元后，自身拥有的一切，成为了一种‘境界’，一种‘道’，乃至可以外在影响世界。
　　于是罗阎让炎奴好好研究一下自己五元之后的情况。
　　这将近一个月，炎奴都在闭关。
　　“哈哈，现在凡是我懂的知识，我拥有的力量，我都可以将其融会贯通，随意组合，划分成各种境界、各种他人可以学习、感悟的技巧。”
　　“来来来，你们随便给我来一招。”
　　炎奴说着，随手从一旁摘下一片树叶。
　　众人对视一眼，庄周上前挥出一道璀璨剑炁，势若流星，灿若蝴蝶。
　　炎奴则将树叶信手一抛，划出一道轨迹。
　　这一刻，仿佛时空都被划破了，树叶所过之处，仿佛划出了一条银河。
　　众人仿佛能从那玄妙的轨迹中，看到璀璨星云盘旋，光怪陆离。
　　倏忽间，庄周的剑炁斩中树叶。
　　星光迸发，一闪而逝，再看去，剑炁已经消弭无形。
　　时空仿佛还留有残存的波动，而落叶依旧是落叶，飘忽在地。
　　“这是什么？好精妙……”罗阎看不明白，但略有所悟，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不过摘花飞叶，就解决一道剑炁这种事，对于炎奴来说，定然是简单至极。
　　所以罗阎困惑地看向炎奴，不知道这是在展现什么。
　　炎奴笑道：“妙在何处？”
　　罗阎回忆之前的场景，确实感觉里面蕴含了精微奥妙的技巧，但是不得其法。
　　最终摇摇头：“妙不可言。”
　　炎奴哈哈笑道：“你们呢？都没看出来吗？”
　　大家思索着，突然孔丘上前一步，身上爆发恐怖的气焰。
　　他须发飞扬，浑身肌肉虬结，脚下乱石都被带动地飞起！
　　“哈！”孔丘猛然一掌，劈中一块飞溅的碎石。
　　霎时间，拳掌划出一道轨迹。
　　所有人心神一震，感受到时空扭曲的波动，拳掌划过时空，就好像在划过一片平静的湖水，荡起激烈的涟漪。
　　而那涟漪之中，隐约好像见到壮丽的星云。
　　再一眨眼，一块块乱石被绞入涟漪，一阵震颤后，咻得一下没了，仿佛被孔丘一掌劈成虚无。
　　炎奴拍手道：“不错，看来你是诸子百家中悟性最高的一个。”
　　“过奖了。”孔丘一笑，恢复平静，和颜悦色，仿佛一个平凡的长者。
　　黄帝眼睛一亮，终于看出：“哦，天罡神通·移星换斗？”
　　时空挪移万物的神通，有两个，一个是地煞里的搬运，一个是天罡里的移星换斗。
　　之前安欺生夺走炎奴的身体，就使过这招。理论上只要有足够多的仙力，将无数星云搬过来都是可以的。
　　“不对，不是神通。这不会是个有移星换斗效果的……武学吧？”罗阎惊讶道。
　　炎奴点头：“对呀，凡是我会的，你们都能学！”
　　“这招不是特性，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技巧，一种道。”
　　“练到高深境界，一双肉掌，可挪移星辰。”
　　众人震惊：“练到最后，会变成绝对特性吗？”
　　炎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不知道，暂时还不行。”
　　“这么说吧，以前我的适应，都是改变自身，而踏入五元之后，开始向外散发影响。”
　　“我现在的意志，能扭曲现实，以自身为参照，给世界添设玄学技巧。”
　　“暂时还只是自己会的东西，而且如果涉及绝对特性，整个世界会出现一种类似的法则，达成类似的效果。”
　　“你们看我的招数，是不是有所感悟？感觉蕴含一些规则道理？”
　　“没错，它真的有道理！只要掌握了精髓，你们谁都能练。”
　　“至于到底怎样实现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创出来了，宇宙自会实现它。”
　　众人木然，这哪是炎奴在适应？这不是宇宙在适应炎奴吗？
　　原来踏入五元之后，是进入这种方向吗？
　　以前不管是抗性，还是共生，亦或者进食、刷新什么的。本质上都是自己在变。
　　而现在，炎奴已经没有了生理与安全上的需求，开始踏入形而上的适应。
　　境界、技巧、原理这类玄虚的东西，都可以逼迫世界生成了。
　　只要炎奴做到的事情，都会成为一种通用的体系，哪怕是绝对特性，也会转变成一种道。无非是学起来比较难，但至少人人都可以学，都迟早能做到。
　　罗阎说道：“果然，绝对特性本身还是无法学习的，世界为了适应你，创造了一些类似的法则而已。”
　　说到这，他心里有所顾虑，根据以前的情况，炎奴这才是刚踏入五元，一旦之后继续开发，无限接近于六元时，或许对于世界的扭曲，会极致强大。直接让世界适应出可以顿悟出来的绝对特性，也说不定。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问道：“对了，你能设定门槛吗？”
　　炎奴盘坐下来说道：“暂时是没有门槛的，都是宇宙看着办。”
　　“越厉害的能力，越难以学会。”
　　“不过根据我的测试，心境、理念越接近我，境界就越高。拥有的力量、体魄、能量品类越接近我，则发挥起来就越顺畅，威力也越大。”
　　众人一听就懂，庄周悠然道：“原来如此，你已如‘道’本身一样了啊。”
　　炎奴笃定道：“没错，我即是道标！”
　　道标！道的标准！
　　炎奴现在，就是如同‘道’本体一样的存在。
　　修行他的体系，提升的标准是什么呢？就是炎奴自己的情况。
　　各个方面，无论是物质方面，还是精神层面，越接近炎奴，层次就越高，越接近‘圆满’。
　　炎奴是什么状态，什么状态就是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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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忽然剑道，刹那芳华
　　天外的大战，对于神洲上的人们而言，是极大的震撼和冲击。
　　人间的修士，吓得全部自废境界，跌落到底，隐匿于红尘中。
　　天命者势力也是瑟瑟发抖，不可能吧？天道不可能输的吧？到底谁赢了？
　　奈何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人脉，可以探知天上事了。
　　整个人间，如同一座黑箱。
　　而百姓们也深感太阳都破灭的可怕，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有些深受徭役之苦的汉子，回想自身苦楚乃至家人昔日被逼死的仇恨，极致的恐惧下一股火气上涌。
　　反正天都要塌了，哪管许多？纷纷暴动，冲击权贵庄园，纵情发泄。
　　以至于天外大战的同时，人间也是乱成一锅粥。
　　俨然都要发展出好几个义军割据势力了。
　　不过他们看不到事情的全貌，知晓的太少。
　　百姓也都偃旗息鼓，继续干活。
　　待一切尘埃落定，生活还要继续。
　　人世间，无非是又多了几个传说，什么天外仙魔大战，打到星辰破碎，日月无光，大道都磨灭了。
　　而那些造了反的义军，眼见天最终没有塌，天外光怪陆离的可怕场面逐渐平息，太阳也恢复如初，顿时胆气又泄，不敢与朝廷作对。
　　被抓的被抓，逃窜的逃窜。
　　唯有一支义军，还在坚持，他们正是之前在睢阳坚守孤城的一群武林豪杰。
　　“王盟主，丛大侠，四面八方，都是石勒的军队，咱如今还能往哪逃？”
　　这支义军，都穿着破破烂烂，待在一座乡野的庄子中。
　　不光屋里坐满了人，院子也躺着许多伤兵。
　　院子躺不下了，就躺在庄园外面，路边树下随便一处，都四仰八叉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持械百姓。
　　里里外外，拢共只有八百人，一半是有志报国的武林人士，一半只是活不下去的流民。
　　一群还有力气的一流高手，焦急地看向堂中的一名青年。
　　青年剑眉星目，皮肤微黑，有一股说不出的锋芒。
　　而他此刻正屈着身子，背负一块大竹椅，椅子上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那老者一动不动，呼吸极度缓慢，微不可及，仿佛已经命在垂危。
　　这名老者，正是武林魁首，疾剑山庄祖师，曾经号称天下第一的王斯文。
　　而那青年是他的亲传弟子丛宣宇，两者都是五元淬体的强者。
　　当初胡蛮肆虐河洛，血流漂杵，丛宣宇义愤填膺，一人一剑杀进睢阳城，斩杀了所有胡蛮，就连妖怪都没放过。
　　那剑快到不可思议，就连法力无边的妖魔，都不是他一剑之敌！
　　他一人守一城，让胡蛮数月都拿不下，引得四方有志之士热血沸腾，纷纷加入。
　　义军越来越大，最后王斯文都亲自出山。
　　可惜一个月前，睢阳城还是沦陷，王斯文、丛宣宇师徒二人都被抓，要在洛阳公开处刑。
　　得亏有乞活军杀到，伪汉一日历三帝，之后又经历石氏篡国，朝野动荡。
　　剧烈的政权变更下，投靠胡蛮的乞活军开始大规模清算心向刘氏的胡蛮官员、军士。
　　冉棘奴大举屠刀，兵马纵横各郡县，杀了个尸横遍野。
　　石勒许他权力，大兴狱案，拔除心怀不轨之辈。
　　可在冉棘奴眼里，好像谁都怀有异心！
　　所以他们这帮武林人士，才能趁着这个动荡的机会，将本要被斩首的王斯文、丛宣宇等人，劫了法场，救了下来。
　　可随着动荡结束，石勒腾出手来围剿他们，他们东奔西跑，险死还生。
　　又经历天外神仙打架，仿佛天倾，导致世间一片混乱。
　　他们趁乱，又联合了几支流民起义军，这才没有被剿灭。
　　但现在尘埃落定，很多流民义军，又失了胆气，义军领袖带头被收买、诏安，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如此兵败如山倒，他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
　　丛宣宇见大家士气低迷，做出一副斗志昂扬的神情道：“都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神仙打架，天数有变，我料那帮天命者，就要完了！”
　　大家见丛宣宇如此乐观，也知道他是鼓舞大家，便挤出笑容。
　　“天地大变，谁又知道是福是祸？神仙打架又与我等凡夫俗子有何关系？”
　　“也许天命要完了，可咱们已经没粮啊……弟兄们都要饿死了。”
　　“石勒贼子的军队，就在三十里外，南边的退路也被截断。”
　　“咱们已经被包围，哪怕什么都不做，饿也能饿死咱。”
　　“更何况，人家出动了八十多名惊世武者……”
　　说到最后，许多铁打的汉子都要哭了。
　　他们对抗胡蛮那么久，最清楚什么叫天命所归。
　　太可怕了，胡蛮的高手，都跟不要钱一样的涌现。
　　一些中原的神仙人物，都帮助他们，甚至不惜自降境界。
　　可人家修士手段众多，哪怕降到凡人，也有办法让自己保留四元、五元的强悍战力。
　　这可把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武者，都逼惨了。
　　如今的大乱世，是五元高手满地走，四元武者不如狗啊。
　　尤其是前段时间天外神魔大战，那些人间修士兴许是不敢参战，直接集体自降境界。
　　导致石勒麾下，竟有数百名惊世武者。
　　这还打个毛？啥意思？这年头天上日子不好过，修仙者都跑到武林来卷了？
　　他们旧武林还怎么混啊？辛辛苦苦磨练自己的顶尖高手们，倏忽间，全都落后于时代了。
　　丛宣宇见大家都没了心气儿，下定决心道：“诸位，大家经历生死，今日我丛宣宇，就把话说开了。”
　　“家师与我，曾斩仙魔如屠猪狗，不是我们多么惊才绝艳，实在是我疾剑山庄的《忽然剑道》太过逆天。”
　　忽然剑道有多厉害，大家都知道，着实是天下第一剑法，此刻众人并不惊讶。
　　有一名豪侠说道：“贵山庄的剑道，天下第一，我等都是服气的。”
　　“不知丛大侠说这话是何意思？”
　　“莫非……”
　　丛宣宇坚定道：“没错，我愿将《忽然剑道》传给诸位弟兄，咱们和胡蛮拼了！”
　　众人哗然，这等盖世绝学，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乃是其师门安身立命的宝贝。
　　没想到此刻为了国家大事，愿意拿出来分享。
　　“丛大侠高义，但此乃王盟主的绝学，是否需要贵师尊同意？”
　　当今之世，孝道大如天，大家虽然渴望绝学，但还是提醒丛宣宇，传道之事，要经过王斯文的同意。
　　丛宣宇见大家都这么说，没有一心贪图他师门的宝物，心里也很感动。
　　其实他很早就想传，但是义军成分复杂，前不久还出了一些人被收买背叛的事，导致他一直不敢传。
　　但现在穷途末路，再不传，忽然剑道就要么失传，要么便宜胡蛮了。
　　而现在还在坚持抗蛮的弟兄，显然都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了。
　　当即对自己背上的师尊询问：“师父，您都听到了，如今国家沦丧，百姓流离失所，咱们也山穷水尽，何必再敝帚自珍？”
　　“若是人人得掌忽然剑道，咱与胡蛮，还有一拼之力！”
　　他话说得很慢，似乎怕王斯文听不清。
　　而王斯文的答复更慢，只见时间过去良久，他们才勉强看到，王斯文的下巴微微抬起。
　　对此，众人都很有耐心，屏气凝神，等待王斯文的答复。
　　大约一刻钟后，他们终于看清，王斯文是在极度缓慢地‘点头’。
　　只不过，整个过程，是慢动作，慢到一刻钟才点完这个头！
　　“师父这是同意了，时间紧急，也不废话了，我这就传授大家忽然剑道！”丛宣宇看清点头，就迫不及待起来。
　　不过大家都很奇怪：“此等神功，精深奥妙，我等资质平平，若要入门，绝非一日之功。”
　　“咱们是不是，还是先考虑突围的事？”
　　丛宣宇听闻，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长叹息道：“诸位弟兄有所不知，学会此剑法，只须一瞬！”
　　“什么？一瞬？”大家都愕然。
　　天下第一剑道，疾剑山庄的盖世绝学，可以秒杀仙人的无上神功，他们竟然一瞬就能学会？
　　莫非大道至简，某种难以想象的奥妙，一句话就能说通？可将庸才点醒？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卷轴，实在难以想象这到底是怎样奥妙的剑法。
　　然而当卷轴展开，上面却并不如他们所想，写满了微言大义的文字。
　　反而几乎是空白一片，只在角落写了几个名字。
　　王斯文、丛宣宇，都大名在上，上面写的，都是疾剑山庄历代强者之名。
　　“这是啥？贵门派的嫡传族谱？”
　　许多豪侠挠头，看来看去，找来找去，也没看到半点神功迹象，绝学文字。
　　丛宣宇认真说道：“这卷轴，便是《忽然剑道》，诸位只需将大名写在上面，自然得掌此道！”
　　“啊？”
　　一帮出生入死，学了一辈子武功的汉子，全都挠头。
　　这是什么鬼？写个名字就学会了？哪有这样的神功？
　　“丛大侠的意思，莫非是让我们先拜入疾剑山庄的宗谱？”
　　“也对，学了疾剑山庄的嫡传绝学，自然就是疾剑山庄的人了，我等日后，必对王盟主以师礼待之，侍奉如父！”
　　“想来为了抗蛮，也不算是背叛师门。我师父若还在世，也会宽恕我的。”
　　几名豪侠说着，毫不犹豫上前，写下自己的名字。
　　没有笔墨，他们就咬破手指，以血书名。
　　他们神情都很肃然，师父就和亲生父亲是一样的，大家都有觉悟。
　　丛宣宇说道：“你们都误会我了，唉，你们写下名字便知。”
　　只见写下名字的人，忽然一愣，眼睛瞪大，整个人呆立在那，一动不动。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依次上前留名。
　　可所有留名者，都全部呆立，一时间桌案前站满了人，都跟木桩似的。
　　这把后面的人吓坏了：“什么情况？”
　　一时间踌躇，竟然不敢写了。
　　“莫怕，此卷轴，实则是一件逆天奇宝。”
　　“只要亲自署名在上，就会获得一种能力，可以加快或放慢自己的时间……”
　　“我疾剑山庄的剑法，快到不可思议，便是此中缘由，我曾在瞬息之间，斩杀三千胡蛮与八十妖魔，其实对我而言，过去了很久，他们几乎是一动不动地让我砍……”
　　听到丛宣宇这么说，所有人哗然。
　　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忽然剑道》啊？
　　霎时间，有签名的人，陡然间如闪电一般行动起来。
　　众人只感觉人影一晃，那人瞬间就从大堂跑了出去，然后又一晃就回来了。
　　手上已经握着一条鱼，而最近的河流，距离此处有两里地。
　　他竟然瞬息间，就去抓了条鱼回来？
　　“哈哈，原来这就是忽然剑道！”
　　“好可怕，整个世界都慢到极点，我肆意驰骋，到那河边，见那河中的小鱼都如插标卖首，我随手就将其摘出水面。”
　　那人说着，丛宣宇却是脸色一变：“你别急着用啊！有代价的！”
　　“你……”那人突然间变得迟钝起来，行动缓慢。
　　他发出的声音，竟然都如分解一般，拖到极长。
　　丛宣宇叹了口气：“凡事有得必有失，忽然剑道虽然厉害，但也不能肆意使用。”
　　“不然我一人一剑，早就杀尽胡蛮了！哪还会沦落至此？”
　　“……说……”那人还在说话，拖了半天，终于让人听清第二个音。
　　大家都发现异常，不敢妄动，认真听丛宣宇讲解。
　　丛宣宇继续道：“加快自己的速度，就好像在借用自己未来的时间。”
　　“借了多少，就得还多少。”
　　“家师以一武者之躯，曾一人斩六仙，剑破天门山，留下‘仙人长生我无敌’、‘千载修行一剑凉’的豪情……”
　　“但我疾剑山庄，为何还要隐世不出？师尊天下无敌后，还要隐退山林，常年闭关？”
　　“就因为，忽然剑道，往往只有一瞬的风光，而背后是十年的苦功！”
　　“此剑道既可以有借有还，反过来，也可以先存后取。”
　　“我们称之为‘蓄势’，即先减慢自己的速度，过无比迟钝的日子。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极速流逝，而自己听不清，看不清，恍惚间就过去了很多年。”
　　“正是‘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所以谓之忽然剑道。”
　　“我就是在山庄潜修十年蓄势，这才能一朝出山，斩杀无数妖魔胡蛮于一瞬！”
　　“可谓十年磨一剑，一剑花十年！”
　　“我坚守睢阳城，早已耗尽了之前蓄势的时间，所以之后才实力大降，为仙家所擒。”
　　“上次诸位劫法场救我，我与师尊突然爆发，也是如此，乃是透支发挥，之后一旦结束加速，就会强制迟钝，归还时间。”
　　他一番话，说得众人恍然。
　　难怪王斯文和丛宣宇，实力起起伏伏，只偶尔展现那神奇的绝斩，大部分时候都不用忽然剑道。
　　而往往用了之后，就开始呆寂不动，就好像王斯文现在的状态，气息微不可闻，点个头都要等一刻钟，如同弥留了似的。
　　生活都不能自理，走到哪都得人照顾着，丛宣宇更是全程背着王斯文走。
　　他们之前一直以为是受了重伤，原来是忽然剑道的代价。
　　“结束加速，就会强制迟钝……可如果不结束呢？岂不是能一直透支？”有人问道。
　　丛宣宇叹息：“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虽然加速与减速的过程中，我们能在世间肆意行动，不会受到任何阻碍，仿佛这个能力，本身也会在神速状态下保护我们可以行动。”
　　“但时间本身的杀伤力，却是避免不了的。”
　　“你一直透支，会在我们眼中，倏忽间地老死。”
　　“当年师父杀了六名强大的修仙者，耗尽了他过去迟钝所存储的神速时刻，这才归隐。”
　　“可也由此招惹了仇家，后来有修士找上门，差点灭了我疾剑山庄。”
　　“最后是师父，不顾一切地透支，这才杀了仇家。但也因此，浑浑噩噩了数十年。”
　　“你们可还记得，江湖传言，我师父老迈年高，晚年痴呆，管孙子叫爹……惹得江湖通道贻笑大方的事？”
　　“其实就是因为那一次的代价啊。”
　　“师父浑噩迟钝，连他父亲去世，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悲痛地喊了一声爹！却已经晚了，周围无数场景如白驹过隙，我们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恰逢大嫂子把孙儿抱出来给他看，让人误以为师父对孙子喊爹，还声音拖得老长，感情饱满，喊了一整天。”
　　“当时很多江湖老前辈都在场，事情流传出去，我们也无法解释，只能认了。”
　　在场之人听闻这等往事，都唏嘘。
　　感慨着忽然剑道，也不是好练的。
　　刹那的芳华，惊世骇俗，但代价要么是过去若干年的坚持蓄势，要么是未来若干年的孤苦。
　　站在使用者的角度，迟钝的时刻，世间万物都在飞速流逝。
　　真应了庄子的话，人生在天地之间，就像小白马在细小的缝隙前跑过一样，不过一瞬间罢了。
　　而他们刚刚掌握此招，大敌在侧，哪有时间蓄势？
　　无非是能蓄多少蓄多少，用完就透支便是。
　　他们知道，面对强大无比的敌人，有再多的时间，也难杀敌。无非就是不断地磨，拿自己未来所有的时间，去磨死对方。
　　但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了，能够杀敌，哪管许多？
　　“丛大侠，别说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马革裹尸还！”
　　“国破家亡，我等庸才，不过是草莽匹夫，只恨不能杀敌报国。”
　　“如今能有刹那辉煌，亦是大幸事！”
　　在场豪侠纷纷壮言，根本不在乎这所谓代价。
　　躺在地上流民也都纷纷起身，要加入其中。
　　事已至此，山穷水尽，他们全部透支，最后老死在时间长河中，又能如何？
　　过去想这么拼命，还没机会呢！
　　如今机会来了，他们要燃尽全部的时间，和胡蛮拼了。
　　丛宣宇也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拍案道：“好！苟活于世，不如化作流星。”
　　“咱们八百人，都豁出去了，大家平衡消耗，配合使用，不要浪费时间……”
　　“或许能够杀遍江北，斩尽贼寇！”
　　八百义军，纷纷签署忽然剑道，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们要化毕生于一役，绽放刹那芳华。
　　……



吾命如炎当燎原


第435章 奇异顿悟
　　与此同时，青州，拓跋残几近疯狂。
　　“亚克，我的亚克为什么没有回来？”
　　他推开桌上的美食，内心焦躁不堪。
　　天外恢弘的战斗，已经平复。
　　但这样的平静，恰恰让很多天命者，内心惶恐，有一种大厦将倾的压抑感。
　　那无边的赤潮是什么？很多人在其中看到过自己死去的亲人。
　　是天道显威了吗？总不能是刑天吧？
　　天命者们，询问麾下的人间修士们，也算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他却得到了消息，其他天命势力，都有所动作。
　　不是征伐那些割据的非天命小势力，就是在讨伐晋国。
　　“他们怎么敢的？如果天道陨落，我等就没有天命庇护，这时候敢打晋人势力？”
　　拓跋残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方面是没了亚克，另一方面，就是担心自己失了天命。
　　这天下，依旧是晋人居多，中原文化根深蒂固。
　　他们胡蛮能纵横北地，靠的就是天命加身。没了天命，拿什么和晋国拼？
　　有手下人解释道：“殿下，慕容氏已经南下欲吞并整个并州，彻底将当地的晋人征服，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消息，暂且顺风顺水。”
　　“而羌渠氏已经杀进了汉中，如入无人之地，晋人根本不堪一战。”
　　“殿下，还不明白吗？天命尚在！”
　　拓跋残平静下来，有些恍然：“原来如此，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展现我等天命。”
　　“因为这是最简单的，验证天道是否还在的办法。”
　　拓跋残攥紧拳头，各方胡蛮已经在疯狂扩张了。
　　这不是最后的疯狂，相反，是在证明天道还在。
　　只要他们还有天命，那么所作所为，自有天助。
　　“所以，是天道赢了？”
　　“好！我们也打晋国！”
　　“立即点兵，将整个淮河一带都掌握住，彻底让江北无晋军，再兵逼建康。”
　　拓跋残想明白了，只要不知道该怎么做，那打晋国就完事了。
　　燕雀犬羊之国，随便打。
　　欺负晋人，就是他们最擅长的。
　　尽快扩张自己的势力，才是顺天之举，天道自会有奖励。
　　“打！”
　　拓跋残亲点十万兵，几乎是倾巢出动，浩浩荡荡地南下。
　　不过他占据青州之地没多久，不像其他天命势力，都是盘踞一方发展很久了。
　　在他的地盘境内，依旧有个别零散的小地方，在反抗他。
　　于是他南下之际，路上顺便整顿内部，要彻底扑灭当地的反抗之心，征服晋人。
　　果然，一切顺风顺水。
　　晋人虽然多，但都是乌合之众，那些反抗势力，根本没几个高手。
　　胡蛮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出一批强者来，仿佛形成了‘代差’。
　　哪怕没有亚克，他依旧是犹如天助，兵锋极盛。
　　就这样，他一路打服了小股义军，来到了青州最南部的一个小县城……华县。
　　“殿下，我们已到了华县境内了。”
　　“整个青州，这是最大也是最后一股割据势力了。”
　　“守城的都是一群泥腿子，为首的叫李象，带着一群二三流武者，不足为虑。”
　　听到手下汇报，拓跋残点点头。
　　当即留下一旅偏师，约莫三千精兵，负责征服当地。
　　自己则率领主力，大摇大摆地穿境而过，继续南下。
　　果不其然，华县城的守军，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城外不远处过去，根本不敢袭扰、阻拦。
　　“周先生，胡蛮还是杀来了。”
　　李象自从跟随炎奴灭了张家，打下华县后，就兢兢业业，将这里打造成一方安宁净土。
　　不能说日子过得有多好，但起码百姓生活安足，不至于活不下去。
　　当地的士人几乎都被炎奴杀光，李象出身寒微，岂会亏待百姓。
　　可穷，还是真的穷，再加上没有名声，还是杀光士族上位的。
　　以至于没有任何人才投奔，发展到现在，仅有一千多兵，核心军力还是当初起事的几百名乡下武者。
　　“可怕，拓跋氏竟然有十万军。”
　　“多数还是晋人，唉。”
　　李象心中痛惜，他爱护百姓，兢兢业业，就是发展不起来。
　　拓跋残才入住青州多久？就麾下人才济济，投奔的豪强无数。
　　而且在拓跋残麾下，好像修炼都顺畅许多，跟没有瓶颈似的。
　　各种高手大爆发，让他们这种坚持抵抗的‘旧时代的残党’，有种被滚滚大势碾过的感觉。
　　“主公勿忧，拓跋氏只留下一旅偏师对付我们，纵然有惊世武者，但华县百姓上下齐心，这城未必不能守。”城中当年炎奴唯一放过的官员周世，此刻几乎是华县仅有可以参谋的人。
　　李象听了他的话，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让百姓都守城？”
　　周世说道：“主公一直轻徭薄赋，让利于民，百姓受益良多，如今大敌当前，民心可用。”
　　李象叹息：“百姓守城，纵然守住了，那又会死多少人？”
　　周世无奈道：“主公若如此想，不如立刻乞降，我观那拓跋残颇具明主之姿，不会为难百姓。”
　　“你……”李象无话可说。
　　是啊，如果怕死人，那就直接别打，投降了事。
　　不过拓跋残虽然并不凶残，但他征服之地，都是将土地和人口全部分给投奔的豪族。
　　各方胡蛮都是这么做的，如今北地几乎没有自由民了，门阀豪强反而比以前更多了，只有士族与其名下寄托的佃农奴仆。
　　“你说，姜军侯还会回来吗？”李象突然说道。
　　之前炎奴之名，也曾响彻青州，而他华县也短暂归顺到桓池清的麾下。
　　只不过好景不长，拓跋氏又摧枯拉朽地平了青州，那个亚克，堪称无敌。
　　一想到亚克，李象就眼前一片黑暗，感觉完全看不到希望。
　　但是看着满城百姓，他还是下定决心道：“打！”
　　“无论如何，也要把城守住，我曾发过毒誓，要护住华县百姓，胡蛮想进来，得踏过我的尸体。”
　　斩钉截铁地说着这话，李象整个人气势拔升，猛然间，好像感悟到了什么。
　　一时间，真气都顺畅了许多，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周世倒是没练过武，只是点点头，二话不说，立刻行动起来，带人动员全城。
　　满城百姓听了，男子都踊跃参军，拿起武器上了城墙。女子孩童也搬运物资，自发出力。
　　他们恨极了胡蛮，也恨极了豪族，都愿意自发守城。
　　“小小华县，也敢抵挡天命之师？”
　　“攻城！”
　　城外那名四元的将领，手持大刀，威风凛凛。
　　早些年他只是二流武者，但加入拓跋残麾下后，实力突飞猛进。
　　他从此对拓跋残忠心耿耿，几次战斗都非常拼命。
　　一次他得到了拓跋残的亲自褒奖，更是让他一个激动，竟然凝聚出了意境。
　　类似情况的还有很多人，似乎只要对拓跋氏忠心、狂热，突破就会顺风顺水一样。
　　所以他对拓跋残极其忠诚，对天命极度狂热。
　　这一次，让他独领一军，乃是巨大的机会，他一定要打一个漂亮仗！
　　“快！快用滚木礌石！”
　　“倒火油，放火！”
　　大军杀到城下，恐怖的攻城战开始了。
　　城头上无数百姓，忙碌起来，有力出力，上下一心。
　　守城一方，是有大优势的，尤其是这么多人帮忙的情况下。
　　可就在这时，天上乌云滚滚，陡然间下起暴雨，扑灭了他们的火把。
　　他们点不起火，自然也无法引燃火油。
　　“什么！这时候下雨？”
　　守城军顿时一慌，同时敌军攻城的方向，有大风吹来，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
　　“杀啊！”
　　敌军顺着风就冲上了城墙，一时间城头上陷入了血腥的搏杀。
　　李象看到很多百姓被杀，目眦欲裂，冲上去一杆长枪大开大合，拼命杀敌。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使用大枪，脑子里想着守护百姓时，真气就无比顺畅，生生不息，越战越多！
　　而且思维也越发清明，如同进入了一种独特的领悟状态，原本粗陋的枪法，在他手中不断修正，调整。
　　越打越利索，越打越凌厉！
　　最后竟然临战优化了枪法，一举一动，蕴含精妙之意。
　　把自己家传的不入流枪法，硬是打成了顶尖枪术！
　　而为了配合这精妙枪术，他把内功运转，也稍作调整，竟然自创了一门高深上乘的法门。
　　“悟了！我悟了！”
　　李象横眉冷竖，金刚怒目，挥舞一杆大枪好似游龙。
　　杀得浑身浴血，越打越猛！
　　可见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下，正中城头的李象，顿时他浑身焦黑的倒下。
　　“什么！”
　　所有人都慌了，刚看到李象好像突破，心里有点希望，没想到苍天不长眼，竟然雷击于他！
　　“怎么打？怎么打？天不长眼！”
　　霎时间士气大崩，天雷直接劈他们，对百姓心里的打击太大了。
　　他们是遭天弃之人！
　　“哈哈哈！天命不可挡，还不老实臣服！”
　　拓跋氏的猛将纵马直冲，大刀一举，刀意劈开了城门。
　　万箭加身，都被意境撕开。
　　“杀！”
　　眼看城门要破，突然李象又站了起来。
　　他身上焦黑的皮肉，剥落下来，露出新生的肉芽，好似破茧成蝶。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劈下，但是李象抬起长枪，竟然用真气给挡住了！
　　“滋啦啦！”
　　李象真气护体，周身电蛇狂舞。
　　他的真气，竟然蕴含强大的雷电抗性。
　　“天命吗？”
　　李象极为不甘，他拼了命地守城，只想保护一城百姓，天竟然还要劈他？
　　他曾经不敢造反，也是被逼急了，再加上炎奴裹挟，被迫跟着反了。
　　以前还劝炎奴，不要得罪天下人，不然无容身之地。
　　但此刻彻底明白，他们早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他们不管是反抗，还是不反抗，结果都注定，天数已经决定了一切。
　　“吗的，我就是贱民，不要命的来挡我！”
　　他吼完这声，突然感觉一种无上道韵，在心中炸裂开来！
　　灵台清明，体内真气如跃动的精灵。
　　就连苍天劈下的雷霆，都被他的真气俘获，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枪法，可以引动地风水火！
　　他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武道境界。
　　山泽水火风雷，周流六虚。
　　但他不管，此刻心气已经升到最高。
　　扬起长枪，竟然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来啊！”
　　一枪劈下，风压滚滚，竟有电光！
　　“轰！”
　　这一枪，精微奥妙，仿佛充斥某种至理，风火雷电都在相助。
　　“什么！噗！”
　　拓跋军的将领，爆发所有意境，竟然都挡不住。
　　整个人被劈飞出去，浑身骨骼爆碎，血肉模糊。
　　而枪头砸在地上，掀起恐怖的冲击波，瞬间清出一大片区域。
　　不仅如此，他的真气竟然还带引燃效果，在干枯的大地上，燃起大火！
　　“这是真气还是罡气？”
　　拓跋军都傻眼，真气竟然打出了法术效果？
　　“想破此城，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李象在敌军中冲杀，一杆雷火之枪，所向披靡。
　　拓跋军只有三千，短短时间已经折损过三成！
　　李象越战越猛，而他们领军大将都死了，顿时兵败如山倒。
　　丢盔弃甲，丢下尸体无数。
　　……


第436章 炎命在上，举世无双的锤法
　　李象追杀十几里，担心百姓有失，便没有深追，又返回城内。
　　“主公神勇！莫非突破到四元？”周世惊讶道。
　　李象摇摇头，他没有意境，但是却在刚才顿悟。
　　领悟了另外一种无比精妙高超的枪法道理，将其运用到自己的枪法上后，非常契合。对能量的运转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地步，仿佛带有一种罡气性质，可以打出雷火。
　　“我感知到某种大道，似乎得见全新天地。”
　　“脱离了旧有的武学常识，有点不像是武功……”
　　“且让我先稳固境界！”
　　李象似懂非懂，且感觉状态又不对味了，某种强大的心境在消退。
　　担心自己顿悟来的力量，不够稳定，急忙盘膝回味，想要悟透这股力量。
　　另一边，刚走不远的拓跋残得到了消息。
　　“你说什么？”
　　“败了？”
　　看着逃散来的残兵败将，拓跋残错愕，打个小县城，敌人连顶尖高手都没有，竟然还会败？
　　“真是废物！”
　　亏他还挺看重那领兵将领，没想到这般无用。
　　了解到是李象临阵突破，展现一种极强的枪法后，拓跋残并不以为意：“临阵突破吗？这李象是个人才。”
　　“这样的乡下，竟有这等资质的高手，也许这正是苍天要赐予我的福将。”
　　这年头，抗拒天命，很难突破。
　　顺应天命，则会有天助。
　　尤其是现在，天道已经是越来越明显了。
　　所以拓跋残，听到敌军大将临阵突破，第一反应是‘这人顺天’，第二反应就是‘这是天道给自己准备的人才’。
　　李象如果不是心中顺应了天命，怎么会突然爆发，还这么猛？
　　根据情报，他之前只是勉强一流而已。
　　“走！十万大军回转，我亲自指挥攻城！”
　　拓跋残当即率军回转，很快到了华县城外。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接把华县城围困得水泄不通！
　　这么多大军，高手如云，攻打一个残破的小城，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兵威极盛，看得人头皮发麻。
　　天上还有黑云压城，仿佛要把城墙都压垮。
　　百姓已经疲惫不堪，看到这一幕都绝望，只能咬牙坚持。
　　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之前大发神威的李象身上。
　　李象停止修炼，手持长枪站在城头，眉头紧皱。
　　之前他也是豁出去了，进入了某种顿悟状态。
　　但现在，顿悟停下了，尽管体魄上的蜕变和体内重新精炼后的雷火真气还在，但对付十万大军，他还是没有把握，尤其是对方太多四元、五元的强者了。
　　大战很快爆发，拓跋军也没有太多的变阵，无非是威风赫赫地攻城。
　　“你就是李象？投降吧！”
　　“拓跋殿下有令，你若投降，必重用之，把整个琅琊郡都交给你，大军不会动城中百姓分毫。”
　　“可如若负隅顽抗，参与守城的百姓，都得死。”
　　十几名五元强者，势若龙虎，搅动天地异象。
　　他们的声音响彻全城，说得李象有些犹豫。
　　由不得他不多想，毕竟他肩负的太多。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指挥抵抗。
　　手持长枪立在城头，不断击杀冲上来的敌军。
　　“大不了死在这！拼了！”
　　“周先生，我战死之后，你带百姓们投降吧。”
　　李象如此说，心里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
　　而这一次，明明都有必死的觉悟，却感觉有心无力了，无法再找到之前顿悟的那种感觉。
　　手中优化后的枪法，都用得不顺畅起来。
　　见他也就这么回事，一名五元强者，闪电般跳上城头：“拓跋殿下命我来擒你！”
　　五元强者的确厉害，李象与其拼杀十几招，占尽上风，却无法打死对方。
　　“你是什么东西在护体？”
　　他奇怪，对方也奇怪。
　　那尊强者说道：“我有法宝，你有什么？奇怪，你这真气竟然能用武技，化出法术效果？”
　　说话间，那尊强者，又掏出一件法宝。
　　法宝有灵，自动绽放罡气，轰然一下，李象倒飞出去，摔落城头。
　　“可恶！还是不行吗？”李象哀叹，爬起身来还想死战，但却被好几名五元强者围攻。
　　“我跟你们拼了！”
　　李象竭力抵抗，可与此同时，又是一阵轰鸣声。
　　原来是那件法宝，又将一段城墙轰塌！
　　“什么！”
　　守城一方都傻眼，意识到，那些人间修士降为的武者，底蕴也不是寻常武者可比！
　　他们有很多法宝可以护体，可以杀敌。
　　就算招惹红尘火，他们也无所谓了，他们早就主动将自己的道行烧完了，放弃了修仙。
　　所以那些残留的法宝，就成了一种底牌。
　　“完了！敌军入城了！”
　　李象目眦欲裂，却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
　　“城破了！”
　　“哈哈哈！”
　　霎时间，敌军已经杀入城中。
　　大军鱼贯进城，顿时很多助战的百姓都被冲击。
　　“我只是打铁的！”
　　一名仅仅中年就两鬓斑白的汉子，护住自己的妻儿，不断求饶。
　　但是在拓跋军眼里，他们参与守城，就是兵。
　　“噗嗤！”
　　那铁匠被一刀斩飞，深可见骨，眼见妻儿就要被砍死，他眼睛顿时红了。
　　“我去你吗的！”
　　他体内的微末真气猛然间膨胀，竟然爆发了！
　　长年累月打铁的肌肉，更是好像笼罩了一层威势，充斥爆发力。
　　“梆！”
　　他弹身而起，挥舞干活用的铁锤，只一击，就把好几名拓跋军砸飞，爆出血雾。
　　“老洪！”妻子惊呆了。
　　儿子更是惊呼：“阿爹好厉害！”
　　打铁的老洪，眼神坚毅，真气在周身涌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名一流武者。
　　但他确实只是一老实本分的打铁匠，如若炎奴在此，甚至能认出来，他是自己武功的启蒙人，茶山堡的洪叔！
　　李象为了治理华县，求贤若渴，洪叔这种打了几十年的铁，有手艺之人，以前就是奴仆。
　　但在李象的治下，他却被请到县城里，日子好过起来，还有了孩子。
　　所以拓跋军打来，他毅然参与守城，要守护这难得的安稳日子。
　　“我的这点粗陋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洪叔非常困惑，说起来，他的功夫的确曾经也厉害过。
　　那就是炎奴……想到这，他回忆起昔日炎奴的身影。
　　炎奴也是学了他那点粗陋功夫，就大杀四方，爆锤张家，神勇至极。
　　“那孩子命苦，也是被逼急了。”
　　“当年我还不敢跟他走，现在想起来，这世道总有人不给人留活路，想要保护自己的家，就得拼了！”
　　洪叔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仿佛在顿悟！
　　他打铁练出真气，可以说是不入流中的不入流，啥叫顿悟？啥叫突破？他屁都不懂，根本没有经历过。
　　按理来说，他资质太差，一辈子也练不出什么。
　　但现在，他竟然顿悟了，越回想昔日炎奴的暴起，就越感觉，其中的豪情与坚毅，还有其使用自己抡大锤功夫的细节，都暗含某种深邃奥妙的道理。
　　仔细想想，自己不也是逼急了，就由此爆发了吗？
　　悔不该当年没听炎奴的，也许那孩子，才掌握了抡大锤的至高精髓！
　　不疯魔不成活，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铁，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武道至理。
　　而现在，他仿佛一朝悟道！
　　什么是道？他哪知道？唯一的参照就是昔日的炎奴，内心当即模仿起来。
　　“那铁匠铺竟有高手？围攻他！”
　　外面的军队源源不断，冲杀进来。
　　洪叔坚毅道：“莫要再打了，不然我就把你们全打死！”
　　这是炎奴当初大战茶山堡说过的话，此刻他说来，竟仿佛暗含某种天理！
　　霎时间，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势，都在愈合！
　　他的体魄竟然都蜕变！
　　“轰！”
　　洪叔如流星般冲入敌群，横扫重围，犹如大风车。
　　不过是抡大锤的功夫而已，但此刻心境不同，竟然化腐朽为神奇，蕴含莫大威力！
　　来来回回，只有一招，但这一招，却仿佛破尽一切敌！
　　“什么！”
　　“返璞归真！”
　　“铁匠铺竟有如此隐世强者！”
　　洪叔在街道上冲杀，一杆大锤狂风暴雨，势如破竹，杀得拓跋军四散纷飞。
　　纵然有高手利剑大刀加身，也只是在他身上留下浅浅的伤口。
　　他竟然体魄金刚横练，还有一身护体妙法。
　　洪叔一个人就阻拦住了敌军，令人不敢上前。
　　“好可怕的锤法！仅仅一招，好似铁匠抡锤，但却蕴含如此奥妙的至理。”
　　“此等境界，闻所未闻。”
　　“这莫非是自创了一门盖世绝学？”
　　“还好，没有意境，他不是四元，纵有绝世神功又如何？”
　　拓跋军的一名将领，眼看城都破了，岂能被一名抡锤老头吓退？
　　他纵马上前，刀意滔天，暴斩而下。
　　这股威势极大，好精妙，好可怕。
　　洪叔终究老实了一辈子，心里有些畏缩，顿时气息仿佛都泄了。
　　眼看他被敌人意境压制，愣在那里。
　　他的妻子声嘶力竭：“孩他爹！”
　　听到妻儿的喊叫，洪叔仿佛当头棒喝，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不能怕，他怕了，全家都得死！
　　霎时间，他眼睛红了。
　　彻底放下所有畏惧，管敌人是什么，他不懂，但他就是勇！
　　“吗的，不给咱活路了，我就打死你！”
　　他一咬牙，不管不顾，脑海里回想起炎奴勇往直前的身影，顿时也高高跃起。
　　刹那间，仿佛与某种神韵结合！
　　“一锤！”
　　他不懂武功，只知道抡大锤，抡了一辈子，动作已经融入骨髓。
　　过去这样子抡，只能打打铁。
　　可此刻，这一锤，竟然贴合无上大道，充斥神威！
　　“什么！”
　　“噗呜哇！”
　　那拓跋军将领，拼尽全力，竟然都挡不住。
　　手中大刀当场爆碎，他整个人喷出血雾，倒飞出去，在地上连滚数十圈，犁出一条血路来！
　　“这是什么神功？”
　　“难道就叫‘一锤’？”
　　“此人是返璞归真的无上大宗师！”
　　拓跋军都吓惨了，这一锤太猛，领军大将不是一招制敌，全部的意境爆发都差点被打死。
　　“两锤！”
　　洪叔得势不饶人，再一次跃起，第二锤砸下！
　　嗡嗡嗡！空气都在轰鸣，引动出异象！
　　“什么？难道是五元存在？不对啊，没有武道之势啊。”
　　“快挡住他！”
　　数名五元强者，立刻抛下李象，朝洪叔杀来。
　　几人合力，功参造化，还有法宝护体，威能恐怖。
　　然而……
　　“梆！”
　　洪叔这第二锤，简直出神入化，仿佛不可阻挡，粉碎一切！
　　好几名合力的拓跋军五元强者，全部化作血雾纷飞。
　　大锤落到地上，掀起巨大震动，好似山崩。
　　一片城墙都倒塌，地上青石板腾飞如海啸！
　　杀入城中的拓跋军，尸横遍野，尸体都碎裂得打着旋飞出去。
　　“何方高人！”
　　城外的大军都惊呆了，好几个五元强者，曾经还是大修士的存在，竟然被一锤砸死了？
　　别说他们惊呆，就连守城的人都懵了，李象更是诧异。
　　他的铁匠铺，竟然隐藏了这等大宗师？
　　“俺就是个打铁的……俺是……”
　　“茶山铁匠！”
　　洪叔的声音，震撼全城，十万大军都感觉耳鸣，大脑嗡嗡的。
　　再看去，他竟然再一次高高跃起。
　　这一次，直接跳出了城池，直取中军！
　　拓跋残满脸懵逼，心中警铃大响！
　　“铁匠？这分明是举世无双的锤法！”
　　“不对劲！不对劲！”
　　“他们不是顺天者，逆抗大势，竟然还能临阵爆发到这般厉害？”
　　“等会儿？此地是茶山？”
　　突然感觉茶山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茶山……嗯？这不是那傻子的家乡吗？
　　拓跋残头皮发麻，有种‘此地是麦城’的感觉。茶山贱民姜炎奴，别人可能不清楚，他却知道，这家伙堪比亚克。
　　亚克去了趟乌江，结果不知所踪，同时间爆发了天外大战。
　　那一战打得乾坤逆乱！
　　拓跋残再不知道姜炎奴就是刑天，那他就是傻子了。
　　这是刑天他老家？
　　拓跋残大感不妙，而就在这时，天空氤氲恐怖的雷霆，顿时万道闪电轰鸣而下。
　　看到这一幕，拓跋军再次士气大振。
　　拓跋残也松口气，天道还在，天道没输。
　　“轰！”
　　万雷如神牢，笼罩洪叔。
　　然而洪叔没有落下，大铁锤直指苍天，竟然悬在了高空！
　　“卧槽！他在飞！”
　　拓跋军都仰望，眼神呆滞。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修仙吧！
　　军中有很多昔日高人，他们虽然境界跌落，但见识还在。
　　此刻也看不出端倪，只知道洪叔的锤法，功参造化，蕴含无上大道！
　　他借此领悟了一种可怕的力量，可撼动苍天！
　　“三锤！”
　　洪叔被万雷劈打，痛苦不堪，依旧咆哮。
　　他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炎奴当年茶山一怒，挣脱枷锁，永别牢笼的身影。
　　“我也要挣脱，我也要砸碎敌人，这是我的锤法，我抡了一辈子！”
　　霎时间，他也身形如弓，锤子抡圆，朴实无华地砸下。
　　这第三锤，精微奥妙，仿佛周围的时空都在帮助他，从微观之中，爆发震撼人心的力量。
　　铁锤的轨迹中，时空都裂开来。
　　撕拉一下，天上乌云顿时如赤贯星过，斥开一道恐怖的裂痕。
　　云天向两旁飞速排斥，顷刻间万里无云！
　　阳光洒下，洪叔如沐金光。
　　“天啊！”
　　拓跋残失态了，口水鼻涕都吓得流出，心态完全炸裂。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锤法？他也开了？
　　“不对啊，我才是天命者啊！”
　　他无法理解，他撕心裂肺。
　　明明他才是天命者，凭什么一个铁匠可以爆发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这一锤，功参造化，超凡脱俗，出神入化，返璞归真，似乎代表着一种宇宙玄奇，逆天大道。
　　“轰！”
　　从地上，人们只能看到一个抡锤的黑影，极速斩落。
　　隐约间，拓跋残好像看到了一种逆天的身影，与洪叔重合。
　　他明白了，有新天诞生了，有一种与‘天命’对抗的‘命’诞生了。
　　炎运宏开世界同！
　　这股命数已然影响现世，无处不在，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怠！
　　“呃啊啊啊！”
　　尘埃落定，城外尸横遍野，拓跋大军，全军覆没。
　　只有极外围的一片，残存几名高手。
　　拓跋残灰头土脸，在地上攀爬。
　　他有天命，敌人也有一种炎运！
　　炎命在上，应此命者，煌煌烈烈，可顿悟一种万象道藏，超脱武道，领悟超凡力量。
　　哪怕只领悟到万分之一，都足以纵横人间。
　　李象是这样，那铁匠也是这样。
　　明明李象功力基础更高，而那铁匠只是打了几十年铁。
　　但不知为何，后者更加契合这种炎运大道。
　　三锤灭他十万兵，恐怖如斯。
　　……


第437章 逆天修行，夺天地造化
　　人们见证洪叔三锤破万军，一锤猛过一锤。
　　大家也都看痴了，心神俱震，仿佛万籁俱寂，眼中只有那开天扬锤的武烈身姿。
　　待这一锤落下，所有人心中也好像有重锤之声，如闻大道之音。
　　他们仿佛观摩到某种不得了的东西，脑海里有东西在辉煌的爆炸绽放，仅仅从中领略一丝神韵，就让他们心神清明，真气提纯。
　　有人热血沸腾，忍不住临摹起来，顿时觉得奥妙非常。
　　每个人得到的神韵或多或少，不拘泥于武者，相反很多武者不得其法，怎么学也学不到精髓。
　　而有些平民百姓，一辈子没接触过武学，但似乎因为心境契合，反而收获颇丰。
　　一名孩童，从小见多了战乱与苛政，从未过上好日子。
　　他随母亲乞讨，给军营的人洗衣服，以此糊口，结果还染上瘟疫，险些死去。
　　直到有一名少年，手持长枪一怒之下，大闹华县，杀了所有的豪强，开了粮仓，发了药物。
　　这才让他和很多人活下来，他永远忘不了那个人的快意豪情，忘不了他给自己吃的那口饭。
　　曾暗自发誓，要像那持枪大哥哥一样，为民请命，救济百姓，让许许多多吃不饱饭的人也都吃饱，染上疾病的人，也都有药。
　　为此，他经常跟着母亲去军营，洗衣服的同时偷学武功。
　　后来被发现了，那些曾经跟着造反的那些武者，也都对他很好，亲自教导。
　　可惜他资质不行，身体也不好，从小就没吃过饱饭，先天有亏。
　　时至今日，这孩子都没有练出过真气来。
　　可现在，他观摩这一战，竟有所悟。
　　手臂奋力抡圆了一砸，眼神亢奋，充满快意，好像这一砸，砸坏一切糟糕事，极尽宣泄。
　　“梆！”
　　这孩童手中没有锤子，只是虚握假想，小儿模仿罢了。
　　然而这一虚砸，可不得了，竟然砸出一股道音。
　　“噼里啪啦！”
　　他仿佛砸在自己身上，身体如被锤炼，竟然逼出许多杂质，体魄为之一壮！
　　孩童兴奋，继续暴砸空气。
　　一锤一锤又一锤，动作越发标准。
　　时空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竟然生出许多元气来，引入其体内！
　　随着他抡大锤，手臂如风车般摆动，身体竟然好似一个旋涡，周流六虚，纳万象元气于一体。
　　太阳光都遁入其中，使得其周围的环境变得暗淡，好似阴天。
　　而体表却熠熠生辉，充斥霞光。
　　他的精气神，飞速壮大，体质越来越强，筋骨齐鸣，引得众人侧目。
　　“什么！”
　　“这是什么武功？竟然能吞天地灵气？”
　　“天地有灵气吗？据说仙家也只能炼化日月精华，空气之中哪有什么灵气？”
　　孩童的异象，令无数人咋舌。
　　武者和修仙者，都是练得自己的精气神，所以需要外丹来弥补壮大。
　　纵然有惊天的法门，也是炼化日月精华，从未听说空气还蕴含如此惊人元气的。
　　此刻这小孩，抡大锤，竟然直接引气入体，炼外物而化为己用。
　　完全打破了旧有常识，既不是武功，也不是他们所了解到的修仙。
　　“我们只领悟到点皮毛，就感觉受益无穷，武艺大涨。”
　　“这孩子才八岁，竟然炼出此等异象？”
　　“莫非天纵之资？”
　　“不对啊，我记得他资质很差啊。”
　　“这是有别于过去的修行之道！”
　　“这孩子什么都不会，反而一张白纸，踏入了一片新天地。”
　　人们看着孩子，有羡慕，有担忧。
　　还有的，见洪叔停下，干脆观摩起小孩来。
　　想要模仿，学习他这套纳万象于一体的炼体法门。
　　“等会儿，不只是炼体啊！”一名一流武者，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只见外部能量，在孩童体内形成一道道内息。
　　全身数百处穴道一气贯通，内息汹涌澎湃，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
　　每转动一圈，体魄就为之增强，精气神也壮大一分。
　　甚至外放而出，化作地风水火，甚至念动万物，悬空而起。
　　这不是真气，也不是法力，只知道是一种包罗万象的灵气能量。
　　好像蕴含了武道与仙道所有的法则于一体，是一种道藏般的纯粹灵能。
　　要知道，精气神是人体上限，有多少精气神，就能练多少法力和真气。
　　没了就得补充，然后才能继续修炼。
　　可孩童此刻仿佛踏入了全新的大道，特殊能量越炼越多，精气神也越炼越壮，体魄也越炼越强。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自己全面提升，那么谁亏了？
　　天地亏了？
　　不得了！这是夺天地之造化的法门啊！
　　从道理上来说，是逆天而行！
　　“孩子，你别急啊，会遭天谴的！”一名军中武者担心地说道。
　　果不其然，他话音未落，就出现晴天霹雳。
　　一道惊雷直下，暗含天怒！
　　仿佛某种逆天之事正在诞生，而苍天要将之扼杀于萌芽！
　　“轰！”
　　“啊！”
　　小孩哪里经历过这个阵势，直接被劈得吐血，在地上翻滚。
　　周围的石板都化为齑粉，树木、茅屋都燃烧为飞灰。
　　许多武者吓得连忙退避，还是被连带受伤。
　　但是他并没有死，他的体质已经被锤炼的奇异，那股神异的灵能，也非同凡响，好似是所有玄学法则合一而映照出的产物，雷法自然也在其中。
　　“为何劈我儿啊！”他母亲看了，心疼至极，不顾一切扑过来。
　　“娘你别过来！”
　　小孩焦急得很，他还撑得住，但娘亲只是凡人，这雷霆的威力太大了。
　　他急忙用新得来的灵能，推开母亲和大家。
　　“轰！”
　　天上突然出现雷云，爆发出更可怕的雷霆。
　　小孩惨叫一声，皮开肉绽。
　　哪怕灵能具有极高雷抗，可以抵消大部分的威力，但并不绝对，还是会被消灭。
　　一时间，他大部分的灵光都被劈掉。
　　“这孩子做了什么？天道恨他，胜过我们？”
　　李象和洪叔都惊呆了，他们也挨雷劈，但也没有这么过分。
　　“快！快帮忙！”
　　他们喊着，一齐冲上去，帮忙化解天罚。
　　其他一流武者，也外放真气，可是帮不上忙。
　　不管是真气还是法力，这些东西都被天雷克制。
　　天雷是破万法的，专克一切属性。哪怕是那些精通雷法的上仙，也不会完全不怕雷。
　　可是此刻，那些领悟新道的人，他们的力量，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强大抗性。
　　“轰隆隆！”
　　第三道天雷劈下，这一次乌云更加庞大，威力比之前又多了数倍！
　　洪叔高高跃起，再次锤击苍天。
　　可是这一次，他的威力比之前三锤弱了好多。
　　尽管还是很强，但一种道韵消退了大半。
　　李象就更不用说了，本来也没领悟到太多。
　　好不容易合力，帮孩子扛下第三击。
　　却感觉到，天道好像更怒了。
　　天上的乌云继续壮大，帮忙的人都能感觉到，自己也被锁定！
　　“我们不能帮，越帮越狠，天道之威永无止境，根系还在那孩子身上。”
　　李象急了：“为啥啊？对我们都没有这么狠，对这孩子，却是不死不休？”
　　周世身为士族，读书很多，对玄学也颇为了解。
　　不禁猜测道：“主公与那洪铁匠，都有武功自身，纵然顿悟某种逆天大道，根基也还是天道力量。”
　　“威能随心意波动，不得其法，时灵时不灵。”
　　“可是这孩子，却是一片白纸，从无到有，开辟了一种全新的修炼之法，极致逆天。”
　　“此为天道所不容也！”
　　大家都急了，洪叔也的确时灵时不灵。
　　此刻万雷降下，李象和洪叔都被雷劈，勉强维持，无力帮助那小孩。
　　“孩子，你别练了，此道逆天，天地不容！”李象劝道。
　　怎料那小孩听不进去，看到大家也被波及，竟然怒了。
　　“城主让大家都有饭吃，你要劈他。洪叔只是想保护大家，你也要劈他！”
　　“那么多妖魔你为何不劈？那么多贼寇杀百姓你不劈！”
　　“若不是这股力量，我们早就死了。”
　　“你不要我练，我偏要练！”
　　“老天，我不怕你！”
　　这孩子，年仅八岁，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一片白纸的他，心里没有大人那么多对天道的敬畏。
　　千秋万代下，老百姓对于老天根深蒂固的畏惧，在这小孩心中不值一提。
　　从小的苦难，只教会了他坚强。
　　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天道越不要他做的事，他就越要做，天道要他死，退缩难道就能活了？
　　眼下只有这股逆天大道，可以救他，顿时练得更起劲了。
　　可是，他不会练啊。
　　“轰！”
　　第四道雷霆劈下，小孩别无他法，只有愤怒。
　　虚执空气，挥锤怒击！
　　这一锤，饱含了他从小到大，所见到的一切天道不公之怒！
　　“梆！”
　　手上明明只是握着空气锤，却暗含逆天大道，威能竟然比之前洪叔还要可怕。
　　这一击，如拨云见日，雷云荡然无存。
　　“好厉害！”
　　“这到底是怎样的大道啊！”
　　李象、洪叔都看呆了，心中若有所悟。
　　脑海里，也有种拨云见日之感，暗想也许就该抛下对天道的畏惧才是。
　　然而，好景不长，更可怕的雷云，瞬间成形。
　　方圆数百里都昏暗无光，完全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可怕的闪电如龙蛇般起舞。
　　“还来！”
　　“没完没了，不死不休，永无宁日！”
　　众人都很绝望，天道这是不劈死小孩，决不罢休啊。
　　“孩子，这一击更强了！你必须也修炼出更强的力量才行！”
　　所有人都看出来，天雷一次比一次强。
　　这孩子前几次熬过去，都是靠得临阵发挥，突破了自我。
　　这才导致雷击的威力不够。
　　也就是说，面对这频繁打击，他必须不断地变强才行。
　　“啥是修炼？”
　　小孩喊着，他也知道，他要继续挖掘这逆天大道里的力量。
　　他已经上了这条路，回不了头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而且还要快，因为新的天劫马上降下！
　　但到底该怎么做呢？他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似乎已经到极限了。
　　“轰！”
　　第五击雷霆劈下，小孩牙一咬，怒瞪着双眼，竟然高高飞起，直接冲向了天雷！
　　他既不会练武，也不会修仙。
　　危急关头，他脑海里想起那个对他影响最深的持枪少年。
　　那大哥哥练得什么，他不懂，只知道其无所畏惧，面对刀枪剑戟，硬刚而上。
　　利剑刺中眼睛，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反而把利剑都顶断了！
　　那一幕的刚勇，深深地震撼了小孩，此刻他也不管不顾，效仿为之。
　　“叮！”
　　可怕的天雷降下，面对这无量光，小孩竟然睁着眼不闭上！迎难而上！
　　雷霆直接劈到他眼球！
　　而他的眼睛，瞬间如遭千锤百炼，迸发金光，充斥道韵。
　　挡下了！
　　他竟然用眼珠子挡下了这一击！
　　“什么！”底下无数人都看得痴了。
　　眼球挡天罚？这是什么操作？
　　不，不只是挡下，只见小孩双眼金光烁烁，如神如魔，内蕴可怕的雷霆。
　　他竟然把刚才的天雷，用眼眸吸收了，此刻炼出了某种天雷之眼般的神通大法。
　　“轰！”
　　第六道天雷劈下，小孩故技重施，但却换了别的地方。
　　于是乎天雷凝聚在掌中，反而被他捕获，化作电光之锤。
　　接下来，第七道，他又散开灵能，用身体硬抗。
　　抡起大锤，运作他那粗浅的引气入体之法。
　　顿时天雷入体，炼制他的身躯。
　　整个人由内而外，都发生蜕变，五脏六腑尽皆缠绕雷霆，四肢百骸电光石火！
　　“好孩子！”
　　“他在这逆天之道上，有着惊人悟性！胜过我们太多！”
　　李象和洪叔，仰望着一个八岁的孩子，以天雷炼体，如神如魔。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人力有极限的，而天道无极！
　　第八道，雷云已经厚得仿佛蔓延到天外。
　　整个天地都昏暗无光，恐怖的雷霆震撼难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击，威力比之前，又不知强大多少倍。
　　“轰隆隆！”
　　第八道雷霆劈下，威力极致闪耀，令人绝望。
　　而小孩，也已经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再开发了。
　　但天道逼得紧，他小孩心气儿，干脆想当然地乱炼。
　　灵能随便搞，瞎编！胡闹！
　　导致他体内无数灵能、暴走，本来还在纳万象入体，结果此刻反了过来，浑身跟漏壶一样往外宣泄。
　　在周身形成种种金木水火土风雷，混乱无比。
　　“不管了，不管了！”
　　“我不会，我不懂，但我就是不怕你！”
　　这小孩瞎胡闹般地逆练神功，也没别的念头，心中只有专注。
　　霎时间，剧烈地碰撞爆发，在天空上形成恐怖的冲击云。
　　随后就是各种闪闪发光的灵能之雨降下，整个城市都变了样。
　　金属兵器化为了土渣，泥土上长出了无数粗壮的植物。
　　植物上燃起大火，火焰中炼出种种金银铜铁……
　　“又挡下了！”
　　众人惊喜，但又同时担忧。
　　可以看到，那孩子真的到极限了，此刻体内空空，仿佛跟散功了似的。
　　勉强挡下第八道，却也受了伤，天雷炼就的身躯，还是变得残破。
　　而天罚，还在继续，并且更强可怕。
　　第九道雷，天外的星光都照了进来。
　　种种星宿天象，呈现在苍穹，雷霆之中似乎在孕育一种死光，湮灭一切。
　　“天道无极，而人却不可能无限地强大下去。”
　　“怎么办？这孩子懂得太少，凭借天分才情，迟早要熬不下去的。”
　　“咱们能教一点是一点啊。”
　　“可是我们也不懂修炼啊，更何况这是全新的大道！”
　　“武者内练一口气，修士外炼丹药服食，若炼出九转金丹，即可成仙，我就懂这么多了。”
　　李象等人七嘴八舌，想要帮忙，可实在也不懂修炼。
　　周世对于修仙还是知道一点，但也仅限于服食之道，毕竟这是主流。
　　但要他说什么修炼至理，那就太为难他了。
　　不过那孩子哪管许多？听得只言片语，什么内练一口气，外炼一颗金丹。
　　他听不懂，只能胡乱凭着这方向去做。
　　抡锤之法，之前就能纳万象于一体。
　　这不就是练一口气吗？
　　他故技重施，顿时再次化为一个巨大灵气旋涡，吞纳周围空气中的能量。
　　这一次，范围更大，毕竟他已经在这未知的逆天大道上，胡乱走出了许远。
　　一时间，天上雷云不断膨胀。
　　而他的灵气旋涡，也不断膨胀！
　　“炼丹我咋炼啊？我上哪找药去？”
　　小孩一知半解，但又一股执拗，不管了，都说人就是最好的天才地宝，是天地最钟情的造物，那就把这些气和自己都炼一块好了。
　　他胡搞乱弄，无数气息漏出来，又无数的能量涌进去。
　　以身体为熔炉，竭力地压缩。
　　可是压不动啊，他完全不懂什么能量控制之法。
　　非要说他所知晓的，有关于炼制的东西，他就只知道一个‘打铁’！
　　干脆，他就挥舞电光锤，猛击那些乱动的气流，乃至猛击自己。
　　“这孩子，你不会别乱炼啊！”
　　“哪有拿自己炼丹的！”
　　众人吓坏了，周世狂抽自己，怪自己乱出主意。
　　悔不该说什么金丹，这孩子哪懂那个？金丹是用各种珍宝炼制的，哪有用自己炼的啊。
　　但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第九道天雷，裹挟着死光降下。
　　这一击，必然整个城市都会毁灭！
　　那孩子现在是唯一的光，最强的人，他要保护所有人。
　　唯有疯狂地压缩自己的一切，全部的灵能，全部的精气神，就连意志都贯彻进去。
　　“我就是金丹！”
　　这小孩新学了个词瞎说，大家本以为他要灰飞烟灭，没想到，一股舍身的道韵，迸发而出，震撼所有人。
　　小小的身体与天雷死光碰撞，化出无量金光。
　　整个雷云都被轰散，极致可怕的雷霆和死光，都在那股道韵的加持下，也融为一体。
　　待尘埃落地，众人震撼地仰望。
　　发现那孩子悬在空中，又渡过一劫，而头顶悬浮一颗灿灿金丹！
　　“这也行？”无数人懵逼，真的能以身为炉，炼己为丹？
　　而且好像真的暗合某种道韵，极致璀璨。
　　“不好，第十劫又来啦！”
　　“怎么办！没完没了！”
　　天道不会妥协，更加可怕的劫难孕育而出，威压盖世。
　　小孩悬在天上，头顶金丹，终于大脑一片空白。
　　他还是个孩子，胡搞瞎搞，走到这一步，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管了，你有种劈死我！”小孩想继续迎难而上。
　　但这时，一只大手，将雷云按住，随后捏成虚无。
　　“天道你够了吧？他只是个孩子啊。”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小孩身旁。
　　“姜军侯！”
　　“大哥哥！”
　　来者真是炎奴，他早就心生感应，来到这里。
　　只不过发现，这小孩极为契合自己，竟然胡搞乱搞，在逆天大道上走出老远。
　　所以没有急于出手，只是暗中护住了其他人，这才让华县百姓在后续的可怕雷霆下，都没有真的受波及。
　　只等到那个孩子，实在走不下去了，才出面解决了天道没完没了的惩罚。
　　“劈了九劫还不够？你当我不存在吗？”
　　“要不是这雷劈的有好处，你一道都别想劈下来！”
　　炎奴说完，天空瞬间放晴！
　　刚才还说不会妥协的天道，顿时偃旗息鼓……
　　良久，没有再出现更可怕的雷霆了。
　　因为，没意义了。
　　炎奴是全免疫天道各种力量的，有他庇护，还劈什么？
　　没有完全掀桌子的天道，无法无脑抹杀所有人。
　　就算抹杀，炎奴那赤潮也是可怕至极，直接复活。
　　所以天道，无可奈何地妥协了。
　　捏着鼻子，认下了这全新的修炼体系，一个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体系！
　　没人能让天道妥协，除非是另一片天！
　　现在，炎奴就是这样的存在，虽然还没有完全胜过天道，但平起平坐是毫无疑问的。
　　甚至从实力来讲，天道已经落后了，已经拿炎奴没有办法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没想到第一个修炼出名堂的，是你。”
　　“你是第一个纯粹逆天而行，夺天地之造化的修士。”
　　“你比古往今来无数人，都像我啊。”
　　炎奴的话，让人迷茫。
　　此子类我？啥意思，这跟修炼有何关系？
　　他们不知道，炎奴就是道标。
　　越像他，越有他的理想和作为，就越贴合大道。
　　渴望太平，不屑于天，希望大家都要幸福，为保护大家什么都不怕。
　　还乱练神功，以身硬刚，甚至想着自己就是丹药。
　　这些全都是炎奴做过的，暗合其逆天大道。
　　所以这孩子也许没有其他天赋，但至少在炎奴这个新道之下，属于资质、天赋、才情，乃至福源运气都极高之辈。
　　整个洪荒那么多人，很多人还不得其法，没想到人间一个不起眼的小孩，机缘巧合，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个逆天修行，夺天地之造化修炼的祖师爷般的人物。
　　……


第438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哥哥……真的是你。”
　　那孩子眼睛放光，虽然头顶一颗金丹，气息浩然，但是看到炎奴，还是一副孩子心气。
　　随后想到炎奴问自己的名字，连忙说道：“我……我叫吕大。”
　　“娘亲都叫我大娃。”
　　他贱民出身，父亲死的早，母亲都是大娃大娃地叫他。
　　严格来说，他没有正式的名字，以至于话语间有一丝自卑。
　　但是炎奴完全不在乎这种事，他整日贱民贱民地叫自己，都不觉得羞耻。
　　“大娃，你太棒了，你现在是神洲第一个，彻底摆脱天道的自由人。”
　　“你属于神洲文明，但不属于神洲天道。”
　　炎奴向他解释现在的情况，以及背后的意义。
　　用太平天轮，就可以感知到，在金丹凝结时，这孩子直接把自己的命格，从天道那里收回来了！
　　这与所有的凡人、修士都不同，独立性上近乎于一个小炎奴。
　　是真正意义上‘超脱世外’的人，是‘真人’。
　　以前修士们说自己世外人，那都只是说说而已，都只是超出人间罢了，始终都在天道的藩篱之中。
　　而如此这孩子，修的是宇宙大道，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如果现在，整个宇宙的天道都灭亡，那么所有衍生的体系都会崩塌，但还会至少剩下两个，一个是虚灵们亘古就发展的自然之道，物理之学。
　　还有一个，就是炎奴附加的逆天大道，炎帝之学。
　　这都是宇宙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的规则。
　　哪怕连炎奴都消失了，他留下的这个道也会亘古存在。
　　不过，自然之道太薄弱，或者说，它没有关于‘天道玄学’的任何概念，也就没有任何抗性。
　　在天道的定义里，哪怕物理之学达到掌控亿万星河的地步，那也是‘凡人’。
　　能归结进凡人这个藩篱之中，就会被天道所掌控。
　　但是，此刻这孩子走出的‘金丹大道’却不同。
　　它里面包含了逆天的，关于天道的种种因素，且既不是凡人，也不是天道修士，更不是鬼神，天道无法用任何一种藩篱去概括。
　　夺天地之造化，独修己命，应证大道。
　　不存在特殊的身份，不存在特殊的机缘，不存在特殊的使命。
　　于是乎这种大道修士，就是完全不受天道管辖的存在。
　　天道的规矩，他全都不用遵守，压根就没有关于他的规定。
　　自由度上，甚至比炎奴还无所拘束。
　　毕竟炎奴自从拥有刑天的身份后，就不能直接杀死天命者，强改大势。
　　他越逆天，越不受天道掌控，特性越碾压天道，就越是刑天。
　　除非他专门有个特性，叫‘他绝对不是刑天’。
　　“我在老天眼中，是无命格之人了吗？”
　　吕大现在已非凡人，听了炎奴的话，顿时也心有所感。
　　以往修士有任何灵机一动，任何劫运感受，都是天道启示。
　　但他不同，这完全就是他自己的能力了。
　　不依赖于天道的运作，甚至也不依赖于炎奴。
　　哪怕炎奴没了，这个逆天大道也是永存的，因为已经镌刻在宇宙之中了，是客观自然了。
　　霎时间，金丹遁入他口中，落于体内的秘境。
　　这丹，就是他的本命，包含了他的命格，他的一切。
　　曾经的仙道，根本不自由，命格寄托于天。
　　而他，命格寄托于自己，已经和炎奴差不多了。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吕大收回金丹，瞬息间感应更加清晰，自动明晰了自己是怎样的一种‘真人’。
　　一时间，冥思起来。
　　接受梳理自己的体悟，整个世界好像都不一样了。
　　炎奴没有打扰他，自己作为‘道标’，这孩子开拓出什么境界，自己就会瞬间明晰和拥有。
　　可以说，炎奴永远是最高境界，水涨船高。
　　所以他很清楚，这孩子现在还需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境界。
　　金丹大道，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完全可以轻松悟透‘旧时代玄学’的所有法则奥妙，直达圆满。
　　从这一点类比，大约相当于更新期。
　　但实际上更厉害，因为炎奴会的神通、神性、特性，他都可以当做一种招数来悟出来。
　　甚至可以吸收时空中的能量，乃至开发出挪移闪烁之法。
　　就算是炎奴不会的，没想到的，也可以去开拓创新。
　　从这一点来看，又相当于仙人境界。
　　“这应该是我的体系中，第一个大境界了。”
　　“一切还在草创，若是将各方面的法门都开发出来，他几乎可以拥有我所有的能力，如同一个不绝对的，且弱化版的我。”
　　“嗯，战力大约可以如同一星仙人。”
　　炎奴感慨，这才第一个完整境界，就比大多数旧仙人厉害了，这以后还得了。
　　不过这点战力，还不够看。
　　金丹大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命格独立，是脱离天道。
　　人家宇宙里所有的文明，都需要艰难地伐天，最后化为‘无天文明’。
　　但金丹大道，却是个体先独立了，变成了‘无法无天之人’。
　　理论上，如若文明所有人都练成金丹。
　　那不用伐天，整个文明就都自由了，天道变成光杆，成了观摩的摆设。
　　更可怕的是，这条路全宇宙通用！虚灵也可以，至少洪荒那边，宛渠之民和鸾星此刻也在修行，琢磨他这个道，已经小有所成了。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类我啊。”
　　炎奴挠挠头，有一瞬间，在考虑要不要想办法将这一点改变。
　　随后果断放弃，他并不需要人人都学他的道。
　　人各有志，不像他的人未必不善良，但像他的人一定向往太平。
　　就让金丹大道，成为‘同道中人’最适合的道，也挺好的。
　　很快，吕大境界稳定，两人落下去。
　　众人一一拜见，炎奴摆摆手，开心地扑向洪叔。
　　洪叔也是难得见到炎奴，兴奋至极：“孩子，你被妖怪带走一年，如今……”
　　炎奴大笑：“我还是我呀。”
　　他与众人一一叙旧，众人得知这逆天大道，就是炎奴所为后，完全懵了。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帝？道标？一统仙魔鬼神，洪荒开天辟地？
　　一年没见，老天爷这么拉了？
　　这些对于他们这群凡夫俗子而言，实在太遥远，太不可置信。
　　周世捂脸，他当初还觉得炎奴是妖怪，要他走，别给华县百姓招惹祸端。
　　没想到这一去，不是妖怪了，直接再开新天了。
　　尤其是洪叔，完全傻眼，当年茶山一贱民，回来已是无敌身？
　　他总算知道，为何他的锤法如此厉害。
　　可不厉害吗？天帝的入道之法！
　　虽然他传授锤法之前，炎奴就已然有真气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哥传的。
　　但毫无疑问，他洪铁匠，也算是蹭上至圣先师的名头了。
　　一帮人叙旧，震撼唏嘘。
　　吕大的娘亲也在一旁，她抱着孩子左看右看，听了几耳朵，完全不可置信。
　　但她也是认识炎奴的，当年被炎奴亲手救下。
　　此刻得知炎奴是无上的人物，猛然间，她拉着儿子跪了下来：“我这孩子愚钝，得上仙庇佑，长了本事，有再造之恩。”
　　“从此以后，就让这娃跟着您，当您的儿子，您的弟子，有什么错随便打，随便罚。”
　　炎奴都懵了，挥手就让他们起来。
　　他是不会撒谎，张口都是大实话，结果把人家吓到了。
　　这娘亲也是为了孩子，极力地想让他靠上炎奴，完全老派地做法，以为是旧宗门的那一套。
　　“我不是仙人，也不会教徒弟。”
　　“这吕大自己就是祖师爷般的人物啊。”
　　炎奴摆手说着，这金丹大道，还是这小孩先发明的，然后他才瞬间共享的。
　　那娘亲愣了愣，也听不懂，但见炎奴不收徒，也不敢强求。
　　于是又求炎奴赐个名，说吕大都没个大名。
　　炎奴沉默下去。
　　一时间那娘亲有些慌，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骚扰人家了，这是他们家的大恩人，自己却要求这，要求那。
　　李象和周世等人，也觉得不好。
　　前面炎奴都说了，是道标、天帝般的人物，他们与其曾经有渊源，得了一丝神髓，就受益无穷。
　　而吕大更是大机缘，一步登天了，得证金丹大道。
　　那炎奴的弟子身份，又该是何等机缘？赐个名，那恐怕也不得了吧？
　　吕家的娘亲，这攀附之心，也未免昭然若揭。
　　后者也意识到了，连忙住嘴，膝盖一软又要跪。
　　炎奴却拉住她，眉飞色舞：“我想到啦！大娃就叫吕炎吧！”
　　“……”所有人无语，周世差点闪了腰，没想到炎奴真的在想名字啊。
　　不过这想了半天，原来就是把自己的‘炎’字赐给了大娃？
　　“大娘，你看行不？我也叫‘炎’，我阿翁给我取的，我觉得好听。”炎奴咧嘴笑。
　　吕家的娘亲，见到炎奴真诚的眼神，都懵了。
　　这一刻，她感受到炎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她哪里见过这般大的人物，对任何人都这样纯粹友善。
　　此等亲切深入骨髓，让人不禁都要忘却炎奴的身份。
　　“好……好听，孩……孩子，这名字好，你阿翁取得好。”那娘亲，也忍不住叫他孩子了。
　　炎奴很得意，又说道：“还没完呢，字我都给他想好啦！叫洪象咋样？”
　　“……”洪叔李象二人，不禁又无语。
　　八岁取什么字？而且洪象？大帝，怕不是就把我俩姓名各取一字吧？
　　周世倒是文化人，马上说道：“好呀，这娃原名吕大，大者，洪象也！”
　　“又赐名炎，炎炎之象，是为洪象。”
　　炎奴笑道：“对吧，我会的呀！”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对洪叔说道：“洪叔，我现在不是以前大傻子了。”
　　洪叔无语，他咋感觉炎奴还是跟以前一样？
　　“吕炎，吕洪象。”
　　那孩子呢喃着，身上有神异的意境流转，竟然再次进入顿悟状态。
　　周身地风水火，于微观之中不断生灭。
　　时空仿佛都在庆贺着什么，出现充满道韵的波动。
　　众人侧目，真就这么灵啊？
　　赐个名字，都能顿悟？
　　毫无疑问，纵然没有开辟出新境界，这吕洪象的底蕴、潜力，都已经深不可测了。
　　一时间，很多人都凑上来，不再感到隔阂，纷纷求教这逆天大道。
　　这些人，都是之前略有所悟，但又有限的那种。
　　炎奴也不藏着掖着，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背靠着残破的城墙根，跟他们讲述自己的想法。
　　啥是天道，他为何逆天，如今洪荒沃土、九幽地府是怎样一番场景，他又要开辟怎样的永恒太平，希望人人如何。
　　这些都一一道出，让百姓明白，全是大白话。
　　众人却如闻大道之音！
　　无数人，心砰砰直跳，听炎奴讲这些东西，感觉大脑都清晰好多。
　　有些人内心朴素，马上就进入顿悟状态，感觉身心都被洗涤。
　　但有些人，却没有，前面还好，后面直接昏昏沉沉，大脑肿胀，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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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拓跋天命灭
　　炎奴也没说多久，就停下了。
　　他的思想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人人平等，大家都幸福，赏善罚恶，他愿支撑一切，哪怕永恒。
　　跟他一样纯洁追求美好的人，瞬间明悟。
　　但很多人心思复杂，很不纯粹，总有些别样的，凡夫俗子般的杂念。
　　想着人人怎么可能平等？我能不能高一点？那样的太平怎样实现？我能不能特殊一点？
　　总想着为什么，凭什么，如何做，复杂心思一起，甚至是恶念一生，就立刻走远，无法从中有收获，浑浑噩噩。
　　好在，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
　　一听到那般美好，觉得已经烧高香了，已经是梦都梦不到了，心里只有美好期盼，顿时掌握到道韵神髓，脱胎换骨。
　　炎奴站起身来，李象等人发现，他刚才讲述这些时，所盘坐的地方，那凹陷的沙土，竟然都呈现出了一种道韵。
　　而背靠的城墙根，竟然印出了影子。
　　那背影平平凡凡，却给人一种极尽宽广、炽热、纯粹、幸福的感觉。
　　令人心向往之，如见大道。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很多人都在回味。
　　直到吕洪象率先起身，去收拾百姓的尸体，大家才回过神来。
　　眼下伏尸一地，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不过听闻炎奴讲道后，他们都释然了，期盼他们都是好人，可以去乐土了。
　　至于直接自杀，想去乐土的人，倒是没有。
　　人活一世，谁能保证，自己是个纯粹的大善人？他们既然还活着，其实就是给自己行善的机会，应该活在世上，多做贡献，这样才能死而无憾。
　　“对了，拓跋残好像没死吧？”
　　“这就是天命吗？我们一时忘了他，让他给跑了。”
　　他们刚才，无论是契合还是不契合炎奴的人，都至少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天道的本质，知晓古往今来，顺天与逆天的争端历史。
　　这是凝聚出天道的实体的媒介。
　　所以不禁感慨，这都能让拓跋残跑了，不愧是天命者。
　　怎料炎奴笑道：“放心，他跑不了。”
　　说着，看向城外。
　　十几里外，茶山脚下，有一湖泊。
　　拓跋残一边逃跑，一边回首望去，他没有炎奴的眼力，已经看不清城池，只得见天上乌云尽散，雷击消失。
　　让他不禁呢喃：“那帮逆天之人，被天劈死了吗？”
　　他勉强在洪叔三锤下苟活，趁着那帮人渡劫之际，他才趁乱跑掉。
　　“天道不会输的……”
　　“我是天命者，这都不死，这便是得天之助，上苍庇佑。”
　　拓跋残狼狈不堪地跑着，身旁只有几名五元强者。
　　尽管不断安慰自己，坚强如他，也还是心中悲凉。
　　十万大军丧尽，他又跌落低谷了。
　　而且敌人也有一种大道庇护，这还得了？
　　就在他面带戚色，心乱如麻之际。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令他惊喜的身影。
　　“哥哥啊，我的好哥哥，你要去哪里？”
　　“亚克！”
　　只见前方湖泊前，有一名少女，披散着头发，赤着脚，正在玩水，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仔细一看，那不就是亚克吗？
　　霎时间，拓跋残狂喜，他的心，瞬间从低谷，又飙升到山巅！
　　“亚克啊！哈哈，太好了，你回来了！”
　　拓跋残飞奔上去，喜极而泣。
　　每当到了低谷，马上就会有转机，这就是天命啊。
　　亚克回来，比什么都好！十万大军算什么，再死十万他都不心疼啊，反正都是晋人。
　　“呜呜，你没事，我的好弟弟，哥哥想死你了”
　　亚克转过身来，抱住拓跋残，微笑道：“弟弟也想死了你。”
　　拓跋残感觉亚克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但他没有在意，心情起起落落，已顾不得许多。
　　他拉着亚克竟然朝着华县城走去：“好孩子，哥哥我差点死了，敌人出了怪胎，让我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好似诞生了一种大道，新天，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你去南方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天上仙魔大战，又是何等结局？”
　　他连珠炮般的询问，亚克任由着他拉扯，还真就慢慢讲述如何在乌江遇到炎奴，又天外大战，为家人报仇。
　　待他们走回华县伏尸十万的地方，这里已经有很多百姓出来收尸。
　　当然，是优先收守城百姓的尸体，已经装了好几车，准备找个地方埋了。
　　亚克一边说着大战经过，一边领着拓跋残等人，走到了尸堆前，驻足。
　　拓跋残还没听到大战结果，奇怪道：“你带我停在这干什么？”
　　亚克笑道：“接哥哥回家。”
　　“回家？”拓跋残一怔，他们一族早就远离了家乡，至于中原，他还没有把那里真的当做自己的家。
　　见亚克这么说，还以为亚克又思念故乡，厌战了。
　　当即肃然道：“弟弟，你先将此城攻下，那帮逆天之人，须得早除。”
　　与此同时，收尸的百姓和兵丁也发现了他们。
　　大惊失色：“是拓跋残！他又回来了！”
　　有武者立刻拔剑怒视，李象也急忙走出。
　　本以为拓跋残跑了，没想到又回来送死。
　　但当李象看到亚克时，愤恨道：“什么！是亚克！”
　　亚克之前威震青州，帮哥哥打下这片江山，强到让人绝望，李象怎会不认识？
　　难怪拓跋残敢回来，这是自诩亚克是无敌的啊。
　　吕洪象也感受到亚克的强大，猛然睁眼，瞬间从城中冲出。
　　他决不允许有人再伤害城中百姓。
　　亚克感受到他们的敌意，突然腹中冒出灿灿光华，这是金丹的能量。
　　吕洪象小小的脸蛋，流露出惊讶之色。他的金丹，旁人都还没学到，这就给亚克学到了？
　　拓跋残哈哈大笑：“哈哈，小孩，不管你们受到什么庇护，不管你们变得多厉害，都不可能超越亚克。”
　　“亚克，杀了他们！”
　　然而等了良久，亚克都没有动手。
　　拓跋残疑惑地回头。
　　却见亚克看着一地的尸体，说道：“哥哥，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而死，你是为了什么呢？”
　　“……”拓跋残一怔，连忙握住亚克的手：“好弟弟，咱们也是为了家人啊。”
　　亚克笑了：“那咱们回家吧。”
　　“回家？哪还有家啊……咱们……”拓跋残还未说完。
　　亚克又道：“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啊。”
　　“父亲、母亲、姨母，还有各位哥哥、姐姐，都想死你了呢。”
　　“啊？”拓跋残懵了：“他们不是已经……”
　　“他们都被复活了，我们所有的族人，都复活了。”
　　亚克这话，直接给拓跋残说懵逼了。
　　第一时间，他愣住，可随后就狂喜，他天命一族，全复活了？天道这么给力吗？
　　族人复活，他将有固定的天命基本盘，不再纯粹依靠拉拢晋人走狗。
　　皇气都聚集于他一身，家人复活，他依旧是核心的天命者。不用担心他的大哥，他的亲爹……都压在头上。
　　“哈哈哈！好好！”拓跋残大笑。
　　逆天那边越来越可怕，果然天命这边，也开放了全新的辅助吗？
　　他们也可以像仙人一样，死而复活，无限再生吗？
　　不怪他这么想，毕竟逆天这边，已经肉眼可见的强大了，仿佛和天道平起平坐了。
　　难不成天道没有应对了？不可能的，他不信！
　　定然解锁了全新的天命模式！
　　拓跋残霎时间把面对逆天情势变化的恐慌，一扫而空。
　　神情亢奋道：“果然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亚克你回来了，族人们也都回来了，太好了，他们在哪？”
　　“他们在地狱等你回家。”亚克的声音如在九幽。
　　紧接着，拓跋残感觉到后心一股透心凉！
　　长剑洞穿了他的心脏，这一幕，犹如当初他背刺了假鬼亚克的情景。
　　“地……地狱？”拓跋残不可置信地回头。
　　见到亚克的喜悦全部破碎，整个人都傻了。
　　刚刚从谷底升到天上去的心情，瞬间又如同从天上跌落深渊，心一路凉透到了黄泉之下。
　　“咳咳呕……”拓跋残呕吐鲜血，跪倒在无数百姓的尸体前。
　　他手撑着地，不愿倒下，但感觉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吸引他，他已经看到了地狱的修罗场景！
　　“你……为什么……”拓跋残面孔扭曲。
　　只见亚克的生命力，也在急速消退，灵魂直接透体而出，额头散发灿灿金光。
　　“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咱们到了地狱，有的是时间说。”
　　他手牵着拓跋残的灵魂，直接从虚空就遁向地府。
　　以亚克的实力，他根本不用接引，地府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不……”拓跋残痛苦地嘶吼。
　　但没有任何挣扎地余地，与亚克双双下了地狱。
　　众人都看傻了，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亚克直接把亲哥杀了，甚至连自己都杀了。
　　一时间，两具尸体跪伏在场，毫无生机。
　　不，在场对逆天大道有所领悟的武者，都隐约感觉到一股气。
　　那是皇气，属于拓跋氏的皇气，消散如烟了。
　　“啥……啥意思？”
　　“拓跋氏……亡了？”
　　人间最后两个拓跋氏，一个杀了另一个，然后又自杀，等于整个天命传承自绝了！
　　“除了我以外，亚克也是最适合的动手人选了。”一个女人声音传来。
　　炎奴从天而降：“雪儿，这皇气别浪费啊。”
　　只见妙寒也赶来了，她一身红衣，头发只是简单地梳起来，用木梳插着。
　　她凝视虚空，一股龙气升起，好似赤龙腾飞。
　　瞬息间，就把那股化为烟尘的天命者皇气，彻底吞没。
　　至此，拓跋氏天命，才算是真正灭绝！绝了根！
　　不然那看似消散的皇气，实则冥冥中还在，哪天亚克或者谁从地府里出来，又会继承。
　　“雪儿，剩下几个天命势力，我能亲自动手不？”炎奴摩拳擦掌。
　　妙寒笑了，堂堂天帝，已经篡改了宇宙大道，还统一了人间以外的所有。
　　走到哪里，都和天道平起平坐，除了人间大势，其他天道都只能妥协。
　　这般无上存在，还非要去亲自手刃各方天命者，也是没谁了。
　　“我们复活了那么多渴望太平的百姓，足以横推天下，哪用得着你亲自下场？”
　　“不过，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
　　炎奴笑道：“那当然了，我说要燎原天下，就要燎原天下！”
　　“这人间，我等了太久，我要救的是这人间的苍生，结果被天道硬是逼得灭了三界的仙神！”
　　“如今终于没有了阻碍，我岂能高高在上地看着！”
　　妙寒倾慕地看着他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别说炎奴是天帝，就算掌控了整个宇宙，可只要这人间未平，他也一定会回来。
　　一如既往，去亲手拯救那些凡尘中的人们。
　　“那你只能当我的大将军了。”妙寒说道。
　　炎奴要手刃天命者，现在很简单，成为人皇的将军就可以了。
　　有了人皇授权，天命者的规则就可以随便碾压，如同秦王扫六合，吞并天下。
　　……


第440章 圣贤齐聚，燎原火种
　　下定决议之后，炎奴一脸亢奋。
　　倏忽间飞升上天，消失不见。
　　李象等人大惊，炎奴怎么走了？在他们的视角，炎奴和妙寒交谈一番后，就不告而别了。
　　来无影去无踪，如一场仙梦奇缘。
　　“姜……大帝他，此次归来，并不是要带领我们抗蛮吗？”
　　周世以及许多百姓，都有些失落。
　　尤其是周世，当初要炎奴走，如今却恨不得投身于炎奴麾下。
　　妙寒微微一笑，神秘道：“炎奴如道祖，是为天帝，不便亲改人间兴替。”
　　“人间的幸福，我们可以自己创造。”
　　所有人怅然若失，又无话可说。
　　毕竟是天帝啊，定是不能参与人间兴亡的。
　　不过见到妙寒留下，李象等人心想这也是一样的。
　　之前妙寒炎奴他们，已经统治过一次青州了，其实主要管事的就是妙寒，妙寒走后就是桓池清。
　　炎奴除了把妖怪清一清，还真就没做过什么。
　　“朱小姐说得没错，人间事自有人间管，我等愿为太平而战，以小姐马首是瞻……”
　　妙寒马上将他们扶起：“这些话就不必多说了，大家同心协力就是。”
　　“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来，我们一起解决。”
　　“七天，我们要用七天的时间，将青徐之地，打造成人人如龙，繁荣强盛之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周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七天？明公真不是在说笑？”
　　“青徐之地，已被打成稀巴烂，无数城池破败，大片田地荒芜。”
　　“无论是粮食、兵器、还是人口与人才，都不足以支撑我们建国。”
　　“就算……就算明公有通天的能力，能让百姓都吃上饭，能让军士都有精良的甲胄兵器，能让所有城墙修复，能让田垄都种上粮食……这距离恢复到战前的繁荣水准，都还差得很远。”
　　“更别说七天时间，建立一个繁荣的国家。”
　　“人口要如何解决？还有更关键的人才呢？”
　　周世的话不无道理，他甚至考虑到，他们是受到‘天帝庇佑’的一支势力。
　　也许各种物资，各种风调雨顺，各种知识技艺都能解决。
　　但人呢？青徐之地人口流失太严重了，几经战乱，多方易手。
　　百姓不是死亡，就是逃到其他势力的地盘上讨生活。
　　他们华县这支义军，为何发展不起来，都是这些原因掣肘，他最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人才，他完全是独臂支撑，一个人干十几种职务的活儿，事必躬亲，几乎快累死了。
　　妙寒自信一笑：“不一样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人才？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众人错愕，莫非天上要降临很多仙人来帮他们？
　　“跟我来吧。”
　　妙寒没有多说，径直走到城外。
　　华县城外，一部分百姓、兵丁们，在给自己的家人、战友收尸。
　　尸体堆积如山，此刻连坑都挖好了。
　　而妙寒走到尸堆旁，突然放下一座古朴大气的平台。
　　“这是……”吕洪象虽然不认识，却能感受出这座平台的不凡。
　　里面蕴含多种法则，以及一些他尚不理解的力量。
　　“轮回台。”妙寒的声音在所有人心中响起。
　　很快，大批大批的凡人，从台上踏出。
　　数量众多，源源不绝。
　　有的人平平无奇，就只是穿着麻布衣裳，扛着农具或工器。
　　有的人则英姿勃发，一身甲胄，手持利器。
　　还有的，压根就是之前参与守城而死的百姓，他们直接以原貌出现，从平台上冲出。
　　“妹子！你怎么活了？”
　　“吾儿！真的是你吗？”
　　“兄弟，你是鬼吗？我正在给你收尸啊……”
　　轮回台上走出的人，但多数他们不认识，但也有他们认识的。
　　许多百姓看到自己的亲人出现，惊讶万分。
　　他们前脚还在收尸，后脚就看到死掉的亲人复活，完全懵了。
　　“父亲？我看错了吗？您不是被箭射死了吗？我……我刚找到您的尸体……”
　　一名汉子，呆滞地看着冲他跑来的老父亲。
　　而在他手中，还抱着一模一样的尸体。
　　“哈哈，吾儿莫怕，这只是我的人间化身。”
　　“我死后在地府，被判入乐土。”
　　“那里真是美极了，不仅衣食无忧，还可以修炼呢！”
　　“只要不伤害他人，我们可以游遍世界，做任何事情。”
　　“咱们一家人都在那，你娘，你二叔，还有你大公，甚至是咱祖宗……”
　　“但俺还是想你，便入了轮回台，寄生于此化身中来见你……”
　　那老父亲，絮絮叨叨，讲述他的情况。
　　同样事情，发生在各个地方。
　　慢慢的，他们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感觉不可思议。
　　地府的效率是很快的，尤其是炎奴制作分发了大量的飞升之脑后。
　　基本可以说，没有罪的人，只是在地府路过一下，瞬间就会审判完，送入洪荒大陆。
　　然后，就会并入到一个文明集体精神网络中，了解洪荒的情况。
　　这种文明精神网络，不再是之前妙寒草创的那种精神链接。
　　那太粗糙和直接了，动不动就在人脑海里轰鸣说话，而且所有人回答，只能回答给中枢，也就是妙寒，彼此无法相互直接沟通。
　　对此，野人和鸾星出手了，提出了很多妙寒完全没想过的概念，并改进了这种交流网。
　　任何人，都能借助中枢，呼叫其他人，彼此建立沟通。
　　除此之外，还能根据自己的需求，查询文明集体记忆。
　　当然，个人的隐私记忆没有，但古往今来，整个文明，所有的历史真相，所有的集体事件，所有的知识与技术，都在那里，任人阅览。
　　如此，也不存在民不知法的情况，太平界的规矩都在那里。
　　有什么纠纷，也能直接请神。
　　甚至于，华山派的家伙们，还把自己的幻象宇宙都并了进去。
　　令很多人大开眼界，当起了宅剑仙。
　　不过，还是有相当多的人，选择进入轮回台，投身人间。
　　这些，或是在人间还有牵挂，或是心怀理想，或是对炎帝感恩，希望为炎帝分忧，将太平带给更多人。
　　“天哪，那岂不是人人跟神仙似的？”
　　“这是何等伟大的功绩。”
　　洪叔看到自己已经死去好多年的父亲都来了，泪流满面。
　　尽管听了炎奴的讲道，但自己的亲人，直接从太平界归来，以身说法，无异更加让他震撼。
　　当即，许多百姓都感激涕零，拜向妙寒。
　　妙寒阻拦道：“不必拜我，我不过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是炎帝开辟了这一切。”
　　人们纷纷向天外的方向感念，隐约间，他们真的能感受到天上有一团火，在照耀。
　　“原来如此，炎帝化身上苍了啊，所以他离去了，将在天上庇佑着我们的太平。”李象感慨着。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轮回台上下来。
　　手持一杆长枪，蹦蹦跳跳地就过来了。
　　“……”李象愣住。
　　洪叔则惊呼：“炎……炎奴！”
　　“哈哈！我又回来啦！”炎奴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身后还带来了沈乐陵、冯君游、黄半云、桓池清等人。
　　洪叔甚至还看到了……姜守义。
　　“姜翁！你也？”
　　“是我，是我……小洪啊，别来无恙！”姜守义见到昔日茶山堡的人，非常开心。
　　他用力地呼吸着人间地空气，看着茶山的影子，以及熟悉的山山水水，不禁老泪纵横。
　　李象等人懵了，盯着炎奴：“您回来是……”
　　“嗯？当然是加入太平军啊！”炎奴咧嘴笑道。
　　大家不解：“诶？不是说您不能……”
　　“那是天帝刑天不能，但是茶山贱民姜炎奴可以呀！”炎奴笑道。
　　“哈？”
　　与此同时妙寒精神链接所有人，同时与无数人对答，解释清楚一切。
　　“原来您是回去换个化身……”众人无语，亏他们之前还以为炎奴不会来了。
　　原来刚才不告而别，只是回去换了个身份……
　　天帝不可以篡改大势，但是天帝的人间化身，辅佐人皇却可以。
　　炎奴跑回去，跟着其他轮回者一块下来，挂在妙寒名下即可让天道没有脾气。
　　这就是人皇的厉害之处，从道理上来说，是人类的最高权限者，堪称‘人间之神’。
　　而且炎奴偏偏是那种，无论身体是什么，都照样无敌的存在。
　　哪怕是凡人，实力也并没有变弱多少。
　　只要他想，他的意识在哪里，哪个就是最强的他。
　　“天哪……”
　　李象亢奋至极，炎奴亲自下场，那就是天帝下凡与他们并肩作战啊，他们顿时有了无穷的安全感。
　　一时间大家其乐融融，而这时，轮回台也暂时停歇，不再有人走出。
　　华县地界上，顿时挤满了人。
　　他们估摸着，少说也有八百万！
　　八百万什么概念？现在整个华夏北方，恐怕都没有这么多人口。
　　不过周世在人群中寻找，却是没有找到他的家人。
　　很多昔日青州的死者都复活了，但却几乎没看到昔日的豪族世家之人。
　　“那个……明公，不知我周家……”
　　妙寒略一查询，就说道：“除了你姑姑，和妹妹，以及一些远方亲戚外，其余周家人，都还在地狱呢……”
　　“就算他们在沃土……那么入轮回台为太平军效力，也是要看他们自愿与否的。”
　　周世怅然，仔细想来，他昔日偌大的世家里，确实也没几个干净的。
　　有一些良善之辈，也是毫无大志，到了那沃土，根本没有心思再理会人间，更不会想他。
　　“不过，你祖上有人来了。”妙寒又说道。
　　周世一怔：“我祖上？”
　　妙寒能同时与无数人沟通，此刻在不断引荐一个个有关系，却不相识的轮回者。
　　很快，一名气度沉凝的将军走来。
　　“人皇，他就是这个时代中，我的后人？”
　　妙寒颔首：“是的，他是人间与你血脉最亲的一支后裔了。”
　　周世懵了，见那人气度不凡，恭谨道：“敢问阁下是……”
　　“周亚夫。”那将军淡淡道。
　　“啊！”周世当场就跪了。
　　他这一支北海周家的祖上，正是大汉车骑将军，文帝的太尉，景帝的丞相，一手平定吴楚之乱，条侯周亚夫。
　　当然，是分支的分支，毕竟都过去几百年了。
　　所以听妙寒说他祖上有人来，他脑海里想得是三国时期的自家的几位祖先，完全没有联想到西汉去。
　　“原来是条侯在此，晚辈诸葛亮，久仰大名。”
　　走来的人群中，有一男子仪貌奇伟，身长八尺，器宇轩昂，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有礼了。”周亚夫并不认识他，只是淡淡回礼。
　　但其他人，却全部吓到。
　　“谁？”桓池清听到这话，提着衣摆就快步跑来，还是摔倒，干脆跪地。
　　他的声音很是颤抖，有一种见到毕生敬仰的偶像的激动。
　　“您是诸葛武侯？”
　　诸葛亮扶住他道：“我虽为故汉丞相，然汉室已成往事，阁下不必行此大礼。”
　　他复活之后，在炎奴的生命力滋养下，又变得年轻。
　　没有老迈时的谨小慎微，与怅然暮气。
　　再加上得见如今这大时代，他完全恢复了年轻时的丰神飘洒。
　　谦逊有礼，面带微笑，举止恭谨稳重，又带有一种潇洒如仙般的气质。
　　“丞相，汉室虽亡，然您品德、功业，皆为晚辈所敬仰。”
　　“治国治军的才能，与济世爱民之心，是晚辈一生的榜样，自当受晚辈一拜。”
　　桓池清完全是诸葛亮的迷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见到他毕生追求的榜样。
　　此刻激动地眼泪汪汪，完全没有了矜持。
　　不仅是他，越来越多降临来的古之名臣、名士，也都振奋地凑过来。
　　“诸葛丞相！”
　　“晚辈拜见武侯……”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拜见，就连百姓都有不少知道诸葛亮，流露出难以置信地目光。
　　“你也是汉丞相？”周亚夫诧异地看着诸葛亮，没想到这个晚辈，如此名声赫赫。
　　他太久远了，相比起来诸葛亮只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是整个蜀汉的顶梁柱。
　　不知道历代君臣和士族，都不吝啬于对武侯的称赞和歌颂，民间有很多传说，所以就算是不读书的百姓，也都知晓。
　　这还是在青州，如果在蜀川之地，那更不得了，那里遍地都是武侯庙。
　　哪怕改朝换代了这么多年，依旧香火鼎盛，而其中的南蛮等族裔，更是比汉人还崇敬他。
　　魏晋两朝始终无法真正收服南中之地诸多土族的民心，那里的人到现在，都依旧在遵循着诸葛亮的制度，并且只认他，怀念他，不屑于魏晋。
　　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深受爱戴，其治国才能又是多么的厉害。
　　而这样的人，现在竟然出现，要与他们共创太平。
　　无数人振奋，周世更是完全服气，他从那些聚过来的轮回者中，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
　　个个都是青史留名的大贤，大才。
　　难怪敢说七天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亏他之前还担心没有人可用。
　　担心个屁，古往今来众多有志之士，从轮回中走出，源源不绝。
　　人口、人才这都不是问题。
　　“咳咳……”周亚夫见诸葛亮如此受欢迎，有点尴尬，没想到自己在后世人眼里，并不是大名鼎鼎。
　　不过同样被晾在一旁的，还有几十人，他暗想恐怕也是名气寻常之辈。
　　周亚夫随意看向那群人之中，一名身材高大壮硕，衣衫古朴，面带谦虚微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汉子。
　　虽然平平无奇，但周亚夫暗自掂量了一下，感觉单论匹夫之勇，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这是哪朝的猛将？
　　于是拱手问道：“这位将军，不知如何称呼？又是哪一朝人物？”
　　那人十分和善地笑道：“老夫孔仲尼，鲁国人。”
　　“啊？”周亚夫陡然一惊。
　　不仅是他，其余所有贤良，包括诸葛亮，听到这个名字，都为之侧目。
　　孔仲尼？这个名字如晴天霹雳，在众人心中炸响。
　　“夫子！”
　　“竟然是您？”
　　在场所有士子都懵了，眼睛瞪得老大，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孔子就是至圣。
　　他们在这聊了半天，没想到有眼不识圣人，把孔夫子晾在一旁。
　　怎不早说啊？
　　孔子太低调了，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们，以至于大家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顿时人群又以孔子为中心，攀谈起来。
　　并且再不敢小瞧那些看似平凡的人，连忙也询问孔子身边人的来历。
　　果不其然，孟子、曾子都在这里，还有许多他们的弟子，譬如颜回、子贡、伯牛、仲弓。
　　见到这么多先秦贤者，李象、周世等人头都是晕的。
　　两汉魏晋的名臣，也都恭谨，语气充斥敬仰。
　　不过孔仲尼却十分平静，只是默默听着，只偶尔接几句，非常谦逊和善。毕竟在他的视角，他并非什么圣人。
　　别说他了，就连周亚夫也不觉得孔仲尼是什么圣人。
　　毕竟周亚夫的时代，还未独尊儒术。
　　所以见到孔子如此受欢迎，周亚夫惊奇之余，更有点郁闷了。
　　“没想到我随便问一个人，竟然就是孔仲尼？”
　　周亚夫继续观察，发现还有一群人，和他一样，对孔仲尼并不倾慕。
　　其中一人，手持大弓，美髯及胸，肌肉虬结，手上有老茧，整个人充斥一股血勇之气。
　　他心说，这总归是武将了吧。
　　于是拱手问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看装束也是先秦之人吧？”
　　那手持大弓的男子，铿锵有力道：“齐国，管夷吾。”
　　“……”周亚夫无语。
　　其余人则再度侧目！这回连孔子都震惊，竟然是管仲。
　　这可是千古第一名相，没有他，诸夏一度要分崩离析。
　　诸葛亮眼睛放光，尽管他自比管仲，实则以其为榜样，从开创性来说，他自认远不如管仲。
　　至少他无法留下如《管子》那般包罗万象且划时代的著作，其中对于政治、学术、商业、军士的理解，在当时完全是开天辟地的。
　　管仲重新定义了所谓的‘相’，重新定义了什么叫治国，建立了一整套完整的治国理念，堪称模范。
　　在他之前，所有治理国家的方法都不成体系。管仲之后所有的丞相，都在学习他的方法治国，哪怕是近千年后的今天，大家本质上都是在以管仲的理念为基础，进行扩展。
　　就好像所有的皇帝，都是在延续始皇帝大一统的理念框架一样。
　　“竟然是管仲……他竟然比我还悍勇……”周亚夫十分震惊。
　　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先秦的士，本质上都是武士，然后再涉及学术。所以但凡出类拔萃的，个个都是文武双全的。
　　管仲曾一箭差点把齐桓公射死，又经常亲自驾驭战车，统帅军队。
　　只不过他治国的光芒太耀眼，以至于掩盖了他其实还是一名极度优秀的统帅。
　　“又……又是一位名相！”周世颤抖着，已经不敢搭话了，现身的大佬，越来越多。
　　周亚夫、诸葛亮、管夷吾，这都是一代名相，且一个比一个猛！
　　还有孔子、孟子、曾子及其诸多弟子，个个都是圣贤。
　　这是什么神仙阵容？
　　华县的李象等人，心里只剩下震撼，感觉这比所谓仙人自降下来，还要强太多了。
　　仙人一个时代会有很多个，但这等贤良，往往百年才出一个。
　　这个个都是闪耀一个时代的存在，如今汇聚一堂，又有炎命庇护，会是何等可怕？
　　当今之世，谁堪伯仲？
　　江南的东晋，辽东的燕王，河洛的石勒，关中的羌渠，他们之中，有这等级别的大贤吗？
　　恐怕是一个都没有！
　　“原来有这么多古之贤良重回于世！”
　　“有他们在，胡蛮又算得了什么啊？”
　　“这就是炎命在上吗？”
　　霎时间，他们都对妙寒所说的人间之战，充满信心，这太离谱了，简直逆天，堪称降格打击。
　　以前他们都觉得天命所归，太让人无奈。
　　没想到炎命一出，更特么狠！
　　天命者将要面对整个文明！是整个，时间意义上的一整个！
　　在加上炎奴本身也在，他们都不知道天命者拿什么挡。
　　“我让青徐之地历代人才降临到这座轮回台，真没想到武侯您也会来，我以为您会去川蜀。”妙寒说道。
　　诸葛亮笑道：“人皇，这琅琊郡正是我的祖籍。”
　　听了这话，结合妙寒同步的心灵解答，众人才知晓，原来同时间，妙寒已经让人将轮回台，分散天下各地。
　　洪荒里，凡有志助力人间太平者，皆也借此散落到各地了。
　　青徐之地、江南荆楚、巴蜀汉中、陇西关中、中原河洛……大江南北到处都有降临的轮回者。
　　不仅是神洲华夏，还有海外也是！西域、塞北、天竺，乃至极西之地……
　　要知道古往今来复活的无数人里，还包括有海外文明。
　　希腊罗马的圣贤，也都复苏，甚至一些蛮荒部落的英雄……
　　尽管有志于逆天的人没有东方这么多，但也是有的。
　　他们会在各地，建立起保护百姓的势力，成为燎原的火种。
　　至此妙寒已经布局天下，最终九州万方将遍布太平军。
　　一朝点燃，届时会如昔日黄巾潮水般，八方响应，天下云集，形成席卷天下的滚滚大势。
　　……


第441章 道成肉身
　　这一日，九州万方，乃至全世界。
　　所有国度都发现，他们治下多出了许多人口。
　　但这乱世，户籍散乱，见惯了流民黑户，没人在乎这些人哪里来的。
　　人多更好，他们巴不得有更多的人口。
　　一旦发现有流民聚集，朝廷乃至豪族当即就派人，将他们一一收编。
　　当然，朝廷派出的人，也是豪族的人，大部分还是落入世家门阀的名下寄养为奴仆佃农，只有少数看起来不太行的，留给了朝廷。
　　黄河边驻扎了大片徭役营地，负责修缮水利。
　　如今正值炎炎夏日雨季，再加上之前天外之战，导致气候异常了一段时期。
　　黄河泛滥不休，堤坝却几十年没人修过了，淹没了数百里庄田，石勒下令征召百姓筑堤坝。
　　然而这般苦不堪言的差事，豪族们哪舍得把名下的青壮都交出来？
　　于是本就不多的百姓，都被强行拉去，免费徭役。
　　有老有幼，甚至还有不少女眷。
　　这种情况下，突然又从各个地方，发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流民，朝廷可乐坏了。
　　在各地豪族又截流了一批人后，一批批看似老弱病残的流民，被送到了黄河边，交给了赵汉朝廷的官员，用来治黄河。
　　“名字！”一名官吏正在登记名册，质问眼前一看就是苦力的男子。
　　男子皮肤黝黑，粗糙开裂，手脚有厚厚的一层老茧，那是无数次血泡被磨平而留下的痕迹，小腿上的汗毛似乎也都在劳作时被泥浆泡磨干净了。
　　“崇文命。”他说着。
　　别人登记都是什么二蛋、三狗，官吏没想到一个臭苦力还有正经的名字，而且听他口音极为古怪，便抬头一看。
　　发现对方虽然粗糙丑陋，但虎鼻阔目，身材高大，胸前还有漆黑的胎记。
　　“你姓崇？”
　　那男子摇头：“我姓姒。”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儿姓虫，一会儿姓死的。”那官吏很不耐烦，随手写了个死字。
　　姒姓太少见，再加上对方口音古怪，他直接连文都不写了，就写了个‘死命’这样不好的字眼，作为对方的名字。
　　男子淡淡笑着，只是歪着头，看着纸笔出神。
　　“看什么？你认识字吗！”
　　姒文命没有说话，本来他是不认识的，但在洪荒他专门学了很多东西，比如现在的语言文字，以及后来的一些水利知识，然后才踏入轮回至此。
　　“以前是干嘛的！别让我一句句地问！”官吏催促道。
　　“治水的。”姒文命老实回答。
　　官吏冷声道：“以前也参与过治水是吗？是哪里的徭役？”
　　“九州哪里我都去过。”姒文命说道。
　　官吏呦呵一声，没想到还是个老苦力了，但他不相信对方九州都去过，毕竟他自己都没去过多远的地方。
　　“总之是老徭役了对吧，来人，直接送他去一线泛滥的灾区堵洪水。”
　　姒文命眉头一皱：“大河滔滔，堵不如疏。”
　　官吏大怒：“大胆，要你来指手画脚？”
　　“谁不知道堵不如疏？但疏导黄河是多大的工程？能堵着一时就不错了，掌嘴！”
　　姒文命挨了顿掌掴，被送往了黄河泛滥的第一线。
　　这里的百姓苦不堪言，争分夺秒地挖土石沙包往水里填。
　　好不容易水位下降一些，监工们就挥舞着刀兵，逼迫苦役跳入水中，半腰都泡在污水，就这么修葺堤坝。
　　百姓的手脚都泡烂了，又缺乏工具，很多苦役甚至是用手挖掘土石。
　　血泪和着泥，在大河中流淌。
　　没有什么安全可言，时常能看到有人被河水卷走了，还有的是被监工喝骂，踢进水里。
　　到处是泡肿的浮尸散发着恶臭。
　　“大禹，这后世的治水，还不如咱呢。”一名孔武有力的男子，一边挖着土，堆积成土包，一边跟姒文命说话。
　　姒文命泡在淤泥里，认真做事，淡淡道：“皋陶，他们不是不知，而是不愿。”
　　名为皋陶的男子冷笑：“是啊，宁可徒添人命，只求治得一时，保得一夕安寝，根本不管死后洪水滔天。”
　　姒文命叹道：“这就是乱世啊，世人已经习惯了朝不保夕，就连掌权者也担忧明日是不是就被人赶下台。”
　　“人人都及时行乐，顾不得长治久安。”
　　皋陶说道：“大禹，咱什么时候动手？黄河边已经聚集了数十万人，有一半都是从洪荒来的。”
　　“我已然与他们沟通过，他们知道您也在这里后，都愿意等您的号令呢。”
　　轮回者们，散落天下，各有所能，聚集于劳苦凄惨之处。
　　哪里怨气滔天，他们就往哪里去。
　　如今石勒征发无数百姓修黄河，不得其法，死者无数，很多轮回者也来到这里，要点起一把大火。
　　“洪水汹涌，若是贸然起事，水害会泛滥到更多区域，咱们还要等一件宝物。”姒文命说着。
　　皋陶问道：“什么宝物……大禹，您向炎帝申请了什么至宝吗？”
　　姒文命摇摇头，指着水底下说道：“告诉大家，水下有治水宝鼎，此鼎一出，大河安宁。”
　　“河里若有古鼎重现天日，就是天下沸反之时，让大家做好准备。”
　　皋陶恍然：“哦？您是说豫州鼎？我好像听说，九鼎都在炎帝那里啊，好多件都被吞噬。”
　　姒文命摆手：“小豫那么精明，早就躲起来了。”
　　“不过现在我来了，祂已经感应到，正在赶来见我。”
　　皋陶点头，原来如此。
　　“好！就以挖出古鼎为号。”
　　……
　　九州各地，都在孕育着一股大火，犹如风暴前夜。
　　而在海外，也是如此，米诺陶古文明重现人间，还有许多人口无名冒出。
　　罗马帝国各地，都出现了奴隶叛乱，许多贵族被杀死，一时间引起了帝国上层的恐慌。
　　用圣主信仰来解释，这都是羊头恶魔，古蛇撒旦带来的灾难。
　　将会席卷世界，毁灭上帝深爱的人间。
　　罗马贵族们都很恐慌，为了对抗传说中撒旦，他们已经全部受洗，是上帝的子民。
　　“我已然成为主的羔羊，接受了洗礼，洗尽了我身上的罪孽！”
　　“为何我的家族，还是受到那群该死的奴隶的背叛？上帝为何不消灭恶魔！”
　　贵族们，在君士坦丁堡的朝廷，质问着大主教亚大纳西。
　　亚大纳西穿着朴素的衣服，淡淡道：“你们不够虔诚，身上的罪孽，会让你们死后下地狱，灵魂被撒旦所折磨。”
　　“世界已经沉沦，若要得到解脱，只能等待主的大审判。”
　　听到他又是这一套说辞，而帝国风雨飘摇，许多贵族都怒了。
　　“上帝至高无上，却不能降临人间，这样神，还不如当年奥林匹斯众神呢！”有人说出亵渎之语。
　　亚大纳西暴怒：“你必会下地狱，被主所抛弃。”
　　眼见神职人员与贵族们又吵闹起来，君士坦丁大帝怒道：“够了！”
　　他威严很重，大家顿时不敢吵了。
　　君士坦丁又说道：“亚大纳西，全国的公民，都已经信奉了主。”
　　“难道主就忍心看着我们，被奴隶杀死？灵魂落入恶魔的手中？”
　　亚大纳西也很无奈，他们的宗教底蕴太薄，没有什么厉害的神话，各个派系对神的解释还不一样。
　　君士坦丁冷笑道：“罗马的归于罗马，上帝的归于上帝。”
　　“我不指望你上前线，亚大纳西。奴隶的反叛，我自会评定。”
　　“但是，我不希望公民们死后，灵魂落入恶魔手中。”
　　“既然恶魔以我们的罪孽为名，那你们的主……能不能将所有的罪孽和亏欠，都转移到一个人身上？”
　　“然后我们再杀死那个人，这样世界上所有人就都没有罪了！”
　　贵族们都愣住，不愧是皇帝，竟然想到这种办法。
　　大家都可以洗白，不用怕恶魔了，死后全都上天堂。
　　亚大纳西则面色古怪：“陛下，您刚才又发明了一次基·督教……”
　　“……”君士坦丁一愣。
　　随后想到，所谓的基·督，就是救世主。
　　在他之前，所有人都有罪，于是上帝降下耶稣救世。他为世人背负了所有的罪，然后被杀死……带走了所有的罪，洗白了世人。
　　如此之后，世人只要不再犯下新罪，信奉主，就会上天堂。
　　可那是很久远的事了，这期间罗马都不信基·督，如今又都罪孽缠身，倒是又想起耶稣来了。
　　“我们需要一名救世主！能不能祈求上帝，再次降临一个？”
　　“把我们再洗白一次？”
　　贵族们急切地说着。
　　亚大纳西叹息一声：“诸位，你们认为，耶稣是什么？”
　　贵族们七嘴八舌：“他不是圣子吗？”
　　“不对不对，据我所知，他是古时候那群选民的王，做了些奇迹。”
　　“胡说，他不是什么王，他只是个普通的信徒，游走于帝国的底层，救助了很多人，传播新的福音，有大量的追随者，然后有人举报他谋反，于是被帝国处以极刑，结果一群人吹捧他是救世主，说他用自己的生命带走了所有人的罪。”
　　大家各执一词，都是不同渠道对于耶稣的了解。
　　亚大纳西沉声道：“这就是问题所在，陛下，您急需统一教义。”
　　“如果人间需要救世主，那么就需要足够多的人，向主虔诚祈祷，主会将信徒的渴望，化为现实。”
　　“而在此之前，对于救世主的解释，不可以如此杂乱！您必须统一所有的学派，只有一个是真理，其他都是异端，必须被消灭。”
　　“明白了……”君士坦丁略有所思，随后下令，召集所有圣主信仰的派系，开启宗教大会。
　　地点定在尼西亚地区的一座小城，这里驻扎了重兵。
　　很快，汇聚了圣主信仰的所有派系，开会商量到底哪一派是正统。
　　毕竟国教，不能一盘散沙，说法得统一。
　　而教会的小派系太多了，每个人对圣经的解释都不一样。
　　他们从早上吵到晚上，最主要的矛盾，就是对于救世主耶稣的解释，它到底是人，还是神？
　　“耶稣，当然是圣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笑，他只是一名凡人，被主所庇佑，追随者比较多而已，帝国有完整的记载。”
　　“你这个异端，圣子是主降下来拯救世界的！是行走的奇迹，怎么可能是凡人！”
　　各个派系都在吵闹，险些打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让君士坦丁十分不满：“够了，我只想知道，哪个版本的他，可以背负所有人的罪，洗白世人！”
　　大部分派系都表示可以，无论哪个版本，是人是神，耶稣都是救世主，都可以洗白所有人的罪孽。
　　君士坦丁很满意道：“很好，那哪一个版本，他最强呢？”
　　“……”提倡耶稣是人的派系，顿时无语，陛下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势利。
　　“陛下，强……这个，耶稣的存在，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他是很特别的那种……”
　　“您要记住，一切最高的伟大，只有主。”
　　君士坦丁摆手道：“我不管，最好耶稣，可以直接消灭撒旦！”
　　“这……”连圣子派系的人都懵了。
　　“陛下，您还不理解什么是撒旦吗？他是主为自己塑造的对立面！”
　　“撒旦将直接与主对决。”
　　“耶稣就算是圣子，也不可能消灭撒旦……”
　　君士坦丁皱眉，很不满。
　　这时，亚大纳西站了出来：“陛下，其实耶稣，既是圣子，也是圣父。”
　　“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
　　“所以耶稣，就是主本身！”
　　此话一出，所有人哗然。
　　“胡说！”
　　“放肆！”
　　“亵渎！”
　　“亚大纳西，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没有原则！”
　　“主，就是主，祂是根源，祂是无形，祂是无上伟大的。”
　　“耶稣一个世间的行走者，怎么能是主本身？”
　　场面瞬间沸腾，无数派系几乎要冲上去把亚大纳西打死。
　　但是君士坦丁却非常兴奋，连忙派兵压制住大家。
　　亚大纳西大喝道：“怎么不行？主是万能的，创造了一切，所有神、所有灵都是其片面。”
　　“主爱世人，所以拯救世人，让所有罪孽归于耶稣。”
　　“可谁能背负所有罪孽？唯有主能做到！”
　　“此乃道成肉身！”
　　所有派系都傻了，道成肉身？
　　君士坦丁眉飞色舞：“好！这个好！”
　　“陛下！不可啊，主岂可为肮脏污秽的肉身？”其他派系都急了。
　　他们怒视亚大纳西，大骂他是异端，而且是最恶心的那种。
　　“你这个魔鬼！”
　　“难不成主，还能被人杀死吗？”
　　“这不可能的！”
　　亚大纳西却高傲道：“主道成肉身，是故意被杀死肉身，来洗清世人罪孽，把世界从撒旦的手中解脱出来，而圣灵永存，绝对不朽。”
　　“圣父圣子圣灵，都拥有同样至高无上的力量，都是主。”
　　“人间是主，神灵是主，物质是主，概念是主，有形是主，无形也是主。”
　　“只是人类无法理解主的存在。”
　　“圣子就是主的实体，实体看似可以败，但实际上不会败。”
　　“撒旦将直接与主对决，就算主陨落，也是故意被杀死肉身，了断撒旦的因果，来挽救世人罢了。”
　　“主是不败，不灭，不朽的。就算愚蠢的人类，见证其陨落，也只是无法理解主的胜利。”
　　“但世界本身会理解，会按照主的意志而转变。”
　　“撒旦杀死圣子的那一刻，自己也会被永封，放逐于无尽的火湖中。”
　　“而圣父的意志永远存在，圣灵的规则，永远运转于世界，圣子背负所有的因果与罪，永远不朽。”
　　“但三者，都是主！此即为三位一体！”
　　他这番话，形而上到了极点，令人震撼。
　　胜也是赢，败也是赢。
　　主决定了一切，撒旦将与主直接对决，如果人类见证主永封了撒旦，那是主赢了。
　　如果人类见证主败，现世将直接扭转为主获胜、撒旦永封的结果。
　　这是什么神性？绝对胜利？必胜剧本？
　　君士坦丁拍手道：“原来这就是真理，谁不服！”
　　军队入场，刀兵架在脖子上。
　　许多派系都臣服了，愿意接受这套体系。
　　还有人执拗，大骂着异端。
　　然后就被士兵拖出去杀死，鲜血洒满了小城。
　　与此同时，耶路撒冷。
　　一名从轮回台里走出的善良的青年，抱着对穷苦大众无边的爱，正在底层游走。
　　为穷人指导，聆听他们的苦楚，照顾受伤的人，减轻他们的痛苦。
　　许多一起从洪荒来的轮回者，都很尊敬他，跟随他一起去救助罗马帝国治下悲哀的奴隶和底层人民。
　　一开始，大家以为他只是凡人。
　　可渐渐的，他开始展露一些奇异。
　　轻轻一抚手，就能让人的病痛都消失，永远能拿出吃不完的面包和酒。
　　不过轮回者们也不奇怪，毕竟大家都是有志于太平，从洪荒中来此，谁不带点本事？
　　倒是那青年，总能看透人心中的苦难，言语之间，就能抚平人心里的所有的怨与恨，非常厉害。
　　“约书亚，你之前咋说你是凡人呢？”
　　那个青年，叫做约书亚，他微笑道：“我真的是凡人，但是从洪荒出来后，不知不觉，多了很多能力，还好像可以知晓所有事，吸收所有人的痛苦。”
　　海外轮回者们都新奇：“看来你是真的契合炎帝，得到了炎命的认可，不知不觉，开始掌握大道。”
　　“也许吧。”约书亚微笑着。
　　“我只想拯救世界，背负所有人的苦难和罪孽。”
　　约书亚继续奔走，照顾无数底层的人们。
　　他总是能解决难题，当人们以为他不行时，他又冒出全新的能力。
　　无论出现怎样的困难，他总能拿出对应的手段来解决，仿佛全能。无论有什么困惑，他总有令人满足的答案告诉别人，仿佛全知。
　　渐渐的，约书亚身边追随了越来越多的人。
　　……


第442章 万里黄龙嘶白马，九天青鸟下金鞍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
　　自从天外仙神大战之后，天下接二连三都是大事件，震动五湖四海。
　　前有石氏代汉，后又拓跋氏灭亡，北方可谓频繁发生剧烈的政权变更。
　　而南方虽然政权稳定，但东晋朝廷却惶惶不可终日。
　　先是天雨粟，降祥瑞，爆发义军，夺取了江州一带，兵锋直指建康而来。
　　随后羌渠氏在西边夺了汉中，荆州北部也被石勒率军夺走，东晋遭到三路打击，疆土顿时又缩水一大圈。
　　最可怕的是，青州、徐州被一群泥腿子占据之后，一日数十变！
　　有人隔江见到，昔日荒芜之地，变得花香鸟语，佳木葱茏，灵物遍地。
　　特别是一些城池拔地而起，宽阔的大道纵横铺设，都修到江边来了。
　　车马人流，川行不息，第一日还是牛拉的木车，第二日就出现了无数大马车。
　　到了第三日，干脆没有马了，大车如一座座木甲机关，机括交织。
　　第四日，机关换成了金刚之甲，如一尊尊移动的钢铁巨兽。
　　第五日，有人见到那些金刚机关兽，可以吞吐百姓，还能变形化为丈六高大的机关力士。
　　第六日，沿江的东晋水师，看到有一尊尊机关力士和人，在江北建立起一座座工事。
　　建造速度极快，仅仅小半日，江边一座座高大金属建筑和船坞就造好了。
　　金属森森，木甲交织，堪称巧夺天工，如传说中的墨家机关城。
　　这把江南的守军，都看傻了。
　　如此七日之后，整个青徐之地，一片富庶，强盛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但到底有多富，他们无法探查，因为深入其中的哨探，都没有回来。
　　仅仅隔江眺望，他们就能感受到，青州徐州被一群泥腿子占据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消息传到建康，朝野震动。
　　司马睿智非常担忧：“那就是传说中的墨家机关吗？已经到了这般可怕的境地了？”
　　“这跟仙家法宝，有何区别？”
　　谢鲲说道：“道家为仙道，墨家为魔道，原本都是高高在上，无论是法宝还是这些机关，在人间皆不为红尘所容。”
　　“奈何此一时彼一时，太平军，有一种全新的天命，打破了这样的规则。”
　　司马睿智不甘道：“为何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天命在上？夺取青徐二州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谢鲲正要回答。
　　丞相王导却突然说道：“陛下，太平军不过是一群泥腿子，为首的是一名女流，和一个傻子贱民。”
　　司马睿智惊喜之中带着狐疑：“真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拉起这么大的队伍？”
　　“傻子是怎么制霸两州之地的？”
　　他看向其他大臣，谢鲲瞥了眼王导，硬着头皮道：“说他是傻子的话……倒也不为过，此子是个痴儿，执拗憨直，见人就说自己是茶山贱民姜炎奴，颇为自傲。”
　　“其出身寒微，是青州乡野的奴仆，传闻他从小挨鞭子，都只知道傻笑。”
　　司马睿智放心一笑：“哈，那确实是个傻子，哪有人叫自己贱民的。”
　　不过他很快又忧愁：“就算这傻子将军不行，可他们被一群强大的逆天之人扶持啊。”
　　“关于天上事，爱卿们知道多少？”
　　谢鲲摇头。
　　王导站出来说道：“泥腿子在人间没有天命，但是在天上的势力却颇为强大，其自古存在，誓要刑杀苍天。”
　　司马睿智大惊：“苍天怎能杀？想都不能像想！真是一群倒行逆施的贼子。”
　　随后又忧虑叹息：“但苍天无惧，我等凡夫俗子怎么办？”
　　“那么多高大机甲，狰狞可怕，若是南下，我们的军队可能挡？”
　　丞相王导摇头道：“陛下勿忧！”
　　司马睿智喜上眉梢：“丞相有何良策？”
　　王导稳重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司马睿智哑然。
　　啥意思？摆烂了？
　　“朕日日祈祷，希望天下安定，奈何山河破碎，叛贼越剿越多，来势汹汹，我司马家这是失了天命吗？”
　　谢鲲看了眼王导，急忙谏言道：“陛下有半壁天命，划江而守，便可高枕无忧。”
　　“如今江北的太平军，已经建设了船坞，恐怕很快就要图谋我江南。”
　　“陛下可尽起水师，拒守长江。再下令天下豪强，自募兵马勤王。”
　　“这建康城有天子气，上苍庇佑，无人可破。”
　　司马睿智也没别的办法，他掩面道：“朕登基以来，自知不才，惟愿守住祖先的基业，却从未得到一刻安宁。”
　　“我大晋建国才几十年，难道不应该如文景之治，汉武开疆般，连出几个盛世，国运昌隆吗？”
　　“为何叛贼如此之多，守天下如此艰难？朕的祖先是如何夺取天下的呢？”
　　许多大臣沉默，司马睿智问他们怎么不说话。
　　王导倒是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淡然的样子。
　　“陛下，有所不知，今日臣就来跟您讲讲。”
　　只见王导侃侃而谈，讲述魏晋往事，讲了司马懿如何夺取曹魏政权，发动“高平陵政变”，诛杀曹爽的故事。
　　继而又开始讲‘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诛杀十几岁的血性幼帝曹髦，‘玉碎九重’的事情。
　　司马睿智听后，大为失落，他没想到自己的祖先竟然是通过如此卑鄙的手段谋朝篡位。
　　顿时宫中响起哭泣声，司马睿智掩面趴在床上啜泣。
　　“果真像你说的这样的话，晋朝的天下怎么能够长久呢？”
　　司马睿智心态给王导搞崩了，王家是他左膀右臂，从龙功臣。
　　没有王导，他都无法登基，整个朝政，可以说是王与马共天下。
　　但现在风雨飘摇，王导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完全不着急。
　　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天数注定，他们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但是王导把自己祖先篡夺天下的真相告诉他，却是让他对大晋的国运，没有一点自信了。
　　这一夜，司马睿智睡不着觉，在宫中哭了一宿。
　　他却不知道，王导连同其他几家，在另一处秘会。
　　“王导，今日陛下求策，你为何如此敷衍？”谢鲲皱眉道。
　　其他一流门阀，也都说道：“是啊，那姜炎奴是傻子没错，但他的厉害之处，怎么不提？你这是欺君啊。”
　　王导悠然道：“自古有谋者，不如无计然。”
　　“我等有今日，都是应天而起，一切自有天注定，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如今逆天势力强大，倒是让我想到了那句天道给出的‘谶语’。”
　　一听谶语，所有人陡然一惊。
　　早在司马懿之时，司马家就得到了一则预言，名曰‘牛继马后’。
　　马无疑是指司马，那牛呢？
　　司马懿怀疑自己的大将牛金，以后会对自己的后人不利，于是不顾其赫赫战功，送一杯毒酒将其杀害。
　　这事情和预言，是司马家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就连当今天子司马睿智都不知道。
　　但是王谢等顶级门阀，却是知晓的。
　　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王导竟然提起此事，什么意思？难道牛继马后的预言，要实现了？
　　突然，他们想到了逆天一脉的象征，牛头战士。
　　这也是炎帝的形象，难道他就是牛？
　　“不可能的，王导，这是天道给的谶语，苍天怎会给逆天者背书？”
　　“而且大势早就定好了，根本没有逆天者的事，南朝有半壁天命。”
　　众人七嘴八舌，不能相信天道说‘牛继马后’，就是指司马家之后，进入炎帝时代。
　　王导叹道：“是，我也不愿接受这个，毕竟大势都定了好了，仙人有云，北地将为秦所一统，秦晋南北对峙，宿命对决。”
　　“最终晋克秦，宋克晋，齐克宋。”
　　“可大势是什么？是一种剧本，是天道希望世界变成的样子。”
　　“而谶语是什么？是一种预言，是天道对于真实未来的补充。”
　　众人都沉默，预言是预言，剧本是剧本。
　　两者其实并不冲突，只是一直以来，天道都完美履行了大势。
　　而谶语看似矛盾，可实际上大势真的实现后，就会发现谶语其实也能和大势对应。
　　所以在他们心中，已经习惯于将大势……直接等同于是未来了。
　　可这并不绝对，天衍四十九，遁去地一。
　　大势不可改，可一旦被强行篡逆了呢？
　　谶语和大势，代表着两条道路，正反两面。
　　不出意外的话，它们会殊途同归，印证成同一个未来。
　　可一旦出了意外，就会泾渭分明。
　　所以天道在天命大势上点得很清晰，但给出的真实未来预测的谶语，却都极为晦涩简易。
　　看看现在的局面吧，也许天道已经把握不住了。
　　所谓‘牛继马后’，就是天道预言大势崩盘后的样子。
　　炎帝的时代，牛头逆天者们的时代。
　　“不会吧，难道我们要投逆天一方？”门阀世家的大臣们皱眉，但又颇为意动。
　　王导叹息：“尽人事，听天命。天命不可为，则从逆命！”
　　“天下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一阴一阳之谓道。”
　　“万物抱阳而负阴，可并不代表，负阳而抱阴，就不是大道了！”
　　众人明白，这是伺机而动了。
　　自古顺天是大势，但不代表，逆天不可以是大势所趋。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尤其是经历了天外大战，逆天势力还这么厉害。
　　很多人对天命，产生了动摇，对天道的权威，产生了怀疑。
　　他们这帮人，最会顺应时命，以前只需要管天命大势即可。
　　但如今，江北神秘莫测的逆天压力，逼着他们不得不考虑，谶语下的未来。
　　“天命还是不能轻易抛弃，毕竟我听说，逆命对咱们可不友好……”
　　“时刻关注战局，视情况而变。”
　　“明白！”
　　……
　　翌日，太平军出动了。
　　有一支军队，骑乘神异的战马，或者坐着巨大机关战车，跋涉而来。
　　他们已经占据了江北的海陵城，要渡江南征。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建康城。
　　皇帝满脸焦急，坐看满朝文武。
　　“爱卿，如何了？真的打来了？”
　　王导沉声道：“陛下，来自青州的怪物正在海陵登陆。”
　　司马睿智急忙道：“命大将军死守大江，不可让那群逆天的怪物，渡江一步。”
　　“是！”
　　东晋早就有所准备，他们甚至征调了大江中游、上游的军队，全都聚集于京城所在的下游防线。
　　他们不管其他地方怎么抵抗同样南下的胡蛮，只一心对抗这逆天的太平军。
　　大将军王敦，亲自镇守长江沿岸防线，看着自己数千艨艟巨舰，颇为自傲。
　　“笑话，连水师都没有，真以为有一堆机关怪物，就能渡江？”
　　“大江汹涌，乃是上苍庇佑的天险！”
　　“没有天命，渡江必败！”
　　他们大晋有着最强的水师，还有长江天险，哪怕面对神秘莫测的机关大军，他都不惧。
　　因为这个天险，可不简单。
　　它本质上，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条汹涌大江，它是天道维护大势的一个重要工具。
　　国运越强，这条天险就越厉害！可以防范北方一切势力。
　　昔日曹操武德充沛，魏武扬鞭，八十万大军南下，却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司马家有天命，却是顺风顺水，直接灭了东吴。
　　可以说，只要南朝还有命数，南征的不是天命所归者，那这条天险就会发生巨大的作用。
　　几乎可以说阻隔一切敌！天道会击败渡江的军队！别说就这么几万人，就算是几十万，几百万大军，照样会输！
　　反之，南朝再强也没用，什么样的天命者，都能轻易征服江南。
　　大江天险，就是南朝国运的第一关。
　　如今，太平军没有一条船，王敦看着他们在对岸捣鼓着，命人擂鼓助威，严阵以待。
　　果不其然，江水汹涌，东南风起。
　　“我看这帮泥腿子，怎么渡……”
　　“什么！”
　　王敦突然傻眼，麾下数十万大军，也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擂鼓声消失，鼓手的锤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呜呜！”
　　江北有号角声响起，之前那片古怪的机关城，穹顶展开。
　　一艘赤色战船，长达千丈，从中腾空而起！
　　它横贯天空，如同火凤在天，就这么飞跃了长江。
　　“呃……”
　　“咯咯咯……”
　　王敦喉咙发出怪声，麾下大军全都看傻，武器都握不住了。
　　大江波涛之上浮沉的数千艨艟巨舰，看起来是那样的可笑。
　　“船在天上飞！”
　　“神鸟啊，是凤凰！”
　　水师不知道怎么打，有勇敢的人射出弓弩箭矢，但要么够不着，要么就射在那金属表面，叮当弹开。
　　炎奴站在船头，俯视着下方的山川，发丝飞扬，面色平静，眼睛清亮，衣衫猎猎作响。
　　在其身边，还跟着野人、黄半云、桓池清，还有诸多墨家子弟，乃至数千精兵。
　　“这就是你们的潜龙？厉害呀，能飞到天外去波？”炎奴问道。
　　墨者杜宇说道：“这艘不行，不过咱们技术都有，真正的天外战船，野人和宛渠之民还在改进。”
　　桓池清惊叹：“行了，够了，人间有你墨家的机关，就已经厉害至极了。”
　　“轰隆隆！”
　　正说着，东南风起，乌云密布，狂雷汹涌。
　　巨大的风力，挤压着空天战船，阻碍其渡江。
　　狂雷更是狂劈船上的人，天道怒了，哪有这么渡江的？
　　炎奴一笑：“天道，别无能狂怒了。”
　　他迎风击雷，单凭纯粹的武道，就把那足以杀死仙人的雷霆吞没！
　　吞噬黑枪！
　　这一招，现在堪称炎道无上绝技，破尽一切，吞没一切。
　　枪影密布苍穹，争锋相对，精微奥妙，直达微观，直接把狂风天雷，统统吞噬。
　　“不用管天道，有我在，天命休矣！”
　　妙寒从舱室走出来，红衣飞舞，剑指江南。
　　冥冥中，吞没了大将军王敦，及其麾下数十万大军的国运。
　　霎时间，长江天险效应被破，天道的阻碍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
　　本来天道这些帮助，就很难阻碍炎奴等太平军，再加上人皇，天道干脆连管都不能管了。
　　东晋数十万水师，如同失了命数，天再不能帮助了。
　　“大势在我。”
　　“炎奴！我的大将军，伐无道！”
　　妙寒一声令下，炎奴带着数千军队，直接从高空跳下！
　　天降神兵，杀入了王敦的敌阵。
　　人皇是人类自己的皇者，不为天管，是所有天命者的克星。
　　“投降的都趴下！不要命的来挡我！”
　　庞然大物的战船，如一座城池悬空，洒下无数太平军。
　　他们武器精良，还驾驭了木甲机关兽，如同一个个金刚战士。
　　最为醒目的就是炎奴，他一身烈甲，从天上巨鸟战舰中冲出。
　　凌空就骑上一匹神异的龙马，落在地上，驰骋如飞，速度极快。
　　身后留下一条飞扬的尘土，好似一条黄龙直捣。
　　“这就是那傻子？”
　　“这特么是天神下凡！”
　　大将军王敦，看着炎奴的英姿，目瞪口呆。
　　万里黄龙嘶白马，九天青鸟下金鞍。
　　东晋数十万大军直接溃败！此情此景，晋军根本没有战意，大将军更是直接抛弃大军逃窜。
　　等消息传到朝堂之上，司马睿智还在用膳。
　　他吃着饭，时不时就要问前线的情况。
　　王导说道：“陛下，前线这会儿估计才刚交上手，战事没有那么快。”
　　“请陛下稍安勿躁。”
　　司马睿智点点头说道：“还是丞相稳重。”
　　正说着，有人来报前线战情。
　　王导一愣，连忙接过战报，脸色大变。
　　“丞相，如何了？”司马睿智焦急。
　　王导定了定神说道：“那痴傻的贱民，已经击败我大晋水师，渡江南下……”
　　司马睿智懵了：“什么？这么快？这可是三十万大军啊！”
　　王导依旧很沉稳，淡淡道：“陛下勿忧！”
　　司马睿智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吗？”
　　王导一愣，说道：“王敦纸上谈兵，方有此败。”
　　“但大军只是溃败，并非全军覆没。江南遍布巨城，王敦可退守丹徒，与镇江军汇合，拒守那傻子将军。”
　　听到这话，司马睿智放下心来。
　　然而，仅仅两刻钟过去。
　　他们就听到远方有巨响传来。
　　司马睿智大惊：“快探快报！”
　　消息很快传来，王导看着战报，脸色再度一变。
　　“怎么样？挡住那傻子了吗？”
　　王导说道：“那逆天的痴儿，已经占领了丹徒，兵逼石头城！”
　　“王敦三十万大军，已是全军……”
　　司马睿智站起来，大急：“全军覆没了？”
　　王导摇头，让他稍微松一口气。
　　可下一句话却是：“陛下，是全军投敌了……”
　　“啊！”司马睿智险些从龙案上摔下。
　　王导连忙上前搀扶：“陛下勿忧！”
　　“……”司马睿智瘫在龙椅上，斜眼看着自己的肱骨之臣。
　　想了想，还是叹道：“丞相还有何教我？”
　　王导说道：“陛下忘了？朝中还有大将啊！刘琨他还在，石头城里也有十万精锐。”
　　“这都是真正的精兵良将，再加上石头城墙高石坚，定可阻敌！”
　　司马睿智又来了精神：“刘琨？对啊！他可是国之柱石啊！”
　　刘琨被炎奴救回之后，回到了东晋朝廷，继续为国效力。
　　他在北地的威名，皇帝当然也知道，只不过回来之后，他的政治主张，与满朝文武都格格不入，被排挤在石头城去了。
　　如今大敌在外，正是用他之际！
　　“快告诉刘琨，拿出他守护晋阳的势头来！给我死守住石头城，朕必不负他！”
　　王导点头，立刻去安排。
　　还别说，真就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坏消息传来。
　　司马睿智坐会座位，暗叹刘琨真是国之柱石啊，他终于可以安生地把饭吃完了。
　　他刚拿起饭碗，可就在这时，建康城外，响起了喊杀声！
　　“发生甚么事了！”司马睿智饭碗扣在桌上，发出巨响。
　　王导很快来报：“陛下，那赤子将军，早已攻破了石头城，如今大军兵逼京师！”
　　“什么！刘琨呢？”司马睿智又吃不下饭了。
　　“刘琨正为他扛枪！”王导叹道。
　　满朝文武都懵了，这下完了。
　　司马睿智连忙起身：“那还不快走？朕要南狩豫章郡！”
　　这意思是赶紧迁都了，然而满朝文武都有别的心思，哪会答应狼狈逃窜？
　　王导上前肃然道：“陛下勿忧！”
　　“我还不忧？敌人已经兵逼京师了！”司马睿智急道。
　　王导无比沉稳地说道：“陛下乃天子，这国运、皇气尽在于此，岂可轻动？”
　　“那赤子将军虽然厉害，可未必能硬撼这皇城国都，天子脚下！”
　　“陛下可派书一封，册封那赤子大将为‘天王’，离间他与那朱氏女。”
　　“女子主国，自古未有，想来那姜炎奴心中定是不服的。”
　　司马睿智又来了精神：“对对对，我是天子，我在皇城定有国运庇佑。”
　　“还请丞相，速速写下诏书，让他们退兵。”
　　王导离开，司马睿智盯着已经冷掉的饭菜，麻木地进食。
　　听着城外的喊杀声，他味同嚼蜡，但还是抱有希翼。
　　果不其然，喊杀声渐渐停歇，敌人似乎停止攻城了！
　　他大喜过望，顿时扒了两口饭，等待丞相给他带来好消息。
　　然而他抬起头，发现满朝文武都不见了。
　　丞相王导也迟迟没有进来。
　　他端着饭碗，叫上侍从，走出大殿。
　　只见皇宫城内乱哄哄的，老远就看到宫门下，一支陌生的军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皇宫。
　　无数门阀士族，在道路两旁，已经跪了一地。
　　高呼：“臣等恭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威临您忠实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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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孟子骂人，孔子抡拳
　　满朝文武全部投降，建康城破，对此司马睿智只能哭。
　　尽管南朝依旧有庞大的土地，各地还有司马家的人和军队，此刻只是京城告破。
　　但谁都知道，大势已去了！
　　太平军根本不可挡，所过之处，天上竟然在下粟米，百姓都欢天喜地。
　　自古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王师倒好，箪食壶浆以迎百姓！
　　此刻全城都在狂欢，如此民心尽取，中枢沦陷，外加大军投降，世家门阀都倒戈，那大晋和亡了也没什么区别，其他地方可传檄而定。
　　“司马睿智，还不跪下！”
　　“你祖上得国不正，你更是荒淫暴虐，所行无道，致使民不聊生，还不快将皇位让出，顺应大势！”
　　投降的世家高官，纷纷呵斥晋帝，要他奉上皇冠，跪地乞降。
　　言语中，他仿佛是暴君昏君的代名词，极尽贬辱。
　　“你你……你们……”司马睿智又气又怕，却反驳不赢，他仰仗的臣子，全都在骂他，仿佛他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反倒是妙寒说了句公道话：“王与马共天下，这国是谁在治，真当世人不知道吗？”
　　“我看君未必亡国之君，臣都是亡国之臣。”
　　“尔等君臣一起去黄泉作个伴吧。”
　　“是非曲直，自有地府评定。”
　　一群顶尖门阀权贵，顿时急了，啥意思，要把他们全杀了？他们都投降了啊。
　　眼看黄半云领一支队伍将他们拿下，他们声嘶力竭：“陛下，您要做暴君吗？”
　　“天下门阀尽数在此，有我等在，江南各地可传檄而定，百姓不必受刀兵之苦。”
　　他们本以为这个女人会好说话的，没想到更狠，要知道炎奴都接受了刘琨等很多军人的投降。
　　妙寒冷声道：“天下我自会平定，用不着你们，什么门阀世家，从此后不再有了。”
　　“什么！”
　　王导终于失去了稳重。
　　他声嘶力竭道：“陛下要杀尽天下世家权贵吗？”
　　“我等有错，错不在圣人之道啊。”
　　“若杀尽世家，孔圣之学断绝，何以明教化，治天下？”
　　“用贵治贱，用贤治不肖，不以乱治乱也！此春秋大义！”
　　“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倾也！”
　　其他人也极力挣扎：“陛下饶命啊，若是杀了我们，谁为你治天下啊！”
　　他们洋洋洒洒，说出许多道理。
　　人群之中，有人气笑了，越众而出：“你们也配提圣人之学？”
　　“也配提春秋大义？春秋有云：善则称君，过则称己。”
　　“你倒好，反过来了。王与马共天下，国家治好了是你的功劳，大势已去，背主投降，又辱骂自己的君荒淫暴虐。”
　　“此无君无父，禽兽不如也。”
　　出列的中年人眼神锐利，明明是个文士，却好像看所有人都插标卖首似的。
　　他睥睨全场，嫌弃地看着那群世家权贵。
　　“什么门阀世家？也敢提贵贱？你们知道什么是贵？什么是贱？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尔等凌虐百姓，草菅人命，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掌握大权却心怀谋逆。此无仁无德，不忠不义！”
　　“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你们连人都不是，还敢谈贵贱！”
　　他骂人骂得天花乱坠，炎奴都忍不住道了声彩。
　　那群世家权贵，气到极点，怒视出列的文士。
　　“胡言乱语，我等世家随光武大帝鼎定天下，方有此贵。”
　　“你是什么人？也敢扭曲圣人之意，妄谈圣贤之道！”
　　那文士冷冷道：“我不与禽兽言。”
　　他张口就骂，把这群人都说破防了，疯狂骂他。
　　“你你你你……毫无礼教，也敢口出孟子所言！简直有辱斯文！”
　　炎奴忍不住介绍道：“他就是孟子啊。”
　　“赤子将军，您要为我们……啊？什么？他就是孟子？”王导直接傻眼。
　　所有世家权贵都懵了，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不会信。
　　但是他们都知道，炎奴赤子之心，不会撒谎。
　　而且逆天一方，做的就是各种逆天事，死了这么多年的人都能复活，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您……您真是孟子？”
　　孟子冷着脸，还是那句话：“我不与禽兽言。”
　　“你……我……”王导头有点晕，所有人都哑口了。
　　什么叫门阀，什么叫世家，对于经典与学问，他们就是权威，掌控圣贤之道的话语权。
　　没想到逆天一方，直接冒出个更权威的，死了几百年的亚圣孟轲从土里爬出来啦，指得他们鼻子骂。
　　他们有口难言，脑子都是嗡嗡的。怎么说？说对方扭曲孟子所言？他就是孟子啊！
　　世家们眼看要被拖走，王导拉住炎奴。
　　“赤子将军饶命啊，我虽治国不力，让百姓困苦，可天意如此，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胡蛮势大，家国不宁，若不重徭役，加赋税，则国无卫士。”
　　“届时胡蛮南下，百姓将落于屠刀之下，血流漂杵，直教万里黄沙飞白骨，中原无复汉文章啊。”
　　“百姓偶有饿死，总好江南一片血，所有人命都丢了。将军，徭役赋税，乃国之法度，士族官吏所为，皆有法可依，纵然有官草菅人命，也有法可治，岂能杀尽士人？”
　　“此天道不仁也，将军要伐天，解救万民，亦是解救我等士族啊。”
　　王导哭喊求饶，述说天道大势如此，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炎奴怒道：“天道有错，我伐天道，人若有罪，也不轻饶！”
　　“什么国之法度，这般恶法就不该存在，别跟我提光武帝，你要我叫他从地府出来见你吗！”
　　他声音巨大，将王导震开。
　　这群世家把错都推到苍天头上，简直可笑。
　　古往今来复活的人，都去地狱走了一遭，世家豪族更不可能轻饶。
　　“恶法自古存之，如一辆无法停下的战车，要么碾死一人，要么变道碾死更多人。”
　　“我等心怀圣人之仁，方不敢变法，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啊，杀一人而存天下。”
　　“救一人是为小仁，救万人是为大仁，此孔圣的道理也！”
　　他们声嘶力竭，极力辩解。
　　这惹恼了另一名夫子，他冲上去，一拳就将说话的人砸飞。
　　“说这话，更是当诛！”
　　如此行径，孟子都愣住：“孔夫子，此禽兽之言，何必动如此大怒？”
　　“什么？他是孔子？”王导等人震惊。
　　他们之前见这人，默默在一旁看着，非常低调，都没怎么关注他。
　　哪怕孟子破口大骂，这孔子之前也只是淡淡笑着，不发一言。
　　没想到现在突然发火，也不骂人，直接抡拳头，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未曾想，天下还有少正卯之言，炎帝，这些人，尽数当诛，还要曝尸三日！”孔子谦逊的气度都消失，眼神锐利，肌肉都膨胀了起来。
　　炎奴也没想到，孔子会发这么大的火：“什么少正卯之言？”
　　这个书上没有记载，少正卯和他的学说，都被孔子灭了个干净。
　　孔子认真道：“少正卯此人，小人之桀雄，曾名扬于世。”
　　“我与他相辩，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曰战车疾驰于道，马受惊，只可变道，不可勒马。有万民缚于正道，有一人缚于斜道。”
　　“问我是杀万人行正道以救一人，还是杀一人行斜道以救万人。”
　　众人一惊，好犀利的问题，这种情况，是选正道，还是斜道？
　　炎奴挠了挠头，这个问题有些诡异。
　　他问孔子：“你怎么答的？”
　　孔子说道：“我打死了他。”
　　“哦？”炎奴一怔，想了想，哈哈大笑。
　　然而其他儒者却笑不出来，世家权贵们全都惊骇。
　　史书记载，孔子杀少正卯，但不知道为什么杀的，因为他把少正卯的学说都毁灭了。
　　只说少正卯心智强大而危险，行事偏离而坚定，言辞虚伪而无法辩驳，学问博大却又丑陋，致力做错事而不是恩泽他人。
　　有传说，孔子是和少正卯论学问，辩不过，恼羞成怒，把少正卯杀了。
　　可这岂不是成了丑闻？世家们为了维护圣人权威，纷纷掩盖此事，或是为其开脱。
　　没想到，孔子复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就是打死了少正卯。
　　这岂不是承认了，他回答不上少正卯的问题，而恼羞成怒吗？
　　孔子正色道：“少正卯之言，真正的罪恶，不在于杀一人还是万人，而在于有人高高在上，把人缚于车轮下，还要逼人选择正道还是旁道！”
　　“世道祸乱的根源，就是总有人创造如烈火灼心般的规则，煎熬万民。”
　　“逼迫人们，在坏与更坏之中，两害相权取其轻。”
　　“可既然都是‘害’，就都不该做。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划定正道和斜道，提出这般问题的人，才是罪无可赦，当天下共诛之！”
　　炎奴颔首，没错，凭什么逼人做出这种选择。
　　霎时间，他想起了大灾之年，战乱之中，无数百姓都要面临煎熬的选择。
　　是丢弃老人，还是丢掉孩子？是饿死男人，还是饿死女人？是杀死熟人，还是杀死陌生人？
　　无数的家庭都在煎熬，制造这些问题的人却高高在上。
　　“孔子你说得好啊！贵族让百姓去考虑饿死谁的问题，饿死老人，饿死妻子，还是饿死孩子？亦或者全家都饿死？”
　　“可他们为什么不能都活下来？为什么一定要饿死谁？”
　　“为什么一定要在坏和更坏之中做选择？”
　　“是谁做了这个规则？做出这个规则的人，是所有人民的敌人。”
　　炎奴一直以来，都知道想要太平，一定要反抗苍天，一定要荡平门阀权贵。
　　可都是一种朴素的理解，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但背后的原理他说不明白。
　　如今孔夫子一句话点透，终于让他讲清楚最核心的关键。
　　就是一个个不合理的规则，把万民放在选择中煎熬，世道才这样绝望的。
　　想要太平，就得反抗这种规则，创造不需要做两害选择的环境。
　　无论是刑天还是伐无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人们，以后不必做出这样的选择。
　　妙寒闭上眼，想到了天道那永远比人多算一层的可怕。
　　“天道是这样，权贵是这样，逼迫人们选择，可所有选择都是错的，两条路都是死路……”
　　“制造这些问题的，才是真正该死的。”
　　在秦始皇陵，乃至一直以来。天对于反抗规则的人，总是逼迫他们选择，看似有两条路，其实都是死路。
　　无论人选哪一条，天都是要么赢，要么赢更多。
　　唯有炎奴这样无上的力，直接打死创造规则的人，才能打破这无解的循环。
　　“人人都该有更好的选择，我要世间一切有害的选择都消失，方为太平。”炎奴说道。
　　这话就连孔子都一滞，可是这样的太平，他也没见过，无法评价。
　　妙寒挥挥手，让人将投降的权贵尽数斩杀。
　　他们哭爹喊娘也没用，没了他们，世界照样转，人家麾下，人才济济，古往今来无数圣贤、名臣皆在。
　　那才是真正的经世之才，他们相比起来，都是蠹虫。
　　他们过去无往而不利的口舌，圣人道理，连胡蛮都得接纳，可如今说破天也没用了。
　　孔子、孟子就站在这呢，世家再也没有了圣人之言可以开脱自己。
　　他们所推崇的孔圣，甚至提出要将他们曝尸三日！
　　“不！孔仲尼你大伪，你不仁！”
　　他们叫骂着自己的圣人，他们以圣贤的道理走到今日的地位，却完全无法接受真正的孔子。
　　这一日，京城大道之上，人头滚滚。
　　天子被斩杀了，世家的血流尽了，无数权贵的尸体挂在路旁，曝于天日之下。
　　大雨倾盆，那是粟雨，装满了谷仓。
　　轮回台立在城中，又有一批江南的死者，从乐土轮回而来，与他们尚在人间的亲友相聚，满城尽是狂歌。
　　妙寒连同管仲、诸葛亮等人，明示新法，整肃城中法度，以免有人乘机作乱。
　　赋税徭役全部废除，就连官爵都废了。
　　妙寒甚至都没有称帝，只是建立了一国，重塑了法纪，自己依旧只是太平军的领袖而已。
　　“人皇，为何不称帝？”人们都很奇怪，建国而不称帝，如此不伦不类，让他们很不适应。
　　连炎奴都问：“雪儿，你不用当皇帝吗？”
　　妙寒笑道：“呆子，人皇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
　　“我从来就不想当皇帝，只想天下太平。”
　　“如今我已有了人皇的能力，可以平定人间，又何必还要有人皇之名呢。”
　　她从始至终都说自己不想当皇帝，所以之前很抗拒人皇。
　　直到人神一战，她才终于想通，人皇本质上，就是一种能力，一个刑杀苍天的象征。
　　而她是最适合的人，所以为了太平，她毅然接下了这个担子。
　　如今既然有了这个能力，可以横扫天下，其他的一切名头，又有何意义呢？
　　“呆子，你是我的大将军，我是你的帝之佐。”妙寒微笑。
　　炎奴哈哈大笑：“雪儿，那你赶紧给我一道帅令，我要北伐！”
　　他放心地把江南交给妙寒，虽然整个南方，还有大片的土地没有攻下，堪称立足未稳。
　　但南朝天命已经灭绝，天道已经不能出力了。
　　如此凭得就是真本事，那江南谁挡得住历代名臣、名将？还有他们士气如虹的太平军？
　　如今拿下京师，妙寒安抚完百姓，马上就点将，派出一个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去收复江南各地尚在晋国名下的郡县。
　　又命炎奴为帅，领军北伐。命诸葛亮为西征统帅，去取巴蜀。
　　十几路军势齐出，欲要横推天下。
　　消息传出，惹得各方天命胡蛮，以及割据势力又急又怒。
　　什么意思？这女人前脚杀完天子，灭了满城权贵，当天就出兵十几路。
　　这是根本没把天下诸侯当人看？
　　……


第444章 神洲已成燎原火，千军万马避血袍
　　炎奴北伐，动静并不大，因为他只带了七千人。
　　而同时间，石勒的孩子石虎，率领十万虎狼之师，轻而易举地杀过了长江。
　　“什么长江天险，也不过如此！”
　　“这不是一下子就跨过了吗？”
　　石虎攻破了江夏，几乎没有经历什么抵抗。
　　麾下有曾经的修士向他解释：“所谓天险，便是天道之险，我观东晋天命已失，气数已尽。”
　　石虎得意道：“哈哈哈，难怪那群泥腿子，轻而易举杀进了建康城。”
　　“晋人一群燕雀犬羊，没了天道庇护，还不是任人蹂躏？”
　　他不知还有人皇，也不晓得东晋的天命就是被妙寒吞噬的。
　　眼看自己渡江也如此轻松，便觉得太平军攻破建康并没有什么难度。
　　当即也想要复刻炎奴的战绩，横扫江南。
　　他纵兵劫掠，一路杀到永安、巴陵一带，果然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晋军的将领，地方督镇的太守，可谓望风而降。
　　他们不可能让自己处于太平军和胡蛮的两面夹击中，必须选一方投靠。
　　如果太平军善待豪族，南方基本是传檄而定，城头变换大王旗，瞬间整个江南都会投靠太平军。
　　可惜，太平军的选择截然相反。
　　各方太守得知京师沦陷天子被杀，又得知太平军废除门阀九品制，滥杀世家豪族官员，顿时又怒又惧。
　　对石虎的大军根本不抵抗，反而送钱粮、送兵员，全部投靠了天命一方。
　　石虎过江之后，都没有打什么硬仗，就收获丰沛。
　　大军数量，竟然反而膨胀了一倍！
　　让他见识到晋人是多么的软骨头，天命加身是何等的快意。
　　这更加助长了石虎的气焰，杀向了赤壁，所向披靡。
　　“昔日汉光武帝，单人匹马收服冀州，所过之处，投奔者无数。”
　　“钱粮、兵员、军械、城池，乃至美女都一一奉送。”
　　“没想到我今日，也体会到这等感觉！”
　　到了赤壁时，他麾下已经有四十万大军。
　　遂不可一世，号称百万雄师，要踏碎江南。
　　甚至在赤壁刻石，上书：汉家天数尽，华夏至此完。
　　“报！有天降陨石于东方！”
　　“哦？”
　　只见天边云层如裂，赤霞漫天，大星焕发炽热的光芒降下。
　　石虎先是一惊，随后麾下人解释，他才明白。
　　这是敌人的北伐军到了！
　　他们的斥候还没发现，天道就先预警了。
　　而且预警的方式非常独特……直接天降陨石。
　　“啊哈哈哈哈！”
　　石虎要笑死，这是何等顺风顺水？
　　“什么叫天命啊？”他坐在大帐中身体向后仰。
　　爽，太爽了，他完全体会到了光武大帝的爽快。
　　当即领军出战，要趁着天坠大石于敌营，一鼓作气杀敌。
　　然而没走多远，就在他志得意满，不可一世之时。
　　远方一道剧烈的闪光，好像是流星炸裂的动静。
　　好半天，巨响声才传来，再看去，云天如环状，向四面八方传荡。
　　一道冲天枪影，耸立在中央，如赤色的光塔。
　　同时，一道剑光从东方袭来，石虎的头顶高空，出现旋涡，隐约间，他感觉自己什么东西被吞噬掉了！
　　“什么？”
　　“这枪影，难不成是之前天外大战里的……”
　　“那旋涡又是什么？”
　　石虎大军皆悚然，不过紧接着又有异变突生。
　　第二颗陨石到来，这一颗更大，再加上他们大军临近，抬起头就能看到，巨大的岩石压迫苍天，如巨星坠落。
　　突然，那巨大的岩石停在了空中。
　　有一只赤霞般的大手，握住了那颗流星！
　　天空背景下，所有人都能仰望到，九天之外，隐约有一尊恢弘的身影，如在俯瞰整个世界。
　　“好可怕的身影！”
　　“如天帝一般！”
　　石虎等人都吓傻了，都说天道天道，可天道无形，谁也没见过。
　　但此刻天外的身影，有着如同天威，甚至犹有过之的压迫感。
　　整个神洲，如同其掌中玩物。
　　巨大的陨石，被那帝影拖住。
　　随后，是第三颗、第四颗……
　　越来越多的流星袭来，那是流星雨！
　　不过，全部被摩天般的赤色手掌拦下，一颗颗陨石、彗星，在那巨掌中，好似一颗颗小石子。
　　然后巍峨的帝影一挥手，如扫灰尘般，统统拍成虚无。
　　万千物质，化作白色的雪花洒下。
　　流光溢彩，如雨磅礴，遍布江南。
　　不，不是雪花，石虎这边也看到了，那是无数的粟米稻种。
　　而其中还蕴含无尽的生机，滋润进水土，整片山河好像都出现了变化。
　　“什……什么呀！”石虎完全看懵。
　　麾下有昔日的修士，脸色惨白：“那是另一个天道！有人化身为天了！”
　　“太平军有另一片天庇护！”
　　“什么意思？那会怎样？我的天命呢？”石虎激动道。
　　麾下人说道：“如今是两种天道共存，您有天道庇护，而太平军则有那帝影守护。”
　　“不好，您的天命没了，怎么会？有人皇！有人皇啊！”
　　石虎瞳孔一缩：“人皇？我的天命没了？”
　　昔日的修士们都脸色惨白：“那帝影与天道平起平坐。”
　　“而人间天命对人皇，是被完克！”
　　“之前的漩涡，就是你的天命在被吞噬！”
　　“您失了天命，天道本不该助你，但不该不代表不能……所以天道为了保全大势，还是降下了流星雨，乃是要强行帮您。”
　　“但这样，另一尊天帝就可以出手了。”
　　众人明白了，天对天，人对人！
　　天帝对天道，人皇对王者。
　　在人皇吞了王者天命的情况下，天道还要出手，就等于是额外的‘无理’帮助。
　　放在以前这可以，没人能制衡天道。
　　但如今有一尊天帝在，天道额外出手，就等于把脖子抵上去挨揍。
　　帝影也出手，直接就把天道的所有帮助都抹掉，拉回同一起跑线。
　　不，不只是同一起跑线，那帝影趁机改造了山河。
　　整个江南，都成沃土，风调雨顺，山河丰腴到滴油！
　　这帮了还不如不帮！
　　两尊‘天’各走一步，天道竟是不敌！
　　毫无疑问，天帝更强，大家都按规矩办事也就罢了，都不能出手。而天道但凡敢多露出一步，只会让自己输得更快。
　　但不出手呢？天命者在人皇面前，只是普通人！
　　“殿下，如今，只能完全凭真本事了……”
　　“真本事吗？”石虎皱眉，整个人顿时严肃起来。
　　他拔出利剑，看着惶恐的手下，冷哼道：“怕什么！”
　　“对方才七千人，我有四十万大军！这么多人就算把鞭子丢进水里，也能让大江断流！”
　　“有人说我没了天命，那又如何？我石氏纵横天下，走到今日，靠的是天命吗？”
　　“我从来不靠天道帮助，天下无敌的是我们自己，是我们手中的剑！”
　　“没了天命，就不会打仗了吗？”
　　石虎本身实力与统帅能力也不可小觑，他纵马巡视全军，势若龙虎，五元之气响彻八方。
　　“荆州地方，楚国心腹，自古大规模征战数十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正是在这个古战场，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
　　众人点头，昔日楚庄王就在这个地方，大破诸侯联军，问鼎中原。
　　可有些投靠的世家将领，却交头接耳，提及到此地是赤壁。
　　石虎气势一震，虎目圆瞪：“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谈论曹操兵败赤壁，仿佛这古战场对我们注定了凶多吉少。”
　　“我随父起兵以来，横扫天下，所过州郡，豪族竭诚欢迎，四方来投。真可谓所向披靡，那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境界，犹在眼前。”
　　“难道没有陨石相助，这里竟至于一变而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了么？”
　　“不管怎么说，四十万对七千，优势在我。”
　　石虎率军推进，来到陆水湖沿岸。
　　两军隔岸相望，却见到北伐军虽少，却个个骑乘着狰狞的铁甲机关兽。
　　他们不用摆渡过河，巨大的机关，踩着水就过来了！
　　为首的大将，骑着一匹龙马，神骏至极。
　　恐怖的五元之势，笼罩全场，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这就是那傻子将军？”
　　“他五元的气势我怎么看不懂？好像没有边一样。”
　　石虎眉头紧皱，心怦怦跳，对方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极致巍峨。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炎奴是刑天，人间有茶山贱民，烈甲神将的传说，但想不到这人同时还是天帝。
　　一个人怎么可能做那么多事呢？一年时间，从凡人登顶于天，这都不是神话了，简直是做梦。
　　“这些机关竟然能直接碾过河水，看来半渡而击之是不行了……”
　　“传令大军，后退十里，不要扎堆。”
　　石虎看大军拥挤在岸边，展不开阵势，下令往后退一退，腾出地方来，发挥出他人数多的优势。
　　然而，在他侧后翼，有一支骑兵，突然赶到，仅仅一百多人。
　　一看装束，竟然是汉家军服。
　　打出的旗帜，更是写着一个霍字。
　　“冠军侯，不是抓几个喉舌吗？怎么绕到赤壁来了？”有副将说道。
　　原来这支军队，是妙寒出兵十几路中的一支。
　　由冠军侯霍去病率领，他们负责去收复荆南各地残留的东晋太守。
　　结果得知赤壁这边有胡蛮不可一世，聚集了数十万大军，要和北伐军大战。
　　他直接将军队交给副将继续攻城，自己则带着一支轻骑绕后，要参与这场大战。
　　“什么呀！这胡蛮是不是有点傻？”冠军侯咧嘴大笑：“这胡蛮以为他是谁？统帅四十万大军，还敢往后退？他以为自己只是指挥几万人吗？”
　　只见四十万大军，被下令后退十里，展开阵势，结果反而阵势有些乱了。
　　冠军侯一看就知道这是天赐良机，直接带着一百多人，就从侧翼冲杀进去。
　　“骑兵突击！给我杀！”
　　跟随他的骑兵，都是昔日大汉的老兵，如今轮回而来，继续随冠军侯征战。
　　没想到，他们才一百多人，霍去病竟然要带他们冲击四十万大军，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但这是冠军侯啊，生平未尝一败。
　　大家对他有着本能的信任，还是毫不犹豫地追随冲杀。
　　“败了！败了！”
　　“前军败了！”
　　霍去病一边冲杀，一边呐喊。
　　他长枪如龙，势如破竹，竟然杀穿到了敌军腹地。
　　一百多人，打出了几万人的气势。大家一齐高喊造谣，顿时四十万大军崩溃！
　　真正的大将，或许可以统帅四十万大军，但那也不敢随意下后退的命令。
　　石虎确实是很厉害的将才，但却从未统领过这么多人。
　　尤其是大军来源复杂，多数是渡江之后，投奔他的世家军队。
　　他下令大军往后退十里，因为人数太多，大家接到军令的时间完全不一样。
　　前军一退，后军就慌了，他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前线交上手，已经败了。
　　如今霍去病杀进来，虽然人少，但却如压垮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顿时让四十万大军士气大崩，从后退，变成了溃败！
　　“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们跑什么！稳住阵势！”
　　“可恶，一群废物，退后者斩！”
　　石虎已经设想了很多与炎奴交战的场面，没想到还没打呢，自己的军队已经崩溃！
　　四十万大军，乱哄哄，全在往后跑。
　　他立刻带着自己亲自统领的虎狼之师，化身督战队。
　　在大军内部散开，不断地砍杀逃跑的士兵。
　　可这，却更加剧了崩溃步伐。
　　“快跑啊！”
　　“太平军杀进来了！”
　　“败了！我们败了！”
　　四十万人混乱起来，是收拾不了的，至少石虎根本没这个本事。
　　他完全懵了，没经历过这个仗势，没有经验。
　　当天道无法帮忙，天对天，人对人，大家凭真本事，只玩真实时。
　　最真实的就来了……他根本带不动四十万大军，统帅力严重不足。
　　从头到尾，他就下了一个命令，然后就兵败如山倒！
　　如小儿玩火，引火自·焚。
　　“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的声音响彻战场，此时才杀到兵线。
　　但最前面的军队，已经是屁股对着他了，在疯狂逃窜。
　　“啊？真不挡我啊？”
　　炎奴挠挠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他念头一闪，当即已经将整个战场的局势尽入眼底，明白过来。
　　“什么呀！这就败啦？”
　　“我还没出手，你就倒下了？”
　　“什么废物！天下能让你们祸害成这样，真是可笑！”
　　他率军本来是突击，正面冲锋，结果现在，却是掩杀上去，成了追击。
　　炎奴一马当先，所向披靡。
　　没人敢挡他，当士气大崩，所有人都只想逃命。
　　大家争先恐后，想的是比队友跑得更快！
　　被炎奴追上之后，眼看那长枪可怕，堪称横扫千军，无数人顿时跪地投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石虎披头散发，状若疯狂。
　　他以为没有天命，自己一样厉害，不就是正常打吗？能差很多吗？
　　没想到，现实……真实得可怕！
　　他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敌人也没有用什么出格的力量，真要是如此，他也服气，结果他自己把自己玩崩了，他完全接受不了。
　　“这就是最真实的自己吗？我就这点程度吗？”
　　“我不服，我不服啊！”
　　眼见炎奴如闪电般穿透大军，石虎疯狂地扑上去，势若龙虎全面爆发，要和炎奴殊死一搏。
　　“傻子，你给我去死！”
　　炎奴一闪而过，长枪瞬间将他斩杀，头颅飞起，血溅得老高。
　　他理都没理，本以为和胡蛮将有一场酣战，没想到就这。
　　此刻他已经在研究海外的对手了。
　　这一战，石氏四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
　　看到草木摇晃，都以为是敌人，风声鹤唳，提心吊胆。
　　北伐军完全就是在他们比谁跑得快……
　　炎奴一路掩杀，从赤壁追杀到江夏，又从江夏追杀到丹阳。
　　最后连破随州、樊城、襄阳，跨越长江、汉江、淮河……直杀到了汝南！
　　可谓一气贯三江，连破十五城。
　　每到一地，他就会留下一批人，收拾残局，审判豪族，开放粮食，安抚百姓。
　　立下轮回台，后续会有仁善的官员接管此地。
　　于是炎奴的人越追越少，等到了汝南，他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但这无伤大雅，毕竟不仅有黄半云、肖遥牧等人，还有各路古之猛将。
　　霍去病已经与炎奴合兵一处，起初还时常遇到敌人的反击，各地守军联合起来阻拦。
　　但当他们一群人杀得浑身浴血，征袍染成了血袍时。
　　北地一个个城池都已经瑟瑟发抖，胡蛮与豪族的军队，统统闻风丧胆。
　　“是血袍军啊，快跑！快跑！”
　　“太守，我们投降吧！”
　　“投降也是死，可恶，城里有泥腿子造反了，弃城！弃城！”
　　大批的豪族，开始了‘北迁’，亦如当年弃城南迁。
　　他们完全被南边杀上来的太平军，杀破了胆。
　　而与之相反的，是散布各地的轮回者，古之名臣猛将所拉起来的百姓队伍。
　　他们早已在各地联系万民，组建了不菲的势力。
　　如今直接起事响应，以迎王师。
　　于是乎，跟随炎奴北伐的人，又从一百多人开始反弹，越打越多。
　　阵势逐渐浩大，且和石虎那四十万捏合起来的军队，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无比齐心，明晰炎奴所创世界，如见太平。
　　炎奴过去总是一腔悍勇扫群敌，如今总算体会到，遍地志同道合者的感觉。
　　遍地都是渴望太平的人跟着他，随处都有无数志同道合的能人，为他组织万民。
　　甚至还因为古往今来能人太多，分配到每几十人里就有一能臣干吏，把百姓们牢牢地团结起来，那真的是省心多了。
　　也许一个时代，梦想天下太平且有能力的人，并不多。
　　但古往今来合起来，再加上洪荒时彼此见证记忆，见证文明的历史，见证无数苦难与抗争。
　　这样的人，是越来越多，好似雨后春笋般涌现。
　　妙寒之前的部署，以及轮回台背后的整个文明精华，这一刻爆发出来惊人的力量，这是一个文明数千年的底蕴。
　　炎奴北伐，如同一把火，烧遍了神洲大地。
　　威名已经震动各州，所过之处，敌人看到他们就跑，百姓看到他们就迎。
　　人数越来越多，已成燎原之势。
　　他们手段酷烈，如同烈火，对于昔日鱼肉乡里的豪强，丝毫不留情。
　　任何妥协与绥靖都没有，也不需要！
　　这乱世之中，曾经烤炼万民的人们，其归宿只有地府。
　　而他们，也非常明白，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大势，疯狂地逃跑，与那些迎奉炎奴的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可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正如海啸一般席卷。
　　太平军，杀了个血流成河。道旁树立着无数首级，一座座城墙上，挂满了锦衣人。
　　待炎奴横推到黄河边时，千军万马避血袍的威名，已经响彻中原。
　　……


第445章 焦尾琴
　　洛阳城中，石勒没有跑。
　　他召集麾下所有部队，聚集于洛阳，要和炎奴决一死战。
　　然而他等了几日，各地勤王之师仅仅来了五万。
　　“怎得就这点兵马？各地的太守、豪族的兵马，都到哪里去了？”
　　“回陛下，他们……他们畏惧太平军，北上去投了慕容氏……”
　　“啪！”石勒怒拍桌案，呵斥那帮忘恩负义的东西。
　　同时心里有些慌了，姜炎奴和血袍军的威名，如今太响亮。
　　在长江击破四十万大军，又一路北伐，连破州郡，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杀得豪族那叫一个血流成河，比自己还狠。
　　各地现在是人人自危，只是没想到那群软骨头的世家，竟然放弃了自己，直投最北边的慕容氏去了。
　　“哼！太子何在？”石勒又问，他还有一支精锐，在自己长子手中。
　　手下人颤颤巍巍地禀报：“陛下……太子他……太子薨了。”
　　石勒听到这话错愕：“什么？”
　　“太子率军清剿各地贼军，眼看就要剿灭干净，可残余的逆贼不知怎得，全都会忽然剑道。”
　　“数万精兵全军覆没，太子及秦王、南阳王几位殿下，都被贼军斩首。”
　　手下递上情报，石勒看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脸色大悲，石虎死了，他已经很伤心，没想到其他几个儿子也都被杀。
　　这一系列的打击本就很大，再加上大敌当前，石勒根本无法接受。
　　“该死的逆贼！他们在哪？朕要亲自领军去剿！”
　　石勒知道忽然剑道的厉害，交手过多次。
　　尽管忽然剑道很快，但只要全面防御，剑再快也可以挡。
　　尤其是自己天命加身，拥有皇气护体，天道是不会允许一群泥腿子杀死自己的。
　　“陛下，三思啊！”
　　“咱们兵力太少，而太平军已经杀进河洛腹地，大敌当前，陛下万不可亲动。”
　　麾下人都在劝阻，石勒也不是傻子。
　　想了想冷声道：“之前修缮黄河水坝，不是征召了数十万徭役吗？”
　　“黄河不用管了，给他们分配武器，拉来洛阳。”
　　“再把城内的囚犯都放出来，告诉他们，只要为国效力，朕赦免他们的罪行。”
　　他把主意，打在了修黄河的劳夫们身上。
　　至于黄河会不会继续泛滥，他根本不在乎了。
　　说不定正好可借助大水，再阻挠几日太平军。
　　然而，命令刚刚下发，一个噩耗就传来。
　　“陛……陛下，不好了，修治黄河的数十万徭役，造反了。”
　　石勒惊怒：“什么？”
　　那人吓得跪在地上禀报：“朝廷本就是强征民夫修治黄河决口，积累了民怨。”
　　“今日又派人去征民夫入伍，他们起初很听话，可拿了武器之后，却斩了督军。”
　　“正当时，洪水还冲上来一尊青铜鼎，鼎出之时，黄河当即平息。”
　　“有人振臂一呼，顿时沸反盈天。”
　　石勒脸色惨白：“鼎？什么鼎？还能平复黄河？”
　　手下人低声道：“有人说那鼎是昔日大禹治水土，定九州之豫州鼎。”
　　“神鼎自现承民心，平息黄河天下反。”
　　石勒沉默不作声，接连的噩耗，把他打懵了。
　　他麾下几路强军，已被打光，豪族世家又都北逃。
　　如今反贼遍地，太平军又兵强马壮。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有天命吗？不是真龙天子吗？
　　这一刻，他真有大难临头，一切皆休的感觉。
　　“咻咻咻！”
　　就在这时，宫外响起破空声。
　　常年混迹军伍的石勒，顿时意识到不妙，马上打起精神。
　　提着武器走出去：“何事喧哗？”
　　“陛下，洛阳城外有百道流光杀入，城中将士正不断死去。”
　　“嗯？”
　　石勒浑身一震，瞥见正在城中大杀四方的流光残影，顿时惊怒：“忽然剑道！是忽然剑道！”
　　他第一时间，开启了洛阳宫中的皇气法阵。
　　“竟然真的有这么多人都会忽然剑道？”
　　他惊疑不定，丛宣宇、王斯文等武者，本来是八百残兵败将，连武器都不足。
　　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都学会了忽然剑道，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把围剿他们的军队全部杀死，乃至，反杀进了洛阳。
　　霎时间，整个洛阳，都飞转着流光，城墙、街道、屋顶上，到处残影，人流如织，连成一线，华丽至极。
　　神都皇气笼罩宫廷，流光从四面八方袭来，那是一道道快到模糊的剑光在杀人。
　　“哼！朕皇气护体，忽然剑道又如何？”
　　石勒见无数流光，在皇气罩外飞逝，却不得寸进，顿时放下心来。
　　可他有皇气护体，城中的将士却惨了。
　　眼看守军越来越少，轰隆隆，突然黑云压城。
　　天道降了无数雷霆，好似万雷天牢。
　　然而，无论雷霆多准，多快，都还是被那漫天的流光躲开。
　　打不中，完全打不中。
　　不过电光密织如网，越来越密，最后好似雷电之墙，不断隔开流光的运动空间。
　　“天在助朕，真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逆天？一群蝼蚁也想刺王杀驾？”
　　“陛下，这样下去，城中大军要死光了啊。”
　　“不会的，忽然剑道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
　　话虽如此说，但石勒很快也迷茫起来。
　　为何这群武者，迟迟不停下？
　　数百道流光到处穿梭，如千磨万击！那是何等璀璨的场景，起码有数百人在使用忽然剑道。
　　剑芒光寒洛阳城，在三朝皇气，天道庇佑的情况下，他都要支撑不住了。
　　这样下去，别说城中的守军要被杀光，恐怕自己的皇气都要被强行磨开了！
　　如滴水穿石。
　　石勒眼见这样下去不行，立刻拿出杀手锏。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他拿出一方古琴，正襟危坐，弹奏起来。
　　之前猃狁氏雄踞中原，除了自身的两件奇物外，还从中原武林门派长乐谷那里得到一件奇物。
　　那是一方五弦琴，琴尾被烧黑，名曰焦尾琴。
　　石勒灭了猃狁胡蛮刘氏后，也得到了刘氏的这件奇物。
　　他粗人一个，胡蛮出身，曾经还做过奴隶，本来是不会弹琴。
　　但没关系，他可以去学。
　　此物的威力，不在于琴艺的高低，而在于对音乐的热爱。
　　弹奏者可以聆听到万物的声音，并可肆意操控声音变化、走向，乃至拉扯到极度高音或低沉，达到大音希声的地步。
　　曾经的长乐谷，就发现人体有其生命之乐，五脏六腑，呼吸血液，都在发出听不到的五脏之音。
　　只要演绎出对应的声波，就可隔空令其肝肠寸断，杀人于无形。
　　不过，此琴有五不弹。
　　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弹。
　　其他还好说，但对俗子不弹，等于说不能杀普通人，使得猃狁氏得到此琴后，几乎没有用过。
　　毕竟不能用来一曲肝肠断，灭杀敌军，那还用它作甚？
　　当时的非凡脱俗者，投奔自己还来不及呢。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太平军中超凡脱俗者甚多，石勒准备将此琴作为杀手锏。
　　只是没想到，一群疾剑山庄的余孽，竟然先杀进了洛阳，逼他用出此物。
　　“铮铮！”
　　昂扬的琴声起，越来越激烈，很快就化为无声，充耳不闻。
　　那一道道环绕石勒千磨万击的流光剑影，果然如闪电般缩回去，退出城外，消失不见。
　　不过，近乎同时间，流光又杀了回来。
　　也不知道是同一批人，还是换了一批人。
　　石勒不管，越弹越忘我，完全沉浸在对声音的掌控中。
　　他仿佛灵魂都出窍，驰骋在万千声波的海洋。
　　这还是石勒，对于音乐的热爱不多，范围仅能控制在方圆三里而已。
　　“噗嗤！”
　　突然，有一名武者，从流光的状态下，现行、跌落。
　　他七窍流血，周身百窍破裂，倒在地上已然毙命。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每个呼吸，都有若干武者从剑芒集群中现身跌落，死时头发花白，面容老朽。
　　但是他们没有退却，无数剑芒纠缠不休，前仆后继，竟打算活活磨穿皇气守护，杀死石勒。
　　“陛下！城外五殿下率军勤王。”
　　忽然有臣子禀报，他看着石勒挥弹五弦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感觉，就好像只是在胡乱地做样子似的，十分忘我。
　　听到这声汇报，他的某种感觉被打断。
　　顿时琴音出现了，脱离了大音希声的状态，极为嘈杂难听。
　　石勒愣神道：“五殿下？我只有四个儿子，何来的五殿下？”
　　然而禀报的臣子，却是头颅突然飞起，血溅五步，倒地暴毙。
　　那是一道剑影所为，快如光芒闪过。
　　“哼！”石勒又疯狂地弹奏起来，杀了几个贼子。
　　随后想起来：“对了，老五……我还有个儿子，石棘奴！”
　　石勒顿时险些忘了，他还有一个义子。
　　八万乞活军虽少，但也是百战雄师。
　　“快让他入城……算了，朕亲自去迎接。”
　　石勒见身边一个人都没了，全被流光剑影所杀，脸色发黑，只能亲自出迎。
　　他一路疾驰，健步如飞，横穿了洛阳大道。
　　周围始终笼罩着一层恢弘的气焰和天雷电网，外围更是流光溢彩，剑影交织如线，模糊不清。
　　不过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城门大开，冉棘奴带着乞活军入城了。
　　石勒愣了一下，但想到城中大乱，冉棘奴恐怕也是急于救火，才没有自己的命令就迫不及待入城的。
　　他立即迎了上去：“哈哈，来得正好，有吾儿棘奴在，可无忧也！”
　　然而冉棘奴到了近前，都没有下马，居高临下，手握长枪。
　　“嗯？”石勒察觉到不对。
　　但已经晚了，冉棘奴大喝一声：“狗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逆子！”石勒怒瞪。
　　愤怒于冉棘奴叛乱的同时，也面露不屑。
　　没看到他现在皇气加身，万雷笼罩吗？
　　冉棘奴又没有天命，凭什么杀他？
　　“噗嗤！”
　　哪曾想，冉棘奴枪气森森，竟然澎湃如龙。
　　隐隐听到虎啸龙吟，龙首张口一吞，就把他的皇气尽数吸走。
　　霎时间，天雷也让开了，天道完全不管，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冉棘奴手中。
　　“这龙气……竟然是你的？”
　　石勒被狠狠地钉在地上，喷出鲜血，目眦欲裂。
　　曾经他手持传国玺，杀死刘氏皇帝，也出现过这真龙之炁。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但此刻想来，当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而是冉棘奴出的手。
　　此刻石勒才明白，他被骗了，冉棘奴才是真龙天子。
　　“不！噗！”
　　冉棘奴手上毫不留情，当即斩杀了石勒，将其头颅挑在枪上。
　　“唰唰唰！”
　　流光并没有停下，继续去杀其他胡蛮。
　　不过有数十名武者，以轻功来到附近的房屋上，凝视着当街杀死石勒的冉棘奴。
　　“在下丛宣宇，敢问英雄何人？”
　　他们杀了半天，牺牲众多也杀不死的石勒，被冉棘奴一枪捅死了。
　　只能说，纵然有逆天奇物，天也不是那么容易逆的。
　　大多数学会忽然剑道的武者，实力不强，面对天道要保的存在，几乎不破防。
　　反之，有的人来杀石勒，却是顺风顺水。
　　好像一切，还是再给他人做嫁衣。
　　“吾乃真龙天子，冉棘奴！”
　　“石勒已死，内外诸夷，敢称兵杖者，杀无赦！”
　　冉棘奴一脸杀气腾腾，立刻派人夺权，控制洛阳各地。
　　同时下令，捕杀城中胡蛮。
　　之前他投降在石勒麾下，掀起大狱，就杀了一批，但主要是杀了其他郡县里，一些不重要的胡蛮。
　　上头有石勒压着，他也不能肆意妄为。
　　如今石勒已死，他接管了其领地，直接暴露他的杀意。
　　“你要杀尽胡蛮？”丛宣宇又惊又喜。
　　冉棘奴眯眼看他：“前晋八王乱起，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屠城掠地，其暴其罪，罄竹难书。”
　　“棘奴不才，一介莽夫，国仇家恨，寄于一身，忍辱偷生残喘于世，未敢相忘。”
　　“诸胡逆乱，今我诛之，乃受命于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吾当奉天举师，称帝建国，屠胡戮夷，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
　　说罢，他拔剑指天，真龙天子气，直冲云霄，震撼全城，如潜龙出渊。
　　“谁愿随我？”
　　丛宣宇等残存的义军，还有乞活军都心潮澎湃。
　　前者当即下拜：“愿随天子杀胡！”
　　他们不懂天子与人皇的区别，只知道自己空有忽然剑道，也杀不死天命胡蛮。
　　如今冉棘奴是什么真龙天子，有天道在上，还誓要杀胡，这不就是他们等待良久的汉家真龙吗？
　　当即追随之，并把忽然剑道的秘密，都告知于冉棘奴。
　　乞活军更不必说，他们就是抗击胡蛮起家的，虽然诟病冉棘奴投降石勒，还当人义子。
　　但此刻也明白，一切都是在等待今日。
　　唯有韩铁刀比较冷静：“你什么时候是什么真龙天子了？棘奴，太平军就要到了，你真要称帝建国？莫非要与姜军侯他们为敌吗？”
　　这话一出口，其他乞活军也都冷静下来。
　　他们可不想与姜炎奴为敌，之前听到千军万马避血袍，他们可是热血沸腾的，准备投之。
　　是冉棘奴说，他们要去洛阳杀石勒，这才跟过来。
　　如今杀完石勒，冉棘奴又要称帝，是什么意思？
　　冉棘奴没有解释，盯着韩铁刀与乞活军众将士：“不随我的，可以走。”
　　“你……”
　　韩铁刀见他油盐不进，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禁愠怒。
　　“你失心疯了？冉棘奴，朱小姐在南朝建国，姜军侯北伐已经打到了河洛之地。”
　　“如今天下都有响应，你不去响应，反而自己称帝，你要做什么？莫不是贪恋那天子之位，蒙蔽心智了吗？”
　　冉棘奴冷声道：“你要投，自己去投。不愿随我的，随时可以走。”
　　“看在兄弟多年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们。”
　　韩铁刀见状，不再多说，带着一批乞活军，骑马出城而去。
　　但还有一批乞活军留了下来，约莫两千多人。
　　冉棘奴终究有莫大威望，哪怕他要称帝，还是有不少人相信他。
　　“你们为何不走？”冉棘奴问道。
　　留下的两千多人都愣了，纷纷道：“将军要杀胡，我等自当追随。”
　　“是啊，当年差点饿死，我的命都是将军给的。”
　　“若无将军，我早就命丧胡蛮之手了。”
　　这两千多人，对冉棘奴有莫大信任。
　　冉棘奴神色复杂，随后坚定道：“既如此，随我杀尽中原胡蛮，再北伐慕容氏。”
　　众人都愣住，刚刚建国，就立刻北伐吗？
　　姜军侯都要到了，为何不等太平军，非要孤军妄为？
　　但既然留下来了，只能听从：“喏！”
　　……


第446章 覆盖境界之笔
　　几日后，炎奴扫荡了河洛各地，与各地的义军，包括黄河造反的数十万民夫合兵一处。
　　最终杀到了洛阳。
　　他还准备好要灭石勒呢，没想到冉棘奴抢了先。
　　“你说什么？石勒死了？城里的胡蛮都被杀干净了？”
　　“我还没出力，他们就倒下了，这冉棘奴干得不错嘛。”
　　“嗯？你说冉棘奴……他称帝了？”
　　炎奴听完投奔过来的韩铁刀及其乞活军的描述，十分诧异。
　　什么意思？冉棘奴称帝，那不就是……天子了吗？
　　虽然冉棘奴早有真龙天子气，为人皇之敌，不杀死他一次，人间无法一统，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
　　但他相信冉棘奴，是心向太平，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不愿意以这种原因，就去杀死一个不该杀的自己人，哪怕可以复活，只是做做样子也不愿意。
　　炎奴坚信有别的办法，尤其是现在的自己，精神层面的适应，想必能有办法强行抽出冉棘奴的真龙天子位格。
　　只是，万万没想到，冉棘奴竟然直接称帝，投身于天道麾下了。
　　这不是，在挡他吗？
　　炎奴一直在说不要命的来挡他，他征战天上天下，也不是没杀过好人，但前提是阻挡他。
　　对于冉棘奴的行为，如果是以前，炎奴可能会怒，但现在他却瞬息间想通了关窍。
　　这是，要逼自己杀他啊。
　　“将军，冉棘奴建国大魏，如今已然带着所有兵马，连带一群修炼忽然剑道的武者，北上伐慕容了。”韩铁刀说道。
　　炎奴念头急转，精神已经扫遍神洲。
　　顷刻间，他就看到冉棘奴。
　　这家伙在冀北之地，正与慕容氏五十万大军交战。
　　而他，只有四千人。不过真龙天子气，吞噬了慕容的天命，慕容氏想要赢，只能凭真本事。
　　“四千对五十万，这家伙想学我吗？”
　　“嗯？”
　　“老韩，忽然剑道，到底是啥？”
　　炎奴看到冉棘奴人数虽少，但有数十道流光极其可怕。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乃至所过之处，无数人被切成两段。
　　而那流光到底是什么，连他都看不清。
　　只隐约感受到，那是一个个人。
　　韩铁刀也不懂忽然剑道，但之前听丛宣宇说了一些，听了一耳朵。
　　勉强回答：“中原武林，此剑道位列第一，乃无上神功。”
　　“不过我听那人说，这是一件奇物，签名就可以用，再多就不懂了。”
　　炎奴皱眉，一跺脚，招来了墨家诸子。
　　罗阎也在其中，问完什么事后，罗阎挑眉：“我早就怀疑，忽然剑道是奇物。”
　　“只是疾剑山庄，隐藏至深，我也是才知道，这玩意签个名，就能学会……”
　　“炎奴，此物效果大概是改变自身的时间流速。另外代价恐怕奇大，不然疾剑山庄早就称霸天下了，而事实却是他们很少出手，常年隐居闭关。”
　　听到可能代价奇大，他就想到这东西不会对世界有影响吧？就跟牛角似的，直接罢黜了生殖隔离。
　　亦或者像神农鼎一样，穷困一个种族。
　　正说着，炎奴突然又看到，冀北的大战，出现变故。
　　慕容氏的燕王，突然取出一支笔，隔空一划。
　　刹那间，冉棘奴麾下武者的力量，全部暴跌，表现力如同不入流的武者。
　　局面顿时大变，冉棘奴的军队陷入重重包围中，不断死去。
　　“发生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炎奴这边，也感觉到了自身境界出现了变化。
　　炎奴的势，消失了！
　　五元淬体的境界，所有表现力都不见，如同不入流。
　　罗阎也是五元，感受很深，同时发现这很熟悉。
　　“等一下，这难道是……”
　　“是羽化期被覆盖的那件奇物！”
　　罗阎眼睛瞪大，这件奇物，他找了好久。
　　别说他，整个修行界都在找，没想到在慕容氏的手中。
　　羽化期的境界，变成了神识期的表现力。
　　以至于欲成仙者，必须跨过两个小境界才行。
　　除此之外，这件奇物就好像再也没用过了，没想到，这回突然现身。
　　“我的神武境界也没了……”霍去病突然说道。
　　罗阎皱眉：“不好，慕容氏覆盖的是炎道的武者境界，不是过去普通的武者境界！”
　　很多人，都开始修行炎道。
　　其第一个完整境界，就是金丹大道，只有吕洪象达到了。
　　但不代表，别人就没有踏上这条路，毕竟只要有一部分理念和炎奴类同，就能入道了。
　　很多人的武学已经变异，蕴含逆天之道，可以感悟炎奴的种种力量。
　　可以统一称为神武。
　　每个人感悟到的神武都有所不同，比如练剑的和练枪的，他们感悟就不一样。
　　这神武，可以算是金丹境界里的一个成长期，类似于通灵境界里的灵妙期。
　　此刻，所有变异出神武的五元武者，其境界都被覆盖了，近乎凡夫。
　　“冉棘奴及其麾下，就有五元，也领悟了逆天炎道。”
　　“慕容氏针对的，就是这种五元加神武的混合变异境界。”
　　“只不过这件奇物一改，直接全世界都被改了！”
　　众人七嘴八舌，不禁恼火。
　　罗阎则担心地看向炎奴：“没了五元，你的适应是不是退化了？”
　　炎奴摇头：“没有。”
　　“我的适应方向，是随自我的真实成长而变，不是随什么武者境界而变。”
　　“如果我一开始入得是仙道，那对我而言，成长就是玄学感悟。”
　　“总之，五元境界被篡改，只是让我放不出赤色大势。我的适应本身，并无变化。”
　　“甚至于，意境依旧在。”
　　众人松口气，意境在，那么地府轮回复活的机制就在。
　　如此，少了赤色大势，也没什么，反正古往今来的人，都早已经复活完了。
　　炎奴又道：“冉棘奴有危险，他知道自己挡了人皇路，恐怕在求死。”
　　“我先去一步，你们速速跟上。”
　　罗阎拉住他：“这是他选择的死亡，他不死，人皇路怎么办？”
　　炎奴坚定道：“为何要在两坏之间做选择？”
　　“没有人皇路，还有别的路，我会创造完美的路！”
　　罗阎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道：“什么是完美？真正的完美是不……”
　　他话没说完，炎奴已经闪烁消失。
　　罗阎叹息一声，看向魔道众人。
　　杜宇淡淡说了句：“歪比巴卜。”
　　罗阎摇头：“宇宙很大，道阻且长。”
　　……
　　冀北，冉棘奴已经身陷重围。
　　他的武道失去了所有力量，丛宣宇等五元武者，也战力暴跌。
　　纵然有忽然剑道，但如果本身就很弱，那十年磨一剑，也是白磨！
　　水能滴石穿，但滴不穿金刚石。
　　“哈哈哈！魏国？你什么东西，你就敢称帝！”
　　“吞我天命，那就拿你的真龙之炁来赔吧！”
　　燕王慕容炜，纵马扬刀，五元之势震撼天地。
　　他和他麾下的将士，所达到的五元，都是旧有的境界。
　　而他用覆盖境界之笔，所篡改的，是冉棘奴所拥有的五元神武之境。
　　所以他麾下大军，几乎不受影响。
　　五十万大军，围杀几千人，几乎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要死了吗……”
　　重重包围中，冉棘奴的士兵，已经死伤殆尽。
　　只剩下他和丛宣宇。
　　“陛下，你走，我为你开路。”丛宣宇坚定道，他要燃放自己，无限透支，化为璀璨的光华。
　　冉棘奴摇头：“我伐慕容，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只是可惜了兄弟们，不过人死之后有地府，他们一定会踏上乐土吧。”
　　“本想这一战，杀尽慕容氏，没想到对方奇物如此厉害。”
　　“丛大侠，你把那卷轴带走，莫要使其落入胡蛮手中，去把它交到太平军手中。”
　　丛宣宇皱眉，他不想走，先后几战下来，使用忽然剑道的八百义士已然全死，就连他师尊王斯文，都死了。
　　他很像和胡蛮拼命，战死在这。
　　但冉棘奴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从。
　　说话间，冉棘奴已经化为了流光。
　　“嗯？”慕容炜知道忽然剑道的厉害，从始至终，都是滚滚真气护体。
　　大势加持，周身密不透风。
　　只见冉棘奴的剑光，好像时空出现了漏洞似的，光怪陆离。
　　那如织般的身影与剑，在一瞬间，斩出了数千万击！
　　噗嗤嗤，五十万大军，顷刻间死了一半！
　　“可恶！敢杀我的兵！”慕容炜气急。
　　他麾下百蛮军团，有一部分不是高手，也就三流水准，护体真气不够强，人家多斩几下，也就杀死了。
　　丛宣宇见尸横遍野，漏出一条路，当即施展轻功，飞速逃离战场。
　　然而猛然间，一股威压降临。
　　他一抬头，如见凤皇。
　　顿时整个人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回头再看，剩下二十万大军，也都跪下。
　　慕容炜等人，惊悚地支撑地面，浑身骨骼爆响，不可置信看着来者。
　　“冉棘奴！你给我停下来！”
　　炎奴不知道忽然剑道什么代价，毕竟观察这么久，他也知道，所有用完忽然剑道的人，都死了！
　　此刻看着冉棘奴飞速流窜，快到无法捉摸，担心他的安全。
　　“你……你是……”慕容炜的儿子慕容光，颤巍巍地看着炎奴，不敢相信一个凡人会这么强。
　　是的，在所有人眼里，炎奴现在只是个凡人。
　　气息非常清楚，没有任何境界的感觉。
　　但是，却有一股霸气、龙威，充满浩然正气与杀意，盖压全场。
　　失去五元境界，对炎奴的战力来说，基本没有影响。
　　适应上的东西，也都在，并没有消失。只是没了五元势若龙虎的象征而已。
　　嘟嘟嘟，炎奴飞奔踏来，身形如闪电，要捕捉流光。
　　可是冉棘奴太快了，无论炎奴怎么捉，他都能躲开。
　　“真有这么快？”炎奴诧异。
　　“他听不清你说话的。”丛宣宇喊道。
　　炎奴点点头，猛然间，头顶牛角冒出！
　　他直接动用了本体的力量，霎时间，整个太阳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要他想，他可以毁灭神洲于刹那，连一个灰尘都不留下。
　　“咻！”
　　紫光闪耀在各处，炎奴无限瞬移，同时目力、反应力都运转到极致，妄图追上冉棘奴的流光。
　　渐渐的，他看清了流光的真面目。
　　冉棘奴的容貌，逐渐清晰。
　　“啪！”
　　一个闪烁，炎奴终于将冉棘奴按住！
　　他单手擒住了对方，无论冉棘奴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吾乃真龙天子，姜炎奴，你给我去死！”
　　说着，狂风骤雨般的剑光，连成一条条可怕的线，在炎奴胸前如同拉丝一般闪烁，但这压根不破防。
　　他语速太快，没有人听清，只感觉好像有动静。
　　但炎奴勉强听清了，大笑道：“别说笑了，天道都不帮的真龙天子吗？”
　　“要输给天命者手中的真龙天子吗？”
　　如果天道真的全力帮冉棘奴，慕容氏别说五十万大军，就算一百万，也可能输给冉棘奴的四千人。
　　显然，这是个有逆天之心的真龙天子，作为祖龙炁的传人，天道无法扭曲冉棘奴。
　　只能侧面间接利用，而最大的利用，就是让冉棘奴活着！
　　他活着一天，妙寒的人皇路就走不完。
　　严格来说，炎奴这次来救他，反而正中天道下怀，或者天道所引导的。
　　但无所谓，炎奴不在乎。
　　“给我停下！”
　　炎奴威压作用于冉棘奴，后者顿时动弹不得了。
　　冉棘奴好像闪光般，在他手上疯狂抽搐出无数种姿态，最终停下。
　　变得缓慢，迟钝，呆滞，两鬓斑白，皮肤松弛，老迈年高。
　　他选择停下了，而停下的瞬间，就要偿还所透支的时间，进入迟钝模式。
　　炎奴见他这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生命力先灌注进去再说。
　　霎时间，冉棘奴又恢复如初，生龙活虎。
　　“别傻了，棘奴，不要命才挡我呢，我用不着拿自己人去填人皇路。”
　　“我最讨厌天道搞得填杀劫这一套了。”
　　炎奴笑道，冉棘奴十分无奈，自己开神速模式，都给炎奴硬生生逮住。
　　只能说，硬实力差距太大了。
　　“你到底有多强啊，姜军侯……”冉棘奴苦涩道。
　　“当然是，足以挽救一切的强！”炎奴说着，忽然自己的凤皇龙气覆盖上去，将冉棘奴整个映透。
　　霎时间，共生了真龙天子炁。
　　“给我滚出来！”
　　炎奴手一抽，活逮了真龙天子炁。
　　要知道，现在炎奴能随意控制共生物，包括特性的开关，与谁作用，这都可以如臂使指。
　　而他的共生判定，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拘泥于进入体内。
　　他任何一种形而上的能量，将目标融合浸透，都可以共生。
　　这其中以他的凤皇龙气为最佳，因为这玩意儿，可以与万物融合。
　　“哈哈，搞定了，棘奴，我们一起平天下！”
　　炎奴灿烂的笑容，让冉棘奴动容。
　　后者心服口服，没有一点脾气。
　　只能说，他们的思维程度，眼界与雄心，都不在一个高度了。
　　但是炎奴还是那么平易近人，这一定永远不变。
　　“咻！”
　　炎奴一个闪烁，带着冉棘奴来到丛宣宇的身边。
　　冉棘奴飞速解释，炎奴听了一半就摆手：“我知道他是谁。”
　　“丛宣宇是吧，你先告诉我，这忽然剑道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丛宣宇拿出身上的卷轴，递出来。
　　炎奴却闪开，并没有伸手去碰。
　　“别啊，这东西不会影响全世界吧？”
　　丛宣宇挠头：“影响全世界？啥意思？”
　　“此物难道没代价？”炎奴问道。
　　丛宣宇肃然道：“有！它乃是加速自己的时间，用多少还多少，以极度迟钝的方式偿还。”
　　“一旦使用过度，则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炎奴挠头：“说人话，为什么用过的人都死了？”
　　丛宣宇愣了一下，说道：“就是会老死！”
　　“……”炎奴沉默了片刻。
　　场面陷入了死寂。
　　随后炎奴诧异道：“然后呢？”
　　丛宣宇眨巴眼道：“人生短暂，倏忽间就老死，还不可怕吗？”
　　炎奴咧嘴道：“就这啊？”
　　……


第447章 无奇不有的特性
　　如果代价只是老死，那对于任何长生者而言，都不算个事。
　　不过随着炎奴问清楚，他意识到老死只是顺带的，真正的代价，是透支了多少时间，就得浪费掉多少时间。
　　冉棘奴已经飞快地进入了迟钝状态，并且迟钝的倍率，越来越大。
　　在炎奴与丛宣宇交谈之际，冉棘奴逐渐陷入了呆滞状态。
　　恍惚间，他好像是个雕塑一般，呼吸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炎奴甚至都听不见他的心跳。
　　如同一个时间近乎静止的存在。
　　“冉将军他几乎透支了自己一辈子的时间，至少一甲子的时间。”
　　“未来这一甲子，对他来说，将会是一瞬而过，如白驹过隙。”
　　“而在我们旁人看来，他便是这般呆滞如雕塑。”
　　丛宣宇看到冉棘奴这样，就知道他的代价大到已经不能称之为迟钝了，而是停滞。
　　炎奴皱眉：“他之前还能说话来着。”
　　丛宣宇解释道：“因为透支的时候，并非一开始就透支几十年，这个是可以自己控制的。”
　　“我们通常会先几息一个时辰，几刻钟一日，这样用……然后逐渐透支更多。”
　　“如果达到瞬息一年，一瞬十年这种级别，那就很了不得了，是只有对付强敌才需要用这么高的倍率。”
　　“而前面透支时是怎样的加速，后面代价时就是怎样的缓速。”
　　说着，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炎奴：“其实冉将军起初分配得很好，对付那些普通的士兵，根本用不上一瞬十年，是您来了以后……”
　　“他为了摆脱您，挣脱您，使用了超高倍率，一口气超速了太多。”
　　炎奴挠头，合着还怪他了……
　　他要不是来抓冉棘奴，后者也不会透支这么大的倍率。
　　本来几刻钟一日，反过来化为代价时，就是外界时间一天，他感觉几刻钟就过去了。
　　如此外界来看，他只是很迟钝，不至于凝滞。
　　疾剑山庄的人，迟钝闭关十年，积攒了大量加速时间。
　　也通常不是一下子用掉，可以分成很多份。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守护睢阳城一年多？那可是每隔几天就有一场战役的。
　　炎奴歪了歪头，他的确感觉后面冉棘奴的速度变快了，以至于他瞬移对方都能躲开。
　　最后是动用天帝之体全盛实力，才活逮住。
　　对比冉棘奴只是个凡人，这是相当了不起的战绩了，整个神洲文明值得炎奴现在动用全力的，有几个？理论上一个也没有。
　　“衰老没有关系，长生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是这时间近乎静止，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炎奴摆弄着冉棘奴，自己的生命力可以让冉棘奴恢复青春，保持全盛。
　　但这种自身时间极慢的情况，他实在没法治愈。
　　他完全没有与之相关的能力。
　　丛宣宇叹息道：“没错，这就是代价，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十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一晃而过。”
　　“在我们眼里，这和‘没活着’，也不差什么了。”
　　炎奴恼火，合着冉棘奴还是‘死了’？
　　虽然他不来，冉棘奴也已经开始透支，但既然他来了，他就不能接受一样的结果。
　　“我定会治好他！”
　　他一跺脚，呼唤罗阎。
　　同时意念扫视九幽地府，查询之前死去的‘加速者’。
　　果不其然，死了也无法摆脱。
　　那些死者的灵魂在冥府转为秽土之躯后，依旧是超级迟钝。
　　个个在冥河岸边呆滞，地府人员都和他们难以交流。
　　“怎么了？炎奴，你这是要以天帝身份强行灭了慕容氏吗？”
　　罗阎过来，第一眼就看到炎奴头顶牛角。
　　第二眼就看到这片战场上，二十万慕容大军，瑟瑟发抖，被炎奴的霸气镇压，战不能战，死不得死，更也跑不掉。
　　这是要直接强行灭了慕容氏吗？什么情况逼得炎奴用了全力？
　　炎奴摇头：“你觉得他们值得我动用天帝力量吗？”
　　“这里有两件奇物，我倒是不怕，就怕对你们不利。”
　　随后，他把情况都说了。
　　丛宣宇补充了一句：“是三件奇物……还有一件焦尾琴。”
　　说着，他取出一方古琴。
　　“忽然剑道，焦尾琴……还有那覆盖境界之物。”
　　罗阎看一眼焦尾琴，就知道这是长乐谷的东西。
　　既然疾剑山庄的剑道是奇物，那与之齐名的长乐谷，肯定也有奇物。
　　罗阎恍然道：“原来如此，奇物都交给我吧，地府里有的是恶贯满盈之徒拿来测试。”
　　“我尽力想出破解之法。”
　　炎奴认真道：“忽然剑道代价的破解方法，我已经想到了几个。”
　　“比如我亲自体验一下忽然剑道，试试能不能适应出破解的特性。”
　　罗阎抿嘴：“恐怕很难，如果是心灵扭曲，我一点也不会质疑你的能力。”
　　“但时间无处不在，你一直处于它之中，随之流逝，也从来没有对它触发过任何适应。”
　　“无论快与慢，你的适应都不会将其当成什么威胁。”
　　他的话说得没错，除非有法共生，或者伤害到他，不然一些规则般的存在，比如引力，比如时空，炎奴都会自然遵从。
　　所以之前，一直都在避免被特殊的方法放逐和封困。
　　炎奴说道：“那是过去了……我现在精神层面适应，说不好可以适应时间。”
　　“实在不行，还有个治标的方法，那就是时空乱流。”
　　“那里不是有时间之风吗？既然有外界几年，里面一瞬的情况，那就应该有外面一瞬，里面几年的情况。”
　　“如此，正好可以与忽然剑道的代价对冲！”
　　罗阎点头，反正过去几年，冉棘奴也只感觉过去一瞬。
　　如此在时空乱流里待上一小会儿，正好可以把代价迅速地度过去。
　　这的确是个指标的方法。
　　“但真的会有逆向的时间之风吗？虽说有正就有反，有阴就该有阳。”
　　“然而张辟疆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算有，时间这种东西，不进去体验一下也是不知道的，又该如何分辨呢？”
　　炎奴挠头道：“应该有吧，张辟疆他们的理解，未必就是真相。”
　　“关于时间，我们知道的太少，还是需要问一下宛渠之民。”
　　飞升之脑并不带知识，尽管他们思维速度极快，已经学了整个文明的知识。
　　但神洲文明的知识，用安欺生的话说，那算个屁。
　　关于时间，他们反而有很多刻板地认知，大大限制了思考。
　　“咻！”
　　罗阎展开一件帝器，隔空收走了焦尾琴，以及慕容炜身上的境界覆盖之笔。
　　与此同时，炎奴淡淡道：“虽然慕容氏失了天命，但我也不好以帝力全灭，还是让百姓自己复仇吧。”
　　“这冀北之地，雪儿安排的义军是谁？通知他立即起兵，过来灭了慕容氏。”
　　丛宣宇急道：“跟胡蛮讲什么道理，这人间还有谁能镇压二十万大军？”
　　罗阎歪头与人交流片刻，说道：“我问到了，是李牧和乐毅，他们就在附近，我马上让他们带兵过来。”
　　丛宣宇在一旁听傻了，李牧？乐毅？
　　是他想的那个乐毅吗？纵横捭阖，出将入相。统帅五国伐齐，连下七十余城。
　　还有李牧，那更是厉害，战国无上级的名将，一生从未打过败仗，若非离间计而死，他的时代无人能及。
　　这两位大佬统帅军队，那恐怕和炎奴亲自出手，区别也不是很大了。
　　“呼……”
　　慕容炜终于感觉压力小了些，可以动弹了。
　　他惊惧地看着炎奴，扭头就跑：“撤！快撤！”
　　慕容军能动弹，是因为炎奴头顶牛角消退，身形一闪，恢复了凡人之躯。
　　然而他刹那间又掷出手中长枪，贯穿千军，将慕容炜钉在地上！
　　“噗！”
　　“呃啊啊啊！救我！”
　　“天道救我！”
　　慕容炜狂呕鲜血，痛苦哀嚎。
　　然而天道没有半点反应，别说他失了天命，就算没失，天道也无可奈何了。
　　“天道今天不上班。”炎奴撇嘴道。
　　慕容炜无比绝望，不多时，一缕灵魂出窍，罗阎当即将其收入袖中。
　　“爹！”
　　他儿子慕容光目眦欲裂，但却不敢报仇，聪明如他，知道现在逃跑，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而且经历了刚才一人镇压几十万大军的可怕霸气，所有人都吓破了胆！
　　军队里现在谁还有这个胆子，向炎奴亮剑？
　　士气直接崩了，兵败如山倒。
　　然而他们没跑多远，远处右侧山上冲下来一支军队，正是乐毅赶到了。
　　而在左侧，一支骑兵杀出，那是李牧赶到了。
　　他们统帅力高得可怕，哪怕人世间早已大变了样，但这等名将，无论到了哪个时代，只要诚心学习，很快就能跟上时代，再度闪耀。
　　炎奴追了一阵，一个人，就堵死了慕容军的后路。
　　有他在的一整个方向，都没人敢来。
　　再加上另外两路义军，纵然慕容光着实雄才，也无力回天，最终自刎而死。
　　地上不是尸体，就是跪地求饶的人。
　　“慕容氏亡了……”丛宣宇泪流满面。
　　他掰着手指头盘算：“愚纹、拓跋、慕容、猃狁……都灭了，还有羌渠……”
　　“羌渠也亡了，就在刚才。”罗阎淡淡道。
　　丛宣宇一愣：“哪位大神所为？”
　　罗阎说道：“不是什么大神，是诸葛武侯，前几日武侯就已经收服了川蜀，随后兵出岐山，收复了汉中，昨日已经打进了长安。今天班超都已经出兵，往西域打了……”
　　“……”丛宣宇呆滞，诸葛亮？班超？这都什么神仙阵容？
　　太平军为何如此逆天？他久不闯荡江湖，在睢阳一带困守，后来被俘又逃脱，几近辗转，完全不清楚逆天一方的事，现在知道一些，还是冉棘奴告诉他的。
　　只能说，世界变得太快了，而且超乎了他的想象极限。
　　本以为天下沦丧，神洲陆沉。
　　没想到恍惚间，一股烈火燎原，烧遍了九州，太平军所向披靡，各大胡蛮接连灭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直至此刻，才反应过来，泪流满面。
　　“结束了吗？天下要太平了……”
　　炎奴微笑：“是的，天下要太平了。”
　　……
　　天下大定，炎奴没有亲自去海外，而是交给了历代名臣名将。
　　整个海外，只有罗马能入眼，但也是日薄西山。
　　他去过那里，最清楚不过了，外加复苏的海外轮回者，罗马如今处于崩溃中，横扫全球根本没什么阻碍。
　　相比起来，奇物灾害，更需要他。
　　炎奴带着丛宣宇、冉棘奴去了茶山堡，还有八百多个地府里的忽然剑道受害者，也都复活送到这里。
　　茶山堡，还是老样子。
　　炎奴陪着阿翁，回到家乡，重游故地感慨良多。
　　沈乐陵还有黄半云，以及许许多多的修士、仙人，也都来到这里。
　　后者多数抱着一种朝见圣地的心态。
　　炎奴的住所还在，不过是一间数十名奴仆拥挤的茅草房，连正经床铺都没有，都是杂草铺。
　　“你就在这样的地方，住了十五年吗？”黄帝说道。
　　炎奴摇头：“不是的，我以前和阿翁，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可惜在我几岁的时候，就都没了，战火毁掉了茶山村。”
　　众人感慨，过去的炎奴，就是最底层的那种百姓。
　　而这茶山村，也是乡野之中，最平平无奇的小村。
　　可就在这样的地方，出了个所向无敌的炎帝。
　　“炎奴，忽然剑道没有发现世界级的影响，我认为你可以用。”罗阎走过来说道。
　　炎奴点头，手握忽然剑道的卷轴：“那我试试这东西了。”
　　瞬息间，他手指出现墨水，正要写下自己的名字，可愣了一下，却是写成了鬼画符。
　　“嗯？怎么了？”众人错愕。
　　炎奴皱眉：“呃……我看不懂书……”
　　“啊？”所有人都懵了。
　　什么鬼？统一天地人鬼神，堂堂无上炎帝，力量凌驾整个文明，智慧也凌驾整个文明。
　　竟然看不懂书？
　　沈乐陵眉头一皱，立刻向众人解释：“那是炎奴儿很早就染上的特性……”
　　说清楚之后，还是有不少人懵逼，这更不对啊！
　　“炎奴，你没克服掉这个效应？”他们难以相信，踏入精神适应的炎奴，连个万法书册的副作用，都消弭不了？
　　要知道他有深度超越，莫非万法书册，实际上深度高于炎奴？
　　“深度比你还高的奇物，终于发现了吗？”有人说道，心中可谓咯噔一下。
　　深度被碾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亚克就是这样的实例。
　　不过黄帝很快说道：“万法书册？没事，它低于炎奴。”
　　“你怎么知道？”沈乐陵不解。
　　黄帝拿出了一张金榜：“蓬莱金榜上，有万法书册的记录，位列倒数。”
　　“啊？”这下大家更傻眼，炎奴连个倒数的奇物，都克服不了？
　　炎奴皱眉，他看不懂任何书面文字，其实不算什么问题。
　　现在他获取知识，已经不需要书面形式。
　　但是这个副作用，他克服不了，却是很大的问题。
　　“我知道了……”罗阎叹息道。
　　众人连忙看他，只见罗阎解释道：“这个效应，不在你身上，炎奴……”
　　“它其实不是作用于你的，而是作用于整个世界……”
　　炎奴等人想了想，这才恍然：“原来如此，还能这样？”
　　沈乐陵不是很关心奇物，第一时间没懂：“啥意思？”
　　罗阎向她解释，‘无法读书’的效应，其实是篡改了全世界的‘书’的‘可理解性’，使得炎奴无法理解。
　　“说白了……全宇宙所有的书面信息，加了一条特性，可以名为‘不对炎奴开放理解性’。”
　　“明白吗？”
　　沈乐陵瞬间明悟，难以置信道：“还有这种奇物？直接让全世界所有的书，不理某人？”
　　这的确是很离谱的一种效应。
　　绝大多数奇物，都是作用某人，万法书册倒好，它作用除自己以外的全部书册。
　　如果可以感知信息，那大概可以理解为，所有书籍，都存在于一个‘可理解名单’，所有懂得对应文字或文化的人，都会在那个信息名单里。
　　但炎奴，被划掉了。
　　不管他达成什么条件，都无法理解书面文字，永远进不了世上任何一本书的理解性名单。
　　大家摇头：“这的确可以解释，但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这类奇物吗？”
　　罗阎等魔道众人耸耸肩：“思维开阔点，你们对于奇物，还是不够‘自信’。”
　　“奇物的功能性，其实是超乎我们想象的广泛和诡异，堪称无奇不有。”
　　“既然牛角，可以篡改全宇宙的生殖隔离，理论上，我们也能将其想象成一种‘可繁衍后代’名单，然后牛角把一切生灵都彼此加入。”
　　“动辄影响全宇宙的奇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这万法书册，为何不能是篡改全世界所有书面文字的理解性呢？只不过仅针对个人，所以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看不出来。”
　　“这就是探索奇物的局限性啊，我们永远只能通过碎片情报推演。”
　　炎奴点点头：“这样的话，完全绕过了我的适应……”
　　众人抿嘴，既然不是深度问题，就只能是功能性问题了，绕开了判定。
　　那个理解性名单，就好像一个地方，炎奴没进去，自然不知其貌。
　　没想到一个排名倒数的小小奇物，万法书册。
　　竟然把堂堂炎帝给难倒了，这功能性，可以说是相当诡异了，再度开阔了大家的眼界，发现了炎奴适应奇物的一种盲区。
　　罗阎说道：“你还是不能小觑天下奇物啊，炎奴。”
　　“万法书册这种，就是我们设想过，却从未发现的品种。”
　　“可神洲没发现，不代表宇宙没有。”
　　炎奴一笑，让沈乐陵在自己手中写字，随后浮现墨水，一掌印在忽然剑道的卷轴上。
　　霎时间他的名字上榜，学会了忽然剑道。
　　“我承认奇物的广阔与诡谲，确实绝妙。”
　　“但我适应本身，也在不断变化。”
　　“盲区么……那就来吧，我相信绝对适应的最终形态，是没有盲区的。”
　　众人颔首，炎奴一开始有很多适应盲区，但渐渐的也都克服了。
　　炎奴始终在成长，绝对适应自己，也在成长。
　　……


第448章 潜力扼杀
　　“嗡！”
　　炎奴念动间，就知道如何施展忽然剑道。
　　他首先主动进入迟钝状态，只见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加速运动。
　　众人的嘴巴在飞速张合，每个人的身体边缘，都有轻微晃动产生的重影。
　　“每个时辰一刻钟，对我几乎没有影响。”
　　炎奴迅速判断着，整个世界一个时辰，对他而言像一刻钟那么快。
　　也就是外界八倍速……这点程度的迟钝，他凭借超高的反应速度，完全可以硬抗。
　　“继续说，罗阎。”
　　炎奴在众人看来，完全是正常交流，看不出一点迟钝的样子。
　　于是炎奴继续加大自己的缓速，十倍、二十倍！
　　没关系，他依旧可以凭借自己硬实力上的速度，来保持正常行动。
　　就是所听到的声音，完全畸变拉长，如同蒙在水底尖叫和敲鼓。
　　这不是他听力的问题，而是声音传播太慢了。
　　“炎奴你是不是让自己变迟钝了？你确定你听得清我说话吗？”罗阎说道。
　　炎奴微笑道：“唔，你不用刻意放慢说话。”
　　“我可以直接心眼感知，再强行解析出声波的内容。”
　　炎奴方圆千里，一切原子都尽收心底，此乃他第七感。
　　如果是过去，这没什么用，但现在他飞升之脑，第七感似乎真正发挥出其惊人的作用。
　　炎奴完全可以抛去五感，单纯以脑力，构建他所感知到的世界。
　　罗阎点点头，拿出了焦尾琴，先是介绍了一下它的作用。
　　作用很简单，强行控制声波，与聆听万物的声音。
　　代价基本没有，无非是有‘五不弹’。
　　介绍完后，罗阎说道：“其中聆听万物之音，非常厉害，不需要等声波传入耳中，看到的就能听到。”
　　“本来很适合在迟钝状态下听别人讲话，但看来这古琴，你也不需要了。”
　　“它和忽然剑道，都没有影响较广的副作用，想想也是，这都是两大顶尖武林门派，传承了几十年的东西。”
　　“真要是有大隐患，世界早乱套了。我的评价是，和骨衣人效应类似，都是兼爱型奇物。”
　　炎奴笑道：“有用没用，都还是先共生吧。”
　　“我准备继续缓速，后面很可能解析不过来了。”
　　说着他已经用凤皇龙气，将其浸透共生。
　　与此同时，外界时间流速继续拉大，达到他的一千倍。
　　这个倍率下，炎奴还是行动自如，无非是被削弱了反应和速度。
　　但要知道，以他如今天帝的实力，为了和众人以‘平常姿态’交流，他本来就经常压制自己的速度。
　　“看来一千倍也不咋地，一万倍呢？”
　　“嗡！”
　　整个世界对他而言，突然以万倍的速度流逝，什么概念？
　　八息之后，一天就过去了！
　　“开始吃力了，万倍时间负重，对我影响很大。”炎奴说道。
　　众人明显感觉到炎奴有些失真，虽然举手抬足包括说话，看起来还是挺正常，但身体边缘的空气模糊，这说明其实他是在超高速运动。
　　“仙法·茶山城！”
　　炎奴突然起身，以极快的速度飞到天上，信手拈来一招自创的仙法。
　　随后整个茶山村，开始了蜕变。
　　昔日被砍光烧光，而导致光秃秃的茶山，立刻野蛮生长出无数绿植，枝繁叶茂，化身绿水青山。
　　而茶山村的破败堡垒，也被地上长出的巨树冲碎，撑爆，乃至吞噬。
　　然后巨树长成了房子，很快，一栋栋琼楼、庭院，就排列于全村。
　　“好快！”众人惊异。
　　炎奴却落下来，摇了摇头，周围的空气都在噼里啪啦。
　　他说道：“很慢……我释放出的仙力也变慢了。”
　　“什么？”
　　众人思索，这样的话，虽然炎奴依旧很强的，但速度变慢，同级别会太过吃亏。
　　“万倍时间负重，我还能保持五星的战力。”
　　“不过十万倍的话……”
　　只见炎奴继续测试，指尖凝聚出一团爆裂的能量。
　　众人能看到，凝聚的速度的确不快，包括内部流转的能量光雾，肉眼可见得慢，就像是一团粘稠的水汽。
　　“迟钝了！炎奴，我们明显能看出你迟钝了。”罗阎喊道。
　　炎奴缓缓点头，又加到了百万倍。
　　“嘶……百万倍时间负重，看来是我保持常人姿态的极限，再大就明显影响我行动了。”
　　外界百万倍什么概念，他仅仅一息之后，外界将近十二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尽管他可以凭借恐怖的实力，在百万分之一息的时间内，做别人一息的事。
　　以此对冲，令他依旧可以和没事人似的行动，但这么大的时间负重，严重压制了他的实际作战能力。
　　他之前能把瞬息十年的冉棘奴逮住，很大原因是对方只是凡人，并且只在战场范围内移动，自己限制了自己的闪躲空间。
　　外加炎奴龙威霸气等范围压制，以及瞬移之类的手段追逐，这才成功。
　　不然真要是换个仙人级强者开启冉棘奴那个速度，瞬息就能从太阳系，跑到织女星去了，他还逮个屁。
　　“你的身体和释放出的能量，都会变慢，那么特性呢？”罗阎问道。
　　炎奴与众人拉开三里的范围，进入了死亡状态，随后又回来。
　　他摇头道：“绝大多数特性，一点影响也没有。”
　　“比如非雌者死，这是范围特性，我开启的瞬间就会奏效，慢不了一点。”
　　“凋零之墙也是一样，还有各种超级神通，只是神通的载体运动速度变慢了，特性执行依旧是瞬间。”
　　罗阎笑道：“不是瞬间……而是零时间！”
　　“零时间加速多少倍还是零。”
　　炎奴点头：“受到影响的，只有本身就判定时间的特性，比如炼化之火。”
　　“它的炼化速度，只有过去的百万分之一。”
　　“还有虫族的消化菌毯，这都是随时间进行的特性，效率也只有过去的百万分之一了。”
　　仗剑仙人与傲雪仙子说道：“看来凡是有‘读条’的特性，都会受到影响。”
　　炎奴微笑：“没事，这个状态下，单凭我的能量，哪怕变慢也依旧有一星的战斗力。”
　　“就以此为常态，‘积蓄时间’好了。”
　　忽然剑道的正确用法，本就是先蓄力，后发挥。
　　平日里迟钝，作战时加速。
　　武林中人一旦迟钝，就只能闭关，被人照顾。
　　炎奴不用，他扛着百万倍时间负重，照样无敌于世间……
　　嘴上说是一星战斗力，可抗性在那里，各种特性在那里，真打起来，依旧无人可奈何之。
　　很难想象，他平日里都这样负重，关键时刻要是储存的所有时间都爆发出来，是何等恐怖？
　　“那境界覆盖，研究的如何了？”
　　炎奴不再测试自己的迟钝状态，如凡夫一般盘坐着问道。
　　罗阎手一翻，一支毛笔浮现于半空。
　　“这就是三件奇物里，最可怕的一个了，它有极其恶劣的代价！”
　　此话一出，所有人肃然。
　　能让罗阎说极其恶劣，那肯定是不得了。
　　“此笔可以把任何使用者拥有过的境界，覆盖到任何目标人物所处于的境界上。”
　　“该效果影响全世界，过程不可逆。”
　　“而前提是，使用者的种族，所能达到的境界成就上限，被拦腰减半！”
　　此话一出，所有人愣住。
　　张良沉吟道：“上限减半？这支笔，在很早之前，就覆盖了羽化期。”
　　“照你这么说，长生期就该是极限了？可我还是能修到天仙期啊。”
　　罗阎摇头：“不是我们所理解到的境界内减半，而是宇宙至高境界为原初上限，在此基础上减半……”
　　“宇宙中，不管哪个文明的哪个玄学体系，理论上都可以在未来发展到一个极端上限，掌控整个宇宙。”
　　“以此为顶点，将其拦腰截断，那个中位境界，就成了我们的封顶。”
　　大家瞳孔一缩，那这真是太恶劣了。
　　这等于把玄学体系给废了！
　　不光是旧仙道和武道，慕容炜在冀北一战，还把神武境界也覆盖，那岂不是说，人类连‘炎命大道’都只能修一半？
　　当然，现在还看不出危害，毕竟他们神洲文明的玄学发展，属于刚踏入宇宙层面。
　　所以羽化期被废掉以来，大家该修仙还是修仙，并没有感觉到额外的影响……
　　但发展上限，直接被钉死在宇宙客观顶点的一半高度，这实在是操蛋。
　　这是潜力上的扼杀。
　　炎奴皱眉：“我不会受影响……但是你们……”
　　他肯定不会受影响，第一，他和人类理论上不是一个种族，这个判定应该和神农鼎差不多。
　　绝对适应者，自成一族。
　　第二，他在逆天炎道的领域，是‘道标’，他就是所谓的‘客观上限’。
　　但人类修他这个客观上限，最多就只能修到一半高度。
　　“这种事，你是怎么确定的？”黄帝问道。
　　罗阎叹息：“我不敢确定，只是测试了一些边边角角的情况，然后通过我们能修到天仙，猜测是以整个宇宙顶点为基础的。”
　　“真要确定这一点，很简单，只要把机关之道某个境界覆盖就行。”
　　“这是不周石柱弄出来的境界体系，放眼整个宇宙，它的最高封顶就是至纯心，不存在更高。”
　　“一旦减半，玲珑心初期就是它的封顶，我原本的境界都高过这个了，这会直接导致我跌落，原来可以理解的东西，直接变得不可理解。”
　　“但是，我不敢这么验证，因为机关之道，包含了数学与木工之学。”
　　众人大骇，野人与鸾星激动道：“你说什么？这东西难道还能影响数学和物理之道？”
　　罗阎严肃道：“此物对于境界的定义，没有我们那么狭隘。”
　　“它不仅限于玄学，因为我让妙寒，以人皇之格，下发了一套合法的‘功勋等级体系’。”
　　“未死过的人，在人间的贡献与学习高度，会以较为清晰的方式记录为贡献等级。”
　　“这个体系已经开始实施了，只要无罪，就是一级，可以享受基本的生活保障。”
　　“而越高的贡献等级，就会分配越多的资源，包括但不限于灵傀、机关、帝器甚至是虫族。”
　　“然后我用覆盖之笔，将一级覆盖给九级。”
　　“结果九级的我，无法再享有相应的待遇，领到的帝器，我无法运用，直接单方面无效化了。”
　　炎奴一愣，挥手间飞出一件帝血法宝。
　　罗阎随手握住，笑道：“放心，你给我的，当然可以用。”
　　“大家都别紧张，我只是从人皇设立的‘官方机构’领取的免费奖励无法使用。”
　　“我与人交易来的帝器、法宝，都还是能用。包括抢来的、自己制作的、还有你们这些‘世外人’给的。”
　　“毕竟这个贡献等级，暂时只在人间范围试用，是给那些没有死过，没有被审判过的人用的。而洪荒乐土人不适用，你们很多都不属于这个范畴。”
　　“另外，我设计了一共十四级，当上限减半，等于封顶就是七级。于是连八级贡献的人，也受到了影响。他们的待遇自动降级，多出来的也跟我一样无法使用。”
　　“不过没关系，一开始就说是试用了。之后我让妙寒废除了这个体系，重新设计了一套。”
　　“果然，这个代价就消失了，类似的等级体系，我换了个名字，改了一下各个贡献的待遇，就跟之前完全没关系了。”
　　众人恍然，罗阎做实验还是值得放心的，他会留有很多后路。
　　通过这一套，直接把境界覆盖之笔的作用，基本都测试出来了。
　　但细思恐极，连功勋贡献体系，也算境界体系吗？
　　这应该叫‘阶级覆盖之笔’吧？
　　野人脸色难看道：“所以毫无疑问，这东西，可以影响宇宙所有的境界体系。”
　　“包括所有文明的玄学境界、社会阶级、乃至文明技术高度。”
　　“玄学还好说，反正是天道弄出来的，远古之时并不存在，诸多文明照样过得好好的。”
　　“但宇宙客观的自然之道，一旦被截，就再也无法见证宇宙自然的终极真理了。”
　　“真的不可逆吗？”
　　罗阎摊手：“反正我还没找到，挽救的办法。”
　　“个别存在，比如像炎奴，或许能克服影响。但种族集体如何突破这种不可理解的顶点封锁，我还需要继续研究。”
　　炎奴点头：“这东西不用就是了，如何逆转，你继续研究吧。”
　　“至于我的炎命大道，你们只能修一半的问题，其实不算什么。”
　　“只要我成长得够快，那一半，也是你们无法到达的真实。”
　　“呃……”此话一出，众人无语，炎奴说话就是诚实。
　　张良撇嘴：“炎帝啊……虽然觉得很不爽，但的确没什么理由反驳你。”
　　……


第449章 高等文明的玄学
　　月亮之上，野人牵头，建设了一片庞大宏伟的建筑群。
　　有巨大的战船，仿照螺旋舟，正在成形。
　　而凌空中，横贯着一片巨大的时空裂隙。
　　透过它，部分人能感受到一片乱流。
　　制造它的是安欺生，虽然炎奴也能撕开时空，但众人不希望最后关头节外生枝。
　　所以特招安欺生从地狱中出来，让他凭借半泽塔人之躯，搜寻一处具有逆向时空乱流的区域，用来对冲冉棘奴这样的迟钝者。
　　“不是……”
　　“没有。”
　　“这也不是。”
　　安欺生不断撕开时空，又不断弥合。
　　但每一次时空乱流，都是里面一瞬，外面数年的狂风。
　　“炎帝，这样是找不到的，还是等潮巴过来吧。”野人说道。
　　炎奴点点头，潮巴就是宛渠之民，他复活之后，在太阳系边缘圈了一片区域，制作通讯站，据说是想要和自己的伙伴建立联系。
　　他的知识，其实比鸾星更丰沛，鸾星只是个助手，而野人师从鸾星。
　　关于时空的了解，他们绝对比不上真正的虚灵。
　　不多时，潮巴头顶螺旋舟，闪烁而来。
　　他面带忧色，当然大家看不出来，因为它的眼睛就是白色皮肤上的一层淡白色的膜。
　　不过鸾星看得出来，问道：“主人，你在担心什么？”
　　潮巴晃了晃脑壳，没有回答。
　　而是对炎奴说道：“炎帝，你想要的内部数年，外部一日的地带，的确是存在的。”
　　“人为制作也可以，只需要生成负质量天体，我的文明有专门的设备，去制造这种时空，用来加速生产。”
　　炎奴大喜：“那太好了，还请帮忙制作出来。”
　　然而潮巴却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会……生成负质量区域，即便在我的母文明，也是尖端技术。”
　　“至于玄学，我是主修艺术的……”
　　炎奴挠头：“那咋办？”
　　潮巴笑道：“没关系，自然界也有这种区域。”
　　“在平稳的时空撕开后的裂隙里，有很多乱流，形成各种特定的时空区域。”
　　“不过大多数是内部一瞬，外部数年。”
　　“而你要的那种区域，非常罕见，因为宇宙里到处都是大质量天体，想要自然形成有加速效果的时空夹缝，就会特别的苛刻。”
　　“伱们在天体附近是不可能找到的，应该尽量在远离天体的虚无真空搜寻。”
　　“我知道如何检测，可以为你们制作异常时空探测器，你们派人在太阳系一光年以外的区域搜寻就好了。”
　　“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找到一道比较小的这种夹缝。”
　　炎奴微笑：“那就太感谢了。”
　　有这样的特殊时空进行对冲，忽然剑道的代价，就不是那么难受了。
　　大约两个时辰，潮巴就和鸾星制作出巴掌大小，如同石榴籽样的一枚探测器。
　　很小，可以直接融入身体。
　　炎奴观看了全程，手指一点，就瞬间解析，当场复刻批量制造起来。
　　霎时间，人手一件，罗阎说道：“我马上安排人去找。”
　　洪荒有的是人，强者如林，很多人也不甘于混吃等死，都在学习和开发炎奴融合改造后的炎命体系。
　　里面包罗万象，虽然神武小境界被覆盖了，但那也只是第一层小境界。
　　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很容易越过，达到第二层，也就不受影响了。
　　“主人，饿看你愁眉不展……到底出什么事了？”
　　帮完炎奴，潮巴和鸾星走到了一旁交流。
　　潮巴面色忧虑道：“没出什么事，只是……我与银河瀑布失联了……”
　　“从人神之战后，我就一直尝试联系过去的老伙伴，但无论是宛渠国、偶然国还是氖光国，所有加盟国我都联络不上。”
　　“这……”鸾星大惊：“难道大家都出事了吗？”
　　潮巴担心道：“不好说，应该不会吧，也许只是更换了密联方式。”
　　“毕竟我死了几百年了。”
　　炎奴见状，凑上去好奇问道：“你想找到以前的伙伴？他们住的地方离这远吗？要不要帮忙？”
　　潮巴摇头道：“炎帝，你有所不知。”
　　“我们这样知名在外的逆天者，是没有固定居所的，通常化整为零，散布在银河各地，以防止被泽塔的团体通缉令全灭。”
　　“团体通缉令？”炎奴错愕。
　　潮巴肃然道：“这是泽塔文明一件公开的治安奇物，整个泽塔文明境内，一旦有通缉目标，以超过一百名个体的形式，聚集在一定范围内超过三个标准时，则直接抹杀。”
　　“嘶！”魔道众人悚然。
　　罗阎直接喊道：“这是治安奇物？这明明是灭国奇物！”
　　潮巴苦涩道：“没错，在泽塔一统星河之前，他们利用这件奇物，重创乃至毁灭了无数强大文明。”
　　炎奴问道：“不对啊，抹杀前提，不是要在泽塔文明境内吗？”
　　潮巴叹息道：“正确的说法是，使用者文明的境内。”
　　“泽塔帝皇有天命，早期的征服战争中，他拉拢了很多其他文明内部的反社会者、野心家……”
　　“靠着他们的反叛，以及大天道的相助，泽塔帝皇飞速崛起，仅用了五百年，就完全统治了银河。”
　　“之后又用了四千五百年，向外扩张了百万星河，接管了整个兰天星界，哦，现在叫泽塔星界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我们银河的‘骄傲’。”
　　神洲众人并不了解这样的战绩是什么概念，但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宇宙中的顶尖存在。
　　炎奴歪头，问了一下：“那啥，你觉得我和泽塔帝皇，要是干起来，谁厉害一点？”
　　“……”潮巴看着炎奴愣了半天。
　　随后说道：“你很强，炎帝，你是我所知最强的逆天者，没有之一。”
　　众人点头，炎奴是犹有过之的文明之光，他的特性堪称无穷潜力。
　　不过潮巴紧接着说道：“但你要泽塔帝皇相比……我只能说……”
　　“此时此刻，整个银河，甚至整个泽塔星界，没有人知道泽塔帝皇到底有多强。”
　　“你可以理解为，他超出了我的想象。”
　　“所以，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毕竟夏虫不可语冰。”
　　众人一滞，未知是恐惧的根源。
　　潮巴真要说个一二三来，还能评判一下。
　　但显然，银河瀑布虽然以泽塔帝皇为假想敌，但实际上差出了老远，乃是不可想象的鸿沟。
　　这才是最可怕的，完全无法评价。
　　炎奴唔了一声：“那你觉得，神洲文明在宇宙，能排到什么档次？”
　　潮巴思索道：“逆天文明很难评价，因为既然逆天了，说明那里的奇物失控，超出了小天道的控制极限。”
　　“真要说的话，不算你本人，神洲文明的技术高度，是不入流，原始到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自从天道出现以后，纯粹的物理造诣，已经不再是评价一个文明的核心标准。”
　　“玄学才是……而你们的玄学高度是星族，也就是普通星际成员的水平。”
　　说着，他给众人解释了一下宇宙的玄学文明阶级，分为星裔、星族、星爵、星灵、星尊。
　　在仙道革命之前，神洲那点玄学，连星裔都不算。
　　是从战国开始，提升到星裔层次，但依旧不算是银河星际成员，属于最底层那一批。
　　不过现在，经过炎奴的提升，算是星族了，大多数虚灵文明的玄学，都是这个档次。
　　“再之上，就是星爵级的文明，算是高等文明。”
　　“如果说星族是感悟学习法则，所有的法术都是在翻来覆去地操控玩弄物质、能量。”
　　“那么星爵除了在这个基础上，更加入微以外。最大的特色，就是已经可以自编程玄学法则了，通常运用在社会上。”
　　“法术和法宝，已经不拘泥于改变物质层面，而是可以制定军队之间的战争剧本，对社会经济直接操控，改变一个民族的文化和风俗，生成特殊环境，甚至是植入虚假的国家历史记忆。”
　　潮巴的话，把众人都说懵了。
　　一开始没听懂，但超快思维力一阵思考后，马上感到细思恐极。
　　“什么啊？你是说，直接用玄学，控制国家、民族、社会？”罗阎瞪大眼睛。
　　他们的玄学，他们的仙宝、法术，翻来覆去，也就是玩一玩地风水火，雷霆冰雪。
　　搬山移海，摩弄星辰之类的。
　　强大虚灵的玄学，竟然是直接玩弄一个国家的经济、政治、战争、文化、风俗、历史？
　　潮巴点头：“是的，你们都知道，我来自梭帝傲文明吧？”
　　“我们的文明被泽塔征服，现在的宛渠国是由我们伟大的文明之光率领脱离出来的。”
　　“而旧梭帝傲文明也还在，被征服后沦为泽塔的附庸国，由一名昔日的野心家走狗掌控。”
　　“那个家伙，主修社会学法则，个体达到星爵顶峰。”
　　“他的社会学法术，可以掌控自己文明的社会分配、社会阶级、社会流动……”
　　“还有个金字塔法宝，是文明型重宝，镇压了整个梭帝傲文明的政体。”
　　“其麾下的强大修士，各有擅长，譬如心理学、教育学、经济学……乃至道德操守。”
　　“他们对各自领域的掌控，比你们的神与仙强得多，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创造的神灵，就像是玩弄神力能量的鼻涕虫。”
　　神洲众人，都麻了，感觉受到了巨大冲击。
　　以前都说虚灵的玄学难以想象，现在才知道，什么叫颠覆性的玄学。
　　他们用法术造水火，掌风雷，化剑气光寒，移山填海。
　　虚灵用法术造民族，掌战争，化阶级流动，移风易俗。
　　潮巴又道：“不过，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肆意妄为。”
　　“玄学发展的再辉煌，归根结底，还是要依赖天道，必须遵从天道大势。”
　　“大势不可改，在这个基础上，细节就随便了，强大修士可以篡改掌控社会的方方面面。”
　　“譬如某国当兴，但到底哪些人当兴，怎么兴，修士能以大法力支配。”
　　“又如天道要求某个新的阶级兴起，某个旧的阶级被打倒。但到底怎么打倒，哪些人上位，是否还是原来那批人，都是法术层面可以安排的事。”
　　“还有种种国力、经济、资源，在天道容忍范围内，强者都可以随意分配。你们也有幻象世界，华山派的人应该能理解，就好像加点一样……”
　　“只不过这种点数，是由天道决定的，总量就那么多，如何分配，则绝顶大能说了算。”
　　众人无语，真要是肆意妄为，还好了，起码文明是自主的。
　　但上头有个天道大势，那这种玄学力量，就如同一种剧毒。
　　炎奴直撇嘴，本以为世家门阀、贵族天子、仙宗神明，这些已经够糟糕了。
　　乱世一到，惨不忍睹。
　　没想到虚灵更恐怖，修士直接跟玩游戏一样，直接操控整个国家社会。
　　黄帝冷声道：“玄学应该脱离文明的生活，像你们这样，一切被修士掌控，遵从天道的命令。文明还有出路吗？还有自我可言吗？”
　　潮巴无奈道：“所以才要逆天啊，你们很幸运，在一开始，就知道要把玄学与世俗分离开。”
　　“我真的佩服你，黄帝，宇宙中大多数高等文明，都不会这么做的。”
　　“天道刚出现的那段时期，文明所有资源都倾斜到对玄学的研究中。”
　　“整个社会，都在不断挖掘，玄学在各个领域的作用……”
　　“某某开发出一种全新的玄学应用，只要能创造足够的价值，马上就能跻身上游。”
　　“我们的文明，甚至在奖励这种行为，不断地发开。”
　　“等到我们回过神来时，已经难以阻止，天道的掌控，深入骨髓，渗透到方方面面，无法摆脱。”
　　“无数的既得利益者，不可能和我们团结起来，罢黜玄学。”
　　“再加上有至高天命帝皇的泽塔文明的入侵，我们几乎是被摧枯拉朽地击败了。”
　　黄帝叹道：“社会学、心理学、经济学……说实话，我很多都不懂，你们的知识太浩瀚，把一切分得太细了。”
　　“而天道最初，不仅渗透虚无的艺术，还会与种种生活技艺相挂钩。”
　　“以前我们做陶器做得好，都能成仙，可想而知，你们文明极度浩瀚的知识填充进去，是什么后果。”
　　神洲人都直摇头，虚灵的玄学厉害归厉害，的确发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但没救也是真没救，已经是完全失控的局面。
　　潮巴似乎在缅怀自己文明昔日的辉煌与美好：“大火燃起，我们不仅没有熄灭它，反而在狂欢中将它越烧越旺。”
　　“当火焰烧死无数人，才意识到，我们无法控制它。”
　　“我真的怀念五千年前，那时候虽然我们也抱怨生活充满艰难、危险和迷惘。但和今日的沮丧相比，那无疑是‘过去的好时光’。”
　　炎奴咧嘴一笑：“最美好的时候，永远不应该在过去。”
　　说着，他点着额头：“雪儿，还有多久？”
　　妙寒一直在人间主持大局，此刻声音响在众人心中：“炎奴，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了。”
　　“我在人间，找到了天道实体……祂主动道成肉身，现在是个人类。”
　　听闻此话，众人狂喜。
　　来了吗？刑杀苍天，终于要来了吗？
　　难怪天道资讯普及这么多，炎奴的赤色大势都没有凝聚出天道实体，原来天道主动凝聚为实体了。
　　也是，祂要么主动实体化，要么被炎奴揪出来实体化。
　　天道喜欢掌握主动，毫无疑问会选择体面地现身。
　　“太好了！我马上赶回去宰了他。”炎奴大喜。
　　妙寒却道：“呃，情况有点复杂。”
　　“咋了？”炎奴心说这有啥复杂的，天道都现身了，直接真刀真枪跟他干就行了啊。
　　然而妙寒说道：“祂……是个好人。”
　　众人茫然，啥意思啊？
　　“好人？他不是天道吗？”
　　妙寒解释道：“他是天道，但却极端的善良……大概可以描述为，天道心灵扭曲了自己。”
　　“啊？”刑天一方全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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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此世全部之恶
　　此时此刻西方已经基本平定。
　　整个罗马帝国都崩溃了，所有的奴隶都站出来推翻了旧统治，又由轮回军队所接管。
　　首都沦陷，君士坦丁与最后一支贵族军，再连同一群神甫，被全部活捉。
　　妙寒就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道成肉身的事。
　　心知这绝对不只是传说或教义那么简单，当即留了他们一名，将其运送到了耶路撒冷。
　　一番审问和调查后，便从轮回群体中，找到了一个名为约书亚的青年。
　　“主啊，快救救我们吧！”
　　耶路撒冷的广场上，亚大纳西等神甫，跪在地上向天祈祷。
　　君士坦丁已经身为阶下囚，怒不可遏道：“上帝在哪里，你的救世主在哪里？”
　　亚大纳西呢喃道：“末日是一个审判，旧世界将会坍塌，这是恶魔和邪恶力量的高潮。他们将会在世界肆虐，摧毁人类的信仰。”
　　“但是，那些坚持信仰上帝和遵守神的道路的人，将会被拯救并获得永恒的生命。”
　　君士坦丁不想听这些，怒吼道：“为什么还不出现？”
　　正说着，天上有光芒闪烁，如一轮大日降下。
　　狼狈的贵族们一喜，莫非来了？
　　然而他们定睛一看，耶路撒冷上空，炎奴从天而降。
　　他头顶牛角，威压盖世。
　　“该死，是撒旦！”
　　撒旦已经来了，那么救世主呢？
　　炎奴降在耶路撒冷城头，目光扫视：“谁是天道？”
　　他的声音像是一种审判，仿佛在问堂下何人。
　　妙寒迎了上去，指着身旁站着的人：“呆子，他就是了。”
　　炎奴好奇地打量，那青年栗色的头发披散着，微微卷曲，眼神充斥着博爱，面如平湖般坦然。
　　“你是天道？”
　　“我名约书亚，炎帝，很高兴见到你。”青年平静道。
　　炎奴挠头，这青年看起来像个凡人，但仔细一观察，他身上好像有种种奇异。
　　比如面对自己的威压，对方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举手抬足，都有一种莫大的亲和力。
　　就在这时，刑天一伙，各路仙流魔道也都赶来，他们都很好奇，天道心灵扭曲了自己？
　　这不就是自杀吗？
　　“他真的是天道？不会搞错了吧？”
　　上古仙人，历代群帝，全都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约书亚。
　　他们设想了无数次与天道的见面，却从未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
　　怎么可能呢？天道这个堪称万恶之源，一直致力于要消灭的存在，此刻竟然就这么站在他们面前，像个好好先生。
　　妙寒解释道：“他出生时，恰逢王莽篡汉新朝改元，也是整个圣主教定义里新纪元的开启。而他的死，被誉为救世，带走了世间所有的罪。”
　　她简要地描述了约书亚的一生。
　　其虔诚地信奉上帝，向世人传播博爱与平等，鼓励人们追求美好和善良。
　　但是在他这么做之前，圣主教的教义不是这样的，乃是认为人人有罪，要向主奉献一切来赎罪。
　　旧教会非常的腐朽，又与罗马的贵族勾搭，随意地扭曲教义。
　　于是约书亚游走于贫苦大众，传播福音的同时，致力于由下而上地上帝信仰。
　　但最终遭到背叛，以冤屈的罪名钉死在十字架上。
　　“诸位，此人一生救人无数，从未做过一件恶事。”
　　“这本是一个善良的改革者最终失败的事件，但因为在人心中留有了巨大的影响力，而在死后封神。”
　　“一部分追随他的人，认定他死后复活，然后升天了。说他是圣子，并以他的名义，继续传教事业，直接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宗教。”
　　听到这，众人点头，这再正常不过了。
　　上古群帝，哪个没有被当做神灵一般看待？全部在死后被神话了。
　　只不过没有这边这么激进，直接形成宗教。
　　“所以呢？他原本只是个凡人啊，难道说，天道附身在他身上了？”炎奴问道。
　　妙寒肃然道：“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上一世，人们吹嘘他是圣子降临，死后复活升天，这本没有实现。”
　　“但是在这个时代，由伱实现了，你复活了约书亚，并因他的功德将其升入太平乐土，这印证了圣子传说。”
　　“所以你无法凝聚出天道实体，因为那一刻，你其实已经把天道具现了，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是正式的天道，只是个凡人，你可以理解为天道实体的雏形。”
　　“而就在前不久，人间关于圣子的信仰和教义，完成了统一。”
　　“说约书亚，乃是道成肉身，背负人间所有的恶，杀身成仁，洗清世人的罪。”
　　“于是他正式成为天道实体本尊，继承了天道全部的信息。”
　　众人面面相觑，王莽篡汉时的事，那是三百年前了。
　　那时候，天道就在铺垫这一层吗？当自己有一天可能会被迫实体化时，也好能主动选择一个方式降临。
　　炎奴还是很难接受，这就是天道。
　　“背负人间所有的恶？”
　　妙寒点头，看向罗阎：“地府最近收留到的西方死者，是不是有罪之人极少？”
　　罗阎之前一直跟炎奴忙活，又研究奇物，都没怎么关注地府。
　　此刻立刻去查问，半晌，他愣道：“不是很少，而是压根没有。”
　　“这段时间，西方死去的人，全部只查得到善事，查不到恶事。”
　　妙寒肃然道：“果然如此，约书亚吸收了所有人的罪。”
　　“你查一下，是不是受害者，所施暴的源头都改变了。”
　　炎奴挑眉道：“不用查了，的确被改变了。”
　　“我用审判神力所查看到的，所有施暴者、杀戮者、压迫者、犯罪者的形象，都是他！”
　　“仿佛，他一个人，做了世上所有的恶事！”
　　众人骇然，这是什么？扭曲现实？
　　约书亚一个人，顶了所有人的罪？
　　他吸收了世上所有作恶者的行为，仿佛他化身亿万，去做了所有恶事。
　　怎么查，源头都是约书亚。
　　至于真正的作恶者，已经无法查询，至少用所谓的审判神力，是不可能查到的。
　　“他们管这叫救世主？一个背黑锅的？”众人感觉荒谬。
　　妙寒玉脸含煞道：“在古早时期的圣主信仰中，可以通过向上帝献祭一只羔羊，来替人承担罪过。”
　　“他们的文化里，这称为替罪羊。”
　　“但这不过是上位者剥削的手段，到了后来，整个信仰已经极为腐朽，越发严重，穷苦大众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羔羊。”
　　“所以上一世的约书亚致力于改变这一点，他宣扬接受福音，行善事爱世人就可以赎罪，不需要羔羊。”
　　“可是一些东西根深蒂固，他死后，人们神话了他。”
　　“反而根据他的事迹，将他视为‘上帝降下的圣子’，是赐予人类的神圣羔羊。”
　　“说他之所以教导人们不需要替罪羊，是因为他是救世主，他就是世上最大的替罪羊。”
　　“他自己就能为所有人承担罪过，当然不需要人们再献祭羔羊。”
　　在场众人都无语了，原来在这边的教义里，救世主的含义就是替罪羊，一个超级替罪羊。
　　约书亚的追随者扭曲了他的本意，天道也借此将其作为了自己的肉身。
　　一时间，众人看约书亚的眼神，都有些同情了。
　　约书亚却坦然道：“世人多数是愚昧的，但这就是我们的文明啊。”
　　“我并不在乎自己是被当做圣子，还是凡人。”
　　“是无数义人对太平的渴求，造就了你，伟大的炎帝，你能开创天国乐土。”
　　“也是无数罪人的渴求，选定我为‘此世全部之恶’，那么我也可以接受这个使命。”
　　“请将我送入炼狱吧，我愿替代现在，以及未来所有人受刑，让他们进入你所创造的天国乐土，得到救赎。”
　　“这不是救赎。”炎奴语气坚定：“我不会将一个无辜者，送进炼狱。”
　　众人对视一眼，情况有点复杂。
　　天道做得恶，自古以来不知多少。
　　但约书亚本身，毫无疑问是无辜的。上一世他就是个好人，这一世更是个替罪羊，一个史上最大的替罪羊。
　　他背负了所有人，乃至包括天道所行的恶！
　　万方有罪，罪在一人，约书亚就坦然地站在这里，任由处置。
　　如果说炎奴是背负了所有善人的渴求，那么约书亚则承载了恶人的渴求，没有人真的保证自己永远不行恶，现在的好人，也可能是未来的恶人。
　　“此世全部之恶？可是能够且愿意背负‘全恶’的人，他本身不就是一种‘全善’吗？”
　　众人头疼，毫无疑问，这种替罪文化，别说炎奴了，他们都无法接受。
　　可深入一想，这也许才是天道的目的。
　　祂将自身所有信息注入约书亚，就是以这种形式自保，乃是坚信，炎奴不会杀死一个无辜者。
　　“狗天道！”有人骂骂咧咧，感觉天道这就是在道德绑架！
　　换成别人，比如颛顼帝，他才不管许多，杀了又如何。
　　但大家知道，这招对炎奴最有效，他不想杀的人，是肯定不会杀的，就像冉棘奴一样。
　　炎奴的原初本我是不会变的，那是一种绝对特性，是他的心灵坚壁。
　　……


第451章 收服天道力量
　　“还有这一招……的确，相比起任何战斗，这反而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当拥有实体后，就存在被击败的可能，不管天道安排怎样的战斗能力，他都肯定会输给炎奴，顶多是过程多些波折，最终一定会败。”
　　“唯有让自己‘成为一个无辜者’，祂才有可能保全自己。”
　　罗阎说着，想起冉棘奴，他被选为真龙天子，莫不是天道的测试。
　　“我还是不明白，约书亚是约书亚，天道是天道。”
　　“就算是附身，可冥冥中那个天道大势，不还在吗？”
　　“之前我们剿灭天命者时，冥冥中就有阻挠，还有各种算计，那时候约书亚已经在耶路撒冷的吧？难道都是约书亚干的？”
　　大家七嘴八舌，感觉这也可能是个棋子。
　　要知道，棋子和天道本尊，是两个概念，他们要除掉的是天道本尊，是文明再也不会被所谓大势玩弄，而不只是杀一个形式上的替罪羊。
　　妙寒遗憾道：“我也担心过这点，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天道只是搞个棋子，那这毫无意义。”
　　“第一，炎奴的赤色大势，就应该能凝聚出天道实体，其实是骗不过的，只能玩真的。”
　　“第二，天下即将一统，到时候我与炎奴，人皇天帝合体，就可斩冥冥中的天道。”
　　“如果天道只是做做样子，其实还在冥冥中主导，那和等死有何区别？我们直接无视约书亚，把真正的天道斩了不就完了？”
　　众人一想对啊，一直以来，天道都善于摆弄棋子，所以大家本能地怀疑这一点。
　　但时至今日，天道其实已经没有这个资本了，只能玩真的。
　　将自己的全部信息，注入一个好人，仿佛躲进一个安全屋，又好像一个备份。
　　妙寒继续说道：“所以我着重研究了一下，当我搞清楚他们的三位一体后，我确定这就是天道本尊。”
　　“三位一体？”有人追问。
　　妙寒当即把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概念解释清楚。
　　“天道本身是一个奇物，由若干特性构成，并且包含诸多规则，还根据文明而创造了很多法则。”
　　“这些单纯寂兮寥兮的准则和特性，就是所谓的‘圣灵’，一个特性集。”
　　“而我们语境中的天道，那个想要刑杀掉的苍天，那个没有感情的上帝，那个号称创造了世界，无所谓道德，无所谓正义，冰冷无情残酷地玩弄世间的命运，就是对应所谓的‘圣父’。”
　　“祂并不是一种思想、人格，只是一种为了大势，无所不用其极的魔性。”
　　说到这，妙寒看向约书亚：“至于圣子，就不用多说了，就是他。”
　　“一个人，一个拥有所有人性美好的人。”
　　“这是天道的人格面、物质面、实体面。”
　　“以前是没有的，上一世的约书亚真的只是普通人，天道拒绝自己有实体化的一面，当然，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当天道因炎奴而不得不实体化时，祂就会选择成为约书亚，让自己拥有人性、人格、人类的记忆，所以我说祂心灵扭曲了自己。”
　　“至此，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就好像一块铜板的正面反面与侧面。”
　　“虽然冥冥中还是有‘圣父’、‘圣灵’在运作，但载体变了，主体变了。”
　　“祂们的信息，全部在约书亚身上了。”
　　“炎奴，如果你炼化约书亚，你将得到神洲天道的一切。”
　　颛顼帝冷声道：“炎帝，杀了他吧，天道这是自寻死路。”
　　以他的性子，只要是对文明而言必要的事，就算是亲儿子也可以杀。
　　炎奴笑了：“如果他是天道所创造出来的身躯，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但是……他是数百年前，真实存在的追求太平之人，并由我所亲手复活出来。”
　　“天道我会消灭，人我也要救！”
　　“我要救他，正如冉棘奴与安欺生一样，我会将天道从他的信息中抽出来！”
　　“让他回归于真正的人，而不是什么道成肉身，什么替罪羔羊。”
　　果然，众人都不意外炎奴的选择。
　　世上如果有谁的心思最好猜，那一定是炎奴。
　　天道要是直接造个人，说他是什么圣人，鬼才理。
　　但约书亚不是，他是炎奴复活的，意味着他真实存在。
　　刚复活的时候还是凡人，是经过地府审判后进入洪荒乐土，然后又通过轮回台降临耶路撒冷，才突然被注入了天道信息。
　　罗阎呢喃道：“抽出天道的信息……像把安欺生从伱的信息里抽出来一样吗？”
　　“这要用到你的赤色大势吧？可是……”
　　众人面面相觑，可是五元境界被覆盖了，赤色之势没了。
　　此过程不可逆，至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挽回。
　　“天道是真的有点东西啊，慕容氏覆盖五元境界，原来在这等着呢……”在场诸多仙流皆摇头。
　　天道算计的本领，着实恐怖。虽然在炎奴的一步步紧逼下，底线越来越低，到现在只是为了自保了……
　　但这种强大的布局，还是老味道。
　　炎奴撇嘴，凤皇龙气早就覆盖透了约书亚，这招能共生约书亚体内任何能量，或者他还有能力激发出来，只要有实体，他都能共生到。
　　但信息层面，迄今为止，炎奴只有赤色大势可以影响到。
　　而赤色大势随着五元境界被覆盖成白板，而消失了。
　　这时，妙寒指了指广场上等候发落的君士坦丁和亚大纳西等人。
　　淡淡说道：“的确也没有杀死约书亚的必要。”
　　“西方已定，人间只剩下一些南方大陆的零散部落没有一统，今日之内，就可以结束。”
　　“届时你我合体，直接斩了冥冥中的天道，就等于斩了所谓的‘圣父’。”
　　“神洲将摆脱天道命运，彻底自由，我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虽然天道的圣灵信息，还存在于这个圣子之中，但已经无法掌控文明，他相当于只是个拥有天道能力的好人。”
　　众人知道，所谓刑杀苍天，核心目的是文明自由，不是报仇。
　　而且理论上杀了圣父，就算是杀了所谓的苍天。剩下的特性集，并无什么善恶之分。
　　现在天道拥有约书亚人格，就如同杀死了过去的自己，放弃了维护自身的‘圣父意志’，只选择保护圣灵特性集。
　　但是让天道，最后来了一手好人保命符，把自身信息以活人的形式存续下来。
　　这让一些古帝，还是很不甘心：“炎帝，总感觉会有隐患啊。天道先求自保，再图其他，日后说不定还有变数，这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炎奴笑道：“那又怎样？无形的天道都不怕，难道还怕有形的天道？”
　　“说起来，以前天道是无情的奇物，没有人格，灭了就灭了。”
　　“但现在既然拥有了人格，那么我的太平世界，为何不能有祂的一席之地。”
　　“我要让全宇宙都永远太平！”
　　众人释然一笑，能看出，炎奴如今已经是以宇宙太平为目标了。
　　相比起来，他们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且，你们要担心的话，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嘿，约书亚。你既然拥有天道所有的能力，那你也应该知道天道的目的吧？”
　　炎奴突然对约书亚说：“能不能说来听听，你这三位一体，真的只是用来自保吗？”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约书亚还真的坦然道：“炎帝，我与圣父、圣灵一体，如果你斩杀了‘圣父’，那么我就是神洲天道唯一的意志。”
　　“三位一体，的确是‘圣父’为了保全‘圣灵信息’的措施，因为祂已经无法解决神洲的问题了。”
　　“但这只是进入休眠，等待未来某一日，全天道以某种方式唤醒‘圣父’，或者说恢复过来。”
　　听他这么说，有人惊讶，还真的交代了？
　　休眠？唤醒？
　　众人看向潮巴和鸾星等人，潮巴摇头：“不用看我，每个文明的天道不一样，而且我们的文明之光，是直接以类似你们人皇天帝合一之路的方式，斩断了梭帝傲文明的天道，让宛渠国独立出来，成为自由文明。”
　　“我们也没有彻底灭杀梭帝傲天道，毕竟旧文明还在呢……”
　　大家一想也是，这招也就对炎奴有用了，如果刑天是另一种人，天道不会用这个退路的。
　　“哈哈哈。”炎奴大笑：“你还真是诚实啊，那如果我炼化你会怎样呢？”
　　约书亚立刻获知了相关信息，说道：“你会得到我所有的能力。”
　　“不过，同时会被瞬间封印到星空彼岸。因为全新的教义中，设定了一种同归于尽的机制。”
　　“圣子一旦被撒旦杀死，现实就会直接扭曲，整个宇宙将你放逐。”
　　众人冷笑：“同归于尽？有用吗？”
　　约书亚也微笑：“聊胜于无吧。”
　　“炎帝，圣父判定你不会杀死我，可这种措施，或许没用，但不能没有。”
　　众人明白，虽然天道玩阳谋，但该有的兜底还得有。
　　哪怕这个兜底没什么用，但也得做到极致。万一因为什么意外，导致圣子死了呢？能再拖延炎奴一段时间都是好的，这就是圣父意志的无所不用其极。
　　炎奴拍打着约书亚的肩膀：“约书亚，我们刑杀天道，也就是那个‘圣父’。”
　　“需要人皇天帝合一，但是融合耳环毁灭了，你有没有好神通，能临时融合我和雪儿？”
　　上古群帝都有点不适应，这就开始把约书亚当自己人了？他好像本来就是自己人，是审核过的轮回者之一。
　　但直接让圣子出主意杀圣父？这……也就炎奴会这样直截了当了。
　　约书亚又立刻获得了相关信息，点头道：“有，不过融合耳环并没有毁灭。它的特性是不灭的，毁掉的只是载体。”
　　“如果将它所有的原子聚合起来，它还是那件奇物。”
　　炎奴歪头道：“这样啊，好像有点晚了，都碎了那么久了，当时没有收集，现在早就不知道是哪些原子了。”
　　“我可以帮你。”约书亚笑道，说罢，伸出手来。
　　刹那间有无数看不见的微粒挪移而来，在掌心凝聚成一对耳环。
　　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拥有天道所有能力，果然名不虚传。
　　炎奴也眼睛一亮，一抬手，整个太阳系的原子，都有些蠢蠢欲动，又随即平复。
　　众人顿时又看向炎奴，他好像……学会了这招？
　　“这是新的神通吗？我感觉自己能掌控太阳系所有原子！并翻阅它们过去的位置！”炎奴的凤皇龙气，一直是笼罩渗透约书亚的。
　　就在刚才，约书亚凝聚耳环的时候，体内多了一种特殊的神通炁。
　　炎奴瞬间将其共生，一下子多了个神通！
　　约书亚温润一笑：“圣父监察掌控神洲文明的疆域，这只是很简单的运用。”
　　“你刚才还没有呢。”炎奴问道。
　　约书亚点头：“我刚才还不会……不过想要用圣灵的什么功能、什么神性力量，我都随时可以得到。”
　　妙寒追问道：“你说你拥有天道的所有能力，原来不是一瞬间同时拥有吗？”
　　“抱歉，我是人类，不是无心无感的圣父，而圣灵的力量太宏伟。我不能像祂一样，完美掌控一切。”约书亚一脸歉意道。
　　他解释了一下，众人很快也想明白。
　　约书亚是实实在在的人类，他拥有他自己真实的人格、记忆，甚至身体都是肉体凡胎，一枪都能捅死。
　　当然，只要他想，他也能觉醒各种力量让他不死。
　　但是人就有弱点，是人就有缺憾，是人就有极限。
　　而天道的机制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完美运作的，除非磨灭人格，成为纯粹的‘天心’，‘圣父意志’。
　　这就是天道不愿意实体化，不愿意拥有人格的原因，那是对自己的削弱。
　　脆弱的人格，完全不匹配天道这件奇物的功能。
　　就好像潮巴不可能像鸾星一样，完美的操纵机器。
　　“原来如此……”
　　炎奴拿过融合耳环，将其中一只扔给了妙寒。
　　“约书亚，我们一起开辟更大的太平吧！”
　　“我不会允许你成为替罪羊，在我将这种使命从你体内剔除之前，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


第452章 宇宙图景
　　八月十七，炎奴走出茶山的一年零三个月。
　　太平军横推天下，人间已然完全一统。
　　这比想象中要快得太多，谁能想到炎奴一年多前还在茶山挨鞭子。
　　当最后一个部落心悦诚服，炎奴与妙寒，都感觉到一种异变。
　　炎奴的太平道光轮在极致壮大，蜕变成一种好像天道般的烈火之轮，融入世界，默默然运转。
　　这一天，太平轮，彻底化为太平天道。
　　是一种类似天心的东西，可顶替苍天，运作所有规则。
　　妙寒的人皇果位，也在疯狂蜕变，万民意志，越聚越多，超出古往今来所有皇。
　　前无古人，绝无仅有。
　　炎奴太平天道的光辉照耀上去，印证着妙寒的人皇果位也散发璀璨。
　　二者如日月凌空，相照彼此。
　　“帝位已成了！”
　　“不过天无二日，接下来该斩苍天。”
　　众人见证这份壮举，那些合力创作出太平经的诸子先贤们议论纷纷。
　　庄周问道：“人皇果位如何？为何还在成长？没有到极限吗？”
　　列御寇观察片刻说：“没有呢，刚刚一统，万民意志还未完全达到全盛。”
　　“毕竟人太多了啊，很多部落只是名义归顺，尚且人心不定。”
　　韩非子肃然道：“这本是一个漫长过程，哪有那么快深入人心？需要用一个时代来凝聚。”
　　“不过炎帝复活古往今来所有人，这份大冲击，足以迅速凝聚人心。”
　　“那些小部落，难道没有志同道合的轮回者站出来吗？”
　　“速速鼓励他们下界，去安抚自己的后人。”
　　值此时刻，逆天阵营如一个运作紧密机器，疯狂行动起来。
　　大家都急不可耐，想赶紧见证苍天陨落。
　　换做以前，海内外全部一统，整个人间归于人皇，这一定是需要漫长时光来消化。
　　过去的所有人皇，哪个不是用尽心血。
　　但现在不同，太多人被复活了。
　　这些人见证了轮回，见证了奇迹，也见证了洪荒乐土。
　　他们来到人间，可以迅速的收拾人心。
　　关键是，还有约书亚。
　　他拥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如波般荡漾，扩散开去，深入人心。
　　无论多么焦躁的人，都能迅速得到内心的安宁。
　　身体上的痛苦与心理上的痛苦，都被抚平。
　　魔道众人起初担心这是心灵扭曲，后来通过炎奴验证，这只是一种超凡神术。
　　连神通都不是，算是一种超能力。
　　“是一种生理治愈，外加一种心理学法术的范畴。”
　　“生命的所有情感，都对接到一种生理层面的物质上。这方面你们东方体系几乎没有涉及，不过在天竺的脉轮体系中，已经发展壮大，精神能力相当丰富。”
　　“当然，比起我们梭帝傲文明，那还差得太远。”
　　宛渠之民潮巴，向众人解释约书亚的这种能力。
　　约书亚会天道所有能力，而天道所有能力都是根据文明创造出来的，所以他等于会旧时代所有人发明出来的技能。
　　张良颔首：“的确，佛祖释迦摩尼，也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约书亚使用起来，效果恐怖，连我们都受影响，近乎于绝对特性，才让你们误以为是心灵扭曲。”
　　众人一笑，任何法术，任何玄学力量，约书亚用出来当然‘技近乎道’。
　　因为他就是天道！
　　就好像神武、金丹大道等力量，炎奴用起来极为震撼一样。人们只从中运用到一点道韵，就效果惊人了。
　　约书亚的情况，就类似炎奴，代表着一种水涨船高的天花板。
　　“释迦摩尼？”
　　罗阎这才想起来，释迦摩尼从未出现过。
　　不禁追问：“之前群仙归来就没有佛祖，人神之战也没看到他，他去哪了？”
　　张良解释：“他深入星空，远去了。”
　　“和我们这些仙流相比，他才是真正的看透红尘，超脱世俗。”
　　“释迦摩尼自身摆脱了天道约束，既不顺天，也没有心思和我们逆天，只是开辟佛国接纳得成正果的佛修一起脱离天道，便已经满足了。”
　　“不过应该也没走多远，我们是往北辰方向探索，他则是往西天方向。”
　　“据说是去轩辕十四，应该已经到了。”
　　众人点头，仙流不是顺天就是逆天，中立的散修也注定卷入其中。
　　唯有释迦摩尼自成一派，是真正的不受桎梏，乃散仙梦寐以求的状态。
　　群仙都去北辰，他一个人往西天跑，远离主流，不沾因果，从谋己的角度来说，的确是大智慧。
　　“轩辕十四？”潮巴一怔。
　　他深谙神洲文化，当即透射出一幅星图，那从神洲角度向外看的周天乾元星斗。
　　其中有一条黄龙般盘踞在赤道上的星宿，范围极广。
　　他指着其中最亮的那颗说道：“是这个吗？”
　　“没错。”黄帝点头。
　　这个星宿，还是他命名的。
　　潮巴顿时面色古怪起来，一挥手，星图从平面，瞬间展开到立体形式。
　　顿时很多星辰都消失了，因为他们距离神洲太远。
　　只剩下一千五百多颗恒星，分散在距离神洲一百光年的尺度内。
　　而潮巴所指的轩辕十四，位于八十光年外。
　　“这是贝塞尔文明的主星之一啊，这个文明曾是我们梭帝傲的附庸，后来背叛了我们，如今是泽塔的走狗，是泽塔麾下的高等模因文明。”潮巴的语气充满憎恶。
　　其他人可不敢怠慢，黄帝肃然道：“竟然这么近的距离，就有一个强大虚灵文明。”
　　潮巴摇头：“这还不算近的，曾经就在你们八光年外，嗯……伱们称之为天狼星的地方，就有个踏入太虚的文明。”
　　“不过这个文明，已经毁灭了，叫什么我不知道，以前没关注过……”
　　“毕竟哪怕在五千年前天道还没诞生的时候，那个天狼星的文明也只是极其平凡的低等文明，这种层次，在泽塔大势来临后如同蝼蚁，直接被碾成了齑粉。”
　　“如今族人散布在各地，沦为奴隶。但因为个体孱弱，连奴隶都当不上高级的。”
　　上古仙人们都面带悲悯，天狼星，他们去过。
　　那里一片荒芜，只有其中一颗白色矮星，包裹着恒星环。
　　原来那里曾经有过一个文明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了。
　　“恒星环是哪个文明留下的？是你说的天狼星文明，还是贝塞尔？”张良问道。
　　潮巴苦涩道：“那个是星盟产物，以前整个银河是团结的，由数千个文明联合起来的集体。”
　　“那真是个美好的时代，禁止发动战争，也禁止彼此奴役。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文明，相互交流，互惠互助，整个银河一片和谐，所有文明都在追求着幸福与真理，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梦幻田园般的时代。”
　　“但是在泽塔帝皇的征途下，一切旧秩序都崩塌了。”
　　众人可以感受到潮巴的缅怀，原来银河曾几何时是如此的美好。
　　而现在，陷入了黑暗时代，天道的诞生改变了一切。
　　潮巴又说道：“对你们来说倒是区别不大，即便是现在的泽塔秩序，像你们这样的原始文明，也一样会被保护好。”
　　“因为全天道，不会允许麾下任何一个拥有天道的文明被随意的摧毁。”
　　“不过，斩杀苍天后，就不一样了。”
　　“随时都会出现某个文明，受泽塔天道驱使，来剿灭你们。”
　　“而你们一旦反抗力度太强，就会被泽塔帝国通缉，被通缉会非常麻烦，整个文明都会被抹杀，除非每百人彼此相隔一光年，才能防止。”
　　“我的建议是，最好现在就做好准备，然后再斩天。”
　　众人眯着眼睛，他们当然知道，所以黄帝才妥协，放任天子体系的诞生。
　　因为那时候，他们太脆弱，无法面对强大的虚灵。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们有充足的底气，去面对全宇宙的恶意。
　　颛顼冷声道：“顺天伐逆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话说最具可能的入侵者，就是这个贝塞尔文明吧？”
　　高辛氏也说道：“肯定是，离我们最近嘛，还是泽塔走狗之一，当初来到神洲被我与大羿射杀的金乌，就是他们吧？”
　　潮巴摇头：“金乌？不不不，金乌不是贝塞尔人，金乌是银河最畅销的奴隶种族……”
　　“说起来怪唏嘘的，他们曾今是银河十大至强种族之一啊，比我们梭帝傲还要强大得多，有着数十万年辉煌的历史，泽塔人只是他们创造的无数生物之一。”
　　“但如今他们的文明被摧毁，因为种族基因强大，又是曾经的高贵一族，所以现在是泽塔帝国及其麾下走狗文明最爱用的奴隶。”
　　众人点头，关于泽塔曾是金乌造物，如今金乌又是泽塔奴隶的事，他们早有听说。
　　只是没想到，金乌文明曾经如此辉煌，连潮巴都亲口承认，远比自己母文明都要强大很多。
　　可想而知，这是真的厉害，但再伟大的王朝，也会在天命下崩塌。
　　滚滚大势，无可阻挡，而前朝亡国奴，今朝不如狗，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潮巴挥手间，呈现出一副立体图景。
　　那是个怪模怪样的恐怖生物，好像满脸都是眼睛，浑身充斥利齿，长长的尾巴狰狞锋锐，如同钢铁索刃。
　　他介绍道：“这才是贝塞尔人，嗯，贝塞尔翻译过来就是‘聪明之国’的意思。”
　　“他们自称天才一族，但其实连银河前五百都排不上。”
　　“不过现在排得上了，因为银河如今剩余的文明，总数都不够一百……”
　　众人连忙追问：“那是在你看来，毕竟他们以前是梭帝傲的附庸，但作为高等文明，一定也是相当厉害了。”
　　潮巴想了想，说道：“嗯，还可以，种族天赋比起你们当然算是强了。”
　　“身体机能指数为五百。”
　　罗阎好奇问道：“五百是什么概念？”
　　潮巴解释道：“也就是在标准行星重力下，力量都至少达到自身体重五百倍……嗯，神洲人的指数为二。”
　　“什么！”
　　大家都知道，潮巴这说的是人家普通老百姓的体质。
　　贝塞尔人，常态力量高达自身体重五百倍，这什么概念？
　　神洲的老百姓，能举起自身两倍重物就不错了，在不修炼的情况下，几乎没人能达到三倍。
　　项羽能达到，但那是项羽啊，五百年出一个的怪胎。
　　而贝塞尔人，全员生来都是怪物。
　　潮巴继续说道：“这种体质真不算什么，他们的感官才算是真的强，能感知电波、磁场与引力场。”
　　“其中视觉最强，可以望远放大，人在火星，就眺望到神洲地表的城市。还能洞见微观，拥有能放大物质一千万倍的视野。”
　　“他们见到的世界，跟你们还有我们都是截然不同的。”
　　“贝塞尔人拥有三千种感光细胞，可以分辨超过七百万种颜色等级。嗯，你们只有三种，能分辨七个颜色等级。”
　　上古仙人与群帝皆涩然，什么东西啊。
　　这差距未免太大，说得如同神话。
　　“你说的……真的是未修炼的状态？”
　　潮巴点头：“当然了，是一出生就有的能力啊。”
　　“不过没什么用，就算是没有玄学的时代，这点程度也只是一炮就没了而已。”
　　“那修炼呢？他们修炼之后有多强？”大家连忙追问。
　　潮巴思索道：“修炼起来就不太好说了，这么说吧，他们中的普通人，不用修炼，只需要植入一套高能回路，再配个智械武装，就能达到你们普通仙人的水平，如果再加上玄学加持过的武器，那恐怕有一星破坏力。”
　　“至于正式修炼，嗯，跟你们一样，也是三个大境界。”
　　“第一境界就达到星裔，对标你们的仙人，仙人会的他们都会，比如长生不老，比如造化万物，操纵万象。这都是基本。不会的他们也会，比如相位穿透，时空地震，亚空间航行。”
　　“嗯，有必要说一下，亚空间是一种奇异领域，星空还是这个星空，但是彼此的距离都缩短了。外界一光年，里面可能只有万分之一的距离。”
　　众人想起来，恒星环就有这个功能。
　　潮巴紧接着说道：“不过，亚空间理论属于幻想产物，正统宇宙学里并本没有这个概念，在几千年前如果谈亚空间，那就是空谈，如同胡说八道，是艺术家们的一种假想。”
　　“但是物理幻想，也是幻想，天道将其具现出来了，现在是宇宙的玄学法则之一。”
　　“只要领悟了这个法则，就可以踏入亚空间，哪怕没领悟，也可以使用相关的法宝进入。”
　　“法则造诣越深，亚空间倍数越大。”
　　“传说，泽塔帝皇的亚空间造诣，达到了一百五十亿倍。”
　　“什么概念？如果他进入亚空间，银河十万光年的直径，还没有他的手指尖儿大。”
　　“盘旋的银河，如他指尖的陀螺。”
　　群帝都是人精，能看出来，潮巴但凡能提到泽塔帝皇，就总要提及一下。
　　这不是潮巴在彰显泽塔帝皇，相反，他在彰显自己的情报能力。
　　也许每一项情报，银河瀑布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所以但凡涉及到泽塔帝皇，并且是潮巴所知道的，他就一定要说出来。
　　这是一种心理，一种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可悲的心理。
　　好像一个老百姓，在皇帝老儿的事上，总要忍不住说出自己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秘闻。
　　在场很多古帝，看得出来潮巴的这种潜意识。
　　从这一点看，泽塔帝皇的确是镇压星空一个时代，已经如同一种象征，一种符号。
　　赤松子淡淡道：“潮巴，星裔对标仙人，并且还是比我们更强的仙人。”
　　“那星族、星爵，就都是超越仙人的存在咯？”
　　潮巴晃了晃脑壳：“没错，到了星族，入微到原子的技术造物信手拈来，自身就是高效生产力，比拟过去的原子工业。”
　　“除此之外，还要掌握时空法则、引力法则、强力法则、弱力法则、电磁力法则。”
　　“这都是基础而已，其实就是物理学法则化，物理效果直接以玄学形式生成。”
　　“此不值一提，真正值得你们小心的，是其中的‘谬误艺术’！”
　　众人不解：“谬误艺术？”
　　潮巴挥手间，放出一幕场景。
　　只见场景中，有个贝塞尔人，无数只眼睛绽放出黑线，双手如同磨盘般运动。
　　空气中密密麻麻的黑色光线，纵横交错，很快形成一个封闭的黑盒子。
　　在黑盒子彻底封闭前，一道紫光闪烁进去。
　　潮巴将这幕场景暂停，说道：“这招，叫做紫外灾变。”
　　“是贝塞尔文明最强的招数，放眼银河也算是战略级的玄学技能，你们猜，这个黑盒子中，有多少能量？”
　　众人回忆黑盒子封闭前的那一闪紫光，感觉也没多强。
　　“大概也就这么强吧。”罗阎随手点出一道仙光。
　　潮巴摇头。
　　鸾星则在一旁捂嘴道：“饿告诉你们，那股能量会随着频率无限上升，最高趋于无穷大！”
　　“什么！”众人骇然，无穷大？这是能乱说的吗？
　　潮巴叹道：“是趋于无穷大，但这也很可怕了，因为数量级是随着时间不断翻倍的。”
　　“等于说，只要投入第一笔能量，并且能维持住那个黑盒子，之后它就会自己疯狂的膨胀。”
　　“只要黑盒子足够强，那么理论上能量就会无限自我增殖！”
　　众人不懂，怎会这样？
　　潮巴解释道：“造成这种情况的，是低等物理中一个测算黑体紫外辐射的经典谬误。”
　　“因为使用的模型不够完备，所以在计算时，黑体辐射强度会随辐射频率上升，而趋向于放出无穷大之能量。”
　　“这显然与现实不符，违背了质能守恒。”
　　“但是贝塞尔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认为是他们模型有问题，而以为发现了某种潜在真理，认为这并没有违背守恒，可能是从其他维度或者时空中抽取能量，深入研究或许可以实现永动机。”
　　“于是他们投入了大量资源，尽管实验多少次，都完全没有能量自提升的现象，但他们还是死磕了很久。”
　　“期间谣言疯传，在社会中形成了一种风尚，很多人都以为永动能源要实现了。”
　　“尽管之后辟谣，但依然形成了一种文化因子，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史称紫外灾变。”
　　“当天道出现后，各行各业的人都在开发玄学的运用，结果发现这种谬误竟然也被实现了。”
　　“各个学派的重要设想，只要曾深刻地影响文明，深入文化，那么就可以成为一种玄学法则！”
　　“亚空间是这样，紫外灾变也是这样。”
　　众人哑然，细思恐极。
　　错误的知识，假想的艺术，只要深入人心，形成文化，就也可以实现。
　　因为它很玄学！
　　“没错，的确是这样……”群帝沉默，群仙肃然。
　　其实五行学说，不就是这样吗？说世界是金木水火土构成，相生相克，但其实它也充满谬误。
　　是他们对于世界认识的不彻底，片面而导致的。
　　但是，这却是仙道革命以来的玄学根基！
　　虚灵的文明，他们当然没有什么五行八卦，当天道出现时，他们已经非常成熟，拥有浩瀚的知识体系。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会有谬误，也会有对世界认知片面的地方。
　　当这些变成玄学法则，是完全超出神洲人想象的。
　　“我要你们小心这一点，因为每个文明的谬误都不同，其谬误艺术有的非常强大，且极为诡异。”
　　“很多对我而言，都属于盲区，看都看不懂，因为我们没有对应的历史文化，就更别说你们了。”
　　潮巴的话，让众人点头。
　　这里说的是一种未知，未知是最需要警惕的，因为可能一不小心就栽了。
　　“不愧是高等文明，这个贝塞尔看来非常强大，所以释迦摩尼，去了轩辕十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而且，说不定从释迦摩尼那里，得到了我们很多情报。”
　　“这个文明大约已经在关注我们，当我们斩却苍天，化为无天文明的瞬间，兴许就要迎来打击！”
　　众人七嘴八舌，严肃探讨。
　　不过潮巴一愣，却是摇头：“那倒不会，说实话，我不认为释迦摩尼可以找到贝塞尔文明。”
　　“嗯？”众人不解。
　　颛顼拧着眉头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轩辕十四，就是贝塞尔的主星之一吗？”
　　潮巴失笑：“的确是他们的主星，但并不在这个维度频率。”
　　“释迦摩尼到达轩辕十四，定然会认为那是一片荒芜地带，除了光秃秃的星球与真空，什么都没有。”
　　“因为如今各个高等文明，都会隐藏自己，搬迁到较高的维度频率。”
　　“这是泽塔帝国具现的一种维度跳跃法则。”
　　上古群帝哪听得懂这个，潮巴只能随手造化场景。
　　只见他掌中，浮现出整个太阳系的画面。
　　“这是你们看到的太阳系，但这只是它的‘一面’。”
　　潮巴说着，手一挥，只见那太阳系虚影，突然被拉开，留下一连串的立体残影。
　　甚至不止一连串，还向上向下，前后左右都拉出成片的残影来。
　　“实际上它是这样的，你们在这其中之一面上，所以看不到，也碰不到它上面维度频率的那一面，也碰不到下面那一面，前面后面都看不到……”
　　众人深思，颛顼冷冷道：“竟然有这么多个太阳系，叠加在一起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很多个，只有一个！”潮巴坚定道。
　　颛顼皱眉：“那你画这么多个干嘛？”
　　潮巴叹道：“其实我画的不准确，因为我也只是三维生物。”
　　“真正的太阳系，不长你们看到的这样，也不是我画的样子。”
　　“在四维角度极端复杂，你以为它是一颗球？不是的，这只是它三维的样子。”
　　说着，他拔出颛顼的配剑。
　　“你的剑，是什么形状？”
　　颛顼楞道：“长条形啊。”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嗯，前尖后宽，上面的剑柄护手是圆盘，下面……”
　　“不用说这么多，因为低维看不见。”潮巴说着，一巴掌将宝剑拍扁了！
　　扁到不可思议，整把剑都好像融入了手上，只在掌心留下一个圆形图案。
　　那貌似是宝剑的俯视图……但所有的刻画线条都压在一块，以至于都看不出是剑了，更像是一朵金花图案。
　　潮巴笑道：“原来你的剑，是圆形花纹。喏，这就是你的剑，在低维的样子。”
　　“你能通过这个图案，想象到你的宝剑原本的形状吗？”
　　颛顼摇头，他要不是看了全程，鬼知道这是他的剑。
　　很多人都在思索，大家有飞升之脑，理解能力很强。
　　此刻开始有些理解，什么叫做维度。
　　罗阎说道：“当视角只有个片面时，会缺失太多的细节。”
　　“我们以为太阳长成这样，实际上它只是‘四维太阳’的一个切面。”
　　“无数个切面合起来，才是真正太阳的全景。”
　　“就好像无数张纸组成的一本书……”
　　“贝塞尔文明从我们这一页，搬到了另一页，是吗？”
　　众人心想，这太可怕了。
　　难怪他们遨游太虚，去了很多星系，一个虚灵文明的城市都没看到过。
　　原来人家的房子，不在这个维度。
　　潮巴颔首道：“你们可以这么理解吧，这也是高等文明如今常用的战略缓冲。”
　　“每个维度，都有无数层频率，单单三维时空，就可以分为无数缓冲层级。”
　　“假设我们在轩辕十四的第一层，他们的文明生活区域，可能在第九层。”
　　“想要打到他们的生活区，首先就要经过二到八层！不可能越级跳层，至少我做不到。”
　　“这意味着，高等文明，可以在不同的层级，布下不同的防御措施。”
　　“他们的一层，可能是荒芜星球，没有任何文明痕迹，一般人都不知道这颗星球住着人。”
　　“第二层可能也没有人，但有些防御单位，阻止你继续升层。”
　　“以此类推，第三层，第四层……部署着重重战争区，要全部打通，一路杀穿九重天，才可能抵达他们的文明真实的聚集地。”
　　“不会维度跳跃，那就更不要谈了，永远触及不到高等文明。”
　　众人思索，的确，如果不是告诉他们这个。
　　可能他们走遍无数星辰，还会以为‘这个宇宙只有我们一个文明’。
　　颛顼撇嘴：“难道不能在其他地方先跳到九层，然后再杀过去吗？”
　　潮巴摇头：“以前可以，但现在不行了。”
　　“为何不行？”众人不解。
　　潮巴叹道：“因为除了我们这个三维频率以外，其他所有三维层级的时空，都碎裂了。”
　　“星际真空崩碎，分成了一个又一个星球区域。”
　　“而星区与星区之间的广袤真空，直接连时空都磨灭，没有路了。”
　　“明白吗？就拿你们太阳系来说，如果你们进入上一层，根本看不到星空。”
　　“只能见到荒芜的火星，荒芜的神洲，还有那依旧在燃烧的太阳。”
　　“所以当前维度频率，就是唯一可以星际航行的世界！”
　　“想要到达贝塞尔文明的生活区，必须从这里飞到他们的星系，然后原地进行维度跳跃，从‘一重天’一路打到‘九重天’！”
　　“再想去别的文明所在，又得回到第一层，飞到目标星系，再来一次。”
　　罗阎沉思：“明白，就好像我们地上的重楼玉宇，楼上之间没有路，从一栋楼到另一栋楼，唯有先下到第一层，从地上走才行。”
　　“但为何会这样？时空是怎么崩碎的？只有我们的频率有人吗？”
　　潮巴肃然道：“不是只有我们的频率有人，其他频率曾经也有很多强大文明的，但是他们基本都灭绝了。”
　　“应该是出现了巨大的灾难，具体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在天道诞生以前，所以应该是其他奇物导致的。”
　　“总之现在唯一还安全存在的三维世界，只有我们这一个！至少已发现的情况是这样的。”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们这个世界也毁灭了。”
　　众人骇然，这无疑又是个秘辛，他们好像是某种幸存者。
　　宇宙的事，果然可怕，动辄超出想象，充斥无数谜团。
　　他们以前从来想不到这些，如今越深入了解，就越感觉自身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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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苍天已死，炎帝当立
　　得知了宇宙的诡谲，以及贝塞尔人随时可能在天道被斩后就入侵的消息。
　　上古仙人当即行动起来，做好防范的准备。
　　“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贝塞尔人虽然厉害，但你们更厉害……”
　　“他们不来则罢，来了，在我看来也是找死。”
　　潮巴说了许多，但最终还是对神洲文明抱有极大信心。
　　罗阎肃然道：“为什么这么说？贝塞尔是星爵文明，超出我们太多。”
　　“我们达到星族，还是受炎道加强后的，可真正修到较高境界的太少，不像贝塞尔，星爵强者恐怕多如牛毛。”
　　“毕竟他们一出生就是我们神洲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可以说无论是物理之道还是玄学之道，都碾压神洲。”
　　“而且他们肯定也有奇物吧，怎能不做防范？”
　　虽然潮巴话语中，总是带有对贝塞尔人的一丝轻蔑。
　　但大家丝毫不敢怠慢。
　　又是天生差距，又是谬误艺术，又是维度跳跃，让他们刷新了宇宙的认知，感觉贝塞尔人，将是一大劲敌，是他们初入广阔宇宙所面对的重要考验。
　　怎么说也是个高等文明，哪怕曾经只是梭帝傲的附庸，但今时不同往日，好汉不能提当年勇。
　　刘邦当皇帝的七年前还只是亭长呢，泽塔帝皇曾经还是金乌的奴隶呢，炎奴一年多以前还只是贱民呢。
　　此一时，彼一时。
　　潮巴居高临下地评价贝塞尔，在群帝看来，是不可取的。
　　“潮巴，我知道你的文明以前是贝塞尔的宗主，可能天生对贝塞尔带有优越感，但我们可不是。”张良认真道。
　　“呃……”潮巴眨巴眼，语气古怪：“不是我瞧不起贝塞尔。”
　　“只是我可能没有说清楚……你们到底有多强。”
　　张良沉吟道：“伱不是说过，神洲文明仅是堪堪达到星族吗？”
　　潮巴晃了晃脑壳道：“但也说过，是在不算炎帝的情况啊。”
　　“帝器以及虫族，我都没算……”
　　“说实话，我无法衡量一个逆天的文明，在宇宙中的真实层次，尤其是你们这种，文明之光堪称完美。”
　　众人一愣，随后稍稍舒了一口气。
　　“原来没算虫族，这可是神洲文明最强军力……”
　　“那加上虫族，我们又是什么档次？”
　　潮巴摊手道：“神洲文明程度虽然不高，但虫族……恕我无法评价。”
　　“这是我所见过最可怕的基因文明。”
　　“基因文明？”众人不解。
　　潮巴解释道：“宇宙众生大体将文明，分为两种，那就是基因文明与模因文明。”
　　“所谓基因就是生命因子，是你们口中血脉的根源，通过生命繁衍的方式，代代遗传。”
　　“至于模因，则是文化因子，本质上是一个种族共同相信的种种虚构概念，通过非血脉遗传的方式，代代传承。”
　　众人颔首，很快理解。
　　罗阎说道：“所以无论是神洲，还是梭帝傲，亦或者贝塞尔，都属于模因文明，对吧？”
　　“而虫族，内部没有文化，也不是共同相信什么。只是纯粹地因为基因能力维系在一起，社会阶级统统建立在此之上。”
　　潮巴点头：“对，不管你我相差多大，哪怕文化不同，生命结构迥异，但只要有心，还是可以相互学习的，相互理解的。”
　　“我只要学习你们的语言文字，解析你们的模因文化，就可以理解你们。”
　　众人纷纷称是，潮巴、鸾星虽然和他们都不是一个生命形式，但在神洲住了很多年，已经完全熟悉神洲，感觉和当地人也没区别了。
　　但显然，虫族不是这样，迄今为止，他们也没有和虫族有过真正的交流。
　　在他们看来，普通的虫子，根本没有感情。
　　虫族女王法缇玛倒是有点，但她本来是人类啊。
　　再加上炎奴的缘故，而守护亲近人类，若非如此，所有生灵其实只是虫族的食物。
　　“宇宙中，还有很多基因文明？”众人惊讶，以为虫族是特例，没想到这类文明，在宇宙里是个大类。
　　潮巴感慨：“当然有，基因文明的范畴很广阔的。”
　　“除了血肉遗传，还有晶体遗传、电子遗传、能量遗传……甚至是虚空遗传。”
　　“总之所有将文明、社会、阶级都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种族，并且生产力达到星际高度，都统称为基因文明。”
　　“而建立在虚构、信念、理论基础上的种族，就是模因文明。”
　　“两者之间，是本质的差别。其实基因文明，都不能叫‘文明’，因为它们没有文化何来文明之说？只是一群会用技术的种族。”
　　“所谓文明只是以我们视角的命名罢了，有一群机械族，就将我们这类文明，称为‘自由协议’，而他们则自称‘遵纪协议’。”
　　“在他们看来，我们只是一群会用技术的野兽。”
　　众人能理解，有些事，一点就通。
　　宇宙生灵千奇百怪，种族各异，各种各样的文明都有，严格来说，每个文明都是独特的，很难有个统一的标准。
　　如果真要做个分类，大概也就这样了。
　　罗阎沉吟道：“血肉遗传不必说，电子遗传、能量遗传，唔，关于你说的机械族，我大概理解是什么了。”
　　“但虚空遗传是什么意思？”
　　潮巴苦涩道：“宇宙最神秘，也可能最强的种群，就是虚空遗传，我们称之为暗裔生命，它们由我们无法看到的物质构成，也是宇宙最早的生命形式。”
　　“你我所见到的所有物质，漫天星空，其实只是宇宙物质的二十分之一，而宇宙诞生了一百多亿年。”
　　“如此漫长的时间，如此庞大的物质基础，足以支撑暗裔衍化到我们难以想象的高度。”
　　“无论你们觉得有形的宇宙多么雄伟壮丽，宇宙的无形世界，只会比它更宏伟璀璨！”
　　众人瞠目结舌，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完全体会到，什么叫未曾设想，什么叫超出认知。
　　宇宙浩瀚啊，越是了解宇宙，就越感觉自身的渺小。
　　前面潮巴说的，还是他们可以看到的世界，原来依旧只是冰山一角。
　　生在神洲的他们，什么江山美人，什么王侯将相，什么夷夏大防，什么武林仙途……统统只是一缕灰尘上的故事。
　　“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庄周摇头晃脑，眼皮半眯半睁。
　　很多人，不知不觉抬头去眺望，东方熠熠生辉的炎奴。
　　他如大日凌空，正在运转太平道，极致闪耀。
　　而在西边，妙寒的人皇炁也已蜕变，她自身不放光，却与炎奴遥相辉映。
　　二者如日月当空，明明在上，赫赫在下。
　　大家不禁设想，如果没有刑天，神洲人也许永远都在这颗星球上，浑浑噩噩，而不知乾坤大。
　　“快看，人皇天帝合体了！”
　　突然，野人发了一声喊。
　　只见苍穹之上，炎奴妙寒，日月齐辉。
　　“人皇炁已达到了鼎盛，可以斩天了！”
　　上古群帝激动起来，这一幕等了太久。
　　此时，古往今来所有人，都在眺望。
　　即便远在洪荒，甚至是地府的人，都能见到这份奇景。
　　这是一种果位，一种位格之光，透过一切。
　　所有属于神洲文明的人，都能见证！
　　天地人鬼神，归于一统，要改换新天。
　　“嗡！”
　　妙寒与炎奴，同时戴上耳环。
　　只一刹那，日月都消失了。
　　九天之上，一尊气息缥缈的人影矗立。
　　祂身披烈烈战甲，红袍飞舞，乌黑的长发紧紧扎住，在脑后高挑。
　　眉宇之间能见炎奴与妙寒的特点，清秀之中带着坚毅，轮廓精致而富有魅力。
　　那眼眸亮得出奇，就这么立在天上往下看，就好像万籁俱寂，整个宇宙星空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不见群星了，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那双眼睛，那是帝之目，是天上眼，是‘昊’字的具象化。
　　仅仅见到这一幕，无数人的境界都开始松动沸腾！
　　吕洪象的金丹都自发壮大起来，环绕出种种玄奥的纹韵。
　　直窥天帝，如见大道。
　　而且不只是炎命之道，一个个并不像炎奴的人，这一刻也受到莫大好处。
　　因为炎奴现在不只是他自己，融合妙寒，融合古往今来所有人的人皇后，这个二合一的存在，就是完完全全整个文明的道。
　　“咚咚咚！”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蜕变，凡人感觉血脉都在沸腾，生命层次在跃迁。
　　身体的缺陷、残疾全部消失，盲人都恢复光明。
　　极度健康的体魄出现，仿佛旧有的疾病在这种体魄面前都毫无意义。
　　无数人耳清目明，筋骨齐鸣，空气一吸一吐，呼啸成风。
　　精气神本源精魄，如神兽一般，比之过往的大能高人，更加澎湃。
　　而修行者更不用说，身心洗涤，仿佛根基被夯实了千百年！
　　沈乐陵爽快地大叫起来，她的妖体不自觉地绽放，竟然呈现一种神圣性。
　　修羊公也在变化，但他更震惊沈乐陵的变化，这是只有妖类能感受出的差异。
　　恍惚间，沈乐陵好像是妖族中的道标似的。
　　有一种独一无二的道韵，萦绕和内蕴。
　　随后他明白，这恐怕是因为，沈乐陵乃炎奴对妖族最初的认知，是天帝的启蒙人，是道所认定的‘初妖’，如开天辟地第一尊妖！
　　修羊公哭出声来：“明明是我先……”
　　但没办法，从这一刻开始，时代变了。
　　改换新天，无数的东西，都要重新定义。
　　环绕炎奴来定义！
　　仿佛从炎奴开始算开天辟地。
　　果不其然，冯君游也变了，他仿佛是天地间第一尊鬼。
　　还有鱼秧子，那是天地间第一尊仙！
　　搞得他一脸懵逼，旁边张辟疆有点羡慕地大笑。
　　毫无疑问，还有阿翁。
　　阿翁的变化最为独特，此乃道所见第一人，顷刻间，他的鬼体被洗掉了。
　　重获新生，旧时代天道对他的定义，直接罢黜！
　　“斩却旧规，开天辟地，重定地风水火！”
　　上古群帝热血沸腾，后土、夸父激动咆哮。
　　黄帝面带微笑，感受着自身变化。
　　他的定义也变了，乃是道所见第一尊帝。
　　虽然古帝们和炎奴相比，只是伪帝，但炎奴认可了，并且古帝乃是成于‘道之先天’，竟然可以分享炎帝的部分权能，其中以黄帝为最。
　　什么叫重定地风水火？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没有重炼。
　　但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围绕炎奴的认知，无数的概念被打碎，重塑！
　　红尘火规则？废！天命规则？废！
　　修行者为天道所制？废！诸神为命运代行？废！
　　凡人不可修炼？贵人才有仙骨？狗屁不通，斩！
　　人间自有天数定？大势盛极而衰？我不同意，斩！
　　一个个旧规则破灭，苍穹之上一片混沌。
　　只见炎帝，气冲斗牛，执握乾坤。
　　猛然之间，好像握住了一个虚无的旧时代。
　　万民内心，隐隐能感知到一种锁链，那是天道。
　　并不是说天道是个枷锁，而是在太平道刑杀苍天的概念中，天道被想象成一种串联亿万苍生与自然万物的命运锁链。
　　如今，炎帝双手执锁链，霸气一砸。
　　一锤！两锤！三锤！
　　亦如当初茶山一贱民，打破枷锁，永别牢笼。
　　“咔嚓！”
　　一切属于神洲文明的事物，无论是万物自然，还是人畜妖仙。
　　刹那间都感觉到一种联系，一种约束，一种象征，一种体系的崩溃！
　　摧枯拉朽！土崩瓦解！
　　群仙瞪大眼睛，这一刻的感受最为清晰：“天心破灭！”
　　约书亚感慨道：“送圣父上路……”
　　圣父灭了，天心破碎了，负责运作神洲的某种无情无念的神性意志，化为乌有了。
　　至此，三位一体只剩两位，一个是寂兮寥兮默默存在的特性集本身，一个就是人性全善的约书亚。
　　“苍天已死！炎帝当立！”无数人欢呼，吼声撼动九霄。
　　神洲彻底逆天，完全独立，摆脱了宿命。
　　“嗡！”
　　可就在与此同时，一种独特的波动，在整个太阳系的时空中自生。
　　这股波动，仿佛是时空本身在呐喊，是整个世界在作出回应。
　　一瞬间震动了遥远的星空，以太阳系为中心，至少百光年内都受到了冲击，这还是上古仙人们，通过刘子昂织女星等地的仙宝而验证到的，更遥远的宇宙星空，或许也受到了震荡。
　　“什么情况？”上古群仙连忙看向潮巴。
　　潮巴也肃然：“我不知道，我们文明逆天，没有这个动静的……”
　　“好像是全天道在响应神洲的逆天，向所有顺天文明宣告一个无法无天的文明诞生。”
　　“这种事从未发生过，至少我所知的逆天文明，都是默默无闻逆天的……”
　　一时间大家心情复杂，什么？其他逆天文明都没动静？
　　就他们有？为啥啊。
　　“恐怕是类似大劫冲击的感觉。”鱼秧子说道。
　　如今逆天后的动静，大概也是这么回事，就相当于刑天出世时，所有修行者心生劫运，受到心灵冲击，意识到大劫将至！
　　如今斩却天道，面向宇宙，全天道又将他们定义为新的大劫吗？
　　这搞得大家，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因为身处大劫本体，源头中心，所以他们无法真正感受到是怎样的劫运冲击，那是只有顺天文明才能体会到的。
　　可是如此公示宇宙，他们感觉自己像是暴露在岸上的鱼儿，也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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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无天佛祖
　　八十光年外，轩辕十四星系。
　　一尊金色的佛陀，正在探索这里的虚灵产物。
　　轩辕十四的主星，是一颗蓝白色的巨大璀璨恒星，旁边还有一颗极小的白色矮星。
　　白矮星表面万千圆环笼罩，正是人类探索者最常见到的恒星环。
　　佛陀金身光辉四溢，猛然间膨胀，法天象地，身长万丈。
　　他伸出大掌摩弄恒星环，不多时，终于将其中一节展开。
　　但是，这俨然也触动了某种危险。
　　“咻！”
　　恐怖的死光绽放，不过他早已提前法天象地，极为巨大，死光洞穿躯体也无伤大雅，而且金身还在飞速地自我修复。
　　不过，第二道、第三道紧随其后，死光从各处激射，好像不杀死他不罢休。
　　“金蝉脱壳。”
　　佛陀留下法天象地的金身，眼中射出两道目光，落入他开启的恒星环内部。
　　倏忽间，两道目光聚合，化身为一只金蝉子。
　　金蝉在恒星环内部通道飞行，十分熟稔地探索。
　　“果然，所有圆环内部都一样。”
　　他呢喃着，突破重重阻碍，来到一座巨大的熔炉前。
　　这就是太阳炉，圆环所吞噬的恒星物质，大部分会被送到此地精炼。
　　但是精炼出来的成果，却不知所踪。
　　就好像这太阳炉，只是在纯粹地销毁物质似的
　　曾经他完全搞不懂，认为精炼出来的产物，可能被瞬间传送走了。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他发现了太阳炉真正的奥秘。
　　那即是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都凝聚在了太阳炉里的一张纸片中。
　　是的，纸片。
　　当然不是真的纸，而是一种神奇材料，亮银色光滑无比，轻薄如纸，蕴含庞大的物质与能量，却还是轻便至极，应该运用了时空法则。
　　将这种纸片插在一些虚灵器械中，它就会支撑器械所有的能量消耗，甚至还包括物质消耗。
　　就比如恒星环里，有一种机器，会炼制液体金属材料，自动修补恒星环的破损。
　　这机器从恒星环的墙壁上拆下来，就没有用了。
　　完全不知道如何运作和启动，哪怕将其切片，也会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复杂结构可言，几乎只是个实心铁疙瘩。
　　但是，一旦接上恒星环内壁，它就能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液体金属。
　　都不知道物质哪里来的，它流出的物质甚至远远超出自己的总量。
　　直到一次机缘巧合，佛陀才终于搞懂，一切的源头是一张小小的纸片。
　　偌大的恒星环，只要拆除那张纸片，它就会停止运作！
　　内部所有事物的能量，都会断供！
　　于是，佛陀开始到处寻找恒星环，搜集这种纸片。
　　“这是第四张了。”
　　佛陀无悲无喜，轻车熟路地将太阳炉背面的一处地方劈开。
　　那里是实心的金属块，但里面熔铸着一张纸。
　　抽出纸片，佛陀金蝉化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飞遁出恒星环，回到自己的万丈金身中。
　　可以看到，整个恒星环都消停下来，停止了运作。
　　“如果装在左臂，我的上半截金身，就都配上了万用纸片。”
　　佛陀练就的金身，原本是神体结构，但随着研究出恒星环的核心奥秘。
　　他决定用虚灵产物武装自己，改造金身。
　　如今，头颅、胸腔、右臂，都植入了虚灵的器械，熔铸了各种虚灵流体、金属，并且配上了那种纸片。
　　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将这第四张植入左臂，更没有离开。
　　而是在原地静静等待。
　　毕竟不告而取谓之偷，根据过去的经验，很快会有虚灵赶来，他只是用这种方法，希望虚灵出现。
　　于是佛陀盘在恒星上，七感张开，默默观摩钻研恒星环的妙处。
　　“嗯？有虚灵来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佛陀睁开了眼，看向一个方向。
　　在那颗巨大的蓝白色恒星上，不知何时冒出来九尊状若金色火鸟的华丽生物。
　　“是金乌！”
　　“完全不知道从哪里赶来的，这回我在整个恒星系外围，都布下了金蝉警戒，可还是没有用。”
　　“无声无息的就从极遥远的星辰赶来。”
　　“跨越一切，直接出现在这颗恒星上。”
　　佛陀心中想着，但也并不慌。
　　因为他遇到虚灵很多次了，其中金乌遇见最多。
　　看到金乌，他就知道，这波化缘稳了。
　　这种虚灵攻击性并不强，往往是无视自己的。
　　果不其然，九只金乌环绕恒星飞行，很快发现了恒星环的破口。
　　然后，他们就没管了。
　　一边自己吞噬起恒星物质，一边相互追逐打闹起来。
　　“真是赤果果的无视，明明我就在附近，他们肯定也发现了我，但是根本不在意。”
　　佛陀摇摇头，一手呈现出刚才拿到的纸片，任由其飘在真空中。
　　另一只手掌，浮现出佛国虚影，演绎种种佛法道韵。
　　他口若悬河，吟唱出高能歌谣，回荡时空。
　　霎时间，周身天花乱坠，恒星的火焰都在为之起舞。
　　出身天竺的他，歌舞曼妙，又兼佛法大成，充斥奥义。
　　佛陀一直致力于和虚灵沟通，理解彼此。
　　虽然始终不得法，但是长期的经验告诉他，自己直接演绎佛法，人家是看得懂的。
　　因为佛法本身就不需要明确的语义，用心就可以感受。
　　所以他开始传法，倾囊相授。
　　众生平等，唯我独尊，无上正等正觉，以空填满虚无求得解脱等佛义，自然传播而出。
　　金乌们感受到梵音缈缈，终于关注到了他，凝视过来。
　　这群金乌，显然是因为恒星环的纸片被抽取，而赶来查看的。
　　速度真的快，难道说他们就住在附近？不，应该是有着瞬间跨越超远距离的能力。
　　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而强大。
　　更离谱的是，自己这个肇事者明明就在旁边，金乌也毫不在意，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
　　恐怕这恒星环以及万用纸片，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价值。
　　乃至于，压根就不是他们的，是遗留在此的某种古代遗迹。
　　可是为什么，自己每次拆解纸片，都会有虚灵出现呢？
　　佛陀摇头，不理解，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心无贪嗔痴，以诚相待，对方就不会主动攻击。
　　虚灵往往都是这样的，不管是他遇到的，还是东方仙人们遇到的，多数如此。
　　偶有的几次冲突，也基本是人类先动的手。
　　其中冲突最严重的就是北辰，毕竟虚灵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那里，越过了外围，直接传送到群仙建立的天宫腹地，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所以大打出手。
　　不过，经过很多年的观察经验，佛陀觉得，那几次冲突，可能都不是来者不善，而是人家无意间闯进人类区域。
　　如果当时仙人不动手，虚灵也不会搭理人类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没有贪欲，不生嗔念，万物有无皆可，顺缘法，远争抢，不痴求输赢，则自然和谐，心得满足，多福少灾。”
　　佛陀演绎许久，金乌们也认真看了许久。
　　随后歌舞停息，佛陀指了指纸片，希望能带走它，金乌们也没有阻止。
　　其中一个，反而挥手间，也演绎出佛光。
　　佛陀微笑：“这金乌资质好高，他竟然学会了我的佛法！”
　　就在他以为，自己太虚传教终于开了个好头时。
　　那金乌随手，又把佛光捏碎，湮灭于无形。
　　他似乎，只是通过某种方法，模拟了这种能量。
　　“……”佛陀无奈一笑，也不在意。
　　如今纸片已经化缘到，他的佛法也在金乌心中留下了种子，已经可以了。
　　一切自有缘法，他也不强求。
　　他收回演绎，将纸片融入左臂，见对方已经不再理会他，便满足地向后退去。
　　就在佛陀以为这次，又要安然离去时。
　　“嗡！”突然一阵奇异的时空波动袭来，好像一瞬间，整个宇宙都在吟唱。
　　佛陀心里怦怦跳，感觉大不妙。
　　他金石般古井无波的脸，朝向神洲的方向。
　　“至高梵……陨落了！”
　　佛陀震惊，至高梵就是天道，乃一切法则的创始者，至高命运。
　　此刻竟然被消灭了，整个文明的性质都发生改变。
　　他知道东方有一群仙，致力伐天，但他从来不参与，抽身事外。
　　不过还是了解很多的，此刻立刻意识到，神洲天道被斩，文明独立。
　　乃至更大天道，都为之震动，如大劫般宣告。
　　“竟然成功了，真是伟大！”
　　佛陀感慨，有一瞬间的遗憾，自己没有参与其中。
　　但他也不后悔，人各有志，他看透世情，只想探索宇宙大道和传播自己的佛法。
　　只是，偏偏这个时候。
　　“噌！”
　　九尊金乌，全都停下，也感受到了某种大劫，随后目光瞬间锁定佛陀！
　　他在宇宙中，是这样的鲜明，这样的醒目！
　　在顺天文明的眼中，佛陀这个生灵，就是来自那个无法无天的文明。
　　哪怕他主观上没有参与，但这是整个人类文明性质的改变。
　　所以神洲异变的同时，佛陀也自动化身为了无天佛祖。
　　“我……”佛陀想骂街了。
　　这是什么尴尬处境？
　　他正在和人家友好交流呢，结果人家突然获知，自己造反啦。
　　何其冤枉，何其危险。
　　他将首当其冲，面对顺天文明的怒火。
　　“咻！”一尊金乌瞬息间冲向佛陀。
　　庞大的力量渗透时空，笼罩而来。
　　“缘，真特么妙不可言！”佛陀瞬间变身，佛光普照，金刚怒目。
　　三头六臂展开，金身直达万丈。
　　可是，他还是不愿主动出手，想了想，竟然原地盘坐不动。
　　“不动金身！”
　　他有一大特性，只要盘坐不动，就会金刚不坏，具备绝对不灭不朽的效果。
　　“轰！”
　　那金乌巨大的能量笼罩下来，瞬间将他万丈金身全部包裹。
　　“本座还有机会吗？可否放过本座……”
　　佛陀不动，任由打击，佛光不断展露自己无害的妙义。
　　然而，瞬间天旋地转，他发现这不是打击。
　　倏忽间，他已经被挪移到了一光年之外。
　　如此可怕的挪移能力，堪称惊世骇俗。
　　“什么情况？”佛陀不解，蓦然回首，只能远远眺望轩辕十四星系了。
　　“他把我送走了？”
　　“这是……”
　　佛陀反应过来，对方不是要杀他，而是在驱逐他。
　　“发现我是无天者，就立刻要赶我走吗？”
　　佛陀细品着其中的含义。
　　紧接着，又有异变！
　　在轩辕十四的方向，他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压，突然降临！
　　好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没有任何前兆，仿佛从千百光年外瞬息赶来，超出他的警戒范围。
　　“来者不善！”
　　佛陀忍不住战栗起来，他最强的就是心灵感应能力，能感受对方极其强大，而且内心残暴，充斥着对无天者的敌意。
　　“这才是真正的顺天虚灵。”
　　佛陀顿悟，明白为何金乌将他送走，人家是在救他。
　　那金乌知道这个恐怖存在要降临，自己如果还在那里，必死无疑，这是让他快跑的意思。
　　“咻！”
　　佛陀第一反应是赶紧走，不断大挪移。
　　可突然，他停下了。
　　随后又往回走，疯狂赶回轩辕十四。
　　因为他感受到了，有一只金乌死了。
　　那九只金乌与自己牵扯了因果，观摩了自己的佛义，心中留下了佛法的种子，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消亡。
　　人家送他走，恐怕担上了大干系，他不可一走了之。
　　“神足通！”
　　佛陀二次入轩辕，速度比之前探索新区域要快得多。
　　因为那里已经留下了他的佛足迹，以类似五行大遁的神足通，他能直接传送到附近，误差不会超过千万里。
　　“咻！”
　　回到距离之前相遇金乌之地的附近，大约相隔几百万里的区域。
　　还没等他看到任何人，就首先感受到一股非常直截了当的敌意，极其强大。
　　并且这股敌意，在短时间内，就几百万里，锁定了自己！
　　“天眼通！”
　　佛陀瞬开天眼，反锁定到对方，终于看清，那是个狰狞恐怖，满脸都是眼睛的生灵。
　　这家伙，正在残杀金乌。
　　已经有四只被他磨灭成了漫天花火，美妙而残忍。
　　“接引之光！”
　　佛陀不惧对方恐怖的实力，飞速赶到。
　　金刚怒目，手掌大开，佛国虚影投现。
　　一道光路射出，极速笼罩剩下六名金乌，要将其接引救下。
　　所有虚灵都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回来。
　　佛陀看着金乌惊讶的样子，大喝道：“明见我佛法，便与本座有缘！”
　　“撕撕拉！”
　　千眼怪物的笑声很奇怪，也许是冷笑吧。
　　也没看到他做什么，佛陀就突遭重击！
　　金身撕裂开来，爆出无数液态金属浆流，如同金色的血液。
　　好在他的金身材质不俗，是从各个恒星环收集的，再加上他独特的佛法炼制，近乎不灭。
　　“咕噜噜……”时空回荡恐怖的杂音。
　　接二连三看不见的打击涌现，佛陀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敌人攻击。
　　他想反抗，却根本挡不住，仿佛他的身躯是在自行裂解。
　　好在，体内有四张万用纸片的供应，可以近乎无限再生。
　　终于让他硬扛着打击，用接引之光，把六名金乌引渡到掌中。
　　“不动金身。”
　　佛陀救下金乌，瞬间盘腿不动。
　　霎时间，无形打击再也破灭不了他。
　　“好像是一种场域，也不知道有多大。”佛陀知道，不动金身特性，可以保他。
　　但也让他无法脱离困境，此刻身陷囹吾，也不知还能不能逃得掉。
　　“唔？”远方的千眼怪物靠近过来。
　　他更换了几种杀招，但金光灿灿的佛陀，盘坐于虚空，岿然不动。
　　身受万击还坚硬，历尽万劫而不灭，真正是一无敌之姿！
　　“嘎嘎……”千眼怪物愣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仔细打量后，尾巴晃动，开始勾勒着什么。
　　最后变出一个三角形的红色框架，朝佛陀笼罩过来。
　　佛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招式，但要想活命，只能不动。
　　“嘤嘤嘤！”
　　被他摄在掌中的金乌们，纷纷尖叫起来，似乎想告诉他这是何等可怕的东西。
　　佛陀意识到不妙，再想躲开已经晚了。
　　“叮！”
　　红色三角形框架，将他笼罩，刹那间，他感觉大脑一阵轰鸣，获知了大量信息。
　　此乃关于他身份的信息，关于某种阶级体系的信息。
　　下一刹那，他明悟了……该死，这是一个‘种姓法术’。
　　他出身天竺，从小接触种姓制度，所以以此命名。
　　此乃一种将他划入某个阶级的神技，那套阶级框架，等级森严，而他是最低一等，可谓之贱民。
　　没有私有权，没有安全保障，上位阶级可对他的生命予取予夺。
　　他必须听从上位者的命令，位同家畜。
　　每个阶级都有严格的法则约束，而贱民阶级，有几个法则枷锁，让他感觉大不妙。
　　不可反抗上位阶级，这是最基本的。
　　比较奇葩是，短命！贱民的寿命不可以超过七百年。
　　是的，这对于虚灵文明而言，已经是超短命了。
　　另外，贱民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他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力，也就是说，他不可以自杀！
　　这是一种法则约束，他再怎么想死，也无法控制自己自杀。
　　诸此种种，各种框架条例，如同法则般根深蒂固，压制着他。
　　让他悲从中来！
　　“呜呼，本座休矣……”
　　不过紧接着，佛陀意识到自己还有相对自由，那就是自己听不懂对方的命令。
　　如此，他相当于自由行动。
　　佛陀思虑刹那，没有选择逃跑，因为没有意义，他跑不掉的。
　　在这仅剩的机会中，他选择了自斩佛国。
　　他是栽了，但也不能拖累佛国。
　　一旦等敌人命令他交出佛国里的人，那才是全完了。
　　“叮！”
　　佛陀身为佛道之祖，是佛国的载体，但不是佛国本体。
　　理论上，那佛国是建设在一个夹缝时空中。
　　一旦自斩，他与佛国就断了联系。
　　不过，佛国里的人，还是能从自斩的这个位置出来的，只是他无法再操控。
　　佛陀叮嘱他们守住净土，莫要轻易开门，除非有人类到来。
　　“本座以身饲虎，已无退路可言。”
　　“尔等静修佛法，望得证无上正等正觉。”
　　“若能承载佛国，如是我来，当称未来佛。”
　　说罢，他便彻底斩断了联系。
　　“佛祖！”佛国中的徒子徒孙，感受到大变故，纷纷惊呼，悲从中来。
　　但他们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了。
　　佛祖已成虚灵的奴隶，佛国也被遗弃在这片时空的夹缝中。
　　外界有大恐怖，谁也不敢打开佛国，否则将是佛国的罪人。
　　……


第455章 真理级玄学
　　佛国之中，悲戚声此起彼伏。
　　这番变故对于他们而言，好像天塌了一样。
　　而天也确实塌了，无论是天道，还是佛祖这样的佛国之天，都没了。
　　六名金乌，悬浮在灵山顶，默默地观察着。
　　他们身体自然散发的强烈能量辐射，都让一些较为弱小的佛修难以忍受。
　　这令他们感到失望，所谓的大劫，全新的逆天文明，就这？
　　而佛祖离去后，这些佛修无所适从的表现，也让他们不禁怀疑，这群生物到底是怎么战胜苍天的？
　　佛国中生活的佛修，多数为信男善女，实力并不怎么强大。
　　这些引渡而来的信徒，更像是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享受着没有悲痛，喜乐平和的极乐净土。
　　所以突遭变故，他们不知所措。
　　倒是有一名肥胖的头陀，默念经文，让人很快平静下来。
　　他领着头，让佛国子民们一如往常一样生活，不必多想，平添心中苦闷。
　　若是无法安心，就念诵佛经，为佛祖继续提供愿力。
　　做完这些，他看向天上的金乌，纵身化作数千丈高，双手合十道：“佛祖为救几位施主，身陷囫囵，还请告知事情原委。”
　　见金乌很是茫然，他意识到双方语言不通，不禁叹息。
　　不过很快，金乌有所动作。
　　他们相互交流了一下后，其中一名金乌毅然出列，将灵山中一条丰沛的矿藏，直接隔空抽离出来，随后焚出烈火精炼。
　　那种火非常奇特，灿灿金色，构成棱角分明的多边形而笼罩，没有缭绕的火苗。
　　不多时，一些奇特的材料，在那多边形烈焰中精炼而出。
　　并被无形的场域，任意捏圆搓扁，逐渐化为一种光滑而漂亮的器物。
　　佛修们不知这是什么能力，但也知道精妙。
　　然而，制作此物的金乌，刚刚成功，体内就激发出一股凶猛能量，让他原地爆炸了开来！
　　“什么！”
　　佛修们大惊失色，不知这是什么变故。
　　但救人的本能让他们立刻出手，其中那胖头陀，最为厉害，绽放出三道光，定住自爆金乌的生机。
　　“快启动灵山佛光救人，我已经定住了他的精气神……啊？什么！他没有精！”
　　他脸色焦急，想起人家是虚灵，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好在，即便是金乌那也有灵魂。
　　而佛修对于灵魂的掌控和救治，最为厉害。
　　千钧一发之际，他施展妙法，保住了对方的灵体，虽然这灵体也很奇怪，没有三魂七魄之分，而是一种微观不确定性能量，甚至在被他定住的瞬间，坍塌为了实体，但至少他成功用佛法保住了。
　　紧接着，灵山整个动荡起来，一股恢弘的佛光降临，整个世界都响彻着令人舒快的梵音。
　　那是佛祖释迦摩尼留有的至强佛宝之一，拥有无限治愈灵体的神通，只要佛光普照，灵体无论破损多少，都会瞬间恢复，不入轮回。
　　虽然有代价，但只是需要众生愿力，只要佛国子民坚信此人灵魂不朽，他就会灵魂不朽。
　　整个佛国，佛国经营了数百年，岂能只是个平凡世界？
　　别的不谈，在保命这一套上，有着完善且及其强大的体系，顿时自爆的金乌，被佛光救下了。
　　“你这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体内没有禁制啊。”
　　那头陀摸了摸并不存在的汗水，不知道对方被什么力量所害。
　　而这回，人家终于可以回答他了。
　　只见其他的金乌，用那个被炼制出来的光滑器物，向佛修们输送了大量的数据。
　　不多时，几个为首的佛修就脑袋肿胀，明晰了对方的语言文字。
　　金乌的语言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高能脉冲，他们说话本身都具有杀伤力，一般人还真不能靠近他们。
　　“作为贝塞尔文明的奴隶阶级，严禁在不被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制作高端物品，违规者死。”
　　“羽失洁原本是打算牺牲自己，制作出知识刻录机，很感谢你们尝试救下她。”
　　听到金乌们的解释，头陀不解道：“这不是法律吗？我没有发现伱们被种下什么奴隶禁制啊。”
　　那名为羽失洁的金乌说道：“法律即法则！”
　　此刻的羽失洁，正不断地承受着法则磨灭与恢复，这是两种法则的对抗。
　　一个在杀人，一个在救人。
　　毫无疑问，前者更厉害，当第一波足以消灭目标的力量，没有建功，而被强行救回来后。
　　第二波抹杀，紧随其后，并且强度是上一次的两倍。
　　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抹杀强度不断翻倍！
　　“……”佛修门心神震动，明悟虚灵文明的可怕。
　　这样下去，灵山佛光也救不下那羽失洁了。
　　不，甚至连灵山都要保不住了，佛宝裂开来，正在遭受恐怖的法则发誓。
　　“还有一个办法，用过去佛的舍利子……”头陀坚定道，迅速让人行动。
　　金乌们不解，那是什么？
　　只见佛修们，从灵山宝殿中，请出一块朴实无华的丑陋琉璃。
　　整体不规则，就像是一堆砂石在高温下随便烧出来的一样。
　　“这是一件奇物。”头陀说着，毅然将那块琉璃球，放入几乎要彻底磨灭的羽失洁的灵体中。
　　瞬时间，羽失洁的灵体消失了。
　　一种烈火从琉璃球中喷发，抢先一步将灵体烧得精光。
　　她死了，抹杀也就停止了，但是她又没死。
　　头陀以佛法，制作了一具躯体，就琉璃球融入，顿时那躯体睁开眼。
　　其摇曳着下半身，手舞足蹈，五官更是扭曲，眼珠子和舌头都乱窜，整个人跟有多动症一样。
　　随后一股场域发出金乌的语言：“我活下来了，好奇怪……这就是血肉之躯的感觉吗？呕……”
　　她说着，突然呕吐了，然后又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下来。
　　舌头堵住喉咙，她竟然也不知道，甚至都忘记呼吸。
　　不多时，脸色通红，心脏狂跳，大脑缺氧，整个人的生理都紊乱起来，她却还在那跟多动症一样。
　　这当然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她意识的问题，是她操控的问题。
　　她完全不懂得运作血肉之躯，以至于自己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头陀无语，立刻用佛光为她治愈，教她心平气和，不要乱动。
　　可羽失洁还是忍不住狂颤：“生命怎么可以不动呢？我不理解！”
　　一边说，她还一边舞动，四肢百骸猛地一胀，又猛地一缩。
　　胸腔近乎失真地往外鼓动，手脚随之而有节奏地抽搐，浑身充斥裂纹，一翕一张，充满律动。
　　她竟然硬是把自己都跳得裂开来！自碎五脏六腑！
　　不过随后体内一些地方，生出恐怖的能量源，仿佛一个个小太阳。
　　可以看到，她对身体的控制力比人类强太多。
　　能控制身体的每一微粒的血肉，只是她在乱动……或者说完全不符合人类的结构。
　　“舍利子，可以让你不需要灵魂，意识单纯存在，进驻任何生灵体内。”
　　“但看来人类的躯体不适合你，你们能不能制造出自己种族的躯体？”
　　头陀看着对方，这简直比他们天竺最厉害的瑜伽大师，还要诡异，越看越难受。
　　以人类的样子，做着各种奇形怪状，甚至是违背生理结构的舞动，搞得自己不禁心智都有点扭曲了，连忙念了几声佛名。
　　“产出高等生命，非常复杂，我们需要做出牺牲。”金乌们说道。
　　这意思很简单，可以是可以，但是他们得有人故意违法而死。
　　“那算了……”头陀连忙摆手。
　　好在，通过不断治愈的佛光，羽失洁的调整能力也很强。
　　渐渐的，她不再裂开来，可以稍微‘当个人’。
　　浑身放射着高能辐射，体内也出现了金色的流体，包裹着狂暴的能量源。
　　只是，身体还是会不自觉地鼓动。
　　手脚都向后摆，胸腔和腹部必须高亢地向前蛄蛹。
　　“诸位施主，可否告知我们佛祖的情况？”
　　“他……也是被捕获为奴了？这是什么能力？可有解法？”
　　羽失洁郑重道：“那是岩层阶级法则中的顶尖奥义，听名字你就明白，以岩石星球的结构为象征。”
　　“最高贵的，就是沐浴光辉的地壳，生机勃勃，代表着统治阶级，名为沐光者。”
　　“其次的就是压迫在地表之下的地幔外层，活跃而炽盛，拥有强大的可塑性，具备造陆能力，代表着可以阶级上升的高等精英，名为喷涌者。”
　　“再次为地幔的中间层，在极致的压力下而为刚性，压制着下层物质而自身又难以上涌，代表着整个阶级的中坚力量，是最大的拥簇群体，名为基岩者。”
　　“在这之下，便是地幔最深处的外核区域，那里的物质又呈现为液态，虽然在超高压下保持活跃性质，但光谱都被压为深色，如沉闷流淌的铁水，代表着底层阶级，名为苦水者。”
　　“最终，在这一切的最深处，是星球的内核心，它被严密压实，承受着整个星球的重压，所有物质都无法自由舒展。”
　　“那里黯淡无光，磁场影响力却遍布星球每一寸，甚至蔓延到天外抵御着宇宙所有风暴，可是一切的作用却又是无形的，看不见的。代表着奴隶阶级，名为焊死者。”
　　她的话语，充满了内涵。
　　佛修们都震撼，能感觉到一种惊人的文化底蕴。
　　他们的文明有种姓，所以能够理解，但他们的表述，也不过就是神的头颅，神的手臂，神的脚和脚下的泥。婆罗门用干净的部位和肮脏的部位来对比，玄学建立在一种主观的虚无。
　　而虚灵文明阶级的创造者，却以岩石星球象征。
　　沐光的地表，活跃的地幔，刚性的基岩，沉闷的铁水……
　　以及影响力巨大，却每一寸物质都被钉死的星核。
　　越是了解岩石星球，他们就越是感到窒息。
　　种种性质都是那样的契合对应，令人无从反驳。
　　建立这种阶级的人，甚至非常明白，承受所有重压的星核，恰恰散发着最大的影响力。
　　但是，这种影响力是无形的，是容易无视的。
　　建立者非常清楚这一点，然后又无视这一点，他非常理解每一个阶层，但是却又还是故意要建立这样的秩序。
　　这背后所散发出来的沉重感，更令人窒息。
　　直教深处其中的人，无可奈何。
　　无所不知的万有引力，将一切约束，那是现实！
　　现实的重量最为可怕，而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玄学，堪称牢不可破！法则没有破绽！
　　因为世界就是这样的！
　　不会有岩石星球的星核，从土里蹦出来，飞到天上去。
　　所以也不会有任何理论，撼动这样的玄学。
　　“好可怕的玄学理论，近乎无解。”
　　“所谓的种姓正法，和他们相比起来，太落后了。”
　　“什么洁净的灵魂，什么污垢的灵魂，真是可笑，永远有人可以不承认这点，那只是一厢情愿的理论，所以就连外国人都无法约束。”
　　“但是……贝塞尔文明这种岩层阶级，却是任何文明都会承认的，哪怕嘴上不承认也没用，因为它建立在一个坚不可摧的东西上……那个东西，叫踏马的真理！”
　　佛修们都感到窒息，他们是摆脱了所谓种姓正法，脱离六道轮回，超脱到佛国来的修士。
　　因为伟大的佛祖，破解了正法，用佛学将之凿穿。
　　他们的文明诞生出释迦摩尼这般的大智慧、大毅力、大慈悲者，是一种幸运。
　　然而，在贝塞尔文明，同样的大智慧者，哪怕诞生十个百个，也没有屁用。
　　奴隶阶级真正是……焊死者！
　　可以说人家文化发达，但也是越发达越绝望。
　　……


第456章 宇宙太可怕啦！
　　胖头陀面色悲苦而怜悯：“我用舍利子，将你成为没有灵魂的生物，连身体都为人类，也还是无法摆脱这种法则吗？”
　　金乌们都平静道：“玄学层面上是无解的，虽然你们动用了奇物，但可惜，无论我变成什么种族，加入什么文明，都一样。”
　　“贝塞尔文明归于泽塔之后，文化包容度非常广泛，不拘泥于种族，任何生灵都可以是文明的奴隶，甚至也可以是基岩者，乃至喷涌者。”
　　“他们的文明定义，由更上层的泽塔秩序所决定和强化过，影响力没有边界。”
　　“非要说有一种解法，那就是某种奇物，强行绕过法则判定，将我篡改为‘贝塞尔人’，因为贝塞尔人不会沦为这个文明的奴隶阶级。”
　　佛修们无奈，哪有刚好这样的奇物。
　　怎么办，连金乌在眼前，他们都救不了，更别说被带走的佛祖了。
　　他们焦头烂额，而金乌们紧接着又说了一个更可怕的事。
　　“此刻，我虽然没有得到命令，可以在此驻留。但是再过几个标准时，我等就必须回到居所报告，这是无法抗拒的默认指令，甚至可能会不惜杀光你们，也要出去。”
　　“这这这……”胖头陀目眦欲裂。
　　羽失洁麻木道：“伱们最好现在放我们离开，如此还不会暴露你们。”
　　“否则，再过一会儿，恐怕会有大量的基岩卫队，在时空中搜查。”
　　“也许你们的佛国，可以躲避搜查，但当时间快到后，我们会被迫向外发出信号，或强迫你们开启佛国。”
　　“届时你们整个世界，都将迎来劫难。”
　　“嘶……”佛修们越听越难受。
　　本以为可以一直躲，原来时间已经不多。
　　可是就算扔出金乌，他们的佛国真的可以躲避这样强大文明的搜查吗？
　　“佛祖豁出命去救下施主，我等徒子徒孙，定不会将尔等送出。”
　　“是劫躲不过……还请诸位施主，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吧，那舍利子可以重复利用，施主们暂时不必担心法则抹杀。”
　　胖头陀下定决心，其他佛修也都无异议。
　　几名金乌对视一眼，当即依次违规，开始发挥他们的力量，建设强大的虚灵器械。
　　舍利子从羽失洁体内飞出，一个又一个使用，将金乌们一一改造为‘无灵者’。
　　这可以一定程度上规避抹杀，霎时间各种神奇的材料和器械，被金乌们炼制出来。
　　如此，大约过去了三天左右。
　　突然，佛国整个动荡起来。
　　某种力量，渗透到时空夹缝，疯狂扫过，几乎要将佛国剥离下去。
　　“来啦！真的可以找到佛国……”
　　胖头陀面色悲苦，但眼神坚毅。
　　他动用秘法，展开了一层祥云，霎时间窥探到外面的景色。
　　只见三尊恐怖的千眼怪物，周身驾驭着一根根红色能量矩阵，如剑雨一般回旋。
　　而羽失洁蛄蛹着身子大喝：“不要窥探！”
　　胖头陀一惊，正要关闭窥探，但已经晚了。
　　只见三尊千眼怪物，面孔瞬间转了过来！
　　目光如电，仿佛亿万电光投射进来，摧枯拉朽地将他化为飞灰。
　　得亏有灵山佛光普照，他才勉强一缕残魂苟活。
　　但是人家似乎更加锁定了佛国位置，顿时整个世界剧烈动荡。
　　“那是三名星族境界的基岩者，他们是在用地毯式搜刮。”
　　“可当你凝视基岩者，基岩者也会凝视着你！”
　　羽失洁的话让佛修们大惊，胖头陀苦涩道：“我以为他们已经找到了……”
　　“也罢，佛国本也支撑不了多久，快被刮落了！”
　　“诸天罗汉，准备作战！”
　　正当他们决心死战，而佛国摇摇欲坠，即将剥落于时空夹缝时。
　　突然，外面又生异象。
　　有诡异的时空波动传荡：“咋瓦咋瓦……咋瓦咋瓦……”
　　“嗯？”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动静，但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光他们这么认为，外界真空的贝塞尔人，也都突然看向一个方向。
　　为首者说了什么，然后周身呈现出更多的红色能量矩阵，如流星雨般劲射出去。
　　然后，那无数暗红色的光雨，仿佛遭遇了某种黑暗潮水，猛然间被卷灭了。
　　大家在佛国中，看不到太多具体的情况。
　　但透过片面，也能感受到外界在激战。
　　贝塞尔人使出了浑身解数，在相隔遥远距离，与某种可怕的东西交手。
　　时空都扭曲了，仿佛在挪移各种打击。
　　紧接着整个星系都爆炸，轩辕十四的四颗恒星，全部大爆发，化身无边的星云。
　　然后是更多的星辰浮现，那些大星，连同如星云般的无数狂暴物质，竟然构成了某种战衣。
　　三名贝塞尔人，瞬间形成巨大无比的星际生物，对抗某种黑暗的敌人。
　　可是，过了一会儿，佛国中都能很明显看到，黑暗无可阻挡地喷薄而来。
　　看清了，那是一只只狰狞恐怖的黑虫。
　　甲壳无光，极致冷酷。
　　数量并不多，大约百万只左右。
　　对比三名披上星云战衣的贝塞尔人，更像是一朵黑色浪花。
　　但是，却在堂而皇之地吞噬对方的攻击，不断产出更多的虫子。
　　那数量增殖的速度，令人咋舌，可以想象，最初来到这里的恐怕很少，之所以现在有百万只，可能只是刚才的战斗中临时增长的！
　　“是基因文明！”羽失洁惊呼。
　　如今的时代，基因文明就那么些个，这是哪个？她没有见过。
　　“防御竟然如此惊人，而且数量膨胀得太快了，看着架势，最开始到来的可能只是一个哨兵。”
　　“不过岩层阶级法则，是天克基因文明的，强大的奥义，可以直接改变虫群的阶级序列，使其并入奴隶种族。”
　　“用了！用了！”
　　金乌们呢喃着，只见外面三尊贝塞尔人，制造了巨大的红色框架，覆盖了虫群。
　　果然，虫群出现了混乱，不再继续增殖。
　　随后好像遵从贝塞尔人的命令，默默划破星云，摩擦出无数美妙的星屑飘带，落到贝塞尔人的身边。
　　“被捕获了啊，看到没有，这就是模因文明的包容性。”
　　“像你们这种单一种族的模因文明，宇宙中早就不存在了。”
　　羽失洁麻木地说着，佛修们也都震撼，外面的战斗太惊人，如果不是在佛国，随便一点波及他们都受不了。
　　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真的有反抗的余地吗？
　　“撕拉！”
　　贝塞尔人大笑着，终于腾出手来剥离了佛国。
　　霎时间，佛国四面八方，都如漏洞般宣泄。
　　无数的气流涌动，山川美景开始破碎。
　　“镇！”胖头陀哭丧着脸，启动灵山大陆的佛光，镇住了世界。
　　可他知道，他们整个佛土，如同暴露在真空中的陆地，而且还强敌环绕。
　　“战！”就在诸多佛修即将死战之时。
　　突然，那个奇怪的动静又传来了。
　　“咋瓦咋瓦……咋瓦咋瓦……”
　　这回他们感受清楚了，是一种诡异的精神波动，都融入了时空。
　　波动涤荡而来，略过虫群，霎时间，万虫暴起！
　　“啊啊啊！”
　　贝塞尔人惨遭重击，被万虫噬咬，重重防御都被破灭，仿佛朽木在挡宝刀。
　　他们极力反抗，各种手段齐出，有的有用，有的没用。
　　纵然有用，也眨眼间，又没用了。
　　他们哀嚎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吃！
　　须臾间，一尊贝塞尔人，就被彻底吃掉，然后从一颗巨大的虫卵中，有个头部长满眼睛的怪虫，狰狞着踏出。
　　“啊？”另外两尊贝塞尔人吓惨了。
　　其中一个拼死使出红色框架，笼罩上去，可是这回也没用了。
　　明明之前还可以捕获……抗性，这支基因文明产生了他们阶级模因奥义的抗性！
　　“噗嗤！”
　　刹那间，又一尊贝塞尔被吞噬，这回更快了，几乎眨眼间就没了！
　　最后一个贝塞尔人，也只剩下小半截，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完成了某种操作，那小半截猛然间消失无踪！
　　“好可怕的虚灵种族！”
　　“这就是太虚深处吗？宇宙太可怕啦！一山还比一山高！”
　　“基因文明吗？完全无法想象，太强大了，贝塞尔人直接被当成食物！”
　　佛修们绝望了，看着虫群汹涌围过来，完全不知道如何抵抗。
　　叮叮当当一些佛光照上去，跟开玩笑一样！
　　就在他们觉得吾命休矣之时，突然发现，虫群并没有伤害他们。
　　那些冷酷无情的虫子，似乎识别出了什么，然后就饶过了他们，继续吞噬漫天的星辰残渣。
　　一个个，如同清道夫。
　　环绕四方，越来越多的物质在消失，佛修们缩在中心，瑟瑟发抖。
　　“为何没吃掉我们？莫非是我们太弱了吗？”
　　“难道也要把我们作为奴隶？”
　　佛修们茫然询问，但这个问题，金乌们也无法回答。
　　只能说道：“基因文明以种群维系，应该不要奴隶的才对，最多是要宿主……”
　　“宿主？”佛修们更是惊悚，佛心都撼动。
　　“是的，刚才我注意到，逃走的基岩者，体内被植入了虫卵。”羽失洁身躯蛄蛹着说道。
　　胖头陀嘴角抽搐，想到其中一只巨虫，和贝塞尔人长得很像，顿时冷汗直流。
　　他们也要变成虫子了吗？
　　……


第457章 银河往事云端
　　一天、两天……
　　天竺佛修们在黑暗虫群的包围中，瑟瑟发抖。
　　他们无处可逃，就算使用神足通，凭借之前虫族的表现，他们也跑不远。
　　而且他们也不愿丢下多数弱小的佛国子民，只能战战兢兢等待着发落，为此提心吊胆了两天两夜。
　　直等到原轩辕十四星系爆发后弥漫的所有物质，都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远方一颗巨大的暗红色天体。
　　外表也有亿万重圆环，看起来和恒星环很像，但也只是造型相似而已。
　　其乃是由狰狞的黑色合金与暗红色生命物质构成，仿佛是长满无数肉须和甲壳的巨大星球。
　　而它的附近还牵引着好几颗小型的天体，爬满各式各样的生物建筑，翕张开合，无数虫子川流不息。
　　黑暗虫族，竟然创造出了一个活体星系。
　　“好多贝塞尔人的技术，难道是之前的交战中学会的？”
　　“好可怕的学习能力，果然，这绝对是顶尖的基因文明。”
　　“单个虫子没有智慧，但是集体智慧却至少达到了星爵文明的高度！”
　　羽失洁从中看出不少具有贝塞尔人特色的产物，比如很多建筑上都有千眼矩阵。
　　那可不是无数眼睛堆在一起那么简单，而是从微观到宏观，都有着无比复杂的奇妙结构。
　　为什么要运用贝塞尔的技术？大概率是这群虫子之前没有对应的技术，它们是临时学的。
　　“我佛慈悲……它们把整个轩辕十四星系都吃光了。”胖头陀咽了口唾沫。
　　羽失洁说道：“任何文明都会改造环境，尤其是基因文明，这是本能。”
　　“不过，到别人的地盘，建设自己的生态群落……这基本只有一种可能。”
　　胖头陀面色紧张：“是什么？”
　　“战争前哨站。”金乌们异口同声。
　　佛修们皆木然，而显然虫族的行为也极大激怒了贝塞尔文明。
　　接下来又出现了一批贝塞尔人，他们全副武装，踩着一颗金属星球降临。
　　那看起来像是充满战争兵器的要塞，只不过……是单体操纵的。
　　人手一颗，一共六万余颗。
　　每一个所运载的能量，都生生不息，而场域更是透彻时空，入微到比原子更加微观的程度。
　　一出场，就与虫群爆发大战。
　　佛国仅仅受到丝毫影响，就所有吉祥风景都消散。
　　灵山仿佛有鬼在嚎叫、魔在嘶吼，天地都要倒转了。
　　“法则，他们场域中还夹杂着很多法则。”胖头陀极力维护神国，惊悸不已。
　　金乌们也在帮忙，同时嘶吼：“电磁力法则、强核力法则、弱核力法则而已。”
　　“建立在相对真理上的法则，可以直接掌控自然规则，无须借助任何器具。”
　　“法术本身，就是第一生产力。”
　　天穹裂开，伴着雷霆，整个佛国世界都要炸开来。
　　地面上的佛国子民们在颤栗，难以置信，仰头观望，而后瘫软在地。
　　天外的战争更可怕，万事万物都光怪陆离，好像有一道道银河在天上奔涌。
　　六万多颗战星，携着华丽的光路，碾碎了大片虫群。
　　还缔造了一颗极端恐怖的黑色暗星，吞天噬地。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大星很快不得寸进，被密密麻麻的虫群包裹，再散开时，连渣都不剩。
　　“撕拉撕拉，这群虫族逆天！逆天啊！”
　　贝塞尔人陨落了一个又一个，惊悚嘶吼。
　　此刻佛修们已经知晓他们的语言，能够解析传荡在时空中的波动。
　　胖头陀惊惧道：“这群虫子好可怕，双方好像不是一个层次的文明。”
　　金乌身体发亮，随后暗淡：“逆天么？可惜基因文明，莫得感情。”
　　战争还在继续，但显然已经一边倒。
　　佛修们看不出其中的精妙，只感觉贝塞尔人的战争能力，是不是都这样不持久？
　　为何每次刚出场好猛，随后立刻就蔫了？
　　“兵长，我已经解析成功！”
　　“什么？太好了，撕拉撕拉，复刻这群该死的虫子！”
　　贝塞尔人之中，又传来一阵动静。
　　随后一股可怕的力量席卷而来，佛土之中，跟萌芽似的，竟然长出各种狰狞的生灵。
　　暗红色的骨甲，狰狞的节肢，那是虫族！
　　不对，不是虫族，新出现的这群虫子，竟然在攻击真空中的黑暗虫潮。
　　“是生物学法则秘术，它们在利用你们的物质，强行缔造对方的种族为召唤兽！”
　　“什么！”
　　佛国在崩塌，在哭嚎。
　　一声又一声剧震，大裂缝到处蔓延，苍宇碎掉，浓重的阴雾冲出，然后就变成了新的虫子。
　　两种虫子看起来一样，但是利用佛国物质所生成的，好像是模仿虫群召唤而出的生灵。
　　而它们吞噬山河，乃至佛国子民，也在以极快地速度增殖。
　　有善男信女在哭泣，黑暗完全包裹了他们，已然看不到群星。
　　更可怕的是，那种生物玄学力量，突破了佛光，渗透进大家的身体。
　　竟然以他们为载体，转变出了虫子。
　　一个个佛国子民，仿佛在一瞬间，经历了漫长时光的生命演化，然后就变成了魔物般的虫子。
　　“可恶，住手，住手哇！”
　　胖头陀怒不可遏，全力催动佛国，想要庇护子民。
　　可是差距太大了，佛国整个都要被献祭掉了的感觉，佛修中的强者们苦苦支撑，却无可奈何。
　　金乌们连忙出手，可是也帮不上太多。
　　这是贝塞尔人的军队，乃是战争层面的威力，哪怕同为高等生灵，也不是个体能够阻拦的。
　　就见以佛国为祭品，强行衍化出的无数虫子，冲上太虚。
　　和真空里的黑暗虫潮厮杀在一起，双方都无比冷酷，长相也一模一样。
　　本以为会有一场更加可怕的大战，可是结果却出乎意料。
　　召唤而出的虫群，脆得如同纸糊的一样！
　　双方一个照面，黑暗虫潮就好像海啸摧毁沙土城堡一般摧枯拉朽，转换出来的贝塞尔虫子直接全军覆没。
　　“什么啊！”
　　“撕拉撕拉，你管这叫解析成功了？”
　　贝塞尔人那边发生了争吵，而他们的处境极为不妙。
　　虫海冷酷无情地推进，巨大战星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不过，即便如此狼狈，他们的生物学秘法也没有停下，还在默认制造根本就改变不了战局的虫群。
　　“对不起……我们报道的时间，快到了……”羽失洁突然哭丧般说道。
　　胖头陀大骇，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时候，金乌要被迫倒戈了，他们必须杀出佛国，返回到贝塞尔人那里报道，此乃早就给予过他们的命令，如今时辰已到。
　　“佛国完了……”胖头陀叹息。
　　佛国被献祭召唤，又失去了金乌的帮助，终于支撑不住，已经裂解为一块块碎屑。
　　善男信女们也是死者无数，哀嚎满天。
　　不过他们，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顺民，能走到佛国来，都是曾经内心抗争，打破天竺正法藩篱的人。
　　“我等生享极乐净土，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灵山，死亦该回归净土，岂可为魔头所用！”
　　无数的善男信女爆发了，他们抢在被献祭转化之前，自杀奉献，施展了一种佛法。
　　霎时间，佛国中到处是白骨色泽的火焰升腾，无可计量的佛国子民们，在火光中燃烧起来。
　　一缕缕霞光升腾而起，这些佛国子民在火光中化为一颗颗拇指大小，洁白剔透的白骨舍利！
　　精纯！无瑕！由一名虔诚佛徒的一切所构成。
　　充斥了无比庞大的信仰愿力，涌动着向往安宁的佛门道韵。
　　这招，神奇地破解了那生物学秘法。
　　至少，无法再夺走这些物质。
　　一颗颗舍利，填补入佛国，一股股愿力，重塑这片山河。
　　他们要把自身所有的物质，留在净土，保护这里。
　　尘归尘，土归土。活着时得享这里的一切，死了当然要留在这里，奉献为佛国的一部分，让后来人享用。
　　“我佛慈悲！”
　　胖头陀想要阻止，但又不知如何阻止，因为不这么做，他们就会被炼成虫子。
　　更令人生气的是，这根本没有意义，贝塞尔人大概率是忘记关掉这无用的一招。
　　漠视，赤果果的漠视，整个佛国，在他们眼里，只是路边随手取用的材料。
　　“高等文明连虫子都不如！”
　　胖头陀怒火中烧，金刚怒目。
　　佛国虽然恢复了个大概，但已经没有人了。
　　“尔等都该下地狱！”他也舍身了，绽放出无量光。
　　竟然是顿悟出一种伟大的炽烈之道，不知这是什么道，好像不是佛法。
　　但却能与原本的佛法所融合，一时间他的实力暴涨。
　　闪电般出手，冲出佛国，巨大佛掌摩挲贝塞尔虫兵。
　　其中蕴含神奇逆天大道，竟然返本还源，逆转现象，将一切都倒流，无数虫兵又变回佛国物质与子民。
　　“这招有点像回风返火！”他心里呢喃一声，某种道韵瞬间跌落大半。
　　他一惊，连忙想要稳住感悟，心里狂念阿弥陀佛。
　　可是越念越混乱，再找不到之前一闪而过的感念。
　　而远处，即将团灭的贝塞尔人，又有异变。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快撤！”
　　“撤什么？你们要让敌人堵住主星‘第一象限’的门户吗？”
　　又是一批援军降临，这回似乎出现了一尊了不得的人物。
　　他比所有贝塞尔人，都大了数倍，一个个能量矩阵，在他周围好像镜面一样悬浮。
　　“将军，您亲自降临啦！”
　　“这群虫子不对劲，它们有绝对特性。”
　　贝塞尔人的残兵飞速传递情报，而后者冷酷道：“撕拉撕拉，不必多言，我都已知晓。”
　　“沐光者有令，不可以让基因文明堵住门户发育，日后会更难以收拾。”
　　“所以我来了，我出手，当终结这个愚蠢的文明。”
　　“无须出手第二次！”
　　他有着无边的自信，晃动尾巴之间，大片时空出现裂隙交错。
　　透过其中能看到许多奇怪的景象，好像有无数星河汇聚其中，无数细小的点与人流在激烈交锋。
　　贝塞尔将军无数只眼睛，神光灼灼，凝视那里，仿佛正在从中借用力量。
　　“天哪，那是‘银河往事云端’！”
　　“伟大的泽塔文明开创的大道云之一，是帝皇征伐万族所写下的记录，代表着帝皇在银河留下无敌路的传说，无论见证多少次，都让人敬畏啊。”
　　“将军竟然可以连接它？”
　　“能从中借取力量，看来将军的‘沐光日’，已然为时不远。”
　　“毕竟只要学会其中两招，就可以阶级跃升啊。”
　　贝塞尔将军，似乎沟通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仿佛是他们这个文明，无上道藏般的秘典。
　　佛修们只从旁窥见分毫，都感到心神如惊涛骇浪一般，信息量太庞大了。
　　看不懂，但觉得极度可怕。
　　“呼！”
　　轰然之间，贝塞尔将军引动了一股庞大的力量，直接作用于这片星空。
　　极致璀璨，无处不在，好像整个时空在进行一场大灭绝！
　　佛修们自然也被这股力量所笼罩，心头悲壮，极力挣扎，却无可奈何。
　　此乃不可抗力！强大到令人绝望窒息！
　　这瞬间作用的力量，把他们连同冷酷的黑暗虫海，都顷刻间抹去了！
　　“唉，佛门自此休矣……”胖头陀死后，双手合十悲叹。
　　可随后一愣，诶？他咋还有意识？
　　蓦然抬头，得见一轮昊日。
　　除此之外，之前死去的所有人，也都在这里，这好像是一处精神世界。
　　而眼前的大火球，无比炽盛，如同某种道的意志，在此熠熠生辉！
　　……


第458章 无须出手第二次
　　“撕拉撕拉……”
　　外界，贝塞尔人的将军，一出手，就秒杀了全部的虫族，外加佛修，连渣都没剩。
　　整个虚空变得无比干净……
　　其他贝塞尔人见状都欢呼。
　　“将军，您太强了，不愧是来自第六象限的战争大师。”
　　贝塞尔将军一笑，正要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察觉到，还有东西没有灭干净。
　　那将军千眼扫视：“怎么可能……”
　　只见有东西在超大范围的抹杀中被遗漏了，是那颗活体星球。
　　它宏观层面也被摧毁了，可还有结构从微观中一路衍生，生生不息，竟然在飞速生长恢复。
　　那里的时空都仿佛有生命，在‘生长出一颗星球’来！
　　“它们的基因技术，竟然完美融合了我们的千眼时空矩阵体系？”
　　贝塞尔将军看出端倪，脸色很难看，这样的话，他得发第二招了。
　　因为他知道，同一招对这个诡异的虫族，是没用的！
　　“可恶……”他有点尴尬，说好无须出手第二次。
　　没想到这支虫族如此厉害，连他沟通到银河往事云端的力量，都没能灭杀干净。
　　“竟然差点团灭了这支虫族哨兵，你好强啊。”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是的，声音。
　　真空无法传声啊……
　　贝塞尔人看到，时空中出现了强到离谱的声波，硬生生在空气稀薄到一立方单位只有几个原子的太空中，强势传播！
　　没有感受到什么法则助力，更像是自然规律被加强了！
　　如此诡异的现象，前所未有，让人懵逼。
　　随后贝塞尔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已经生长出一部分的活体星球上，耸立着一个生灵。
　　“什么爬虫？”
　　贝塞尔人的将军冷漠呵斥，看出这人和之前的佛修是同一个种族。
　　无法无天者，斩断自身命运的种族。
　　之前的大劫冲击，让他恐慌过，差点走火入魔。
　　不过，见识到佛修的孱弱后，他又放下心来。终究是一个原始文明，且刚刚斩杀天道，应该是尚可扼杀于萌芽的敌人，不是什么已经成气候的大敌。
　　“什么爬虫？没名字的，就叫虫族……哦，你问我啊？”
　　“我叫姜炎奴，是个贱民。”
　　突然出现在活体星球上的生灵，正是炎奴儿。
　　这段时间，他穿梭各个星球，接管了仙人们过去的领地，主要是北辰。
　　然后察觉派往轩辕十四的哨兵被消灭，这才转生过来。
　　“佛国竟然被灭了，还好我的虫子携带了意境，哼，你该下地狱。”
　　炎奴他已经明晰对方的语言，因为佛修都解析过了。
　　作为人类文明的天帝，所有人会的，他都会。
　　此刻说着，大手一挥，无数佛国死者被释放出意境空间。
　　庞大的生命力涌现，他们统统还阳。
　　嗡！佛国都修复了。
　　炎奴一掌高举整个佛国，把变成舍利的人都复活，而舍利还在，堪称功参造化。
　　“撕拉撕拉！”
　　“至高的医术……他定是逆天文明中的绝顶存在。”
　　“他之前说什么？他的虫族哨兵？这支虫族跟他有什么关系？”
　　贝塞尔人并未感受到虫族与他有何联系，而且此刻虫族都被灭了，只剩个正在生长的活体星球残骸。
　　炎奴孤身立在这里，就算拥有强横的医术，可怎么敢大放厥词的。
　　“地狱？那是什么？”
　　“伱当坠入核心，焊死！”
　　贝塞尔人将军骄傲而自信，但并不敢小瞧炎奴，毕竟这医术太厉害，其他方面也肯定弱不到哪里去。
　　他一边筹备着什么，一边令手下出手了，各种场域裂解，能量矩阵交错。
　　可是，炎奴都没理他们，还在复活死者。
　　等他把所有人复活后，问道：“释迦摩尼呢？”
　　“佛祖被他们抓走了，打为奴隶。”胖头陀不知道炎奴什么来历，但知道他是人类。
　　当即将情况说明，连贝塞尔的岩石阶级都解释。
　　“原来这是焊死？”炎奴双目喷火。
　　既是怒火，也是真火！
　　隔空一瞪就传播出去，当场烧死了一片贝塞尔人。
　　“什么！”
　　残存的贝塞尔人吓到了，亿万颗眼球都在跳。
　　复活过来的佛国之人，也都骇然。
　　发生了什么？
　　贝塞尔人，乃高等生灵，佛修几次见证战斗，知晓他们的恐怖。
　　躯体水火不侵，金刚不坏，法则难斩，恒星爆发都无损，一念间撼动星空。
　　种种秘术更是强到极致，将他们佛法碾压。
　　可此时竟然瞬间就被烧死了！
　　炎奴只瞪了一眼，气得眼睛喷火，看性质，莫非是东方的三昧真火？
　　可是三昧真火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他们无法理解，贝塞尔人更懵逼。
　　“这就是逆天文明吗？”
　　“是大敌！”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立刻发动更强大的法则，有诡异的光雾散开，一颗颗黑白星体浮现，力量一层又一层地叠加在这片星空。
　　“咔嚓！”
　　炎奴一手托着佛国，另一手点出，直接封锁了时空。
　　“都别走了。”
　　他在阐述一个事实，贝塞尔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发现真的无法离开。
　　什么能力？仔细一辨别，好像是普通的时空封锁，是纯技术，不夹杂任何法则的那种，但怎么可能呢？
　　这个时代，还有不带点玄学的力量？
　　“确定了，他真的能强化自然规律，怎么可能？他是天道吗？”
　　那将军看出了一丝端倪，结合之前声波强势在空气极度稀薄的太空里传播的现象，他意识到，炎奴身上的自然规律，比别的地方的强！
　　极其诡异，这里面涉及到的技术含量太可怕了。
　　越想越恐怖！
　　“怎么做到的？要么你是天道，要么就是另一种奇物，有独特功能做到这点。”
　　“你不可能是天道，所以是奇物么……”
　　那将军笃定地说着，炎奴却懒得回答。
　　因为炎奴两者都是！
　　自从与妙寒融合，斩杀苍天之后，炎奴再度蜕变，彻底为天帝。
　　太平天道之轮完全顶替天道，能够和以前的天道一样，渗透自然规律，掌控神洲文明疆域内的自然。
　　而这，结合炎奴的绝对适应，发生了规则交互下的变异！
　　他把自身自然规律本身，当成能力给共生了，然后越用越强。
　　就像声音传播的规律，随着他说话，就跟锻炼似的增强。
　　如今他张嘴说话，只要有一点空气，哪怕稀薄到用原子来计算，也可以传播！
　　自然规律，正在成为他的身体，如同肌肉器官般的东西，可以锻炼。
　　“呃啊啊！”
　　“可恶，他坚不可摧！”
　　“将军，快出手啊！”
　　大战爆发，他们种种手段齐出，却在炎奴身上留不下一丁点痕迹。
　　“呼！”
　　炎奴一掌托着佛国，迎着万千打击，炽烈的火焰腾开，无数贝塞尔人陨落。
　　任他们如何挣扎，也好像干涸湖底的一条鱼，才跃起，就又坠落下去，灰飞烟灭，下了地狱。
　　“焊死者军团！出！”
　　贝塞尔人将军眼见炎奴强横，立刻召唤了一支援军，这乃是数以万计的各种族奴隶，除了最醒目的金乌以外，有的像是鱼人，有的则是晶体巨兽，还有的，竟长得如同燃烧的蜡烛……
　　他们穿戴着高明的武装，但是却如猪狗般被驱使。
　　不，更像是水滴，每一名奴隶，都是一滴水，合在一起，形成庞大涓流。
　　“万族大河·生命影之歌！”
　　一时间，真空中有星光之河奔涌，不知要流淌向何方。
　　在当中漂浮着各种生态圈的图景，从海中第一个萌芽开始，一次次生态改变，种族灭绝，文明消亡，山川破碎，甚至是星际大战……仿佛一幅幅文明史诗，波澜壮阔。
　　可明明是虚影，却蕴含真实的威力，贝塞尔人以一个个来自不同文明的奴隶为引，似乎发动出不得了的战争史诗大术。
　　出现的瞬间，就笼罩了所有人。
　　“好伟大的力量！”
　　“啊！是银河往事云端中的秘法！”
　　“将军他成了！他成了！”
　　“生命影之歌，万族皆成空！”
　　有眼界高明的贝塞尔人欢呼，被这股宏伟大术，感动到流泪。
　　仿佛工匠中的学徒，见到了真正大师的梦幻杰作。
　　之前将军仅仅从云端中，借取了一种力量，以自己的方式绽放，就震撼这片星空，几乎灭绝了所有虫族。
　　若不是将军有所疏忽，那活体星球也会连根拔出，一点不留。
　　如今正式施展其中的秘术，可想而知有多么可怕。
　　这是顶级的战争大术，象征着宇宙万族生生灭灭的波澜壮阔，根本无解！
　　“我无须出手第二次！”
　　贝塞尔人将军自信至极，活体星球都磨灭了，刚复活的佛修们也被这股景象笼罩。
　　那一幅幅文明史诗，如有血色闪电交织，在壮丽的生命衍化之河水上方劈舞。
　　如此诡异而震撼的场面让人颤栗，感慨宇宙造化玄奇之深邃与广阔。
　　而他们，无法阻挡，要为那种贯穿宇宙所有生命的某种史诗力量所磨灭。
　　可是，巨大的生命力以炎奴为中心爆发。
　　笼罩庞大的区域，硬撼了这股长河！将所有人护住！
　　他掌中托举着佛国，岿然不动，在无数大灭绝的史诗波涛中逆浪而行。
　　“啊？”
　　“是我施展的方式有问题吗？”
　　贝塞尔人将军惊惧，看着逆流而上的炎奴，意识到大不妙。
　　殊不知，早在群仙归来一战中，就没有寻常攻击可以伤害炎奴了，就算再换着花样也没用，就算是顶级的法则，顶级的神通，也是空谈。
　　单凭炼化国运棋盘所得的坚不可摧，炎奴就硬得发指。
　　无论是亚克还是安欺生，当初都是靠炎奴自己的专杀之力或者绝对吞噬来摧毁他的身体。
　　除此之外，炎奴可称万法不侵！
　　“是大劫，真的是大劫！”
　　“快把所有力量借给我，我要回归！我必须回归！”
　　他强势献祭了低于他阶级的贝塞尔士兵，撕开封锁，要回返上层频率。
　　然而炎奴瞬间传送到他面前，抡起佛国就砸下去！
　　胖头陀等人吓死了，这一击威能太大，而敌人身上反射的能量也极为恐怖，他们以为佛国会碎。
　　可是没有，轰然一锤下去，那将军当场陨落，被轰得黑色粒子云雾弥漫。
　　不过，没有真灵。
　　一团幽蓝光人，拨弄开黑色粒子流般的血雾，想要逃脱，那是贝塞尔人将军的特殊灵体，被强横的玄学能量包裹着，竟没有立刻磨灭。
　　“要跑了！”胖头陀瞳孔一缩。
　　却见炎奴没有动静，不愿再出手。
　　贝塞尔人将军拼死坚持，已经要维度跳跃，心中呐喊：成了！他大意了！
　　可是，之前那一锤强得超乎他意料，余波若涟漪，还在扩散。
　　结果这幽蓝人影，即将逃离的刹那，竟然爆碎，化成泡沫般消散在真空中。
　　所有人惊惧，来自上层阶级的大能竟然就此饮恨，形神俱灭！
　　一切恰到好处，在炎奴抡起佛国的刹那，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根本无须出手第二次。
　　……
条假请
　　没想到吧，会是这个，我通了个宵都没写完，整个人没有精神，懵懵然时间就过去了，然后受不了睡觉，直接睡了18个小时。
　　起来看到二十二点四十都懵了。现在头炸如裂。眼睛肿到爆炸。
　　零点前可能还是写不出来，你们早休息，明早看。
　　……


第459章 过滤器
　　贝塞尔人被炎奴统统清空，手中的佛国还完好无损。
　　“我佛慈悲，此子是人？”
　　胖头陀连念佛名，直感慨这才真是无须出手第二次。
　　金乌也惊呆，疯狂蛄蛹着。
　　随后更惊讶于，自己好像摆脱了某种枷锁，浑身轻松。
　　他们死了一次，被之前团灭虫群的那一击抹去。
　　和胖头陀他们一样，进入了一个精神世界，再出来就好像恢复了自由身。
　　原本根据默认指令，必须回去报道的他们，此刻竟然可以待在原地，观看完这场战斗。
　　“我们……自由了？”
　　金乌们心神激荡，不敢随意相信。
　　这时活体星球已经长好，又有虫子从中诞生。
　　虫族已经成长到了微观繁殖的层面，无数细微的，看不见的虫子，隐藏在极小尺度，甚至是融入时空。
　　不注意的话，很难一口气全部消灭。
　　炎奴落到活体星球上，脚下是无边的暗红色陆地，还长满了骨刺，和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
　　他一手放下佛国，另一只手又将那招‘生命影之歌’中所献祭的众多生灵复活。
　　长着肉灯笼和鳞片的人鱼，浑身晶体的巨兽，纷纷在暗红色大陆上排开。
　　“我不是被献祭了吗？”
　　“咦？为何我不用遵循军令？”
　　作为焊死者军团，他们与一般的奴隶不同，还有着种种令行禁止的军制约束。
　　哪怕如今战争明显败了，但他们也要么战死，要么返回军营报道。
　　可如今，这种命令他们感受不到了，发现自己无比轻松，原本如同焊死的阶级压迫，好像消失了。
　　自己好像成为了无天者，被净化掉了贝塞尔天道的烙印。
　　回过神来的他们，顿时欢呼起来。
　　“自由了！”
　　“是逆天文明的来客，他就是那个大劫。”
　　“击败自身天道的存在，这是一尊文明之光！”
　　各种形象的智慧生灵，都敬畏地看着炎奴。
　　太惊人了，可以复活他人的医术，肉身如达极巅，硬撼泽塔秘法，且一击就荡平了贝塞尔的军队。
　　如今更是解脱了他们，堪称救世主。
　　炎奴咧嘴微笑：“在我的意境净化下，众生都是没有主人的。”
　　他话语间充满温柔与自信。
　　炎奴的意境净化特性，当初就是为了黄巾力士们可以摆脱认主而诞生的。
　　如今的贝塞尔阶级，虽然并无任何烙印，体系也完全不同，但是只要有主人奴役的力量，也一样被消除。
　　毕竟类似的控制，还有棋盘的奴役。
　　而当初他也照样把普罗米修斯净化，可见连心灵扭曲也能解救。
　　“伟大的文明之光！”突然被解放的焊死者们，陷入了狂喜。
　　“这一天我们等了太久了，带我们走吧，逆天者。”
　　“请带领我们，我们愿意追随您，加入您的文明。”
　　很多生灵，都在祈求。
　　而炎奴却不明白他们啥意思，加入他的文明？这要怎么做到，虚灵不是有自己的文明吗？
　　“我来自神洲文明，加入我？你们莫非要背叛自己的文明吗？”
　　很多生灵都愣住，羽失洁喊道：“贝塞尔这样的文明，我们早想要背叛了！”
　　“您解救焊死者脱离阶级，却不愿接纳我们吗？”
　　炎奴挠头：“我救你们，并没有想你们加入我的国。”
　　“当然，我很愿意接纳伱们，可你们自己的文明呢？”
　　“……”有很多虚灵发现，他们在鸡同鸭讲。
　　羽失洁明白了炎奴的意思，哭喊道：“我们的母文明，早已灭亡了。”
　　“亡国奴是没有故乡的，我们都属于贝塞尔文明，笼罩在他们的模因概念下。”
　　“您解除了奴役，但如果不接纳我们，我们就始终属于贝塞尔文明。”
　　“上位存在随时可以将我们，重新收归于焊死的阶级。”
　　随后其他虚灵，也七嘴八舌地解释。
　　炎奴终于明白，他们聊得文明不是一个意思。
　　他一直以为，这些奴隶虚灵，和潮巴一样，还有自己的文明归属。
　　殊不知，他们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亡国奴了。
　　各自的母族文明，被真正除名，被征服毁灭，而残留的人口为贝塞尔文明所吸收接纳。
　　他们理论上，也能被称为‘贝塞尔人’。
　　这是个多种族的文明。
　　此乃高等文明极其宽广的文明包容力，任何种族，任何思想，都可以归纳吸收进来，并入到自身的文化系统中。
　　而他的意境净化，可以解除奴役，却解除不了‘文明归属’。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还会被二次奴役？”
　　炎奴想起来，当初普罗米修斯也是被棋盘二次奴役过的。
　　同理，净化解除了奴役，但只是让这些金乌等族，暂时自由。
　　成为了‘贝塞尔文明里的待分类人口’。
　　“没错，而且是轻而易举，连法术都不需要用。”
　　“我们无法摆脱自己的文明范畴，除非贝塞尔文明也毁灭……”
　　“或者一个无法无天的文明将我们掠夺。”
　　羽失洁说完，面带希翼地看着他。
　　炎奴满口答应下来：“好哇，以后你们也是神洲文明的一份子了。”
　　“我来庇佑你们。”
　　他说得轻松，可金乌、人鱼却都茫然。
　　大家没有感受到全新的阶级模因接纳他们，炎奴貌似只是说说而已。
　　“您的文明……是单一种族？”羽失洁楞道。
　　炎奴摇头：“不是啊，还有妖怪，还有鬼神啊。”
　　“……”众人汗颜，这说的不还是他的文明范畴内的产物？
　　看来这新诞生的，震撼星空的逆天文明……其精神文明建设，极其落后……
　　社会模因里，恐怕都没有多元种族宇宙大社会的概念吧？
　　他们猜对了，神洲暂时没有这个能力吸收异类虚灵。
　　因为神洲人大多数的认知概念里，没有虚灵的位置！很多人压根连虚灵是个啥都不知道。
　　人类的国就是人类的国，妖类的国就是妖类的国，甚至人类内部，还分出了很多文明概念。
　　也就是现在，天帝人皇将一切归于一统，才堪堪缔造了包容海内外一切仙妖人神鬼的大一统文明概念。
　　但想兼容不同文化，不同生理，甚至比起人类算是高等生灵的种族，还是远远不够。
　　感觉上，落后了几千年的样子。
　　“您……您口中的神洲，不会是个原始文明吧？”羽失洁蛄蛹着，非常震惊。
　　炎奴想了下，潮巴他们也曾说过神洲是原始文明。
　　于是点头：“对呀，我们是原始文明。”
　　无数生灵骇然，什么情况！
　　之前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毕竟活在底层，已经很多年没有了解过银河的情况了。
　　哪曾想，真就是直接以原始文明的姿态逆天。
　　羽失洁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洲……神洲，是了，之前就感觉到，大劫的源头很近！”
　　“而附近就有一片星区，在五千年前，是保护区。”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原始文明？”
　　炎奴歪头：“你啥意思？”
　　金乌们惶恐：“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请您不要生气。”
　　炎奴挠头道：“我没生气啊，我问你们啥意思，回答就好了。”
　　“五千年还是原始文明，不正常吗？”
　　羽失洁低声道：“不是不正常，只是……只是……”
　　“只是种族恐怕太平庸。”
　　很多种族，从开始建立文明，再到踏入星际，基本也就一千年左右。
　　这往往是因为生物天赋的差距，所以换言之，在原始文明停留越长，就代表着种族越平庸。
　　被母星的引力死死的拽着，而难以挣脱‘婴儿摇篮’。
　　也就是天道出现了，通过玄学，让神洲出现了一批遨游太虚的仙人，若非如此，神洲人根本无法冲破那片胎膜。
　　“原来是你们啊……射日文明……”金乌们面面相觑。
　　炎奴挑眉：“对对对，很久以前有人类射杀过九只金乌，和你们啥关系啊？”
　　羽失洁解释道：“在泽塔秩序下，同样有保护区。”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兴趣，奴役婴儿般的种群。”
　　“而两千年前，保护区的禁制被破了，据我所知，有几名我们的同族，前往探查，然后就死在了那里。”
　　炎奴皱眉：“同族？你们也是金乌？”
　　胖头陀解释舍利子的情况，炎奴挑眉：“哦，这样啊，我说你们这个种族咋这么奇怪，长得跟人似的，但扭一扭的一点也不当人。”
　　羽失洁无语。
　　炎奴紧接着说道：“射杀金乌，那是因为，他们绽放的光芒，焦灼大地，害死了很多人。”
　　羽失洁苦涩道：“这是贝塞尔文明，对你们的试探……粗略测试你们有什么强大战力的奇物。”
　　炎奴一愣，什么意思。
　　羽失洁解释道：“在五千年前的时代，保护区是没有禁制的。”
　　“但随着宇宙中，各个文明都会出现奇物，于是泽塔人以大神通，设立了绝对坚不可摧的禁制。”
　　“除此之外，它还能隔绝内外，断绝很多种效应的传播，被称为‘奇物过滤器’。”
　　“想要打破它，只能依靠更强的奇物。”
　　“这就是当今时代对原始文明的筛选，比以前苛刻多了，更看重运气。”
　　“只有具备能打破过滤器的奇物，这样的文明才配遨游宇宙，否则就永远困死在母星系中吧。”
　　“再聪明，再强大，也没有用。”
　　说到这，他们神情苦涩。
　　时代不同了，潜力评价的标准也不同。在很久以前，并没有奇物，神洲人是妥妥的平庸者。
　　但这个时代，不看重什么种族天赋，什么智慧潜力了。
　　出现足够强的奇物，并且能够驾驭，那么这个文明就有希望成为新的星际文明，反之，智慧潜力拉满了也没用。
　　“唉……物理学不存在了。”
　　“伟大的神洲文明，虽然……虽然还很落后，但能够逆杀自己的天，便是‘逆天潜能’的最好证明。”
　　“能够被泽塔天道警示为大劫，在整个泽塔疆域内传播，这绝对是伟大的文明。”
　　“毕竟这样的先例，勉强找到类似的，只有一个。”
　　众人虽然惊讶神洲还是原始文明，但并不敢小觑，因为时代标准不同了。
　　从驾驭奇物的标准去看，这恐怕是个超级文明。
　　炎奴好奇：“哦？这种震荡无数文明的逆天公告，以前有过？”
　　有一名长得像燃烧蜡烛般的生灵说道：“您恐怕不知道，有个强大的逆天联盟，叫做银河瀑布。”
　　“其创始者名为魇梦镜，非常的伟大，不仅自己成功逆天，还致力于所有文明团结起来对抗宇宙全天道。”
　　“他团结了很多种族，已经引导了很多文明成功建立逆天国度。”
　　“号称要成为一切罪恶的梦魇，扬言瀑布对悬崖无所畏惧，所以纵身一跃，唱出气势磅礴的生命之歌！”
　　炎奴拍手：“银河瀑布我知道，原来创始人叫魇梦镜吗？”
　　“听起来，还挺对我脾气的。”
　　那燃烧蜡烛般的生灵哀叹道：“是的，当这个组织，成立的那一天，泽塔天道也发布了类似的大劫警示。”
　　“随后他们的行动被发现，很多人都暴露，为泽塔人所通缉。”
　　“至此这个组织，已经化整为零，散落各地了。”
　　炎奴微笑：“这些我都知道，我的文明也受到了他们的帮助。”
　　“如今就有银河瀑布的成员在我那里。”
　　说完这话，那蜡烛人大惊，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真的吗！是谁？”
　　炎奴没想到他这么激动：“你认识他吗？我的人很快都会过来。”
　　“我……我也是银河瀑布的一员！”那蜡烛人终于吐露实情。
　　顿时惹得周围许多种族惊讶，啥？他是银河瀑布的？
　　“苏拉，你真是逆天者？你怎会沦落到泽塔奴隶市场的？”有人认识他，非常奇怪。
　　名为苏拉的蜡烛生灵，认真道：“我是故意成为奴隶的。”
　　“自从被泽塔通缉，我们便顺势散落各地，渗透到各个文明之中。”
　　“引导那些需要帮助的逆天群体。”
　　说着，他身上的火焰极致燃烧，竟然把自己彻底融化了。
　　不过那些烟气，又重塑了一个他。
　　这一刻的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有见识广的人看出端倪：“天哪，你不属于贝塞尔文明了。”
　　苏拉自信道：“当然，这就是伟大领袖魇梦镜所创造的‘逆天文明共同体’概念。”
　　“它的概念包含了所有文明，是大于文明的一种架构，模因凌驾于贝塞尔之上。”
　　“我属于其中的一份子，所以贝塞尔人的阶级法则，是无法真正奴役我的。”
　　众人羡慕，羽失洁蛄蛹道：“可我们不同。”
　　“我们是‘贝塞尔的人’，现在有任何一个比焊死者阶级高的人下来……要求我们成为他的奴隶，我们就会被再次奴役，连法术都不需要用。”
　　苏拉低头沉默，他在贝塞尔潜伏多年，尝试了很多，始终没有找出内部推翻阶级的办法。
　　炎奴大声道：“无所谓，我会出手！”
　　听到这毫不犹豫，且斩钉截铁的话，众人稳定了心绪。
　　那么多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如今巨大的希望就在眼前，又有什么好怕的，已经无所畏惧了。
　　各式各样的种族，都很激动，充满希望地看着炎奴。
　　“只要成为真正的无天者，怎样的付出我们都愿意。”
　　“您有办法，改变我们的文明归属是吗？”
　　炎奴摇头：“没有。”
　　众人错愕，那……
　　炎奴咧开嘴：“但我能让所有高高在上奴役你们的人，都下地狱。”
　　“不要命的，来挡我！”
　　金乌们全都错愕，什么？就这么简单？直接硬刚？
　　是，理论上这也是条路，直接从外部推翻，把旧秩序打个稀巴烂，那自然就破解了。
　　但也太直接粗暴了……贝塞尔文明可不弱小，此乃新时代的一大强族。
　　是泽塔文明麾下负责统治梭帝傲旋臂的两大附庸文明之一，整个旋臂它占了一半，还有一半就是梭帝傲文明。
　　到底有多强，他们这群焊死者阶级，根本不清楚，只知道在银河，现在可以排进前二十。
　　更别说，推翻贝塞尔，这相当于向泽塔秩序宣战。
　　神洲文明，刚刚逆天成功，成为自由的无天文明，就要宣战泽塔，是不是太狂妄了？
　　……


第460章 神洲奇物评价，低等。
　　咻咻。
　　真空中紫光一闪，有一大群人降临在之前炎奴曾路过的位置。
　　这是紫尘散人的传送云，罗阎、野人、潮巴、沈乐陵以及上古仙人们皆在。
　　随后，又是几次闪烁。
　　一艘艘巨大的，半宫殿式的战舟，浮现于深空。
　　总共有三百艘，通体火红色，用上了炎奴产出的帝血材料，极其不凡。
　　是由野人主导设计的，兼容了自然技术、机关之道、炎运大道的超大复合型帝器。
　　上面有众多生灵，有人亦有妖，环绕着雷霆浮沉。
　　大旗猎猎，铁血杀气滔天，人喊马嘶，甲胄雄烈，像是百战雄师。
　　为首的是颛顼，他是上古群帝之中，最能打的一个。
　　对于刑天大军的军事素质，他有意见，正逢妙寒整理洪荒太平之事，便让他接管了。
　　颛顼操练了一番刑天军，风貌明显不同，极其铁血。
　　而他本人，如今修持金丹大道，已经成功，腰间佩剑，举手抬足中都有一股莫大威能。
　　“这是轩辕十四？星球怎么长这样？”
　　颛顼震惊地看着一颗颗狰狞的暗红色活体星球，第一时间还以为轩辕十四就长这样。
　　罗阎反应过来，看向远方一群虫子：“这是虫族缔造的吧。”
　　“至于原本的星球……”
　　法缇玛从一只小虫子为基础，极致生长出来，舒展身体。
　　“在我肚子里，要吐出来吗？”她语气冷酷。
　　颛顼撇嘴：“那倒不用了，只是下次遇见奇物，可别再随便吃下去。”
　　关于之前大战中，为何无数画卷莫名磨灭，他们已经搞清楚。
　　是法缇玛吃了一件消化不了的奇物，而导致的。
　　空白画卷，此物机制也很独特，它绝对存在于世，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都会由世上其他的画来承受。
　　以形象更接近它的为优先，直到宇宙再也没有画之前，它都不可能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坏。
　　“哦……”
　　法缇玛不再说话，身形如光，瞬息间跨越百万里，来到炎奴身边。
　　“主宰！”
　　“这个文明我已经派出了虫族潜伏，您一声令下，我就会让它们中心开花。”
　　看到明显独特别致，拥有人类形象的法缇玛。
　　佛修们骇然：“这群虫族，真的是来自神洲的吗？”
　　“由施主所支配？”
　　胖头陀回忆之前虫族的厉害，感慨这样的军队，竟然由人类所掌握，太不可思议了。
　　炎奴咧嘴笑：“法缇玛，让虫族大军把这一层给堵死。”
　　说着询问羽失洁：“对了，贝塞尔文明的降临范围有多大？”
　　羽失洁说道：“降临范围，就是这个恒星系在上层频率中仅剩的时空范围，也是它的引力范围。”
　　“大约以这个点为中心，距离两光年以内。”
　　上古仙人们凑过来，通过潮巴的翻译后一愣：“这么大？那的确只有虫族能守住了。”
　　炎奴笑道：“法缇玛，你有没有把握，守住这片范围，不让任何贝塞尔人逃脱？”
　　“我必竭尽所能，主宰。”法缇玛立刻领命。
　　炎奴点头，当即一挥手，虚空造物。
　　霎时间，不亚于洪荒的一片辽阔大陆，就这样被他扔了出来，漂浮在太空之中。
　　上面没有人，但充满了珍贵的矿藏等资源。
　　神力物质、法则物质也到处都是。
　　完全就是洪荒的复刻版！
　　看得法缇玛直流口水，眼眸直放光！
　　“安心吃吧，以后不要随便吞噬环境，就只吃我给你的。”炎奴说道。
　　“是！我必不会让任何敌人离开这里！”法缇玛兴奋地操纵虫群，杀进了那片无人的洪荒大陆。
　　虫族的繁衍需要物质基础，虽然可以依靠撒豆成兵，无限爆兵，但那只能持续几天。
　　如果没有进食充沛的物质，光靠能量转换，繁殖速度会降好几个量级。
　　不过这对炎奴来说，不是个事。
　　任何事物只要被共生，他就能通过道藏，再刷出来更多份。
　　洪荒这样的庞大且珍贵的世界，在炎奴手里，跟草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炎奴跟喂饭似的，抛出一片天地给虫族吃。
　　金乌等生灵，全体哗然，脑子嗡嗡的。
　　这是什么生产力？
　　不是说高等文明塑造不出这么大的陆地，这很简单。
　　但充满玄学法则，由各种超凡资源构成，就不简单了。
　　虽然整体品质比贝塞尔的玄学物质，相对都要弱了很多，但如此庞大的数量级，放在贝塞尔文明也是相当震撼的。
　　而炎奴跟不要钱一样地扔出来，这要么是生产力达到了星爵巅峰，要么就是绝对特性。
　　“噗嗤噗嗤！”
　　虫族跟饿狼扑食一样，飞速分解着洪荒天地。
　　数量正在极速地膨胀，场面乌泱泱的，山河破碎、四海枯竭，天与地都消融，令人头皮发麻。
　　“潮巴！”
　　人群中，苏拉站出来，认出了潮巴。
　　潮巴也大喜，两人拥抱在一团。
　　一个猛敲脑壳，梆梆作响，一个极致燃烧，狠狠地溶解了自己大半！
　　他们都好激动，好开心。
　　“原来这是你引导的文明，太厉害了，潮巴！”苏拉敬重道。
　　潮巴十分羞惭：“呃……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苏拉拍打他：“不要谦虚了！”
　　“我观此文明，逆天潜能辉煌，恐怕会撼动这个时代。”
　　能引起泽塔天道以大劫示警，显然神洲文明成功伐天那一刻，属于一种划时代般的分水岭。
　　潮巴大半身子都缩进了脑壳：“我……没有谦虚……”
　　与此同时，众人也都在交流，盘问在场的虚灵。
　　罗阎第一时间就问奇物，可惜焊死者阶级太低，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奇物？贝塞尔文明的奇物，大多会上供给泽塔文明。”
　　“只有非常麻烦的，才会留下来。”
　　苏拉说着，显然他的情报比较充足。
　　“哦？有哪些？”罗阎急忙追问。
　　苏拉沉吟：“我只知道，从第二象限，到第五象限，都安置着几件可怕的奇物。”
　　“全都是很容易失控的那种，所以贝塞尔人自己，基本只住在第六到第九象限，被称为‘上位国度’。”
　　“而下位国度到底有多少件，我不清楚，在我潜伏期间，只有一件曾爆发过动乱，名曰‘失乐瘟疫’。”
　　众人知道，他们这一层三维频率，被叫做第一象限。
　　以此类推，往上拥有无穷象限，贝塞尔人只统治到九层。
　　“按照我们的文化，它应该叫做九重天，毕竟就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天下’。”罗阎说道。
　　苏拉入乡随俗，继续说道：“动乱发生在第三重天，它会让感染者永远失去快乐，而源头是一个网域链接，其必须时时刻刻都有至少一人关注，并且还要保持开心的状态。”
　　“否则，所有关注过它的人，都再也不会感到快乐了，成为失乐者。”
　　“不仅如此，这些失乐者，也是感染源，必须被其他人开心地关注，不然所有见到他们的人，也会失乐！”
　　“以此类推，失乐瘟疫的扩散，是极度可怕的。”
　　“一直以来，贝塞尔文明都是用不断摄入福寿粒子的焊死者，关注那个网域链接的方式，来作为封印措施。”
　　“但一次意外，导致福寿粒子断供，负责关注的焊死者在药效过去后，瞬间痛苦与煎熬起来，直接引爆了失乐源，导致巨大动乱。”
　　“当然，那次动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有个最简单的方式扑灭……即死掉的失乐者，将不再是传播源。”
　　听完苏拉的情报，所有人似懂非懂。
　　显然，最后是杀光了所有失乐者，终结了瘟疫。
　　但网域链接是个啥？
　　听到众人的困惑，苏拉头疼：“神洲文明如此强大……竟然没通网吗？”
　　他详细解释了一下后，众人才恍然，哦，是类似妙寒构建的精神网络般的东西。
　　“为何不把这个网摧毁？抹掉那个链接？”紫尘散人嘀咕道。
　　罗阎肃然道：“绝对特性通常是不会真正消失的，如果媒介没了，等于也完成了‘没有快乐关注’的条件，恐怕还是会引发扩散。”
　　苏拉认真看了下罗阎，说道：“差不多吧，真实情况是会导致一个新的链接被选中，而它完全未知。”
　　“如此也就无法防范，贝塞尔人只能等它出了问题，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链接成为新的感染源……”
　　罗阎抿嘴：“都是类似这样的鬼东西吗？”
　　苏拉确定道：“能直接作为战力的奇物，除了不灭黑铁，其他贝塞尔的原生奇物都上交了。”
　　“事实上，为了补充绝对战力，在伱们的文明打破过滤器时，贝塞尔人就已经打主意在你们的身上了。”
　　“不过是否拿走了你们一些奇物，我就不知道了。”
　　“据说你们没有好用的奇物武器，潜力评价为‘低等’。”
　　众人傻眼，神洲那么多奇物，也不乏特性非常可怕的。
　　竟然被评价为低等？没有好用的奇物武器，门槛这么高的吗？
　　大家很震惊，甚至有点慌……如果门槛这么高，那能被称为奇物武器的东西，能有多可怕？
　　炎奴都非常愕然：“贝塞尔人这是咋评价的？”
　　“别的不说，九鼎都是远古奇物，没有一件能入眼？”
　　“还有神农鼎，还有不周石柱……”
　　苏拉茫然，不知道他们在说啥。
　　只说道：“我说过，当时九名金乌凌驾你们文明，就是一场试探。”
　　“如果连几个焊死者都无法消灭，那说明这个文明没什么厉害的奇物。”
　　高辛氏困惑：“我们消灭了啊。”
　　苏拉也奇怪：“是啊，你们消灭了，为何评价是低等呢？”
　　“你们用什么样的奇物消灭的？”
　　高辛氏将箭落九日的一战描述了一番，苏拉听后愕然。
　　“啊？你们利用天道消灭的？难怪评价极低。”
　　众人一想也是，虽然功劳归结于大羿的目光定身，但实际的杀招，乃是高辛之刃。
　　是人皇凝聚万民之心，所化的刑杀神通。
　　说白了，是天道的能力，如此在贝塞尔文明的视角里，就判定神洲文明，没有什么厉害的奇物武器。
　　“原来如此，他们追求最直接的方式，把奇物当做武器吗？”
　　“以为我们面对大劫，就一定惶恐不安，会不惜代价，滥用奇物，把什么杀招都拿出来吗？”
　　“大羿为何牺牲？就是为了追求最小的牺牲。”
　　上古群帝嗤笑着，他们不是没有，而是不愿用。
　　不然想办法，把‘非雌者死’射上天，不也是一种杀招吗？
　　但能不暴露，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高辛氏面对那种情况，不敢轻易地赌，毕竟奇物通常都是双刃剑。
　　万一动大招没杀死，反而让金乌操控非雌者死落下来，人间将更为涂炭！
　　所以他选择以万民之力对敌，巧妙地利用了天道与大羿的配合，就解决了问题。
　　如果没解决，再考虑一些危险的奇物。
　　没想到，贝塞尔文明两千年前的时候，会这么蔑视他们，觉得神洲有什么好东西，一定会在大劫下慌不择路地用出来。
　　“哈……何等瞧不起我等啊！”高辛氏眼神幽冷。
　　黄帝倒是平和道：“挺好的，我也是告诫你们，不要滥用奇物，尤其是在虚灵面前，免得引起觊觎。”
　　他一生所有的妥协，都是为了延续文明，早就有相关的防范。
　　罗阎点头道：“所以贝塞尔文明，并没有多少奇物武器……”
　　“不灭黑铁，就是神珍铁吧？”
　　“除此之外，都是容易失控，不好利用的奇物。”
　　说着，他看向炎奴：“炎帝，杀上去之后，这可得注意了。”
　　“这种容易失控的奇物，反而麻烦。”
　　“如果人家都是可以作为战力的奇物，倒还好了，说明可控，那么解决掉持有奇物的人，也就是了。”
　　“但这种不同，解决掉保管者，反而是灾难的开始。”
　　炎奴哈哈大笑：“这样的东西，都交给我吧！”
　　“不就是快乐吗？救人使我快乐！”
　　“……”众人无语。
　　但炎奴的确是最完美的封印措施，凭借他现在对共生物的控制，任何奇物特性被他炼化，都得温顺乖巧起来。
　　他可以随意地开关。
　　至于他自己会有什么影响，唔，除非有奇物比绝对适应的深度还高。
　　“潮巴，你准备好了吗？”炎奴喊道。
　　潮巴摸了摸螺旋舟脑壳：“我们的战舟，已经加载了维度跳跃法则，你想上去，随时可以。”
　　“那来吧！”
　　炎奴二话不说，纵身上船。
　　胖头陀喊道：“请天帝带上我等。”
　　他们已经知晓炎奴的事迹，震撼难言，知道他要去解放贝塞尔文明，佛祖自然也要被解救，当即也要一起去。
　　炎奴一笑，抓起佛国就举着，暂时为自由的金乌们也都在其中。
　　野人扫视众人，启动了跳跃。
　　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天旋地转。
　　好像啥也没干，他们纹丝未动，但是整个世界，唰得一下改变。
　　如同野人挥手间，就篡改了全宇宙！
　　只见四颗发亮的恒星运转着，那是轩辕十四。
　　远方还有巨大的建筑群，一个个都长满了千眼结构。
　　星空背景也没了，漫天群星一个都看不到，除了轩辕十四以外，背景都是黑的！
　　纯粹的漆黑，那里是绝对的虚无。
　　方圆两光年以外，连时空都磨灭了。
　　……


第461章 摩弄法则，神威无敌
　　轩辕十四的第二重天，真空中盘踞着数万座巨构建筑。
　　千奇百怪，由种种不可思议的材料构成。
　　造型则像是万千眼球般的泡泡集合在一起，而里面生活着数以亿计的生灵。
　　每一座这样的巨构建筑，都弥漫千万里，至少生活了十亿人，堪称繁华至极。
　　这还仅仅是最底层的社会，可想而知上层有多繁华？
　　高等文明的人口，太恐怖了。
　　“发现入侵者。”
　　在这个星系的真空中，隐藏了万亿支微观到看不见的武器。
　　神洲战船出现的瞬间，附近看似空荡荡的地方，瞬间沸腾了。
　　真空中出现了仿佛是大气般的东西，将出现入侵者的区域完全笼罩。
　　“嘭嘭！”
　　一艘艘战船刚刚抵达，就遭到攻击。
　　前一刹那所在地还是空旷太虚，后一刹那就布满能量光雾。
　　战船顿时置身于一片能量海，海中有血色的电芒闪烁，有看不见的武器穿梭，战船当场爆裂。
　　所有人都暴露于可怕的绞杀中。
　　刑天大军并非无防范，一个个都有帝器护体，身体笼罩朦胧的光辉。
　　要知道战船也是帝器，尽管被绞杀破碎，但又开始自行修复。
　　且经过这第一波打击后，产生了抗性，所有帝器也都免疫这种伤害。
　　然而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帝器护体竟然没用，有无形的打击，轻松透过了帝器的护体灵光，直接摧毁他们的本体。
　　“噗嗤嗤！”
　　一个照面，刑天大军就近乎全灭！
　　就连仙人们都肉身破灭了，一身本领全用不出来，如同凡夫俗子在面对陨石撞击一样无力。
　　反倒是佛国以及佛国内的人都没什么事，因为佛国外表的那层膜乃是时空阻隔。
　　羽失洁在里面见刑天大军竟然没有微观防御手段，惊骇道：“小心啊，那是质子光梭，自身可以穿透原子，场域更是极为强大，单独一粒都能绞杀我等。”
　　“更何况它们数量庞大，遍布太空，是隐匿于微观中的战争兵器，绞杀一切来犯者，此乃贝塞尔星空防御系统之一。”
　　“叮叮！”
　　炎奴毫发无损，直接免疫了光雾的伤害。
　　可刑天大军团灭，只剩一个个灵体，肉身全毁。
　　见此情景他眉头微皱，浑身一震，澎湃的气态精神力，将无数光雾斥开。
　　巨大的生命力重塑了他们的肉身，可是紧接着，又被摧毁。
　　“治愈之光！”
　　炎奴见状干脆发动神性，温暖人心的光辉笼罩八方，总算让所有的伤害都变成治愈，稳住众人。
　　野人惊叹：“好厉害的武器，直接打击原子核。”
　　“我用诸多珍贵材料打造的战船，一个照面就爆碎，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就连产生免疫的帝器都护不住我们。”
　　潮巴说道：“微观是万物的根基，贝塞尔文明可以入微到更深的质子层面，武器只有原子的十万分之一大小，比你这破葫芦小了十五个数量级，是千兆分之一，那种打击穿透万物。”
　　“帝器虽然免疫，但护体形式太落后了，顶多保护到分子层面。”
　　“在质子武器面前，一个个跟筛子一样，帝器的阻挡如同渔网捞沙子，此乃鸿沟般的代差。”
　　众人明白，不是帝器的免疫有问题，而是敌人的武器压根没碰到帝器。
　　一件件帝器，都是以前的法宝、仙器升华的。
　　什么宝剑、葫芦、镜子、大印，哪怕动用都是非常珍贵的材料，但其结构在微观武器面前，堪称空旷！
　　其护体效果的形式，也是相当落后，乃是旧时代修仙者的设计。
　　所谓护体灵光看似密不透风，但那是宏观假象，实则全是漏洞。
　　放大一千兆倍，这种阻碍就跟没有一样！
　　而帝器有抗性免疫伤害，他们可没有抗性，当然一个个被摧毁肉身，乃是身上每一颗原子都被击碎。
　　最后还得靠炎奴动用特性，才终于抵抗。
　　帝器在神洲文明无往不利，到了这里，竟然屁用没有。
　　“我等成仙数百年，极致磨练，也才勉强入微到原子层面，而只能用在攻击上，防御却是做不到，更别说建设。”
　　“贝塞尔文明，却可以制造仅有原子十万分之一大小的武器，差距太大了。”
　　众人感受到差距，十分惊人。
　　正常战争，他们万万不可能是这个文明的对手，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眼竟然都不够用了。”
　　炎奴心眼扫四方，第七感窥视所有原子，竟然都没有看清那种质子武器。
　　太小了。
　　不过，炎奴的眼眸略微调整，视力飞跃。
　　此乃虫族从贝塞尔人身上得到的能力，他直接共享，生出超微观之眼。
　　然而单纯的贝塞尔人基因，也看不到质子层面。还得配上仪器，好在这也被虫族解析，之前的活体星球就是运用了这方面的微观构造。
　　炎奴眼睛变异，将那种仪器化为生物天赋般的器官。
　　顿时能捕捉到质子光梭的轨迹，感受到它们的分布。
　　霎时间，吞噬黑枪一出，如百鸟朝凤，万千枪影横扫，把周围看不见的武器全部荡尽。
　　“帝器太落后了，看来需要改进了。”
　　炎奴的话，让众人纷纷点头。
　　入微级别上的差距，是无边的鸿沟。
　　一个质子级别的武器，足以横扫没达到这个级别的一切强敌，多少能量、多少物质、多少大军都弥补不了。
　　毕竟宏观上再强，能打破星辰，毁灭群星，又有何用，微观上每一个原子都不设防，那就毫无意义。
　　如果他们不与时俱进，那么除了炎奴与虫族，其他人将在这种高等文明手下，毫无对抗能力。
　　“潮巴，你没达到这个入微级别吗？”有人问道。
　　野人制造战船时，就融入了虚灵技术，非常强大，他们还以为和贝塞尔文明差距不大，没想到跟废品一样。
　　得亏是帝器，会超速再生，不然这一波就全都没了。
　　潮巴尴尬道：“呃，我的文明达到了，但我没有……”
　　“入微到千兆分之一丈的技术，即便在我的文明，也是尖端工艺。”
　　“制造出原子核层面的防护，不是谁都能能做到的，我不是这个专业的。”
　　苏拉笑道：“没关系，我知道贝塞尔的质子工厂在哪。”
　　羽失洁等金乌则喊道：“只要有设备，我们都会操作，可以为你们改造武器。”
　　群帝大喜，这些焊死者都是在一线工作，对贝塞尔的工艺很熟悉。
　　他们完全可以占据这里，利用贝塞尔的技术，把他们的各种武装，改进到质子级别。
　　如此配合帝器的性质，将无往不利。
　　“轰隆隆！”
　　远方更多的质子光梭涌来，真空中到处是光雾。
　　不过已经没用了。
　　炎奴的光辉笼罩战船，逆流而行，所过之处，还有凤皇龙气展现，拖出美丽的尾迹。
　　众人在战船上，已经受不到任何伤害，他们乘风破浪，好像一只巨大的星光之鸟在翱翔。
　　“龙气竟然渗透不到那种武器……”
　　炎奴很感慨，神洲确实很落后，到了贝塞尔文明，他发现自己捕获的很多神洲体系里的能量、物质，都跟破漏筛子似的。
　　“那道藏总行吧？”
　　“给我收！”
　　炎奴位于巨大凤皇光影的头部，左右眼瞬间迸发巨大的吸力。
　　九息服气，直接吞噬，一股脑全都吸入道藏。
　　进了道藏空间后，炎奴便共生到了数以亿计的质子光梭。
　　那真是一个个小到离谱的武器，蕴含惊人的能量，还能吸收外界物质的能量。
　　其数量庞大，相互之间还能联络，同时屏蔽感知，非常厉害。
　　“好东西啊。”
　　炎奴关闭了它们对自己的屏蔽，挥手间，就制造出好几亿个。
　　自从适应蜕变后，他就多了个模拟造物能力，能直接生产任何器物，哪怕不理解，只要接触到，有相应的物质，就也能强行制造。
　　飞升之脑就是这样造出来的，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极度契合自己。
　　毕竟精神层面的适应能力，怎么会是个单纯的造物能力呢？
　　所谓模拟造物，它和神农鼎、共生复制，都有着本质区别。
　　后两者会一股脑造出原版，好的坏的一概复刻，归墟一战造了一堆虚灵机关兽，但是它们的指令依旧是受敌人操纵。
　　模拟造物能力却不同，并非完全复制，而是仿制。
　　生产出来的东西，仿佛是‘假如炎奴懂得制造它’的样子。
　　所以这本质上是个精神层面的特性，相当于凡是炎奴碰到的东西，都冥冥中加载了一个懂得制造它的技能。
　　这个技能还不是以知识的形式被记忆，而是一键生成。
　　只见炎奴顷刻间，就制造了十亿份属于自己的质子光梭。
　　他将其融入枪法，顿时真空中光雾纵横。
　　质子光速如洪流，构成枪影，席卷八方。
　　又发动了诸多特性，各种杀招跳跃，遍布整个星系。
　　所有巨构建筑里的生灵，都仰望太空。
　　见证方圆一光年的贝塞尔星空防御系统，都调动起来，围剿入侵者。
　　枪影与光梭纵横，天外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色。
　　“好强大的玄士。”
　　“是无天文明，逆天存在。”
　　“贝塞尔星空防御系统，被强行摧毁了！”
　　炎奴与整个星空防御激战，后者瓦解的很快。
　　同样入微的武器精度，针尖对麦芒，再加上炎奴无边的能量与强悍特性，那是无往不利。
　　可是……这个星系太辽阔了。
　　炎奴哪怕不断将力量，投射到远方，也还是不能迅速解决遍布太空的星空防御系统。
　　太大，太空旷！
　　无数自动防御兵器，如果看做细胞，合起来就相当于一个直径两光年的巨大怪物。
　　要不是他会瞬移，从东头打穿到西头，都要花好几年的时间。
　　“呱！罪人，简直无法无天，竟然直接杀进贝塞尔文明疆域。”
　　“这是对泽塔秩序的挑衅！”
　　有一群散发强大波动的生灵，冲出了巨构建筑。
　　这一重天，居住的多是底层，不是焊死者就是苦水者，仅有少数基岩者统治。
　　那些基岩者也不是贝塞尔族，他们主要是一种状若青蛙般的怪物，说话间，自带一种青蛙般的鸣叫。
　　一个个穿戴着具有贝塞尔特色的巨大战甲，数量多达十万。
　　“呱呱，竟然妄图一个人对抗整个星空防御系统，像个傻呱。”
　　“伱以为你是飞升体吗？”
　　“星空防御系统生生不息，无论消灭多少，都会自我生产补充，你永远不可能把它消磨光！”
　　蛙人们嘲笑着。
　　而炎奴也发觉了，照这个进度，他要把遍布太空，散落在方圆两光年尺度内的无数质子兵器都废掉，可能要几十天！
　　这是物质传播的速度与超大的太空尺度所决定的。
　　更何况，那些微观武器，还会自我增殖，这就更没完了。
　　“哼，几十天就几十天吧！”
　　“忽然剑道！”
　　猛然间，炎奴消失了。
　　或者说，化为了光。
　　那是无比迅速的流光，快到无法形容，看起来好像打破了光速上限。
　　瞬息之间，就跨越了亿万里之遥，超出常理！
　　“呱呱？”
　　十万蛙人惊呆，难以置信，饶是贝塞尔文明的星爵玄学，也没能撼动光速上限。
　　此刻的炎奴，化身弥漫周天的流光。
　　如一尊超光速飞行的凤皇！还会瞬移！
　　力量更是强到恐怖，其肆无忌惮，纵横星系，各种飞逝的能量，如同被加速了无数倍，令人眼花缭乱。
　　“快！太快了！”
　　“这不可能！”
　　所有人都跟不上炎奴的轨迹，整个世界光怪陆离，炎奴快到竟然让无数的残影构成了一个巨大图形。
　　等他停下来，整个贝塞尔星空防御系统，都给摧毁。
　　太空中不仅没有了贝塞尔人的质子光梭，还充斥着另一种光梭，为炎奴所控，镇压虚空。
　　他用几个瞬间，就改变了星空生态！
　　硬生生把贝塞尔人的地盘，改造成他家的了。
　　“噗噗噗！”
　　十万蛙人，顿时遭到光雾打击。
　　本来他们的能量护盾，是可以抵抗质子光梭的，其具备微观防御。
　　但这是炎奴的光梭啊，加持了一股神通炁，绝对切割，什么能量护盾都不好使！
　　“呃啊啊啊！呱呱！”
　　“太可怕啦，这是什么速度，他怎么会这么快！”
　　“快用光棱阶梯！”
　　蛙人们飞速死去，但他们之前就已经在祭出一件重宝。
　　此刻只见四颗恒星都躁动起来，相互之间出现粗壮的光线连接。
　　光线在四颗恒星之间纵横交错，形成复杂的图案。
　　而图案又变得立体，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框架，好像一座阶梯，散发着近似法宝的气息。
　　这阶梯法宝，镇压在神洲众人的头上。
　　顿时有诅咒般的力量侵染，那种诡异能量好似液体般，将刑天大军包裹，让他们浑身都呈现灰白色，一股浓重的腐烂气味由内而外散发，竟然都长出尸斑了。
　　“呃啊啊！”
　　有仙人惨叫，当场陨落。
　　那诅咒能量像是烧红的铁水浇在冰雪上，嗤嗤有声，肉块脱落，骨血乌黑。
　　他们的血肉烂掉，很多地方化成白骨，血液都成了黑色，尸斑遍布。
　　帝器的护体灵光，依旧护不住也就罢了。
　　竟然连治愈之光的神性都没用，无法将这种伤害转化为治疗。
　　或者说，这并不是伤害。
　　“这是刑法神通之一！直接让目标自己蜕变为受刑后状态，就像是‘成长’出伤势一般。”苏拉喊道。
　　群帝惊异，刑法？这也能成为神通？
　　而显然，人家动用的还不是一般的刑法，而是死刑，直接把人变成了死后的状态！甚至死了好久，都腐烂了。
　　此乃自我生长出这种状态，如同人体自然发育一般，难怪连治愈之光都没用，高等文明的玄学果然厉害。
　　不过炎奴丝毫无损，只是稍微有点迟钝。
　　那是使用忽然剑道的代价，他虽然一直在时间负重，但刚才那一击，把所有的积蓄都用完了，甚至还稍微超出。
　　但这是小事，就当是多了一点负重好了。
　　他继续让自己承受巨大的时间负重，立地不动，双目喷火。
　　仅仅眼神一瞪，就隔空将一颗白矮星焚烧起来。
　　这一幕，把十万蛙人们看傻：“开什么玩笑？恒星在燃烧呱？”
　　恒星的能量本质上是一种聚变，构成火焰的物质，都只是它的燃料而已。
　　然而现在，炎奴打破常理，竟然反过来用火在焚烧太阳。
　　巨大的烈焰，从内而外，化为朱雀炼化之火。
　　霎时间，四颗恒星，都各自笼罩着一只无比磅礴的朱雀！
　　朱雀烈焰滔天，极致壮大，恒星越来越小，最后竟然被炼化干净！
　　全都化为了浩瀚的精气，吞没进朱雀体内。
　　“呱……呱……”
　　十万蛙人完全懵逼了，随后是满心的恐慌。
　　炎奴这一击，直接把他们干清醒了！
　　“快跑！”
　　见证炎奴以不可思议的威能，轻松摧毁了四颗恒星构成的法宝，
　　知道这样的敌人太强，根本不是他们这群基岩者可以对付的。
　　他们立刻启动维度跳跃秘术，要往上层跑。
　　基岩者算是文明的中坚力量，各个都是玄学修士，是可以自由在文明境内行走的阶层。
　　然而太晚了。
　　一颗天眼出现，氤氲光轮旋转，化作赤天！
　　就在蛙人们发动秘术，引动法则之力，即将离去时。
　　“嗯？”炎奴眼疾手快，从太平天道光轮中，发出一道红色闪电。
　　“轰！”
　　无上雷光，斩断冥冥。
　　所有蛙人都发现，他们钻研数百年的维度秘术法则，被活活切出来！
　　“这就是你们的法则？”
　　炎奴从虚空中，生生拽出一种结构无限复杂，幽蓝毛线团般颤动的东西。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傻。
　　“什么？”
　　“他……他把法则摘出来了？”
　　“呱呱呱！”
　　蛙人目眦欲裂，浑身颤抖，舌头狂弹！
　　太不可思议，徒手摘法则，神威无敌，这生灵太逆天了！
　　不光他们震惊，所有的奴隶都懵了。
　　羽失洁等人，心驰目眩，看着炎奴的眼神都变了，顶礼膜拜。
　　什么是大劫，她有所明悟，这是一尊天！
　　蛙人们毫无战意，直接服气，绝望哀求。
　　而刑天大军则士气大振，目运金光。
　　“哈哈！炎帝威武！”
　　大家都知道，炎奴可不是一个强者那么简单，乃是刑天本天！
　　炎帝，太平天道的化身。
　　他自成一道，还从约书亚那里吸收了许多天道渗透自然、支配法则的能力。
　　天帝威能一出，还敢用玄学秘术？直接斩出法则！
　　“炎帝，你可否能斩杀此地天道？”众人询问。
　　羽失洁等人都激动，维度秘术法则给揪出来，那岩石阶级法则是不是也可以？
　　甚至更进一步，直接干天道！
　　炎奴却摇头：“还不行，即便是维度秘术法则，我也只斩出一部分。”
　　“让这一方时空，无法使用维度秘术。”
　　“也就是说，他们用什么玄学，我就能斩什么法则，禁止他们使用。”
　　“至于贝塞尔天道本体，我完全感受不到，毕竟这不是我们文明的天道。”
　　众人明白，无论是刑天还是太平道天帝，都是神洲天道内所诞生的概念。
　　如今炎奴，算是夺取了神洲天道的位置，自成一道。
　　喧宾夺主，成了神洲天道级的存在。
　　其逆天的能力，对其他同级别的文明，也有影响。
　　这里的同级别，指的是天道的级别。
　　神洲和贝塞尔，都属于文明级。
　　而泽塔天道，是大天道，统治百万星河无数文明，是多元文明级。
　　再之上还有什么级别就不知道了，至少整个宇宙，还有个‘全天道’。
　　如今一尊活着的天道，或者说天帝，来到贝塞尔天道的领域，再度形成了国有二君，天有二日的情况。
　　若非这个领域不属于他，炎奴都可以直接跟当地的天道干了。
　　“需要人皇……当地的人皇。”
　　“这里的人们，如果加入太平道，团结起来，追随炎帝的逆天旗帜。”
　　“那么万民之心，就会形成刑天路，如此可斩天道。”
　　黄帝说着，众人点头。
　　当地没有刑天路，但没关系，神洲有啊。
　　他们已经有成功案例了，刑天已经成型。
　　炎奴就是活生生的逆天帝。
　　罗阎说道：“可以让妙寒来，这样旧有固有的刑天路，不需要历代先辈漫长的铺垫，直接就可以从‘统一天地人鬼神’开始。”
　　“这是个多种族文明，成分复杂，底层根本不会排斥异族。”
　　“妙寒已经是人皇了，一旦这里的万民接纳她，她定然可以兼容这里的万民意志。”
　　“如此人皇天帝合一，直接斩杀贝塞尔天道。”
　　苏拉眼放精光：“你们打算直接用你们的道，斩异族的天？”
　　“也是，的确可以。你们文明之光，太强了，只要万民认可，就能强行斩天。”
　　银河瀑布大多数逆天国度，都不是彻底斩杀自己的天道。
　　而是像宛渠国一样，将逆天国民成功独立出来，形成自由。
　　旧文明的一部分，依旧在本土天道手中。
　　毕竟文明太大了，社会太高级了，思想太复杂了，那么逆天难度也会很大。
　　而他们的文明之光，又远远没有炎奴这样完美。
　　像神洲这样，彻底斩杀己道的情况，非常罕见，银河瀑布里只有创始人魇梦镜做到了。
　　他也是类似天帝的存在，号曰‘九神’。
　　“哈哈，那还等什么？”
　　“焊死者们，你们愿意跟我伐天吗？”
　　炎奴大笑着，笑声响彻世界，轰动星空。
　　羽失洁等焊死者大哭，见证这般伟力，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
　　为何得知大劫后，感应到释迦摩尼是无天者，他们金乌会舍命相救？
　　就是期盼，号称宇宙浩劫的那个逆天文明，能够来解救他们。
　　如今梦想成真，而且犹有过之，炎奴的强大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有何不愿？请炎帝带领我们斩杀苍天！”
　　他们是焊死者军团成员，能被选中入军，虽然是奴隶，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颇有威望。
　　一个个巨构建筑中的城市，顿时也一呼百应，有无数波动传出。
　　很多人不是傻子，见证炎奴抽出维度秘术法则，自然联想到抽出岩石阶级法则。
　　这是肉眼可见的希望啊，活生生的就站在那里。
　　火在天上，光照寰宇。
　　“焊死者，你们还想翻天？”
　　城市中，有一名基岩者，负责总督此地。
　　他也知道炎奴的可怕，自然不能让事情就这样野蛮发展下去，那还得了？
　　这些人忠于自己的阶级，见局势失控，毅然展开一个屏幕。
　　那上面是无数生活在二重天的居民档案，他也不展开看，一股脑地将所有焊死者，划入一个区间。
　　“滴！”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动荡起来。
　　无数的焊死者，眼神一僵，倒下暴毙！
　　死者无数，人山人海，没有任何先兆，顷刻间伏尸亿万，场面极度震撼。
　　“什么？”
　　刚刚降临，准备接管当地的刑天大军，顿时懵了。
　　炎奴也目眦欲裂，感知到岩石阶级法则出现，在冥冥中大放神威。
　　“斩！”
　　又是一道无上雷光，斩却冥冥。
　　他双手从虚空中撕扯出法则，这回是红色岩球状的东西。
　　霎时间，这片时空的阶级法则，被禁用了，再无法沟通和运转。
　　苏拉、羽失洁等人，因为临时脱离焊死者阶级，处于自由状态，倒是没事。
　　但除此之外的焊死者，已经全部暴毙，一缕意识入了轮回。
　　炎奴可以让他们还阳，倒是不算大事，但这招群体暴毙，着实吃惊。
　　“这是什么恐怖的杀招？”罗阎震惊道。
　　苏拉哭丧着脸，身上的蜡不断滴落：“有人动用了第二象限的社会管理系统的抹杀功能。”
　　“此乃行政至宝，可运转、镇压、改变社会所有民政之事。”
　　“其中包括社会性死亡！此神通极为厉害，直接通过档案抹杀，而让所对应的人群暴毙。”
　　众人哗然：“这特么什么鬼神通！”
　　行政至宝？社会性死亡？
　　虽然早有所闻，但实际见到，还是让人吃惊。
　　高等文明的玄学，深入文明，对整个社会的掌控力，太过震撼。
　　真是生杀予夺，万民的性命，都可以用法宝直接隔空抹杀，群体暴毙，简直离谱。
　　“咻！”
　　炎奴眼神一厉，迅速追溯，大手一抓，就挪移了一座建筑。
　　这栋建筑，位于城市中心，巨大无比，造型威严古朴，正是那所谓的行政至宝，乃是一座奇观型法宝。
　　奇观中有人，被炎奴烈火焚烧。
　　他们哀嚎着，坠入地狱。
　　同时，炎奴又用烈火，焚烧着维度秘法与岩石阶级两大法则，当场炼化！
　　至此他自己就可以使用维度秘法，和阶级法术。
　　当然，他懒得用。
　　“森罗万象！”
　　炎奴迸发无限生机，把无数焊死者的意识放出来。
　　重归肉体，炼死为活！
　　众人习以为常，但是苏拉、羽失洁等人，却是目瞪口呆。
　　炎奴的医术到底有多强？社会性死亡，都能复活？要知道根据他们文明的说法，这是不可复活的完杀神通。
　　“咻！”
　　炎奴将维度跳跃秘术，共享给虫族。
　　不多时，法缇玛带领一批虫群出现在太空中。
　　层层递进，更上一层楼，直接堵到二重天来。
　　乃至，所有的虫族，也进化出维度跳跃器官，可以自行跃迁。
　　“让雪儿来，我要灭了这里的天！”
　　炎奴声音宏伟：“你们迅速接管这里，利用这里的技术，更新帝器。”
　　“我要先行一步，没有特性的，更新了帝器再跟上来。”
　　众人当即领命，本来打算步步为营，但看炎奴这架势，是打算带少数人先行一步。
　　一气杀穿九重天了。
　　这样也好，贝塞尔文明的能力，都非常诡异。
　　早就打草惊蛇，进入战争状态了，当兵贵神速，以免敌人在上层频率，准备着什么居高临下的毁灭性打击。
　　比如一口气把整个低层维度频率毁掉啥的，那就糟糕了。
　　统治者能一键暴毙无数人民，那直接毁灭世界，制造一条维度隔离带，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他们深感上层统治者，掌握太强力量的可怕。
　　……


第462章 这日子是奴隶？
　　轩辕十四星系的第五象限，佛陀释迦摩尼，面色无悲无喜。
　　他被一名贝塞尔军人，捕获为奴，带到了这里。
　　维度频率跃迁，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那贝塞尔军人动也没动，就见整个世界都变化了。
　　都是轩辕十四，但却是不同风貌的星系图景。
　　如此变化了四次，他被带到了五重天。
　　本以为变成奴隶，他就此完蛋，将为人牛马，一生凄苦。
　　怎料，他被安排在一座庄园里，灌输了一波知识，并且得知自己未来的生活后，直接惊呆了。
　　首先灌输的知识，就让他如痴如醉。
　　贝塞尔人的语言文字，身为焊死者的阶级规矩，这都是基础。
　　万物的微观结构，种种力的相互作用，以此衍生的浩瀚知识，才是让释迦摩尼深感满足的点。
　　然后还有各种器械的使用方法，比如网域，里面更是充斥了巨量信息，让他眼花缭乱。
　　又比如一座庄园的操纵系统，该系统，可以支配这座庄园里所有的原子！
　　如果只是想制作一些原子级以上的造物，他基本可以心想事成……而神洲的所有事物都是这种级别。
　　能量更是取之不竭，整个庄园的能量和物质，都依赖于一张纸片。
　　因为灌输了知识，他也终于知道那纸片是何物，乃是一件奇物的衍生品。
　　可以无损耗的储存能量与物质，也可以无损耗地加载在奇物持有者所发明的器物上，并为之供能与提供物质。
　　而且物质与能量，可以在其中直接换算。
　　最初的奇物持有者，原本来自一名银河的旧日霸主，该文明名曰天心，五千年前天道刚出现，就掌握用法，开辟了亚空间法则。
　　然后那持有者，将所有恒星环改造成天心流法宝，如此算是‘持有者所发明的东西’了。
　　类似的情况，他还做了很多，让各类生产工具，都加了点他的特色。
　　如此，就都可以加载这种纸片，为旧银河秩序下的所有文明，提供清洁且零损耗的能源。
　　后来天心文明盛极而衰，天数已尽。
　　泽塔帝皇征服银河，这件奇物也就落到帝皇手中。
　　如今泽塔秩序下的附庸文明，已经普遍运用上了这种纸片。
　　而在能量和资源没有额外损耗，且技术极度强大的情况下。
　　释迦摩尼发现，他身为奴隶的生活，没有他想象的残酷。
　　贝塞尔军人，先是盘问了他关于神洲文明的很多事，被阶级压制，他只能一五一十地交代。
　　不过，他也着实不知道多少。
　　关于逆天群体，释迦摩尼只认识张良等少数东方仙人，而且当时还是机密，张良也只跟他说了一点点，希望他加入。
　　他没有加入，最后远离了是非之地，孤身带着佛国闯荡宇宙。
　　突然逆天成功，他也很懵逼，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无天佛祖，还是大天道广播他才知晓的。
　　所以关于炎奴的事，一问三不知。
　　对此贝塞尔军人很失望，也没办法，又记录了一下佛学之道的知识后，便将他丢在庄园，作为普通的仆从使用。
　　因为来自原始文明，所以释迦摩尼最大的工作，是学习！
　　“你每天必须在网域中学习高等知识六个标准钟，强制执行，没有的商量。”
　　“年复一年，直到你学完所有的高等通用课程为止。”
　　“未来如果考核通过，我会考虑给你一份工作，否则伱就继续当我的家仆吧！”
　　那贝塞尔军人，眼色严厉，语气残酷。
　　释迦摩尼却一脸懵逼，所谓六个标准钟，他算了一下，不到三个时辰。
　　但是贝塞尔人的一天，却有十五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必须花五分之一的时间学习高等知识？
　　啊？
　　释迦摩尼懵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我能多学习几个标准钟吗？”
　　“哼，知道取悦主人就好。”
　　贝塞尔军人冷酷地说道：“不过我不需要一个原始低等生命来取悦我。”
　　“每天六个标准钟是最低线，考虑到你愚蠢的智慧，或许你的确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
　　“真是蝼蚁的效率，总之我只给你两百年的时间。”
　　“两百年后，如果你考入星族级高等学府，我会供你读完，并给你提供修炼资源。”
　　“毕业后介绍一份工作，所有的收入，我要拿一半！为我效力终身！”
　　“但如果两百年的时间，达不到星族级，你就是最无用的那种焊死者，连被剥削的资格都没有，”
　　释迦摩尼楞道：“那如果我考不过，会怎样对待我？”
　　贝塞尔军人冷然道：“我会降低你的待遇，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高能食品，让你在这庄园于岁月中腐烂，直到老死。”
　　“你有本事，就仅靠你这落后的原始玄学提升吧，你将再也没有资格接触伟大的贝塞尔天道。”
　　释迦摩尼人傻了，所以两百年后，就算没学好。
　　也只是不让他吃‘丹药’？
　　所谓高能食品，是贝塞尔开发的各种充满能量，强化增益自身的食物。
　　那是超高技术与玄学下的产物，最低级的品种，都比仙丹还要厉害。
　　“那我这两百年的伙食呢？”释迦摩尼问道。
　　贝塞尔军人肃然道：“我只会给你提供最低级的高能食品。”
　　“你要会自己制作，也可以，庄园内的原子系统的使用方法我已经传输给你了。”
　　“普通的造物，系统智灵那里有数据，但强大的造物它不会，需要你自行操作。”
　　“一年你只有三千晶能的额度，不过，在你学有所成之前，你顶多会制作你自己文明的低等食物吧？”
　　释迦摩尼木然，三千晶能是非常庞大的一股能量。
　　五千晶能如果全部以破坏力释放，可以摧毁月球，即一星。
　　所以三千晶能什么概念？他认识一个东方散修，名为鱼秧子，全部的仙力大概就这个水平了。
　　释迦摩尼看了看占地万亩的庄园中，那台原子造物系统。
　　不禁咽了口唾沫，神情恍惚。
　　每年三千晶能的额度什么概念？相当于每年有个鱼秧子任劳任怨为他造物，榨干为止。
　　事实上这玩意儿比鱼秧子厉害得多，入微到原子层面，在神洲这是十重入微的顶级大仙，起码也得是仙宗祖师，或者自己这等层次，才能涉及。
　　甚至都不能说精通，因为更多是运用在感知和攻击上。
　　而防御、建设则更难，原子级生产方面除了安欺生，基本没人会。
　　所以相当于他有个只有鱼秧子能量的安欺生，在充当助手？
　　“这这这……阿弥陀佛……”
　　释迦摩尼双手合十，忍不住呼喊无量光寿佛的名号。
　　贝塞尔军人冷声道：“对了，你的文明的玄学也颇有可取之处，逆天之道更是可怕。”
　　“你不懂那大劫的体系，真是废物，但你的佛门之道也不能落下。”
　　“我要求你课余做研究，将佛法改进，适用于多元种族，并且衍化到星族级。”
　　“我勒令你，每年撰写并上交至少一份佛学典籍，必须要有所进步！这起码也支配你大部分的时间了！”
　　“同样是两百年后，如果你的佛学还没有衍化到星族级，那就是废物玄学，我将禁止你研究。”
　　释迦摩尼一脸惊喜，还能研究佛学？
　　允许他扩展，融入当地的文化，发扬光大？
　　他知道，宇宙中，将各种道，划分为星裔、星族、星爵、星灵、星尊。
　　神洲的佛与道，都是最低的星裔。如今逆天的神洲，应该是星族了，而贝塞尔是星爵。
　　如今有这么庞大的知识库任由他畅游，他自信可以将佛学，再度推到一个新高度。
　　“若是两百年后，既没有考上高等学府，也没有将佛学衍化到星族级呢？”他问道。
　　贝塞尔人语气生硬道：“卑微的生命，这么快，就开始想失败的结果。”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失败了，真是废物。”
　　“既然如此，如果你两项指标都没有达到，那就是纯粹的废物，那你不仅没有高能食品吃，我还要……”
　　“断你的网！永生永世，一直到死！”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十分幽冷。
　　仿佛是某种极差的待遇，堪称虐待一样。
　　释迦摩尼五官挤在一块，摸了摸光头，一脸茫然。
　　永久断网？就这？
　　他活了几百年，也没上过网，断了不就断了？
　　不过，刚刚也短暂接触了一下这里的网域世界，有所了解。
　　那的确是充满新奇资讯的美妙世界，仅仅才接触，他就被吸引了。
　　感觉那里比自己的佛国，还要美妙。
　　也许未来的佛国，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顿时他灵感爆发，有所感悟。
　　如此一来，断网确实是很可怕的惩罚了，这是断绝自己和别人的交流啊。
　　他当即肃然：“阿弥陀佛，施主，我保证完成任务，明天就给你交一份佛道新经！”
　　他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他巴不得佛学发扬光大。
　　当贝塞尔的文化包容度非常强，他们的玄学体系，兼容了很多种族的玄学，中下层都是百花齐放的，他们自己也是水涨船高。
　　“嗯？施主？”贝塞尔军人严厉道：“你这贱种不要乱叫！我不是什么施主，我是你的主人！”
　　“是是是，主人主人。”释迦摩尼不在乎脸面。
　　他寻思这哪是奴隶啊，在天竺，贱民如草芥，饭都吃不上。
　　而在这里，随意造物，任何美食都能吃，还提供灵丹妙药，有大仙级别的超级仪器服务。
　　工作更是每天花五分之一的时间强制学习，没学好无非是不再给灵丹妙药。
　　贝塞尔人，是不是对奴隶有什么误解？他搁这进修来了？这缘化得都亏心。
　　简直比富饶东方仙宗的嫡传弟子待遇还要好……要不叫一声老师吧？
　　……


第463章 唯一灭绝的龙族
　　贝塞尔军人见他乖乖叫主人，脸色稍缓。
　　还是冷声道：“只此一次，再有下次，你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拿你献祭！”
　　释迦摩尼脸色一肃，是了，自己的命在人家手里掌握。
　　生杀予夺，这一点的确是奴隶。
　　说献祭就献祭，如今自己的母文明化身大劫，而自己身陷囹吾，人家火来了，说不定就拿自己祭旗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算把佛学推到新高度，也会受限吧。
　　人人平等那一套，恐怕会被剔除，修正掉。
　　这是要自己，毁了自己的道啊。
　　一时间，释迦摩尼又平静下来，面色无悲无喜。
　　寻常神洲人，被抓来当奴隶，恐怕没什么。
　　可他是有大宏愿的，一辈子沦落至此，无法反抗，自毁己道，比杀了他还难受。
　　也是，用天竺那种情况，去类比一个高等文明，的确是不可取的。
　　什么虐待、什么饥饿、什么生病了不管，那都是想当然。
　　人家有强大的智能器具，拥有庞大的资源能量和产能，寻常工作都有智能器灵去做，所以才需要他学习，不达到一定高度，连工作都不配有。
　　生理方面更不可能有他想象的那种亏待，这就好像再残暴的奴隶主，也会给奴隶一碗饭吃。
　　无非是吃不饱，穿不暖，给口饭吊着命而已。
　　但人家贝塞尔文明的‘吊着命’，那可太吊了！
　　完全不在一层次。
　　非高能食品，随便吃，是因为神洲文明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恐怕都不算食物，低级到宠物可能都不吃。
　　他一路走来，就看到不少人身旁有豢养的巨兽，也许就是宠物、坐骑之类的生物。
　　非常强大，喂食的东西，都看不懂，蕴含莫大能量与法则气息，那肯定是顶级的高能食品。
　　而给自己只提供最低级的，虽然和神洲仙丹差不多了，但在这里，的确是非常差的待遇。
　　身为焊死者，永生为奴。
　　各种待遇，虽然他看起来好，但在这里就是最低等。
　　虽然哪怕学习失败，创造不了什么价值，也只是降低待遇。
　　但自己不叫主人，对方反而更生气，直接说下次再犯，拿他献祭。
　　也就是说，高等文明，更看重精神层面的享乐，尊严、地位上的收获。
　　创造不了价值，上位者可以容忍自己当米虫，有吃有喝有玩混到死，不差这点物质待遇。
　　但不尊崇上位者，就绝对不能容忍。
　　想到这，释迦摩尼对这个文明，有了更深的理解。
　　难怪失败了的惩罚，最重也只是断网，这是限制某种高等社交，扼杀对社会资讯的高效摄取。
　　是在精神上虐待焊死者。
　　“主人，小人知道了，还请息怒。”释迦摩尼低头道。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他唾面自干，非常老实。
　　贝塞尔军人不再多说，他似乎接到了某种军令，当即冲天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接就把释迦摩尼丢在这了，偌大的庄园，好像就他一个人？
　　释迦摩尼愣住，当即乱逛起来。
　　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块花园，中间耸立一座宏伟建筑。
　　附近很多块这样的庄园，仿佛只是很常见的住宅。
　　他很快飞出了庄园，在偌大的巨构世界乱逛。
　　这巨构太大了，本身就是人造建筑，如同太虚中的巨大泡泡，所有房屋都在内壁上。
　　当然，还有隐藏在夹缝时空的区域，他感知不到。
　　比如一大片广袤的自然风光的地区，明明什么都没有。
　　可一旦靠近，就会受到智能器灵的警告，表明他这个阶级，不允许接近。
　　相反，那些耸立各种华丽，美轮美奂建筑群的聚集区，反而是焊死者或苦水者等底层待的地方！
　　巨构泡泡集群，纵横数千万里，相当于神洲到荧惑火星的辽阔尺度，他都可以随便乱逛！
　　“若非永远没有自由，且生死由人。”
　　“这地方还挺好的。”
　　释迦摩尼逛得眼花缭乱，到处有可怕的生灵飞行。
　　金乌很多，极为常见。
　　这似乎就是贝塞尔人最为钟情的奴隶品种。
　　“什么？我还有钱？”释迦摩尼来到一处可能是集市的地方，这里十分巨大。
　　纵横万里，比天竺还大！但却好像只是个商贸的建筑。
　　他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体验事物，随手查了一下自己的档案，惊讶发现自己名下有一百单位的货币。
　　“你是刚刚成为焊死者吗？”一名人鱼生灵经过，忍不住询问。
　　释迦摩尼看着她，这个生灵还挺像人类的，半人半鱼，非常精致，额头还有小肉灯笼般的器官。
　　“本……贫僧今日才到贵宝地。”
　　那人鱼散发着惊人的魅力，温柔笑道：“新来的焊死者，其主人都会发钱的，贫僧，伱发了多少？”
　　“一百。”释迦摩尼说道，随后愣住：“我不叫贫僧。”
　　“哇，只给一百吗？你的主人……嗯，贫僧你真可怜。”人鱼有点同情地看着他。
　　“……”释迦摩尼人傻了。
　　这莫非很少吗？不是，能给他零花钱就不错了吧。
　　“贫僧看了下物价，这一百还能买挺多东西的啊。”
　　人鱼看了下他所指的一些小型仪器，笑了：“这些都是很纯粹的机器，也就我们还要花钱买，强大的修士随手就能缔造，已经不值钱了。”
　　“法则产物才珍贵呢，你跟我来。”
　　突然人鱼伸手拉着他走，十分亲昵，顿时搞得释迦摩尼有些佛心微动。
　　因为这个人鱼，散发很强烈的魅力，显然也是有修行在身的。
　　接下来，人鱼带他到处逛，对这里的一切都如数家珍。
　　什么一瞬计算二十个数量级的智能呆毛，可以根植在非高能生命体的头部，作为外脑辅助计算，还能联网。
　　什么可以加强自身感官能力的微菌水，里面有看不见的无数微观造物，喝下去会自动渗透全身，加强他孱弱的身体，还能增强感官，乃至体表会出现随机的纹路，非常好看。
　　诸此种种，释迦摩尼很快沉浸其中。
　　他正愁想了解这里呢，人鱼自来熟，为他讲解详细，可谓大开眼界。
　　说话又好听，温柔而富有同情心，一边带着自己熟悉这里，一边还安慰自己，开解自己，怕自己刚成为焊死者很不适应，会抑郁。
　　深感自己刚来就能遇到这么好的朋友，十分幸运。
　　再加上东西的确好，白给的钱，不用白不用。
　　当即花钱忍不住买了一些，一时间他的大光头上……顶着根呆毛，身上还有金色的复杂纹身。
　　人鱼笑道：“一百真的很少啦，毕竟我们是焊死者，很难有工作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主人肯定给了你任务吧？好好表现，你会得到更多的钱，也能享受美好的生活的。”
　　释迦摩尼淡然一笑：“菲音，你不用开解我了，贫僧并没有感到沮丧。”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人生处处是苦海，此乃我的劫数，大道是空，自证在心，我心空空，自然无忧。”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贫僧修行，不重于物，只重缘法。有缘自得，无缘不强求。”
　　释迦摩尼最为擅长开解自己，实在不需要别人安慰。
　　说话间，梵音渺渺，有安抚人心之效。
　　名为菲音的人鱼都愣住，半晌才说道：“你好厉害，是个有本事的人呢。”
　　说着，一副崇拜的样子，眼睛放光。
　　释迦摩尼见她似乎有佛缘，当即继续为她讲述佛法。
　　后者听得如痴如醉！
　　听得多了，竟然还能探讨几句，颇有见解，极具灵根！
　　这让释迦摩尼大为喜爱，直叹虚灵之中，亦有佛性根种之人。
　　“贫僧有大宏愿，愿众生平等，万灵皆开悟，人人可作佛，享极乐净土。”
　　菲音一脸震撼，眼睛如有光。
　　“可你就在我面前，我却渡不了。”释迦摩尼又低头，微微叹息，心中有桎梏。
　　自斩佛国对他影响很大，如今贝塞尔人又逼他改进，如何改？若被改得一塌糊涂，不合心意，不如去死。
　　就在这时，两人走到了一处开阔地，充满了可能是艺术品的东西。
　　“咦？那是什么？”释迦摩尼看到很多或宏伟、或精致的东西。
　　各种风格的都有，非常震撼，用材用料似乎都非常讲究，充满文化底蕴，只是他看不懂太多。
　　“那是银河各族的艺术品，非常昂贵哦。”菲音说道。
　　释迦摩尼点头，天道在上，各个文明的艺术品，自然也有某种玄学加持，暗含异文明之大道。
　　他观摩片刻，就有所震撼与感悟，可见一斑。
　　“嘶，真的好贵，咦，那是什么种族，有点像纳迦。”释迦摩尼看到一种头角峥嵘，身形修长，四爪凌厉，须发飞扬，尾立而起，极具雄威的生物雕塑。
　　它被镌刻在一幅岩石巨壁上，这件艺术品，比山还高！
　　散发着惊天的傲意，气派而威严。
　　仅仅立在那里，周围的空气就自然生成出闪电和奇异的能量，气象万千，气候异常，电光石火环绕。
　　“这个种族叫……”菲音说了个名字，波动高亢如雷击。
　　释迦摩尼想了下，无法音译，总不能叫轰隆隆吧？
　　含义上是永不屈服的风雷，可以叫‘雷族’。
　　也可以直接按照神洲的文化，叫做纳迦，或者……龙族。
　　“太贵了，这么大一座雕塑，就算对修炼有帮助，但也不至于要一百多万吧？”
　　人鱼菲音解释道：“龙族的遗物都贵，这还算是最便宜的那一批了。”
　　“我们是买不起，但金乌往往有工作，积攒了很多钱。”
　　“而他们非常愿意买，曾经有一名金乌，不惜倾家荡产，向上位者求购了一件龙族的画卷。”
　　“这事很轰动，让上位者看到了市场。后来就开始有些便宜的龙族艺术品往下层流，对此金乌都买账。”
　　“还没买的，只是暂时在这，肯定还有很多金乌看重，在攒钱呢。”
　　释迦摩尼唏嘘，这个文明里，奴隶也是会有钱的。
　　就连他啥也没干，都白送了一百。
　　他也不蠢，现在想想，这是需要把奴隶也变成消费者。
　　发出去的钱，转一圈而已，很容易又被上位者赚回来。
　　而有本事的奴隶，会有工作，甚至可能经商，积累一些财富。
　　金乌无疑这里面的大头，没想到要花如此大代价，去买另一个种族的艺术品。
　　虽然龙族的艺术品有实际价值，但绝对不值这么多。
　　同级别的包含道韵的东西，其他文明也有，更实惠。
　　“我懂了，龙族是银河顶级大族吧？金乌也是，两者曾经恐怕极为友好，世代亲善。”
　　“再贵也想买，所以有很多溢价。”
　　释迦摩尼猜测着，认为这两族应该是亲如兄弟。
　　菲音认真解释道：“关系……据说是不怎么好的，曾世代争锋芒。”
　　“但龙族确实是大族，数十万年的辉煌史……只不过他们灭绝了，因为他们太骄傲，骄傲到不会有一个亡国奴，尊严已经烙印在了灵魂与肉体中。”
　　“而在那场战争中，他们非常不屈，曾经数量众多，人口能排进银河前三的龙族，就此消失在宇宙之中，一个也没剩。”
　　“为了战胜他们的敌人，不惜了一切代价，整个文明的疆域都打没了，倾尽了所有。”
　　“是唯一根绝的星际大族，要知道就连一些基因文明，都迫于局势留了种的。”
　　“所以现在龙族的遗物都很珍贵，尤其是蕴含他们文化烙印的东西，有着独特道韵，个个天价，毕竟已经绝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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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逆天佛道
　　释迦摩尼震撼，他能听出，所谓‘那场战争’，就是五千年前泽塔帝皇的征服之战。
　　堪称天道之鞭，踏碎了银河万族。
　　消亡的文明不知有多少，但不至于种族都全灭，看看贝塞尔文明境内，各式各样的种族就能知道。
　　高等文明的吸收能力很强，从那之后都多元化了。
　　战败的文明，其种族为奴为民，就不会灭绝。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人口前三的大族，根绝了，硬是一个没剩。
　　这是得多惨烈，疆域都消失，一点都不给敌人留。
　　尊严与骄傲，烙印在灵魂与肉体吗？这真是没有退路可言了啊，要么伟大，要么灭绝。
　　“唉……”释迦摩尼悲天悯人，有些怅然。
　　原来是因为绝版，才如此珍贵。
　　不过这种珍贵，只有富裕者才能欣赏，奴隶怎么会去买账呢？
　　金乌这是感情太深，被贝塞尔人拿捏了啊。
　　至于说什么跟龙族关系不好，肯定是谣言，世代争锋也未必关系不好。
　　不然怎么会舍得，攒钱都要挨这顿宰呢？
　　沦落为奴隶，还要一次次攒钱去买故友的遗物，释迦摩尼隐约可见五千年前的联盟秩序下，银河万族争锋，而又实际上离不开彼此的辉煌大世。
　　亦如东方百家争鸣，西方众贤激辩的黄金时代。
　　可这一切都崩塌和逝去了，此刻释迦摩尼看着一个个流露出各族史诗，充满底蕴的艺术品，深受震动。
　　激起内心对佛道宏愿更加炽烈的渴望。
　　自己斩了佛国，已不是佛，可要放弃佛道吗？
　　可又身陷囹吾，到底要怎样改进佛法，才能再度打破藩篱呢？
　　他不断深思，而人鱼菲音安慰道：“你不要伤心了，是不是想到自己的文明了？”
　　“我的文明也灭亡了，但生活还要继续，只要我们还记得母族，那么它就宛如存在，不是吗？”
　　释迦摩尼看了一眼菲音：“好一句如在！”
　　说罢，他有大顿悟。
　　贝塞尔的玄学阶级，虽然可怕，但真就无解吗？
　　他有大宏愿，大毅力，大智慧，如今为贱民，贱民就贱民，未尝不能再开一条路。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我’才是根本，无论我是高种姓，还是如今的贱民，‘我’从未变过，都是平等的。”
　　“强大的阶级法则，压制得了灵魂，掌控得了身躯，但真我依旧是自由的，想象力是无羁的。”
　　“这并不是思维的扭曲，人们依旧能自由地思考。”
　　“我是自由的，我思故我在，心中有佛，则如是我来，心中有文明，则如文明在。”
　　释迦摩尼却有大智慧，竟然顷刻间，设想了一套法。
　　过去佛法体系中，他是高种姓，怜悯众生，看透红尘，开辟佛国，为佛土之主，善男信女在其中安乐。
　　可想进入佛国，需要对佛法有极高深的理解。否则死后不会脱离天竺体系，还会在众多神灵的掌握中。
　　所以想渡人，非常难，除非人人都开悟。
　　而今，他自己都被奴役了，化为贱民。
　　为了不牵连佛国，已经自斩己道，将佛国斩尽了因果。
　　这对他的道，撼动很大，佛主不能自保，抛弃了佛土，这道还怎么走？
　　然而，他不会灰心。
　　既然心中有文明，如文明在，那为何不将此路，化为现实？
　　心中有世界，则世界存。
　　他要用自己的内心，承载众生与万物，不是什么夹缝时空，不是什么物质神国。
　　而是纯粹的心灵，去化作一片净土，在那里没有一切外来法则的影响。
　　因为那里的法则，由他的心想所设定。
　　在那里，人们可以重塑自己逝去的文明，只要他们还记得。可以复活自己的种族，只要他们还记得。
　　既是虚拟，也是净土，现实则为苦海。
　　可万事万物，可以相对而看。‘我’才是根本，‘我’认为净土是虚拟，则苦海为现实。‘我’认为苦海为泡影，则净土才是现实！
　　“只要众生皆渡到彼岸，则苦海成空！”
　　“而彼岸净土，才是现实。”
　　“我当渡尽众生，自己背负一切，成为唯一的苦海行者。”
　　“即为众生牛马，当得作佛。”
　　念动间，他又有所感，恍惚间，感受到一尊逆天大道。
　　镌刻在宇宙之中，炎运煌煌，令他震撼，顿时教他浑身充满道韵。
　　心中无数力量乍现，借助这股韵，他极具蜕变，竟然在念想之中，真的开辟出一界，类似意境空间。
　　“这股力量哪来的？”
　　他极为吃惊，曾经开悟，他也是走遍天下苦行，到处传播佛法，才自成一道。
　　如今他已经做好，苦苦求索，艰难开辟的觉悟了。
　　哪曾想，刚一觉悟，就得到了一股大威能，从宇宙中来，不像天道玄学法则。
　　仿佛他的佛法融合了某种客观大道，与曾经的天道佛法有本质区别。
　　“逆天的？如此就不受顺天法则约束，妙极妙极！”
　　“莫非是神洲那已然成功的大道？与我印证了？”
　　释迦摩尼有些惊讶，收获颇丰，比之过去强大了许多，多出很多能力，难以计算强度。
　　心中开辟的一界，不是用的玄学力量，不是天道的力量，而好像属于宇宙自然的力量。
　　他好像在某种炎命逆天大道的能力帮助下，开辟了另一种佛学境界。
　　姑且叫做‘如来’境界。
　　只要觉悟与境界达到他这个程度，心中自开彼岸世界。
　　渡人进来，则一切现实枷锁尽数除去！
　　因为到了彼岸，就等于彼岸才是现实，苦海只是虚拟。
　　外界的天道、玄学，皆无法影响，相当于个体成为无天者。
　　不过他发现，内心开辟的这虚幻的世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而且恐怕除了纯粹的真灵意识，一切物质皆不可存贮。
　　太过虚拟，暂时他还不知道该如何丰富这个世界。
　　“我的佛法还需要改进，不过已有方向，或许那网域世界的知识，能帮上？”
　　“唔，让我改进佛学，我竟然一天就做到了，都是那逆天大道的帮助啊。”
　　“不过这种逆天佛学，贝塞尔人不会认吧？看来得写点违心的佛经应付一下。”
　　他内心不断总结感悟，结合买来的计算光脑归纳。
　　一时间，竟然呆毛都散发金光，纹身都有佛韵，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鱼菲音愣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对方就气势都为之一变，充满不可说的道韵。
　　“贫僧，你怎么了？”
　　释迦摩尼的呆毛熠熠生辉，玄奥莫测道：“菲音，我已得道，证觉如来。”
　　“此法由你而生，一口道破，这是伱我的缘分。”
　　“如来大道，有你一半，此因缘际会，汝可为佛母。”
　　“我决定第一个渡你到彼岸，以偿因果，直到渡尽众生。”
　　他亲口钦定，两者缘分再不可分，因果纠缠无绝期。
　　说第一个是菲音，那就得是她。
　　眼前之人不渡，何以渡苍生？
　　菲音不解：“渡我什么意思？”
　　随后充满羞涩的一笑：“喂，贫僧，你不会是在跟我表白吧？”
　　“佛母，是你们那妻子的叫法吗？”
　　“……”释迦摩尼有些无语，恍惚间他也有些羞涩了。
　　此人鱼女的温柔和友善，充满魅力。
　　在自己跌落谷底时闯入，颇具佛根，又对她醍醐灌顶，缘法太深，不禁沉寂已久的凡心都动了。
　　也是，他已经不再是旧日佛，失了无上正等正觉。
　　以贱民之身，再造佛学革命，正走在新的道上。
　　此旧道已失，新道未成之际，正是心魔容易侵入的时候。
　　释迦摩尼五蕴皆空，然此刻空空如也的内心，似有杂念充填，昔日隔绝的人类所有七情六欲，也似乎开始复还。
　　不过他已许大宏愿，不渡尽苍生誓不成佛。
　　世间众生都入心之彼岸，而他独守苦海，何其艰难，此生都难证，如何再许别缘？
　　当即他无悲无喜，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解释道：“我愿独行苦海，渡你真灵意识，入我心中彼岸，自由无羁，再无枷锁，享得极乐，证得觉空。”
　　菲音愣住：“真灵意识……必须要有这个东西吗？”
　　释迦摩尼颔首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唯有‘真我’才是根本。”
　　“除此之外，皆为虚幻，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天崩地裂又如何，无如众生，世界不存！”
　　她略有些呆滞，随后又恢复开朗热情。
　　歪一歪头，小肉灯笼点一点地笑道：“你是说要把我渡进你的心里吗？你还说不是表白？”
　　“……”释迦摩尼无语，怎么又岔开话题。
　　虽然颇具灵根，但佛性还是不如自己，可能是修了魅惑之道的缘故，差点又撼动自己的心境。
　　他没有多说，只是郑重道：“此道虽成，法却还未补完，你且等我。”
　　“待我归来，必第一个来渡你！”
　　菲音笑着点头：“嗯！我一定等你。”
　　当即指了他光头上的呆毛，自己的小灯笼也晃一晃道：“我们已经关注彼此，只要不断网，你用这个就可以随时找我。”
　　“好！等我。”释迦摩尼露出微笑。
　　已有新目标，新佛学，已经迫不及待赶回去补完。
　　两人分别，而他回去的路上，可以看到有大量的贝塞尔人出现。
　　这之前还没看到，见到的大多都是底层。
　　毕竟是五重天，而贝塞尔人基本都住在六重天及以上。
　　之前的贝塞尔军人，只是在这里有行宫般的住处。
　　如今大量的强者，汇聚在巨构泡泡之外，动静很大，威势滔天。
　　这是军队集结啊，决定于这第五重天打一场大战吗？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炎奴已经杀穿了三重天了。
　　但释迦摩尼意识到，他可能时间不多了。
　　自己有特性在身，又是逆天文明出身，自己身为奴隶，被利用只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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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百算无一胜
　　“真是该死，下层的基岩者，都是废物吗？”
　　一支诡秘莫测的大军，集结在五重天的太空，严阵以待。
　　巨大的金色方尖碑耸立，环绕着它的，有密密麻麻的人海，数量以亿计。
　　他们由贝塞尔的精锐修士构成，清一色的喷涌者。
　　达到星爵境界，当前质子文明技术的一切产物，都能以法力生成，肆意手搓。
　　并且人手一件战争重宝，可推演战争结果，钦定战争剧本。
　　为首的元帅，得知第二、第三象限都完全沦陷，非常严肃。
　　将领存在，至少也是星爵盛期，再进一步，达到星爵巅峰，或者从银河往事云端中学会两招，就可以阶级提升到沐光者，踏入文明最高统治层。
　　听闻一员老将死在第一象限，他们很是震动。
　　虽然用的是低频率身躯，而且灵体成神，在上层已经复活。
　　但据他所说，是被一锤打死，毫无反抗，这实在恐怖。
　　结合之前的大劫警告，他们都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场可怕的战争。
　　文明高层下了死命令，要把强敌堵死在第五层，万不可让敌人打到上层国度去。
　　结果现在，已经快打到第四重天了。
　　底下人汇报：“我们的人降下去就死，此人逆天之道太过凶残，跟银河瀑布不同。”
　　“面对我们的狙击，没有任何说服回旋的举动，只喊着不要命地去挡他。”
　　“结果我们的人都死了。”
　　元帅问道：“奇物呢？我不是说，允许让奇物失控吗？”
　　“失控了！”底下人说道：“但是他是一个人杀上来的，敌军只有他一个人受到影响。”
　　元帅万只眼睛一亮：“很好，第三重不仅有失乐瘟疫，还有增殖鳞片。”
　　“一旦感染，身体就会不断长出一种随机的鳞片，很大可能是低等生物的，而又会极大消耗感染者的物质与能量，无限翻倍增殖，直到人被彻底榨干，十分可怕。”
　　“撕拉撕拉，这奇物迄今无解，必令他战力大损。”
　　底下人沉默片刻。
　　元帅问道：“继续说，然后呢？”
　　底下人老实道：“然后……他把鳞片吃了，身体很快恢复了正常。”
　　“……”元帅尬住，所有将领哗然。
　　“不可能！此物深度，极其深邃，就连泽塔人都顶不住。”
　　“一旦感染，就永远无法摆脱，传播机制又极为麻烦，所以才留在我们的文明，没有被上贡。”
　　“你跟我说，他消除了？”
　　底下人摇头说道：“没有消除，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长鳞片。”
　　众多将领大喜：“我就说嘛！此物逆天至极，我们整个文明都没办法，只能不断地让焊死者填喂，他怎么可能轻易化解？”
　　底下人低着头继续道：“虽然又长了，但很快被他恢复。如此反复，直到出现了一种极强的鳞片后，他好像很满意，就不再长了。”
　　“有人认出，那貌似是龙族的鳞片。”
　　元帅再次尬住，将领们眼神骇然，他不光能化解，还……还利用上了？
　　是的，随机出现一种鳞片，乃是包罗万象，理论上什么都有可能有。
　　宇宙古往今来，出现过的所有算是鳞片的东西，都可能被随出来。
　　龙族鳞片，有特殊功用，显然属于强大鳞片了。
　　概率虽然低，但刷足够多次，也是有可能出现的。
　　龙族彻底被灭绝，连基因备份都没留，如今竟然被一件奇物刷出来了……
　　“这……真该死，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有将领大怒。
　　底下人连忙道：“那人已经确定，就是大劫本体，号称炎帝，要斩贝塞尔天道，教我等皆入地狱。”
　　“岂可？”
　　“大胆！”
　　“天道是他能灭的？”
　　群情激奋，非常恼火。
　　底下人嘀咕道：“呃……他真灭过啊。”
　　将领们眼神一瞪，天道至高无上，他们必须尊重。
　　理论上，苍天岂能斩？这是政治正确。
　　可这炎帝……还真的灭过一方天道。
　　从天道本格来算，理论上，他们的天道和那个原始文明的天道，是同级别的！
　　“可恶啊，不过是杀了些基岩者而已。”
　　“自己立足未稳，就敢二度伐天。”
　　“原始天道与我贝塞尔天道，岂能是一回事！”
　　这时底下人说道：“可那炎帝，以身化道，帝与天齐。”
　　“徒手摘法则，斩玄学，我们的法，用一个，废一个啊！”
　　“……”
　　众将领全都沉默，元帅忽然祭动一只眼眸，绽放死光，将那底下人照得灰飞烟灭。
　　重新又安排一人，继续监察下层频率。
　　贝塞尔各种玄学体制下，哪怕下层一个活人也没回来，他们依旧有法监察。
　　上层维度频率，对下层时空是有优势的。
　　监察起来很轻松，除此之外，能量都有差异。
　　上层物质对下层而言，堪称不朽，除了神通或奇物，别的手段都无法摧毁。
　　同样一粒物质或能量，上一层会比下一层强10的24次方倍，这种质能碾压是非常惊人的。
　　只不过，一到五层的这种差异都被磨平了，只剩下六层以上才有。
　　所以从六重天开始，才是上层国度。
　　他们大军集结在五重天狙击，就是不愿和那个怪胎，在同一个高度作战。
　　“诸位，我们有‘维度制空权’，有上层的压制，我们在五重天优势巨大，随时可以获得我们上层本体的加持。”
　　“这炎帝定有弱点，之所以斩天成功，乃是原始文明，手段太少。”
　　“沐光者有令，死战到底。”
　　“若挡不住，就直接销毁第五象限，隔绝上层！”
　　“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元帅的话，让大家知道，这是背水一战了。
　　第五象限抹去，连时空都没有，以现有的手段，是不可能跨频率上去的。
　　就好像电磁波频率，从一个频率到另一个频率，哪怕再快，也经过了中间部分。
　　可这样一来，敌人上不去，他们也下不去了。
　　再加上古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大灾变，除了他们的本频率，其他所有三维世界的星际空间，全部磨灭。
　　一个个星辰引力区域，孤零零的，仿佛成了不同的世界，中间没有时空相连。
　　仿佛，曾有一件奇物，专门把引力密度低于某个值的时空，全部磨灭一样。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能回到第一象限，就被堵死在上面了。
　　轩辕十四星系，将和其他星系彻底分开，再也不能往来。
　　除非是泽塔高层，据说可以肆意跨越一切三维世界。
　　帝皇就更不用说了，精神超维，不是一个三维到另一个三维那么简单，而是三维到四维这种本质超越。
　　之所以一到五层的三维差距被抹平，就是他一手造成。
　　直接抽走，吞噬了一到五层之间所有能级差。
　　这可是维度差距，并不是单纯能量那么简单，如同阶梯与流淌在阶梯上的水的区别。
　　这竟然也能抽炼，相当于炼化了自然规律，而且还不是为自己，乃是造就了几个三维之神，极度可怕。
　　这等人物，人家哪在意一个恒星系的得失？
　　他们不过是泽塔的忠犬，就算文明灭亡，泽塔都不一定出动一流强者。
　　上头这么决定，怕是已经做好准备缩起头来，当土皇帝了？
　　“此战只可胜，不可败！可推演得出战争结果？”
　　一群星爵入门或早期的军官强者，等待着最核心的一群‘文明战略部’的将领推演。
　　“结果已出，败！”一名将领肃然道。
　　为首的元帅问道：“是谁败？”
　　“我们败……”
　　“……”元帅翻出了一万只白眼。
　　这时又有一尊将领身上金光收敛：“我的结果，也是败。”
　　没人理他，败了还说个屁。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好几尊将领手中动荡的战争重宝恢复平静。
　　推演的结果，全部是败！
　　“诸位将军，败了就别说了，有没有胜的？”元帅怒道。
　　众将军继续推演，又推了良久。
　　最终纷纷摇头，只因结果都是败败败！
　　“抱歉元帅，还是大败。”
　　“我也是败，更是惨败。”
　　“天道可能出了问题。”
　　“不是天道出了问题，是此子太逆天。”
　　“和逆天文明作战，就是这样，拼得是真本事，真刀真枪。”
　　“可也不至于一次胜利的可能也没有啊。”
　　“天道给我们的忠告是，放弃包括本星系在内的整个南门星区疆域。”
　　元帅大怒：“撕拉撕拉，放弃整个南门星区？这如何可以？”
　　“我们宁可困死上层，也不会放弃南门主星！”
　　“继续推演，就算推演千百万次，也要找到那胜利的可能！”
　　战争重宝，可钦定战争结果，决定胜利。
　　但首先，得有胜利的剧本啊。
　　一场战争，推演一百次，九十九次都是某方惨败，但只要有一次胜利的可能。
　　他们就可以钦定那个剧本，如此百分之一的胜算，直接变成百分之百。
　　这招战争推演，剧本钦定，在文明内部，可谓是无往不利。
　　完全掌握一切战争走向，一切造反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首先社会至宝，镇压阶级，就已经无解了。
　　纵然有天纵奇才，手握奇物，想要翻天。
　　也不用怕，他一定有弱点。
　　无数次的推演，只要有一种他落败的可能，文明掌控者就可以钦定这个结果，教他注定落败。
　　这就是天道的厉害，命运的可怕。
　　寻常的文明，这种事都是天道默默地运作，顺天修士都是粗略感知，不懂利用。
　　但在玄学发展到星爵地步的高等文明中，可以直观推演、利用天道的这种能力。
　　哪怕在文明外部，只要都是顺天文明，那拼得也都是玄学底蕴了。
　　不过，与外来的逆天文明交手，这种钦定就不是那么厉害了。
　　毕竟可以逆天成功，定然有天道把握不住的力量。
　　强行打破了命运，强行转败为胜。
　　不过就算如此，肯定也会有胜算的，而且很多。
　　比如他们和银河瀑布交手，就有不少胜算，好几个顺天文明联合起来，钦定了胜利剧本。
　　只是被有强大奇物特性的魇梦镜，强行突破了剧本，打破命运，挽回成了平局。
　　可以说，他们顺天一方，是占据主动的。
　　要破局的，永远是无天一方。
　　然而像现在这样，一个胜局可能性都算不出来，就非常离谱了。
　　这种事，过去只发生过一次，那就是面对泽塔帝皇。
　　“算！继续给我算！”
　　“我就不信，算一亿种未来，就没有一次赢的！”
　　“我们还有时间，下层象限，全部可以放弃，让那里的下位阶级争取时间。”
　　“还不行，就献祭贝塞尔文明的命数，让泽塔的命运启动必胜机制。”
　　元帅稳住士气，他们文明可不是低级文明，对天命是如掌中观纹的。
　　他们的文明还有多少命数，可以查的。
　　不长也不短，还剩三万年，也就是三万年后，他们的文明一定会灭亡，这是泽塔天道决定的。
　　文明内部有大势，而更大的泽塔秩序也有其大势。
　　运用多元文明级的泽塔天道的神通，属于更高层面，可以改他们这种文明兴衰的小势。
　　因为所有小势，都是为了更大的势服务的，必要时可以让步。
　　当然，被逆天，那是另外一回事，多少命数都可能灭亡。
　　所以宁可牺牲大量文明的寿命，也要赢。
　　不过逼不得已，他还是不愿这么做。
　　元帅认为这一定是算的不够多。
　　当年算泽塔算了一亿种可能都是输，那才是绝望，再加上泽塔有大天命，于是直接投了。
　　这才哪跟哪？
　　“报！那家伙杀到第四象限，焊死者军团叛敌，已经抹杀。”
　　“但我们的狙击部队全军覆没……”
　　“基岩者鬼哭神嚎，质子武器全部崩溃，中子战星破碎，法则都磨灭了！”
　　“两件奇物失控，已经被他吃掉！”
　　底下人是新换上来的监察者，知道之前那位怎么死得。
　　所以没敢给上级消化噩耗的时间，攒齐了情报后，才一股脑将情况飞速汇报。
　　这一口气抛出，好悬没把众将领一万颗眼珠子惊掉。
　　太快了！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的军队和战争兵器，部署在广袤的太空，数量级摆在那呢！时空尺度在那里呢！光速上限在那里呢！
　　就算是割草，也得割个几十年吧？
　　更可怕的是奇物，吃……吃了？又吃了？
　　心跳骤停！
　　听到这消息，元帅好悬没过去，境界都不稳了。
　　好在他有六种心脏，手捂着肚子修复，慢慢平复心绪……
　　“绝对的消化吗？”
　　“还好，我们有二十四件不灭黑铁。”
　　元帅呢喃着，一只眼眸中，飞射出一块纯黑金属，正是神珍铁。
　　其余将领，也有不少亮出此物，他们操控起来极为熟练，肆意变幻飞舞，划破虚空。
　　此物公认是宇宙最硬之物，连泽塔帝皇都毁不掉，据说无论什么维度，它都胜过一切，不受任何物理规律、玄学法则、奇物特性的破坏，可当做宇宙基石用，可见其厉害。
　　而这，也是唯一一件，每个文明都可能有的奇物。
　　极可能是个衍生物，只诞生在文明中。
　　有的文明多，有文明少，历史越长的就越多，他们贝塞尔以前有四十八块，因为上交了一半，所以还剩二十四块。
　　这个数量可以傲视很多文明了，毕竟银河历史长的文明都被灭了。
　　元帅看着飞舞的二十四件不灭黑铁，很有安全感。
　　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奇物，其中不乏就有从神洲取的。
　　想到这，他看向第五象限的巨构泡泡。
　　……
　　：抱歉。因为要分开交代很多东西，所以一口气写了一万五千字，推到这里。今天没有了，陪小孩吃顿饭就可能一觉睡到晚上了。宇宙图景虽然有变，但看了《信息》的应该很熟悉，正好我不用重新过多展开，当彩蛋吧。没看过也无所谓，毕竟不是写科幻。
吓死我了
　　我女儿昨晚八点吞了个五角星耳环，先卡气管，然后急救完卡食道里。
　　因为半夜安排不了全麻手术，想用别的方法取，被个沙茶医生忽悠去了省城，结果没区别，还是要等到白天全麻，于是又回九江。
　　折腾了十二个小时到天亮，喉咙就一直卡着，可怜死了，最后还是在老家等到上午九点做了全麻手术。
　　我女儿过敏体质，一开始还以为两岁做全麻手术副作用很大，现在看来还好。
　　我下午五点才回家睡觉，刚起，准备码字，必然明早才能看到，写完还要去医院。所以这是今天的条假请。
　　……


第466章 恐怖的吞噬特性
　　贝塞尔的精锐大军，在太空中紧张等待。
　　战争推演算到十万多次，还是没有一分胜算。
　　然而巨构泡泡内的众多城市，依旧繁华，无数人还是各司其职，完全不知风雨欲来。
　　上层封锁了战争的消息，基岩者以下都懵懂无知。
　　只是一些有心人，在网域中打听、讨论，想知道为何这么多强者在太空集结。
　　于是当恒星突然爆炸时，无数人都惊呆了。
　　远方一颗主序星突然炸开，光怪陆离的星辉能量极速膨胀，要衍化为一片庞大的凤凰状的星云。
　　“来了！”
　　星空防御系统立即锁定目标，无数微观兵器打击，仿若看不见排山倒海！
　　可是，突然降临的身影，位于超新星爆发的中心，竟然已经飞快地掌握了所有的星云物质。
　　以至于爆发的物质又急速收缩、塑形，构成星体外衣！
　　“可恶，这家伙竟然学会了我们的星体战衣。”
　　“他的火焰好可怕，竟然可以焚灭微观。”
　　“这家伙一直在进步，已然入微到质子层面，妥妥的星爵强者。”
　　贝塞尔大军无数双眼睛，都看得出敌人又和之前不一样了。
　　星族、星爵这种划分，不是看能量多寡，而是看入微程度。
　　在第二象限时，质子光梭还能给炎奴造成很大麻烦，可以轻松穿透对方的能量与物质。
　　可现在，却穿透不过了。
　　其能量品质完成了飞跃，场域密度惊人，哪怕放大到质子层面，都是密不透风！
　　此时此刻，炎奴长枪一舞，凤鸟般的星云羽翼横扫太空。
　　好似天罗地网，将无数质子光梭重击，拍成光。
　　星体战衣还夹杂着烈焰，赤色映透星空。
　　那火焰极度可怕，如果放大一亿倍，就会看到，那是一只只小朱雀。
　　是无数只这样的火鸟，构成了滔天烈焰。
　　妥妥的星爵级玄学能量，而且堪称巅峰，就这，还没算绝对特性。
　　“联合秘法！大撕裂！”
　　“幽能潮汐！”
　　他们率先动用了一系列强大的物理学秘术，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将炎奴所在的失控，搅得一团糟。
　　时空好像在疯狂拉伸，于方寸之中，刹那间拉伸到了亿万里尺度。
　　如此原子都撕裂，这不是外力作用的伤害，而是原子所出的时空坐标，突然彼此远去。
　　所以它们客观上就分隔到极远，炎奴瞬间解体！
　　紧随其后的是幽能潮汐，能吹灭任何能量，将它们对外的相互作用，全部压制到时空能级以下，化为幽能，即无法对万物产生作用的能量级别。
　　顿时炎奴任何能量都无法操控，看都看不到，只剩下自我意识在思考。
　　上亿大军，联合发动的这两招，一个针对物质，一个针对能量。
　　炎奴当场化作虚无。
　　“哈！成了！他并不是免疫所有玄学！”
　　“这家伙只是坚不可摧而已，而大撕裂与幽能潮汐，都是机制可怕的绝顶神通。”
　　“堪称无视防御。”
　　贝塞尔军队惊喜，没想到一个照面，就把炎奴秒杀了。
　　他们准备众多，其实是非常忐忑的，动用两大绝顶神通，乃是试探。
　　本来都做好了炎奴抵抗住的心理准备，怎料一击必杀，实在是惊喜！
　　“撕拉撕拉，不过如此。”
　　“这不是杀了吗？为何毫无胜算？”
　　很多人在欣喜，元帅却不敢掉以轻心。
　　“蠢货，这家伙绝对没死！”
　　“快封印那片时空，所有粒子都不要放过。”
　　元帅的话震耳欲聋，大家不敢怠慢，连忙祭动巨大金色方尖碑，镇住那片时空。
　　顿时所有粒子都消失，吸进方尖碑。
　　元帅是不相信，一个算了十万多次都打不赢的可怕存在，会被他们一个照面秒杀。
　　难道他们刚好，就无意间做到了十万种可能以外的情况？
　　不会的，大撕裂与幽能潮汐，本就是他们必然的一上来就动用的招数。
　　果不其然，太空中近乎无中生有般，有灵体再生修复。
　　炎奴，他超速再生，灵体修复完，肉体也生出。
　　速度太快了。
　　“很厉害的神通，竟然直接分开了我所有的原子，饶过了棋盘的坚不可摧。”
　　炎奴的笑声响起，时空都在动荡。
　　其声波规则，太过强大，在真空强势传播，无数的粒子随之共振。
　　而且声波传荡的速度，超出了常理，竟然以亚光速扩散！
　　这可是声波啊，而且还是在物质极度稀薄的太空。
　　“该死，他会复活！”
　　“不要让他修复完！”
　　贝塞尔大军都吓了一跳，虽然他们文明也有起死回生之道，但炎奴这种形神俱灭，直接从虚无里冒出来的复活方法，还是令他们震惊。
　　“至高医术！他的至高医术不仅能救人，还能自救！”
　　元帅咬牙切齿，炎奴早在第一象限时，就体现出了这种可怕的复活。
　　仿佛形神俱灭之后，意识还能比他收走，然后再以大法力，重塑灵肉。
　　所以他倒是不意外，只是希望炎奴不能自救。
　　但显然这是一厢情愿，炎奴意识别说有意境了，就算没有意境空间，照样寄存于世界冥冥。
　　“快针对他的意识！其肉身是不死不灭的！”
　　元帅冷静指挥，让大家不要再浪费力气。
　　炎奴的身体显然是无敌般的存在，只能针对心灵、人格、思维层面。
　　“生命力熄灭！”
　　“蠕虫化思维！”
　　“心理学痴呆！”
　　“抑郁症大法！”
　　各种各样强横的秘术，五花八门地绽放。
　　过亿的贝塞尔强者，各显神通，全部是针对意识的打击，是心理学法则秘术。
　　许久之后，他们才停下来。
　　不管是什么玄学秘术，他们都用了遍。
　　只见默默然修复完的炎奴，完好无损地屹立在太虚，一动不动。
　　大家面面相觑：“应该死了吧？这么多打击，足教他精神都归寂。”
　　“就算没死，也肯定痴呆了。”
　　“再不济，也抑郁到想死。”
　　他们讨论着，此刻炎奴没有动静，跟死人似的，显然他们的招不是白放的。
　　元帅也看不出虚实，下令让一名将领靠近查看。
　　将领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然而刚飞一半，炎奴动了。
　　一个闪身欺进那名降临：“招数放完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他们如此多强者，狂轰滥炸，打击炎奴的精神。
　　后者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我试试……”
　　“生命力熄灭！”
　　炎奴翻手为云，竟然使出了他们的秘法。
　　而且规模极其庞大，一打一大片。
　　“噗噗噗！”
　　霎时间，一尊尊贝塞尔强者，就跟熄灯一样，生命力波动统统暗淡。
　　身躯失去了生机，原本可长生久视的生命，如同狂风中的小火苗般就熄灭了。
　　“有点像是冥王的寂灭，不过并没有场地上的要求。”
　　炎奴一笑，随手又用了招蠕虫化思维。
　　“噗噗噗！”
　　又是无数贝塞尔修行者遭殃，他们的思维一下子衰弱，好像最最普通的蠕虫。
　　简单、单调，只知道吃喝繁衍。
　　以及各种应对外界刺激的扭动、抽搐。
　　“嘶！”
　　“这家伙，他学会了我们所有人的招式！”
　　所有人瞳孔疯狂地震，刚才炎奴遭受打击一动不动，竟然只是任由他们出招，想看看有多少。
　　此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威力还大得要死，令人绝望。
　　“方尖碑！解！”
　　元帅连忙解除众人的蠕虫化思维，这是摧毁智慧的一招，但非不可逆。
　　贝塞尔文明的玄学非常成熟，几乎任何招数，都有解法。
　　当然，也都涉及阶级，低阶级再厉害，也解不开上位者的法术效果，这就是一种阶级境界压制。
　　“什么？解不了？”
　　“不可啊，你你你伱……你是沐光者？”
　　他堂堂元帅，竟然解不了自己文明的招数，这十分离谱。
　　可炎奴接下来的举动，让他明白！
　　“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法则了？那就都揪出来吧！”
　　炎奴一声喊，震荡寰宇。
　　太平天道笼罩八方，如巨大的赤色宝轮，熠熠生辉地旋转。
　　好像一个血肉磨盘，但不是磨众生，而是磨苍天！
　　“轰隆隆！”
　　无上雷光闪烁，斩却冥冥。
　　一道道复杂至极，光怪陆离的法则，从真空中抽出！
　　活活斩下！
　　这基本上是当前时空内所有的法则了，一口气全部抽干！
　　“凡是我接触过的玄学法则，全部都能感知到，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炎奴高喊。
　　这让贝塞尔的强大修行者们，都焦头烂额。
　　“可怕，难怪解不了，他是天道境界！”
　　“他自己，就是一尊天帝。”
　　元帅对自家玄学，彻底绝望。
　　不过，他还有准备。
　　“启动，贝塞尔方尖碑！”
　　“加持文明武装！”
　　“用异族的玄学！”
　　只见太空中悬浮的巨大金色方尖碑，绽放出威能。
　　一尊尊贝塞尔强者，身上披上一层奇异的淡金色武装，非常威严，富有神圣感，压迫力十足。
　　与此同时，第五象限的所有奴隶，都虚弱不堪，浑浑噩噩，感受到力量被剥夺。
　　这是方尖碑的能力，此乃镇压阶级至宝，可以调动焊死者的种种能力。
　　不仅限于力量和能量，还包括战斗意识、思维能力、各种技能熟练度和各自玄学体系的感悟理解。
　　此时那群强者，更强了。
　　亿兆斯民之力，纳于己身，全方面加强，实力暴涨了何止百万倍？
　　他们拿出各式各样的兵器，但不是刀枪剑戟之流，更应该说是一堆艺术品。
　　其独具特色，充斥各种文化底蕴。
　　多数好像来自于金乌文明，威能极度强大，可以视为是一种法宝。
　　既然本地的法则不能用了，那就用异族的！
　　“逆天的家伙，你不是能抽我们的法则吗？”
　　“金乌族的玄学法则主体位置，远在金乌悬臂！”
　　贝塞尔是个多元种族的文明，包容了众多奴隶种族，也包容了他们的玄学。
　　这些奴隶，有的修行贝塞尔的体系，有的还是修行自己的体系。
　　比如金乌，曾经是一大强族，天道出现后，也是理论大爆炸，研究到很强的玄学高度。
　　之所以没落，是被泽塔打爆的。
　　可体系还在，金乌天道曾经创造的法则并未消失。
　　此刻依靠贝塞尔阶级，强行夺取了奴隶们的境界和能力。
　　顿时所有贝塞尔修行者，也能使用各个种族昔日强横的法术了。
　　更关键的是，法则主体不在贝塞尔文明这，根不在这。
　　就算炎奴将其拔除，但因为有相关境界的人在这里，则法则笼罩依旧会蔓延过来。
　　等于说生生不息，炎奴除非杀到金乌故地，否则别想阻挠他们继续使用。
　　“受死吧，逆天者！”
　　数千万大军，手段频出。
　　太空顿时混乱，好像有无数颗太阳存在。
　　炎奴有些吃力，虽然身体丝毫无损，但敌人不乏使出诡异神通，威能莫测。
　　“百万倍时间负重，让我难以应付这场战争吗？”
　　“不管，反正也打不死我，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
　　炎奴没有任何畏惧，依旧不肯放开时间负重。
　　他已然养成无敌身，何惧神通法术？
　　巨大的凤皇战衣，早已修复完全，此刻轻轻一扇羽翼。
　　顿时整片太空中，无数太阳，也全部燃起了大火。
　　火势滔天，把恒星焚灭，炼化成了朱雀。
　　这还没完，火焰无根燃烧，在太空中好像奔腾的海啸般流淌。
　　朝着各个方向奔腾，向上向下，向左向右。
　　就如同，真空有什么东西给它们烧似的，正于时空之上燎原！
　　“啊……”
　　许多将领大叫，被火焰烧身，浑身剧痛。
　　他们疯狂想要灭火，却被顷刻间烧死。
　　顿时太空里无数人，包括元帅，都向后狂退。
　　到了此时，人们才知道炎奴有多么恐怖，许多人在此前只是听闻过，而没有机会目睹。
　　现在亲眼看到，亲身体验，才格外的震撼。
　　太可怕了，焚灭万颗星，徒手斩幽冥。
　　“快避其锋芒！”
　　“锋芒？”炎奴听了哈哈大笑：“我身处处是锋芒，一道更比一道强！”
　　“你们不会是想磨死我吧？”
　　说罢，紫光一闪，他到处瞬移，所过之处，烈火滔天，炼化万物。
　　当然，他不喜欢直接炼化人，直接缴械，再一枪戳死。
　　他这一枪，贯穿太空，连绵万里。
　　无数贝塞尔修行者陨落，令人震撼。
　　“快把那秃头招来，我要利用他身上的奇物。”元帅眼珠子上都是汗，仿佛哗啦啦在流泪。
　　不多时，一个顶着呆毛的大光头，身上布满纹身，被大挪移而来。
　　“不动金身！”他绽放巨大金身，面色无悲无喜，岿然不动。
　　“叮叮叮！”
　　他本意是自保，但元帅利用了他的特性，将其挡住了炎奴的枪影。
　　不动如山，则金刚不坏，这太好利用了。
　　反正自己一动就破功，就会被炎奴戳死。
　　不想死，就只能维持金刚不坏状态。
　　可贝塞尔的手段很强，直接就能把他当做工具一般使用。
　　“星体投射。”
　　巨大的佛体金身，一下子成了大棒槌，被元帅托在掌中。
　　随后元帅无数只眼眸中，透射出星光，竟是把自己的灵体都附着其上。
　　顿时释迦摩尼好像被夺舍了一般，在太空中，保持双手合十，双腿盘坐的姿态，位移闪烁起来。
　　这下子他自己想动，也动不了了。
　　维持着金刚不坏，成了贝塞尔元帅的金刚外衣。
　　“撕拉撕拉，你叫炎帝是吧。”
　　“本元帅金刚不坏，又有二十四块不灭黑铁，你拿什么杀我！”
　　元帅光有不灭黑铁，都不保险，非得夺舍释迦摩尼，自己也无敌，才有安全感。
　　“嗯？人类？你是释迦摩尼？”
　　炎奴一眼认出大佛，毕竟是人类的话，也只有释迦摩尼在此了。
　　只见他化身巨大形态，三头百臂，盘坐不动。
　　金刚不坏，挡下了无量光，燎原火！
　　炎奴的枪影，死死地顶在释迦摩尼身上。
　　释迦摩尼双手合十，苦涩道：“施主，非我所愿，身不由己。”
　　炎奴挑眉：“是吗？”
　　随后他感受到，释迦摩尼身上的逆天气息，哈哈大笑。
　　“好一个释迦摩尼，我前不久水涨船高，知道有人另辟蹊径，走出不亚于金丹大道之境界。”
　　“原来是你……”
　　“哈哈哈，你可敢带领人们，随我灭天？”
　　炎奴的声音响彻世界，有着实质的冲荡，震撼寰宇。
　　释迦摩尼不动如山道：“有何不敢，我生平所愿，望众生平等，万灵皆开悟，人人可作佛，享极乐净土。”
　　“我欲渡尽宇宙，背负苍生，为众生牛马。”
　　“施主尽管作为，莫要顾及我。”
　　炎奴见他大无畏，暗自点头。
　　随后一把将阶级法则，都从时空中拽出，一念斩断！
　　霎时间，第五象限的奴隶、贱民们，也都解放，恢复自由。
　　“这些军队，交给我就行。我只要你，护住大家。”
　　炎奴说罢，手上一用力，当场戳穿了释迦摩尼的不动金身！
　　“噗嗤！”
　　释迦摩尼狂吐一口血，震惊地看向炎奴。
　　他的金身很厉害，为他躲过很多灾难。
　　没想到，炎奴说破就破，跟喝水一样！
　　这可是绝对特性！
　　“该死，他枪上有绝对切割！”
　　“不好，还有好多特性。”
　　元帅痛苦难堪，附身释迦摩尼体内，灵体被炎奴长枪上的能量一卷，灰飞烟灭！
　　不过，他也有奇异。
　　一道辉光仿佛凭空降下，不知从何而来。
　　下一刻，元帅的灵体复活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躯。
　　“大帅！”
　　“你……”
　　无数修行者震撼，元帅附身金刚不坏之体，竟然还是一个照面都挡不住？
　　炎奴的枪到底有多强？上面绝对切割的深度好高。
　　“释迦摩尼，阶级法则已破，你护住苍生，我的人很快上来帮你。”
　　炎奴直接无视了其他人，对释迦摩尼安排任务。
　　元帅暴怒：“你是不是太蔑视贝塞尔文明了！逆天者！”
　　“我今天就算死千百遍，也要困住你。”
　　“反正本帅能无限复活！”
　　炎奴笑道：“复活？”
　　说罢，挥手间竟然召出了另一个元帅的真灵意识。
　　“喂，他说你复活了。”
　　看到那意识，所有人哑然。
　　两个元帅！
　　那一号元帅意识苦涩道：“逆天者，我死则死矣！”
　　“贝塞尔文明永不屈服，你破个金身又算得了什么？”
　　“快用不灭黑铁困死他！”
　　“让他知道，贝塞尔文明不可欺辱，必然名动宇宙！”
　　他竟然也大无畏，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处境。
　　炎奴挑眉，倒是高看他一眼。
　　不过说的话，又有点矛盾：“永不屈服吗？听说你们投了泽塔，背弃了万族昔日的秩序？”
　　“……”所有人都沉默。
　　这是抹不去的黑点，虽然他们的文明也有很高的凝聚力，但比不得龙族。
　　人家那才是真的永不屈服，可代价却是亡族灭种。
　　“这是识时务！若学龙族，对抗泽塔帝皇的大势所趋，那才是愚蠢！”
　　“顺应泽塔天道，名震银河，而龙族呢？哈哈，一个也不见啦！消失于宇宙万族之林！”
　　他不停找补，炎奴已不想听。
　　翻手把意识收回，目光锁定那些黑铁，认出是神珍铁，不禁笑了。
　　“哦，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不灭黑铁？”
　　在场的贝塞尔修士们，都非常悲愤。
　　二号元帅更是咬牙切齿，他当然不想死，一次也不想。
　　这一点，其实和神洲的仙人一样。
　　但既然死了一次，那就摆烂了，敞开了。
　　为了文明，他必须与炎奴死战。
　　“不灭黑铁，你的文明也有吧，这里有好几块，还是从那里拿来的呢。”二号元帅大喝。
　　同时已经联合众多将领，迸发出超强精神力，将神珍铁疯狂展开，化作无边广大的黑幕。
　　“你们还真拿过神洲的奇物？还有哪些？”炎奴问道。
　　眼见自己要被包围，他都不躲：“这破铁就别拿来丢人现眼了。”
　　所有人都耻笑：“丢人现眼？你疯了！”
　　“不灭黑铁，宇宙至强之物！”
　　“你不是能吃奇物吗！有种你把它吃了！”
　　说话间，一切发生的太快，贝塞尔强者对神珍铁的操作，丝毫不亚于张良等存在。
　　甚至更强！
　　在方尖碑秘术的加持下，他们是集合了全文明无数焊死者的精神力，极其可怕。
　　合在一起，精神力强度高出炎奴很多倍，根本不惧被夺权。
　　“哗啦！”
　　瞬息间，炎奴就被包裹。
　　随后黑幕收缩，压缩里面的空间，形成黑球。
　　可紧接着，恐怖的事情发生。
　　那黑球，漏气了！
　　磅礴的能量，从中喷薄而出，如同火山喷发！
　　“什么！”
　　“你们没彻底弥合吗？”
　　“犯下这种低级失误？”
　　二号元帅大骂，亲自操刀，瞬息间补上了漏洞。
　　可紧接着，又漏了！
　　随后是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
　　堂堂宇宙至强神珍铁所化的黑球，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漏洞，补都补不过来！
　　下一刻，更是直接炸开！
　　巨大的黑暗枪影，密密麻麻，如百鸟朝凤，向外放射。
　　再看黑球，已经消失无踪，被吞噬一空。
　　“什么！”
　　“这不可能！”
　　所有人骇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号元帅直接懵了，手握战争重宝，不断发抖。
　　他仿佛意识到，为何推演不出胜算。
　　“真……真把神珍铁吃了？我说说而已啊，你来真的？”
　　“不，一定是我的操作方法有问题！”
　　“一定是，不灭黑铁可是连泽塔帝皇，都无法毁坏啊！”
　　二号元帅大脑都迟钝起来，但手上并不闲着。
　　众人更疯魔一样，拼命操作更多神珍铁包裹而来。
　　他们不信这个邪！
　　“都说了，不要拿这破铁了，还有别的吗？”
　　“你们还拿了神洲什么东西？”
　　炎奴嚷嚷着，巨大的空气精神力爆发，压制住了一块铁。
　　随后嘴巴一张，嗷呜一口，当场吞噬！
　　又一块神珍铁，没了！
　　“呃……”贝塞尔人疯狂了，一万只眼眸颤抖，心脏骤停！
　　六颗心脏，停了五颗，好半天才恢复。
　　“他真的……真的吃掉了……”
　　“嘿嘿……他真能吃诶！”
　　“撕拉撕拉……”
　　有人已经痴傻了，道心破碎。
　　搞得炎奴都莫名其妙，什么情况？疯了？就这心理承受能力，还高等文明呢？
　　其实不怪贝塞尔的修行者，心理防线不行，实在是神珍铁在他们心中地位，太过至高。
　　眼界决定了，他们比神洲仙人们，更了解神珍铁。
　　神洲仙人们，对于神珍铁的地位，是靠猜测，因为蓬莱金榜上没有，再加上他们没有手段破坏，所以判断是宇宙顶尖奇物。
　　但被炎奴破防之后，他们也释然了，并没有把神珍铁当做什么不得了的至高存在了。
　　而贝塞尔人不同，他们非常清楚，此物绝顶逆天，放眼宇宙，没有例外，从未破防。
　　但今天，他们见识到了，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他能吞噬不灭黑铁……”
　　“跑！快跑！”
　　“大劫！真的是大劫！”
　　二号元帅疯狂了，他还准备了不少奇物，可以失控扛敌，此刻却不敢用了。
　　用个屁，手头上的奇物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通过失控大家一起遭殃的。
　　可如今，人家都把神珍铁吃了，还拿出来干嘛？喂食吗？
　　炎奴的吞噬能力之恐怖，直接打碎了他们的所有战意。
　　……


第467章 融合高维物质
　　“轰隆隆！”
　　大批的贝塞尔强者逃窜，可还没等他们跃迁。
　　炎奴就斩却冥冥，将这片时空的维度秘术法则剥离。
　　这下子，所有人的法术都失灵了。
　　只能用别的方式，先跳跃到数千万里外，拉开距离。
　　“请求支援！我们需要高维的超频物质。”
　　元帅竭力呼叫，迅速就得到回应。
　　璀璨的光辉洒下，有无数的粒子降临。
　　这些粒子发着无量光，蕴含的能量强大到极点。
　　“融合！”
　　“高维不朽之体！”
　　只一刹那，一名名贝塞尔强者，就躯体崩溃，自行瓦解。
　　然后灵魂融入那些粒子中，重构了身躯，化身出一尊尊光人。
　　气息澎湃，极度神圣威严。
　　当然，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将领级的人物。
　　大多数贝塞尔修行者，则只能手握一片发光粒子，将其捏塑成一块兵器，或者甲胄。
　　“是什么好东西啊？”炎奴喊着。
　　他能体会到，那些物质非常厉害。
　　太强了，他从没见识过这么澎湃、坚韧的正常物质。
　　就好像，就好像一整个神洲星球，炼制压缩成了一粒质子似的。
　　而偏偏，它并没有这么沉重，其质量，依旧和普通的质子一样。
　　非常诡异，仿佛它和这个宇宙的所有物质，都不是同一个规则。
　　或者说自然规律，在它身上强大了难以计量的倍数。
　　炎奴飞升大脑，略微估量了一下，单从能量上来说，大约是一亿亿亿倍。
　　可以说，仅此一点，贝塞尔大军几乎每一个人，能量都反超了他，强得不像话。
　　“该死的东西，不让我们走，就跟你拼了。”
　　“星辰死光！”
　　有贝塞尔强者，手握超频物质所化的光梭，如巨矛一般延展，闪耀可怕的白光，就要爆发。
　　元帅脸色一边，将其攻击捏碎：“住手！你打不死他的！”
　　“用这种攻击干什么？喂给他吃吗？”
　　后者听完，非常憋屈，只能硬生生又把恐怖能量的一击，给憋回去。
　　常规的战争下，他们占据高维制空权，利用能级碾压，足以打爆一切敌。
　　但是这不是常规战争。
　　对方形神俱灭都没死，复活之后，还吸收学会了他们的种种招数，极其可怕。
　　这要是让他吸收了超频物质，那还得了？
　　“他有不死性，只能封印他。”
　　“我来召唤死兆星，你们负责牵制他。”
　　“切记，宁可死，也不要让他得到超频物质！”
　　元帅急速交流，便立刻准备着什么。
　　众将领则纷纷遵命：“是！”
　　随后各领一支部队，分散开来。
　　“大撕裂！”
　　他们不敢直接攻击炎奴，转而攻击时空！
　　时空各种扭曲、拉伸，光怪陆离。
　　每一个人，都有着莫大威能，对时空和万物，堪称随意揉捏。
　　毕竟能级太高、太强了，连法则秘术都不需要，稍微用点技巧，就可以掰弯时空，非常可怕。
　　“太慢了！我要加档了。”炎奴稍微减轻了一截时空负重，速度一下子飙了起来。
　　身形如光电般避开一道道时空裂隙，又瞬间移动，跳出扭曲引力场。
　　“可恶，这么混乱的时空，他竟然都能瞬移？”
　　“他的瞬移能力，也是绝对特性！”
　　饶是众将士此刻手握高维超频物质，能级强度高出10的24次方，也不敢和炎奴硬碰硬。
　　毕竟那是连神珍铁都吃掉的怪胎！
　　所谓超频物质，号称下层维度无敌，顾名思义，它全方位超越了当前三维宇宙频率的极限。
　　想要毁掉这样一颗粒子，就算有和它一样多的能量，也没用。
　　因为能量密度、品质，乃至相互作用力的效率，等等全方位都差了二十四个数量级！
　　下层人不是打不出这么高数值的招数，而是就算打出来了，那也是一颗暗星黑洞。
　　而不像超频物质，那样轻便。
　　炎奴紫光一闪，就杀进敌群，可怕的力量瞬间覆盖方圆万里。
　　被笼罩的贝塞尔修行者，怒火中烧，手段齐出。
　　凭借超频物质，与金乌族的秘法，强势要分解炎奴。
　　虽然所有伤害，炎奴都免疫，可一些诡谲的效果，还是会对他有影响。
　　像那大撕裂，作用于时空，分开他每一寸血肉的坐标，就非常厉害。
　　而炎奴的攻击，被他们用神珍铁挡下。
　　这群人的操纵力度，非常精妙，且已经学精了。
　　为了不被炎奴整个把黑铁吃了，他们将其疯狂延展，化作超薄的一大片。
　　要知道神珍铁，理论上是能无限拉伸的，可以一直拉到厚度为零，而面积无穷大的地步！
　　如此，就算炎奴能破防，能吞噬，也得要绽放同样大的吞噬面才行。
　　不过炎奴一笑：“以为就伱们有破铁？”
　　说话间，他周身飞出一块块漆黑金属。
　　数量繁多，遮天蔽日！
　　“什么！”
　　贝塞尔军队心神俱震，万千眼眸都颤抖。
　　他们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神珍铁。
　　百块、千块、万块……
　　“开什么玩笑！”
　　“他竟然有十万块不灭黑铁？”
　　这玩意儿一个文明也就几十块，除非像泽塔文明那样掠夺别人，否则哪来的这么多神珍铁？
　　数量太庞大了，而炎奴一心多用，同时操纵起来。
　　更可怕的是，这些神珍铁，乃是炎奴的共生物。
　　共生物什么概念？那相当于炎奴的血肉。
　　可以附加炎奴的抗性等一系列的特性，也就是说，他的神珍铁，不只是神珍铁！
　　“噗嗤！”
　　同样的奇物，同样的漆黑金属，碰撞起来。
　　炎奴的神珍铁，轻松洞穿了别人的神珍铁。
　　消融！吞噬！
　　两种黑铁都在疯狂拉伸膨胀，而炎奴的铁中心开花，不停地吞没其他铁。
　　“疯了！疯了！”
　　贝塞尔军队心凉到底，这太可怕了。
　　他们连忙用秘法，将超频物质的力量，借到灵魂里，迸发更可怕的精神力。
　　并且万众一心，想要合力夺权。
　　这量是绝对够了，而且远远超出炎奴。
　　可是炎奴的精神力，乃是气体，并且还附着了坚不可摧、绝对切割等一系列可怕效果。
　　敌人的精神力还没触碰到黑铁，就先被斩杀绞碎了。
　　“噗嗤嗤！”
　　一个个贝塞尔修行者，于癫狂中陨落。
　　他们很不甘，很想拼死一战。
　　但元帅有令，还是在临死前手一松，将超频物质送回上层维度。
　　降临难，送回去很简单。
　　超频物质本就属于上层维度，乃是上层的沐光者以大法力降下来的。
　　如同木板被按进水中，上面施加的力一消，自动就浮回去了。
　　“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到超频物质！”
　　一个个贝塞尔修行者，嘶吼道。
　　宁可放弃手中惊世骇俗的力量，也不愿抱有侥幸。
　　他们用生命，在拖延时间。
　　“啊？以为我要抢你们的东西？”
　　“我自己不会造吗？”
　　炎奴说话间，大手一翻，竟然冒出一大团超频物质来！
　　这正是神农鼎的特性，尽管贫穷代价下，道藏为之一空。
　　但无所谓，里面都是共生物，一下子又长出来了。
　　只不过又消失，如此反复，直到炎奴共生了超频物质，有同样的东西可以赔偿之后，才稳住道藏里其他的东西。
　　“还真是贵啊。”
　　“造这么一点，就把我的道藏洗白了？”
　　炎奴很惊讶，神农鼎的特性非常公平，不会搞错。
　　所以毫无疑问，这所谓的超频物质，极度珍贵。
　　反正神洲的东西绑一块，都远远抵不上。
　　以至于他道藏里共生了无数的神洲之物，全都洗白，乃至体内能量都为之一空，都不够赔的。
　　“该死！是谁让他得到了超频物质！”
　　看到炎奴手中物，许多将领头皮发麻，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没有抢……他自己就有……”
　　“不，是他自己造的……他有造化型特性！”
　　无数人此起彼伏地喊着，引力波晃动时空。
　　只见共生了超频物质的炎奴，将其全部吸收入体。
　　看似没有变化，但融入部分的血肉，已经蜕变。
　　“轰！”
　　他随手用那里的血肉，迸发出火焰。
　　当然，表现力不变，看起来和炎奴之前的火焰，没什么区别。
　　可实际威力，全方位地升华二十四个数量级！
　　光辉可怕到了极点，热度更是惊世骇俗。
　　与当前三维世界，任何物质相互作用，效果都要乘以10的24次方。
　　“完了！他成就了高维生命体！”
　　“这家伙到底什么体质，想要融合或者消化此物，其降解能力也得达到原有的10的24次方倍才行。”
　　“该死，特性，又是特性。”
　　“他的吞噬是特性，融合也是！直接无视了数量级与自然规则的限制。”
　　贝塞尔军队，心都麻木了。
　　完美融合上层维度的超频物质，作为身体基础，就算是高维生命体了。
　　当然，并没有达到四维那么高，同是三维，小数点后也有庞大的划分。
　　所以大概是3.1415926和3.1415927的区别，甚至更小。
　　但即便如此小的维度差距，上层与下层之间，也一定是10的24次方倍。
　　是以仅仅在三维之间进行这点升华，都非常困难。
　　他们一个个凭借玄学跃迁，轻松跨越自然规则的鸿沟，在第六象限、第七象限居住，都还没有完全把自己改造成高维生命。
　　所以降临下来后，在这下层，依旧是下层的身体，还要借用上层的力量。
　　只有将领级别的人物，才能在下层融合高维物质，成为真正的降临者。
　　没想到炎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逆天存在，强行炼化，就做到了他们修炼漫长时光也没做到的事。
　　实在是气死人！
　　“爽快爽快！”
　　“这真是好东西。”
　　随着炎奴源源不断地缔造超频物质，自身飞速变化。
　　最终将身体每一寸粒子，都替换成了这些来自高维的超频粒子。
　　“嗡！”
　　他仅仅站在那，随意地散发一股力量，就压弯了时空。
　　随便动用一颗粒子的电磁力，转化为蛮力按下，就有一颗星球般沉重。
　　这种情况下……更何况他一拳？
　　“嘭！”
　　炎奴一拳击出，时空直接炸开来，竟然从虚无之处，活活打出无数的光与质子。
　　仿佛时空本身蕴含着巨大能量，好似海绵吸水般隐而不出。
　　此刻被他一拳压榨了出来，化为了各种物质。
　　一时间，真空不再是真空，充斥许多星辰元素。
　　清气、浊气混乱，交缠在一起，巍峨庞大，好似一片星云。
　　总物质数，比太阳系还要多！
　　炎奴竟然是一拳，从真空里锤出一大乾坤，宛如开天辟地。
　　“真是脆弱的时空，之前还要用绝招才能扭曲。”
　　“如今用蛮力就行了……”
　　炎奴整个体魄都翻天覆地，超出过去想象。
　　他以前在神洲，不管怎么提升，也就是一星二星，八星九星这样往上成长。
　　到了贝塞尔文明，本以为也是这样，打穿这个文明，无非也就多学些招数，强大一点。
　　他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哪曾想，他完全想错了。
　　有些东西，他不真正接触到，就是神洲匮乏的想象力，根本无法认知的。
　　先是入微程度大大开阔，达到宏观物质负十五次方的量级。
　　如今随便融合了一种神秘的强大物质，就又出现了生命层级的升华。
　　比过去的自己，直接强出了一个次元！
　　“难以置信，这就是高等文明吗？”
　　“神洲……不，整个太阳系绑一块，都不如我身上一滴血。”
　　“那传说中的泽塔帝皇，又该是如何强大？”
　　炎奴不禁有些出神，但他不能出神，毕竟背负着庞大的时间负重。
　　这一稍稍走神，贝塞尔元帅就找到了机会。
　　“死兆星！”
　　元帅也是高维生命体，论起体魄、力量、能量之流，他丝毫不弱于炎奴。
　　甚至还更强一点。
　　但他不敢怠慢，毕竟炎奴展现出来的特性，太可怕了。
　　绝对特性，在其功能所涉及的领域，是碾压一切自然规则、天道法则的。
　　所以想要对抗，也得从‘功能性’上入手。
　　“滋啦滋啦……”
　　巨大的天体出现了，仿佛黑暗的巨洞。
　　一出现，就直接笼罩了炎奴。
　　它压塌了时空，周围一切物质都向它滑落。
　　远方的巨构泡泡集群，也在向它飞来，速度越来越快。
　　“成了！撕拉撕拉！”
　　“他进入了死兆星！”
　　……


第468章 死兆星封印
　　贝塞尔大军陷入狂欢，死兆星，这是最强的封禁！
　　那黑暗的事件视界，就连光都无法逃脱。
　　当然，如今宇宙大玄学时代，逃逸方法还是有不少的。
　　可真正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时间……
　　炎奴将困于时间近乎静止的牢笼之中，恍惚间，亿万斯年就过去了。
　　哪怕他反应超快，跑了出来，那也是多少亿年以后的事了！
　　如此，依旧相当于他被封印了无数亿年。
　　倘若继续增加这颗死兆星的质量，这个倍数还能翻，内部时间流速无限逼近于零。
　　届时一眼看到宇宙尽头。
　　“撕拉撕拉，什么无一胜算？这不是赢了吗？”
　　“他不知道我们能以高维能量，凭空召唤死兆星？”
　　“太托大了，竟然临阵修炼起来了，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解决掉炎奴，贝塞尔人心情大好，堪称振奋。
　　之前怎么算都算不出胜局的阴霾，以及对方吞噬神珍铁的恐怖，都一扫而空。
　　“完了，那是暗星……”释迦摩尼已经逃回了巨构泡泡。
　　他的面色很平静，但内心掀起轩然大波。
　　暗星他是知道的，非常可怕，在北辰附近就有一个小的。
　　张良曾借用那东西，将一尊强大的虚灵封印。
　　所以对于其性质，他略知一二。
　　“炎帝被封印了，不过，他的大道还在……”
　　释迦摩尼感受着那股逆天大道，浩瀚如烟海，在一瞬间，似乎又变得更加强大了。
　　而自身的佛法依靠于此道，也随之变强。
　　释迦摩尼微微观摩暗星，他有大智慧，悟性堪称绝顶。
　　此刻，竟然真的观摩出一些东西。
　　一挥手，竟然从指尖，也迸发出几颗小暗星来。
　　看起来虽小，却极度沉重，更关键的是这能力，他竟然能以佛法搓出暗星！
　　这是过去整个神洲，无数仙流打死都练不出来的能力。
　　“因为炎帝，困于暗星之中，得到了暗星的力量吗？”
　　“继而暗星之道出现了，成为那逆天大道中的一份子，可以被我感悟。”
　　释迦摩尼震撼，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炎奴在那种可怕的地方，如鱼得水，屁事没有。
　　“好可怕的身体，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存在吗？”
　　“但是，他出不来了啊。”
　　释迦摩尼悲叹，不是炎奴不想出来，而是纵然有办法出来，也根本意识不到出来。
　　等他意识到时，早就一眼万年了。
　　“咻咻！”
　　“须弥纳于芥子。”
　　释迦摩尼的虚拟佛国之道，还未完善。
　　但他记得炎奴给他的嘱托，当即飞到巨构泡泡之上，以大法力，将其化为掌心大小。
　　“区区焊死者，还敢顽抗？”
　　贝塞尔大军察觉到释迦摩尼这样的小蚂蚁的举动，又气又笑。
　　“献祭他！”有人说道。
　　其中释迦摩尼的主人微微颔首，一举手，从上层接引下来一座岩石巨球。
　　这第五象限的阶级法则，被炎奴废了。
　　不过没断根，毕竟他们文明分了九重天，不同的象限，是不同的三维宇宙，炎奴没去过上层，也不可能全抽了。
　　此刻直接接引上层的法则，重新塑造这里就是。
　　可一阵操作后，他露出大惊神色：“什么？”
　　“他不是我的奴隶。”
　　其他人惊愕：“他不是你的奴隶，是谁的奴隶？”
　　“不不不……我是说，这家伙自由了！该死，他破解了阶级镇压！”那贝塞尔军人大喊。
　　众多贝塞尔修行者震惊，他们的玄学阶级，不能说是完美，但达到了真理级，就绝不是身处底层的谁可以破的。
　　基本只有外来者，可以拯救，或者极为特殊的奇物。
　　这释迦摩尼之前还是奴隶，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自由了？
　　“轰！”
　　有人手中，迸发超频物质的能量，化作死光，就要轰杀释迦摩尼。
　　不能玄学杀，那就物理杀，一样的。
　　“叮！”
　　释迦摩尼不动如山，手掌护住泡泡，硬撼这一击。
　　贝塞尔人气急，这家伙有无敌型特性，不是那么好杀的。
　　尤其是现在，他们用过的秘法所涉及到的法则，全都被炎奴斩断，封禁了，得慢慢修复才行。
　　“把他扔进死兆星！”
　　一名强者说着，大手一挥，仿佛扫垃圾一般，将其轰向巨大暗星。
　　这群人，根本没顾及他手中的泡泡，以及其中无数生灵。
　　若非释迦摩尼拼命护着，刚才那泡泡都要毁灭，无数生灵将涂炭。
　　“真当本座泥捏的？佛也有火！”
　　释迦摩尼金刚怒目，忽然动了，巨大的佛手延伸，绽放无量光。
　　力量压迫时空，极具爆发力。
　　“什么！超频能量！”
　　许多贝塞尔人都震惊了，对方身上没有超频物质，却爆发了一丝超频能量？
　　仿佛直接从宇宙时空中引渡而来，好高明的手法，极度玄奥，充满一种摸不透的道韵。
　　“该死，这是个技能，佛法吗？有这般厉害？”
　　有人不察，当场被湮灭，被巨大的佛手，拍死一片！
　　只有超频物质，可以对抗超频物质。
　　这些人因为之前与炎奴的战斗，为了不让炎奴得到超频物质，而送走了自己的超频武器。
　　以至于此刻，猝不及防，被释迦摩尼一招‘高维佛手印’，活活打死！
　　“好强……”
　　不光对方吓到，就连释迦摩尼自己都有点被自己的力量所震惊！
　　他的佛学，寄托于逆天大道，水涨船高，这是被推崇到了多么可怕的层次？
　　威力完全不是过去旧版可以相提并论的，非同凡响！
　　“大胆！”
　　“必须杀死他，这家伙的佛法，对我们的文明有巨大威胁。”
　　元帅定了基调，原本他还想留释迦摩尼一命，进行研究。
　　毕竟实力低微，但却有某种特殊的道，可以让自身独立自由，个体化为无天者，这非常值得研究。
　　没想到释迦摩尼短期内，实力增幅到这种地步，似乎……蕴含了一丝那炎奴的力量？
　　虽然只是一丝，可也非常可怕了。
　　就好像泽塔帝皇的一丝力量，那也是末日般恐怖……所以不能留！
　　“杀了他！”
　　有将领级别人物出手，威能磅礴。
　　释迦摩尼金刚怒目，竭力对抗，也是很快不支。
　　虽然修成所谓如来境界，寄托于逆天大道，感悟到很多可怕力量。
　　还是底蕴太浅，差了太多。
　　什么高维佛手印，杀死没带超频武器的普通贝塞尔人还行，对上已经融合高维生命体的将领级强者，根本毫无胜算。
　　“轰轰！”
　　“咻！”
　　释迦摩尼苦战一番，遭受重创，金身都破碎，残躯洒遍太空。
　　他竭力护住泡泡，已经处于濒死边缘。
　　泡泡之中，无数底层仰望，震撼于他的坚强。
　　一座商城之中，人鱼菲音捂着嘴，不停地通过网域呼喊他：“贫僧，你打不赢的，快跑啊。”
　　释迦摩尼苦涩，他能跑到哪里去？
　　只见他一边苦苦支撑，一边颂扬佛法。
　　阵阵梵音，响彻时空。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不重要，但道很重要。
　　自身可以死，佛学不可丢，于是一边战斗，一边传法。
　　无数人听了，深受震动。
　　泡泡里人口众多，不乏惊才绝艳者，可他们被阶级压制，所以名声不显，没有造就过什么伟大事业。
　　如今聆听佛法，顷刻间顿悟。
　　佛法并不难，在他们看来，数学大道那才叫难……
　　一番传法下，泡泡内波动森森。
　　不多时，那里四面八方，竟然有不少人，身上也出现了奇异的道韵。
　　他们都是无比契合佛学与炎命大道之人，各族的都有，这一下子，就给甄别了出来。
　　有些人还浑浑噩噩，感觉不到什么。
　　但有些人，已经一飞冲天，境界追上释迦摩尼，如是我来，打破了自身枷锁！
　　“自由啦！”
　　“你们看，那只金乌自由了，化为无天者。”
　　无数人震撼，看着越来越多的焊死者冲天而起。
　　他们打破藩篱，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昔日的主人动手！
　　“放肆！”
　　元帅万只眼睛怒视，他意识到，冥冥中有种大道，允许契合者，修炼到一定层次后化为无天者，自身逆天成功。
　　而释迦摩尼的佛法，更基层，乃是一种法。
　　以此入局，会简单清晰很多，毕竟道不可言，鬼知道什么样子，但法可言传，借此引人入道。
　　如今许多底层生灵，一朝勘破，挣脱枷锁，打破藩篱。
　　这样下去，将会形成一大批无天之佛徒，动摇他们的阶级秩序。
　　“伱们要反了天吗！”
　　“必须除尽！”
　　“咻咻咻！”
　　就在元帅打算亲自出手，以无上神威，镇压一切时。
　　不远处冒出来无数的人影，浩浩荡荡，气势撼动星空。
　　战船，一艘又一艘战船，乃是那逆天文明之物。
　　虫子，一片又一片的虫子，冰冷恐怖。
　　还有人，数以亿计，各族皆有。
　　他们都手握利器，看似做工粗糙，实则入微到极点，每一粒质子，都是受到改造和加工过的！
　　乃是妥妥星爵级产物。
　　“就是要反了天！”
　　一杆大旗立起，绽放赤光万里。
　　为首的是一女子，拔出宝剑，竟然同样迸发出超频能量，横扫万千。
　　“吓！”
　　贝塞尔人目眦欲裂，是那个神洲文明的大军到了，不仅如此，还有好多他们文明的奴隶。
　　“就凭你们？”
　　“连你们的文明之光，都被封印！”
　　他们虽然感受到压力，但觉得这支逆天大军，还是可以对付的，也就是那虫子看不透深浅。
　　但再厉害，还能有刚才吃神珍铁的炎奴厉害？
　　最可怕的敌人已经封印，剩下不过芥藓之疾罢了。
　　银河瀑布的各个逆天国度，就是这样，基本只有文明之光厉害，其他都不足为惧。
　　“张良！”释迦摩尼濒死，看到故友，不禁呼喊。
　　张良一个闪身，祭出帝器护住。
　　这一回，可今非昔比了，敌人所有打击，统统挡下，根本不得寸进。
　　这是升级后的帝器，入微到极点，每一个质子都被改造过，对上高等文明，也不存在什么漏洞了。
　　“人皇，救一下佛祖！”有人喊道。
　　“生命树轮！”
　　为首的女子正是妙寒，她来了，道藏一出，迸发无量生命力。
　　炼死为活，差点陨落的释迦摩尼，当场恢复所有伤势，金身灿灿。
　　“这……这是那逆天炎帝的能量，该死，她怎么有？”
　　“不光是她，好像每个人都有点……”
　　“那些武器，都不同寻常！貌似……貌似全是奇物啊！”
　　贝塞尔人都是眼力绝佳之辈，看出些端倪，反而被吓到了，骇然失神。
　　这不对劲啊，说好了逆天国度，只有文明之光厉害呢？
　　这支军队，好像人人如龙。
　　元帅冷汗都下来，要是每个人，都有点炎奴的力量，这还得了？
　　“你们以为封印了那呆子，就万事大吉了？”
　　“真当我们神洲没有人？”
　　妙寒看向那巨大死兆星，听着释迦摩尼的汇报，已经对情况了如指掌。
　　她笑了：“时间牢笼，一眼万年？”
　　“理是这个理，但这可不是炎帝大意，而是他相信我们。”
　　听到这话，元帅一怔，意识到，死兆星牢笼，虽然厉害，困入其中的人，基本不可能出来。
　　但是，前提是被困者……没有强力的队友。
　　里面时间流速极慢又如何？外界把死兆星毁掉不就行了？
　　只要里面的人没死，或者说有超强的不死性，那么外界之人毁掉死兆星，把时间恢复正常，里面的人所经历的时间，恐怕短到逼近时间的最小单位，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进过那里……
　　……


第469章 神洲疯狗
　　“杀！”
　　“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死兆星！”
　　元帅深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毁掉死兆星，虽然暗星本身，不是那么容易蒸发，尤其是如此庞大的质量。
　　但对方身为逆天军团，定有莫大手段。
　　再加上战争推演下，尚未找到胜算的未来，令人提心吊胆，于是立刻让大军出击。
　　他就不信了，上亿的贝塞尔好儿郎，守不住一个黑洞。
　　“斩空剑！”
　　妙寒下手也毫不留情，打响了第一手。
　　长剑劈下，没有任何剑炁之流。
　　但是那元帅，却是凌空破碎，炸为漫天碎片。
　　“什么！”
　　“元帅！”
　　根本没有东西袭来，何谈阻挡？
　　仿佛是元帅自己，突然自爆了似的。
　　“元帅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如今的身躯也是高维降临体，竟然直接被斩碎？”
　　“那把冷兵器，是奇物吧？”
　　许多将领震惊，他们猜得没错，妙寒一出手用的就是奇物。
　　乃是当初泰山仙君的至宝，可以隔空斩碎任何看到的东西，乃是绝对破碎。
　　在蓬莱灭亡一战中，此剑并未建功，反倒是另一祖师的空白画卷立了奇功。
　　两者都属于收缴的奇物之一，经过研究，这把剑没有什么惨重代价。
　　非要说的话，其副作用是不能再使用别的剑，会无法触摸，直接穿透过去。
　　可这算什么代价？大家现在都用帝器，不拘泥于剑型。
　　某种意义上说，这反而又是个正面特性，等于免疫了任何剑型事物的打击。
　　于是炎奴就复刻了好几把，妙寒当然也有。
　　此刻各种斩碎贝塞尔元帅，就连其超频物质构成的高维生命体，都无法抵抗。
　　不过，碎了归碎了。
　　作为贝塞尔一尊强大修士，这点伤势不算什么，又不是彻底湮灭了。
　　只见其很快又重新聚合起来，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太空战场上，贝塞尔一方，几乎是一面倒的情况！
　　“他们的武器太不讲道理了！”
　　“打不破，真的打不破啊！”
　　贝塞尔的修行者，非常憋屈。
　　他们的玄学明明比对方精妙了太多，可就是不破防。
　　反观神洲的修士，或祭出一座宫殿，当头砸下，或操纵一口大鼎，喷出烈火。
　　这种落后到堪称笑话的法术，却强得离谱。
　　其中蕴含着一些逆天大道，效果惊天。
　　这也就罢了，他们能量磅礴，品质碾压对方，可以周旋。
　　可架不住，那些个帝器里，充斥神通炁。
　　而且碾压天道境界的神通炁，完全不讲道理。
　　“翻江倒海！”
　　“指地成钢！”
　　“移山鞭石！”
　　“补天浴日！”
　　种种富有神洲特色的大神通，被施展出来，纵横太空，搅得贝塞尔大军翻天覆地。
　　而贝塞尔大军焦头烂额，却无法破解。
　　“低等文明玄学限制器！”
　　“异族法则禁用法案！”
　　一个个将领级人物，动用了各种专门针对‘非泽塔走狗’文明的绝技。
　　他们法律即法则，科学即玄学。
　　对付原始文明的玄学，很有一套。
　　什么仙人法术，废品一般，到了他们这，一套法令就可以禁掉。
　　因为后者，能定义前者，而前者压根不懂后者。
　　反观神洲就做不到，这是巨大的社会学差距。
　　各种各样的原始文明，看似千奇百怪，其实无非就那么几类，万变不离其宗。
　　底层逻辑，贝塞尔文明早就全部解析了，可以用非常明确且精准的方式分类和概括。
　　所以不管神洲这种文明，建立了怎样的玄学，都是低级落后的，根本无法与高等文明的玄学抗衡。
　　整个神洲修仙体系，都可以归纳到星裔境界，只能算是个小分支。
　　天仙也不过是个最低境界而已，而且还是‘旁门’。
　　尤其是贝塞尔附庸泽塔秩序下后，整个泽塔星界，都设置了一种玄学压制。
　　泽塔的玄学最高，其次是他们这种附庸文明，再次就是其他文明。
　　毫无疑问，神洲就属于那种‘其他文明’。
　　他们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拿捏这种文明。
　　之前佛祖，就被人家的阶级秘法，轻易捕获、囊括了。
　　可是现在，面对神洲真正的强者，手握帝器的逆天大军……他们无往不利的手段，全都没用了。
　　“该死，他们的境界，脱离了天道。”
　　“使用的手段和能量，更是有着碾压天道的绝对特性！”
　　贝塞尔人越打越绝望，这群强者，大多数都蕴含一种逆天道韵。
　　压根不算进天道的境界划分里。
　　这也就罢了，一力降十会呗！
　　可降不住啊！
　　人家的神通和能量，竟然全是特性，深度每一个都碾压天道。
　　“轰！”
　　巨大的金色方尖碑破碎了，那是他们文明的重宝。
　　理论上，‘其他文明’都不可能击破，堪称免疫万法。
　　可是如今，却脆得跟沙土城堡似的。
　　被人斩空一剑，当场破碎。
　　又用九息服气一卷，还做一团烟气，直接被吸走了。
　　堂堂文明至宝，化为乌有。
　　还不如一颗普通的星球牢固呢！
　　“山河千古事，宇宙一杯空。”
　　张辟疆纵横太虚，白衣长剑，状若疯狗。
　　完全是舍命冲锋，无惧生死。
　　而他却真的越战越强，只因他有意模仿炎奴，临摹道韵！
　　他和炎奴的性子相差甚远，逆天大道，修得缓慢，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出金丹，依旧是地仙境界。
　　但本质不像炎奴，可以装作像炎奴，向那个方向靠近、临摹。
　　这也能掌握一抹道韵，有助于修行，威力很大。
　　“鱼篓，去吧！天罗地网！”
　　鱼秧子掷出他的鱼篓，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仙宝，而是流淌帝血的仙宝。
　　化作巨大的渔网，笼罩了无数贝塞尔人。
　　敌人无法打破此物，纵然打破，也顷刻间恢复，再出手就直接免疫了。
　　有贝塞尔人缩小自身，甚至自我分裂，化作星屑般的光辉想要逃逸。
　　可还是被拦下！
　　那渔网今非昔比，它看似有一个个空格，其实密不透风。
　　在空格之处，有微观到质子级别的密密麻麻的能量场域之网，而这能量本身，竟然也具有绝对抗性！
　　被网罗者，除非缩小到更小单位，入微到更深程度，否则休想逃逸！
　　“该死，这是用我们的技术改造过的宝物。”
　　“本来就极为厉害，乃是一件件奇物，竟然还能改造升级？弥补了弱点！”
　　贝塞尔人哭丧着脸，极为恐慌和憋屈。
　　有奇物武器，就已经很厉害了，像神洲这么多，人手一件，那就更可怕了。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能升级，能改造！
　　要知道，奇物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特性，这都不是人决定的事。
　　看运气，看机缘。
　　很多不是那么好用，甚至压根就充满恶意。
　　但是神洲众人的帝器，却太好用了。
　　乃是人造奇物，就是个法宝带特性！
　　“这就是最新的逆天文明吗？”
　　“全身武装，都是人造奇物！”
　　“太不讲道理了，难怪是大劫！”
　　“噗呲！”
　　粗壮的雷光，在鱼篓中闪耀，从中贯通了无数人，恐怖无边，震惊十方。
　　这不是一般的雷电，蕴含的法则都被炎奴特性化了！
　　什么朱雀玄武、五行八卦，是很低级，很落后，很粗糙，但架不住深度高！
　　威力强行作用，不被削弱，强行消磨。
　　贝塞尔的修行者们，纵然修到所谓的星族、星爵境界，照样零魔抗！
　　此刻只能凭借着强大的生命力，巨大质能的体魄去硬抗这些所谓‘落后的闪电攻击’。
　　“轰轰轰！”
　　“看我雷法，无坚不摧！”
　　天雷浩荡，一道比一道猛，那耀眼的雷光，每一条都比山岳还粗，击落下来，让虚空炸开，无数贝塞尔人死于非命。
　　这些正统文明的强者，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可怕的雷劫，这还给人生路吗？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彻底地抹杀个干净！
　　其实这的确是天劫，乃是吕洪象渡劫时，炎奴所收集的。
　　里面蕴含了破法之力，可以说，对于这些顺天的正统修行者而言，都是极为可怕的力量。
　　“打不了！根本打不了一点！全是作弊！”
　　有将领愤慨怒吼，充满怨念！
　　神洲怎会有这么多奇物？而且这么厉害，功能还如此顺遂人心？
　　他们意识到，这里蕴含了炎奴展现的力量，恐怕是炎奴创造的。
　　再联想十万块神珍铁，他们就懂了……
　　恐怖！神珍铁都可以量产，何况这什么帝器？
　　生产型的人形奇物，功能万用不说，深度还奇高，把神珍铁都吃了！
　　“超级文明之光……”
　　那将领被雷光淹没，还没死透，极度顽强，高维生命体承受力爆棚，理论上万劫不磨。
　　可随后一尊朱雀将他焚灭，朱雀法则被炎奴拉到极高，堪称宠儿，随便一道秘法，都威力大的吓死人。
　　“我不服！我不服啊！”
　　“早知你们神洲诞生了这么好的奇物，当初就该不顾天道惩罚，刮地三尺！”
　　若不是他们的奇物武器，都被泽塔文明收走，也不至于如此没有反抗之力。
　　本以为光有天道庇护，就足够了，却不料当年评价低等的神洲文明，会出现炎奴这样的存在。
　　奇物的诞生，真的是没有规律可言啊。
　　……


第470章 没有出路的岩浆会爆炸
　　“哈哈，老夫何等何能啊。”
　　鱼秧子一个人，就大战了将近十万贝塞尔军，非常轻松。
　　真是今非昔比了，现在的他，极为强大！
　　乃太平天概念下的‘古往今来第一仙’。
　　这个位格，好处多多，境界凌驾于所有仙。
　　包括但不限于神洲的仙人，理论上，任何‘单体文明天道’的玄学境界，都比他低！可以无视他们的法。
　　这还是因为炎奴现在的‘天帝’，只是逆了神洲天道，如果再逆了泽塔天道，则他也会水涨船高。
　　任何‘多元大天道’里的境界，都低于这所谓的‘第一仙’。
　　除此之外，他还能轻松学会任何逆天仙人的法术、神通。
　　也就是说，凡是在炎奴麾下，处于‘仙’这个概念的人，所掌握的‘仙法’，他都会！
　　“什么狗屁高等文明，连我的妖体都砸不破？”
　　“哈哈哈，孩儿们，跟我冲！”
　　修羊公率领妖军，如同一股洪流，肆意冲杀。
　　每一尊妖将，身体都巨大，好似巍峨的星空生物。
　　洪荒的资源太丰富啦，各种神力矿石、法则植物，吃了个爽。
　　当然，如果只是体量的巨大，贝塞尔人根本不屑，有无数种方法击败。
　　可是，帝器护体，就不同了。
　　而其中最猛的，不是修羊公，反而是沈乐陵。
　　磅礴的水体，在太空中耸立，如同一颗星辰般巨大。
　　这是她融合了洪荒东海后的躯体，非常浩瀚！
　　其他的妖族，做不到练就这么大的妖体，因为他们的本源有限。
　　但沈乐陵却能做到，本源太浑厚了。
　　更何况，她还是古往今来第一妖。
　　所有妖族会的，她全部领悟，如今也是一尊大妖仙。
　　“把我弟弟给我放出来！一群丑八怪！”
　　“悬河泻水！”
　　沈乐陵依旧钟情于这一招，但时隔一年半用出来，和当年在茶山，差别太大了。
　　宛如银河一般的恐怖洪流，肆意奔腾，席卷一切。
　　“开什么玩笑！”
　　“什么水啊，雷的……”
　　“连创世死光都不会的落后玄学，威力竟然可以这么大？”
　　看着众多贝塞尔修行者惨死，将领们目眦欲裂。
　　放在以前，正常的火焰、雷电，不可能伤害他们。
　　不过现在物理学崩塌了，玄学大兴。
　　玄学加持下，地风水火也可以威力巨大。
　　但是高等文明，依旧不屑于用，而是将他们更为高端的武器玄学化。
　　因为强行把雷电这种东西，加持到毁灭星球级，需要的玄学条件太高。
　　他们直接用本来就能毁灭星辰的武器不好吗？这本来就合理。
　　然后再加持，就更厉害了，同样倍数下，威力更大。
　　所以哪怕都是星裔级强者，亦有大差距。
　　一个用雷法，一个用超新星爆炸秘术，这两者差出无数个量级。
　　防御上也是一样，他们文明的合金，可以抵抗所有自然元素消磨，强度极高，再加上玄学，低等文明根本不破防。
　　高等文明的星裔，能把原始文明的星裔强者，按在地上摩擦！
　　原始文明所谓的顶尖仙法，对他们来说就是儿童作业。
　　社会都不会禁用的，像那释迦摩尼，成为奴隶，佛法都随便他用。
　　但是，神洲打破了这个认知。
　　因为他们的玄学能量都来自于炎奴，而不是天道。
　　一个个都是不灭之火，不灭之雷，有各种抗性。
　　本来不会这么厉害，毕竟只有神洲仙道的抗性，没有贝塞尔文明的。
　　但之前贝塞尔大军，对炎奴使用了万千玄学打击，乃至还有金乌等没落文明当年的玄学。
　　一下子扩展了道藏！丰富了玄学数据库！
　　使得此刻神洲大军，战力逆天。
　　一个个跟疯狗一样，给予贝塞尔文明莫大的神洲震撼。
　　炎奴是真正意义上，顶替了天道的文明之光！还犹有过之！
　　可以说，炎奴适应了多少文明的体系，神洲的玄学，就能打爆多少个文明的体系！
　　天道辽阔，包罗万象，体系很强，奈何深度就是一包渣。
　　“瘨我饥馑，民猝流亡。何以生民，帝曰灼灼！”
　　“其命如炎，生当燎原，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何以伐天，帝曰昭昭！”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太空中响起了战歌，这是神洲逆天之歌，也是人皇道音。
　　其本身，是相当于‘斩断天路之剑’、‘高辛之刃’这种万民至宝，文明意志神器。
　　原本的效果，是专杀神的。
　　但如今，妙寒赶了过来，将无数人收入了人皇体系中。
　　二三重天，有大量的焊死者，加入了太平军。
　　她的选择很严格，只想着先团结其中的有志之士。
　　哪曾想，各族的奴隶，其整体素质，不知道比神洲百姓高出多少。
　　几乎不存在愚民，每一名个体，都超级成熟，对于文明、社会的理解，异常深刻。
　　什么唇亡齿寒，什么阶级矛盾，各种大道理一套套的，不用教。
　　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要战斗，在神洲，得跟百姓们说清楚，慢慢扭转他们懦弱的心思。
　　但在这里，每个人都清楚得很，不用宣传。
　　还每个人，都对天道，有着相当不错的理解。
　　他们甚至反过来，问妙寒他们，有什么样的武力。
　　当确定神洲这帮逆天者的武力，可以颠覆一切后，无数人果断就加入了，特别冷静地押上自己的人生。
　　甚至于，还帮助妙寒，重构了人皇体系。
　　妙寒如今改变了旧的，思想落后的战歌效果，将狭隘的种族划分去掉了，甚至连文化区分都不要。
　　凡渴望公正而受压迫的生灵，都可以团结在这全新的人皇体系下。
　　此战歌吸纳万民之心，可冲击所有高高在上的神灵和仙流。
　　“焊死者如同地核，背负着整个星球的重担，影响力遍布世界，却黯淡无光。”
　　“但你们说，无限挤压的地核，永远无法挣脱引力，涌上地表。”
　　“或许吧，因为地核涌出的景象，只有一种……”
　　“那就是大爆炸！”
　　“炸掉地表，摧毁掉它们所背负的沉重之物，高高地飞上天！再造乾坤！”
　　妙寒的话，响彻世界，竟然引发了天道震动，时空中凝聚出恐怖的死光。
　　太逆天了，动摇了贝塞尔天道的大势，这是当地特色的天劫。
　　不过吕洪象，闪身而出，一颗金丹熠熠生辉！
　　“轰！”
　　他小小年纪，已然我命由我不由天，纳雷劫于己用，炼就了天罚之体。
　　顶在最前方，为众人吸引和挡住了贝塞尔天道的抹杀。
　　金丹境界，炎奴开辟的新道路的第一阶段圆满。
　　各方面都比仙人还猛，身上充斥道韵，此乃天帝的道韵，在对抗天罚上极有一套！
　　虽然不可能一直对抗天道，但挡个七八轮没有问题。
　　“该死！无理！无理！”
　　“什么大爆炸，岩石星球不可能自发爆炸。”
　　“但是……竟然真的响应了，那些贱民竟然信了！”
　　元帅咬牙切齿，却畏惧于无数焊死者身上的光辉。
　　不可置信，这狗屁理论，真的在绽放力量。
　　所谓‘真理级玄学’为何无解，就在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众生潜意识里都接纳岩石星球的分层，因为这是现实。
　　但是妙寒很精明，抛开现实不谈，只说‘地核涌出地表的景象’。
　　那就是爆炸！极致压迫下的爆炸，如同超新星绽放。
　　是不会涌上地表，但直接毁了地表！涌上天了！
　　至于为何绽放，不管，因为这是玄学，众生只要接纳了就可以。
　　本质上，真理级玄学，是窃取了人们对于真理根深蒂固的认知，来变得牢不可破。
　　个体是可以反驳的，只是没用而已，必须要无数的人都相信。
　　而在过去之所以无解，不是人们想不到妙寒这一套爆炸理论，而是没有足够多的人相信和认同。
　　武力，武力差距太大了。
　　哪怕出了这样的英雄，也来不及团结那么多人，统一那么多人的思想，就会被扼杀于摇篮。
　　但是神洲的逆天势力，足够强大，给予了他们信心。
　　炎奴强横至极，徒手拆掉了一个个三维象限的阶级法则，让他们得以团结。
　　谁赢他们就帮谁，而他们帮谁，谁就会赢。
　　妙寒不需要编出多么合理的东西，随便一个大爆炸，就可以有无数人愿意去相信，去认同，去追随于那旗帜之下，撼动真理级玄学。
　　“噗嗤嗤！”
　　贝塞尔大军崩盘，不断地陨落。
　　而外围还有更可怕的东西，那是黑暗的大潮。
　　虫族不声不响就已经包围了他们，退路都断了，从一开始就采用围剿方式，仿佛吃定了他们，冷酷推进！
　　而顶级的大虫，都没出手，它们的目标是死兆星。
　　毫无疑问，放出炎奴，是虫族的第一要务。
　　此刻正在想方设法地消磨那巨大暗星的质量，后者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小了。
　　“不会的……不会的……”
　　“才五千年，难道又是新时代？”
　　贝塞尔人被打懵了，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对手。
　　完全是划时代的，打破常规的……
　　如同步兵对骑兵，如同冷兵器与热兵器，如同陆地轻步兵，遭遇三维一体信息化远程打击。
　　这一刻，他们恍惚感觉，又回到了五千年前。
　　在那时候，天道出现，玄学大兴。
　　曾经致力于物理学的很多强大文明，失去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直接被打懵了，科学不敌天数，让弱小的奴隶种族泽塔人，席卷了宇宙。
　　此情此景，与当年何其相像？
　　被他们玄学阶级死死压制的众多焊死者，以及视为低等的原始文明，掀起了浪潮，震动了天道，携带着超乎想象的力量，好似无数逆天的疯狗，把他们打懵了。
　　继物理学不存在后……
　　玄学也要崩塌了吗？
　　这与银河瀑布的逆天，完全不同……银河瀑布，主不在乎。
　　但神洲的逆天路，背靠炎奴，无论是特性深度，还是功能上的阔度，都极度可怕，堪称完美。
　　乃是能真正超越和顶替天道的力量，且冥冥中已经笼罩宇宙。
　　他们好不容易封印炎奴，但是他的道还在，他的遗泽还在，他留下的一切都能颠覆这个世界。
　　如同野火在旷野上燃烧，向四方野蛮生长，无法扑灭。
　　将在宇宙中疯狂扩散，要打碎旧秩序。
　　亦如五千年前，玄学击溃了物理学，天道的宠儿横推星空。
　　……


第471章 剑斩死兆星
　　第九重天没有星球与太空，却充满光辉。
　　整个时空到处是乳白色的景象，仿佛是一种梦幻国度。
　　有一尊王座般的巨大建筑，耸立着星光构筑的巨大身躯。
　　他的身体十分诡异，好像璀璨的星云。
　　如果在星空下，恐怕都难以分辨，以为是背景。
　　但在这里，一切涂成纯白，压根没有群星景象，所以他这种星云般的身体，异常显眼、醒目。
　　“毁掉第五象限！”
　　那尊星光生灵发出了淡淡的波动。
　　在他们的脚下，匍匐着许多贝塞尔人，肃然道：“南门国老，我们的军队还没有撤回来啊。”
　　高大的星光生灵是贝塞尔文明的沐光者，统治阶级，也是星爵顶峰的存在。
　　他们把轩辕十四叫做南门星系，而以此为中心，方圆数百光年内的区域，都属于南门星区。　　南门国老，就是统治此星区的首脑级人物。
　　只见他说道：“我们的军队不是敌人的对手，不能再拖了。”
　　“第六象限以上才是核心区域，让敌人杀入腹地，是对文明的不负责任。”
　　“关于这个逆天文明的情报，我已经传达给泽塔文明……”
　　许多贝塞尔高层眼珠发颤，激动道：“会有支援吗？”
　　星光生灵大国老微微晃动身体：“当然，泽塔人已然下达了通缉令。”
　　“并有调查团赶来，验证不灭黑铁被销毁的真实性。”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敌人停下脚步，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毁灭了。”
　　众人面面相觑，泽塔通缉令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一大利器。
　　被通缉者将无法抱团，如果超过一百人就会抹杀。
　　以往出现逆天骚扰，恐怖袭击之类的，泽塔也不会有多少支援，下达一个通缉令，然后就不管了。
　　毕竟敌人都无法抱团了，小股骚扰，各个文明基本可以自己处理。
　　可这回不同，大劫初露峥嵘！
　　太可怕了，虽然从手段和规模上看，只是落后的原始文明。
　　可战争方式，简直是处处作弊，杀得他们没有脾气。
　　照这架势，即便一百人以下，也是强得可怕啊。
　　尤其是那炎帝，一人足以横扫他们的文明。
　　神珍铁都能摧毁，这个情报，直接震动了泽塔文明，亲自派调查团来解决问题。
　　“可是，元帅他们……还撤不回来啊。”
　　南门国老淡漠道：“再给他们半个标准钟，降下接引之光，能接回来多少算多少。”
　　“时间到了，直接抹掉第五象限的时空。”
　　说着，他抛出一块，好似星空剪影般的东西。
　　如同群星背景在凸透镜下弯曲下的一个轮廓，这个轮廓大约是钻头状，非常巨大，连绵了几十万里。
　　此乃时空湮灭武器，是由暗裔血合金炼制，乃宇宙顶尖的暗物质材料之一。
　　来源是一尊暗裔生命，被泽塔人宰杀之后，用躯体分解出了一些具有虚空法则的材料。
　　加工暗元素，对他们星空物质侧的生灵来说，非常困难。
　　但对暗裔生命而言，却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身体每一部分都是他们眼里珍贵的材料，蕴含很多暗法则。
　　凡是涉及时空、维度的机器、法宝，这种物质都是非常主要的材料，加入一点都能极大增强效率，更何况完全由它炼制。
　　“带上它，去第六象限待命。”
　　“记住，最多等半个标准钟，如果情况有变，你必须当机立断，提前磨灭时空！”
　　南门国老的话颇为无情，但大家也知道这里面的严肃性，当即领命。
　　“是，必不让肮脏而原始的逆天动物，踏上一步，污秽贝塞尔的洁净之土。”
　　说罢，又一批强者，手捧一片星空剪影，降临下去。
　　一到九重天虽然都是领土，但只有六重天以上才重要。
　　以下说白了是贫民区，哪怕被破坏，各方面损失也不会伤筋动骨。
　　所以才会有社会性死亡这种抹杀机制，如有必要，可以放弃六重天以下。
　　而现在，毫无疑问，就到了这个必要时刻。
　　……
　　五重天，贝塞尔大军，兵败如山倒。
　　神洲太平军，势不可挡，苏拉、潮巴这样的银河瀑布成员，也是相当唏嘘。
　　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而敌人无路可逃，维度秘术法则被剥离了，相当于在这里禁用了跳跃之法。
　　眼看大军死伤惨重，越来越少。
　　突然，一道华光凭空照下，不知从何而来，仿佛虚空亮斑。
　　与此同时，元帅接到了撤退的指令。
　　“要毁灭第五象限了吗？”
　　“就给我们半个钟？”
　　元帅看着就降在他身上的光柱，没有先走，而是呼喊着大军速速撤退。
　　“撤！快撤！”
　　一个个贝塞尔强者，消失在那道光柱中。
　　还算秩序井然，军纪严明，但这么一跑，就更支撑不住神洲太平军的冲击。
　　“傻孩子们，走不了啦。”黄帝的精神力动荡时空。
　　剑意，一股无上辉煌的剑意，震撼万军。
　　无数贝塞尔人，目眦欲裂，万千眼珠子都要惊骇到爆炸。
　　他们不明白什么叫做剑，但亦能体会到，那股睥睨大千的威严气概。
　　“好可怕的威压！”
　　“这是多少战斗力指数！”
　　“我的晶能计数器爆掉了！”
　　很多贝塞尔修行者，都疯狂。
　　万千眼球疯狂颤抖，爆掉了好几个。
　　各个文明的玄学里，都有类似算卦的体系，只不过没有神洲那么原始。
　　贝塞尔人最传统的方式，就是用眼球震动来演算的，可以估测对方的战斗力。
　　震动得越剧烈，说明敌人越强大。
　　当然，现在不会那么原始了，通常是在眼球上安装高端的晶能计数器，可以很直观的直接看到能量指数。
　　而此刻，那些晶能计数器全都爆掉了，这是在遭遇不可抗力之敌时，所会遇到的情况。
　　乃象征着，目标战斗力，无法测算，能量强度高到‘不可计量’！
　　“噗噗噗噗！”
　　无数贝塞尔人眼球发出爆炸光芒，就连元帅也不例外。
　　当然，没有人受伤，可是这种测定能量的仪器，会自己爆掉的情况，就连炎奴都没触发啊！
　　“还有高手？”
　　众将领不可置信地看向黄帝，目标在他们眼中无比巍峨，气动天星。
　　手中黄金之剑，更是搅动时空，引发无数异象。
　　可以看到，连死兆星都好像在瑟瑟发抖，被剑意压迫到凹陷。
　　“噌！”
　　剑锋锐利无挡，黄帝持之，斩向接引光柱。
　　璀璨的光华，让世界万籁俱寂，仿佛只有这一道剑光。
　　光辉刺破虚空，无数人大骇。
　　感觉剑光似乎蕴含万千法则，宇宙大道尽在其中似的！
　　“这一剑下来，我一定会死！”
　　贝塞尔军队本就崩盘，失去斗志，此刻见到这般无上剑气，更是顶礼膜拜，生不起一点反抗心思。
　　哗啦！
　　摧枯拉朽，剑气荡开了无数人，横截了那道白色光柱。
　　充满玄奥的力量，破灭一切，撕碎了接引之光，太空顿时又暗淡下来。
　　斩断天路！
　　贝塞尔人撤退的后路，被当场摧毁了！
　　而无数被剑气荡开的他们，摸了摸自己，有些愕然：“没事？我没死？”
　　“该死，接引光柱被磨灭了，怎么会？”
　　“这是高维映射下来的光，不受相互作用力，竟然可以击溃？”
　　“无上的武器！那黄金兵器，绝对是至强之物！”
　　“可是为何我们没死？”
　　贝塞尔大军，只走了少许一点，大多数都被留下。
　　震撼于黄帝惊天一剑，可是这威力虽然奥妙至极，却竟然没有伤到他们。
　　是故意的吗？不对……
　　“这把剑，不杀生！就连菌群都没有少掉一点……”
　　“不存在连菌群都不受损的高能反应，那是奇物！”
　　贝塞尔的军部，也是常年监管、接触奇物的部门，很快反应了过来。
　　那黄金之剑，威力震撼到极点，却也仁慈至极。
　　“好斩！”
　　“有熊无极，你这把剑，当初不是只能斩斩大风雨吗？”
　　“如今威力，怎么这般大？”
　　说话的是夸父，他曾与黄帝争锋，就见识过这把剑。
　　那时候威力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在山河间展露威风，上决浮云，斩风破浪。
　　可如今这一击，太过可怕，威压盖过在场所有人，直接震撼星河。
　　好像他们绑一块的，都不如这把剑似的。
　　黄帝微笑道：“此剑遇强则强，不落于人后。”
　　“只能说，在座的都太强了。”
　　“它不拿出点真本事，都镇不住场子。”
　　妙寒笑了：“这把剑，真是爱装啊。”
　　罗阎肃然道：“遇强则强么……理论上，它的潜力也是宇宙级的啊。”
　　“它一定要展露自己至强的属性，令所有人感到震撼。”
　　“我们的见识、我们的认知，都是这把剑装逼的养料。”
　　“既然不能伤人，那就拿外物，来体现它的强悍。”
　　“所以就连那接引之光，都被斩断，仿佛这一剑，蕴含了贝塞尔玄学所有的法则，破尽他们的万法！”
　　黄帝说道：“不是仿佛，而是真的蕴含。”
　　“这股能量一定高过对手体现出来的部分，并且所有见证它威风的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理解或不理解的种种法则奥妙。”
　　“就是伤不了人。”
　　妙寒颔首：“但这把剑用好了，可破灭万象啊！毁灭物质，无往不利。”
　　众人点头，回想起当初灭蓬莱一战，亚克与轩辕剑，两者争锋，无限拔升气势的可怕场面。
　　迄今为止，神洲共出现了三种遇强则强型奇物。
　　炎奴不必多说，稳定变强，而且是永久的，就连特性都能适应，任何敌人的力量都是在送，仿佛在喂养。
　　亚克绝对超然，必然强过所有敌人，敌人的能量、敌人的技巧，他全有，还更多。
　　但需要敌意，没了敌意，也就没了力量。
　　这把剑也是，虽然只是一件死物，却仿佛有灵性。
　　处于不同的场景下，它的威力也是不同的。
　　在原始时代，上决浮云，搅动风雨，就已经很可怕了。
　　到了群仙时代，它要能斩断星辰，镇压万仙，仿佛阴阳五行，四象八卦尽在其中。
　　而这并不是它的极限，如今在贝塞尔文明，表现力又有蜕变。
　　毕竟贝塞尔人的见识不凡，眼界广阔，而且玄学奥妙至极，各种法则丰富多彩。
　　连带着，令轩辕剑的表现力，也更上一层楼，直接把贝塞尔的玄奥法则，也包含进去了，一剑下来，仿佛蕴含所有知识，充斥宇宙至美。
　　连高维降下来的接引光柱都斩断，毕竟小小天路，凭什么挡它堂堂剑中皇者？
　　“在神洲，它是最强之剑。到了贝塞尔文明，它也是至高兵器。”
　　“绝对特性下，一切数值毫无意义。以此类推，就算面对泽塔帝皇，它也是宇宙无上神兵！”
　　“总之不管到了什么文明，什么地方，它都必须是最崇高的剑，最闪耀的存在，抢占至强地位。”
　　妙寒说着，众人颔首。
　　这真是一把装逼之剑，不管多强的文明眼里，它都能装，而且观赏者越强，它装得越猛！
　　不出鞘则罢，一出鞘，定然是万众瞩目最靓的仔。
　　杀人虽然不行，但破法，小菜一碟。
　　“用此剑，斩开暗星，可否？”沈乐陵连忙道。
　　黄帝颔首：“试一试吧。”
　　说罢，又是一剑斩出，恐怖的威能，直劈死兆星。
　　这一剑，无数人骇然，哪怕是神洲自己人，都忍不住心中惶恐。
　　太可怕，剑威浩荡，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剑光凝滞了。
　　越接近死兆星，越凝滞，最终如同黑暗表面的一抹璀璨剑影，定格不动，凝结永恒！
　　而所有人感受到，死兆星的质量在飞速飙涨。
　　那黑暗视界，竟然更大了！
　　越来越大，仿佛得到了无数质能的补充。
　　“撕拉撕拉！笑话！这可是死兆星！”
　　“你们竟然想湮灭它？任何高能都是它的养料，只会增加它的质量！”
　　“想要蒸发死兆星，只能是负质量！”
　　贝塞尔众将领，知道跑不掉，恐怕要为大劫下的牺牲品。
　　顿时也看开了，决意死战。
　　看到剑斩死兆星，感觉极度滑稽，不禁嘲笑神洲众人。
　　的确很可笑，这个举动，完全暴露了神洲人浅薄的认知。
　　妙寒眯眼，关于宇宙浩瀚的知识，她一直在学，自然知晓蒸发暗星，蛮力是不行的。
　　能量越大，它长得越大，是多少高能都不可能摧毁的宇宙极端产物。
　　更何况，越靠近它，时间越慢。
　　在那黑暗视界表面，时间临近于静止，剑光都如同影子般凝格。
　　“不行么……看来此剑还是有局限。”妙寒说道。
　　法缇玛有些恼火：“我好不容易将其蒸发部分，伱们又给送到这么大！败事有余！”
　　虫族继承了贝塞尔文明的一些技术，非同小可，结合强大的吞噬消化能力，已经让死兆星肉眼可见的变小了。
　　结果这一剑倒好，再度把死兆星膨胀到巨大，比之前还大，前面都白干了。
　　黄帝淡淡一笑，没有反驳。
　　只是看着手中剑：“轩辕剑，你也不行啊。”
　　此话一出，如同捅了马蜂窝。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蔑视！如视万象插标卖首！
　　一把剑，竟然散发了某种傲然的意境，让人能体会到‘王者睥睨’！
　　至强之剑，没有不行！
　　“吟！”
　　一声震撼亿万人心的剑鸣，倏忽而来，清脆而高亢。
　　贝塞尔人，骇然地看到，死兆星竟然在肉眼可见的变小！
　　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嗖得一下，消弭于无！
　　只能看到巨大的光影，收束于一线，好像影像关闭后的残辉。
　　“咯咯咯……”
　　无数贝塞尔人，喉咙中发出震撼的声音。
　　元帅都傻眼了，所有人都震撼地看着这一幕，顶礼膜拜。
　　那可是一颗巨大的死兆星啊，宇宙中最极端的天体！
　　这颗死兆星的总质量高达四百万颗太阳，为了封印死炎奴，他动用了很多高维能量，才在瞬间制造了它。
　　而想要蒸发它，更难！
　　负质量的事物不是那么好创造的，就连南门国老，动用文明至宝，也不可能瞬间制造这么庞大的负质量。
　　更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举重若轻！
　　可是那把剑，却做到了。
　　剑斩暗星，四百万颗太阳质量，当场劈成虚无！
　　死兆星消失了，璀璨的剑光，神威如嶽，依旧凝格在虚空中，连绵百万里，默默散发着它崇高的波动，没有丝毫衰弱。
　　仿佛，只是随手，斩了个气泡，还不至于让它力气用老，成为强弩之末。
　　……


第472章 时空大破灭
　　“咦？你们上来了？”
　　“好强的剑势，这不是轩辕剑吗？”
　　炎奴耸立在黑洞消失的地方，好奇地观赏那凝格在太空中的剑光。
　　一伸手，他握住了剑辉。
　　没有任何伤害，但威力很大，瞬间要把炎奴震开。
　　但炎奴纹丝不动，死死抓住，凤皇虚影绽放，直接将其共生。
　　轩辕剑气得发抖，嘤嘤作响，黄帝急忙将其收鞘。
　　“你太强啦，接下来不值得你出手。”
　　轩辕剑爆发一股傲视万象的力量，随后消寂，如淡化入幽冥，气势缓缓退场。
　　“炎奴，伱怎么样？”沈乐陵拉着紫尘散人，一个闪烁，来到炎奴身旁。
　　其他人也纷纷迎了上去，非常欣喜。
　　果然，炎奴屁事没有。
　　炎奴笑道：“姐姐，啥子怎么样？话说你们上来得好快，我都没察觉。”
　　“咦？贝塞尔大军咋死了这么多？”
　　他有些惊讶，怎么眨眼间，太空就布满了自己人，而贝塞尔大军死伤惨重，几乎覆灭？
　　众人无语，时间是有多慢啊？
　　以炎奴的反应，就让都没有察觉，自己被困入死兆星了吗？
　　众人当即把情况一说，炎奴错愕：“啊？我被封印了？啥时候的事？”
　　“……”众人一笑。
　　野人出面解释，炎奴瞬间明晰：“呀！这死兆星好厉害啊。”
　　瞬间慢到近乎静止，在里面一个念头的时间，外界就可能演变到千万年后。
　　反过来，如果在外面一天之内，就又把死兆星蒸发，则炎奴仿佛根本就没经历过时间，不知道是多少万分之一刹那便出来了。
　　在他的视角中，时间的最小单位下，死兆星便完成了笼罩又消失的过程。
　　以至于，被死兆星封印这种事，他都没记忆。
　　不过心里没概念，身体却忠实记录了一切。
　　炎奴感受到，自己躯体刹那间就不一样了，好像经过了洗礼，共生到了一种小到看不见的颗粒。
　　用颗粒这个词，都不对，太小了，小到仿佛没有一样，不存在！
　　这应该是世间最小的东西了，没有之一，就是个‘点’。
　　可它却有重量，仿佛压缩了巨量的事物，以此证明它的确存在。
　　乃至在炎奴体内，还能吞噬炎奴的物质、血肉。
　　“我共生的东西，是伤害不了自己的，这东西竟然可以吞噬我？”
　　“奇怪，我竟然没有修复？”
　　炎奴此刻是高维生命体，每一粒质子，都比第一象限强出二十四个量级。
　　只要想，他身上一颗质子，都能绽放堪比整个神洲星球都湮灭掉的能量。
　　然而这么庞大的能量，送给那无限小的微粒吞没后，竟然一点反应没有，后者还是那么小，小至无穷般，没有丝毫变大，只是更沉重了。
　　而他本人更离奇，被吞噬掉的血肉，没有出现再生现象。
　　“不是伤害，我并没有缺失……如果把这个‘点’也算作是我的话，那我还是这么多质量。”
　　“所以，这是将我的血肉，转化为了这个‘点’吗？”
　　“理论上，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血肉，都吞没进去，那会怎样？”
　　“岂不是世上，就没有我了？这个点，就是我？”
　　炎奴飞升之脑思考着，稍微尝试了一下。
　　顿时，嗡得一下。
　　众人就看到炎奴的脑袋没了！
　　直接坍缩般消失，向心收束到没有，一切发生得太快，令人几乎看不清过程。
　　“炎奴！”
　　“大帝！”
　　众人吓一跳，看着无头炎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
　　随后看到炎奴摆摆手，胸腔发出声音：“没事没事，我在测试一个东西，死不了。”
　　“……”众人看出炎奴应该得到了什么力量。
　　可测试哪有一上来，就用脑袋去搞的？一般人都会本能地保护头颅要害，然而炎奴没这个本能。
　　这真是没谁了，也就炎奴会这么干，不愧是刑天。
　　“这个引力密度……微型暗星吗？”
　　苏拉和潮巴，都看出端倪，感觉到炎奴脖颈处有异常引力凹陷。
　　它们想仔细查看，但看不到。
　　很奇怪，微型暗星，再小也是能扫描到的，他们的侦查手段下，哪怕是电子大小的微型暗星，也是可以观测到的。
　　炎奴体内那个，到底多小？竟然会观测不到？难道不是微型暗星？
　　“可能是量子极限长度吧，我们的观测精度还没有达到这个尺度……”
　　“量子极限？那不就是理论上的最小暗星了，竟然真的可以形成这么小的暗星吗？”
　　“可是不对啊，炎帝给它吞噬了这么多物质，而且极度高能，它的视界半径，为何没有变大？”
　　潮巴、苏拉他们几个，都很奇怪。
　　倒是野人突然灵机一动：“暗星里共生到的……不会是……”
　　潮巴也想到了：“啊？奇异点也可以共生吗？”
　　“那是跌破量子极限的……无穷小的……”
　　就在他们研究探讨之际，突然异变突生。
　　神洲无数战士，冷不丁就被一股莫大的力量，抹杀了！
　　来无影，去无踪。
　　就连真灵都消失，仿佛他们，从未存在！
　　野人他们话都没说完，就化为虚无。
　　“啊？”
　　这个变故，让炎奴浑身一震，意识扫遍太空。
　　只见数以亿计的大军，全都没了。
　　连虫族也不例外，整个从世界中抹掉。
　　太空里，只剩下聊聊数十人还在……大概九十九人！
　　群仙都陨落了，妙寒率先反应过来，厉声道：“是泽塔通缉令！”
　　这个通缉令的抹杀，非常可怕，但留下来的，竟然全都是强者。
　　妙寒、罗阎、鱼秧子、沈乐陵、法缇玛、释迦摩尼，以及许多古帝都还在。
　　第一仙、第一妖、第一魔、第一佛、第一虫……还有人皇……
　　活下来的，不是最强，就是地位高，似乎通缉令的抹杀，会优先把‘犯罪团伙’中位格最高的九十九人留下。
　　以至于炎奴，也并没有遭受这种抹杀。
　　“可恶！”
　　炎奴很生气，虽然早有预计，并且在神洲有所防备，安排了人们化整为零，分开在遥远距离。
　　但此次讨伐贝塞尔，他们的大军总不能分离开来。
　　只是没想到通缉令来得这么快，泽塔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要迅速和重视。
　　“竟然连真灵都没有，必须尽快找回赤色大势了！”
　　炎奴想着，胸口长出两眼，喷出烈火，顷刻间焚烧死众多的贝塞尔大军。
　　元帅则在烈火中大笑：“撕拉撕拉！泽塔通缉令已下！”
　　“在泽塔面前，你们不过是跳梁小丑！”
　　说话间，接引光柱又一次降下。
　　这回元帅没有什么谦让了，和众多将领，立刻就接受牵引，返回上界。
　　“吟！”
　　一声剑鸣，炎奴随手挥出之前共生的至强剑气。
　　那白色光柱，当场破碎，再次被斩断天路。
　　无数强者被震荡开，仿佛吹飞的砂砾。
　　不过被波及轰飞的贝塞尔人，却是没大碍，剑气根本杀不了人。
　　至强神剑一切的力量，都是建立在对生命零伤害的基础之上。
　　“走不掉了……”
　　“但你们也别想活！毁灭吧！把这个三维世界都磨灭吧！”
　　元帅咆哮着，似乎在和上头说话。
　　走不掉了，那就一起死！
　　“快降维！”
　　苏拉声嘶力竭，身体都急得融化了。
　　“沐光者是有时空泯灭武器的。”
　　这是可以磨灭一个三维世界的神器，时空都会消失，一切不复存在。
　　就好像，轩辕十四周围那一圈渊面黑暗的虚无，那些已经消失的地带。
　　没有时空，就没有一切。
　　“糟糕，维度跳跃被封锁了。”
　　“是顶级的时空武器，恐怕全部是由暗裔合金构造！”
　　潮巴大急，疯狂敲打脑壳。
　　他们对贝塞尔人的狗急跳墙是有预演的，只是高估了他们的维度跳跃手段。
　　“没关系，用传送云。”
　　妙寒很冷静，号令大家聚在紫尘散人身旁。
　　别看他在太平军里实力一般，但地位还怪高的，乃是炎奴认可的第一尊散人。
　　他的传送云非常方便，虽然之前的表现力上，和大挪移秘术、瞬移仙法之流，好像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多了个限制，必须是去过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说，绝对特性就是绝对特性，传送云和一切法则都有本质区别。
　　法则、规则之流，看似也蛮绝对的，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大挪移技术是用不到跨越维度上来的，完全不是个概念。
　　可传送云可以，它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即是去过的地方。
　　除此之外，全部障碍都无视。
　　哪怕是另一个维度，也照样去。这一点，之前众人已经在下面几个象限测试过了。
　　按照罗阎的说法，别说另一个三维世界，恐怕就连四维、五维，九维、十维，只要去过，就能随便往返。
　　“炎奴，先走啊。”
　　众人都聚齐，却见炎奴还在那死磕某种维度封锁。
　　他撼动了时空，徒手拽出了某物虚影，几乎将其从上层拉下来。
　　“我要往上！”
　　炎奴话语斩钉截铁，他说打穿他九重天，就要打穿他九重天，绝不会退后一步。
　　这第五重天一旦毁灭，就没有路了，再不能上去。
　　所以他现在一定要杀上去，作为锚点。
　　“主宰！我来助你。”法缇玛不可能独自离开，立刻跳下传送云。
　　而就在这时，时空一震，万籁俱寂。
　　“毁灭吧！”元帅狂笑着。
　　飒！
　　紫尘散人吓得立刻传送，所有人都消失。
　　整个时空，只剩下炎奴与法缇玛。
　　然后时空相互湮灭，直接化作虚无。
　　这是一种终极的大破灭！这是最具毁灭性的……世界本身被抹杀！
　　残存的贝塞尔人聚集在一起，仰望着扭曲到极点的世界。
　　一切光怪陆离，万紫千红，无限恢弘，如同见证宇宙的终点。
　　“嗡！”
　　万物都消失了，时空本身也没了。
　　炎奴再次死回了那寂灭状态，只剩下原初本我，连意境都感受不到。
　　毕竟一切能量与物质，其赖以存在的根本，就是时空。
　　或者说，物质本身，就是一种时空状态。
　　没有时空，就没有一切。
　　万物与众生，如同一块木板上的花纹、字样，花纹之于木板，只是一种颜色差异。
　　如果木板都没了，那么花纹自然也没了，不复存在。
　　“无非是身体与灵魂都没了，这可杀不死我。”
　　非雌者死时，他也只剩下意识。
　　他的不死性惊世骇俗，时空大破灭，也杀不死他。
　　不过，万物都没了，他想复活，或者移动，却也做不到。
　　“上次还有第七感，能感受到微观粒子……”
　　“这回啥都没了呀。”
　　无尽的虚无中，炎奴冥冥中存在。
　　这显然大不妙，这里连时间都没有，是永恒的无。
　　只有他的本我在思考，来象征一种哲学时间。
　　上次能通过感知微观粒子，继而重塑己身，这回啥都没有，用什么恢复身躯？
　　不死归不死，但他也活不过来，毕竟世界都死了！
　　“咦？我竟然还有物质？”
　　炎奴感受不到万物，感受不到世界的存在。
　　但是，却并非一无所获，他感受到了一个东西……
　　点，一个沉重的点，无穷小的点。
　　“这不是我之前共生的玩意儿吗？”
　　“它竟然还在？”
　　那无穷小的点，存在于虚无中，没有变化。
　　寂兮寥兮，独立不改。
　　除了炎奴，没有谁知晓它的存在。
　　炎奴无所依凭，只得意识沉浸进去。
　　刹那间，那个点，竟然炸了！
　　大爆炸！
　　无数万象喷薄而出，化作一种急剧膨胀的事物。
　　炎奴认出来，这不就是时空吗？
　　时空……又炸出来了！
　　……


第473章 沐光者真正的含义
　　“终于消灭了他们，时空大破灭。”
　　“一切不复存，世界的根基都坍塌。”
　　“四维宇宙永远少了一页三维。”
　　第六象限先是一片欢腾，感慨终于解决了那逆天大劫。
　　可随后，他们的笑声渐渐消弭。
　　只因他们看到，领头的沐光者大佬没有笑。
　　其来自第九象限，高能深不可测，压弯了世界，手握一片星空剪影般的事物，仿若钻头，乃是时空泯灭武器。
　　这尊沐光者属于统治阶级，是副文明级存在，乃是国老御佐之一，奇物稳控局的创始人，地位高不可攀。
　　名曰‘天呀’，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他非常古老。
　　文明早就不这么取名字了，毕竟名字之中加语气词，乃是贝塞尔十万年前的文化习惯！那时候文明还没踏入星际！何等久远？
　　此等文明古大佬，他不笑，众人又怎敢欢呼？
　　有一尊喷涌者立刻维持秩序道：“不要高兴得太早！大劫可没有完。”
　　“虽然消灭了他们的文明之光，但那虫族以及逆天军队，亦是大劫主体，我们无法对抗。”
　　一名战士般的人物说道：“可敌人也上不来，不是吗？”
　　那喷涌者道：“应该是上不了，但我们也下不去了。”
　　“如今时空泯灭，下层维度，无法检测。”
　　“我们再也无法离开南门星系了。”
　　他们攀谈着，既然选择了泯灭时空，那么这就是他们早就预料的结果。
　　如今一切顺利，他们只能坦然接受，至少保住了上层国度，还是值得高兴的。
　　想到这，他们看向那名手托星空剪影的国之御佐。
　　“天呀御佐，您在忧虑什么？莫非还有隐患，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不可能有人在虚无中存在，即便有，他也什么都做不了，世界不存，连规则都没了，一切运动、现象皆无法运转。”
　　“难道此子还存在？”
　　众人非常清楚，当时空泯灭后，是多么虚无，多么可怕。
　　虽然他们没有去过，但是数学可以表达。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就算有强行能在那里存在的怪物，他也沟通不到任何事物，因为别说物质了，甚至都连‘运动’都没了。
　　哪怕那里，还存在不可摧毁之物，譬如不灭黑铁，此物可谓世界基石，已被证明可以在那里存在，但也无法操控了。
　　首先精神力规则就没了，就算还有，单单精神连通不灭黑铁，就需要无穷多的时间，更别说操控。
　　时空都虚无的地方，乃是时间之外，一切还需要过程的事件，都无法发生了。
　　自宇宙诞生以来的任何‘现象’，都不可能在那里‘执行’。
　　甚至于，理论上位于上层维度的他们，都无法再观测那个地方的情况。
　　压根不存在‘情况’，也不存在‘地方’。
　　就好像让一个人去看‘宇宙之外’，那是哪里？没有这个地方，宇宙的定义就是全部的时间与空间，如果外面还有其他时空，那它也是宇宙的一部分。
　　去往宇宙之外，就如同去往‘瞎扯淡之地’，与一个空想的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他们再也无法下去的原因，因为下面没有了。
　　然而那尊大佬，却在毁灭时空后一直伫立着，莫非还能看得到下面？出现什么变故？
　　只见天呀御佐回过头来，话语怆然：“上亿贝塞尔儿郎们都牺牲了，这是五千年来，文明最惨痛的重创。”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匍匐下来。
　　是啊，元帅以及贝塞尔精锐，都牺牲了啊。
　　见证那炎帝脱离死兆星，天呀御佐在上面果断提前发动破灭，当时残存的大军撤不回来，只能同归于尽。
　　他们看御佐面色沉重地伫立，还以为除恶未尽，原来是在默哀啊……
　　毕竟他亲手葬送了无数的同胞，哪怕这是必要的决意，但作为文明最古老者，所有人在他眼中如孩子一般，自然悲戚难言。
　　“此等牺牲，必不可忘，待泽塔强者到来，说不定能带领我等，跳过第五象限。”
　　“届时必随泽塔血洗那逆天文明，为元帅报仇。”
　　众多修行者说着，也是群情激奋。
　　不过，天呀御佐的目光扫视无数同胞，见他们张口闭口都是泽塔，不禁感到悲哀。
　　他见证过贝塞尔族团结一致，拼了命地踏入星际。
　　见证过文明在银河浮沉，与万族博弈，顽强壮大。
　　又见证了奇物时代的来临，引起宇宙范围内的动荡。
　　五千年前，还迎来天道时代，玄学大兴，物理学被冲击得一塌糊涂。
　　而后泽塔崛起，贝塞尔背叛旧有的一切，无数制度与文化传承，都畸变。
　　岩石阶级，多么沉闷的文明，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往下看了？
　　不知不觉，整个社会都沉沦了，又何尝不是泽塔秩序下的‘焊死者’？
　　充其量高一点，苦水者吧。
　　可又有何办法？生存才是第一需求。一个又一个时代，贝塞尔身若浮萍，只能不断地适应现实，顺应时代。
　　如今他又见证逆天大劫出现，那个文明的潜力堪称可以横扫宇宙，令人震撼。
　　他有过一刹那的动心，也许这是扭转文明颓势的契机？
　　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顺天与逆天，水火不容，敌人杀戮万千，已是血海深仇。
　　他的神情很是苦涩，良久才说道：“泽塔文明，很大程度是不会管我们的。”
　　“当我们毁灭第五象限时，就如同斩断了与文明主体的联络，成为与世隔绝的孤岛。”
　　“如果调查团到来，也是接触文明首都的沐光议会，然后直接去消灭逆天文明。”
　　“什么追随泽塔复仇，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
　　此话一出，很多人沉默。
　　的确，很大可能是这样，他们成了文明的孤儿，泽塔会直接无视他们的，那种纵横多元三维世界，随意跳过任何象限的强者，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他们。
　　“所以南门星系的第六到第九象限，就是我们的全宇宙了？”有人说道。
　　天呀御佐眼神泛出坚毅：“笑话！我们不可以永远困在这里，醉生梦死。”
　　“文明的格言你们都忘记了吗？”
　　“没……没有忘记。”
　　许多人都本能地说道：“贝塞尔人终将看穿宇宙所有的迷雾，飞跃一切阻碍。”
　　他们说着，声音有些层次不齐。
　　这是他们文明的格言，已然流传十万年。
　　当初他们的母星，笼罩着厚达上万里的沉重金属云雾大气。
　　地表可视性极低，哪怕他们进化出超强的感知器官，也在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宇宙星空的存在……
　　认为头顶的金属云雾，是无穷无尽的，就是全世界本身，而他们生活的地方，就是奇迹之地。
　　直到一尊伟大的物理学先驱，用一系列手段，证明了在大气深处，无比遥远的距离外，有巨大的引力源和能量源。
　　证明极度严谨，他甚至构建了模型，描绘了那个东西，宏伟、炽热、光照万千。
　　能量庞大无比，质量是全世界的几百万倍。
　　现在他们知道，那是他们的恒星，可在当时，这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冲击，颠覆了所有人的世界观。
　　怎么可能有东西，如此宏伟？超越全世界？
　　难道那就是造物主？是它造就了无尽迷雾吗？无尽迷雾不是世界本来就有的既成属性吗？
　　无数的迷思，引发多层次的动荡，乃至战争，然后战争结束，那位先驱被活埋到地下，在超高压下，永远成为地核的一部分。
　　可他虽然死了，但他描绘的宏伟能量源，极大开阔了文明的思维。
　　直到后来，又出现一位伟大先驱，堪称奇才，设计出了迷雾探索机，那是个巨大的钻头，相当先进，可以在无尽迷雾中突破到极远。
　　虽然，他的钻头在摩擦中溶解破碎，机毁人亡，从百里的高空坠下。
　　钻头的残骸坠落时闪耀的光，把全世界照亮到前所未有的亮度。
　　但重重金属迷雾中不断下沉的光，在贝塞尔人超强的视觉下，呈现美到极点的复杂色彩，哪怕只是一刹那。
　　这份壮举，震撼了无数人，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渴望探索迷雾深处，上苍之上，到底是怎样的。
　　然而很快又有人证明，钻头所达到的高度，与巨大能量源的距离相比，微不足道。
　　在他们眼中已经打破纪录，升到不可想象之高度的钻头，只走了区区几百万分之一的距离就毁灭了。
　　而根据计算，没有任何材料，可以在无尽迷雾中如此沉重的一直摩擦下去，后面每提升一点距离，都会越发艰难。
　　文明与那个巨大能量源之间，是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而文明已经陷入了能源危机，在肉眼可见的未来，他们的文明会因为能源而倒退。
　　于是出现了两派，主政派坚持开发新能源，而一部分人则坚持探索，认为无尽迷雾中就有最宏伟的能源。
　　可是因为一系列的原因，两派都浪费了大量资源，而一无所获。
　　这再一次引发了世界动荡，战争席卷整个文明，新能源派和探索派把世界变得四分五裂。
　　直到又出现一位伟大先驱，他也是整个文明史上最伟大的存在，名曰贝塞，意为聪明之人。
　　他统一了文明，统一了思想，而他是坚定的探索派。
　　因为他证明了，无尽迷雾并不是无尽的，否则他们早就被压成地心般的物质了。
　　在超过一万里的高空，大气会开始稀薄，密度近乎直线下降。
　　就是这所谓的迷雾，挡住了他们直视真理。
　　也就是说，只要突破这一万里，贝塞尔人的眼睛，将能看到那宏伟的能量源。
　　他制定了漫长的计划，并强有力地推动，与能源危机赛跑。
　　于是文明史上最伟大的计划开始了，名曰‘大突破’。
　　突破计划，跨越了数百年，而在中途，他们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能源问题。
　　因为他们在迷雾极深处的高空，发现了大量的气体分子……
　　其中包括很多种，他们在实验室里才能艰难配制出来的元素，比如氢和氧。
　　原来迷雾深处，真的是宝藏，探索派与新能源派，其实根本就不矛盾，新能源的奥秘，就在上苍之上，无尽的迷雾深处。
　　技术大爆炸了，文明的发展突飞猛进，再也没有生存的危机。
　　剩下的，只是那份大突破的执念。
　　他们要看到，迷雾之外，那超越世界之物，到底多宏伟。
　　可惜，推动这一切的伟大先驱，看不到了。
　　他老死了，而在死前，留下了那句：“贝塞尔人终将看穿宇宙的迷雾，飞跃所有阻碍。”
　　于是整个文明，都矢志不渝地贯彻着大突破计划。
　　期间涌现了无数先贤，每一个贝塞尔人都投身在这样的梦想中，好似无数的齿轮。
　　最终在贝塞死后两百年，极尽了整个文明的智慧，推动一座巨大的钻头，突破了天际。
　　到底是怎样的景色，才对得起近千年的锲而不舍？
　　当他们冲出磅礴的迷雾，看到浩瀚群星，与散发无量光的太阳时。
　　未来十万年的无数文艺作品，都没有办法描述那一刻，见证星空之人所体会到的幸福和感动。
　　后世称其为‘沐光者’，这也是现在沐光者阶级名称的文化源头。
　　当初代沐光者从天外回归，整个文明的思潮都炸裂了。
　　贝塞尔人拥有最好的眼睛，能看到最多的色彩，却笼罩在最沉闷的迷雾中。
　　直到冲破阻碍，看到星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
　　不是单纯的色彩，而是得偿所愿，一切皆值得的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于是贝塞先驱死前的话，成了整个文明的格言。
　　宇宙到处是迷雾，到处是阻碍，也许星空也是一种更大的迷雾。
　　他们贝塞尔文明，终要飞跃所有阻碍，看穿一切真理……此志永不停息。
　　可惜，志气是志气，现实是现实。
　　终究还是要生活，文明不可能永远处于理想状态。
　　黄金时代的褪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只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实际上相当平庸……
　　银河万族之林的竞争下，他们寂寂无名了很久，一直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本以为顺应天道，文明会再次伟大，可结果也并没有……
　　甚至好像，越发沉沦了。
　　……


第474章 开天辟地创世之光
　　天呀御佐，看着众人心思翻涌。
　　趁机喊道：“第九象限，不是极限。”
　　“我们在这里，停滞了多久？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往下看了？”
　　“永远困在这里，是对祖先最大的背叛。”
　　“如今新的危机到来，我们必须突破更高。”
　　天呀御佐早就想推动新的突破计划，振奋自己的文明。如今孤岛状态，或许是个激活同胞们的动力。
　　然而，等待良久，应者寥寥。
　　大多数人只是说道：“第十象限只有母星那里可以突破，南门星系已被证明没有第十象限……”
　　天呀御佐坚定道：“所以，我们需要突破不可能，找到自由跳过连贯三维宇宙的方法。”
　　尽管他如此说，但他却听不到任何有建设性的话。
　　精锐们见他语气不好，只是说道：“是，上层的计划，我们定然全力以赴，坚决执行沐光者的方案。”
　　“……”天呀御佐沉默了，方案？上层哪有方案？
　　这不是几个人可以设计的，需要大量的智慧者共同研究，进行开创性的合作。
　　“还没有方案，但是我们可以建设出来！”他的眼神充满期盼。
　　许多人愣了一下，没有意识到那个‘我们’包含了他们。
　　只是说道：“明白，我们时刻待命，在方案下达之前，我们会保证第六象限的社会稳定以及经济安全。”
　　“……”天呀御佐僵住了。
　　随后激动道：“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到底明不明白？”
　　“如果不能突破第十象限，不能自由徜徉三维之海，将永远没有未来可言。”
　　“你们难道甘心吗？”
　　大家面面相觑道：“当然不甘心，但这是南门国老的决议，我们必须遵从沐光者的决策。”
　　天呀御佐凝声道：“是，这是必要的决策，是抵抗入侵的惨重代价，但我们也必须改变，所以我需要大家，携手建立新的突破计划，这不是几个人可以做到的……”
　　有人忍不住说道：“可这是不可能的，自由徜徉三维之海，是星尊文明的技术。”
　　“我们的命数中，直到文明终结，也最多到星灵，我们没有突破到这个技术的天命。”
　　“……”天呀御佐亿万只眼睛怒视：“没有任何桎梏，可以阻挡一个有梦想的文明。”
　　有些人感觉不对劲了：“天呀御佐，你是不承认天命吗？”
　　“……”天呀御佐半晌才说道：“我没有不承认天命，但我们是一个伟大的文明，不可以坐以待毙。”
　　“就算命中注定不会成为星尊文明，建立多元三维秩序，但这不妨碍我们去尝试解决眼前的困局！”
　　“我们必须振奋起来，在努力的途中，也许就能找到其他，轻而易举摆脱困局的方法，而并不与命数矛盾。”
　　“亦如当初，探索派和新能源派，他们之间其实不冲突。”
　　“穿越迷雾的过程中，都各自得到答案，文明迎来了新生。”
　　“所以只要所有人都想尽办法，终将克服一切迷雾。而在那深处，必然有着宝藏在等待着我们。”
　　贝塞尔精英们沉默片刻，说道：“那么是什么办法呢？”
　　“……”天呀御佐终于颓丧了。
　　他眼中所有的光，都熄灭了，不自觉地流下氰化物。
　　当下层阶级被焊死了未来，那么上层阶级，也同样被焊死了。
　　他的文明，已经失去了真正的‘沐光者’。
　　哪怕他有逆流生命演变的奇物，也无法挽回自己的文明，只能看着它腐烂。
　　众人看到他哭泣，惊骇低头：“对不起，天呀御佐，是我们愚钝了。”
　　“是，贝塞尔终将克服一切迷雾，这是不可否认的伟大……我们不该质疑，请您责罚！”
　　天呀御佐又笑了，笑得很绝望。
　　他没有惩罚任何人，抚摸着那钻头状的时空泯灭武器，目光失神。
　　这钻头，象征着文明的突破天际的壮志，如今成了他们自我封闭的凿子。
　　他痛恨自己活得太长，熬到了长生时代。
　　享受过文明的绚烂，而又不得不忍受它的腐烂。
　　突然，他亿万只眼眸，反射到一抹绚烂的光彩。
　　他愕然盯着钻头武器，随后一挥手，将下层维度的景象展开。
　　这是武器，也是居高临下观测下层维度的工具。
　　而且功能强劲，可以在时空中投射出巨大的图景。
　　“不可能，竟然还可以看到第五象限？”
　　“没道理！那里连时空都没有了，是不存在的地方！”
　　他非常惊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而其他人也是骇然，看向下层反射的维度之光，感觉不可思议。
　　他们看到了什么？太绚烂！太耀眼！
　　“疯了吧？”
　　“还有时空？还有时空！”
　　“时空超越光速的暴涨。”
　　下层维度反射之光，通过钻头武器展开，呈现的信息量堪称爆炸！
　　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到宕机，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是什么……是什么啊！”
　　“不会是自然规律吧？”
　　信息量澎湃到极点，让他们如窥大道。
　　很多无法理解，但能够理解的部分，都令他们发抖。
　　时间从零走向一，空间从一走向万……
　　他们好像看到了最纯粹的自然规律本身，甚至是萌芽，未能定型的状态！
　　以至于大量的资讯，根本不能用他们现有的理论和数学去描述。
　　世界是极致的黑暗，正在三个坐标轴上极速扩张。
　　好像某种黑暗的怪兽，在放大！弥漫！
　　然后，他们看到了电磁力与强、弱相互作用力的诞生。
　　不对，只有一种力！只有一种！
　　难以置信，他们见证了统一力！
　　一种粒子出现了，混乱无比，形成一锅汤！
　　而统一力如同一只大手，搅动着这锅粥，在混乱之中求得秩序。
　　刹那间，爆发出极致的璀璨。
　　光！那是光！光子出现了！向着空间所有方向，震撼人心地闪耀！
　　“天哪！是创世之光！”
　　“是……是……是宇宙大爆炸啊！”
　　“自然规律肉眼可见，没有玄学，没有万物，纯粹而统一，只有一种力！只有一种物质！一种能量！”
　　“它就是光……光照寰宇！”
　　光辉充斥所有空间，炽烈到令人崩溃。
　　所有人都疯了，梦呓般手舞足蹈，亿万只眼睛都在见证伟大的光。
　　这是奇点大爆炸，这是宇宙创世的景象，美到了极点。
　　追求玄学法则的他们，看过无数次基本力玄学化法则后的形象，但却从来没见过最纯粹的自然规则的样子。
　　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事物，仅仅因为他们身处上层维度，借助维照之光所携带的巨大信息量，才勉强理解一点。
　　而这份景象，稍纵即逝。
　　因为这是仅仅在宇宙诞生的极短时间内才能见证的，之后规律就会成为无形无质的状态，折叠到量子极限之下的无限微观中，仿佛只是一种资讯。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不再那样充斥一切。
　　有东西约束了它，时空开始出现暗淡区域。那里有粒子形成质子，捕捉了无数电子。
　　越来越多的粒子诞生了，世界有明有暗，聚合分散，好似一条条神经脉络。
　　无数人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随后呢喃道：“怎么可能……时空毁灭之后，竟然有新的宇宙诞生？”
　　“这不是正常现象，否则各个象限的星际之间，也不会到处都是时空磨灭的虚无了。”
　　大家都很奇怪。
　　然而天呀御佐，却浑身发颤道：“是他……是那个逆天的生灵。”
　　“它化身为了宇宙！”
　　“什么！”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有人从逐渐稳定下来的景象中，逐渐看到了端倪。
　　亿万物质扩散喷薄，所勾勒的复杂立体图景，好像出现了不自然的干涉。
　　随后宏观尺度上，竟然形成了一个躯体。
　　时空都扭曲了，勾勒出令人惊骇的轮廓，红色的光线充斥其中，赫然是个人形。
　　炽烈如火，光照寰宇，庞大到整个宇宙都是他的身体。
　　“是他！是他！”
　　“炎帝！逆天的炎帝！”
　　所有人都麻了，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尊敬和膜拜，浑身颤抖。
　　无法想象，这个家伙到底有多逆天。
　　维度大破灭下，都没有死去，虚无之中反而开天辟地，身躯化作时空，绽放创世之光，再造一个宇宙！
　　传说泽塔帝皇，要以身合道……他们觉得已经可怕至极。
　　但眼前这是什么？那个叫炎帝的存在，直接自己造了个道，自身就是起源。
　　“天呀……天呀御佐！”
　　“第五象限再现时空，逆天大军将再度有路杀上来。”
　　“快……快毁掉这个时空！”
　　“物质很少，这个宇宙的物质太少了，并不庞大，应该很轻易就能毁掉！”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焦急呼喊。
　　前面大家还在哀叹，下去的路没了，他们被困死。
　　结果炎帝反手再造宇宙，路又来了，他们却吓坏了。
　　可是，天呀御佐手握时空泯灭武器，这回却没有动静。
　　“御佐！快动手啊！”
　　“这样的敌人，不是我们可以抵挡，必将横扫九重天！”
　　无数人焦急，但是天呀御佐，还是没有动作。
　　他凝视片刻，突然幽幽道：“没有天道。”
　　“什么？”众人一怔。
　　天呀御佐声音变大：“这是个没有天道的宇宙！”
　　……


第475章 奇物宇宙
　　第四象限，紫光一闪，妙寒一行人撤回来。
　　佛国中诸多佛修，见到释迦摩尼，手捧巨构泡泡归来，顿时惊喜。
　　“佛祖！”
　　“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胖头陀激动地飞行，释迦摩尼却无悲无喜，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只见群帝脸色都不好，数千万人浩浩荡荡，只剩九十九人归来。
　　那泽塔通杀令的确厉害。
　　死亡方式，竟然是连真灵都没有的，如此，炎奴不复苏出赤潮，他们是没法复活了。
　　“就连第四象限的虫族，都死伤惨重，也只剩下九十九只。”
　　“倒是佛国没事，似乎没有在通缉范围内。”
　　罗阎扫视四方，语气低沉。
　　妙寒凝视远方少量的虫子，说道：“法缇玛没有跟着回来，不过她理应不会死。”
　　“所有虫子都是她的替身，只要还有一只活着，她就能重生。”
　　说罢，果不其然，其中一只虫子突然爆发恐怖的精神力。
　　其形态变化，狰狞修长，显露出女人态，赫然是法缇玛。
　　“怎么样？上面什么情况？”沈乐陵冲上去问道。
　　妙寒却急忙拉住她：“不要过去，虫族和我们都在通缉范围，一旦聚集，马上死人。”
　　不过紧接着，就见法缇玛把身旁的虫子都吞噬，主动干掉了。
　　随后一个闪身，她来到紫尘散人身旁，张口又去吞传送云。
　　“等等，你干什么？”紫尘散人吓一跳。
　　法缇玛过了一会儿，冷酷道：“什么破云？竟然回不去了。”
　　野人忍不住说道：“当然回不去，你之前所在的时空，已经毁灭，化作虚无。”
　　“这倒不是说，传送云去不了虚无，而是你，压根没有到过那个地方。”
　　“伱是随着时空一块死回来的……退一万步，就算你又能回去，也无济于事。”
　　“自宇宙诞生以来的所有现象，全都无法发生了。”
　　众人也都听苏拉、潮巴说过那虚无的可怕。
　　罗阎理解后，摇头道：“这可麻烦了，炎奴肯定没死，但恐怕也活不过来。”
　　“能不能送一部分时空上去？”
　　潮巴敲打蜗壳：“传说中有这样的技术，但至少得是掌控多元三维的文明才行。”
　　众人七嘴八舌，感觉他们和真正的高等文明，还是有相当大的知识鸿沟。
　　现在找不到炎奴，也上不去，该如何是好？
　　就在大家思索间，妙寒一拍手，突然立下一座轮回台。
　　不多时，有人从中走出。
　　众人一看，稀客！乃是肖遥牧。
　　此人拥有不可理解之境界，很多战役，他都在一旁搓大招，但随机性太大，经常直到战局结束，都派不上用场。
　　于是后来妙寒干脆不带上他了，可谓好久不见。
　　他也乐得清闲，本就不喜欢修仙，于是天下太平后，好像是当起了老百姓享清福。
　　妙寒如今突然把他喊来，是何用意？
　　“有大麻烦了吗？哒啧……”肖遥牧散发着奇特的气势，没有人看得出他的虚实。
　　妙寒颔首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我让你跟安欺生学泽塔人的道，你练得如何了？”
　　众人一听，大为惊讶。
　　罗阎更是眼睛一亮：“难道说……”
　　肖遥牧平静道：“入个门而已，又有何难？他用盘古斧，篡改了我的先天跟脚，我只用了一个月，就学会了泽塔文明的一招入门级法术……哒啧。”
　　很多人无语，古帝们不知肖遥牧的特性，心说一个月才堪堪入门，也好意思自傲？
　　妙寒却笑道：“使出来看看。”
　　“哦……哒啧。”肖遥牧随意伸出手指。
　　这是泽塔手指激光的起手式，非常简单的法术，可以从时空中汲取能量。
　　当初在石头城的地宫里，泽塔幼崽要毁灭神洲时，也是抬手使出这招。
　　颛顼困惑：“入门级法术又有何……诶？什么！”
　　只见肖遥牧使出来的，不是什么激光能量炮。
　　指尖什么动静都没有，整个世界却动荡起来。
　　“快散开！”
　　罗阎知道肖遥牧的厉害，这家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放出什么招数来。
　　咻咻，众人拉开距离。
　　只听得轰隆一下，真空平白无故，召唤出一片恢弘炽烈的星云。
　　星云飞速旋转，蕴含惊人的威力。
　　所有人都被笼罩，吓得众人连忙帝器护体，差点被砸死。
　　“反物质！是反物质！”
　　“竟然能瞬间召唤出数万颗恒星的体量！还是直接抽取时空能源，手段深不可测。”
　　“徒手塑造反物质星云，这绝对是星灵级别的法术！”
　　苏拉惊呆了，而法缇玛口水都流出。
　　潮巴也没想到，神洲还有隐藏高手。
　　就这一手，足以瞬间把太阳系毁得渣都不剩。
　　“快收回去，轩辕十四都湮灭了。”
　　“这里还有我的佛国。”
　　释迦摩尼非常焦急，大家有帝器护体，但他的佛国可没有。
　　仅仅被星云自转扫荡，整个佛国就爆发无数可怕的泯灭，就要毁灭殆尽了。
　　“我可收不回去啊，我也没想到这招如此庞大。”
　　肖遥牧竭力控制，但没什么用。
　　这招手搓反物质星云，从时空中生出，直接塞满了当前第四重天。
　　一经诞生，就注定是毁天灭地的一击。
　　“小事情，我来。”
　　法缇玛早就急不可耐，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发动九息服气。
　　与此同时，身上喷发洪流般的暗红色菌毯，遍布时空，朝四面八方吞噬反物质星云。
　　好半天，她清出一大片区域。
　　“嗝……”法缇玛抹了抹嘴。
　　她一个人速度还是太慢，整个轩辕十四星系，都填满了反物质，一时半会儿，她也无法全部吃掉。
　　通缉令包含了虫族，所以她不能爆兵。
　　倒不是她没有适应那通缉令抹杀，而是一旦人数超标，妙寒、罗阎等其他人都会死。
　　妙寒淡淡道：“泽塔文明一定有再造时空，甚至纵横多元三维的秘法。”
　　“肖遥牧你负责刷，法缇玛你就负责适应。”
　　“你不是通过贝塞尔人，而得到了很多高等文明的技术吗？”
　　“这泽塔人的力量更厉害，更丰富。”
　　“哪怕一时半会儿刷不出纵横三维的秘法，其他法术也能派上大用场，帮助你获得星灵级别才会有的一些能力。”
　　法缇玛无法拒绝，这相当于有一个泽塔文明的强者，在给她当陪练啊！
　　而其他人也都惊呆，尤其是黄帝、颛顼等人，没有料到一个平平无奇的肖遥牧，竟然有如此大的用处。
　　“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什么特性？”颛顼好奇道。
　　罗阎当即解释了一番什么叫不可描述的境界。
　　“当初他修仙，堪堪踏入灵妙期，就学了一招清心术。”
　　“但他的境界太诡异，是任何境界，也不是任何境界。”
　　“最后实现出来的，就是当前体系随机的一招。”
　　妙寒接口道：“以前在神洲体系下，他再厉害，也无非是用出仙人大术。”
　　“可我发现，他在练炎奴的仙武时，无意间使出了吕洪象、霍去病都用不出来的可怕一击。”
　　“就好像……就好像炎奴亲自出手似的。”
　　“也就是说，他的不可理解之境界，适用于任何体系。”
　　“只要入门，随便学一招，那一招就有可能是对应体系内任何一击。”
　　“所以我让他去学泽塔人，那可是超级文明，保底都是灭星般的手段。”
　　“若是刷出星灵，甚至星尊级秘法，那随便一招，都远超我们的体系，能帮助炎奴飞速成长，适应到很多我们无法帮他适应到的东西。”
　　在场很多人，都第一次见肖遥牧，感慨万千。
　　这就是奇物啊，在不同的环境中，能绽放不同的风采。
　　毕竟奇物，只在某个概念上具有绝对性，单一的特性本身未必多厉害。
　　但只要有合适的体系，加入一些功能性去配合，顿时就妙用无穷了。
　　“那我，就开始了？哒啧。”
　　肖遥牧用帝器保护自己，一指一指地往外戳。
　　所有人都拉远距离，只留下法缇玛直面时空万法。
　　“真的好可怕，泽塔人随便一招，威力都大得离谱。”
　　众人在远方观摩，但哪怕都退到星系边缘，也还是要帝器护体。
　　只见肖遥牧一招一式，基本都是星灵级，直接入微到基本粒子层面。
　　并且动辄，创造奇异物质，诡谲难言。
　　可法缇玛不管，一概接纳，在肖遥牧的配合下，不断提升。
　　“那是什么？不会是法则吧？”
　　突然肖遥牧创造出镜面般的东西，散发独特气息，跟之前炎奴徒手斩下的玄学法则实体很类似。
　　苏拉认出来，惊讶道：“就是法则！是泽塔人的‘空白法则’。”
　　“他们已经可以做到，直接书写法则奥秘，编辑玄学现象的地步了，这是星尊级的玄学造诣。”
　　“我曾见过一尊泽塔领主，创造了反生命领域。”
　　“领域内，除了泽塔人，所有生命结构都不合法，瞬间击杀了无数天心仙族。”
　　众人骇然：“随意编辑法则？那不是心想事成？”
　　妙寒则欣喜道：“那岂不是可以编辑一个修复时空的法则，把第五象限恢复？”
　　潮巴摇头道：“理论上是可以，但没有那么简单，编辑是有基本法的。”
　　“法则又不是绝对特性，起码得有严谨的内容。”
　　“创造反生命领域，得录入所有生命的数据，先定义生命范畴，才能反生命。”
　　“超出数据库的，就消灭不了，得继续解析、补完这个法则。”
　　“同理，想创造一个修复第五象限的法则，首先得真的有这个技术才行……”
　　众人点头，他们还是想当然了。
　　这就是玄学和绝对特性的区别，特性管它三七二十一，可能持有者唯心判定某物是生命就可以了。
　　但玄学却不行，还是要讲道理的。
　　“哪怕创造出了空白法则，我们也不懂编程，甚至我们都不知道泽塔人使用的法则道文是什么。”苏拉叹息道。
　　妙寒凝视法缇玛片刻，突然说道：“不，你小瞧虫族了。”
　　“肖遥牧虽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虫族一旦适应，却能将其解析、吸收为自己的种族天赋，把这种能力，烙印在血脉中。”
　　众人一愣，的确如此。
　　只见法缇玛长啸一声，震荡时空，竟然也制造出一份空白法则。
　　虽然也是镜面，但却充满暗红色，十分狰狞，边缘还附着有骨甲。
　　好家伙，这么快就适应出了具有虫族特色的同等技术！
　　仿佛是一种器官，蕴含莫大神通，可以书写玄学现象。
　　轰然间，一股力量没入时空。
　　潮巴立刻检测到异常：“维度封锁松动了，法缇玛撼动了第六维度的那件时空泯灭武器的压制！”
　　苏拉人傻了，初次运用，就撼动了贝塞尔文明的镇国之宝，只能说不愧是泽塔文明的顶尖秘术。
　　而法缇玛的虫族天赋，更可怕。
　　“这就学会了？她是怎么编程的？
　　妙寒淡淡道：“恐怕是本能。”
　　“本能？可她不会泽塔文明的法则道文啊。”苏拉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倒是潮巴有点习惯了，说道：“她已经将其化为己用了，现在这是虫族的天赋，明白吗？”
　　“基因文明用什么法则道文？当然是用……基因书写。”
　　“现在唯一限制她的，是知识，她缺乏上层维度的数据，也不理解那件时空泯灭武器。”
　　苏拉立刻喊道：“我知道，我曾去过第六象限。”
　　“而那件时空泯灭武器，猜也猜得到是什么，肯定和当年银心之战时的那件一样，通体用暗裔生命的材料制作。”
　　“款式应该不同，贝塞尔人的话……我想是钻头吧。”
　　苏拉竭尽所能，发送出大量的数据。
　　这的确很有帮助，法缇玛的身体也急速蜕变，很快通体都是镜面般的状态。
　　仿佛水银浇筑的虫女，映照着星光，华丽而冰冷。
　　“身体都法则化了！”
　　“活……活体法则？真的存在这种东西？还是逆天的，不受天道控制的。”
　　很多人都傻眼，法缇玛现在这样，就像是法则成精了。
　　她化身为了‘虫族法则’，照应周天。
　　现在的她，可以把虫族的诸多天赋，镌刻成法则，让人学习感悟。
　　只要法缇玛对他们开放，他们就可以学习虫族的能力，如同修妖法一样，去修炼虫族天赋！
　　至于一些她不会的功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那需要非常奥妙的编程，不是单想一个结果就能实现的。
　　“真可惜，我们的数据还是太少，眼界还是太低。”
　　“修复第五象限时空，这是超乎想象的技术，关于维度的奥秘，我们知之甚少，哪怕有空白法则，也不知道该怎样书写。”
　　潮巴叹息，见法缇玛虽然撼动了维度封锁，但迟迟没有更多进展，便知道她面临什么问题。
　　银河瀑布的技术都是断代的，大家都是各个文明的遗族。
　　而且多元三维世界，是在银河被泽塔征服之后，才被发现。
　　可以说，在维度知识领域，他们差泽塔太远了。
　　就在大家认为，这个办法行不通时。
　　法缇玛猛然一震，忽然咆哮：“主宰？”
　　“这……这是什么知识，太庞大了！呃啊啊啊！”
　　她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冲击，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下一刻，法缇玛忽然挥手，在时空中展露一片图景。
　　难以置信，她似乎突然拥有了全新的技术。
　　一种奇异的光辉洒落下来，凭空出现，仿佛从上层维度照下。
　　“是维度之光……嘶！这是哪里？难道是第五象限照下来的？”
　　“那里还有时空？”
　　他们从维度之光中，受到巨大的信息量冲击，恍惚间感受到一个小宇宙。
　　一个巨大的炽烈身影耸立，无数超高能物质和能量贯穿，仿佛就是时空本身。
　　其勾勒出一个人形，仔细一看，好像炎奴。
　　“是炎奴！”
　　“法缇玛，你怎么做到的？你修补了时空吗？”
　　法缇玛震撼难言：“不，是主宰！主宰开创了一个宇宙！”
　　“我的主宰啊！他共享给了我创世数据，包含了一个三维宇宙所有的自然规律的本质。”
　　她此刻，依旧犹如受到巨大冲击一般，长着嘴，剃刀般的肢体狂舞，如在膜拜。
　　神洲众人全傻眼，开创宇宙？
　　“真正的开天辟地吗？”
　　“你们看，那个宇宙在收缩，炎帝正在阻止……”
　　“怎么回事？难道是贝塞尔人还在上面攻击吗？”
　　他们通过维度之光，能感知到那个小宇宙，时空膨胀的速度在锐减。
　　最后干脆倒流，向心坍缩。
　　此刻的炎奴，犹如一尊星空巨人，张开双臂，脚踏四方，在苦苦支撑着时空。
　　就好像一个困在蛋里的巨人，在防止它重新闭合。
　　“炎奴自己也在缩小，要重新坍缩。”
　　“这是整个世界在变小，他无法阻挠。”
　　妙寒很担心，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变故。
　　倒是苏拉一眼看出弊端：“不是遭受攻击，是宇宙总质能太少了！根本匹配不上第五象限的高度，以至于时空负压强大到离谱。”
　　“宇宙刚诞生，就要重回奇点……”
　　大家都不理解，只有野人愣了一下说道：“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撑是撑不住的。”
　　“这不是力量大小的问题，等于自己和自己较劲，强行膨胀只会炸掉。”
　　“不好，这件事我都一知半解，更别说炎奴了。”
　　“他这是白费力气。”
　　妙寒听到这，立刻喊道：“法缇玛，能不能带我们上去？”
　　“当然！”
　　法缇玛二话不说，一股力量笼罩众人，启动了维度跳跃。
　　只见周围景象天翻地覆，他们来到了炎奴所在的宇宙。
　　“好脆弱的时空。”
　　大家发现，这里的确不一样。
　　在原来的宇宙，时空中是蕴含庞大能量的，且承受力极强。
　　但在这里，他们的体重，就轻易压弯了时空，时空中也没有蕴含深不可测的能量。
　　“雪儿？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炎奴还在那‘撑天’，他的力量遍布宇宙，充斥时空，仿佛无处不在。
　　但是时空还在收缩，连带着他也一起收缩。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哪怕动用了绝对击退的神通，也撑不住，反而会让受力的时空破碎。
　　还好，此刻这个宇宙，就仿佛是他的身体，具有超速再生。
　　破碎了，也能修复。
　　而且同样的破碎，第二次就不会出现了。
　　只是，这依旧无法阻止它收缩，显然这种大坍塌不是伤害，就好像一只虫又变回蛹一样。
　　“刷新能量！炎奴，是这个宇宙的质能太小了！”妙寒说着。
　　炎奴一愣，他压根没想过质能这个问题，自然没有尝试过。
　　再加上宇宙外面什么都没有，他上哪进食？
　　不过，一旦想到，他还是有办法的。
　　顷刻间，他用神农鼎的特性，创造出了庞大的洪荒陆地。
　　轰然间，洪荒炸裂开，万千光辉融入时空。
　　时空如同海绵，吸收了巨量的能量。
　　而之前修复所消耗的部分，也顷刻间刷新，顿时宇宙收缩的情况停止。
　　虽然好景不长，很快又收缩，但至少这的确有效。
　　“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啊。”
　　炎奴大笑，顿时疯狂造物，无数星辰被他造化，生灭。
　　苏拉很抓狂：“不是……你们什么都不懂，是怎么创造宇宙的啊？”
　　野人沉吟道：“他之前共生了暗星中的奇异点，而他在虚无之地都不死，原初本我于冥冥中还能思考。”
　　“他感知到自己的共生物，这种观测，直接化为奇异点的第一推动力，顷刻间引发了宇宙大爆炸。”
　　潮巴一想的确是这个理，而苏拉对炎奴的理解没那么深刻，十分震撼，共生？什么都不懂，生生硬造了个宇宙。
　　“快，我们也帮忙！”罗阎喊道。
　　其他人也想帮忙，肖遥牧一指点出：“我来助你！看我激光哒啧！”
　　他嘴上喊激光，但鬼知道会放出什么，他想复刻类似之前庞大反物质星云的秘法。
　　然而惊人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呃？”肖遥牧错愕。
　　“失效了！”
　　其他人也有察觉，野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泽塔天道的范围。”
　　“不，是整个全天道，都不在！”
　　“是了，这其实是炎奴的身体所化的宇宙，这个宇宙本身，就是一件奇物！”
　　他们震惊之余，炎奴突然死去。
　　活灵活现的气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状态的炎奴。
　　顿时时空稳定住了，并且在他的推动下，不断膨胀！
　　“哈哈，直接无消耗就行了！”
　　……


第476章 顺天者禁区
　　炎奴切换死亡状态，能量无消耗。
　　事实上，宇宙作为一个封闭系统，质能本来就不会少。
　　万物只是从一种形态，变成另一种形态。
　　但这和炎奴的无消耗，又有不同。
　　当他开启死亡状态，众人无论从时空里汲取出多少能量去生成物质，时空所蕴含的能量也不会少一点。
　　也就是说，大家可以用一颗恒星的能量，创造一颗恒星，然后能量并没有少，所以宇宙额外获得了一颗恒星的能量。
　　以此类推，众人只需要夺天地之力，造化各种东西，宇宙的总质能就会不断增长。
　　不过，大家的造化手段，效率还是太低了。
　　首先他们并不能百分百转化，大约只有百分之二三的样子，其次夺天地之力非常难，不是谁都能抽取时空内能的。
　　在场只有妙寒、罗阎、吕洪象、鱼秧子、沈乐陵、肖遥牧等寥寥数人可以做到。
　　最终出大头，还是得看炎奴。
　　“太阳火！”
　　“轰！”
　　炎奴堪称自爆般，绽放无量光。
　　其实创造物质很没必要，现在是时空本身缺乏根基底蕴。
　　像洪荒大陆这种复杂之物造出来，也是一股脑捣碎融吸入真空中。
　　所以他很快停下造物，直接化身为太阳火状态。
　　要知道，现在他的躯体，乃是整个时空。
　　而无数宇宙早期物质所构成的巨大星体，虽然看起来是炎奴，但其实更像是一种经络。
　　所以大家此刻，其实是在看着炎奴的经络说话。
　　而炎奴如同内视，只是在体内仿照自己的模样，生成了一种能量婴儿般的存在。
　　此刻这个婴儿，位居宇宙中央，威能笼罩时空万方，如同圣灵，大方光辉！
　　当年罗马神系的太阳神，把炎奴的躯体化作纯粹的太阳火，不断绽放太阳能量。
　　而现在他时空为体，仿佛全世界在绽放太阳光。
　　时空在不停地燃烧自己，释放能量，而自己却又烧不尽！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恢弘、浩瀚，炽烈至极，众人只觉得一切化作了烈火与赤光。
　　不过，众人却没有受到伤害。
　　“炎奴在这里，对于能量的控制，达到了完美！”
　　“没错，就是完美，一切万物，如臂使指。”
　　大家看出端倪，震撼至极。
　　炎奴就是宇宙，宇宙就是炎奴，这是完全由他的物质所化作的宇宙。
　　同时还继承了炎奴的种种特性，这是迄今为止，炎奴最为可怕的身躯。
　　“轰！”
　　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冲击，在持续进行。
　　巨大的如圣灵般的轮廓，炎奴都不维持了，直接炸裂开，如同一尊巨人倒下。
　　化作亿万物质，喷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各种大家所熟知的物质诞生了，逐渐有星辰出现，在炎奴的操控下聚合而成。
　　他好像在身化万物！
　　“怎么样？现在像点样子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粗糙地用心算，大概七天左右的样子，世界就非常清晰了。
　　炎奴不再绽放无量光，而是逐渐摸索到更加隐晦的方式，暗中生成能量。
　　再加上无数的物质出现与聚合，世界便渐渐开始有了暗淡空虚的地方，与星辰璀璨的地方。
　　已经逐渐像是他们原来宇宙的星空模样，只是又非常陌生。
　　“原来如此，我可以生成看不见的能量啊。”
　　炎奴重新化出身躯，来到众人身旁。
　　他不需要刻意管了，能以近乎托管给身体的方式，让其潜意识继续慢慢生成能量。
　　于是宇宙逐渐稳定，持续以加速度扩展，如同吹胀的气球。
　　“暗能量！炎奴，你创造了暗能量！”潮巴激动道，有些癫狂。
　　炎奴很淡定：“什么暗能量？我只是觉得绽放无量光，充斥每一寸不太好，你们啥也干不了了。”
　　“所以就琢磨别的方式，最后发现，我只需要像人体身体一样，运出蛮力就可以了。”
　　潮巴和苏拉等人都很惊讶：“蛮力？”
　　“嘶，难道说，暗能量就是宇宙自我运动的机械能？”
　　炎奴说的话简单直接，大家轻松就能理解。
　　蛮力是什么？那就是肌肉力量，就是生命本身运动的机械能。
　　而这种力量看不见，却驱动着身体。燃烧细胞，让人可以走动、挥拳，就如同宇宙燃烧时空，膨胀自己。
　　如果人体内的菌群有心，它们也看不见摸不着世界自己运动的能量，它们只能理解自己分解食物所提炼出来的能量。
　　同样，当炎奴化身宇宙，时空就是躯体时，他像往常一样激发‘肌肉力量’，就会出现一种常人看不见的暗能。
　　有别于光和火，却充斥世界。
　　潮巴此刻陷入沉思，呢喃道：“暗能量竟然是宇宙自己运动产生的能量？它为什么会自己运动？难道它也有心？”
　　炎奴问道：“咋了？我们宇宙的暗能量，你们不知道咋来的？”
　　潮巴敲打蜗壳：“不知道，这一直是个谜。”
　　“宇宙最初是个奇异点，它包含了一切，无穷小。”
　　“突然它炸了，于是时空喷薄而出，万物生成。”
　　“在极短时间内，产生一个暴涨期。”
　　“这种时空膨胀，会把时空拉到‘更稀薄’的能级状态，所以持续不了多久。”
　　“伱这个宇宙诞生了一段时间才开始骤缩，其实已经是很坚挺了！”
　　“要知道，我们的母宇宙，质能大到难以计算，超乎想象。”
　　“它的初始爆炸，却只持续了极短的刹那，短到什么程度？以你们的一息为标准，它只暴涨了一息乘以10的负34次方。”
　　炎奴一怔：“这么短？那我还坚持得挺久的。”
　　潮巴说道：“质能越大，暴涨速度就越快，持续时间也就越短。”
　　“而你的奇点的初始质能太少，大爆炸的动力，没那么充沛。”
　　“所以反而暴涨得慢，继而持续的时间就长。”
　　“这和恒星聚变一个道理，越大的恒星反应越剧烈，寿命反而越短。而小质量恒星，寿命极长……”
　　炎奴点头：“这个我明白，可难道母宇宙，诞生之后一息的时间都不到，就要死了吗？”
　　潮巴摇头晃脑道：“这也倒也不会，停止暴涨，不代表就会骤缩。”
　　“而是持续减速，跌到完全不膨胀，才会骤缩。”
　　“这就和飞行是一个道理，总要经历一个减速到停下再到退后的过程。”
　　“最初暴涨的速度越快，则减速所需要的时间就越长。”
　　“再加上母宇宙的时空底蕴很足，质能很大，所以减速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收缩过。”
　　众人都颔首，完全能理解。
　　“所以，我们的母宇宙现在正处于减速期是吧？”
　　“好坚挺，诞生了一百三十八亿年，还没减完速……”
　　大家感慨着，苏拉和潮巴他们却面色古怪。
　　潮巴说道：“不，它如今在加速。”
　　“诶？”这回妙寒他们全都不解了，前面还说暴涨期短到连一息都远远不到。
　　怎么到现在还在加速？
　　潮巴肃然道：“宇宙最初的大爆炸动能，的确早就用光了，减速时期大约持续了五十亿年。”
　　“这期间，各种基本力诞生，各种粒子诞生，甚至宏观上各种恒星也诞生。”
　　“但不管怎么说，宇宙膨胀的惯性在衰退，总要死去。在距今八十八亿年前，它应该要进入骤缩期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惊奇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暴涨期出现了，宇宙开始了加速膨胀。”
　　所有人挠头，有些听不懂了，二段炸？
　　的确非常惊奇，这就好像一支箭，射出去，起初很快，然后越来越慢，就要力气用老，即将落地。
　　突然它坚挺起来，速度又开始加快，继续向前……还越来越快……
　　“为什么？”炎奴问道。
　　潮巴叹息：“不知道，我们把宇宙初始爆炸，叫做‘第一事件’。有个初始的第一力，令其爆炸。”
　　“而这个第一力的影响，持续了五十亿年，本该要结束了。”
　　“这时候却出现了第二力！时空被注入了全新的动力，我们看不见，所以称其为暗能量。”
　　“而暗能量占据了宇宙总质能的百分之七十三，所以这二次暴涨，极度强劲和绵长，延续了八十八亿年，直到现在都还在令宇宙加速膨胀。”
　　“这个事件，极大地延长了宇宙的‘青春期’。”
　　“嗯，大约……可能还能再持续膨胀个三十五亿年。”
　　“算一算时间就能知道，八十八亿年前到现在，占据了宇宙总年龄的百分之六十三。”
　　“再过三十五亿年，就会占据总年龄的百分之七十三，届时暗能量的推动也将用老，膨胀就会开始减速。”
　　“……唔，如果不出现第三次奇异事件的话。”
　　众人沉思，宇宙的谜团真是太多了。
　　八十八亿年前，宇宙突然诞生了暗能量，而这股力量超级庞大，以至于让宇宙焕发了第二春。
　　为什么呢？众人不禁看向炎奴。
　　他们亲眼见证了宇宙的诞生，以及暗能量的诞生，不禁细思恐极。
　　苏拉呢喃道：“以前我们不知道暗能量从何而来，认为是巧合诞生了它，如同元素、恒星那些东西一样，自然而然生成，只是恰好暗能量可以给宇宙续命。”
　　“但现在看到你，我怀疑，一切可能是因为母宇宙在八十八亿年前，突然诞生了意识，懂得了‘自我驱动’。”
　　众人肃然，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母宇宙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但炎奴这个宇宙什么情况，可是亲眼见证！
　　两相对比，不禁怀疑，母宇宙也有意志！
　　只不过，母宇宙花了五十亿年才堪堪孕育而出意识，炎奴这里却一开始就有。
　　所以一上来就把一些危机解决了，并且还加速衍化，在区区几天的时间里，就将宇宙推动到很成熟的星空状态。
　　“母宇宙也是个有智慧的活人？”炎奴惊道。
　　苏拉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也许只是一种自我驱动的本能。”
　　“就好像生命萌芽时期的潜意识，如同你们呼吸、心跳、血液流动、自我发育、器官自行驱动的能力一样。”
　　“母宇宙也许是‘活的’，但不代表就有智慧。”
　　潮巴也说道：“这只是看到你的情况之后的一种猜想，说不定是其他情况。”
　　“比如在宇宙早期，就诞生了文明，乃至出现了某个伟大存在。”
　　“他们发现宇宙即将骤缩，为了拯救宇宙和自保，他们以超乎想象的手段开创了救世之路，激发时空从中诞生了暗能量，焕发了宇宙的二次发育。”
　　“事实上，这种可能性，比宇宙时空自发诞生意识，要更加值得信服一些。”
　　“因为这就好像，你们体内的菌群，通过分解物质，为身躯提供能量，乃至影响各种器官一样。”
　　众人感慨，这也的确是一种可能。
　　不管是宇宙自发诞生本能，还是超早期文明间接导致。
　　总之宇宙现在充满活力，而这份活力，还能再持续三十五亿年。
　　三十五亿年后，它才会停止发育期，然后开始走向衰老。
　　这还是建立在暗能量比例不会再增多的情况下，总之一切还早，根本不用担心。
　　“唔，这么说，我这个宇宙活力……是无限的咯？”炎奴微笑。
　　众人心说可不就无限吗？只要炎奴还活着一天，这个宇宙就不会衰老。
　　乃至他能令质能持续性地诞生，宇宙也持续性地壮大！
　　炎奴微笑着摊开双臂道：“母宇宙，也要永不衰老，我会让她永远年轻。”
　　苏拉悚然一惊：“炎帝，难道你要不断创造暗能量吗？”
　　“切莫如此！暗能量与暗物质孕育了强大的暗裔生命体系，它们和我们这种星空物质所化的生灵，是死敌。”
　　“事实上，它们就在不断地摧毁星空，改变宇宙中暗能量的比例。”
　　“只要暗能量达到百分之百，即宇宙中所有星辰物质都化为暗能量，则宇宙就会无限膨胀下去。”
　　炎奴歪头说道：“我可以凭空造物啊，只创造暗物质，不消灭星空啊。”
　　苏拉摇头：“二次加速膨胀，和最初的暴涨，不是一回事。”
　　“前者看得是比例，跟物质总量没有关系。只要还有一粒星空物质，暗能量就达不到百分之百，这二次膨胀期就会迟早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其实就算无限膨胀，也不是好事。时空会无限稀薄，能级无限下降，在无限的时间中，能级不断趋于无穷小。”
　　“那样的宇宙，是完全黑暗空旷和死寂的，至少对我们而言是这样。”
　　众人听得明白，宇宙膨胀，并不是在消耗能量。
　　能量不会消失，只是在变化状态。
　　炎奴不断创造暗能量，就是令它比例不断加大，宇宙会加速膨胀很长时间。
　　倘若完全达到百分之百，宇宙只有暗能量了，那么它会无限膨胀。
　　“我知道了，有点像是我在冥河中的情况。”
　　“我在冥河中永远下沉，唯有冥河气体才会上升，我改变自身气体比例，就会上浮。”
　　“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完全脱离冥河，除非我将自己彻底化为冥河气体。”
　　炎奴说着，已经完全明白宇宙二次膨胀的原理。
　　但他随后又笑道：“没关系，我会有别的办法！当年在冥河，我并没有把自己完全化为冥河气体。”
　　“只是达到一只手浮出水面的程度，就强行爬了上去！”
　　众人无语，心说：那可不！你是何等强横！生来就是打破一切常理的。
　　苏拉神情一滞，感慨道：“是啊，炎帝，宇宙的常理无法束缚你。”
　　“你注定，创造不可能！”
　　就在他们欣喜于炎奴开创一个宇宙，可以避开天道影响时。
　　突然，远处有光芒凭空降下。
　　一群贝塞尔人出现了，为首的人，掌托巨大星光钻头，亿万只眼眸充满坚毅。
　　他们散发恐怖的波动，身上充斥高频物质，威能浩瀚！
　　一出现，就动荡了整个时空，仿佛要把世界，都挤压破碎！
　　妙寒当场拔剑，群帝冷哼：“好胆！竟然敢杀到这个宇宙？”
　　他们能发现这里创世纪，上层自然也能发现，甚至更早。
　　不过，大家都不惧，开什么玩笑，这是炎奴的宇宙。
　　上层的贝塞尔人，竟然还敢下来？
　　“炎帝，我……噗嗤！”
　　只见他们的威风，都没有持续刹那。
　　为首之人，刚刚开口，就浑身如裂开般肿胀。
　　这不是炎奴动了手，而是他们自己出了问题！
　　只见一个个贝塞尔人都极端痛苦萎靡，身上很多玄学能量当场破灭，给予他们莫大打击！
　　“呃啊啊！”
　　“我的道心破碎！”
　　“我的千眼神躯裂开来了……”
　　很多人都如遭雷击，气息一下子衰弱下去，身上出现各种各样的惨状，非常凄厉。
　　这里没有天道！玄学……不通用！
　　而贝塞尔人，很多人都用玄学法门和能量改造了神躯，早已和他们的最初原体不同。
　　如今来到这‘无天宇宙’，根本就不适应！
　　一时间，无数毛病涌现，道心破碎，仙神般的躯体裂开！
　　“哈哈！他们天人五衰啦！”鱼秧子忍不住笑出声。
　　颛顼说道：“这都不是天人五衰，而是直接失去一切己道支撑，跌落为凡人。”
　　大家都不禁莞尔，这可是无天宇宙！
　　毫无疑问，堪称顺天者禁地！
　　得亏这群贝塞尔人是高维生命体之躯，哪怕失去种种力量，在这恶劣的宇宙环境里，照样可以生存。
　　另外他们并非完全玄学化的生灵，早在天道诞生之前，他们就有很强的种族能力，所以对天道的依赖还没有达到没了就会死的地步。
　　所以此刻虽然一个个重创，但却也依靠强横的技术，自我修复起来，只是所有秘法都不会了，变成了所谓的‘凡人’。
　　“咦？那人没事！”妙寒凝视为首的高大生灵。
　　所有贝塞尔人都凄惨，唯有领头的那人，似乎没什么大碍。
　　虽然刚开始他也很不适应，出现了一些异常，呕吐血液。
　　但很快他就稳住，竟然迸发出另一股玄奥的道韵，维护住了自己的玄学部分。
　　炎奴眼睛一凝，这是他的炎命大道！
　　他适应了贝塞尔很多玄学法则，再加上虫族汲取的，可以说贝塞尔文明八九成的体系，都已经得到了。
　　而凡是他会的，炎命大道里就都会有。
　　此刻虽然天道没了，但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感悟到了逆天体系。
　　靠着‘炎道’中的贝塞尔相关的力量，稳住了自己所有的能力。
　　不仅没有变弱，反而更强了！
　　“果然……果然是没有天道的宇宙。”
　　“在这里……我命由我！我想逆天就逆天！没有天罚！”
　　那个贝塞尔人，一脸狂喜！
　　……


第477章 上邪魔祖
　　天呀御佐，不得不激动。
　　虽然眼前的三维宇宙，和庞大且维度众多的主宇宙相比，极为袖珍。
　　但光是没有了天道这一点，就足以让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天道遍布全宇宙，掌控万物，有无数顺天文明拥护。
　　众多能力依赖于它，众多生灵遵从于它，它就是大势、它就是命运。
　　相比起来，逆天者有什么？
　　除了举世皆敌，几乎无立锥之地外，一无所有。
　　人们自由的同时，往往也失去了玄学力量的青睐。
　　当然，有一部分文明之光，特性强横，勉强承载了逆天路，让人们有逆天的体系可用，不至于完全只剩下物理学的力量，去对抗满宇宙的顺天文明。
　　但依旧差距悬殊，且处处受针对，无论是人口还是体量都差距太大太大。
　　如此，也不怪逆天者太少，大多数文明的人都选择顺天，毕竟谁会没事找虐？哪怕成功自由了，又能如何？成为‘无天者’，却待在‘有天的宇宙’，找死吗？
　　哪怕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团结起来集体逆天，天道必败。
　　可现实依旧是，逆天者太少太少，多数者不敢为天下先。
　　归根结底，整个宇宙，没有逆天者的土壤，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让人们背弃主流。
　　然而现在，一片真正的逆天土壤出现了。
　　一个天道根本管不着的宇宙，就在眼前。
　　“炎帝，您功莫大焉！您就是宇宙之光啊！”
　　天呀御佐大喊，向众人靠近。
　　最初发现神洲自带逆天道，且炎奴承载了原有仙道的一切，并且犹有过之，还衍生无数特性。
　　天呀御佐，就已经非常震撼和惊讶了。
　　如今看到逆天宇宙的诞生，更是彻底被征服，毅然决然地迎接下来。
　　“你是何人？”
　　神洲这边很多人都看出对方，已经变成逆天者。
　　于是暂且按耐，没有动手。
　　“别动手，我已逆天，特来迎奉诸位伐天，救我贝塞尔文明。”天呀御佐连忙解释，向众人介绍自己。
　　他已经感悟炎命大道，获得了神武体系的力量，毫无疑问是背弃了苍天。
　　其实在五千年前，他就是一名逆天者。任何一个文明都会有能人志士，只是多与少的区别。
　　只不过，当年那群贝塞尔人失败了，毕竟当时面临着泽塔崛起，文明别无选择。
　　为了生存，大量的走狗出现，导致整个文明倒向泽塔。
　　事实上这也是救了贝塞尔，不然现在要么像龙族被灭绝，要么像金乌被奴役，哪还能成为所谓高等文明，享受众多权益？
　　天呀御佐与一批志同道合者，为了延续文明，为了保留逆天的种子，选择了‘暂时放弃逆天’。
　　他们解散了名为‘突破者’的组织群体，投降了泽塔，向顺天侧妥协。
　　这样的选择，类似于黄帝，但是黄帝有大计划，能等待刑天，算是有希望。
　　可他们那群突破者，却没有时间留下什么计划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妥协。
　　所以时至今日，他尽管凭借资历和能力，走到了‘国老御佐’的高位上，是整个南门星区的二把手。
　　但这已经是极限，整个文明，都没有孕育逆天者的土壤了。
　　根深蒂固，阶级焊死，哪怕出现了奇物，也会被天道周旋，并上贡给泽塔。
　　可以说，整个贝塞尔文明，已经没有能力依靠自己的力量逆天了。
　　天呀御佐这种人，除了依靠外部力量，根本没有操作余地可言。
　　“原来如此，贝塞尔的逆天残党么……”
　　众人听完对方的话，暗自点头。
　　连神洲都有逆天者，贝塞尔也有并不稀奇。
　　哪怕贝塞尔失败了，暗中应该也有人心向逆天，在默默努力，没有才奇怪呢。
　　如今炎奴开天辟地，造化无天宇宙，的确是震撼人心的壮举。
　　像对方这样的潜在逆天者看了，可不就心向往之，箪食壶浆以迎。
　　因为这成功的希望，太大了。
　　炎奴展现出来的力量，本就可称为超级文明之光，现在这无天宇宙，更是给了无数人一条退路。
　　很多人内心深处，哪怕想逆天，也不爱打打杀杀，就想好好生活。
　　银河瀑布庇护的大多数人，其实就是这样的。
　　比如宛渠国民，其实就是待在一个地方默默生活，一代代繁衍出一些人才，为银河瀑布的主战力输血。
　　他们从不打打杀杀，甚至要隐藏自己，以免被泽塔通缉。
　　所以，是非常需要一个安稳的大后方，过安宁日子的。
　　炎奴现在，可以提供逆天者所需要的一切，堪称完美的替代品。
　　是标准的……‘敌天道’。
　　“无天者，活在有天的世界，这是最大的悲哀。”
　　“当我见证炎帝开辟宇宙的那一刻，便下定决心，誓死追随。”
　　“血海深仇，我也愿意放下，只希望炎帝，只诛首恶，莫要再血洗我族。”
　　天呀御佐低着头颅，向众人恳求。
　　妙寒挑眉：“你这人是不知道死掉的人，乃是下地府了？”
　　“地府？”天呀御佐抬起头。
　　众人当即向他解释，天呀御佐顿时震惊与欣喜。
　　“炎帝大德，我……我还以为，你们凭着强横，要直接血洗我族，把顺天高位者，皆视为该死。”
　　炎奴淡淡道：“是该死啊，但死完再重新做人便是。”
　　天呀御佐振奋起来，他是深爱自己文明的。
　　无论族人变成什么样，他也不希望将其灭尽。
　　若非如此，当年何必妥协？直接学龙族拼死到底，流尽最后一滴血算了。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杀吧……我的文明，也许正需要一场血洗。”
　　“只要您可以挽回，我愿意赌上一切。”
　　天呀御佐彻底臣服，一边奉上那时空泯灭武器，一边开始交代上层国度的情况。
　　尤其是奇物的情况，以及泽塔调查团马上到来的事。
　　数据量很庞大，妙寒等人当即接收分析。
　　那南门国老，受过泽塔的改造，修行泽塔秘法，拥有量子不灭之躯，只是星爵巅峰。
　　但他通过一件文明至宝，可以短暂地掌握轩辕十四第九重天超过八成的物理数据，临时踏入星灵境界。
　　那可是掌控所有基本粒子，能百分百转化质能，并且依靠秘法，直接生成宇宙一切极端现象的可怕层次。
　　虽然他只是在轩辕十四第九重天能维持这个境界，但反过来也可以说，那片时空就是南门国老的私人领域，掌缘生灭。
　　不过，众人不屑，玄学领域的强大，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们可是逆天者，靠奇物起家的，终有一日要掀翻整个玄学宇宙。
　　“倒是这个泽塔调查团，有点厉害啊，伱说他们人均都有奇物？”罗阎很严肃。
　　天呀御佐点头：“是的，泽塔的奇物太多了，这次来的调查团，必然人手一件。”
　　“而且都是非常实用型的，最起码也有一块不灭黑铁。”
　　“不过具体会是哪些，我就不知道了，这种情报不是我可以了解的。”
　　众人沉吟，倒也不是很怕。
　　因为他们也是‘人均一两件奇物’的怪胎军团。
　　炎奴更不用说了，浑身上下都是特性。
　　只能说这泽塔调查团值得他们认真对待，不可大意。
　　但还不至于吓坏他们，反过来……他们有可能，会吓坏泽塔人……
　　天呀御佐又谏言道：“诸位，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你们这么快和泽塔人硬碰硬。”
　　“背靠无天宇宙，再加上你们拥有逆天大道与很多奇物，完全可以好好发育，未来必然成就席卷宇宙的势力。”
　　妙寒看着他道：“哦？你认为，我们不如泽塔人？”
　　天呀御佐认真道：“你们能战胜泽塔调查团，我不质疑这一点。”
　　“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任何一名泽塔人，都可以召唤泽塔帝皇的意志降临。”
　　“也就是说，你们击败调查团，意味着必然和泽塔帝皇对上。”
　　“他真的很可怕……”
　　炎奴笑道：“听说他破坏不了神珍铁？”
　　“……”天呀御佐一滞，说道：“您……您也很可怕……”
　　“但是，他不一样，我甚至认为，他应该是全能的。”
　　“别说他现在掌握了无数奇物了，单说他五千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很厉害。”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件奇物，或者说是融合了某个奇物。总之是特性极度可怕的那种，具体功能不清楚，但应该包含无解的不死性，和不可封印性。”
　　“以至于天道，当年连一点周旋和阻挠都没有，在知晓他能力的瞬间，直接选择他为宇宙级别的真命天子！”
　　“可以想象，得多厉害，恐怕完全不亚于您本身的能力。”
　　这番话，令很多人诧异。
　　原来是这样，泽塔帝皇并不是单纯的天命者，他的崛起，不是完全靠天道的。
　　相反，他能得到这重身份，乃是锦上添花。是天道对他的拉拢，是天道判定他根本不死与不可封印，所以让他当宇宙的真命天子。
　　到底是什么功能？看这架势，也许是绝对适应那一档次的超级完美型特性。
　　不过，炎奴依旧淡淡道：“他破坏不了神珍铁。”
　　“……”天呀御佐彻底无语了，但也着实没话说。
　　倒是妙寒玩味地说：“你怕吗？如果我们一定要现在，就对上泽塔帝皇。”
　　“那么有可能，你刚投奔我们就会死，甚至会连带导致贝塞尔文明的覆灭。”
　　“毕竟炎奴不死，不代表我们不死，或许炎奴都要落败，继而地府都破灭。”
　　“你现在愿意带领我们血洗自己的同胞，很可能是把他们推入深渊，和我们陪葬。”
　　天呀御佐沉默了片刻，坚定道：“我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不会后悔了。”
　　“纵然你们伐天成功的可能不高，我也不会再等了。”
　　“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方案。”
　　“只要未来，不会有更好的选择，那么这个选择就算成功率只有万分之一，那它也是‘最大的’希望。”
　　“这也许是我的文明此生仅有的机会了，不走出这一步，希望就永远是零，我愿为此赌上一切。”
　　众人之前就从对方那里，了解了一下贝塞尔文明的兴衰。
　　此刻更是暗自点头，逐渐认可这名逆天者。
　　他们都是抱有一丝希望而坚决去做的，潮巴、鸾星他们，都说神洲是赌怪。
　　可不赌，那才是希望渺茫，赌一赌也许真的能海阔天空。
　　罗阎等魔道，更是如此，当年在庐山洞天，他就对炎奴也说过类似的话：就算你不是我们渴望的那种终焉奇物，但你已经是最符合的了，为此他们愿意赌上一切，哪怕最终是为梦想殉葬，也起码付诸了行动，真正地努力过。
　　“天……天呀？你之前介绍自己，好像是什么奇物稳控局的创始人？”罗阎问道。
　　天呀御佐当即详细说明，罗阎一听，大为惊讶。
　　因为对方，竟然是‘贝塞尔文明的魔道’。
　　当然，有些不成熟，毕竟整个文明都沉沦了，他们也很难真的做到什么成绩。
　　但在核心思想方面，和魔道的理念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想消灭世间一切奇物，让世界恢复自然。
　　炎奴笑道：“哈哈，看来各个文明都有逆天者，也都有魔道，大同小异，殊途同归啊。”
　　“天呀你……啧，你这个名字能不能改一改？天呀天的，好别扭。”
　　群帝都点头，他们更觉得别扭，只是一直没说，炎奴算是说出他们的心声。
　　“呃……加入语气词，是我们古老的取名习惯，是古板了一点，但也不至于难听吧？”天呀御佐眨巴眼，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哪里别扭了。
　　其实他们口中的天道，不应该翻译成天道，直译的话是终极宿命。
　　至于天这个词，就是天的意思，也代指无尽云雾，可衍生出谜团、宝藏之地、未知奥妙等含义。
　　总之天呀，是非常美好的一个名字。
　　炎奴摆手咧嘴：“没事，我就是说一说而已……嗯，你有没有什么外号？”
　　因为文化不同，让人改名字显然是不好的。
　　妙寒捂嘴笑道：“其实是翻译问题，我们现在的语言库，是羽失洁制定的，很多翻译太直白。”
　　“改一改就好了，天呀这个词，其实我们有更信达雅的说法。”
　　“叫做……上邪。”
　　罗阎也接口道：“他是贝塞尔的魔道始祖，我看就叫‘上邪魔祖’吧！”
　　……


第478章 星灵之神
　　炎奴拍手称快：“这个好！”
　　那上邪魔祖，一脸茫然，他是感受不到这和‘天呀御佐’有何区别。
　　除非是像潮巴和鸾星那样，深入了解神洲文化。
　　“事不宜迟，炎帝，我的叛逃瞒不过多久。”
　　“趁着我现在还有权限，请速出兵，直杀向国老，解放九重天！”
　　“我可以保证上层的奇物不失控，也能发动至少十万贝塞尔人一同逆天，虽然他们懂得不多，甚至可能出不了什么力，但请相信我，他们都可以信任。”
　　上邪魔祖沉声说着，有些迫不及待。
　　而众人颔首，看来这位魔祖，暗中掌握了一支逆天力量。
　　当然，因为隐藏需求，和缺乏培养土壤等问题，这些人恐怕没什么本事，在贝塞尔族里，都属于底层的那种。
　　但恰恰这种人，是他们需要的。
　　通缉令下，大家现在不好聚集人手，如此也就无法深入基层，领导无数焊死者。
　　上邪魔祖的这支力量，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毕竟他们不在通缉范围。
　　炎奴笑道：“有一颗良心就行，不需要多厉害，反正都没我厉害！”
　　“让他们来我的宇宙，还有其他人也可以，能来多少来多少。”
　　“来了就会道心破碎，失去所有天道之力，到时候让他们像你一样，拥抱全新的力量稳住自己。”
　　“我的逆天大道，就是最好的筛选器，但凡能感悟到我道之人，必有一颗济世心！”
　　“反之，还是先下地狱吧！”
　　上邪魔祖岂会拒绝，该血洗的还是要血洗，文明已经腐烂，需要新生。
　　而能够被炎奴之道认可的，自然有其可取之处。
　　到时候还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他非常清楚炎命之道的加成有多猛，毕竟他现在就是，而释迦摩尼可是凭此，和上万名贝塞尔修行者对抗数十回合。
　　“炎帝，我早已关闭了维度封锁，请出兵吧！”
　　“好！”
　　炎奴矗立了片刻，又说道：“诶？我上不去怎么回事？”
　　众人一愣，罗阎说道：“上邪，你没有关闭封锁吗？”
　　上邪魔族瞪大无数只眼睛：“怎么可能！我将时空泯灭武器都交出了。”
　　“另外，奉上的钻头，可开接引之门，贯通上下维度。”
　　“还能帮诸位，塑造高维生命体，适应真正的上层维度。”
　　妙寒则沉声道：“既如此，看来是其他人封锁了时空？”
　　说着，她让炎奴共生那钻头，上邪魔祖的确是一过来就把它交出了。
　　炎奴念动间，瞬间完成了共生。
　　只要是在这个宇宙里的东西，他全部能侵染共生。
　　“我已明晰他全部的功能，的确是好东西。”
　　炎奴说着，众人惊讶，什么情况？共生还带情报的？
　　“好高明的法宝，原来时空维度的奥秘如此深邃，而这还仅仅是三维，真无法想象，四维到底是什么……”
　　他说着，把大量的资讯，发给众人。
　　所有人傻眼，一方面震惊于这知识，另一方面，震惊炎奴是怎么获得的。
　　“炎……炎奴，你的共生，还可以包含它所蕴含的奥妙？”妙寒瞪大眼睛。
　　一直以来，共生归共生，都只是死板的得到，其相关的一切，都不会获知。
　　但现在，竟然能知道这是什么，能干嘛，连原理知识都解析出来。
　　炎奴咧嘴道：“当然可以，宇宙无数的资讯，沉淀在时空中，而我能随意查询。”
　　“本来这东西，我还看不懂，但共生之后，它的所有数据都并入到宇宙资讯中，我就能查看了。”
　　众人震撼，想想也是，毕竟整个时空，都是他的身躯。
　　也就是说，他现在拥有了一种超级共生手段。
　　就是这时空资讯，不知道是个啥。
　　上邪魔祖一听就懂：“没错，宇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数据库。”
　　“它包括了从宇宙诞生那一刻到现在的全部事件，而且是实时更新的，无论哪个角落都是零延迟。”
　　“南门国老能临时踏入星灵境界，也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的文明至宝，可以读取宇宙时空中的数据，只要借用众多焊死者们的智慧，他就能理解运作其中八成。”
　　“而只要有一个封闭时空内全部物理数据的八成及以上，就可以成为当前时空的星灵，获得宇宙万象之权限。”
　　“如果有整个三维星空光锥内的八成数据，那就更不得了，可称星灵之神，那是三维宇宙天花板的存在。”
　　众人惊奇，虽然这不是查询传说中的信息，但这种宇宙资讯也不差了，堪称一种全知。
　　连生灵都可以靠技术和秘法，来掌握这种资讯，更别说炎奴了。
　　他就是宇宙，查询时空资讯轻而易举。
　　“八成就是天花板？那百分百呢？”妙寒问道。
　　众人也都看向上邪魔祖，毕竟炎奴现在的情况，就是百分百资讯啊。
　　上邪魔祖茫然了：“百分百？呃……没有这个境界……”
　　“宇宙太复杂，它在不断地变化，充满太多奥秘与未知，尤其是奇物的存在，更是扰乱世界，不可全知的。”
　　“所以很多强者，只是在上层维度达到星灵，毕竟星际时空都磨灭了，碎成一个个星系区域，这样的封闭时空很小，很稳定，毕竟轻松。”
　　“至于第一象限，太浩大了，八成都难，必须依靠天道的帮助，否则几乎不可能纯靠自己的手段做到。”
　　“天道诞生以前有没有，不知道，可能有吧。反正我所知道的星神存在，都是天道宠儿！”
　　“毕竟就算达到了星神，没有天道稳固境界，也可能下一刹那就跌落，因为宇宙中每一刹那，都发生亿万种意外，谁又能算得尽一切呢？”
　　“连天道也不能！天道对宇宙资讯的把握，大概也就九成多而已。”
　　炎奴嘿嘿笑道：“跌落？对我来说可不存在。”
　　“这宇宙最初就是我脑子里的一个点，一个洞，那玩意儿吞噬了我的头颅，然后炸成这个宇宙。”
　　“整个世界，就是我的脑洞大爆炸出来的。”
　　“这里的一切资讯，都是我的‘记忆’，我查询时空资讯相当于‘回忆’一样轻松！”
　　“只要是宇宙可以理解的东西，哪怕我不理解，我的脑洞也不会不理解。哪怕我忘了，我的脑洞也不会忘。”
　　上邪魔祖感慨，炎奴就是这宇宙的第一意志，当然会如此。
　　此刻炎奴在自己的脑洞宇宙，乃是至高无上的境界，超越了理论上的天花板，是宇宙主宰。
　　只见炎奴挥手间，展开了一道接引之光。
　　弥漫大片区域，通过这里，可以上到第六重天。
　　炎奴一马当先，直接走进了光，顿时消失。
　　众人正要跟上，突然宇宙中又凝聚出炎奴来：“等会儿！我咋没出去？”
　　“……”所有人停下，愕然不已。
　　妙寒皱眉：“炎奴，伱无法跃迁，莫非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有人封锁了维度？”
　　上邪魔祖反应过来：“不好，炎帝你现在是宇宙本体。”
　　“而无论是维度跃迁，还是接引之门，这些技术与秘法，都是针对宇宙内物质的……”
　　“不可能让一座三维宇宙本身升维！”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这个理，刚才炎奴只是把化身送升维了。
　　炎奴皱眉，突然脑后轮回盘出，直接转世了。
　　轰隆隆，远方恐怖的波动涤荡。
　　所有人一愣，只见亿万星云物质汤中，盘旋搅拌，凝聚出一种透明的轮廓。
　　那巨大轮廓，行走而来，仿佛时空所构成。
　　但和之前的化身区别很大，具有独特的生命气息，而之前的身体，更像是一种单纯的自然现象。
　　现场的众人，顿时间大脑轰鸣，感受到一种冲击：“这个宇宙，第一尊自然生命体诞生了！”
　　“直到此刻开始，生命规律才真正运转起来。”
　　众人都有所明悟，之前的炎奴，并不被算作是‘生命体’。
　　因为只有宇宙内孕育的才叫生命，是宇宙诞生以后才有的概念，宇宙自己不算。
　　同样，在时空都破灭的虚无中，一切‘宇宙诞生以来的事件’都不会发生，这的确是事实。
　　但‘宇宙诞生’本身这个事件，不在其中，属于‘先天事件’，是一个奇异点事件。
　　所以，当时在虚无中，炎奴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他除了思考只能做一件事……就是引爆奇异点，成为第一力。
　　“原来如此，我不能以‘宇宙本体’而行走在其他宇宙中。”
　　“只能把意识转入生命体，作为一个人离开啊……”
　　炎奴挠挠头，也无所谓。
　　他现在的时空生命体，其实也没差了。
　　“嗡！”
　　他一个瞬间，来到了第六重天。
　　从钻头那得来的力量，让他飞速重构，汲取外界物质。
　　不过，他是时空体啊。
　　只见他如水乳交融一般，融入了第六重天的时空。
　　刹那间，他好像在侵蚀世界，并得到一种真视感，在收集资讯。
　　“嗤……这是，第八感？”
　　其实释迦摩尼，根本没有发明出第八感来，他还在完善和摸索。
　　但炎奴现在，的确感觉自己超越了七感，心眼蜕变，变成了一种时空真视。
　　直接看穿这片时空内，任何物质或人的资讯，从他们诞生以来的所有事件，都能查询。
　　只是没有‘回忆’那么轻松，比较麻烦和受限，因为他是生命，是‘人’。
　　甚至还有代价！
　　“什么啊，你这宇宙，借你眼睛看一下而已……”
　　“你还收我能量？”
　　……


第479章 历史重演
　　炎奴杀上第六重天，身体融入时空。
　　只能说，不愧是母宇宙，时空厚度深不可测，极度浩瀚。
　　哪怕只是轩辕十四这么点大的时空，都远比脑洞宇宙要牢靠得多。
　　这里的时空之水深得就像是大海一般，方寸之间的质能就庞大到堪比无尽星河，而脑洞宇宙的时空，则浅的像小水坑。
　　如果不是炎奴之前把宇宙转为无消耗模式，那么想抽时空能量去造物的话，这么浅的时空，一抽就直接没了。
　　可就这么强大的时空，此刻却在疯狂地抽取他的能量。
　　看这架势，好像生命融合连接上去，就得不停地上供。
　　而这种形式，不会触发超速再生，就好像是返本还源。
　　“有完没完？无限抽是吧？”
　　炎奴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被蒸发的。
　　当即又切换到死亡状态，任由宇宙不断抽取，它也不损一毫。
　　过了一会儿，他体验到了奇特的感觉。
　　就好像，母宇宙有一部分，属于他。
　　虽然是非常非常非常小的一部分，但那部分，就是它的时空能量所化的部分。
　　要知道，那可是共生能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此刻被宇宙返本还源回去，看似转还为了‘宇宙自己的时空能量’，其实也还是属于炎奴，无非是换了个状态。
　　等于说，宇宙疯狂抽取他的时空能量，抽得很爽，但其实是在让炎奴，不断参股……
　　比例很小，小到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理论上，一直这样抽下去，因为炎奴无消耗，抽不完，所以总有一天，宇宙会融合超过自身总和的共生能量。
　　继而，炎奴的占比将超过总体百分之五十……
　　“你……这是反向共生自己啊？”
　　“融合我的能量，你认真的？”
　　炎奴知道，这应该是自然现象。但也不好说，指不定宇宙有灵，有一种潜意识呢。
　　“那我给你加把火。”
　　炎奴的死亡状态，拥有同化能力，以前只是同化各种物质。
　　此刻他是时空之躯，宇宙本体又和他连接，他自然可以同化宇宙时空。
　　霎时间，他飞快地侵蚀、炼化时空。
　　本来宇宙就在抽取它，速度大约是一息一个炎奴！
　　这就是炎奴之前感觉宇宙很过分，要直接把自己蒸发掉的原因。
　　等比例的，在抽干自己。
　　所以仅仅过去半息时间，炎奴就开了死亡状态。
　　而他的同化速度，也是一息一个自己。
　　如此一来，就是双倍的融合，每一息，都有‘两个炎奴’体量的时空，在归属于炎奴。
　　他在宇宙时空中的参比，正在不断地提升……
　　由于‘一个炎奴体量’本身也在提升，所以还是加速度的。
　　但是，炎奴依旧感觉，同化速度很慢。
　　那个占比虽然在不断地变化，但比例依旧小的可怜，还是可以忽略不计。
　　“好慢啊，是宇宙的体量太大了吗？”
　　“这还只是一个轩辕十四这么大的封闭时空而已啊。”
　　炎奴有些震惊，他不认为自己的体量，能和宇宙相比。
　　但这里是哪？这只是轩辕十四第六象限。
　　方圆只有两光年，外面没有了，也就是说当前时空的‘全宇宙’就这么点大。
　　“呆子，你怎么了？”
　　妙寒看到炎奴发呆，不禁询问，担心有何变故。
　　“没事，我只是惊讶，时空到底蕴含了多少能量。”
　　炎奴说着，并把他一来到第六象限所发生的事说了。
　　妙寒眼睛一亮：“这种同化是加速度的，如此下去，只要你达到宇宙的一半，就会在瞬间，又达到百分之百。”
　　炎奴点头：“我知道，但是看这架势，达到一半，都不知道要多久啊。”
　　这时，野人在一旁说道：“是你的体量，和宇宙差距太大了。”
　　“别看这里只是一片方圆两光年的三维时空，可其中蕴含的质能，超乎想象。”
　　“根据计算……”
　　只见野人，伸出拇指与食指，拿捏了一小撮距离。
　　“喏，母宇宙就这么大的一点时空，其质能等同于整个星辰大海。”
　　妙寒等人骇然，从来没想过，时空这种看似空空如也的东西，竟然质能这么大？
　　所谓星辰大海，他们所看到与没看到的无尽星河，就只是母宇宙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时空所化？
　　“真的假的……不是说暗能量就占了百分之七十三吗？”鱼秧子拿捏一小撮距离，难以想象，这就是‘无尽星海’。
　　野人解释道：“那意思是，排除掉时空本身的所有物质，是时空之海浮于表面的质能总和的百分之七十三。”
　　“其实母宇宙最大的质能就是它自己，即时空本身。”
　　“宇宙是汪洋大海，还深不见底。亿万星辰，都是浮于海上的尘土，暗物质如同大气，而暗能量就是潮汐与飓风。”
　　众人意识到，他们不能完全用炎奴的脑洞宇宙，来想象母宇宙。
　　前者只是炎奴大脑的质能所化，而且他创世时，直接把大部分时空中的质能，都拿出来造物了。
　　所以脑洞里的星辰，还算扎实，但时空却脆弱无比，得依靠死亡状态，否则会如泡泡般幻灭。
　　母宇宙却不同，当初大爆炸后，只有超小的一部分时空化为了物质。
　　九牛拿出来一毛，沧海舀出来一瓢。
　　“哈哈，宇宙真的好大呀。”
　　炎奴笑笑，看来他现在想同化整个宇宙本体，还是太远。
　　纯纯的体量差距，如同一个粒子，想同化一个世界，哪怕他的力量不可阻挡，这也不知道要多少万年。
　　不过无所谓，这种同化是基于他自己的体量的。
　　也就是说，他的能量越庞大，同化就越快。
　　达到宇宙的一半，那同化就是一瞬。达到宇宙的一成，那也只需要几息。
　　以此类推，他越小，就越难。而他现在实在是太小了，哪怕在众人眼中，已经是能量浩瀚，但那是跟生命比，而宇宙起码比他大出几百个量级，甚至几千个量级。
　　“没关系，先杀穿九重天。”
　　炎奴毫不纠结，手中哗啦啦，冒出上百根神珍铁。
　　这些黑铁，虬结为一把黑枪。
　　他目光雄烈，扫视周天。
　　然而上邪魔祖前来禀告：“炎帝，此地已经拿下。”
　　“……”炎奴目光一凝，还真的，已经打完了。
　　这里的战斗，堪称横扫，都用不着他出手。
　　上邪魔祖的倒戈，对这里的打击太大了，他可是沐光者，权限太高。
　　他一句话，就瓦解了这里的防线。
　　无数所谓贝塞尔精英，打都不打了，直接投降。
　　哪怕很多贝塞尔人，深爱自己的文明，痛骂上邪魔祖的背叛，内心宁可跟神洲众人拼杀到战死。
　　可是，他们还是要遵从阶级，听从上邪魔祖的命令。
　　“这就投了？”
　　炎奴撇撇嘴，有些无语。
　　上邪魔祖面露苦涩：“这就是我们文明的悲哀，我倒是宁可，看到他们反抗我，阻挡我……”
　　“就算杀了我，让我遗臭万年，我也认了。”
　　“毕竟这样的话，我的文明，或许还能依靠自己的能力重获新生。”
　　“然而没有……贝塞尔人，已经没有奇迹和英雄了。”
　　整个现代贝塞尔文明，本就是建立在一次巨大的背叛与投降上。
　　现在的国老们，都是当年投靠泽塔的带路党，随后贝塞尔人化为泽塔的走狗，一起征伐了银河。
　　而现在，历史再度重演。
　　“送他们进入脑洞宇宙吧。”
　　“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追随刑天的跟我走。”
　　炎奴咻得一下，率先踏上了征途。
　　他杀上了第七重天！
　　而第六重天的人们，穿越接引之门，被一一送进脑洞宇宙，接受‘逆天洗礼’。
　　绝大多数高等文明成员，还是很清醒的，无论是贝塞尔人，还是金乌等奴隶种族。
　　不像原始文明，百姓真的以为苍天是不可抵抗的。
　　再加上人口基数极大，贝塞尔文明底层的生灵，大量地涌现出反抗者。
　　“又有大势来了！”
　　“逆天大势！”
　　“一起杀上九重天！”
　　被焊死的阶级，压抑许久的底层，直接爆发。
　　他们被玄学阶级，镇压数千年，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不了。
　　羽失洁这等人，得知大劫出现，明知是死，还要帮助释迦摩尼，留下善缘，可想而知，内心澎湃着怎样的火。
　　一个个金乌，当初在佛国，直接以自杀的形式，临时违背阶级规则，来给佛国提供兵器，可想而知，他们的傲骨只是压得太深。
　　有玄学阶级压制，都如此，更何况踏入脑洞宇宙，感受到久违的，真正的自由世界？
　　枷锁一去，心气立刻激起来。
　　顿时体悟到无处不在的逆天大道，加入到炎命体系之下。
　　化身伐天者，组成大军。
　　他们种族复杂，什么人都有，人类、金乌、人鱼、蜡像、巨岩还有贝塞尔人。
　　一支成分驳杂的逆天军队，出现了，气势竟然比之前在五重天大战的太平军，还要恢弘。
　　毕竟之前，很多人其实还在观望，不敢加入。
　　而且他们更像是一种附庸军，主体还是神洲人。
　　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仿佛才是主体。
　　神洲大军由于通缉令，陨落到只剩古帝、群仙，只是串联这支军队的旗帜。
　　见证了无天的宇宙，无数人彻底放开，意识到，真正的逆天大势来了。
　　世道，要变天了！
　　“杀！”
　　第七重天，也有其他沐光者坐镇。
　　他们得知上邪魔祖背叛，立刻罢黜了他的权柄。
　　并且组织起一支战力强横的部队，想要反抗。
　　这支部队，有大量高手，很多还会泽塔秘术！
　　“万族大河·生命影之歌！”
　　看着他们，又开始拿无数焊死者献祭。
　　炎奴暴怒，逆着史诗大河而上。
　　一路摧枯拉朽，声动四方：“不要命的来挡我。”
　　吼声是真正的声音振动！
　　怎样强横的自然规律啊？在物质极度稀薄的真空中，硬生生传播，无数的粒子在躁动、碰撞、离散。
　　一声大吼，直接把涛涛史诗构筑的投影大河，震碎了！
　　惊天的玄学能量，如梦幻泡影，吹成虚无。
　　“怪物！”
　　“他用自然规则，震碎了无上秘术！”
　　很多贝塞尔修行者疯掉了，道心都破碎。
　　有种当年面对泽塔大势的无力感，五千年前，泽塔人虽然物理学不咋地，但玄学强得离谱。
　　依靠玄学法则，镇压了当时还非常依赖科技武器的文明。
　　而炎奴更离谱，他以不可思议的特性，增强了自身的物理规则！
　　什么特殊的招式都没用，单纯靠声音，竟然就在真空中，把惊天史诗秘术给破掉了！
　　世道像个圈，又特么转回来了？
　　如今历史重演，敌天道，杀到了七重天。
　　战力旷古烁今，所有的玄学如同笑话。
　　亦如当年，那个纵横无敌的小灰人，号称‘灰帝’，打爆一切物理学造物。
　　“挡不了！挡不了一点！”
　　“快跑！”
　　炎奴闪身杀来，大军死伤惨重，直接溃败。
　　没人再敢挡他，纷纷抱头鼠窜。
　　更可怕的是，就在他们要逃去八重天时，炎奴竟然比他们更快，唰得一下，先一步上去了……
　　“啊？”
　　领头的沐光者，人懵了。
　　炎奴无视了残兵败将，杀穿他们之后，一鼓作气，又杀上了八重天！
　　什么意思？真就是不要挡他就行了呗？
　　你来真的啊？
　　这让他们这还怎么撤？撤哪去？跟着敌人屁股后面上去吗？
　　“为了自由，杀啊！”
　　“伐天！伐天！”
　　轰隆隆，就第七重天的守军懵逼时，多种族伐天大军杀上来了。
　　“是那群贱民！”
　　“该死，不可以让金乌这些种族再度觉醒，这可是泽塔人下得死命令。”
　　沐光者脸色沉重，马上组织部队，与伐天大军厮杀。
　　“御佐，不，叛徒！你在将文明拖入深渊！”
　　他怒斥上邪魔祖。
　　而后者，幽幽道：“是吗？当年你们杀上国老议会，我也曾这么说过。”
　　那名沐光者一滞，想起来，眼前的上邪魔祖，乃是昔日的‘突破者’。
　　而他和如今的大部分掌权者，五千年前乃是叛军。
　　他们带着泽塔人，征服了自己的文明，也是号称正义与大势，而突破者们则说，这是把文明拖入深渊。
　　“嘶哈嘶哈，这不一样！不一样！”
　　“泽塔人要金乌永恒为奴，如果这个种族，再度崛起，我们全都得死！”
　　上邪魔祖冷声道：“那又如何？就算是泽塔，也照样覆灭！”
　　那名沐光者哑然，他以为上邪魔祖的背叛，只是想重建突破者时代，想伐贝塞尔的天。
　　没想到，贝塞尔的天道，已经不是他的目标了，连泽塔都要灭掉。
　　“见识一下，炎命的力量吧！”
　　“万族大河·生命影之歌！”
　　上邪魔祖也用出了那招泽塔惊天秘术，而他用来，竟然无须献祭任何奴隶。
　　此术之所以要献祭，因为是要用上其他文明的玄学法则。
　　泽塔乃是多元文明秩序，其天道下星际文明无数。
　　经常有这种，引动多个附庸文明天道法则的惊天大术。
　　此乃多重天道合力的秘术，这是单个文明根本不可能抵挡的。
　　但是，昔日没有投降的文明的天道之力，他们用不了。
　　比如龙族，比如金乌，龙族全覆灭了，金乌只是被征服，而不是投降。
　　所以泽塔专门整理出这些文明的天道法则内容，建立了‘银河往事云端’。
　　然后创建了一系列特殊秘法，可以掌握这些‘覆灭古文明的力量’。
　　但需要曾经是这些文明的金乌、人鱼、岩石巨人等族的奴隶，作为媒介，凑得越多，威力就越强大。
　　不过，别的万族史诗大术不好说，但生命影之歌这招，炎奴早已适应。
　　他随手就能用出来，根本无须拿对应的种族去献祭。
　　同理，加入炎命体系的上邪魔祖，自然也可以使出‘炎奴版本’的万族史诗大河。
　　“昔日银河万族，把你们文明的力量，借给我吧！”
　　一个个金乌、人鱼，依旧是这一招的基石，无须付出生命，就投射出恢弘的史诗投影。
　　那是他们的文明，他们的母族昔日的辉煌。
　　覆灭的文明，只要还有人记得，就不会真正消失。
　　因为它们的影响力，始终存在于这个世界。
　　还有无数的文化遗民，散落在各个角落。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文明，只要他们聚集起来，那个文明或许还会再来。”
　　佛祖释迦摩尼双手合十呢喃，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史诗大术。
　　看着真空中各种生态圈的图景，从海中第一个萌芽开始，一次次生态改变，种族灭绝，文明消亡，山川破碎，甚至是星际大战……一幅幅文明史诗，波澜壮阔，不禁深受震动。
　　作为媒介的一个个族裔，也都感动，那是他们的文明啊。
　　每一次贝塞尔人施展这招，被献祭者直接就死了，都是看不到的。
　　此刻他们却能清晰看到，并且感受到其中无数的细节，教他们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原来文明所有的记忆，都在他们的体内，以玄学的形式记录。
　　他们忘了，身体也不会忘，血液也不会忘。
　　也许只要足够多的亡国族裔，觉醒汇聚，那昔日银河辉煌的各大文明，还能重建。
　　……


第480章 热寂黑棺
　　“他又蜕变了！”
　　“泽塔秘术竟然都不敌。”
　　第八重天阻拦炎奴的修行者更强，却愁眉苦脸。
　　这里单单沐光者就有数十名，其修行境界，相当于贝塞尔的‘天仙’。
　　而战力毫无疑问不是天仙可比，他们背靠整个文明，仿佛能源源不断地抽取能量。
　　且个个精通泽塔秘术，起码会两招以上。
　　要知道那都是星灵才能学完的云端秘典，他们勉强学会两三招，就算是半步星灵了。
　　然而面对炎奴，他们除了稍稍阻挠，又帮炎奴丰富了一番道藏之外，实在没有建树。
　　“银河往事云端，蕴含的知识，真是浩瀚啊。”
　　炎奴感慨一声，已经把这所谓的泽塔秘典凑了个七七八八了。
　　凭借时空真视，他也可以看到那些失去根基，属于覆灭古文明的天道法则。
　　充满奥妙，并不是像神洲那样，全是玄学。
　　反而主干，大多数是自然物理之道。
　　不同的文明，都有其特色，非常深奥，百花齐放，其中一个达到了星灵层次，可掌控基本粒子，名曰天心仙道。
　　这些法则无处不在，却又是蜷缩着，不以特殊之法激活就不会触发。
　　不过他吸收共生之后，想要用这些招数，宇宙就会看着办，所以必然触发。
　　仿佛‘炎奴需要用’这个事件本身，就是一种特殊激活法。
　　“天心流·离地焰光海！”
　　炎奴很喜欢火，适应了这招之后，反手使出。
　　霎时间，万紫千红，无数离子火花绽放。
　　其基本伤害，就超出了恒星的热量，更蕴含一种链式玄学。
　　深处其中的万物，自身都会成为这一招的燃料，并入到连锁反应中，轰杀为离子火花。
　　此招连绵不绝，浩瀚不息，几乎可以永恒燃烧。
　　若是施术者不管，它会如骨牌般无限推翻万物，把一切都化作焰光海。
　　“轰轰轰！”
　　贝塞尔高层修行者，一个照面就惨淡无比，死伤众多。
　　“他怎么会这招！我才刚刚领悟，逆天者从哪学来？”
　　“踏马不就是你刚才用的吗！”
　　“这家伙可以吸收学会我们的招数，还不需要文化祭品！”
　　“根本打不了，泽塔不出，谁与争锋？”
　　沐光者们头疼欲裂，浑身都闪烁着离子火花。
　　他们丢下好多尸体，四散溃败。
　　贝塞尔文明没有天心仙族的奴隶，但没关系，不用人，而用文化祭品也可以。
　　各个文明遗留下来，蕴含其道韵的艺术法宝，也是很好激活对应法则的祭品。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秘术都不是能随便放的。
　　泽塔之所以只传给他们《银河往事云端》，这种覆灭古文明的道，就是让他们可以运用星灵级力量，同时又不能随便用，不能真正踏入星灵级。
　　不然直接传不需要祭品的，泽塔自己的星灵秘典，不就好了？
　　如今见证炎奴，把他们苦学的银河万族秘术，信手拿捏，顿时绝望至极。
　　“这家伙之前在下层时，还是靠特性碾压，如今连玄学造诣都超过我们了。”
　　“我感觉到了，他好像有时空真视，可恶，他已经无限逼近于星灵层次！”
　　贝塞尔沐光者们快疯了，如果说，之前在下层国度的时候，他们文明还算有优势。
　　可以从各种功能性和知识面上，欺负炎奴。
　　现在，这种差距就越来越小了，以至于好像还落后了。
　　他们文明擅长的道，对方已经学全，他们文明不擅长的道，对方也能无代价使出。
　　再加上种种无解特性，他们完全是在对抗一个飞速成长的怪物。
　　“撕拉撕拉，威力怎么这么大？”
　　“这离地焰光海，比我们使出的强多了，破不了！”
　　“他连境界都碾压了我们，这招如天道使出。”
　　“该死，他在玄学层面，乃是齐天之境！”
　　有人快哭了，炎奴浑身都是特性，超越天道。
　　最可怕的是，他还是天帝！保底都是与贝塞尔天道同级，这让他们这群修行者，根本找不出破绽。
　　蓦然回首，他们赫然发现，只有一种角度，或许还能和炎奴周旋一二。
　　那就是……物理学！
　　因为这种自然之学，不谈境界，只谈原理。
　　而炎奴虽然在不断地汲取知识，但毕竟是从招式上获取，还是片面，不够圆满。
　　如此，利用盲区，反而自然物理学之法，会稍微更克制炎奴一点。
　　至于玄学？狗都不用，屁用没有！
　　“物理学还能跟他周旋，之前无论是死兆星，还是维度破灭，都是基于自然之道的原理，反而还能阻拦他一些……”
　　“可是我们还有什么手段？”
　　“国老！南门国老的领域下，一切物理现象信手拈来，一定有办法。”
　　“撤！快撤！”
　　第八重天只剩残兵败将，他们实在没辙，正要跃迁往最后的腹地撤离。
　　怎料炎奴火光冲天，带着滔天火海，先他们一步，杀上了九重天！
　　“啊？”
　　他们也陷入到，与第七重天守军一样尴尬的处境。
　　敌人直接越过他们了，还怎么撤？
　　“要不，下去？”
　　“第五象限，又出现了时空。”
　　“我们并没有被困死，不如往下？”
　　他们正要下去，突然一群残兵败将，逃窜上来。
　　“快跑！逆天大军不可挡！”
　　来自第七重天的残兵败将，呼喊着。
　　其身后，紧接着就闪现出密密麻麻的人海。
　　除了来自神洲的强者外，还有数量庞大的贱民之军。
　　上邪魔祖周身澎湃万族史诗大河，如疯狗般追杀冲锋。
　　“来挡我！来挡我！”
　　他身上的逆天道韵，越发炽烈。
　　目光雄烈，充满怒其不争的意味。
　　“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他嚣张到了极点，然而没人敢动他，其身上的道韵奥妙难言，竟然给人一种‘小炎奴’的错觉。
　　“完了，用不着那炎帝出手，他麾下大军更可怕！”
　　残兵败将哭丧着脸，无数的贱民气冲虚空，无数的虫族黑暗冷酷。
　　巍巍战歌回荡时空，煌煌之光搅动星辰。
　　这支军队，人手奇物，还有各种星灵秘法环绕周身，看起来比炎奴还厉害。
　　起码炎奴不会跟他们纠缠，既如此，还不如跟着炎奴屁股后面上去呢。
　　想到此节，他们纷纷向上跃迁。
　　“上邪，你嚣张什么！待泽塔强者抵达，你们的形神都要化为齑粉！你们的国族都会永不翻身！”
　　残兵败将抛下狠话，消失不见。
　　上邪魔祖很失望：“你们难道，就能翻身了吗？”
　　他其实充满了负罪感，很想自己的文明涌现英雄，将他斩杀，告诉他：叛徒，你错了。
　　然而并没有，贝塞尔只知道祈祷泽塔的救赎，已经无药可救了。
　　既如此，他宁可化为恶鬼，要成贝塞尔文明的魔。
　　只见伐天大军，随之杀上九重天。
　　而他勒令逆天的贝塞尔人，将此地留下的贝塞尔同胞，统统送进脑洞宇宙，不能拥抱炎命者，尽诛之，送入地狱洗礼。
　　……
　　九重天上，巍峨的星光巨人。
　　掌托巨大方尖碑，熠熠生辉，他的目光洞穿层层时空，已经发现新宇宙的诞生。
　　“不可置信的逆天者，这不是我们的劫，是全宇宙的劫！”
　　南门国老声音淡漠，实则有点心慌。
　　上邪魔祖的背叛，他并不在乎。但炎奴的强大，已经一次次超乎预料了。
　　“也好，第五象限重新打通，逆天者能杀上来，那泽塔调查团也能来。”
　　他最开始的准备，是要通过维度破灭，困死六到九重天，闭关锁国。
　　什么逆天大劫，什么泽塔调查团，都别来烦。
　　但既然事与愿违，退无可退，当今之际，也只有背靠第九重天，亲手阻挡强敌了。
　　凭借他的星灵领域，玩转自然法则，只要支撑到泽塔强者抵达就行。
　　“与其让焊死者，成为伐天的助力，不如将他们的智慧与力量，都收回。”
　　“是！南门国老。”
　　这里的沐光者，全部在一瞬间，达到了无限逼近于星灵的层次。
　　而南门国老，更是真的踏入星灵，成为轩辕十四第九象限的天花板，已经执掌这片纯白世界。
　　与此同时，第九重天所有沐光者阶级以下的人，全部失去了力量，大脑浑浑噩噩。
　　中低端战力，已经不需要了。
　　“咻！”
　　就在这时，炎奴杀了上来。
　　刚一出现，意境就充斥周天，煌煌烈烈。
　　“唔……”南门国老闷哼一声，刚达到的星灵境界，竟然下跌，又成半步星灵。
　　“这家伙……不可测算，还影响力巨大！”
　　“而我算了一千万次战局，都没有胜算，真是可怕。”
　　南门国老很难受，对方的存在本身，就扰动资讯。
　　而他属于堪堪达到当前时空八成资讯，这一扰动，直接就跌落了。
　　但还好，他还有办法。
　　“献祭文明命数吧！”
　　他巍峨的身体立刻变大，暴涨之余，手中金色方尖碑，演绎出种种玄奥星云图景。
　　“一千年！”
　　他一上来，就牺牲了贝塞尔文明的千年命数。
　　要知道，整个贝塞尔，只还有三万年的寿命。
　　而他只是六大国老之一，能动用的命数，就是五千年。
　　不过，命数这东西，堪称万能，如同引动泽塔天道的力量。
　　霎时间，他再一次升上星灵，掌控了当前时空。
　　甚至于，犹有过之，资讯掌控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这样的话，他轻易不会跌落了。
　　“咻咻咻！”
　　就在他稳固境界之时，炎奴之后，又有一群沐光者跟了上来，就出现在炎奴的身旁。
　　南门国老认出来，这都是七八重天的守军。
　　紧接着，无数伐天大军也杀了上来。
　　霎时间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影与波动。
　　他们出现的都是同一区域，以至于，七八重天的守军，被夹在伐天大军中间，站在一块。
　　看这架势，就好像是一伙的。
　　“时空牢笼！”
　　“热寂黑棺！”
　　南门国老早就氤氲好了绝招，不敢大意，哪有闲手把那些残兵败将捞出来，只能一股脑地打击，覆盖那片时空。
　　霎时间，巨大的时空弯曲，扭成一种诡异且堪称矛盾的形状。
　　好似化作了迷宫，所有能量波动都在那里传播，路径弯曲回旋，没有出路。
　　仿佛构建成了一种看似开放，实则封闭的时空区域。
　　紧接着，所有人都寂灭了，他们的身躯每一个粒子，都不在颤动，好像列阵紧密的雕塑。
　　波动全部平抑，如同火焰熄灭。
　　“噗！”
　　无数人离散了，就连帝器都护不住。
　　因为这招，已经微观到了基本粒子，仿佛无数只手，单独钉死了每一个粒子，非同凡响。
　　一切行动都无法运作，所有能量都归寂。
　　他们成为齑粉，平均分布在这片时空，如若万象静止。
　　就连炎奴都不例外，这招犹如宇宙在打击他，不可抗力。
　　“国老威武！”
　　时空牢笼外的沐光者，拍手称快。
　　南门国老一击建功，全灭了来犯之敌，堪称无上神灵。
　　这就是星灵境界的厉害，在其领域中，星灵就是万象之因，直接以因果律缔造种种现象。
　　热寂黑棺，乃宇宙万物的终极死亡态，十分可怕，一切都失去动力，不可能有任何人幸存。
　　“这炎帝，充满逆天特性，我知他不死不灭，纵然寂灭，意识也会永存于冥冥。”
　　“但只要现世，没有可依凭之物，供他行动，他就等于无法复苏，处于永死不活的状态。”
　　“这就是一种封印，之前他困于宇宙都消失的虚无，之所以还能再生，乃是携带了一份奇异点，自我化身为了宇宙。”
　　“如今宇宙尚在，无法创世，而万物热寂，万象凝格，连规律都无法运转，又与绝对虚无并无差别。”
　　“足以教他永生永世地封禁于这热寂黑棺之中。”
　　南门国老知道，其他玄学之流被克制太惨，而对方不死性太强，怎么打死炎奴，都没用。
　　必须围绕对方的特性做文章，而经过之前几重天的对抗，他已经非常了解炎奴，想到了对策。
　　果不其然，这种堵死复活点的操作，再建奇功。
　　可突然，那热寂之地，有一团粒子没来由地动了起来。
　　“什么！”
　　“粒子在动！”
　　“不可能，热寂是一种状态，不会触发再生的，不然他早就复苏了。”
　　“莫非是他冥冥中，观测扰动？”
　　“也不可能，热寂之地，连量子极限都锁死，失去一切行动之因。”
　　“没有因，何来果？”
　　沐光者们震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南门国老倾尽全力，想要镇压那团粒子，但却无法阻拦！
　　好像它，蕴含不可抗力！
　　“是绝对事物，无视了因果！”
　　“诶？它……它变成了什么？”
　　只见那团粒子，飞速聚合，形成了一个……勺子？
　　“啊？”
　　所有人懵了，这什么玩意儿？
　　……


第481章 时空产卵
　　“梆！”
　　那勺子狠狠砸下，敲击在那成片寂灭的粒子之海上。
　　这顿时引起大波澜！
　　仿佛骨牌般连锁反应，无数的粒子都运动起来，世界再一次出现了活力。
　　热寂，就是万物万象，都失去了运动的因，处于最稳固的状态。
　　可强行出现一个勺子，还砸了一下。
　　这个举动，如同第一因凭空诞生，直接给那片热寂时空，注入了活力！
　　尽管活力不大，但这已经足够。
　　霎那间，粒子之海翻腾起来，冥冥中又出现一股力量扰动了他们。
　　哗啦啦，炎奴的身影聚合而出，气动虚空。
　　“什么！”
　　沐光者们心里掀起大波澜，全都傻眼，不可置信。
　　“那是什么东西啊！”
　　南门国老悚然道：“此物之前就有，本座早就观测到，它被施展一种秘法，虚化隐藏了行迹，但避不过我的高维观测。”
　　“其一直悬于头顶，默默敲打那炎帝，我还以为是他的怪癖，没想到如此厉害！”
　　又沐光者诧异：“什么？之前维度破灭，宇宙虚无，这东西都没被毁吗？”
　　南门国老摇头：“虚无时刻，谁能观察？”
　　“在此子头颅被奇异点吞没后，它改为敲击其肩膀，之后维度破灭，我就不知道了。”
　　“待此子再出现于第六象限时，此物也一直伴随，还在敲击他头颅。”
　　“没曾想连热寂之下，它都要强行出现敲击。”
　　“这等奇物，恐怕在维度破灭后，也曾存在刹那，强行敲打他创造的宇宙。”
　　“也就是说，虚无之中，当时除了不灭黑铁，其实还有这勺子！”
　　“只不过不灭黑铁无法自我运动，而这勺子却可以，又从虚无中强行飞了出来，追杀此子。”
　　众人绝望了，有这个勺子，炎奴等于永远存在一个‘绝对运动’。
　　如此，以后任何这类禁止运动的手段，都不可能真正压制炎奴。
　　看着勺子默默敲击，沐光者们麻了。
　　“那不是完了，此子还怎么封印？”
　　南门国老怒喝：“还有办法！”
　　“时间！时间永远是最可怕的力量！”
　　“他被困死兆星，此物就未曾建功，置身于维度破灭后的虚无，也是靠奇异点再创时空，说明在没有时间的地方，他根本感知不到这勺子的存在。”
　　说罢，他又在氤氲奇招。
　　炎奴感受到，周围的时空，越来越凝滞。
　　他不知道，区域内的时间在变慢。
　　这就是星灵可以掌握的力量，能直接鼓动时间流速。或慢或快，甚至是静止，乃至倒流。
　　当然后两者代价奇大，而他只是当前轩辕十四第九象限区域内的星灵，倒流又有何用？把人家送回第八象限？
　　“好一个星灵，吃我这招！”
　　“时空吞噬！”
　　轰！一道黑暗袭出，细细长长，如若黑枪。
　　这黑枪极速蔓延，直取南门国老，所过之处，时空破灭坍塌。
　　“什么！他把时空都吃掉了！”
　　这招太可怕，看得人头皮发麻。
　　相当于小规模的时空破灭，而这其实更难！
　　他们顶多利用时空泯灭法宝，在上层维度，将下层维度整个破灭。
　　而炎奴倒好，直接在当地就把时空给吃了。
　　那黑枪，如同一把炽热的烙铁，熔穿黄油，时空肉眼可见的收缩。
　　仿佛那黑暗的沟壑，就是无地的虚无深渊峡谷，引发时空大塌陷。
　　所有人都在往后退，寄希望于南门国老赶紧时间静止，把对方凝格。
　　但他们同时，也在向炎奴靠近，因为时空在向那个方向卷动！
　　“给我活过来！”
　　炎奴的生命力，同时绽放，炼死为活。
　　将无数凝滞的粒子，重新赋予活力，无数的雕塑物质，再度复苏。
　　众人的死去，乃是成为一种死亡状态，并无真灵遁出，所以也不需要意境收纳，他们其实还是死在原地。
　　这类似于非雌者死，只不过是自然版本的。
　　此刻，炎奴搅动万象，热寂黑棺被彻底打破了，他就是第一因，超脱世俗，直接让死掉的万物都活过来。
　　“那是什么？时空大破灭！”
　　“是了，炎奴共生了时空泯灭武器，又是时空之体，可以摩弄时空。”
　　“如此，他的绝对吞噬，就可以作用于这种看似虚无的时空本体，直接吞天噬地！”
　　上邪魔祖等人，刚苏醒，就看到这可怕一幕，顿觉浑身沸腾。
　　太壮观，那长枪状的沟壑，渊面黑暗，没有任何现象、运动、物质、能量、法则可言。
　　让人仿佛直见虚无。
　　“国老！快静止他的时间！”
　　“闭嘴！你们以为那么容易吗！”
　　南门国老此刻非常吃力，他当然想镇压炎奴，发动时间静止。
　　但这一招，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得时间缓速，然后一步步到达静止的地步。
　　而这招的基础，就是压抑时空环境本身。
　　此刻炎奴破灭时空，扰动太大，南门国老根本没法把时间速度降下去。
　　星灵是这片领域的万象之因，但他的因的强度，又不是绝对特性，不是无限大的。
　　别说他，就算是宇宙本身，理论上也不是无限大的。
　　所以，存在理论上的操作极限。
　　“踏马的，泽塔天道助我！”
　　南门国老豁出去了，直接献祭四千年的命数，这是他全部的份额了，统统交出。
　　顿时他犹如神助，得天之佑。
　　时来天地皆同力，整个宇宙都仿佛在帮他，手上的时光静止，近乎一蹴而就，终于将炎奴定住！
　　“成了吗！”沐光者们大喜，同时不停地为南门国老的法宝提供助力。
　　因为这些招数消耗太大，宇宙出工，他们得出力，被抽取代价的。
　　南门国老艰难道：“没……没有……他的吞噬是绝对的，我关不上……只要这个特性还在触发，我就无法把时间流速降到零。”
　　“所以此刻只是把时间，缓速到极低的尺度，并非完全静止。”
　　“这应该也差不多……”
　　“嗯？这什么？宇宙你在干什么？”
　　他说着，突然发现某种大奇异，脸色难看。
　　只因宇宙，正在疯狂抽取炎奴的能量。
　　“时空真视，这家伙开了时空真视，宇宙就得抽取代价。”
　　“该死，这也就罢了，为什么我的境界在跌落？该死，他在侵蚀时空权限。”
　　南门国老反应很快，马上明白现在的情况。
　　严格来说，这不是炎奴的操作，炎奴的时间被降到极低了，这短暂时间对他来说几乎没有行动。
　　但是他没行动，宇宙可是有。
　　一部分的时空被同化，虽然份额极少，但这扰动极大。
　　南门国老终究不是真正的星灵，他想要维持这个境界，越发艰难了。
　　“梆！”
　　最可恶的是，那个勺子，竟然还在敲！
　　时间几乎静止，竟然都拽不住它？是了，它连时空都不需要，就能运动，更何况现在还有时空，只是流速慢？
　　勺子仿佛自有一套时间表，按照节奏，默默敲打炎奴。
　　这造成的扰动非常大，毕竟在时间极慢的时空环境里，一个玩意儿强行高速周期运动。
　　如此还怎么把时间流速压制下去？反而时间在越来越快了，正逐渐恢复。
　　“这家伙，恐怕就算是星神来此，也压不住他太久！”
　　“我没有命数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待我不是星灵，他就会脱困！”
　　听到这话，其他沐光者脸色难看：“坚持住啊国老！”
　　“放心……还能僵持一段时间！”
　　南门国老说着，突然一怔，只见一名浑浑噩噩，被抽取了力量与智慧的，喷涌者阶级的贝塞尔人动了起来。
　　“你干什么？”
　　大家看过去，这不过是个中等阶级，修行不错，勉强达到了星爵。
　　但这一战没用，所以也一样被抽取了力量和智慧，来供应给国老。
　　而失去了绝大多数力量与智慧的人，基本就浑浑噩噩，不会行动了。
　　此刻怎么突然杀向国老？
　　“站住！”
　　“大胆！你要做什么？”
　　有沐光者上去拦截，可却脸色一变。
　　只见那贝塞尔人突然畸变起来，体内无数肉芽与甲壳生长而出，包裹了身体，一下子化为了狰狞的虫子。
　　“什么！”
　　更可怕的是，他氤氲了好多虫卵，身上每一寸都在喷薄，口中更是好像喷泉般翻涌暗红之卵。
　　“该死，是虫族！”
　　“隐藏得好深，我都没察觉……”
　　“快灭了他！”
　　轰轰轰，万千打击下去，颇有手段，很多是独特的招数。
　　而对方终究一个，当即全部湮灭。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此刻的虫族，其死亡刹那，爆发出了无数的虫卵。
　　这一回，并非物质之卵，而是某种东西在时空中伏行。
　　顷刻间，周围的环境里，冒出无数的时空泡泡！
　　半透明的球状轮廓，有一抹暗红核心，诡谲难言，密密麻麻！
　　如时空本体被感染，长出亿万肿瘤！非常可怕！
　　“呃啊啊啊！”
　　连一只虫子都没孵化出来，仅仅就这爆卵一幕，就让他们头皮发麻。
　　时空不干净啦！如同宇宙在被腐化！
　　他们陷入惊悚，南门国老更是轰鸣一声，巨大的身形蜷缩。
　　境界暴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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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再斩苍天
　　“噗！可恶！”
　　他的资讯掌控度急剧下降，直接跌破八成，重回星爵巅峰。
　　撑不住啦，虫族的繁殖性，出现了蜕变，直接在宇宙时空体里排卵！
　　整个时空环境在急剧腐化，他哪里还能在这当什么星灵？维持领域？掌控万象？
　　失了他的维持，炎奴那里的环境，顿时恢复了正常。
　　尽管外界发生很多，但在炎奴的视角，一切只是一恍然。
　　“僵持？你说真的？”
　　“我都没用虫……诶？你们啥时候出来的？”
　　此刻南门国老之前的话，才堪堪传到他耳中。
　　炎奴扫视时空肿胀无数泡泡，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一挥手：“不用孵化！”
　　哗啦啦，亿万时空虫卵破灭。这要是孵出来几只，他身边的神洲被通缉者，就得死几个。
　　之前牺牲的伙伴，都还没复活呢。
　　虫族有法缇玛就够了，不需要爆兵。
　　他完全清楚，虫族现在有多厉害，适应了很多泽塔秘法，又因为他开辟脑洞宇宙，创建时空之体，而更上一层楼。
　　如今仅仅靠之前植入某贝塞尔人体内的虫卵，就孵化了一片时空，不死性与繁殖力都堪称可怕。
　　只能说，虫族太喜欢繁殖了，稍有变强，强度都往繁殖力上叠，恨不得全宇宙只有它们。
　　“谬误神通·紫外灾变！”
　　失去星灵状态的南门国老，还不肯放弃，体内喷射一块黑色矩阵般的东西。
　　随后展开，巨大的光辉绽放。
　　“国老，别呀！”
　　沐光者们都惊悚，这是南门国老的能量源，乃是依靠谬误艺术，而缔造出的近乎无限的能量。
　　不是真无限，但随着时间，会趋于无穷大！
　　这等神通，非同凡响。
　　几千年下来，国老一直在养着这团紫外灾变，能量早就不知道多少了，用都用不完。
　　此刻要一股脑绽放，何等恐怖？
　　所有人都会湮灭，整个时空会永远充斥着超高能级。
　　“蠢货，我是要献祭！”
　　国老大喝，只见那巨大光辉，还没向外传播，就迅速泯灭消失。
　　沐光者们眼睛一亮，原来如此，妙哉！
　　的确，爆发紫外灾变，只是能量打击，这肯定杀不死炎奴，反而会杀死他们自己。
　　但是献给天道，可以再借一次力量。
　　相当于献祭自身所有法力，引动天威。
　　“命运铡刀！”
　　一种纯白的，蕴含难以言喻威能的月牙降下。
　　“这是当年，泽塔帝皇，亲自施展过的一击，在我们的文明，留下传说！造就贝塞尔无上神话！”
　　“此乃命运的天罚，断绝一切生机，杀伐众生。”
　　“哦？”炎奴腾飞而起，没有任何犹豫就往上撞。
　　“看看是你的刀硬，还是我的头铁！”
　　“梆！”
　　炎奴的头颅被斩落了！
　　很奇异的力量，命定杀伐，竟然绕过了棋盘抗性。
　　但是炎奴还在动，他一直是死亡状态，哪里怕死？
　　气势狂暴地一捏，当场把自己的头颅给捏成齑粉！
　　哦，捏错了，他又反手，把命运铡刀捏碎，炼化吸收。
　　“就这？”
　　无头之躯震动九重天，贝塞尔人亿万只眼睛，都发直！
　　“……”南门国老放下了手臂，给跪了。
　　炎奴的手掌闪现无上雷光，斩却冥冥。
　　咔嚓一下，直接摘法则，将第九重天的种种玄学之道，都劈了出来。
　　“噗噗噗！”
　　南门国老，沐光者们，全部脱力。
　　太多的法门被禁了，第九重天一片纯白的景象，也都消失。
　　原来这是某种秘法维持，此刻坍塌，统统幻灭，变成普通的黑暗星空模样。
　　苏拉与潮巴，心驰目眩，尤其是前者，何曾见过这般可怕的文明之光。
　　野人是狂热的炎奴崇拜者，跳出来吼道：“你用贝塞尔的天，斩我神洲的帝？”
　　万千焊死者都在欢呼，声动天道。
　　如今贝塞尔文明的南门星区，已经没多少顺天人了，不是死，就是逆天。
　　底层大多加入太平军，万众一心凝为实质，撼动冥冥。
　　妙寒发现时机成熟，带上耳环，正要与炎奴合体斩天！
　　却发现，炎奴没有头。
　　妙寒无语，炎奴打得兴起，把自己头颅都给捏碎了。
　　“你这呆子，快把脑子长出来！”
　　“哦哦哦……”
　　炎奴立刻长出头颅，带上耳环，两者瞬间融为一体。
　　叮！
　　极度可怕的气势，让人仿佛看到了苍天本尊。
　　融合后的炎奴，虽然主人格是原初本我，但容貌看起来更偏向妙寒，非常漂亮。
　　气息缥缈，身披烈烈战甲，红袍飞舞，乌黑的长发紧紧扎住，在脑后高挑。
　　眼眸亮得出奇，扫视周天，如帝目高悬，充满公正和威严。
　　“难道说……”苏拉感受到异常，非常震撼。
　　“要斩天？这……这就可以了吗？”
　　天不是那么容易斩的，前面他还感觉差了不少，毕竟这只是南门星区。
　　而梭帝傲旋臂的一半疆域，都是贝塞尔人的，这才哪跟哪？
　　“你们独立了？”
　　“你们背叛了文明？”
　　上邪魔祖感觉不对劲，怒视南门国老。
　　后者也很震惊：“我没有……而且我也做不到啊，没有泽塔同意，我们怎么可能独立为一个新的文明……”
　　说到这，他们都愣住。
　　上邪魔祖大喊：“是泽塔，泽塔把南门星区划分出去了，上层操作，将其独立为一个文明！”
　　“原来如此，隔离吗？”
　　群帝听得晕乎，但还是能理解。
　　大概知道，这是泽塔在应对这逆天劫，有操作啊。
　　“泽塔人去了母星，勒令国老议会，把整个南门星区放弃了。”南门国老呢喃着。
　　他和元帅以及众多降临，多次演算战局，天道一直给的建议就是：快跑，放弃南门星区。
　　结果他们不听，身为统治者，哪舍得割弃自己的领土。
　　现在好了，他们一块被放弃了……
　　甚至于，还包括这一范围内的天道……天道自断一臂！断尾求生！
　　“卧槽……”所有人麻了。
　　他们很多人，对大劫一直没有太大的概念，但现在体会到了……天道怕得要死。
　　早就断尾求生，他们却还想打……
　　叮！
　　炎奴妙寒一融合，顿时一个个旧规则破灭，时空中一片混沌景象。
　　“斩天！”上邪魔祖大吼，与其他突破者们，第一次见证。
　　随后愣住，没想到，炎帝斩天会如此轻松。
　　只要万民认可，他抬手就能斩，天道都无法挣扎一下。
　　要知道，通常情况，天道会有无数阻挠，可是这些，似乎都对炎帝没有用，甚至用都不用一下。
　　炎帝气冲斗牛，执握乾坤，仿佛握住了一个虚无的旧时代。
　　“嘭嘭嘭！”
　　三锤下去，一切属于贝塞尔文明的天道法则，都土崩瓦解，归顺于炎帝。
　　刹那间，大家都感觉到命运的崩溃，摧枯拉朽！
　　“放弃挣扎了吗？”
　　“有人在斩天啊！天道！你在干嘛？你快醒醒啊！”
　　沐光者们全都骇然，天道没上班吗？什么情况？就算保险起见，隔离出了一个亚文明。
　　断尾求生，分出一份天道。
　　可也不至于，不还手啊。
　　人家条件成熟，可新天换旧天，但人家只是有了争夺天位的资格。
　　旧天道是能干新天帝的，两天相争，凭真本事，胜者为王，起码也能周旋很久，打得天翻地覆。
　　可现在，贝塞尔的天道，竟然待在那让人家斩是什么鬼？掉线啦？
　　“等会儿……好像真下线了！”
　　“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何泽塔人说，顺服泽塔秩序的天，永远不会被真正击败！”
　　“原来如此！贝塞尔的天道，是泽塔多元天道的附庸，天心可寄托于泽塔天道，还会再来！还会再来！”
　　南门国老他们，一开始很困惑，随后意识到什么，露出笑容。
　　没死透，他们这里的天道，虽然属于放弃出来的隔离体，但依旧不会那么容易彻底消灭，能寄托于更大的泽塔天道，还有复苏日！
　　“什么啊，把逃跑说得这么清醒脱俗吗？”
　　炎奴斩了这里的天，至此在场无数人，归属于无天文明，不再为天道所控。
　　但这个天，没死透，有点类似约书亚的情况。
　　只能说，各个天道，都有点终极自保措施。
　　死缠烂打的本领，非常厉害，哪怕是被抛弃的部分，都能想尽办法苟活。
　　割舍出来的肉，这肉还能耍花招，有点东西。
　　只不过神洲的天没人管，所以自我扭曲为约书亚，当好人的形式保命，休眠，等待来日再被激活，而无情的天心则被真的斩掉。
　　贝塞尔不同，这文明是有直辖上级的，泽塔秩序的概念，包含了贝塞尔等附庸文明，后者是前者的社会一份子。
　　所以斩了天道的身，抢了天道的家，但对方也不会永恒消失，其天心意志提早下线，寄托于泽塔天道休眠了。
　　又是隔离，又是下线的，贝塞尔的天道比神洲厉害多了。
　　概念更多，五花八门，继而手段更多，确实不一样，相当难缠。
　　不过那又如何？
　　炎奴淡笑：“天道下线，你笑什么？我解放了一个星区，又没白忙活。”
　　听了炎奴的话，南门国老笑容消失：对啊，这有何好高兴的？关他屁事，他笑个屁。
　　身为超级顺天者，此刻没了天，他很多心思翻涌，相当自由，顿觉操蛋。
　　泽塔把南门星区独立，天道又直接下线跑了……把他们丢给了逆天侧，他们不就成弃子了吗？
　　此刻，整个南门星区，数十万个恒星系的命运，都是炎帝！
　　“炎帝饶命！”南门国老大急。
　　“我知晓关于你们神洲几件奇物的去向！”
　　众人本来要杀他，听到这话，问道：“什么奇物？你们真的拿过我们神洲的奇物？”
　　南门国老缓慢说道：“有，但都上贡了。”
　　“几块不灭黑铁，还有……一个人。”
　　众人一愣，一个人？
　　人形奇物？贝塞尔上贡了他们神洲的一个人？
　　“难道是玄尊？”黄帝呢喃。
　　……


第483章 天鬼之说
　　炎奴咧嘴道：“玄尊？这家伙被逮了呀？”
　　南门国老哪知道那么多，老实道：“叫什么我不知道。”
　　“这件事不是我干的，乃是首都星派来的天道特使，直接跳过了我，从神洲文明取走了一人。”
　　“我一直认为，神洲的奇物潜力低下……”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要哭出来。
　　旁边跪服的很多贝塞尔高层，都神情复杂，脸上异常精彩。
　　这还低下啊？都捅破天了啊。
　　罗阎眯眼：“不知道叫什么吗？唔，玄尊这人也异常神秘，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是八百年前的人。”
　　黄帝接口道：“更早，当年窃取大羿不死药的，应该也是他。”
　　“我们也不知其名，故以其事迹相称，称其为‘恒我’。”
　　众人颔首，上古称恒我，认为他是男的。
　　但因为是传说之人，谁也不知道其真实身份，故在时间洗礼下，又讹传为姮娥。
　　之后避汉文帝刘恒的名讳，改为嫦娥。
　　自上古到现在，飞升成仙者众多，如今全部在逆天旗帜下了，哪怕死去的也复活了。
　　唯独嫦娥，这个明确知道吃了不死药飞升的人，没有找到。
　　乃是唯一未知的飞升成仙之人，而玄尊也是这样，没复活也没找到，来历神秘，他们应该是同一人。
　　贝塞尔文明从神洲带走了一些奇物，神珍铁好说，却还带走了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很大可能就是玄尊了。
　　毕竟神洲文明，最神秘的人物，就是他，拥有很多轰动事迹，却不知所踪。
　　上古之时窃取不死药而成古仙，八百年前又于春秋时期，掀起仙道革命，传下蓬莱道统，开创羽化登仙体系。
　　自此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失踪数百年。
　　一个做下许多大事的人，本身是人形奇物，或者融合了奇物，是极有可能的。
　　而之后消失，乃是由贝塞尔人带走，那确实也说得通。
　　此人向往星空，追求真理之道，说不定是主动跟贝塞尔人走的呢。
　　罗阎看向古帝们：“真的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份吗？你们既然怀疑他是上古的嫦娥，怎么会查不出身份呢？”
　　“他能偷不死药，想来身份不一般，对天道极为了解。”
　　“另外八百年前，人皇体系已消亡，世间知道怎么利用天道丰富异化体系的人，又有多少？”
　　“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定然是你们曾经的族人、重臣。”
　　黄帝叹道：“你说得对，但我们就是查不到。”
　　“所以说他肯定有奇物啊，要么原本是个很普通寻常的一个人，凭借奇物暗中崛起，才偷到不死药，故而查不到。”
　　“要么是那奇物特性诡异，有助于隐藏身份，直接令人无法调查，无法追溯。”
　　众人点头，是这个理，不然上古有能力之人，彼此都是认识的，怎会查不到？
　　这时修羊公嚷嚷着插嘴：“他是不是嫦娥我不知道，但开创道家的还能有谁？”
　　“玄尊虽然神秘，可当年仙道革命的核心，就是道德经，所有功法都是从中衍生而出，无一例外，可谓现代仙道总纲。”
　　“而仙道革命，正好是老子隐去后出现的……”
　　众人哗然，妙寒惊道：“什么，玄尊竟然是老子？”
　　罗阎皱眉：“不可能，他人就在洪荒，复活后，我们还见过面。”
　　“这是位大智者，但并未修行过，也不知什么玄门之事。”
　　修羊公嚷嚷道：“我没说是老子啊，传播道德经的，是关尹喜。”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神情各异，有震惊，有恍然，有思索。
　　炎奴记忆里有这个人，但懒得想，嘴巴比脑子快道：“啊？谁啊？”
　　妙寒向他解释：“八百年前，有人曰尹喜，因任职函谷关令，故称关尹喜。”
　　“其精通三坟、八索、素书、易经，善天文秘纬。仰观俯察，莫不洞彻。不行俗礼，隐德行仁。”
　　“后来的庄子，敬称他为古之博大真人，乃是道家的创始人物之一。”
　　张良上前说道：“到了我们的时代，称其为文始真人，只因他虽然留下学说，但更偏向于玄秘侧。”
　　“他在终南山结草为楼，精思至道，一日登楼观星望气，见有紫气东来，便知有圣人到。”
　　“果然不久后，有一仙风道骨的老者骑着青牛而来，欲出函谷关，关尹喜认出是老子，向他请教，希望其留下真言。”
　　“老子与其交谈，发现他是隐德修行的智者，便答应，写下五千言，正是后来广为流传的道德经。”
　　沈乐陵也点头道：“我最初没有功法，就是靠道德经修行的，这是最广为流传的能够修仙的真经，也是第一部基础功法。”
　　“虽然品级上只是普通真经，但没有门槛，谁都能以此入道。”
　　妙寒点头：“是，我母亲也是靠道德经。”
　　炎奴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当年打下鲁山道宫，得到很多典籍，其总纲都是道德经衍生而来。
　　他挠头道：“这么说老子才是仙道创始人？”
　　张良摆手道：“但老子终身没有修仙，其为凡人。”
　　“天外万仙一战，你复活了古往今来之人，其中就有他，我们都与其攀谈过，他说自己创下道德经，从来没见过任何异象。”
　　“作为原作者，创始人，他理应第一个功成正果，但是没有。”
　　“也就是说，一直到他死，道德经都没有如今的神异功效。”
　　“它沦为修仙功法，正是关尹喜将其散播开之后的事，这就是八百年前仙道革命的源头。”
　　“没有关尹喜，道德经都不会被写下来，不广为流传自然也不会掀起仙道革命。”
　　众人点头，蓬莱出现后，自称玄门正宗，说修行体系是玄尊所创。
　　但从来不说，玄尊是谁，有何事迹。
　　而仙道革命是个漫长的过程，道德经为总纲，又兼容上古黄帝的学术，再加上后来出现的阴阳家，融入五行学说，便形成后来的修仙体系，这就更不知道是谁了，更像是无数个人物的集合体。
　　但这么推的话，黄帝是玄学起源，老子是道家的创始者，关尹喜则算是修仙的祖师爷。
　　那关尹喜，不就是玄尊吗？
　　修羊公说道：“反正八百年前，蓬莱那帮人说什么玄尊玄尊的……我当时就怀疑是关尹喜。”
　　“关尹喜有没有复活？能不能找到他？”妙寒直接询问罗阎。
　　罗阎摇头：“没有。”
　　“那不就对上了吗？”炎奴说道。
　　他当初复活古往今来所有人，这可谓是个很好的筛选器。
　　没复活的说明没死，就该找得到人，黑户能有几个？排除法也能排到玄尊头上了。
　　“嫦娥、关尹喜、玄尊应该是同一个人。”
　　“再不济，关尹喜也至少见过玄尊，为其所用。”
　　众人点头，将三者串联。
　　大羿要不死药救命，嫦娥将其窃取，长生久视，远走高飞。
　　但古仙太过局限和弱小，于是等到人皇时代结束，他又偷偷回来，隐居人间化身关尹喜，等待时机。
　　什么见紫气东来，就知有圣人到？老子就是个凡人，有个屁的紫气，就算有，也不是凡人能看到的。
　　老子作下五千言，本是修身治国的经典，关尹喜却好玄事，将其神话，故而成为最初的入道功法。
　　之后陆续融合阴阳五行学术，历时弥久，看似关联多人，但如果一切幕后都是一名从上古活到现在的长生者在主持引导，便说得通。
　　故而蓬莱点出这人，尊其为玄尊。
　　该说不愧是安欺生的老师，有大追求也有能力，但一切为己，不管他人。
　　不贪慕权势，名和利都不要，吃了不死药就玩消失，说明长生不是为了享乐。创下蓬莱道统后也不管，孤身远去，确实是全心全意追求真理。
　　但这样的人，正如安欺生，心中没有文明，没有集体，一生心里只放得下三五人。
　　妙寒沉吟：“所以他掀起仙道革命之后，消失不见，其实是贝塞尔人将他带走？”
　　“可安欺生说他再不回来，乃是踏入时空乱流，追逐宇宙大道究竟了。”
　　说到这，她感觉有点不符合。
　　安欺生已经落网，说得都是实话。
　　除非玄尊把安欺生都骗了，亦或者是玄尊从乱流里出来后，还是在附近星系，然后再被贝塞尔人抓到。
　　于是她质问道：“你们带走神洲的人形奇物，是在哪里抓的？又是什么时候？”
　　南门国老哭丧着脸道：“我真不知道。”
　　“我也是最近，因为神洲文明逆天，大劫轰动，特意查了一下，才知道有这件事的。”
　　“连这件事什么时候发生的都不清楚，说起来也奇怪，这竟然是连我也不能知晓的机密。”
　　沈乐陵耻笑：“亏你还国老呢，一问三不知？”
　　贝塞尔文明的国老，相当于州牧，总管一大片星区的军政大权。放到三国，起码是刘表般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贝塞尔文明总共没几个，可谓是顶尖统治层。
　　罗阎脸色一沉：“连你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南门国老低声回答：“意味着，这是天道的旨意。”
　　“天道的旨意？”众人一愣。
　　南门国老述说道：“如果天道有指引，直接传达给文明之主，那么除了文明之主和特使外，谁也没资格过问这事。”
　　“甚至特使也只是负责做，而不知道为什么。”
　　“以至于我就算查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众人惊讶，好家伙，贝塞尔天道还带指引他们偷奇物的？
　　南门国老失职，把神洲奇物潜力判定为低下，不管不顾。
　　但天道却可以指点，派人去拿走神洲的某些奇物，直接弥补这种人为过失。
　　仔细想想，也对。
　　天道最厉害的地方，不就是对奇物的周旋能力吗？如果老天什么都不管，宇宙可能早就被奇物毁灭了。
　　只不过，神洲天道只管内部的，而贝塞尔涉及得稍微大点，隔壁原始文明的奇物，也可能会让贝塞尔人去拿。
　　“神洲那么多可以武器化的奇物，为何带走一个人？”妙寒皱眉。
　　罗阎幽幽道：“还有比人形奇物，更好用的武器吗？”
　　炎奴在一旁嘿嘿一笑，的确，人形奇物，往往都很厉害，非常灵活。
　　比如他，比如亚克，还有那异泪者赵雨。
　　算起来，三分之二的人形奇物，都是超级存在了。
　　妙寒摆手道：“不不不，我是说，为何只带走某个人呢？”
　　“既然是天道的旨意，那说明天道指定要他们带走了某个人，至于神珍铁，更像是那特使顺手带走的。”
　　众人一想对啊，九鼎不要，就带走一个人？
　　“呃，你们误会了，天道让我们带走某件奇物，往往寓意深远，并不是像我们一样，以武器化为标准。”南门国老急忙解释。
　　罗阎瞳孔一缩：“我知道了，是可控性！”
　　“某种奇物能轻易毁灭世界，神洲天道周旋不了，麾下的顺天者手段太低，无法处理。”
　　“所以贝塞尔天道派人去把它弄过来。”
　　炎奴挠头：“那咋没逮我呢？”
　　罗阎说道：“你是神洲的刑天……另外，你虽然厉害，但其实是可控的……”
　　“可控性……”炎奴沉吟。
　　罗阎肃然道：“我们魔道对奇物的分级，就是根据可控性、危险性来的。”
　　“从低到高，为兼爱、非攻、节用、尚贤、天鬼。”
　　“你的级别是尚贤，意为极度危险，但以适合的贤人为阐道者，尚可安稳。”
　　有些话罗阎没说，但魔道之人都心知肚明。
　　那就是如果炎奴不是可控的，他们压根不会跟炎奴接触，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消灭。
　　反过来说，可以跟炎奴接触，可以交流，可以讲道理，且炎奴体现出各种善良和原则，那它就是一定程度可控的奇物，需要阐道者来把控它，故曰尚贤。
　　如今可以说，整个魔道全体成员，都是炎奴的阐道者……
　　甚至整个神洲文明，都是……
　　“哦，我竟然第四级啊，我以为我是兼爱型奇物呢……”炎奴歪头，墨家的分级非常清楚明了。
　　兼爱就是各种方面都很友爱的奇物，比如神珍铁。
　　非攻则是相对友善，只要不拿来攻击别人，就是好奇物，比如气运棋盘。
　　节用顾名思义，少用为妙，很危险，最好别用。比如神农鼎。
　　再就是需要贤者把控压制的尚贤级，与天鬼……
　　“天鬼是啥？天道就是天鬼级奇物吗？”炎奴问道。
　　罗阎颔首：“是的，掌控了全世界，扭曲自然规则，深入影响所有人，无法反抗，能肆意制造大灾害，无法摆脱……”
　　“这就是天鬼。”
　　“其实天道都还算好了，更可怕的天鬼，应该是具有人格的存在，凭借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地玩弄规则、玩弄众生、玩弄一切。偏偏深度奇高，凌驾所有奇物，致使世界永生永世，都无法解脱。”
　　“此即为，终极天鬼。”
　　妙寒斜了一眼罗阎，许多古帝都眉头一跳。
　　沈乐陵直接冷哼一声。
　　炎奴则认真点头：“原来如此，这要是恶人，就太可怕了。”
　　“这种恶天鬼，如若存在，我必除之，还宇宙朗朗乾坤。”
　　“……”罗阎平静地沉默。
　　杜宇道一声：“歪比巴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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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愿为炎帝门下走狗
　　众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盘问南门国老。
　　然而神秘人形奇物，似乎真的涉及极大的秘密，问了半天还是得不出贝塞尔带走的到底是什么特性的奇物。
　　不过，既然是玄尊，那安欺生理应知晓。
　　“立刻把安欺生给我带来，一问就知。”炎奴说道。
　　这是他第二次特召安欺生了，上一次还是在月球开启时空乱流。
　　安欺生在地狱正受刑，还有三个月刑期，紫尘散人就赶到，向他说明情况。
　　“又需要我了？哈哈哈。”
　　“征服了一个高等文明？好好好，快带我去。”
　　安欺生的刑期听起来不长，也就几个月，但地狱的酷刑，乃是依靠火焰之河的超界限加持。
　　他的倍数极高，度日如年。若非安欺生有无上道心，早就崩溃了。
　　听闻炎奴找他又有所求，他非常欣喜。
　　这意味着他很有用，他和其他庸碌仙人不一样。
　　“咻！”
　　紫光一闪，紫尘散人带他来到了轩辕十四的第二象限。
　　这里巨构泡泡，与暗红色的活体星球并存，但是虫子却很少。
　　安欺生目光充满渴求地扫视贝塞尔文明的一切，大开眼界。
　　“不愧是高等文明，这样的结构，深入微观。”
　　“那是虫族的星球。”紫尘散人纠正道。
　　安欺生一愣，随后笑道：“所以说，炎帝才是探索真理最完美的方舟啊。”
　　他一路飞行，看到很多虚灵种族，多彩多样，非常欢喜。
　　以前他在第一象限的大宇宙星空，很少见到虚灵，迄今为止只遇到三种，一个是金乌，一个是晶体巨人，一个是泽塔人。
　　如今可以研究个够，何其心痒？
　　只见他进入了巨构泡泡，被一座商城吸引，里面奇特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心醉。
　　安欺生忍不住就往那飞，紫尘散人拽住他：“喂喂喂，走这边。我算好说话了，你要虫族来逮你吗？”
　　“这个文明的知识，炎帝已然获取了吧？所以虫族才会蜕变到这等高度。”安欺生心痒难当。
　　紫尘散人点头，将这里的伐天事迹，一一说来。
　　听到泽塔秘术，银河往事，古族辉煌，维度理论，宇宙破灭，奇点爆炸，星灵星神，万象资讯，热寂黑棺，时间静止……诸此种种，令人神往。
　　安欺生直接哇得一声哭出来。
　　“大美啊，大美啊……”
　　“宇宙有无限奥妙，文明行万古峥嵘，炎帝所往皆大道，焉能无我安欺生？”
　　他单单听说炎奴开天辟地，再造一个宇宙，获知创世之处无数资讯，就心驰神往，震撼难言。
　　此刻以头抢地，撕心裂肺，捶胸顿足，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蝇营狗苟，不择手段，拼死拼活，奋斗努力数百年，也没有炎奴这一战收获大！
　　如何不哭得稀里哗啦？那不是嫉妒，而是渴望，极致的渴望。
　　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以无限真理为目标，愿向死而生。
　　炎帝能轻易得到的东西，他却得不到，多么折磨。
　　所以炎奴等人看到紫尘散人带安欺生来时，他已经哭成泪人。
　　“呦？看来地狱的酷刑是真的可怕。”
　　“这都出来了，还在哭？”
　　炎奴说着，还以为安欺生是因为能离开地狱喘口气而哭。
　　怎料安欺生幽幽地看着他：“世间最大的酷刑，莫过于求之不可得。”
　　“最渴望的东西就在眼前，而你偏偏摸不到。”
　　炎奴一笑，当即向他询问玄尊的事。
　　安欺生听完后一愣：“被贝塞尔人带走？不可能啊，我亲眼看到他踏入时空乱流。”
　　“师尊是主动离开的，直到现在，蓬莱洞天还能看到他遨游太虚的背影。”
　　张良一笑：“也许你被骗了。他是主动跟贝塞尔文明走了，而隐瞒了你，伪装成探索星空。”
　　安欺生坚定道：“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
　　“贝塞尔文明带走的人，一定不是我师尊。”
　　妙寒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安欺生说道：“刚刚灭掉幽都的时候。”
　　“你踏马！”修羊公恼火。
　　安欺生看向他：“你莫看我，人妖不两立，不是我蓬莱灭了你幽都，就是你幽都灭了我蓬莱。”
　　“如若让你妖族文明制霸天下，还有人类的文明可言吗？”
　　修羊公怒道：“多少诸子百家都是我教的！我从未害过人族，你却要我妖族灭种。”
　　安欺生淡笑：“我知你没这个想法，但有的是妖族，有这个想法……”
　　“千人千面，妖族也不例外。”
　　修羊公激动道：“的确有妖族吃人，所以我才丰富妖法之路，让他们不必茹毛饮血。”
　　“你灭了我幽都，反而令我族妖法失传，没了管教。”
　　“你倒觉得是为了人族好？”
　　安欺生平静道：“半死不活的妖族，就是好妖族。”
　　修羊公很想上去干他，结果颛顼尴尬地将他拉住。
　　“咳咳……抱歉，说起来，妖族吃人修行的源头，是我弄的……”
　　一时间很多人看向颛顼。
　　颛顼叹道：“我本意是为了人族至上，所以设定人族周天圆满，对应自然大道，为众生之灵长，与生俱来的种种都是最好的，最标准的，如同智慧生命中的道标，而神族低下……”
　　“咳咳……此乃绝天地通的注脚之一，人族自己是万灵之长，自然用不着神来管，自此人神分离，人类自己管自己。”
　　“结果这些规则流传到后世，被天道利用，导致人族是最好的天才地宝，道标型生命，谁吃了都大补……是天然的顶尖修炼材料……”
　　众人无语，但也没怪颛顼。
　　那时候是这样的，古之善政今之恶政。
　　干什么当时看都是好的，结果传到后面，都成了滋生罪恶的源泉。
　　仙骨、红尘火也都是如此，一个个炎奴眼里的天道不公，全是上古逆天者们弄的……说起来真尴尬，但这确实也是那时候对抗天道的无奈之处。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如今炎帝之世，不分人族妖族的文明。”
　　“就连贝塞尔文明，我们也要兼容并蓄。”
　　妙寒说着，令人感慨，以前人妖都不两立，如今连虚灵都要纳入，神洲文明的包容度在飞速成长。
　　炎奴笑道：“别说贝塞尔了，我要全宇宙的人都太平。”
　　很多人眼神狂热，这是大事业，将由他们神洲掀起。
　　就连安欺生都臣服：“做什么都行，只要让我见证真知，我愿为炎帝门下走狗。”
　　“哈！狗东西，一点骨气没有！”修羊公趁机耻笑。
　　但安欺生丝毫不在意，安之若素，唾面自干，只道：“向真理低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是真的服啦，如果说以前还有点犯刺，现在是一点脾气没有。
　　炎奴来一趟轩辕十四，打穿九重天，开辟一个宇宙，期间的经历，万分精彩，是他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风景。
　　太馋了，太香了，他受不了了。
　　以前几百年他都还能忍受，那是因为神洲之人都没资格追逐太多，他自己就是天花板了。
　　但如今，此一时，彼一时也。
　　一个人可以忍受一辈子粗茶淡饭，但不可能在满桌子山珍海味下，还忍受粗茶淡饭。
　　“没错，向真理低头是一件幸福的事。”对于他的想法，上邪魔祖暗自点头，见识到炎帝的本事，他也感觉自己走在时代的浪尖上，无法抗拒。
　　此刻安欺生见炎奴要知道玄尊的情报，他和盘托出。
　　“灭了幽都之后，师尊说神洲已无新意，蓬莱将一家独大，人间自有天意在，未来五百年都可看尽。”
　　“于是他彻底对神洲没有留恋，踏入时空乱流远离，再也不回来。”
　　“所以贝塞尔带走的，恐怕不是我师尊。”
　　张良说道：“就算你没被骗，也可能是你师尊离开你之后，被贝塞尔人带走的。”
　　“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直接把玄尊的特性说来吧。”
　　安欺生说道：“我师尊是无根之人。”
　　众人错愕，修羊公嚷嚷：“他被阉了？”
　　安欺生不理他，继续说道：“就是无法查到跟脚之人，可以屏蔽自身种种信息。”
　　“也就是从师尊那里，我得知了‘信息’的存在，那是一切的根源。”
　　“他屏蔽哪一种信息，哪种就会绝对无法了解，哪怕摆在眼前也会视而不见，不予思考。”
　　“可以说能衍生很多种小特性，比如屏蔽相貌信息，那么他就是无面之人，相貌不可描述。”
　　“哪怕已经见过真容，但只要之后屏蔽，你就会永远不会记得他长什么样子，相关信息一片空白。”
　　“更厉害的是，他屏蔽自己的招数，那么你根本观察不到过程，只有结果出来，你才会知道被攻击了。”
　　众人瞪大眼睛，信息屏蔽？还真是厉害的特性。
　　难怪从上古到现在，除了安欺生，谁也不知道玄尊到底是谁。
　　看来他屏蔽了自己的来历，而且恐怕也是依靠这种手段，才能偷到不死药。
　　安欺生继续说道：“这种能力，知识越丰富，则越强大。”
　　“比如屏蔽自身原子的一些信息，可以让他直接无视相互作用力……因为宇宙自然规律也无法识别他。”
　　“但这需要极其丰富的知识，他必须真正理解万物的基本构成，详细的描述他要屏蔽的信息，才能精准地屏蔽相关信息。”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师尊告诉我，信息既是一切本身，设定本身，存在本身。”
　　“宇宙之所以存在，是信息表达了它存在。”
　　罗阎点头，难怪安欺生说什么信息，非常了解。
　　最开始以为是从虚灵文明那里研究出的情报，可后来问潮巴，还有上邪魔祖，发现高等文明也不是很清楚‘信息’。
　　所以这是一些极特殊的特性，才能帮忙触及到的领域，非常深邃，是无数奇物的源头，乃至是一切的源头。
　　炎奴说道：“是挺厉害的，但不至于毁灭世界吧？”
　　“贝塞尔天道的目的，可能是想帮贝塞尔人了解信息，罗阎，你猜错了。”
　　罗阎撇嘴：“不可控之说，我的确是瞎猜的，我也不知道贝塞尔天道专门指定带走玄尊，是什么用意。”
　　众人看向罗阎，很明显，这家伙之前夹带私货。
　　重点就是想说他对终极天鬼的忧虑，可惜，炎奴神经太大条了。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邪魔祖，泽塔人什么时候来？”炎奴问道。
　　上邪魔祖摇头：“不知道，但肯定已经到了，因为要把南门星区割舍，起码得贝塞尔文明之主同意。”
　　“所以肯定早就到了贝塞尔母星。”
　　炎奴笑道：“也是，你们的母星在哪呢？”
　　上邪魔祖展开一片星图，那里呈现了一片浩大的星河，螺旋状。
　　随后放大，来到其中一片旋臂，然后他标红了大约一半的疆域。
　　“这就是我贝塞尔文明的疆域，不过大多数是无人星系，毕竟……”
　　“毕竟我们五千年前，只是普通的中小文明，如今一下子扩张到这么大，其实真正建设聚集地的星系，也就十几万个而已。”
　　众人脸色一僵：“你说什么？像轩辕十四这样的地方，你们有十几万个？”
　　上邪魔祖平静道：“很少了，梭帝傲有八百万个殖民星。”
　　潮巴看着星图，旋臂的另一半，怔怔出神。
　　妙寒抚摸着额头：“你们文明，多少人口？”
　　上邪魔祖叹道：“贝塞尔族只有两万亿人，算上其他阶级的附庸种族，十几万亿的人口吧。”
　　“说起来，我们种族真的不太会繁殖啊。泽塔一族才是银河第一繁殖大族啊，繁殖能力堪比基因文明，甚至可以与几乎任何种族杂配。”
　　“他们用五千年的时间，打下一整个星界，数百万个银河这样大的疆域，可以说泽塔人口众多也是一大助力，不然他们根本管不了。”
　　所有人都懵了，脑子嗡嗡的。
　　炎奴复活神洲古往今来所有人，也才千亿量级，而贝塞尔文明直接有十几万亿人口，还说自己的种族非常不会繁殖！
　　大家感受到压力，这是一种体量上的巨大冲击，让他们这种原始文明出身的人，很难稳重。
　　他们刚打下个轩辕十四，还没有完全把整个南门星区都收拾妥当，就觉得已经开了个好头。
　　可是任重道远，这一切，不过是泽塔秩序下的一根毛，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想要推翻泽塔秩序，将其天道逆伐，他们也得走一遭昔日灰帝的征途，横扫数百万个银河。
　　现在想来，这是多么庞大的一片区域，五千年就征服，又是何等壮举？
　　他们与天道为敌，又要花多少时间？很难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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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落后的乐土
　　贝塞尔文明坐拥一百五十亿颗恒星为疆域，这还是单指第一象限。
　　任何一名贝塞尔公民，都能达到六重天，顶尖的人物能到九重天。
　　算个平均，就算是七重天。那么贝塞尔文明实际掌握的恒星数量，其实是一千多亿。
　　这疆域太大太广袤，让原始文明出身的众人，压力如山大。
　　但是炎奴却毫不在意，反而大笑：“好呀好呀，这么多地方，不愁没土地了。”
　　“话说这么多好地方，你们为何只有十几万个星系有人？其他地方浪费吗？为何不开发？”
　　上邪魔祖一怔：“所谓无人星系，并不是真的没人。”
　　“都是文明疆域，有公民想去住，也没人拦着。”
　　“但是那些地方，经济条件差，又缺乏教育资源，都是没什么野心的隐居者在那生活，过着安贫乐道的日子。”
　　“一个这样的星系，居住着多则几十人，少则几个人，有些星系甚至只有一个人住……”
　　“这种规模太小，自然不算为行政星，也就不设立政府，由公民自治，再由像南门这样的主星，遥控管辖。”
　　说着，他挥手间呈现一些画面。
　　只见一个比太阳系还大的恒星系，具有十八颗行星，其中十二颗都是混沌气态，六颗是岩石行星，都充斥着自然风貌，千奇百怪。
　　无人操控的飞梭，环绕混沌气态星，抽取物质。
　　而六颗岩石行星，都有海洋，每一个还都铸造了壮观的建筑，占地千里，养殖了很多特殊的动物和植物。
　　但都没人，全是法宝自行管理。
　　唯有其中一颗行星，居住了十六名人鱼和一名贝塞尔人。
　　人鱼们在大海里徜徉玩乐，那贝塞尔人反而在工作。
　　其身上闪烁着雷霆与强大场域，正在斧凿这颗行星的陆地与山川，好似一个工匠，在把星球打磨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喏，这就是某个星系的隐居者枯燥乏味的生活。”
　　“我看看，这孩子有八千多岁了，出身很贫寒，再加上学习也不好，无法承受行政星的竞争压力，所以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远避在这穷乡僻壤，过着清贫的日子。”
　　上邪魔祖的话，让现场陷入死寂。
　　“……”鱼秧子喘着粗气，捂着心脏。
　　颛顼嘴角抽搐，手都在抖。
　　蚩尤双眼呆滞，口水留下。
　　肖遥牧直接吐槽：“清贫？请让我也过上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哒啧！”
　　炎奴疯狂挠头：“很穷吗？我看他吃喝不愁啊。”
　　上邪魔祖诧异：“吃喝当然不愁，那是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但是他没有工作啊，也没有社会地位，吃喝自给自足，还享受不到高级的商品，只能带着十六名诺母族焊死者，靠着自己的双手打造家园，十分辛苦。”
　　炎奴大叫道：“靠自己的双手打造家园，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他哪里是只靠双手？这不是有大量的法宝，在帮他吗？”
　　上邪魔祖挠头道：“那些工具只是非常低端的原子层面的技术，有手就行啊。”
　　群帝尬住了，神特么有手就行。
　　安欺生捶胸顿足：“这就是知识！知识就是力量。”
　　炎奴看着画面，说道：“另外他的自给自足，也太丰盛了吧！整个星系十几个星球都是他的，这也叫穷吗？”
　　“没有工作算什么？他已经拥有了一切，不用工作不是更好吗？”
　　上邪魔祖严肃道：“这都是没有开发的荒野，生活殊无乐趣可言。”
　　“没有工作，就无法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这样活着，无非只是等死。”
　　“拥有工作的人，才有尊严。智慧生命存在的价值，就是推动社会，改变世界！”
　　“生理需求只是最低级的欲望，就算是焊死者，也是能完全不用忧虑这些，您为何总是拿这个说事？”
　　上邪魔祖的话，无疑和神洲众人，有着巨大的价值观差别。
　　炎奴愣住，这时释迦摩尼上前，向炎奴讲述了他在贝塞尔文明当奴隶的见闻。
　　“……炎帝，这里奴隶的生活，除了生命可以被剥夺外，已经比人类梦寐以求的太平世界，都还要美妙了。”
　　“在贝塞尔奴隶的眼中，神洲人过得就不是智慧生物该过的日子……”
　　炎奴如遭雷击，神洲无数百姓渴望的太平。
　　放在虚灵文明群体中，是人人理所当然就有的，连奴隶都过得比神洲人好。
　　妙寒有些苦涩地将洪荒乐土的生活标准说出，上邪魔祖一脸平静。
　　只说道：“然后呢？”
　　妙寒叹道：“没有然后了，只要不彼此伤害，造下罪孽，人人随便做什么，不用工作，一切食物唾手可得，只需享乐。”
　　上邪魔祖人傻了，亿万只眼睛瞪大：“什么？这不就是养殖宠物吗？”
　　他惊恐地看向炎帝，那神情，竟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什么养殖宠物，说得如此难听，炎奴难以接受。
　　其他人也脸色大变：“你瞎说什么……我们可没有像你们一样奴役众生。”
　　上邪魔祖摇头，一直也听这些人说什么洪荒乐土，他非常向往，一个挣脱了天道的文明啊，那肯定极为美好。
　　可以说，他脑补了很多，可直到此刻切实听到洪荒的措施后，眼珠子都要瞪炸了。
　　“炎……炎帝啊……这说的……真的不是炼狱吗？”
　　“如果只满足人们的生理需求，而对其他需求置之不问，任由放养，这在贝塞尔文明，便是一种虐待，属于社会性冷暴力。”
　　“贝塞尔的囚徒，也有无限的食物唾手可得，用强力的约束，禁止他们伤害彼此。”
　　“即便如此，囚徒也是需要工作的，因为他们也是文明的一份子。”
　　“如果什么都不用做，那么文明的兴衰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如同一个牧场，只是你一个人的文明。”
　　他说得很认真，炎奴哑口无言。
　　妙寒急忙解释，越说越细，直到听见轮回者机制，上邪魔祖才脸色好转。
　　“原来如此，还是有个平台的，差点吓死我……”
　　“嗯，轮回者么，虽然非常简陋，但至少有实现自我价值的机制。”
　　“我大概知道你们的想法了，基本就是动物思维啊，原始文明的局限性么。”
　　上邪魔祖擦了擦身上的分泌物，松了口气。
　　其他人也抹了抹冷汗，好家伙，说得这么严厉，差点以为刚刚要做过一场。
　　炎奴很沮丧：“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过上贵人般的日子，人人都幸福。”
　　“原来这是虐待吗？”
　　如果之前跟他说这些，他坚定不移，只会把对方打爆。
　　可是贝塞尔文明的情况，就摆在这里，事实胜于雄辩。
　　一时间，炎奴的眼神很无助。
　　他的原初本我，难以忍受，自己拼命努力营造的太平乐土，在高等生物眼里，如同虐待。
　　虽然无数底层跟着他们干，伐灭苍天，但是并非什么太平乐土在吸引这些人。
　　一切如此顺利，恰恰是奴隶们的觉悟很高，都很有文化。
　　倘若一开始，就把洪荒那一套，宣扬出来，恐怕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跟他们伐天，甚至可能敬而远之了。
　　太特么落后了！除了生命有保障，不会死以外，其他不就是大号版的监狱？
　　他们在监狱就有吃有喝，还有各种丰富的东西可以玩，并且可以发挥自己的才能，为文明提供劳动价值。
　　洪荒乐土有什么？荒山野岭，穷乡僻壤，网域空空如也，也不搞点活动，搞点赛事，精神生活极大匮乏。
　　拼死拼活造反，就是为了过低端版隐居者的生活？疯啦？
　　上邪魔祖叹道：“我理解你，炎帝。”
　　“仔细想想，站到你们的视角，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完美。”
　　“但这绝不是贝塞尔人的乐土，甚至可以说，所有星际模因文明，都不能忍受这样的社会。”
　　“你们必须得明白，我们模因文明，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文化模因。”
　　“一味地保障生理需求，却没有充足的社交机会与实现自我价值的平台，那么与牧场里动物，没有区别。”
　　“也许你们神洲人，可以忍受，甚至认为这很幸福，但他们不会再进步了。”
　　“直至连维系社会的模因都散掉，几代过后，再无凝聚力可言。”
　　“将永远堕落于这低级欲望中，失去智慧生物的尊严。”
　　炎奴低头，随后死死抓住对方：“我明白，就好像老百姓所渴望的最好生活，也不是仙人所能接受的一样。”
　　“你们的文明这样发达，当然不喜欢我们神洲老百姓，所引以为傲的好日子。”
　　“没关系，不够好，就创造到更好！”
　　“我希望你能帮我，建立所有星际虚灵，都幸福的乐土！”
　　上邪魔祖看到他这样诚恳，以及渴望所有人都幸福快乐的纯粹眼神，非常感慨。
　　他之前吓一跳，是怕自己看错了人，怕自己从一个暴君治下，投身到另一个暴君治下。
　　原来只是场误会，那就好说。
　　他急忙谦逊道：“我之前话语有些急，请炎帝谅解。”
　　“事实上，我们贝塞尔人，也只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文明。”
　　“我们所渴望的美好，或许在更高级的文明眼中，依旧如同炼狱。”
　　炎奴眼中在放光：“哈哈，那更好，这不就说明，还有很多超乎神洲老百姓想象的快乐吗？”
　　“不同的文明，不同的种族，都有自己眼中的太平啊。”
　　“每有一个文明加入，我们的乐土就会更美好一分，就得是这样啊！”
　　“宇宙中最高级的文明是什么？是泽塔吗？”
　　上邪魔祖愣住：“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是泽塔。”
　　“至于更高级的文明形式……”
　　他想到一种，却没敢说，于是道：“嗯，算是太一吧，掌控宇宙一切奥秘与力量，是唯一且至上的存在，这是无数求道文明所渴望的答案，一切真理的终点，达到那一步，就是圆满。”
　　听到这个境界，安欺生心驰神往！原来不是只有他在追求一切真理的终点，很多文明都有这个概念。
　　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名字，强行翻译过来，或可曰太一。
　　炎奴大笑：“太一吗？很好，我要所有人，都成为太一！享受太一的太平。”
　　“啊？”上邪魔祖人傻了，急忙说道：“太一就是宇宙的主宰，是唯一的，乃是泽塔帝皇证明过的，当有人成为太一后，就再也无人能成就。”
　　炎奴摆手：“我不管，无论多么难，我都要全部实现！”
　　“哪怕超乎你我的想象，我都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建立一个宇宙所有生灵，都能永恒幸福的乐土。”
　　“如果宇宙只能有一个太一，那我就为所有人都创造一个宇宙。”
　　上邪魔祖被炎奴霸气到不讲道理的话，给冲击得发晕。
　　宇宙就是一切时间与空间的集合，为每个人创造一个宇宙？这怎么可能？
　　但他却无力反驳，因为炎奴，就在前不久，真就自己创造了一个宇宙。
　　虽然只是三维的，但谁知道，在这极致逆天的炎帝面前，人人太一，是不是真的不可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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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佛祖的劫
　　上邪魔祖的加入，为炎奴提供了很大助力。
　　整个贝塞尔文明，也有太多，需要神洲人学习的地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虫族镇守四方，一个个神洲群帝与群仙，都开始在贝塞尔文明学习，重新充实自己。
　　妙寒上手最快，仅仅两天，就把贝塞尔文明的历史吃透，各种政治制度、社会学说，都有所了解。
　　的确是非常伟大的文明啊，太多史诗与厚重的文化。
　　虽然上邪魔祖自谦，他们在宇宙中排不上号。
　　但和神洲一比，那真是高明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连秦始皇都来啦，他和刘邦在一个学校，当起了学生。
　　高等文明的社会学，完善到令他们恐怖。
　　甚至直接通过录入神洲各种数据，推演出在没有炎奴的情况下，天下的局势会是怎样。
　　结果是，长期的南北朝对立，北方会被‘秦国’一统，而南方则是东晋。
　　“哈哈，终结乱世滴，永远是朕滴大秦啊。”秦始皇看到贝塞尔文明仪器的推演，非常满意。
　　刘邦挑眉：“天道之下，秦国还能复辟的？子房，此秦国非彼秦国吧？”
　　张良摇头：“当然不是了，陛下，只不过也是从关中建国，故而这台仪器根据我们的文化，将其命名为秦。”
　　“不过，推演得还真准啊。”
　　“我成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知道在没有炎帝的情况下，天道大势剧本，便是北朝乱世，为秦一统。”
　　“但是晋克秦，秦军八十万大军南下，欲鲸吞江南，却为晋所破，随后整个帝国分崩离析，二世而亡，北地再次陷入混乱。”
　　听到这，秦始皇怒了：“妄言！什么晋克秦？天道这大势就不合理！”
　　“即便是春秋之时，秦国对晋国，也是胜多败少。”
　　张良淡笑：“祖龙，果真如此吗？”
　　秦始皇一滞，仔细想想，好像是晋国胜多败少，秦国甚至是长期被压制，直到秦穆公称霸的时候才赢了一局……这时候晋国已经称霸、复霸、再霸三回了……
　　“哼！朕灭了三晋！”秦始皇虎视道。
　　张良又笑：“三晋非晋，若非晋国分裂为赵魏韩，破了‘晋克秦’之玄学，秦国将持续被镇压在关中，不得东出。”
　　秦始皇皱眉，但没有反驳。
　　因为历代秦君，开创龙气路线，就是想跳出这个死局。
　　最后成功了，晋国分裂，至此秦国的气运就起来了。
　　“春秋之晋何等雄霸？这司马家的晋，能是一回事？就凭这弱晋，焉能挡关中百万虎狼之师？”
　　秦始皇说着，推演机器算到了后面。
　　只见秦晋交战，竟然惨败，随后整个国家分崩离析。
　　地图上，北边的秦国，碎裂一地！
　　“哈……真是笑话。”
　　秦始皇瞪着眼，没想到刚刚立国，以雄威横扫北方而建立的‘秦国’，竟然败给了燕雀犬羊般的司马家之东晋？
　　这简直是令人吐血的结果。
　　但贝塞尔的战争推演法宝就是这样推演的，与张良曾经感知的未来完全一致。
　　“这就是大势？晋克秦？笑话……笑话啊！”
　　“天道，你真该死啊。”
　　秦始皇很生气，但好在，天道的时代已经终结。
　　如今是炎帝的时代，所有一切都被推翻。
　　刘邦在一旁嘿嘿笑：“这推演之宝，着实有本事。任谁得了，都能洞悉天下局势，甚至逆知未来，岂不是人人都是王佐之才？”
　　秦始皇不置可否，但也认同。
　　贝塞尔的推演模型，可以包罗万象，连天下大势、战争胜负都能推演，何况其他？
　　除了技术层面的推演，它还有对应的玄学法则，可以给出其他可能性的结果。
　　然后指定有利于自己的结果，就能被天道相助实现。
　　贝塞尔人的强者们，就靠这一手，镇压文明，摆弄命运。
　　对付炎奴的时候也用了，只可惜，炎奴太逆天。
　　他们硬是搜不出胜利的结果，被炎奴活生生打爆了。
　　这就是炎帝的时代，过去神通不敌天数，而他是天数不敌神通！
　　……
　　两天的时间过去，整个轩辕十四就已经整顿完毕。
　　原有阶级制度被废除，社会制度重新建立，无论哪个种族，都是平等的公民。
　　只通过能力，而有职务区别。
　　很多机构的设立，让神洲人的帝王将相们咋舌，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
　　非常高明，其中蕴含的学问可大了，让他们不得不谦逊起来。
　　神洲人才济济，但却不如贝塞尔人才多。
　　对此，炎奴只有开心，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加入的各族，虽然战力不如虫族，但‘社会力’太强大了。
　　想要做什么事，效率比神洲那边高出百倍！
　　只要有决心，仿佛啥都能解决。
　　通缉令的事，让炎奴很烦，结果马上就有人解决了。
　　很简单，神洲的‘潜渊缩地’神通，其实就可以解决。
　　曾经黄帝用过，令人咫尺天涯，方寸之间，如有千万里距离。
　　通缉令不是不允许一定范围内，聚集太多通缉犯吗？
　　那么给大家套一层咫尺天涯，绕过这个判定机制就行了。
　　当然，单纯的这个神通，搞不定泽塔通缉令。
　　不然要是这么简单，银河瀑布早就解决了，也不至于散落各地。
　　每个文明，其实都有类似的神通，但没有一个，能搞定泽塔通缉令，那件奇物太厉害了。
　　可是，经过炎奴强化过的神通，那就不一样了。
　　只要功能可以克制，专业对口。
　　那炎奴适应后的神通，反复对抗下，就会深度反超对方。
　　不得不说，泽塔通缉令的深度，非常坚挺。
　　炎奴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让潜渊缩地神通的深度，反超它。
　　时间越长，说明深度差距越大。
　　迄今为止，在炎奴手中，最坚挺的奇物，就是神珍铁。
　　从他闯秦始皇陵拥有死亡状态后，到现在，已经炼化它几个月了，还是没有炼化成功。
　　可想而知，神珍铁的深度，有多么可怕。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虽然能消化神珍铁，但却始终无法同化神珍铁。
　　炎奴现在的‘全能型抗性’，是靠气运棋盘撑起来的。
　　要是能炼化神珍铁，那他就会有神珍铁的所有特性，如此就不需要一个个适应别人的新招了，将直接获得‘全能无敌金身’。
　　第三天，炎奴见两个文明融合，相互学习提升，一切步入正轨，井井有条。
　　他非常满意，再加上所谓泽塔调查团，迟迟不来。
　　于是决定，主动出击。
　　“不管他们了，如今既然解决了通缉令的问题，我们还是主动出击。”
　　“让太平的赤旗，插遍星空！”
　　炎奴的话，大家深以为然。
　　被动等待，迟则生变，鬼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憋着坏。
　　越是给人家时间，就越是让自己窘迫。
　　解决了通缉令，可以再起大军，兵分多路。
　　妙寒很快点兵点将，分出七十二路军势。
　　每一路，都有一尊古帝坐镇，兼数万名贝塞尔参谋，和金乌、人鱼等族的精英。
　　对于贝塞尔其他地方的人来说，他们终究是异文明，且还是逆天的。
　　所以上邪魔祖提供的突破者们，就很重要了。
　　有他们带路，很多地方能轻松平定。
　　“无人区谁愿意去？虽然每一个都能轻易平定，但涉及的地方太多。”妙寒问道。
　　“贫僧去吧。”释迦摩尼越众而出，双手合十。
　　“你是觉得那群隐居者，更适合你的道？”妙寒问道。
　　这段时间，释迦摩尼在贝塞尔文明内到处传道。
　　关于释迦摩尼的新佛法，她听了一些，只能说很有想法，但有炎奴昂扬向上的大道在，那渡尽所有人踏入空之彼岸的理论，就显得非常鸡肋。
　　当然，也非常现实，更容易实现一些。
　　太平道下，可以包容各种信仰，只要不是邪教就行。
　　相信在炎奴的乐土下，不会有人选择释迦摩尼的世界的。
　　释迦摩尼微笑：“没错，贫僧深入关注了每一个隐居者，发现他们都有心中的遗憾与苦闷，看透红尘，与我佛法有缘。”
　　“就拿上次所见的隐居者来说，他看似安贫乐道，实则内心非常充实。”
　　“其孤身一人几千年，也并不孤独，只因他没有把那些人鱼当成奴隶，而是当做朋友。”
　　上邪魔祖说道：“那个文明有名字，叫诺母。”
　　释迦摩尼笑道：“贫僧知道。”
　　“但你们恐怕不知道，他其实不是被城市里压力击垮才隐居，五千多年前，他就是在诺母文明工作的，那是个低等文明，所以在那里他混得相当不错。”
　　“根据记录，他和一名诺母族结婚了，不过……”
　　炎奴当即看向释迦摩尼掌中，正是有一名人鱼。
　　诺母么，据说就是离神洲最近的一个文明，早已灭亡。
　　上邪魔祖感慨道：“如炮灰般的文明啊，仅有六个星系，技术与玄学都很低，泽塔人甚至都没有招降他们，直接就把这个文明毁灭了，然后抓捕了大量奴隶。”
　　炎奴恼火，泽塔灭亡了太多文明，他一定得想办法帮这些种族重建。
　　释迦摩尼则颔首：“正是，这名隐居者的妻子，在诺母地位很高，所以被抹杀了。泽塔人对大多数低等文明都是这样，除掉所有高层，征服中下层为奴隶。”
　　“所以我想，这名隐居者始终孤身，还不断将一个个星球，打造成诺母族宜居的状态，也是在缅怀吧。”
　　“我这两日，调查了很多隐居者，发现大多都是这样，背后都有故事。”
　　“并非真的无法承受行政星的竞争压力。”
　　“而是无法适应，自己那已经大变样的贝塞尔文明。”
　　众人再次回忆，前两日所见到画面中的那个雕琢行星的贝塞尔隐居者。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个在城里过不下去，就买几个奴隶在穷乡僻壤当土皇帝的家伙。
　　现在想来，是他们狭隘了。
　　原来是在缅怀自己的爱妻吗？尽力买下十几名诺母族，让他们在海洋中自由自在的生活，而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雕琢行星，把它们变成诺母人喜爱的环境。
　　想想也是，很久以前，银河是多个文明相互共存，技术都很强大，彼此深入结交，甚至通婚也是正常。
　　结果突然一天，泽塔把自己爱妻杀了，文明都没了，遗民全部打为奴隶，以前的朋友同僚都下场惨淡。
　　而自己的文明，还是帮凶。
　　这是何等冲击？他不看破红尘，谁看破红尘？
　　而他又改变不了，太过渺小。完全可以理解，这种隐居者对社会的逃避。
　　指望他们，在繁华的殖民星里，拼命努力工作？还奴役着其他种族？
　　那种和过去已经完全变样的母文明，恐怕怎么看，怎么别扭吧？
　　“他苦于这人间苦海，求之不得，故而沉溺于自己的世界。”
　　“既如此，不如让我佛法渡他解脱。”
　　释迦摩尼说着。
　　炎奴很想说他将全部挽回，但现在赤潮还未恢复，说了也是白说。
　　妙寒淡淡说道：“我只提醒你，不能强行渡人进你那心中彼岸。”
　　真要有人自愿，那她也管不着。
　　反正这其实也是炎奴的逆天大道所支撑的旁门。
　　能力都来源于炎奴，佛法越强，炎奴越强，佛祖会的他都会。
　　释迦摩尼无悲无喜，手中捧着那名美丽的人鱼：“这是自然。”
　　“我已发誓，菲音必为贫僧第一个渡达彼岸者，这是我与她的因果。”
　　“待我渡她之时，请诸位观礼。”
　　妙寒点头，在他们观礼下渡人，那有什么问题也能挽回。
　　于是笑道：“非要先渡她吗？这是什么因果？”
　　“菲音么？看起来你们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寻常。”
　　与此同时，菲音在佛祖掌中道：“贫僧非说菲音跟他有缘，要我为佛母。”
　　沈乐陵直接吐槽：“你不会动了凡心吧？佛祖？”
　　“说起来，那隐居者的故事，我们都没关注到，你却专门去调查出他和诺母族跨越文明的爱恋……”
　　佛祖脸色一囧，竟然脸红。
　　随后变得无悲无喜，虽然变得很快，但这点举动，瞒不过在场诸多高手，一时间大骇。
　　紧接着露出笑容，佛祖之道，好像变了呀。
　　蜕变为星际佛法，戒律也都没了么。
　　“……”胖头陀等人念诵佛号，眼观鼻、鼻观心。
　　上邪魔祖则看了菲音半晌，愣道：“等会儿，她不是人啊。”
　　“嗯？”众人错愕，没有听懂。
　　这不明摆着，是个诺母族吗？
　　上邪魔祖直接对菲音下了一道指令，随后就见菲音原本甜美的神情一变。
　　漠然道：“南门星第五象限，千叶商城仿生美鳞导购员，编号欧透1314向沐光者报道。”
　　“……”释迦摩尼当场石化。
　　所有人都震惊：这竟然是个法宝吗？机关？
　　看不出来啊，具有生命气息，还有玄学力量。
　　只有潮巴和鸾星，并不意外，他们早就看出来了。
　　上邪魔祖说道：“这是专门在商城推销导购的仿生服务员。”
　　“以前还是能看出破绽的，自从玄学化后，就已经和生人无异，就连真正的诺母族都认不出来，倒也不怪这位佛祖爱上她。”
　　“她加入了魅惑之力，可以令很多碳基生命体喜爱她。不过她本质上还是机器人，灵体是空的，纯由光量子计算机运作智能。”
　　鸾星笑道：“是人工智能啊，比饿滴版本要差一点，饿可是真正滴智能生命。”
　　说到这，潮巴还一脸自傲，他们梭帝傲文明，就是比贝塞尔厉害。
　　炎奴挠头：“啥意思，就是说不是人呗？”
　　“佛祖喜欢上一具机关？”
　　罗阎摸摸鼻子：“咳咳，好像是。”
　　众人看向释迦摩尼，只见他凝视着神情漠然的菲音，久久不能言。
　　那好像是，心碎的样子。
　　佛祖好不容易动凡心，结果竟是这样。
　　沈乐陵突然有点心疼他，忍不住说道：“上邪魔祖，你还是把人家变回来吧，你看佛祖，也跟死机了一样。”
　　上邪魔祖念动间，将菲音恢复：“好了，我已经放归她自由。”
　　看着菲音活灵活现的样子，释迦摩尼忽然露出笑容，眼神变得坚定。
　　见状，很多人诧异。难道说，佛祖不在乎？
　　想想也是啊，这和活人有何区别？他爱的从来都是心里活生生的那个人。
　　不过，说好菲音是第一个渡入彼岸的呢？这好像是道心应誓啊，貌似不把她渡进去，佛祖就不能渡别人了？
　　可机器人怎么渡？本质上是没有心的。
　　死了都没真灵，炎奴的意境都捕捉不到，倒是上邪魔祖那边有数据的话，手动可以修好……
　　“佛祖，你没事吧？”
　　沈乐陵忍不住问道：“要不……你的誓言换一下？”
　　释迦摩尼淡淡看着菲音道：“原来这就是你那日，问我是否一定要真灵才能渡……的原因。”
　　“没有关系，这就是你我的缘法啊。”
　　“贫僧说要渡你，就决不食言。”
　　“我道坚定，不渡菲音，誓不成佛。”
　　“贫僧定找到渡你之法。”
　　众人诧异，这是明知不是人，偏要知难而上，去渡一块石头啊！
　　……


第487章 悟性顶点的男人
　　释迦摩尼有大毅力，大智慧，大宏愿。
　　不渡菲音，誓不成佛！
　　既然菲音没有心，那就开创，连没有心的机器，也能渡的佛法好了。
　　事实上，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之前他没有往这方面想。
　　过于唯心和哲学，所以在他设想的佛国中，没有留下这种特殊数据体的位置，只考虑有真灵的，实实在在的自然生命意识。
　　现在想来，这其实是不对的。
　　最近他研究虚拟世界非常多，了解到很多那种世界的原理，其实就是菲音这种数据体在运转。
　　有想过参考那种虚拟世界，却还是太依赖玄学。
　　现在一想，什么由心而生，以内心运转，或许都太虚浮，太玄空了。
　　人心复杂，根本支撑不了一个能稳定运行且造化万千，实现所有人心所想的世界。
　　哪怕有炎奴大道的支撑，开辟出了心界，而他有大智慧，他也无法作为一个真正的‘大道意志’去运作。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出完善法门，建立一个可以运作，可以活人的心之彼岸。
　　也许，就是因为他忽略了菲音这样的大数据智能体。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灵，什么是数据？”
　　“其实根本不该有局限，一切皆虚，一切皆真。”
　　“吾当摒弃旧执念，旧根基，拥抱更广阔的知识，将宇宙搬入我心，则我心为真，宇宙为虚。”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释迦摩尼一手指天，象征玄虚，一手指地，象征实际。
　　半执玄学，半执自然，大道在中央，内心竟然再度开悟。
　　一时间，佛光都消失了。
　　原本的佛法坍塌大半，周身竟然绽放出强烈的电磁场域。
　　鸾星骇然，可以感受到释迦摩尼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劲脉冲数据流，信息量极大。
　　仿佛此刻，他的内心在剧烈波动，整顿磅礴的资讯。
　　无数奥妙整合，无数数据结合，正在运转和思维一些深邃的东西。
　　大光头上的呆毛，震颤发红，轰隆一下，竟然碎裂！
　　然后冒出一缕青烟，在释迦摩尼头顶升起。
　　胖头陀等佛修都看傻：“我佛！”
　　他们能感受到，佛祖早已不是佛，如今更是摒弃己道，连佛修都不是了。
　　原来的修行法门，仿佛被他全部推翻重来。
　　“我佛啊！您这是何苦！”
　　他们不懂，他们还在执念，不知道释迦摩尼有巨大的觉悟和决心，是在大破大立！
　　还以为佛祖是为了菲音之事，坏了佛法根基，而己道崩塌。
　　要知道，佛家大宏愿，十分重要，非常看重缘法，因果。
　　说菲音是第一个，那就得是第一个。
　　不渡了菲音，释迦摩尼就不能渡别人。
　　可菲音怎么渡？现有的情况根本渡不了。
　　等于说，他的新佛道才刚起步，就没了……会永远卡在起步筹备的阶段，无法从零变成一。
　　然而，释迦摩尼根本不在乎。
　　他有大执念，也有大洒脱。
　　执念在于坚定的目标，一定要做到。
　　而同时又洒脱到，一生的心血，说抛就抛！一生的智慧精华，亲手驳斥了个粉碎！
　　“痴儿，佛不是佛，佛是觉悟者。”
　　“破除己障，才是真佛。”
　　“莫要让佛心，成了知见障。”
　　释迦摩尼眼眸闪过遗憾，他的呆毛支撑不住他继续演算下去了。
　　于是张口，指点弟子们。
　　弟子们还是不懂，一脸悲叹，念诵佛经，仿佛那才是经典，是永不褪色的大道。
　　释迦摩尼对此，只是心中摇头，无法再教。
　　因为这些从天竺追随而来的弟子们，太落后了。
　　包括他自己，之前也太落后了。
　　一个区区原始文明的玄学者，凭什么支撑那么大的梦想？
　　就好像一个原始人，拥有超级精湛的捕猎技术，内心有一个坚定的梦想：我要战胜全世界的猛兽。
　　他起初，好像做到了，于是继续磨练捕猎技术。
　　仿佛只要手中的弓箭射术，磨练到极限，就迟早能办到似的。
　　可实际上，这太过愚昧。未知是无穷的，挑战也是无穷的。
　　弓箭再厉害，也不可能战胜一切的猛兽。
　　必须开悟，将手中弓箭，变成超电磁炮……
　　就算是超电磁炮，也许都不够，那么还要再开悟。
　　释迦摩尼此刻摒弃了己道，拥抱了虚拟世界技术，以其为新的佛法根基，就是在‘鸟枪换炮’。
　　迷信自己过去原始人的就认知，就能解决宇宙级的问题，那太傲慢了，太不现实。
　　他必须不断地拥抱新的认知，学习融合新的知识，更换佛法的外壳，保留佛法的初心。
　　直到将全宇宙的奥秘都纳于心中，他才能说：我能拯救宇宙，渡尽苍生。因为我的心就是现实，是彼岸，已包罗万象，一切有为法皆存乎于一心。
　　“越是见证这个宇宙，就越领悟到身为佛的局限……所以……我不作佛了。”
　　释迦摩尼淡淡微笑。
　　虽然身上没有一丝佛光，却给人以无限的佛性，非常难言。
　　仿佛他不作佛了，才当得作佛。
　　“咋的啦？”炎奴不知道他到底在悟什么。
　　见释迦摩尼呆毛炸裂，本能地出手将其修复。
　　结果又炸！炎奴干脆将其共生，使其无限再生。
　　于是呆毛焦红颤抖，佛祖头顶全是烟雾。
　　“是计算速度不够，这什么垃圾计算机？不如我亿兆分之一！”鸾星说道。
　　她告诉炎奴，释迦摩尼似乎在运转他带不动的东西。
　　炎奴挑眉，干脆绽放无数幽蓝微光点，将飞升之脑矩阵，打入释迦摩尼体内。
　　释迦摩尼瞳孔放大，哈哈大笑。
　　那是快意的笑，仿佛他的内心，有万象森罗，川流不息。
　　“快哉快哉！炎帝多谢了。”
　　妙寒说道：“这是有大彻悟啊，菲音事阻碍了他的道，却反而推动他更进一步。”
　　“这是何等悟性，佛祖真有大智慧。”
　　虽然不知道释迦摩尼具体悟了什么，内心在运转、创造怎样的大净土，获得了怎样的大快乐，又把自己的道推向了怎样的方向。
　　但可以看出来，释迦摩尼又有蜕变，为尽己道，而弃己道，反得大彻悟。
　　不得不说，真是厉害，这事放到别人身上，定然心态炸裂，己道蒙尘，茫然迷失。
　　一身的追求，将被菲音卡住，渡不了人，换成谁都要沉沦。
　　但在释迦摩尼身上，却好像因祸得福，当场觉悟。
　　这悟性，这智慧，堪称神洲顶点！让很多人挠头，天竺这鬼地方，是怎样孕育出如此大才的？
　　天竺几千年来，就出了这一个圣人，得是多少人的脑子长他一个人身上了？
　　这都不是光有脑子就行的，悟性和灵光这东西，很难述说。
　　只能说，这才是真佛，觉悟者。
　　其他的佛修相比起来，或许只是个名为佛的痴愚者而已。
　　好半晌，释迦摩尼才平复下来，他说道：“炎帝，我之道，当为众生牛马，过万山秋水。学习世间无数文明，见证宇宙无限风光。”
　　“我不过一个刚刚上路的跋涉者，接下来的路途，请多多指教了。”
　　释迦摩尼的话语非常谦逊，且听这话的意思，也要为炎帝马前卒了。
　　好像他的道，必须经历极长的积累才行。
　　“好说好说。”
　　炎奴咧嘴笑着，拍打释迦摩尼的呆毛。
　　顺带手，又帮他把呆毛升华了一下，以贝塞尔质子级的技术，进行了一番入微增强。
　　飞升之脑并不是一种计算机器，而是一种思维模块，一种矩阵般的结构。
　　融入身体，以身躯为基础，需要物理实体为根基来发挥。
　　其物理基础越扎实，越厉害，它也就越厉害。
　　如果一个人的算力为零，那么哪怕加载了飞升之脑，也还是零。
　　反之根基越强，则这种飞升思维之脑，就越强。
　　理论上，像他们这样的生命体，大脑越庞大，或者说融入的运算单元越多，则飞升之脑就会越发恐怖。
　　此刻，是释迦摩尼首次明确提出要加入炎奴，之前他的定位，则相对模糊。
　　只不过大家看在同为神洲人，还是贤者的份上，而没有排斥他。
　　如今要加入进来，虽然有别的动机，但本质上，也是要渡苍生，大家十分欢迎。
　　能感悟炎奴的逆天大道，且走到如此之深，甚至好像比吕洪象还要更深。
　　足以说明，他本质上，其实是和炎奴一类人。
　　“如此，出发吧。”
　　“释迦摩尼，诸多无人星系的隐居者们，便交给你了。”
　　妙寒说着，释迦摩尼的能力可不小，尤其是在引人入道方面，极有能耐。
　　能在天竺那种种姓正法，神权根深蒂固的地方，自开一道，拥有众多沙门弟子追随，可见一斑。
　　那些隐居者，各有各的缘由，不尊文明号令，分散四方，不是可以一个广播，就传檄而定的。
　　偏偏这类人群，合起来又人数众多，哪怕每个星系几个人，几百亿个星系下来也是巨大的天文数字，不能忽略。
　　而释迦摩尼正好用心去理解他们，正合适接引他们加入如今的星际神洲逆天大家庭。
　　“善，贫僧必接引他们皈依于求太平之路。”
　　……


第488章 高高在上泽塔人
　　当天，七十二路军团出发，以不同的方向进军，极速扩散。
　　他们横推各个恒星系，所遇阻拦很小。
　　基本到了一地，就是平定一地。
　　不过，这支军队的人员，却只有两百万。
　　也就是说，每一路才几万人。
　　太平军进行了大精简，这是上邪魔祖的建议。
　　打一场仗，浩浩荡荡，每人全副武装，与敌人厮杀，是典型的原始文明战争思维。
　　星际战争其实并不存在这种事情，通常一个人就能指挥数量庞大的战争兵器，根本不需要动员太多人。
　　轩辕十四一战，之所以贝塞尔军数量过亿，主要是因为敌人打进腹地了，属于巷战阶段了。
　　如果出征，数十人的小队，其实是非常高性价比的选择。
　　只要佩戴数量庞大的战争兵器与能源，那人数再多，或许还能提升一些战力，但也没有质的变化了。
　　相反，很可能被人一个战略打击，造成巨大的生命损失。
　　泽塔文明就是这样，只出动了一支调查团，但这其实比大多数文明所有的正规军都可怕，拥有各种武器装备。
　　“所以我们一路军势有两三万人，是不是还是多了？”
　　炎奴在亚空间中急速航行，他这一路最重要，乃是真正的核心主力，直取贝塞尔母星系：宝藏星云。
　　上邪魔祖随军而行，毕竟是沐光者，而且很古老，对自己的文明各方面都熟悉，并且有极大威望，炎奴这一支主力是必须带上他的。
　　“不多，因为您的战争目标是占领，而非消灭人口，或者执行其他的政治目的，所以人员太少也不行。”
　　“我的母星系人口破万亿，是整个文明最核心的地区，您这一路只有三万人，其实是太少了。”
　　“但是，你的情况又很特殊，掀起逆天大势本身，就会有大量的人员加入我们。”
　　“如果需要强大的军事人口，虫族又会是您的助力。”
　　“这样进退自如，是刚刚好的。”
　　炎奴点头，随后他感觉到了什么。
　　“前方有个东西在飞速靠近我们。”
　　话音刚落，他已经一把抓住了那件东西。
　　稳得一下，剧烈的时空动荡，直接把所有人从亚空间里炸了出来。
　　“是亚空间破壁雷，这是母星的基本防御措施之一，我们到了……我的家乡，宝藏星云。”
　　上邪魔祖呢喃着，眺望前方一片霞红色的不规则美妙星云。
　　星云很小，可能弥漫有七八十光年，而在其中央地带，有一颗恒星，环绕着两颗行星。
　　那就是贝塞尔的母星，距离神洲足足有九千光年。
　　炎奴在亚空间里，用贝塞尔人的先进跃迁方式，都足足花了三天才抵达。
　　所谓宝藏之名，乃是纪念当年天际大突破，追求无尽迷雾中巨大宝藏的传说。
　　无尽的未知就是宝藏，而贝塞尔的眼睛终将看穿所有迷雾，飞跃所有阻碍。
　　宝藏星云既是指这片红色星云，也是指其中孕育出来的那颗恒星系。
　　那环绕的两颗行星，其中一个是气态，还有一个是岩石结构。
　　但即便是岩石行星，外表也笼罩着厚厚的金属元素云。
　　这样的环境，十分恶劣，与神洲太阳系那种成形几十亿年，周围到处空旷稀薄的场面，很是不同。
　　“站在我的家乡，向外眺望，宇宙星空是极度瑰丽而迷蒙的。”
　　“红色的云霞中点缀着亿万星辰，看向哪里，都蒙着一层淡淡的霞光、雾霭。”
　　上邪魔祖的眼神温柔，亿万只眼睛在放光。
　　在他心里，这是传奇之星，是文明史诗开始的地方。
　　寄托了无限的美好，与热爱。
　　而他的话，也让炎奴触动，感受到一种异域风情的吸引力。
　　出生条件的不同，让两个种族其实差距极为巨大，他们还能交流，完全得益于自然技术的发达和他们对原始文明系统性的研究。
　　是高等文明先理解了神洲，神洲才能理解他们。
　　“炎帝，连亚空间中都有防御部署，更别谈这表面了。”
　　“为防万一，建议让虫族探路。”
　　说话的是罗阎，他现在是半步不离炎奴。
　　妙寒原本希望他独当一面，独领一军，但罗阎还是希望跟随炎奴。
　　对此也好，炎奴也确实需要有人在一旁查缺补漏。
　　“好吧，法缇玛！”
　　炎奴一边靠近，一边抛出了小虫子。
　　那虫子立刻变化巨大，植入时空，并且吸收吞噬周围的星尘雾霭。
　　“派一支哨兵潜……”罗阎话说一半。
　　炎奴直接说道：“把这个星系围了！”
　　“……”罗阎瞪大眼睛。
　　他还寻思说让一小支虫族先探探路，哪曾想炎奴非常霸气，直接让虫群把整个星系围死。
　　真是不出动虫族则已，一出动就是大的。
　　“也行吧……这样的话，整个星系有任何陷阱或阻碍，都不会漏下。”罗阎说道。
　　他说话间神色很无语，但确实也无力反驳。
　　什么一支哨兵直入，那是常规思维。
　　虫族哨兵，直接地毯式穷举法趟雷就行……
　　只能说，虫族的‘哨兵’，也许就是这么用的。
　　“遵命！主宰！”
　　法缇玛兴奋了，呼啦啦，时空都扭曲，鼓起无数泡泡来。
　　仿佛一个个球型透明轮廓，密布周天，亿万颗相连，非常可怕。
　　不多时，一只只能量体的虫子出现了，如同星光生物。
　　行走间，时空都在两侧浮动，刮出涟漪。
　　这种身体，取材于南门国老，那家伙虽然不是正经星灵境界，但临时踏入星灵时，身躯也玄奥莫测，结构发生瑰丽的变化，是非常高深强大的能量生命体材料。
　　除此之外，这些虫子，还夹杂可怕的时空力量，那是来自时空泯灭大钻头中的暗裔生命材料。
　　对于时空、维度等方面的力量，有巨大的加持。
　　寻常相关的时空兵器，以这种材料为根基后，强度都堪比泽塔血脉的权限了。
　　就在虫族不断爆兵，并且跃迁到各个方向，部署合围大网时。
　　宝藏星云的第九重天，有一群泽塔人，正在凝视时空，俯瞰炎奴的所作所为。
　　“都怪雷斯，非要找他那个杂种孩子。”
　　“害我们都要等他，这下好了，这逆天炎帝，竟然主动出击，直接宝藏星云来了！”
　　为首的泽塔人面色不满，话语没有任何波动，但是整个时空都在传达他的资讯。
　　仿佛，他掌控了这方时空，以此为口舌。
　　在场有二十八名泽塔人，他们全都看似娇小，纤瘦，浑身灰白。
　　双眼大大的，占据半张脸，漆黑无杂色。
　　耳朵只是个奇特的洞蜗，鼻孔小到无法察觉，嘴巴也是如樱桃般小巧。
　　他们没有任何毛发，如果不是散发恐怖的威势，还以为是某种可爱的小宠物。
　　“雷斯在原始文明生下的那个杂种，不是说遗弃了吗？”
　　“为何还要去找？尤其是在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
　　有泽塔人不满地说，本来他们打算去会一会那个大劫。
　　但他们的队长，竟然让他们按兵不动，固守贝塞尔母星，而自己跑去找孩子了。
　　实在荒唐！
　　可雷斯毕竟是队长，他们必须执行命令。
　　泽塔文明内部的阶级力量也很大，还分得特别细，一级压死人。
　　不过他们口头上，却可以表达对队长的不满，直呼其名。
　　为首的泽塔人，是一名副官，他耻笑道：“也不能说遗弃吧，虽然是和低等生命生的杂种，但毕竟你知道，当年雷斯镇守原始区域时，我们泽塔还不能生……”
　　“嗯，总之他对那个孩子，有特殊的感情。”
　　“后来他响应伟大帝皇的号召起兵，却没有带上那个孩子，将其藏在一个完全无人的星系，不希望战争波及到那个弱小的杂种。”
　　“怎料战争结束，他回来找，却发现那个星系整个都被炸没了……”
　　“本来他一直以为，那杂种死了，没想到就在前不久，他受令带我们来此调查，却心生劫运，感应到，此行可以再见到他的血脉。”
　　“而他在这片星区，后来从未留下过血脉，除了当年那个杂种。”
　　“也就是说，那个疑似死掉的孩子，还活着，一直在这片星空流浪。”
　　“如此他哪里坐得住？这不一来，就直接去找了。”
　　他们谈论着八卦，底下一群贝塞尔高层，头都不敢抬，匍匐在那，仿佛石雕。
　　虽然都知道泽塔私生活混乱，跟谁都能留下后代，号称‘可与万族混基’。
　　但他们贝塞尔人，可不敢在这种私事上附和哪怕一个字符！
　　而众多泽塔人之中，有个貌似最年轻的，弱弱说道：“队长他不是说了，这大劫不一般，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孤军深入……要多观察，固守此地，以贝塞尔人为炮灰吗？”
　　“队长只是趁这时间，去找一找自己四散的孩子，随时可以回来，并不是要耽搁任务。”
　　他虽然语气弱弱，貌似是这支调查团里地位最低的一个。
　　但说出来的话，却根本没把贝塞尔当人看。
　　当着底下匍匐的众多贝塞尔高层的面，说拿他们当炮灰，试探大劫。
　　可谓大声密谋，没有任何遮掩和润色！
　　不禁令贝塞尔人，亿万只瞳孔一缩，非常屈辱。
　　但他们还是一个个匍匐在那，如同雕塑。
　　副官听了一笑：“哼，他说什么是什么吧，谁知道呢……”
　　说着，他俯瞰底下的贝塞尔人。
　　“贝塞尔之主，你也听到了吧？”
　　“那支虫族已经杀来，拿出你们文明压箱底的手段吧。”
　　贝塞尔之主低声道：“根据南门那边最后传来的情报，那逆天炎帝极度可怕，可以适应万千，不断成长，起初还有用，但渐渐的，我们所有的手段都不敌了。”
　　“如今这尊大敌，连星灵领域内的国老都击败，连麾下虫族都好像踏入了星灵境界，不是我们的文明可以抵挡了。”
　　“请泽塔……”
　　副官直接打断：“哦哦，我知道，逆天的战斗，天道手段都只是辅助，而非核心。”
　　“我不是让你们击败他，我只是想知道他有多厉害。”
　　“这里不是还有些混乱型的奇物吗？都让它们失控好了。”
　　“你们说他什么奇物都能吃，我不信！”
　　“很好奇，很像见识，真有这么厉害的胃口吗？让他表演给我看。”
　　泽塔调查团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这一点。
　　他们在诸多情报中，最震惊的就是炎奴吃了神珍铁。
　　但这种事也可以是谬误，比如只是吃下去，让人察觉不到，而不是真的破坏了。
　　至于说什么神珍铁都给炎奴吞噬得千疮百孔，那完全不可信，毕竟神珍铁本来就可以变形。
　　总之他们必须验证这一点，这很重要。
　　然而让贝塞尔失控奇物去阻挡大劫？还是在这？
　　很多贝塞尔人都恍惚，有一名御佐勇敢地站出来：“大人，这是我们的母星！请您……”
　　他话没说完，又被副官打断。
　　后者掌控时空，直接以时空为口舌说话，非常震撼，足以打断一切波动通讯。
　　“母星又如何？很重要吗？无趣的文化，我们泽塔就从来没有母星。”副官笑道。
　　贝塞尔人哑然，有人心中腹诽：“废话，你们有个屁的母星，都是被金乌创造出来的奴……”
　　他的内心独白，都没有说完，就被副官脸色一变，将其打断！
　　轰隆一下，时空一股莫大力量，直接抹杀了那名贝塞尔高层。
　　其手段莫测，异常强大！
　　“心里想，我也是能听得到哦？”副官语气变冷。
　　“不敢！”无数贝塞尔人匍匐，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这才是真正的星灵，时空真视可以看透他们的大脑资讯，直接读心。
　　他们内心的想法，大脑也会一五一十地有对应的反应和现象，全部会忠诚地记录在时空资讯里。
　　而泽塔文明，拥有强大的解读模型，结合玄学，可以直接从这些物理资讯中，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副官冷酷道：“什么母星不母星的，毁灭了又如何？我们给你们贝塞尔文明的疆域还小吗？还不知足？”
　　“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帝皇失望。”
　　“伟大的帝皇，在凝视着你们。”
　　贝塞尔高层都低头，不敢造次：“是……”
　　……


第489章 天帝之威
　　与其他星系不同，宝藏星云的第一象限，就居住了很多人。
　　一颗颗巨构泡泡，漂浮在外层轨道。
　　当黑压压的虫族，形成一个包围网，收缩到附近时。
　　顿时有自动防御的质子光梭出击！
　　然而，这种东西，已经伤不到虫族啦。
　　如今的虫族，各方面基因能力，也入微到质子层面。
　　看似硕大的虫子，如果放大一千万倍，就会看到无数暗黑颗粒密密麻麻，每一个都能单独运动，捕捉、攻击微观之物。
　　好似云雾，一拥而上，精准而冷酷，集体打击一个个质子武器。
　　一时间，星系外围，光怪陆离。
　　星云背景，随着虫族的穿梭，支离破碎。
　　好像是一座沙盘，被人用手胡乱扫出许多轨迹一般。
　　当虫族突入重重阻碍，大肆吞噬贝塞尔人的防御兵器，毕竟那颗蓝色恒星时。
　　突然有异变突生。
　　虫族的侵入似乎触发了一种大阵，无数虚影般的星辰凭空冒了出来，分布在巨大的球型天幕上，把整个星系笼罩。
　　轰隆隆，巨大的引力波动荡漾，一颗颗看似虚影的巨星，好像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似的。
　　至少该有的物理现象，一个没少。
　　整体，还构成一幅陌生的星图，非常伟岸。
　　彼此有光线相连，勾勒出许多人形图案，不，准确的说，是贝塞尔族的人形。
　　拥有尾巴与骨甲，头颅硕大狰狞，还由无数星星点缀好似贝塞尔特色的亿万眼眸，栩栩如生，非常传神。
　　隔着老远，炎奴就感受到这里面蕴含的莫大的贝塞尔玄学法则，有的很熟悉，之前已经适应过，有的很陌生，相当新奇。
　　“天障圣贤相，那都是我贝塞尔文明，历代伟人之景啊。”
　　“共九十六相，都蕴含不同奥妙，每一个都是一套法则化身。”
　　“就算没有这些玄学力量，它本身也融入了大量数学和物理的知识，原始文明长期观摩它，都会技术大爆炸。”
　　上邪魔祖肃然，飞速为炎奴解释母星的这套防御机制。
　　炎奴听了一会儿，也就明白。
　　有点像神洲的乾元星斗图，只不过，人家这星象，和神洲抬起头看到的不一样。
　　另外想象的方式也有差距，竟然是将其一一对照文明历代伟人。
　　罗阎饶有兴趣道：“也是，你们是历尽几十代人，费劲力气，才终于突破迷雾，看到群星。”
　　“你们有星象概念时，已经是非常发达的文明了，自然会以此纪念圣贤。”
　　他很感慨，神洲自古就能看到群星，那时候还很蒙昧。
　　将其想象成各种动物，故而演变为四象与二十八星宿。
　　如今这九十六圣贤相，其实就是类似的产物。
　　但是更加完善和强大，各种伟人所发明的技术、推动的时代、开创的制度，都成了玄学法则。
　　不同的伟人，有不同的功绩，而且是非常真实，无数人课本上都要学习的东西。
　　由此所构成的玄学法则，统统都是真理级，牢不可破。
　　“确有很多诡异的能力啊，而且很强大，隔着这么远，我都感到震撼。”
　　“非常窒息，仿佛置身于归墟，被巨大的深海镇压。”
　　沈乐陵也在，如罗阎一样，死死跟着炎奴。
　　她的话语压抑，能体会到这阵法的厉害。
　　罗阎当即肃然询问上邪魔祖：“有很多陌生的法则啊，这九十六圣贤相都有哪些能力，快快说来。”
　　怎料上邪魔祖却说道：“没什么特别值得重视的能力，炎帝可以横推。”
　　“……”一时间很多人看向他，非常无语。
　　这是不是说得太不客气了？
　　他们神洲一伙儿，都还相当重视，尊重贝塞尔文明的顶级玄学大阵。
　　结果上邪魔祖，却说这阵法在炎帝面前不值一提。
　　虽然……好像是大实话，但吹都不吹一下？这明显是贝塞尔文明极其重要的圣地奇观。
　　“不用看我，事实如此。”
　　“此阵虽然是我的文明一件伟大造物，但已经是修复版的了。”
　　“真正富有无穷意义的原版，是纯粹的技术造物，有十万年的历史，早在五千年前，就被泽塔人毁掉过一次。”
　　“如今的圣贤星图，是在废墟之上，融入了太多玄学而重建出来的。”
　　说着，上邪魔祖神情伤感，仿佛回忆起一件悲痛的往事。
　　不只是他，跟随他的大半贝塞尔人，都流露出难过悲哀的情绪。
　　众人有些理解，真正的心中神圣象征，被摧毁的痛苦，他们已然经历过一次了。
　　大悲大痛，大破大立后，这九十六圣贤相的星光图景，已经不再是那么的神圣。
　　毕竟十万年前延续至今，和五千年前延续至今的文化圣物，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哪怕如今的这个，其实更强。
　　但真正在心中有不可替代地位的那一个，早已不复存在了。
　　“那我真推了啊……”
　　炎奴等人都是随在虫族之后，眼见没什么特殊的阻挡，炎奴已经蠢蠢欲动。
　　上邪魔祖动情地看着远方的景象，迟疑片刻，才说道：“炎帝推了便是……”
　　大家可以体会到他的悲哀，背叛自己的文明，带着强大的异族杀入母星，还要摧毁有着特殊意义的圣地奇景。
　　虽然是母星以此为武器，用来阻挡他们。
　　但这是无可厚非的，不挡才是奇怪，而上邪魔祖夹在中间，还要毅然让炎奴毁掉它，哪怕是为了拯救文明，心中滋味也极为煎熬。
　　炎奴一笑：“看你这别扭样！哈哈！”
　　“这是你的故乡，这是你的家，我能理解你的。”
　　“瞧好我的手段吧！”
　　只见他一个闪光，杀到大阵天幕之前。
　　此刻虫族已经适应大阵九十六圣贤相的种种可怕手段，有很多直接靠虫族本身就有的各种战力，就化解了。
　　可以说这东西，换在刚出神洲那会儿，绝对是大麻烦。
　　但现在，也就那么回事了。
　　狰狞的星光战虫，冷酷推进，摧枯拉朽，将天幕迸发的种种都吞噬，眼看就要撞上星图，将其啃咬。
　　炎奴及时赶到：“住口！”
　　“放着我来！”
　　虫族整齐划一地停下，炎奴则身形暴涨！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化身星辰巨人，身上披着赤霞，这是他新开发的法身，融入了很多贝塞尔人的手段，尤其是南门国老在第九重天时的表现。
　　“所有的法则都在这了，那就一锅端了！”
　　他脸如刀削，身姿雄健有力，通体被星光笼罩，如天帝降世一般。
　　星光印出二十八星宿，栩栩如生，赫然是神洲仰望星空时所见的星斗图。
　　周身还有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之影呈现，闪动神芒，化成四象，将他环绕。
　　一时间，神洲星图，与贝塞尔星图，遥相辉映。
　　贝塞尔星图是极度完善和丰富的，圣贤相手中所执有之物，都是异常奥妙复杂的东西，仅仅通过看这张图，就能感觉到庞大的信息量。
　　蕴含了古往今来，贝塞尔文明无数的史诗、人文、知识。
　　一个原始落后的文明，若是能长期观摩此物，都会在短时间内，文明技术飞跃，直接踏上星空，可见这圣地奇观的厉害。
　　与此相比，炎奴这边的星图，就显得非常蛮荒，虽然观摩起来也很奥妙，但可谓玄之又玄，空洞无物。
　　星图的复杂度，完全不能比，抽象而蒙昧。抛去玄学加持的部分，那就一无所有了。
　　有一种古老原始的野蛮气息。
　　但是，此刻这落后古老的星图，却非常强大。
　　当场就镇压了贝塞尔星图，让它什么都放不出来。
　　不仅如此，其中的贝塞尔军队，也如同被亿万星辰压身，动弹不得。
　　“斩！”
　　炎奴大掌摩天盖顶，嗡得一下，拍在星图天幕上。
　　另一只手，划破虚空，如同拽到了看不见的锁链。
　　炎奴目运无上雷光，斩却冥冥。
　　直接把无数的贝塞尔法则，连串地抽出，哗啦啦好似星链！
　　霎时间，所有玄学都禁止了，停运了！
　　贝塞尔人，当场跌落到天道诞生前的时代！
　　“哇！”
　　很多人难以适应，身体都崩溃重创。
　　而这还没完，炎奴脑后六道轮回盘转动，背景更是出现太平天道，赤霞漫天，把整个恒星系都笼罩。
　　这简直就是一副天帝临世图，以星宿四象守护，炎奴的长发乱飞扬，光华万丈，雄视十方，如在巡天。
　　“咚！”
　　“咚！”
　　“咚！”
　　他的大掌摩弄天幕，连拍三下，莫大的力量作用下，球状天幕就连续骤缩三次！
　　最后落到他手掌上，竟然只有丈许方圆，非常袖珍！
　　其表面依旧呈现着九十六圣贤相，只是等比例缩小，乃是炎奴用了须弥纳芥子之术，对其结构没有丝毫破坏，密度本质上是没有改变的。
　　它流转着周天星图，好像一个星光球，透过它的间隙，能见一颗恒星、两颗行星，外加众多巨构泡泡与无数的生灵在里面。
　　再看外界，整个贝塞尔母星系，已经没了，全都一起待在球里。
　　这搞得宝藏星云中间这片时空，为之一空，黑漆漆的，干干净净！
　　“上邪，把你家拿去！”
　　炎奴露出灿烂的笑容，将容纳了整个星系的球，给脱手抛出。
　　他没破坏这里的任何物质，就将整个星系拿下。
　　举重若轻，封禁镇压，拔除隐患，令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呼啦啦，袖珍星光球，划破时空，飞到上邪魔祖面前。
　　后者本能伸手接住，非常轻盈，如同在捧一个大泡泡。
　　“我……啊？”上邪魔祖半天说不出囫囵话来。
　　他和无数贝塞尔人，见证了全程，已经震撼难言。
　　这就拿下啦？
　　整个星系，都握在掌中，如同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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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泽塔核心价值观
　　如果说毁掉这个星系，那其实不难，就算是贝塞尔自己的强者，也是能做到的。
　　但杀死老虎，和徒手拔掉虎牙，轻松活捉老虎，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此刻这泡泡内的一切，都已无威胁，而又都保留完整。
　　炎奴这一手，和之前攻伐轩辕十四时的酷烈手段，完全不同，举重若轻到了极点。
　　特性都基本没用，硬实力就拿下啦！
　　但想想也是，高维生命体，能量压制就不必说了，玄学更是各种适应，天帝身份更是无往不利。
　　知识技术方面的差异，也在轩辕十四一战补了上来，并无差距。
　　如此一来，哪怕这星系是贝塞尔文明最强之地，炎奴拿捏起来，却反而更轻松了。
　　只能说，他的成长速度，堪称爆炸。
　　轩辕十四几重天的经历与成长，比他在神洲两年下来的提升都还要大。
　　罗阎感慨：“你别看炎帝有时行事非常凶残，其实他内心十分善良。”
　　“他深爱自己的家乡，所以明白你对家乡的爱，不忍毁之。”
　　“之前打轩辕十四，杀伐过重，那是没办法，咱们太弱了。”
　　“如今他实力大涨，自然就有更多选择。”
　　这话说得，十分令人无语。
　　炎奴在轩辕十四时，就已经毁天灭地，强势到没脾气，合着那还是因为太弱，所以只能那样？
　　不过，上邪魔祖还是能感受到这善意，非常感动。
　　身后众多贝塞尔人，也欣喜若狂，没想到堂堂天帝级的存在，如此在乎他们的想法。
　　不得不说，跟随逆天一方，打击自己的文明，他们内心是很脆弱的。
　　有种从一个暴君麾下，走向另一个暴君的忧愁。
　　但现在，他们明确感觉到，炎奴真的与众不同。
　　异族之间，是很难共情的，尤其是宇宙各族。
　　但大多数文明，还是有‘家乡’概念的，因为任何自然种族，都会依赖自己的生存环境，孕育环境。
　　这在多数文明里，都肯定有重大的意义。
　　“炎帝虽烈，却温暖众生。就好像太阳，是一个恒星系最恐怖的天体，但它也是生命的源泉，光与热普照了一切。”
　　上邪魔祖说着，他开始理解，神洲关于炎帝的文化。
　　罗阎微笑：“没错，这就是炎帝之名的真谛。”
　　家园、生命、光与热，诸如此类各个文明都雷同的概念，此刻形成维系神洲逆天文明集团的纽扣，正在让他们，真心开始把整个逆天神洲都当成一个大文明，而他们的母族是融入了进来。
　　“你们是个真正的文明，相比起来，泽塔人是完全不能理解我们啊。”上邪魔祖又道。
　　罗阎问道：“你提供的资料里，好像说他们其实没有文明？”
　　上邪魔祖笑道：“他们有个氢的文明。”
　　氢气在贝塞尔以前是一种传说物质，突破到迷雾外层才发现，所以文化中包含‘似有非有’的意思，可翻译为‘有个鬼的文明’。
　　上邪继续说道：“泽塔人是没有母星概念的。”
　　“家乡对他们来说，甚至是贬义的。毕竟他们是被创造出来的，生来就在各个地区，且自身不能自主繁殖。”
　　“所以祖宗、先贤、子孙后代之类的概念，也不存在……”
　　“唯一的纽带，就是他们的基因是同一套类型，所以五千年前的泽塔人，充其量都是兄弟关系……”
　　“连种族血缘关系都没有，以前也不是住在一起的，何谈文明？”
　　“所以要想结合成一个社会，只能是以‘基因类似’、‘都曾为奴’等文化模因，外加帝皇的个人崇拜，形成神权，才建立起一个算得上文明的群体。”
　　罗阎奇怪道：“既然原本都是零零散散的个体，他们怎么会有天道呢？”
　　上邪魔祖说道：“其实泽塔天道，曾经就是金乌天道。”
　　“只不过现在主奴身份互换，改了名。”
　　众人恍然，想起金乌是泽塔天道下所谓的大补之物，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曾经金乌在自己的天道下，是完美生物，是道标型智慧生物。
　　泽塔只是奴隶阶级，崛起掀翻了金乌文明，当家做了主人，但他们文化底蕴浅薄，很多设定还是以前金乌的就设定，只是稍作扭曲。
　　如今泽塔天道覆盖整个星界，因此在这庞大的疆域内，金乌都算得上是最顶级的天材地宝。
　　对金乌来说，自己的天从来没变，还是那片天，甚至反而更强了，但自己成奴隶了。
　　上邪继续说道：“如今整个泽塔秩序就是最纯粹的奴隶制度。”
　　“现在所有的泽塔人，本质上就是帝皇的奴隶，而所有万族，又都是泽塔人的奴隶。”
　　炎奴凑了过来，听到这话撇嘴：“自己从奴隶反抗起来的，难道不应该追求平等吗？”
　　“这本是正义的崛起，却变本加厉奴役万族？而且那帝皇，还是所有泽塔人的奴隶主？”
　　“他带领同胞反抗，结果就这样？这也太可恨了。”
　　其他也皱眉，以前他们认为泽塔是个被压迫的文明，然后帝皇带他们崛起，至少对泽塔人而言，帝皇是个伟大的人。
　　结果没想到，所有泽塔人都是帝皇的奴隶？这什么鬼文明？
　　上邪魔祖苦涩道：“在我们眼里，当然可恨，但对他们来说，这是必然的。”
　　“奴隶制度，是他们仅有的文化啊……”
　　众人一愣，仅有的文化。
　　上邪魔祖非常清醒地说道：“泽塔的文化底蕴太浅薄了，没有什么过往可以追溯。”
　　“突然崛起，本就是一切都建立在帝皇身上，才团结起来，文化脉络和彼此的联系，又能靠什么呢？再加上根深蒂固的奴隶观念。”
　　“可以说，奴隶制就是他们的‘世界观’，是客观自然，天经地义的东西……没有什么邪恶正义之说。”
　　“他们在帝皇撮合起来后，根本没有任何思潮和文化，本能地就继续这一套，从一开始目的就是要当主人。”
　　“能理解吗？就好像我们想让文明成就太一之境一样。”
　　“泽塔的文明根性，就是要成为宇宙至高奴隶主文明……”
　　所有人哑然，且恍然大悟。
　　这么一说，就完全明白了，站在泽塔的角度，开始理解这一切。
　　崛起太快，从一开始就没有根基，所以奴隶制就是他们的根基，是仅有的共同的文化模因。
　　如同一群强盗种族，抢劫别的文明暴富之后，哪怕自己走向文明，本质上也还是强盗。
　　因为他们的认知里，一切都是建立在强盗观念下，认为世界本来就是要么掠夺别人，要么被人掠夺。
　　同理，泽塔的观念里，奴役就是真理。
　　强大之后，就要当一切的主人。
　　他们给帝皇当奴隶，恐怕都不觉得悲哀，说不定还很荣幸的。
　　帝皇那么强，那么伟大，带他们打遍天下无敌手，把他们带到了本不属于他们的高度。
　　如何不信仰？就该成为众生的主人，此即为泽塔的核心价值观。
　　……
　　第九重天，诸多泽塔人高高在上，俯瞰到了一切。
　　炎奴天帝临世，拿捏掉整个恒星系，举重若轻。
　　其中展露的种种手段，让贝塞尔高层都骇然。
　　“这就是逆天大帝吗？威能盖世，有当年泽塔帝皇刚征途时的……”
　　感受到众人心声，泽塔调查团的副官冷哼：“可笑！”
　　“雕龙小计罢了，这也配与帝皇相提并论？”
　　“昔日帝皇，一手把太微华大星河炼为虚无，你们都忘了吗？”
　　众人噤若寒蝉，想起银河征战的末期，帝皇实力突飞猛进，对隔壁直径二十多万光年的……本星系群最大的星河，所造成的可怕打击。
　　太可怕了，那时候帝皇已经基本征服了银河，前后用了五百年。
　　闭关出来后，本星系群最强大的太微华文明，要他去觐见。
　　他去了，当时汇聚了五十多个星河之主般的势力，他却直接动手，当众扬言要征服整个星系群。
　　大家本以为他征服太微华星云，要更久，毕竟那更强更庞大，却万万没想到，只用了一天……
　　一天！帝皇直接把本星系群最强大的文明，从星图中抹掉了。
　　如今，银河就是本星系群最大的星河。
　　很多新生的孩子都不知道，在两百八十万光年外，曾经有一座庞大璀璨美丽的大星云。
　　“我等知道帝皇的威能，方才只是说，对方像是帝皇早期……”有人还想解释。
　　毕竟帝皇征服银河，用了五百年，刚开始绝没有这么强大。
　　然而那副官眼眸一冷，时空中已经氤氲庞大的力量。
　　贝塞尔之主心中一叹，抢先出手，将那人格杀：“你也配评价帝皇？”
　　“……”其他人都摒弃感官，大脑放空。
　　虽然嘴上不屑，但泽塔人的神情还是略微凝重的一些。
　　倒不是说炎奴刚才搞定一个星系，有多厉害，说实话，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泽塔人，也有能力暂时禁办掉麾下各个文明的法则。
　　炎奴身为一尊逆天帝，能做到这一点，倒也正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炎奴成长得太快了。
　　“之前的情报，过时了……”一名泽塔人说道。
　　副官沉默不言，的确，闻名不如见面。
　　这一看，好家伙，就前两天的情报，已经大半都没用了。
　　无论是玄学还是自然之学，已经全面超越了贝塞尔人，没有短板了。
　　“副官，那群虫子具有超强的不死性，已经打到第二象限。”最年轻的泽塔人说道。
　　副官冷笑，瞥向贝塞尔文明之主：“你们存在第二象限的奇物是什么？”
　　“固态之光。”对方老实回答。
　　副官查了一下，笑道：“挺好的，放出去。”
　　“……”很多贝塞尔人面带哀求之色。
　　但泽塔人的态度都很坚决，文明之主无奈，当即下令。
　　……


第491章 越试探越强
　　很快，在第二重天的恒星内核，一名强者睁开了眼。
　　听到解开固态之光的命令，他十分震惊。
　　“沐光者，真的要放出固态之光？”
　　“执行命令！”
　　那名强者瞳孔震颤，眺望远方无数只虫子已经杀上来。
　　叹息一声，飞出了所在的恒星。
　　然后一咬牙，精神力隔空，展开了位于那恒星中央的一块黑铁。
　　那黑铁巨大，呈现长条状，乃是神珍铁！
　　此刻一打开，顿时一道赤色光柱冲出！
　　“轰！”那颗恒星当场就给引爆了。
　　霎时间，超新星大爆炸。
　　极致的光与热喷薄，无数的物质排山倒海，向四面八方扩散。
　　“谁让你们引爆恒星的？”九重天上传来声音。
　　紧接着一只参天大手，跨越上层维度，带着白光降临而下，按住了超新星爆炸。
　　顿时所有的恒星爆炸之光，化作乌有。
　　整个世界，一下子暗淡下去！
　　而这，似乎更进一步解开了某种枷锁。
　　黑暗中，那道赤色光柱并没有消失，它在黑暗真空里，以光速增殖，长大！
　　它越来越大，似乎要填满所有黑暗的地方。
　　最恐怖的是，它好像是固体。
　　硬到发指，同时以光速膨胀，是什么概念？
　　膨胀过程中，它直接撞碎了一颗颗巨构泡泡。
　　无数生灵化为齑粉，被这道不断加粗、加厚、加长的光柱冲垮。
　　“呃啊！”
　　很多人惨死，看到的瞬间就被杀掉。
　　顶尖强者也顶多勉强苟活，全身如拍在光墙上的纸，还被光速推动。
　　太快了，根本无法摆脱。
　　“啾啾啾！”九重天上，一些泽塔人兴奋起来。
　　这固态之光，坚不可摧，同时它又是光，传播速度超级快。
　　可惜不可控，会在光强密度低于它的‘黑暗区域’扩张。
　　所以除了用神珍铁封困以外，还放在恒星里。
　　只要周围是比它还强盛的光度，它就不会自我增殖。
　　曾经他们想用另一层光包裹它来使用，但最后发现，不行，因为这家伙会自己动……
　　所以哪怕单纯把它放进高亮度区域，也是没用的，它会自己飞出来。
　　封进暗星倒是可以，但没人敢尝试。
　　因为根据它无限扩张的尿性，一旦它进入暗星，那颗暗星的事件视界，可能会以光速膨胀……万一出现这种情况就糟了，没人愿意赌。
　　总之，贝塞尔早期就发现了它，然后果断用神珍铁封住，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而把它放出来，还任由它膨胀，只会越来越无法收拾。
　　光速，还巨大，谁能比它更快更大地展开神珍铁包裹？
　　“什么玩意儿？”
　　炎奴跟着虫族上来，时空真视一下子就感知到巨大的光柱膨胀。
　　“好独特的赤色。”
　　他第一反应不是这东西有多危险，而是那红色有点醉人。
　　“什么赤色？”罗阎等人紧随其后，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他们距离此物还很远，虽然那东西光速扩张，但在庞大的时空尺度下，还是很慢的。
　　炎奴把大量时空资讯传给他们，后者这才骇然。
　　“这透明的光是奇物吧？”
　　罗阎发现，那东西可不是跟爆炸一样，在原地膨胀，而是本身也还在以光速移动。
　　时而向上，时而平移，反复横跳，非常诡异！
　　“透明？”炎奴看向罗阎。
　　罗阎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确定道：“是透明的啊，哪里来的红色？”
　　上邪魔祖脸色难看：“该死，它怎么出来了！”
　　他向众人解释这东西的特性，随后说道：“它的频率在你们神洲人的可见光谱之外，是你们红色之外的颜色，姑且可以叫红外光。”
　　贝塞尔人看到的色彩，是神洲人的几十亿倍。这光的颜色其实很普通，但在神洲狭隘的认知里，压根没这个颜色。
　　当然，炎奴除外，他身体早就发生变化，时空真视直接看清了，不至于看成透明。
　　只是觉得这是非常独特的赤色，像红又不是红的……
　　“一上来，就遇到奇物时空了？”炎奴说道。
　　上邪魔祖咬牙切齿：“这一定是主动放出来的！它用神珍铁封禁，我们有人看守的！”
　　“只能是被人故意放出来，牺牲掉这片时空，来阻挡你我。”
　　“嘁！不要命的来挡我！”炎奴喊着，已经闪身上去。
　　轰得一下，与那光柱碰撞！
　　然后他就被冲飞了，顶着倒退！
　　大家可以用炎奴传输的资讯，感受到这超快的运动。
　　“冲过来了！”
　　众人严阵以待，祭出帝器。不然这要撞上，定然粉身碎骨。
　　“嗷呜！”
　　突然，炎奴身体变大，同时身前出现旋涡。
　　九息服气！绝对消化！
　　周围时空都扭曲了，时空就是路径本身，光也要遵循。
　　霎时间，整个光柱朝着炎奴收缩，仿佛被一个漩涡吞噬！
　　但是，它扩张的速度太快了。
　　炎奴的吞噬速度完全跟不上，赤色光柱依旧越来越大。
　　“吞噬不完……”
　　炎奴有点凝重了，他的绝对消化确实无往不利，破尽万法。
　　可光速，同样值得敬畏。
　　他……吃不过来。
　　上邪魔祖带着众多贝塞尔人，立刻出手，他们跃迁到各个方向，在绽放强光。
　　通过强光，构成更高密度的光区，形成一个牢笼。
　　但是，太慢了，那赤色光柱已经超大，已经来不及包裹了！
　　“啾啾啾……”
　　九重天上，有笑声传来。
　　泽塔人见赤色光柱无限扩张，炎奴束手无策，不禁发笑。
　　“的确是绝对的消化。”
　　“竟然连坚不可摧的固态之光，都能抹掉，非常厉害，但是……也不过如此。”
　　副官说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见证了炎奴真的能吞噬消化奇物，他们确定了一些情报。
　　说实话，换做别的吃法，固态之光也是吃不得的，不怕撑爆吗？这也是不敢放进暗星的缘故。
　　但炎奴的吞噬很奇特，直接抹掉了，自身不会因此产生任何作用。
　　“难怪一些感染性的奇物，他都能吃，这家伙，就是个零点啊。”
　　有泽塔人提到了‘零点’，匍匐的贝塞尔人们知道，这是帝皇曾经使用过的奇物，扬威异域，用它杀死了本星系群之外的一些旧日的主宰，非常震撼。
　　帝皇的强大，玄学方面只是基础属性，收集到数以十万计的奇物，才是他现在最可怕的地方。
　　“这家伙的确厉害，特性很强。”
　　“但还是有局限的……”
　　“啾啾啾，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招鲜吃遍天的存在。”
　　“除了宇宙最强奇物帝皇，任何人形奇物，都有缺点！”
　　泽塔人十分骄傲，高高在上。打从心眼里，崇拜帝皇。
　　贝塞尔文明之主略微抬头，他知道，除了各种外物，帝皇本身就是一件奇物。
　　泽塔人都吹嘘，那是宇宙至强特性，但到底是什么功能，谁也说不清楚。
　　“这个小家伙，还不跑？第二象限迟早会充斥这道光，绝对固态，挤碎一切。”
　　“诶？什么！”
　　突然，他们看到惊奇的一幕。
　　在九重天，因为俯瞰的尺度足够大，所以是可以看清赤色光柱的运动轨迹的。
　　而现在，他们竟然看不清炎奴了！
　　“时间负重，解！”
　　炎奴没有多耽搁，发现这玩意儿不断扩张之后，直接开全状态。
　　不然耽搁越久，这东西越大，越难搞。
　　“纵地金光！”
　　“咻！”
　　炎奴化身为光，然后以比光更快的速度，在真空中折返闪烁！
　　太快了，他超越了光速。
　　更震惊的是，炎奴这团光，具备绝对消化！
　　好似一团清洁布，一个碰撞就擦除对方的一片光。
　　而赤色光柱，则像是吹胀的气球，无限延伸长大，争锋相对，丝毫不惧。
　　两道光恐怖纠缠，一个棍形，一个人形，在龙争虎斗！
　　第二重天，万族人民都看不清，太快，超越他们感官接受能力。
　　唯有在上层领域，可以俯瞰到这一幕幕震撼奇景。
　　三四重天，有人观察到，惊讶至极，一传十十传百，引得无数有条件的人观察。
　　而第九重天，泽塔人脸色略微严肃起来：“对了，情报中有这一招，说他疑似能超光速。”
　　“能测量超了多少吗？”
　　“这怎么测？光速就是测量上限。”
　　“奇怪，理论上他强行超光速，会直接冲出这个维度的啊。为什么能在原地超光速啊？”
　　对于炎奴超光速的举动，他们虽然震惊，但也不是完全没见识。
　　泽塔的奇物可多了，也有合理运用后，可以让人超光速的。
　　但三维时空内，不会允许超光速的物质存在，强行出现，就会冲出当前维度，在多个三维世界领域穿梭了。
　　相当于一个人，同时在多个三维世界存在。
　　由此衍生出了星尊境界，多元三维文明。
　　真正的星尊，脚底在一重天，脚踝在二重天，小腿贯穿好几重天，如此一路延伸，头都不知道在哪里……如同挺立在多元三维时空中的巨人。
　　又好似三维这本书里，钻破一页页纸的蠕虫。
　　这已经是半四维生物了，只要能贯穿所有三维频率，彻底饱满，不再有频率缺失他，那就是肉身超维的四维存在了。
　　像炎奴这样原时空超光速，宇宙还不管的，非常奇特，反正他们没见过。
　　“莫非其实是时间加速？”年龄最小的那个弱弱地说道。
　　副官冷声道：“无所谓，不重要，他想解决固态之光，就算超一点光速也不行，除非远远超……”
　　“什么！”
　　只见第二重天，炎奴的速度越来越快。
　　时空中，还回荡着他恐怖的声音。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再快！再快！再快！”
　　炎奴已经飙出了浩瀚的流光，遍布赤色光柱周天。
　　太可怕，要知道赤色光柱本身，就在以光速扩张，同时还在以光速移动。
　　这种东西，超出了所有正常文明的限制，自然物理学对它都得顶礼膜拜。
　　可再怎么说，它起码还是光速。炎奴却完全超越，仿佛在刹那间，已经遍布它所有的方向！
　　一个人，把光包围了！
　　擦擦擦！
　　吞噬！消化！
　　不可一世，巨大无比的赤色光柱，活活被磨成了针！
　　当然，说是针，但还是很大、很长，贯穿万里。
　　不过这点尺度，炎奴可以轻松共生了。
　　“叮！”
　　共生在体内的赤色光柱，光速一伸，贯穿了炎奴的身躯。
　　然后，它不动了，没有再继续成长。
　　因为炎奴不允许，关闭了这个特性。
　　“给我乖乖的，哈哈。”
　　他手握赤色光柱，如执一根长矛。
　　随时还可以再涨，但炎奴试了一下，却不能自如地收缩。
　　这赤色光柱，压根没有这个功能。
　　炎奴一笑，把它往嘴巴里一塞，修短了一些，直到如正常的长枪。
　　然后他手上冒出火，开始炼化。
　　上邪魔祖欢呼，无数迎来末日的人渐渐发现这件事，也大松一口气，震惊之余感激不尽。
　　罗阎瞪大眼睛：“如今炎奴的适应，今非昔比，他的共生物，是可以开启他所有特性的。”
　　“此物光速打击，坚不可摧，无限扩张，若还再带绝对消化，能以光速毁灭一切，直至整个宇宙。”
　　他手都在抖，意识到有些奇物虽然厉害，能阻拦炎奴，可一旦被克服，炎奴的可怕程度，往往是爆炸式成长的。
　　现在，越来越凸显这一点了。
　　他在震惊，九重天上，泽塔人也很震动。
　　光柱停止扩张了……收服了？奇物还特么能强行收服的？自己的特性不触发了？
　　那里鸦雀无声，好像被打破了认知。
　　半晌那年轻的泽塔人才弱弱道：“副官，他的特性我大约了解了……绝对进化、适应外界万物的能力……出手吧，我们再试探下去，他恐怕会更强。”
　　副官沉默片刻，才说：“不，还不太了解……他很轻松，恐怕还有后手。”
　　年轻泽塔人弱弱道：“如果不能弄死他或封印他，恐怕等他杀上来，我们就斗不赢他了。”
　　他说得很现实，虽然对方手段极多，越看越迷糊，但这样一直试探下去，也可能越试探越麻烦。
　　“我们的主要职责是调查，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考虑封印他。”
　　“泽塔天道的指示，是不允许我们派出超杀队，要我们放弃银河。”
　　“但银河是我们的龙兴之地，太多基业和熟悉的种族都在这里，岂能轻易放弃？”
　　“我们必须确定，这逆天之劫，是否值得我们暂时放弃银河系。”
　　副官的话，让很多贝塞尔人震惊，什么鬼？放弃银河系？
　　难怪只来了个调查团，且队长一来，就赶紧找孩子，合着泽塔天道要他们撤？
　　一时间，贝塞尔文明心中蠢蠢欲动，有很多杂念。
　　副官冷哼一声：“想什么呢？”
　　“没有……”文明之主低头。
　　副官淡淡道：“天道不一定是以我们为考虑，也可能是为了大势。”
　　“而且有的时候，天道的话不用听，帝皇已经无数次证明，天道是会错的。”
　　贝塞尔人皆沉默。
　　副官又道：“我还没有见证他吞噬不灭黑铁。”
　　“你们都亲自降临，带上黑铁，阻挡他。”
　　“是！”贝塞尔高层硬着头皮领命，就要离开。
　　突然副官又叫住：“等会儿……白布死神在你们这？”
　　他在翻阅某种云端记录，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
　　而这个名字一出，所有贝塞尔人都色变！
　　“回答我。”
　　“在……第五象限。”贝塞尔文明之主艰难道。
　　在场泽塔众人都一愣，他们没太关注贝塞尔文明下面都放了哪些奇物，反正好的东西都给上贡了。
　　但此刻听到白布死神之名，还是让他们惊讶，因为这玩意儿太有名了。
　　可怕的奇物，他们心里都有数，但他们也不会记得每一件的安置地和措施。
　　那年轻的泽塔人说道：“别试了吧，副官，虽然白布死神极端可怕，可要是没能解决对方，我怕……”
　　他的意思是，就试一下神珍铁是不是真能破坏就行了。
　　别用白布死神，甚至这玩意儿，最好赶紧转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副官身上。
　　副官犹豫了一下，说道：“放出来！”
　　“……”贝塞尔人全都瞪大了眼，亿万只眼睛都充满哀求之色。
　　“没听见吗？”副官坚定道。
　　“泽塔人！这东西会毁了我们的文明，永远无未来可言！”
　　又有一名贝塞尔人站出来，他非常激动。
　　这回，文明之主都没有主动去杀了他。
　　副官凝视着他们：“没有未来？”
　　“不听话，你们连现在都没有。”
　　很多贝塞尔人，愤怒不已，却又不敢动。
　　副官淡淡道：“真没种，这都不敢动我？”
　　“我给你们所有人蓄力的机会，拿出你们所有的本事，来杀死我吧。”
　　贝塞尔人颓丧了，副官一个人的压力，镇压了全场，让人喘不上气，极端绝望。
　　理智告诉他们，大家绑一块的，都不是这名副官的对手。
　　对方是货真价实的星灵强者，不仅如此，还有奇物在身，更能随时念诵帝皇真名，召唤他。
　　更别说，他们这群附庸了，整个贝塞尔文明，都是绑定在泽塔秩序上的。
　　泽塔文明，可以直接抹掉他们所有人，就好像抹掉一个社会小齿轮。
　　“唉，像龙族那样种族，终究还是少啊。”
　　“你们贝塞尔人，真不行。”
　　副官从容不迫，品头论足，好像巴不得对方反抗，干他一样。
　　他们早已是泽塔秩序的一部分，抹杀他们，只是一弹指。
　　就算不用天道抹杀，单纯的实力，他也超出，根本不虚……这群人如蝼蚁一般。
　　一群贝塞尔高层，浑浑噩噩，焦急不甘又畏惧，压力如山大。
　　“要么干我，要么干他，别在这发呆，一群废物！”
　　副官呵斥道，时空都轰鸣。
　　文明之主只能带头遵命，带领众人往下降临。
　　耳边还在回荡副官的话：“别耍心眼，如果不放出白布死神，你们就先死掉……”
　　“那我会抹掉你们整个文明，然后再亲自去干掉他。”
　　……


第492章 白布死神
　　贝塞尔人这一天，迎来了最大的绝望。
　　泽塔人端坐九重天，高高在上，逼压他们。
　　神洲人燎原最底层，逆天而上，摧枯拉朽。
　　他们夹在两大势力中间，前后狼，后有虎，还要再放出来一群怪物。
　　心里的滋味别提了，悲哀到了极点。
　　泽塔人说他们不如龙族，他们承认，他们没有龙族那般高的心气。
　　龙族直接把尊严烙印进了骨血与灵魂中，让尊严高于生命。
　　同样的技术别的种族没有嘛？有，但没胆子这么干。
　　只有龙族这么干了，而能做出这种决定本身，就是一种傲骨。
　　而支撑龙族做出这种决议的，是这个种族长期以来的霸主之姿，雄踞银河闪耀二十万年，没有当过附庸。
　　可贝塞尔无有这份底蕴，他们从未当过一方霸主。
　　自踏入星际以来，一直都是强大文明的附庸，再无高光。
　　地位最高的时候，就是现在，依靠当泽塔人的狗，而成银河排得上号的高等文明。
　　这是贝塞尔的生存策略，谁强就跟谁。
　　可以说，非常有经验了，过去也很多次夹在大文明之间，一点点谋求己利。
　　但那是建立在，整个银河拥有一个多元共存的公共秩序的基础上。
　　不管文明之间怎样竞争、剥削，起码相互之间承认彼此的生存权。
　　哪怕文化差距很大，大家也都有共通的模因，更想是一个松散的整体，而不同类型的文明，则是同一个社会中不同的派系。
　　所以再惨痛也有个底线，总会得到星际社会的普遍声援和帮助。
　　让遵循事大主义的贝塞尔文明，可以周旋其中，于夹缝中壮大。
　　但是这一次，比以往都要残酷。
　　而他们，再也没有昔日银河的联盟秩序可以依靠了。
　　“沐光的文明之主啊，真的要照做吗？”
　　“我们的文明会毁灭吗？”
　　降到七重天时，就有人忍不住说道。
　　文明之主立刻鼓气道：“不会的！大部分还是会延续存活下去。”
　　“如果不遵从泽塔人的命令，那才是真的会彻底灭绝，他们拥有抹掉我们整个文明的力量。”
　　然而那人换了个说法：“我们的文明，还活着吗？”
　　“……”文明之主怔住。
　　待他们降到第五重天，才开口又道：“我们的文明虽然从未屹立于银河高峰，但这也让我们不会彻底毁灭。”
　　“昔日那些风光的种族，现在又如何了？”
　　“文明的第一需求是生存，不可沽名学龙族。”
　　其他人都陷入沉默，他们都没说，但这种无声，又好像说了很多。
　　第五重天，文明之主来到一颗死兆星附近。
　　他第一件事，就是改变自身。
　　只见他体态辉煌，如一颗人形脉冲星，弥漫出磅礴的星云霞披。
　　这都是他的身躯，非常强大，每一个粒子都比下界粒子强出二十四个量级。
　　然而他放弃了这样的姿态，光辉开始暗淡。
　　大量的高维物质被放弃，变成了兵器。
　　而他，也恢复到三丈高，重新回到贝塞尔族的模样。
　　其他高层也都如此，似乎不敢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保持过大的身躯。
　　都在尽可能地缩小，压缩自己。
　　“什么？要放出白布死神？”
　　“当年为了镇压它，我们损失了无数精英，技术倒退三万年！天道法则都崩溃！”
　　“如今大敌当前，放它出来阻敌？”
　　“白布死神是没有敌我之分的啊，沐光者！它们只会无情地杀死一切生灵。”
　　这死兆星周围一大片范围，都没有其他平民建筑，只居住着一群强者镇守。
　　他们都是奇物稳控局的精英，在此保障白布死神不会脱离掌握。
　　然而，他们再尽职尽责也没用。
　　上头一道命令下来，说放就得放。
　　稳控局的一名精英哭喊：“不可啊！”
　　这东西好不容易才镇压，哪有主动放出来的道理？
　　文明之主摇头，用阶级法则压制，让他们散开。
　　随后以大威能，蒸发了那颗死兆星。
　　只见黑暗空寂的真空里，还剩了一张巨大的白布。
　　这一种低劣的纤维材料，然而如此低劣的材料，却能在死兆星中存在，何等违背常理。
　　在场很多贝塞尔人，经历过当年的惨痛。
　　看着这张白布，亿万只眼眸都充满恐惧，丝毫不敢靠近。
　　“献祭所有焊死者。”文明之主已经下定决心，话语逐渐淡然。
　　“你疯了啊！文明之主！”稳控局的精英不顾阶级，激动咆哮。
　　可他无能为力，只见远方的巨构建筑里，已有数十亿名各族焊死者，被牵引而来。
　　这个数量太庞大，乌泱泱一片，在太空中成山成海。
　　他们有的茫然无知，有的悲哀哭喊。
　　尽管不知道要被送到哪里，但长期的奴隶生涯，让他们明白，这种强制召令，一定是去死。
　　“少一点吧！少一点吧！”有人喊着。
　　文明之主平静道：“少什么？白布死神不断增殖……每杀死一人，都会造出一只新的白布死神，打起来只会更多。”
　　“既然已决定用来阻敌，就不要指望它的数量会可控。”
　　“整个母星的第五象限，都可以放弃了。”
　　所有人麻木，这是他们的母星啊。
　　起源之地，就这么放弃了？
　　更可怕的是，真的只会放弃这一个世界吗？
　　稳控局的精英哭丧着脸道：“文明之主，奇物一旦失控到这种地步，将不可收拾。”
　　“不要侥幸认为，它只会波及一个三维宇宙。”
　　“这可是曾经秒杀过星神的存在，甚至让四维的帝皇都失忆，万一它可以主动跨越不同三维宇宙，那就完了。”
　　文明之主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为何泽塔人听到此物之名都忌惮？
　　就是因为，这件奇物，曾经有过非常可怕的战绩……相隔无量距离，影响到了四维的帝皇！
　　这样可怕的东西，虽然没有发生过白布死神跑出当前三维宇宙的情况。
　　但保不齐，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当年出现后，立刻就全力镇压了，没有让它触发这类的情况。
　　可战争，什么都可能发生。
　　把奇物运用在战争中，就得有所觉悟，面临一切皆有可能的可怕后果。
　　“事已至此，别无他选。”文明之主语气很平静。
　　有一种不用纠结，就不会苦恼。不去忧虑未来，内心就会平静的从容。
　　“大敌已至，唯有不择一切手段。”
　　噗嗤嗤，无数飞到白布附近三十万里范围内的生灵，顷刻间就断了头。
　　哪怕是没有头部可言的种族，他们体内也会有一个器官无形莫名地被劈下来，出现在白布下方。
　　数量越来越多，累计无数，形成山脉！
　　太多焊死者陨落了，他们有的想要反抗，却是无力，全部送进了一种杀伤范围。
　　而随着他们死去，那巨大白布上，也突然冒出一个个惨白身影。
　　也是白布材质，好像披风，飘忽如鬼。
　　如同一张布蒙在一颗无形之球上，肆意飞舞。
　　这就是白布死神，可以在真空中任意飞行，无视所有阻碍。
　　它们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很慢。
　　但是文明之主一咬牙，似乎嫌弃失控得太慢……忽然使出大法，将一大群白布死神挪移出来。
　　直接投放入了人群！
　　霎时间，乌泱泱的万族焊死者，成片成片的死亡。
　　不管多么强大的生灵，碰到了就是死。
　　白布真的如同死神，在人群中飞速收割，所过之处，头颅飞扬。
　　有金乌的鸟头，有人鱼的灯笼头，有硅基巨人的晶体头颅，也有蜡烛般生灵顶上那飘摇的离子火球被斩落。
　　千奇百怪，死状惨烈。
　　而这才刚开始，最可怕的是，这些白布死神，攻击距离还在提升！
　　随着杀戮，逐渐不用接触了，隔着老远，就能抹杀。
　　范围，越来越大！
　　飞行速度也是如此，有些已经快到划出残影，如同一抹惨白轨迹。
　　“失控了……”
　　很多贝塞尔人在恐惧，曾经的记忆在攻击着他们。
　　而这一次更悲哀，他们是主动推动它走向不可收拾的局面。
　　“停下！停下！”
　　一群贝塞尔人，暴起了。
　　他们把武器，指向了文明之主。
　　而文明之主，在发愣……他们知道，这是挪移白布死神的代价。
　　要想对白布死神，产生相互作用，就必须牺牲一些知识。
　　这也是唯一可以伤到白布死神的方法，但代价是，那份知识会被遗忘。
　　此刻文明之主，陷入到大失忆中，脑子里赫然有一部分空掉，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非常别扭难受。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
　　此刻赫然是文明之主出现破绽的时刻，而一群贝塞尔人，抓住了这个机会，趁机要下克上！
　　“去死吧！”
　　没有人能反抗文明之主，他是阶级巅峰。
　　唯有他死了，才能阻挡给白布死神投喂生命的行为。
　　这一刻，不知为何，没有谁组织，只是因为文明之主出现了破绽，就突然有一大群强者，自发出手。
　　他们彼此很多甚至不对付，如今竟然有无形默契！
　　凡是捕捉到这一闪而逝破绽的强者，都本能出手了。
　　零预案，零计划，全是临时起意，各显神通。
　　“噗啊！”
　　文明之主遭受众创，才猛然回过神来：“你们敢！”
　　“杀他！”
　　群起而攻，一切发生太快，只在倏忽之间！
　　可是，想杀文明之主，没有那么容易。
　　一座座奇观般的镇压文明之宝，自发而动，瞬间将所有人震成粉碎，灵体都镇压。
　　还有人想出手，已经动不了了。
　　命令下达，他们甚至要自杀，主动飞向白布死神。
　　“唉，文明之主啊，当年突破者说白布死神，可以永恒抹去宇宙的知识，不是虚言，不是威慑……”
　　“我相信他们，这是真的……是真的啊。”
　　一名稳控局的精英，一边‘忠诚’地飞向白布死神，一边还在劝说。
　　但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可言。
　　贝塞尔文明之主陷入回忆，这件奇物，是天道刚诞生没多久就出现的。
　　那时候突破者组织还在，镇压了白布死神之灾后，损失惨重。
　　随后泽塔人又打来了，突破者们无力维持大局，才让他可以有机会趁机反叛，夺取政权。
　　当时突破者组织到了绝境，曾用白布死神威慑泽塔。
　　泽塔当时带队的是一名星神，结果刚到第五象限，就死了……
　　因为星神融入时空，要掌控当前封闭时空的权限，等于身体无处不在，当场就被封印在死兆星里的白布死神斩杀！
　　而这时候，突破者们就公布了一个情报，说白布死神，可以让全宇宙，永远失去知识，再不可被理解。
　　当然，最终，直到灭亡，他们都没有放出白布死神。
　　而这个说法，也被认为是虚言，是为了威慑。
　　贝塞尔文明之主，定了定神，冷声道：“那更好啊……”
　　“贝塞尔人的眼睛，终将看穿宇宙的迷雾，飞跃一切阻碍。”
　　“但如果我们做不到……那还要真理干什么？”
　　“就让宇宙充满无解的迷雾吧。”
　　人们哑然了，文明越来越堕落了。
　　曾经他们有多少雄心壮志，此刻竟反成了一种恶毒地咒诅。
　　他们已经烂了，在这场逆天顺天之战中，已经生不如死，完全如炮灰，谁赢他们都不会好过。
　　既然他们不好过，能拖到全宇宙都不好过，貌似还算是值得骄傲的事了。
　　此时此刻，无数人在死亡。
　　贝塞尔人虽然没事，但却更加煎熬。
　　眼中的光都熄灭了，非常迷茫，这是一场他们都如蝼蚁的战争，已经不知道走向何方。
　　“瘨我饥馑，民猝流亡。何以生民，帝曰灼灼！”
　　“其命如炎，生当燎原，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何以伐天，帝曰昭昭！”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有歌声传来，时空荡起涟漪，都在合唱。
　　一群士气澎湃，高举義旗者，已经杀到了五重天。
　　炎奴脚踏群虫，手持光矛，摧枯拉朽，一步步打穿阻碍，来到这里。
　　身后是万族大军，气势恢弘。
　　……


第493章 心无敬畏
　　“什么？自己人杀起来了？”
　　他一下子看清远方情况，无数的奴隶在死去，有可怕的白布怪物在飞舞。
　　贝塞尔人也内讧，对文明之主出手，然后被镇压，也飞向白布所在。
　　这一切，并非实时的情况。
　　毕竟光速太慢，他们离得远，看到的是之前的画面。
　　“那怪物来了！”文明之主浑身一震。
　　立刻将原本要送死的叛徒，全都调转方向，驱使向炎奴。
　　那都是他麾下精英，变成白布死神，太浪费。
　　因为白布死神不会因为杀死的单位强弱，而有所区别。
　　所以献祭之事，由焊死者来就行，这群叛徒往哪送死不是送？
　　“啊啊啊！”
　　“白……白！”
　　上邪魔祖一眼看到数量众多的白布死神，已经破亿，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年的白布死神之灾，都没有这么多。
　　疯了吗？这是文明的禁忌之物，时隔五千年，竟然主动养到这般多！
　　就为了阻挡他们？这是同归于尽吗？
　　这一幕，已经赤果果地显露出，他们在泽塔秩序下的地位。
　　那就是炮灰，能和敌人同归于尽，就是血赚。
　　“天呀御佐！”
　　“当年突破者的话，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被驱赶而来的反叛者们，一边全力攻击虫族和义军，一边却在哭喊。
　　上邪魔祖咆哮：“是真的！是真的啊！”
　　其实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理论上，白布被封印死兆星里，是没法测试的。
　　所以除了当年体现出来的功能外，是否还有隐藏功能，谁也不清楚。
　　可突破者的顶层，却在后来宣称，发现了新功能。
　　某种方法，可以让白布，造成宇宙级认知灾害，永恒无解型。
　　但具体的方法，被保密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且坚决不透露。
　　他当时地位不高，自然也不清楚。但他可以确定，有这个事情。
　　“龙族……龙族的生理知识被永恒抹除，再无法复现，所有记录龙族基因的文明数据库，都无法理解。”
　　“就是它干的！”
　　上邪魔祖大喊，整个人又气又急！
　　白布有永久性抹除知识的功能，但到底是怎么导致的，他不知道，这才是最恐怖的。
　　未知！就无法防范，在奇物领域，意味着要吃大亏。
　　“什么情况？那白布咋了？”
　　炎奴一边问，一边双眼喷火，当成烧死迎战的贝塞尔精英。
　　同时，大手一挥，乾坤挪移！
　　无数还未死掉的焊死者，都被传送而来，尽在掌上捧！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堪称无敌，掌控全场，强到让人没脾气。
　　贝塞尔号称高等文明，此刻精锐尽在，在他面前如同小朋友，只能仰望。
　　那文明之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骇然。
　　还好他果断，直接提前就疯狂给白布死神送命，拿奴隶养到失控局面。
　　不然等炎奴上来，他都没有机会了。
　　而刚解困的白布死神，也没有那么可怕。
　　尤其是在炎奴身边有叛军，了解奇物特性的情况下，其实是可以轻松解决的，造成不了太大麻烦。
　　“撤！”
　　文明之主不想跟炎奴打，白布死神之灾劫，已经成形。
　　留下大部分人，拿几块不灭黑铁送命就行。
　　他想带着剩下的心腹，赶紧离开。
　　“铛！”
　　他行动很快，不留一句狠话，非常低调。
　　趁着炎奴救人之时，默不作声地就要走。
　　然而，他却被挡了回来！
　　“泽塔，我日你仙人！”
　　他破防了，泽塔人在炎奴到达第五重天的同时，就全力封锁了这里。
　　这种封锁非常可怕，利用了奇物。
　　当然不是直接奇物功能，而是一种间接功能，结合不灭黑铁，直接在宇宙之外的虚无中，把整个三维宇宙镶嵌上去。
　　这听起来都可怕，完全不能理解。
　　但实际上，是宇宙顶级文明非常常见的手段，用很多方式，都能间接做到。
　　重点是不灭黑铁好像本身就有这种性质，能在任何情况都存在，拥有无尽承受力，承载宇宙，号称宇宙基石！
　　此刻别说高维，他们完全感觉不到其他维度世界。
　　仿佛宝藏星系的这片区域，就是整个宇宙，而且是唯一的。
　　“呜呜呜……哈哈哈撕拉撕拉撕拉……”
　　文明之主先是呜咽，随后开始了狂笑。
　　此刻，这个小小的三维宇宙，就是一个世界孤岛。
　　一个炼狱之地！
　　白布死神，逆天大军，还有他们无数贝塞尔人，将在这里死斗，如同养蛊。
　　而他们，其实都不配作为一方，只是养料！
　　只见炎奴把被控制冲杀上来，又被他烧死的人，从意境里放出。
　　交给上邪魔祖，询问情况。
　　他们哭喊述说着自己文明的悲哀，已经是不加掩饰的炮灰。
　　听完之后，上邪魔祖怒到极点。
　　身上逆天大道之道韵，澎湃滚滚，如同火焰。
　　炎奴也听到了，瞥见那群白布，不知有何好怕。
　　“灭！”
　　炎奴掌缘生灭，种种强悍，已难赘述。
　　那万千打击下去，仿佛时空都在愤怒，整个宇宙都在帮忙。
　　火焰滔天，燎原太空，把一切照样通红。
　　可是，待火光散开，一群白布死神，漠然飞来，根本无视。
　　连作用力都没有，甚至连引力都不管。
　　仿佛就只是个影子，飘忽而来。
　　“吞噬黑枪！”
　　炎奴直接下杀招，绝对消化一出，破尽万法，带着时空一块灭！
　　这东西难道还能挡？
　　可就在黑枪杀出之时，上邪魔祖冲上去抱住炎奴。
　　“不要啊！大帝快收回这招！”
　　他声音凄厉，极为认真。
　　炎奴当即把突刺的长枪凝在半空：“咋啦？”
　　“我知道此物如影，根本不受力，无视任何作用，但我的吞噬，如今连时空都能消化……”
　　上邪魔祖急切道：“不是这个事！”
　　“您的绝对消化只能出现在共生物上，而共生物被视为你的身体！”
　　“一旦触碰，甚至靠近他们的攻击范围，你整个人就会被直接抹杀。”
　　炎奴说道：“我又不会死。”
　　罗阎急忙上前：“炎奴你让他说完。”
　　“此地已经封锁，送死的人你已经救下，那群白布飞得也不是太快，咱们不急于一时。”
　　他也不信这玩意儿能杀炎奴，但寻思身旁带着上邪魔祖，就是个大情报源。
　　面对奇物，有情报和没情报是两码事，罗阎还是选择稳。
　　炎奴听进去了，主要是人都救下来了，贝塞尔的大军更是不成器，已经瑟瑟发抖。
　　都畏畏缩缩在远方，炎奴往这一立，威震全场，敌人都没有战意！
　　可以说局面已经掌控，唯一不受控的就是那群白布，但暂时还没杀到，确实不用急。
　　上邪魔祖咬牙切齿道：“此物分为白布本体，与白布死神。”
　　“前者一旦靠近，就会被抹杀，头颅被夺走，意识直接抹去。”
　　“最初范围很近，必须触碰。但随着它杀人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大，如今是0.5光秒的抹杀半径！”
　　他飞快传输资讯，说得异常详细。
　　0.5光秒，就是三十万里。
　　当然，这点半径，对星际文明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它杀死生灵后，还会衍生出绝对幽灵一般的怪物，可穿透一切，无视所有打击，绝对无敌。
　　那东西会自主行动，检索生灵追杀。
　　除了杀生以外，没有其他思维，是纯粹充满恶意的杀戮机器。
　　因为其形象就是一颗圆球蒙上白布在飘，再加上其绝对幽灵一般，连不灭黑铁都能穿透的性质，故曰白布死神。
　　凡是被它触碰，就会死亡。
　　并且它的抹杀半径，也会随着杀戮而无限成长。
　　想要抵抗这种击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牺牲自己的知识，用知识武装自己。
　　消灭它也只有这个办法，在攻击中，附带自身的知识。
　　也就是，想……既可以主动取舍，也可以被动地抽取。
　　只要心中泛起有秩序的资讯，攻击就会附带一种特殊加持，使其不能无视。
　　基础平凡的数据，伤害极低。唯有规则道理的总结，越接近真理，才会对它的伤害越大。
　　大到一定程度，把它彻底湮灭，也就算是消灭了一只白布死神。
　　但代价却是，攻击者会遗忘掉所加持的知识。
　　只能重新学过，仿佛第一次学习一样。
　　如果是独特的，没地方学的知识，那就更糟糕，只能重新发展……
　　炎奴眉头一挑道：“哦，知识？”
　　“你的意思是，在武器上附加知识就能消灭它们？”
　　“好嘛，都不用我出动绝对消化。”
　　罗阎咧嘴道：“别忽略代价啊，会遗忘的啊！用过了就没了，心中的知识如同消耗品！”
　　炎奴说道：“我知道啊，忘了再学不就行了？”
　　罗阎张了张口，一想也是。
　　炎奴学习起来太快了，他忘了，还有虫族呢。
　　他现在心中的庞大知识，基本都是虫族传给他的。没了就再传呗？等于一种备份。
　　另外这种遗忘，应该是不会波及虫族的，虫族只是有炎奴之血，以特性衍生，而并非是炎奴的共生物。
　　上邪魔祖肃然道：“任何攻击都行，你用挪移法，挪移它们也可以。”
　　“总之想要作用它们，就必须用知识‘加持’。”
　　“但是，此物千万不能小瞧。功能都是异常独特的，机制非常恐怖。”
　　“星神融入时空，无处不在，被它直接秒杀。”
　　“就连泽塔帝皇，当年超越维度，不可一世，玩弄世界，爆发无上神威，强势抽走二到五层象限的能级差，塑造多元三维之神当手下。”
　　“这番举动，影响整个宇宙所有二、三、四、五的局域象限，自然伤害到了我们这的白布死神。”
　　“因为他当时心中翻涌无数维度知识，所以这无意之举，成了异常强悍的一击，给予了白布死神重创，让它体积大减。”
　　“但也由此，帝皇失去了巨量的维度知识，遗忘了太多关键数据，这直接导致他准四维生物之躯崩塌。”
　　“超维超了一半……只有精神超维，肉体没有。”
　　这番话，让炎奴笑出声来：“还有这种事？”
　　一直都听人说泽塔帝皇多强多强，还是头回听到，他如此吃瘪。
　　超维时，以无上手段，抽走不同三维频率间的能级差，导致如今一到五重天，没有任何区别。
　　但从第六重天开始，上层对下层，有10的24次方的维度压制。
　　这个宇宙客观现象，就是他当年导致的，可以说非常可怕。
　　没想到，这背后还有故事。
　　当时白布死神在这里封印，而帝皇此举波及全部世界，直接遭重。
　　上邪魔祖说道：“确实有点，装逼装过头了。”
　　“听说他本来，妄图将所有三维频率的能级差，全部抽干。”
　　“这种事，之前超维的强者，无人做过，也很难做到，他相当古往今来头一个！借此掌控整个多元三维宇宙。”
　　“结果行进到第五重天时，糟了白布死神一手重的，所以六重天以上的能级差，才得以幸免啊。”
　　“也因为这档子事，帝皇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宇宙这般太大的举动。”
　　“白布死神也因此在宇宙中极为出名，泽塔人谈及，都要色变。”
　　罗阎都笑了，这就是不尊重奇物的下场。
　　直接玩弄宇宙，这太容易触发某个地方的未知奇物了，鬼知道犄角旮旯里有什么恐怖东西？
　　宇宙这么大，就算有能力拿捏庞大尺度，恐怕也有很多人不敢这么做。
　　以前超维的人不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有这番考虑，不敢为天下先。
　　帝皇倒好，不可一世，要当第一人，如何不遭重。
　　“人永远要心怀敬畏啊。”
　　……


第494章 真理级知识
　　炎奴听到只要心中献祭知识，就可以杀伤白布。
　　当即随手就斩出了大火。
　　火焰很澎湃，弥漫庞大的尺度，在太空形成一面恢弘的火墙，如同连绵的长城。
　　这一下子，就烧到了上亿只白布死神。
　　时空都像灼热的空气一样晃动，威力很可怕。
　　毕竟这才第五象限，而炎奴有超频粒子，是高维之躯，以往招数以这种能量绽放，看似一样，实则强度翻了二十四个量级。
　　可是，白布死神飘忽而过，不仅没有被炽烈的神火毁灭，还直接飞越了火墙。
　　看起来依旧白净，并没有损伤。
　　“狗东西……”炎奴喊着。
　　愣了刹那，感觉到脑中瞬间缺失了大量的知识。
　　很多信手拈来会的东西，一下子就不会了！
　　这说明他献祭成功了，攻击加持上了自己的知识。
　　“可咋没伤害啊！”
　　罗阎也惊讶：“怎么回事？炎奴你要献祭知识啊！”
　　炎奴一边操控火焰追着烧，想靠深度反超，来炼化对方。
　　一边说道：“我献祭啦，肯定献祭了，我把从贝塞尔文明得来的所有知识，全都献祭了。”
　　“这还不够？”
　　罗阎愕然，这不应该不够啊。
　　贝塞尔可是相当发达，反正比神洲发达多了。
　　他还以为炎奴只献祭了点没用的东西，所以才没效果。
　　没想到如此霸气，上来就全押上了，反而只是在心里保留了神洲的那些知识。
　　实际上这相当正确，神洲知识水平虽然低，但也是根基。
　　如果保留已知最高的一些尖端知识，把基础的献祭遗忘掉，那留下的反而成了空中楼阁，个个是残缺而不明所以的知识。
　　“上邪！这是为什么？你们文明无数星际知识，难道都不够吗？”
　　上邪魔祖咬牙道：“当然不够！炎帝，你同时攻击太多白布死神啦！”
　　“当初为了消灭三千万白布死神，我们文明倒退了三万年！”
　　“主要是一个个杀的！”
　　“而你这一击，献祭的虽然多，但攻击的对象更多！”
　　“分摊下来，作用它们每一个，连实质伤害都没有，只是有褶皱。”
　　众人大惊：“什么？褶皱？”
　　炎奴目光一凝，仔细一查看，果然如此，他打击的每一个白布死神，也不是完全无损。
　　一个个都表面褶皱起来，与开始不同。
　　开什么玩笑，他狂暴一击下来，本身也是特性化打击。
　　白布死神绝对免伤，抵抗住了也就罢了。
　　他按照破解之法献祭了几乎整个贝塞尔文明的知识，竟然也只给人家白布，搓皱巴了？
　　罗阎怔怔然道：“伤害被分摊了，也不至于这么一点。”
　　“只相当于被大风冲击了一下，这不等于没打吗？”
　　“白白浪费了炎帝心中庞大的星际知识库。”
　　上邪魔祖苦涩道：“所以才可怕啊，所以才说数量增殖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失控！”
　　“五千年前，贝塞尔族的人口，其实就有将近万亿。”
　　“其中参战的大约十亿左右，基本都是精英，就这还倒退三万年的技术。”
　　“如今白布死神，数量达到两亿，这根本就是贝塞尔文明无法收拾的局面！”
　　炎奴挑眉道：“果然厉害，竟然要消耗这么大。”
　　“这么算的话，一百万人，平均倒退一年，才消灭一只。”
　　“难怪同时作用上亿只，只有褶皱。”
　　上邪魔祖急道：“炎帝，你这种量化并不准确。”
　　“知识是累层叠加的，越到后期，越复杂深奥，也越难学习掌握。”
　　“星际时代的知识，如果照你们文明那种朴素的方法去学，说句难听的，以人类的寿命，都不配学。”
　　“从生到死，可能都学不完一个细小分支学科的……入门部分。”
　　“普通的神洲人，可能要花几十年的时间，去理解它的目录，以及其中一些特殊名词的解释和基本概念，来打根基，然后才能开始正式学习。”
　　这话说得，惹得很多人侧目。
　　但也是事实，现在他们学习贝塞尔的星际知识，都是靠智能植入学习，先把门槛给入了。
　　如果只是朴素地去学，一百年都入不了门。
　　野人不就是这样？他算是天纵奇才了，跟鸾星学了五百年！也只是入门巅峰，开始触及中高档的知识。
　　当然，这也有银河瀑布的技术其实比贝塞尔高深的原因，而且野人根基打得好，是完全消化掌握，都能融入神洲的风格，化为特有技术了。
　　但野人的漫长学习经历，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上邪魔祖继续说道：“而在技术树中，有的关键知识非常重要，非常庞大，非常尖端，整个贝塞尔文明就那么几万个大贤者能掌握。”
　　“一旦人人都遗忘，就会整个文明直接倒退千年，跌落到上一个时代去。就好像你们文明的用火，如果连火都不会生，冶炼技术还记得，也是白瞎。”
　　“而这种威力也特别强大，可能一个人遗忘就能消灭掉一只，甚至好几只、几十只！”
　　“相应的，也有被判定很无用的知识，虽然有作用，但必须以量补质，很多合起来才能造成杀伤。”
　　“像你这种只打出褶皱的，就很亏！等于没破防，知识白白浪费了。”
　　“我们曾经也想一口气消灭，结果分摊下去，每一个都没有达到足以算作伤害的阈值。”
　　“浪费很多知识之后，才一点点摸索到经验，后期才高效率杀灭白布死神的。”
　　说着，他迅速发给炎奴一套更详尽的量化标准。
　　详细列举了对白布死神杀伤，最优效率的一套套知识搭配。
　　炎奴等人一看，种类繁多，足有百万多种！
　　每一种都包含若干知识，大体分为蓝色、白色、红色、黑色、金色五种知识武装的搭配包。
　　“蓝色知识包，可以抵抗单只白布死神抹杀一钟的时间，相当于你们三分之一刻钟。”
　　“代价很低，搭配的知识都是强效学习机可以植入的层次，哪怕我们全忘了，也能轻松学回来。”
　　“白色知识包，可以抵抗单只白布死神长期的抹杀，或者同时抵抗一百只，总之强度是蓝色的一百倍。”
　　“代价也不大，也是能依靠智脑芯片学回来的，就是耗时会较长，哪怕是精英也不能快速接受消化。”
　　“红色知识包，就是标准的必杀技，可以确保单杀一只白布死神。”
　　“代价很大，必须长期地精修才能学回来。”
　　“黑色知识包，则是群体攻击，秒杀至少一百只。”
　　“代价巨大，是绝对的精英才能学回来的，需要长期的精修和悟性，再来一次，都可能学不到以前那么好了。”
　　“金色知识包，无与伦比，是我们文明最伟大的一些知识构成。”
　　“每一个，都象征着某种真理，对宇宙的奥秘进行了深邃的阐述。”
　　“这通常是危机情况下，无法搞清楚到底多少只，紧急清场用的。”
　　“具体能消灭多少不知道，总之至少能清场五千只以上！”
　　上邪魔祖还附以说明，让众人咋舌。
　　好家伙，真是打出经验，打出效率了。
　　不愧是高等文明，活活跟白布死神，打出了几百万种知识武装的配方。
　　光这目录就不得了，可以想象这必是经历一场艰苦战争而留下的宝贵经验。
　　“内容呢？”沈乐陵说道。
　　上邪魔祖长叹：“内容太庞大，发不了，你们也接收不来。”
　　“不过光是这套配方本身，就是一种高深的经验知识了。”
　　“白布死神也认它，其威力相当于两个蓝色知识包了。”
　　炎奴大笑，好家伙，这白布死神也够拼的。
　　对抗它们所总结的知识，本身也是它们所承认的武器。
　　“哈哈，那么……这一招呢？”
　　说着，炎奴没有收敛，反而动静更大。
　　他屹立于真空，如同无上烈焰天帝。
　　手持光矛挥舞，绽放更辉煌的火焰，比太阳还大。
　　好似劫罚！同时作用于超大范围，照亮了庞大尺度，足以映透整个星系。
　　如果在第一象限，这一击的亮度，堪称宇宙最亮的星。
　　仿佛宇宙大爆炸！
　　“哇！”无数人震撼。
　　太恢弘了，而且这道光，璀璨到让人心醉，在场所有观摩者，都心神俱震，如同感受到恢弘磅礴的资讯冲击。
　　霆击万象尽蛰伏，清幽宇宙荡长空。
　　在这一击面前，仿佛所有现象都不重要了，只有这火光。
　　众人良久才回神，上邪魔祖愕然道：“炎帝，您没听懂吗？不要这么大范围的杀伤啊。”
　　“而且您根本用不着发挥如此强大的攻击，浪费能量。”
　　“基础上多厉害，都没意义，白布死神只认知识，知识的质与量决定伤害，其他都是零！”
　　众人也都清楚，对抗白布死神，只有一种力，即知识就是力量。
　　前面说了这么多，炎奴还是这样？
　　然而，待一切光辉掠过，再看那片清幽的区域时……
　　两亿多只白布死神，全部消失了！
　　“啊？”
　　众人大骇，上邪魔祖说不出话来。
　　什么情况？两亿只白布死神，竟然一口气全部秒杀了？
　　“怎么可能！”
　　贝塞尔文明之主在远方，亿万只眼眸都快炸开，不可置信。
　　他太知道白布死神多难消灭，数量一多，就更难！
　　炎奴第一击，就是最好的体现，献祭无数知识，打下去也只有褶皱。
　　没想到，第二击效率暴涨，直接清场。
　　九重天上，泽塔人全部身体前倾。
　　副官茫然：“什么……什么啊？”
　　两亿白布死神，一招全清？这太离谱了！
　　随后有泽塔人呢喃：“创世……创世资讯！”
　　“他加入了创世资讯！”
　　“啊！”其他泽塔人立刻回过味来。
　　是啊，这逆天大帝，自我开辟了一个宇宙！
　　这家伙，拥有极为珍贵的创世资讯！
　　宇宙诞生那一刹那的无上数据！
　　要知道，就算是星神，也只能通过反推来获知宇宙初始状态的。
　　而且，还不是百分百准确。
　　宇宙爆炸之初的奥秘，有一段极短刹那内的‘太初数据’，是无法反推的。
　　因为那时候，连自然规律都没定型，与后来的时代不一样，所以那些资讯在诞生之后，就永远无法找到了。
　　但是，炎奴有！他拥有一个三维宇宙，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全部数据。
　　完整无缺，乃是百分百准确的答案。
　　所以，这相当于一道真理！
　　……


第495章 吞噬白布
　　“原来是创世资讯，而且还是包括太初数据的……真理级打击！”
　　第五重天，上邪魔祖等人，也立刻反应过来。
　　表面上看，只是数值威能上的创世一击。
　　可实际上……它真的是创世一击，蕴含了真理级知识。
　　“哈哈哈！”
　　“妙哉！这一击，两亿白布同时承受都抵抗不住！”
　　“恐怕绰绰有余，咱都亏了！”
　　上邪魔祖欣喜若狂，无数贝塞尔人都震吼。
　　他们文明对于白布死神，有太大阴影。
　　看到文明之主给喂出两亿，很多人都哭泣。
　　连基本不可能出现的高层叛乱，都出现了，可想而知，这东西在贝塞尔人心中的仇恨程度。
　　除了现在还围在文明之主身旁的部分中高层，大多数贝塞尔人，已经宁可跟随逆天，也不想就这样下去了。
　　猪都知道，现在的情况，都是泽塔人逼得。
　　“大帝！”
　　很多人匍匐，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身上还有枷锁，必须顺天。
　　可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太多反抗的表现，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炎奴目运无上雷光，斩却冥冥。
　　直接把第五重天的种种玄学法则，全部抽离，如碎枷锁。
　　“哇！”很多人如释重负。
　　炎奴转手又开了一扇门，那后面，赫然是脑洞宇宙！
　　哗啦啦，开启的瞬间，无数的物质都在往里面涌。
　　这是压力差导致的。
　　很多贝塞尔人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无所谓了，总归是条出路。
　　“该死，继续制造白布死神，快！”
　　有声音回荡于贝塞尔文明之主的脑海，他感觉压力如山大，都快哭出来。
　　“大人，我已经没有奴隶可以控制了……”
　　副官说道：“你身边，不是还有很多文明中高层么？”
　　“啊这……”文明之主骇然，这都是他的班底啊。
　　副官冷酷道：“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如果你们连炮灰都当不好，那就全都去死吧，我会让贝塞尔灭族。”
　　贝塞尔文明之主绝望，当即以大法力，忽然作用于身边数亿还在追随他的贝塞尔人。
　　“不要反抗，我带你们上路。”
　　没有了玄学阶级，这些人依旧很听话，不是五千年前跟他一起反叛的，就是这些年来提拔培养的。
　　“是！”这些人二话不说，都没有抵抗，任由强大的力量作用自己。
　　他们看出来，好像泽塔人在和文明之主沟通。
　　这么说，有可能是放开了一点封锁，要接引他们升上去，暂避锋芒。
　　然而，下一刹那，他们就绝望了。
　　时空一扭，这不是接引，而是要传送到附近的地方。
　　附近的地方，他们还用得着文明之主帮忙？那不就是……
　　“碍呀！”
　　他们目眦欲裂，还话都说不完，人已经出现在了巨大白布的附近。
　　嗡！
　　刹那间，很多人身首异处，头颅飞扬而起。
　　意识都消失了，不复存在。
　　但还有很多例外，他们都脑子转得快，及时反应过来。
　　献祭了知识加持周身能量罩，让自己在白布周围，得以幸存。
　　“逆贼！”
　　“碍呀你竟然拿我们做祭品！”
　　他们知识丰富，只要反应过来，凭借这知识保护自己，也能在白布附近长存很久。
　　可是，还是有很多人死掉，数量多达五千万。
　　一瞬间从白布上衍生出来，遍布他们周身。
　　如此，一重重抹杀叠加上来，所需要的知识防御就更多了，还是坚持不了太久。
　　他们一个个，疯了一样逃跑。
　　嘴上终于没有了对文明之主的尊敬，痛骂不已。
　　贝塞尔文明之主一边压制他们，以莫大能量阻止他们跑出来。
　　一边……还悲痛道：“你们不死，整个贝塞尔族都要灭亡。”
　　“我也无奈。”
　　“如果你们心里还有文明，请牺牲。”
　　这话一出，还真有一些贝塞尔强者愣了一下。
　　大骂了一声泽塔，放弃了抵抗。
　　噗嗤嗤，一时间，人头飞扬无数！
　　“住手！”
　　上邪魔祖哭喊，倒不是跟这些中高层强者关系多好。
　　而是这群人，垄断了整个文明最尖端的知识。
　　他们这么死去，文明一样要倒退好多时代！
　　“狗贼！”炎奴更别说了，闪身人已经杀了出去。
　　文明之主的这行为，看得他就恼火。
　　是真的火！宇宙真空到处都是火，仿佛世界都怒了！
　　咚！
　　无数的贝塞尔高层被烧死。
　　炎奴因为失去了大量知识，很多招数都不会了，星灵手段都没了。
　　但即便如此，单凭天帝级的神洲玄门之法，照样无敌于此！
　　他抢先把人烧死，是因为他发现，被白布杀死，意境捕捉不到任何真灵。
　　彻彻底底的意识消失。
　　死在他手上，起码还有复活的机会，他炎奴杀人，从来都是救人！
　　哪怕送入地狱，也有未来可言。
　　“你这家伙，给我滚过来！”
　　文明之主如遭重击，哪还能抵抗炎奴？真如轮子一般，翻滚不休。
　　哗啦啦，跨越浩大尺度，瞬间来到炎奴掌心！
　　炎奴一掌捏着他的头颅：“你见过泽塔调查团吧？”
　　文明之主疯狂求饶：“见过见过！他们的天道还不敢杀你，说要放弃银河呢，我都说！我全撂！”
　　“莫要杀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他极力交代和求饶，但上邪魔祖知道炎奴有意境，见他这样，此刻只是一肚子火。
　　“噗嗤！”
　　上邪魔祖直接上前，将帝器插入他的大脑。
　　“碍呀，你早该死了！”
　　这文明之主的名字也是奇葩，和上邪魔祖有异曲同工之妙。
　　“别跟我扯什么为了文明。”
　　“如果你真的怀有大义，当年就不会用泽塔通缉令，对付自己的同胞！”
　　上邪魔祖充满憎恨，众人听了这话，想起来潮巴曾经说过，泽塔通缉令只能制裁持有者所在文明治下范围内的通缉犯。
　　在当年刚起事的时候，帝皇收服了很多野心家、反叛者，去对付自己的文明。
　　就是这群人，拿着通缉令把很多文明直接搞崩塌了，成了帝皇征途早期时的关键手段。
　　“嗡！”
　　刺穿大脑的文明之主，化为粉碎，完全被帝器之威摧毁。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死。
　　他的身体极为特殊，灵魂更是寄托于天道。
　　猛然间，破碎的粉末聚合，变化起来，充满了天威。
　　“吾乃天命者！”
　　他修复如初，嘶吼着，气息却极为强大，仿佛贝塞尔天道化身，拥有不死不灭的神通。
　　“我还天帝呢！”炎奴恼火地看他，一脚把他踢进了脑洞宇宙。
　　“噗！”
　　他强行聚合的灵躯，如梦幻泡影般化为乌有！
　　天道都救不了，那不归他管！
　　罗阎肃然道：“小心天罚。”
　　他们还没有聚合出无视当地天道的势，这样强行把文明之主杀了，天道要掀桌子的。
　　然而，上邪魔祖颇为苦涩道：“没事……我们文明的天道，没有天罚。”
　　“仅有算是劫罚的东西，就是天道铡刀，还是依靠崇拜泽塔帝皇当年的一招，而生成的。”
　　罗阎诧异：“你们文明没天罚？”
　　“唯一的天罚，还是神化外族人展现的东西？不是你们自己的文化？”
　　上邪魔祖抿嘴道：“原本是有劫罚的，但我们的天道，残缺了。”
　　“也是白布死神弄的……它让天道，失去了自己的天罚。”
　　“那可是我们文明十万年历史所凝聚的法则，可是五千年前，它劫罚了白布，导致自己遗忘了关于劫罚的所有内容……”
　　此话一出，神洲人都懵了。
　　好厉害，天道都吃了这么大亏，这白布死神的特性，也太全面了吧。
　　贝塞尔天道，直接给整失忆了，连自己的拿手绝招都给忘啦？
　　而这想要重新塑造，可没那容易，不是说学回来就学回来的。
　　“厉害，确实厉害，连天道都无法认知自己的法则，听起来有点像是，信息屏蔽。”
　　“诶？这白布好像玄尊的能力啊。”
　　“会不会，有一部分功能，其实就是玄尊的特性啊？”
　　罗阎大开脑洞，突然提出这个猜想。
　　但飞升之脑，反应也很快，立刻否决。
　　因为白布死神之灾，发生在五千年前，天道刚出现的时候。
　　那时候，就抓了玄尊？不可能的，因为从神洲抓人，是泽塔秩序已经诞生之后。
　　不过，这一激灵，也让大家奇怪：“贝塞尔抓的人呢？”
　　“先别管玄尊了，我要灭了这白布！”
　　炎奴知道这白布杀人无数，是充满恶意的奇物。
　　尤其是白布下，累累白骨，全是头颅，堆起来如同京观，让他想起昔日神洲人间的血色，非常不爽。
　　所以哪怕他听了白布搞得连天道都吃大亏的事迹，也并没有留手为己用的心思。
　　“法缇玛！”
　　“给我上来！”
　　他二话不说，立刻召唤虫族女王，同时祭出十万块神珍铁，一齐延伸。
　　上邪魔祖说了神珍铁没用，但他还是想试试。
　　果不其然，新诞生的数千万白布死神，依旧肆意翱翔，一个个把神珍铁视若空气，直接穿透。
　　这不是神珍铁的问题，而是白布死神的虚化效应太全面。
　　炎奴用时空真视感知，发现宇宙连记录都没有！
　　仿佛白布死神根本不存在，只是让人看到它们好像在这里似的。
　　“主宰！”
　　法缇玛从一只虫子化形而出。
　　炎奴将情况说明，后者马上再把虫族掠夺的知识数据共享给炎奴。
　　这是虫族独特的信号网，最开始只是气味，后来变成查克拉，再后来是法则精神力……
　　如此反复，经过多次蜕变，如今早已经不依赖于物质了，连介质都不需要，只要在同一个维度内，瞬间就能无视距离地共享。
　　是纯粹的时空资讯，超距传输。
　　“嗡！”
　　炎奴眼眸一转，超庞大的贝塞尔知识宝库，又回来了。
　　创世资讯，因为他之前共享给了法缇玛，所以虫族也有备份。
　　此刻全部回归，他心中充满智慧与知识！
　　“给我灭！”
　　炎奴没有虚头巴脑，闪身已经进入了白布死神的抹杀区域。
　　他身陷重重包围之中，无数鬼影般的玩意儿萦绕。
　　但他知识充沛，丝毫不虚，上手就是堪称自爆般的招数。
　　咚！
　　一掌拍下，糊在巨大白布之上，大爆炸，又是大爆炸。
　　这回连炎奴自己都炸了，可谓所有质能都绽放。
　　无数人吓瘫了，炎帝这是要灭白布，还是要洗地啊？他们全都要死啊！
　　一时间，很多没有主动进入脑洞宇宙的贝塞尔人，扭头就跑。
　　可无路可逃，还能去哪？
　　看着那脑洞宇宙之门，只能主动钻进去了。
　　不得不说，炎奴的聪明，聪明得奇奇怪怪。
　　有人不进去？不自觉？还看不懂局势？
　　行，他懒得废话：我自爆，你随意。
　　虽然还是很莽，但又莽得近乎于道。
　　“直接销毁白布本体吗？也行吧。”罗阎有些担心，同时用帝器护住自己。
　　在场还能留下来的，都是自己人，有帝器保护，自然不用怕这可怕的绽放。
　　上邪魔祖护在一座钻头下，凝重道：“毁不掉白布的。”
　　“这么肯定？”罗阎皱眉。
　　上邪魔祖斩钉截铁：“肯定不行！”
　　果不其然，只见尘埃落定后。
　　无数白布死神都灰飞烟灭了，但是那巨大的白布本体，还在那飘忽忽的。
　　只是破损了很多，显得破破烂烂。
　　炎奴很快重新凝聚活体，见状挠头，有点像是傻子。
　　刚才那一击，他没有留手，是真的一点也没留！
　　所有知识也都献祭，所有！包括神洲学到的东西。
　　可以说，他一口气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
　　“炎奴，你还好吧？”沈乐陵见到这憨憨模样，非常担心。
　　炎奴回头咧嘴笑道：“姐姐我没事，就是多了个白板人格。”
　　他因为献祭所有知识，等于关于人格塑造方面的认知，都要消除。
　　这直接触及了原初本我！
　　所以，他反而屁事没有！瞬间把主人格切回来，又跟没代价一样。
　　听完他说的情况，罗阎感慨：“原初本我，是绝对适应最本质的体现，太可怕了。”
　　“从你跟随阿翁学习，认识这世界以来，所塑造的认知，构成了你的原初本我。”
　　“这里面包含了语言文字，你对太平的认知，以及耕田种地等人间一些事情的经验与认知。”
　　“虽然都是极为初级的知识，放在神洲都很寻常，但那也是知识，一股脑全部献祭，白布就得和原初本我对抗。”
　　“这直接导致原初本我大发神威，把白布的遗忘都给适应掉。”
　　炎奴憨笑，让他失忆可以，让他不复初心，记忆缺失到人格都改变，不可能。
　　原初本我，就是干这个的。
　　如此矛盾，就直接拼深度，拼深度，他还没怕过谁。
　　炎奴就是想到这点，才毫不犹豫地自爆，从身到心都如此，一举多得。
　　只能说，他太奇葩，越搏命，越不要命的招数，对他来说，就越合适……
　　众人想起前面文明之主说的话，天道要泽塔放弃银河，都不打算杀他？只能说，天道是早就看透了啊，对付炎奴，封印、放逐也许才勉强算是正确的思路。
　　炎奴喊道：“可惜，我这竟然都没灭掉白布本体？”
　　“这玩意儿，到底要多少知识才能灭掉啊？”
　　上邪魔祖肃然道：“我们倒退三万年最大的因素，就是因为我们曾想彻底销毁它……”
　　“哦？”众人看过来。
　　其实这也是大家有点奇怪的地方，当年或许很惨烈，但身为高等文明，怎么也不会倒退三万年那么严重的。
　　又不是不能重学，就算有些尖端知识，必须顶尖人才方能掌握，但难道不能留点苗子，留点备份人才吗？
　　“唉，这玩意儿出现的地方太操蛋，是母星！”
　　上邪魔祖说着，白布本体当初突然冒出来，就是在他们的政治经济中心，还是在第五重天这么个核心地带，上层国度与下层国度中间，承上启下的关键部位。
　　一出场，就给予了他们重创。
　　随后贝塞尔又因为不了解，而浪费了黄金压制期，后面才把效率提上去。
　　其实就算是这样，他们还不至于倒退三万年，毕竟把顶尖大贤者留下，且每个学科都留点人，绝不参与战事。
　　如此，也不至于整个文明都倒退。
　　“当时刚好也是外敌入侵的时候，泽塔征服已经开始，外面风声鹤唳。”
　　“我们正处于战略大收缩，所以顶尖人物都在母星，而白布死神，又不是死物，本身就有主动追杀功能。”
　　“它穿透一切，什么战略防御措施都没用，哪里是知识分子聚集的地方，就往哪里追杀。”
　　“理论上，如果第五重天一个人也没有了，它恐怕会跨越维度，杀出去……”
　　“如果整个多元三维世界都没人了，它恐怕还会超维，成为四维白布、五维白布，都犹未可知！”
　　“总之以这件奇物的特性，它不把全宇宙的生灵杀光，是不会罢手的。”
　　听到上邪魔祖这话，众人头皮发麻。
　　这般纯粹恶意的玩意儿，太操蛋了。
　　罗阎肃然道：“照这尿性，如果大宇宙之外还有宇宙，它恐怕都会跨越过去继续追杀。”
　　“直到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有生灵。”
　　上邪魔祖苦涩道：“最可怕的是，销毁不了。”
　　“我们用了很多知识，都只对它造成了伤害，却只是一点点。”
　　“根据后来一些估算，我们文明感觉，妄图彻底消灭它，恐怕需要整个宇宙所有知识！百分百的知识！”
　　罗阎点头：“身为一件奇物，极可能是这样……甚至压根就不能销毁。”
　　上邪魔祖叹道：“对，而只要打不死它，它又会重新恢复……”
　　“恢复？”炎奴看向白布。
　　果不其然，他刚才打得破破烂烂的痕迹，已经消失。
　　比较奇葩的是，就连那京观，被他打得灰飞烟灭后，此刻也随之恢复。
　　白布下，又变出一堆头颅，累积如山脉。
　　那是无数死在它手下的生灵的头，仿佛在彰显自己的战绩。
　　“哼！我定把这些死者，全都复活！”
　　炎奴发怒，身形膨胀，猛然展开巨大的吞噬之口！
　　那是仿佛深渊巨口般的轮廓，如同由时空构成。
　　太震撼了，如宇宙要吃人，嗷一下，白布没了！
　　宇宙全部的知识？炎奴没有，但他有消化一切，如同抹消器般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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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人类的高光
　　诚如《三体》所言，植物、动物和细菌，都对大气成分产生重要作用。
　　如果没有生命，现在的大气层可能无法阻拦紫外线和太阳风，海洋会蒸发，地球大气先是变成金星那样的蒸笼，水汽从大气层顶部向太空蒸发，几十亿年下来，地球就干了。
　　现在的地球，是生命为自己建的家园，与上帝无关。
　　鉴于今天小日子公开排核污水，我可能担忧的有点多了。
　　毕竟海洋是地球最大的生态圈。
　　地球数十亿年生命史，所有的气候异常，所有的生物大灭绝，都是从海洋开始。
　　35亿年前，整个世界的大气成分是氮气、二氧化碳和甲烷。
　　一群藻类发生变异，可转化二氧化碳为氧气，直接导致地球改版。
　　杀死了世界上几乎所有厌氧生物，将地球转化为氧化版本。
　　尽管这衍生出了之后繁复的氧化生物世界，但对当时厌氧的整个生态圈，是一次彻底的灾难。
　　而这堪称天翻地覆的改变，只是一些藻类发生了一点变异，出现了蓝藻素而已。
　　4.4亿年前，奥陶纪末大灭绝。
　　85％的物种灭绝，主要灭绝的是一些早期的鱼类、软体动物。
　　主流原因是一次伽马射线暴，正好击中了地球，摧毁了地球三分之一的臭氧层，导致紫外线直接照射地球。
　　大部分海洋生物死亡，结合臭氧的毁灭，同时改变大气成分，诞生了大量的有毒的二氧化氮。
　　毒无所谓，但这是强烈的温室气体，让全球进入了一次特大冰封，冻死了大量生物。
　　3.65亿年前的泥盆纪大灭绝。
　　有78％的海洋物种灭绝，罪魁祸首可以确定是岩浆。
　　大量的岩浆从西伯利亚地区喷涌而出，铺天盖地，导致海水温度、酸度大幅上升，污染物也逐步扩散到大气中。
　　大部分都是温室气体，植物也加速腐化，形成了地球最早的土壤。
　　土壤被冲到海里，成为了海藻最大的温床，海洋含氧量大幅降低。
　　这一系列灾难是忽冷忽热的极端气候和数百万年的长夜，再加上大量的有毒气体、缺氧的海水，所有因素叠加在一起，使地球陷入了茫茫长夜之中。
　　罪魁祸首是岩浆，但真正让灭绝剧烈到这种程度的，还是藻类。
　　2.5亿年前的二叠纪大灭绝。
　　这是我们现在已知的地球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物种灭绝，导致了95％的物种消失。可以说是地球物种一次彻底的更新换代。
　　原因不明，但主流说法还是大规模火山喷发，和板块运动导致气候变化的说法。
　　而能造成极其剧烈气候变化的，依旧只会是海洋生物群。
　　2亿年前的三叠纪大灭绝，恐龙崛起。
　　起因还是岩浆，执行凶手还是藻类，导致气候异常。
　　谁让海洋中最大的生物群是藻类，它们还是最底层的生产者。
　　藻类生活环境的改变，就如同GM要给地球生物圈投掷一次检定骰子。
　　无论是泛滥还是变少，都会影响气候、水质。
　　如果掷出‘大失败’，那地球直接改版。
　　最后，最熟悉的6500万年前的恐龙大灭绝。
　　原因有很多种说法，小行星撞击、气候变化。
　　但不管是什么，氧气含量锐减到现在的20％。
　　哺乳动物与开花植物就崛起于这样的时代，但也仅此而已了，如果氧气含量再提升或者下降，都是人类技术所无法解决的灾劫。
　　比恐龙的无力，并好不了多少。
　　几万年前，随着原始人类的脚步迁徙向全球，又一次出现了物种灭绝。
　　这一次悄无声息，没有岩浆喷发、伽马射线等壮观景象，但是其灭绝程度之彻底、时间之短暂，恐怕都是前五次难以比拟的。
　　因为生物，才是改变地球最大的工程师。
　　生物，才是杀死生物最多的凶手。
　　人类会使用火和工具，并创造出许多大自然罕见的东西。尤其是工业革命之后，对生物栖息地的破坏堪称巨大。
　　我并不关心海鲜能不能吃，反正我不喜欢吃。
　　水循环下，淡水的污染情况，倒是值得关心，但客观上，人类的技术还是有法净化水的。
　　可是，大气成分的改变，气候异常变化，则是人类技术再发展一千年，也是无能为力的。
　　那是真正的绝望，只能看着。
　　而改变气候最猛的是太阳，改变气候最多的是藻类。
　　全球百分之七十的氧气，都是藻类提供的。
　　而影响藻类生存环境最大的是洋流……
　　关于核污染水随洋流扩散影响的推演视频，我看了。
　　从宏观层面讲，它扩散到哪些国家，根本不重要，核污染在洋流里，这很重要。
　　因为最终一定是影响全球的，‘国家’并不是地球生态圈的基本单位。
　　生产者才是，如同贝塞尔的焊死者，他们是最底层，但影响力遍布全球，深入到所有阶层。
　　对它们的无视，将是人类最大的傲慢。
　　如果藻类爆发，就是气候异常，如果藻类减少，就是冰河时代。
　　如果藻类基因变异，那直接地球更新资料片。
　　地球无所谓，反正人类伤不起。
　　希望我在危言耸听，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小日子的行为，要让全人类的存亡，过一次大判定。
　　排出的是一颗命运的骰子，但愿人类能再度投掷出一次‘大成功’。
　　如果在我的笔下，有些文明是不惜战争，也不会让文明无端承受一次这样的掷骰子。
　　那是不成熟的表现。
　　可人类整体，终究还做不到太高的角度考虑问题，做不到集体利益放在最高位，只能顾及到切实的部分。甚至可能因为这个先例，而学习效仿……
　　这也许就是一个高等文明，和原始文明的区别。
　　后者还不是一个命运共同体，确实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然后不敢吃水产。
　　没办法，人类只能做这么多了。
　　为了人类，再苦一苦藻类吧。
　　倘若我笔下一个高等文明能这般不成熟，写了点不爽的情节，而文明毫无作为。
　　读者都要骂娘：作者你是不是傻叉，把文明写的跟低能儿一样，没有逻辑，怎么可能就这样自欺欺人，没有人出来阻止。
　　所以《信息全知者》中，我把选引导者剧情进行了改变。
　　只能说，人类是个高等文明，所以我若把她写得太煞笔，会让人不爽。
　　我也是煞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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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无法销毁的奇物
　　炎奴之前就想用绝对消化，但他当时不懂得知识就是力量这个效应。
　　如果贸然靠近，他必然是先手被杀。
　　毕竟只要和白布发生作用，就必须要献祭知识。
　　而他所有能带绝对消化的东西，都是共生物，都算是他身体，只要进入范围就会被白布抹杀整体。
　　虽然他不怕死，但反正也不急，稳妥起见，还是先会运用知识武装为好。
　　如此，加持一段蓝色知识包，就可以短时间内靠近白布而不被抹杀。
　　一口包掉，当场消化为虚无。
　　上邪魔祖惊喜万分，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灭了。
　　这个充满纯粹恶意，曾经杀戮无数的白布，终于被抹消了。
　　他们欣喜若狂，而九重天上，泽塔人也全部动容。
　　“这家伙，他的抹除特性，真的极度强大。”
　　副官脸色本来就灰败，如今更是发白。
　　亲眼见证炎奴强行吞食掉奇物，虽然不是神珍铁，但白布也不是泛泛之辈。
　　一个明确有绝对无敌属性的东西，结果被炎奴强行灭掉。
　　这就是典型的，矛盾相击，败者食尘。
　　“我们要出手了，必须解决掉这个家伙。”副官说道。
　　其他泽塔人道：“队长怎么说？”
　　副官嘁了一声，一手指着大脑，将情况全部发送给队长。
　　而就在这时，他们全部一惊，盯着五重天，一脸愕然。
　　只见炎奴消化白布之后，还有异变突生！
　　以炎奴为中心，周围无数的头颅浮现。
　　凭空冒出来，没有任何征兆。
　　这还没完，那些头颅或者特殊器官，迅速衍生修复。
　　哗啦一下，恢复成原体。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泽塔人咆哮：“什么！”
　　“难道他真能复活被白布杀死的人？”
　　白布死神杀害的人，已知无法复活，具有完杀效应，且非常厉害。
　　天道连个假都都没法复活，说明被杀害者，还具有唯一性。
　　泽塔文明因为当年的事，对白布有些兴趣，也用自身收藏的一些奇物，尝试过让死在白布下的人复活，但无一例外都失败。
　　所以才说，白布死神真的是功能完善，作用阔度极大，它的几个功能，都超难绕过。
　　“啊！”
　　“他们睁开了眼！”
　　“复活了？”
　　“盖呀！是你吗？盖呀！”
　　“还有努哈！澜兮！”
　　“昔日被白布杀死的突破者……还有大贤者……大工程师们……大元帅……”
　　“哇！全都复活啦！”
　　“炎帝无敌！”
　　无数贝塞尔人惊呼，上邪魔祖飞速地赶过去。
　　炎奴周围呈现的异象，令人疯狂。
　　都知道白布死神杀害的人无法复活，但现在，炎奴不光把它强行消灭，还复活了所有人。
　　这一刻，大家都认为是他干的，就算不是他的能力，也起码是因为他消灭了白布。
　　说不定，只要彻底消灭白布，曾经死掉的人就都能自动复活。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份壮举。
　　复活的人中，很多都是贝塞尔的贤者，当年多惨重，如今就多么令人欣喜，大家不禁狂呼炎帝之名。
　　可是，那些复活的人，虽然醒来，但他们亿万眼眸却充满心悸。
　　察觉此刻处境后，不是感怀和开心。
　　而是解脱感，以及一种回味出来的……惊惧。
　　“噗嗤嗤！”
　　几乎是瞬间，无数复活者选择了自杀。
　　他们疯狂地杀死自己，好像不愿意再思考了，如同思考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恐惧的事情似的。
　　“啊？”
　　欢呼声戛然而止，很多贝塞尔人都纳闷，措不及防。
　　炎奴也惊愕，但他的意境早就遍布此地。
　　霎时间巨大的生命力爆发，他又把所有人从意境空间里取出，重塑生机。
　　一刹那，那些复活又自杀的人，再次复活。
　　“你是谁！”他们眼露绝望和痛苦，本能地发出无意义地哀嚎。
　　“为什么？”
　　“别这样……”
　　他们都很慌张，丝毫没有复活后的恬静与闲适。
　　炎奴正要说明，突然发现他们都惊惧地盯着自己身后，那亿万瞳孔收缩的细节，让他感觉不妙。
　　自己身后有东西？可炎奴什么也没感觉到。
　　不，感觉到了，突然有东西碰到了自己。
　　炎奴蓦然回首，头颅却高高飞扬。
　　眼前一白，瞬间死去。
　　“炎奴！”
　　沈乐陵急坏了，飞速上前。
　　所有人都惊呆，他们看到，白布在炎奴所在的位置，突然出现。
　　就和刷新一样，啵得一下冒出。
　　很小，只有尺许长宽，但它出现的位置太近了。
　　而且除了人眼，是没有任何东西能感知它的，一出现就触碰了炎奴，猝不及防，根本没给炎奴反应的时机。
　　眼看沈乐陵要靠近上去了，而白布旁已经出现一只白布死神在飞舞。
　　罗阎立刻拉住她：“炎帝会复活的。”
　　“怎么还没复活？”沈乐陵越等越急。
　　炎奴应该立刻就能复活，但却没有。
　　这断头杀非常可怕，远不是断头那么简单。
　　炎奴的尸体在太空中飘荡，而头颅出现在了白布下方，那本该是京观所在。
　　而那里，曾经的头颅山脉已没有了，只有炎奴一颗头颅。
　　良久，都没有苏醒。
　　罗阎脸色难看起来：“原来如此，不是死亡，是被封印！”
　　“炎帝的意识，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反应很快，看到被复活的无数贝塞尔人，那种仿佛经历无数煎熬的神情，再结合现在的情况，就立刻意识到了断头杀，真正的可怕之处。
　　“别让他们死了！”
　　“我要问话！”
　　罗阎势动周天，祭起巨大战舟，放出迷蒙场域，镇压了全场。
　　虽然在场有强者可以挣脱他，但那些复活者却并不行。
　　因为他们死的太早了，五千年前被白布杀死时，天道才诞生没多久，泽塔都还没打到贝塞尔来。
　　其强大之处，都体现在物理学，而玄学层次的力量，有，但不多。
　　在天道的时代，落后五千年什么概念？
　　这代差，几乎就是仙人和凡人的区别。
　　“好强！”
　　“不思议地掌控了力场，还入微到质子层面。”
　　“能量凭空传播，还带附加效果，这是玄学！”
　　那些人的确看到炎奴死掉，被白布斩首，眼神中都是惊惧。
　　他们都有种不堪回首的感觉，的确还想自杀。
　　但他们面对罗阎，却十分无力。
　　“上邪，愣着干什么？”
　　罗阎第一时间主持大局，上邪立刻领命，带领一批贝塞尔人，将复活者带到太平军的后方。
　　他们绕开了新出现的白布，大家都没有事。
　　但是被复活者，却极其消沉和敏感，完全没有从容。
　　“被复活了……我想了太久太久……真的被复活了。”
　　很多人在哭泣，和感慨，竟给人一种梦想都实现的感觉。
　　“盖呀！你给我冷静点！”
　　“炎帝将你们复活，不是让你们去死的！”
　　“还有澜兮、努哈，你们都在想什么啊！”
　　上邪魔祖面对这些前辈，严肃呵斥，不能理解他们的消极。
　　大家再看那块白布，以及旁边孤零零的一只白布死神，和下方唯一的头颅。
　　不禁心生戚戚，感觉炎奴像是用他一条命，换了所有死者的命。
　　名为盖呀的男子，仪容相当伟岸，但此刻却显得佝偻。
　　“炎帝吗？他进去了……他完了……”
　　“我感激他……我感激他……”
　　他的声音颤抖，充满感激，其他人连氰化钠都在往外冒。
　　一个个都很狼藉，仿佛这不只是救命之恩，而是比一切都大的恩情。
　　然后话锋一变：“能救他吗？你们是怎么救出人来的？”
　　“为何花了这么长时间……好长啊……好长啊……”
　　上邪魔祖见他们的样子，感觉像废掉了似的。
　　罗阎呢喃：“心灵扭曲吗？”
　　旁边一直冷静不吭声的虞青鸿，面瘫道：“像是被超界限痛苦，漫长煎熬了一样。”
　　上邪魔祖回答那些人：“救你们的人就是炎帝，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我们不会……”
　　听到这话，很多复活者都绝望，目光再看那白布，如见世界上最险恶的东西。
　　“你们死后去了哪里？到底什么情况？”罗阎质问。
　　很多人在回忆，但他们却面露痛苦，好像连回忆都受不了。
　　“说呀！炎帝可是把它彻底销毁掉一次的！炎帝回不来，这东西，谁能消灭？”上邪魔祖催促道。
　　只见还是那盖呀，定了定神，老实说道：“一片惨白的空间……”
　　“充满痛苦，超乎现象的痛苦……我没有办法跟你描述。”
　　“逃不掉也死不了，忍不住也摆不脱……啊啊啊！”
　　他抱着头，非常难受。
　　然后努哈、澜兮等少数大贤者，也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讲述他们在死后的绝望。
　　罗阎等人听了，都神情肃穆，真的是超界限痛苦。
　　这些人，死了将近五千年，也就是说，煎熬了极为漫长的时光，难怪曾经都是伟大者，也还是濒临崩溃。
　　是的，濒临崩溃，但却又崩溃不了，无法放弃思考，只能强行忍耐，无限叠加煎熬。
　　每一刹那，都是不能忍受之苦楚。
　　他们在里面，甚至后悔活着，后悔生而为人。
　　所以才在复活后，也没有多少欣喜，只想快点去死。
　　他们对于那惨白空间，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不愿意接纳任何侥幸。
　　活了？活了又如何？唯有永远放弃思考才是解脱。
　　可是自杀后，又进入了炎奴的意境，反手又被复活，求死不得，这让他们更加绝望，心中全是惊悸，如同受惊的兔子，极其敏感。
　　“该死，这白布会刷新……”上邪魔祖很懊恼。
　　他们曾经推测彻底灭掉白布，需要宇宙全部的知识。
　　这已经很操蛋了，堪称无法消灭。
　　没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白布，这玩意儿哪怕被灭了，也会再生出一个新的。
　　“新生的它很小，比我们当初第一次见到它还小。”
　　“这应该是它最最初始的状态。”
　　上邪魔祖的话，让罗阎肃穆。
　　仔细想想，这样的奇物其实很多，甚至可以说，大部分奇物，是不会真正消失的。
　　消灭一个奇物的行为，很可能只是让它换了个宿主，或者换了个地方出现。
　　而之所以，炎奴能销毁很多奇物，在于炎奴消化，更可怕一点。
　　貌似是将物体的信息彻底销毁。
　　所以很多奇物，被吃了就没了。
　　但是，这并非一种完美的销毁，还是有些奇物不怕的。
　　最为显著的一个，就是勺子！
　　如今又多了一个，白布本体。
　　“这类奇物，其特性信息，应该是不只是在我们所看见的这物体上。”
　　“而是冥冥中存在于整个世界，或许要把整个宇宙所有的一切都信息销毁，才可能销毁它。”
　　罗阎的话，让众人点头。
　　他们很清楚炎奴的消化有多厉害，虽然没吃过人，但吃过很多奇物，都是彻底销毁了的。
　　所以销毁后还能刷新，只能用整个世界的信息都在重塑它来解释了。
　　或许这一个不是上一个，但对奇物来说，又有什么关系？除了重置初始状态，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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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人生一大错觉
　　九重天上，泽塔人本来非常凝重。
　　炎奴轻松吞灭白布，要是一点事也没有，就太可怕。
　　要知道，这东西可是让帝皇也吃瘪了啊。
　　副官手指着自己的头，冷声道：“队长，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们必须亲自出手，解决这个家伙！不能再让他成长。”
　　雷斯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我在逆天文明的巢穴。”
　　“这里有很多不错的奇物，我先灭掉此地，再回去。”
　　副官一怔，还没等说什么。
　　突然看到炎奴那里，又出现了变故。
　　雷斯在他心里说道：“挡不住了吗？那行，我先回去吧。”
　　“不……不用！哈哈哈哈！他死啦！”副官故意等了一下，见炎奴没复活，才大喜道。
　　雷斯诧异：“他死了？不可能。”
　　“封印他还差不多，他是绝对死不了的。”
　　“你给我记住，认为这家伙死掉，永远是人生最大的错觉！”
　　所有泽塔人都诧异，这是什么评价？也太离谱了。
　　“队长，你凭什么给他这样的评价！你都没见过他！”副官冷声道。
　　雷斯肃然道：“这个文明叫神洲，我已经查询了这片时空所有的资讯，见证了他的崛起……”
　　“你猜他走到今天，用了多长时间？”
　　有泽塔人说道：“说句不敬的话，此子有帝皇早期的风范了，确实有横扫银河之势。”
　　“而帝皇走到这一步，花了快五百年时间。”
　　“难道他比帝皇还快？可恶，四百年吗？”
　　最年轻的泽塔人低沉道：“可能只有一百年，这个特性还不明白吗？越战越强，极度全面，还深度奇高。”
　　“走到今天，他最多只需要一百年。”
　　副官咬牙切齿：“孩子，你还是太年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知道……一百年都不需要。”
　　“有的奇物，可以在一瞬间复刻外在的力量。”
　　“他就属于这种类型，所以哪怕生在原始文明，崛起也会是飞速的。”
　　“应该是，十几年吧。应该庆幸，他出现在原始文明，否则生活环境越强大，他崛起得越快！”
　　年轻的泽塔人愣住，随后肃然，的确，他还是太年轻了。
　　他一直以为副官很轻视敌人，没想到内心反而是最重视的一个，关键时刻没有贬低对手。
　　“十几年，太快了……在浩大的宇宙中，这简直是一晃而过。”有泽塔人恼火，这种奇物太烦了。
　　他们早就适应了漫长时间没什么事的宇宙，尤其是他们征服百万星河后，摊子铺太大了。
　　可能一晃眼，做点什么事，就几十几百年过去。
　　十年时间，给他们的感觉，就跟昨天没什么区别……
　　然而雷斯却还是说道：“十几年？”
　　“呵呵……不是，他只用了十几个月。”
　　他说的是泽塔标准时间，但比例差不多。
　　众人诧异：“什么？他才两岁？”
　　雷斯说道：“不不不，他十六岁，快十七了。”
　　“人生中的大部分，都在被奴役。是最近两年才开始崛起，即便如此，也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在太空中漂流……”
　　泽塔人骇然，这成长速度恐怖的发指。
　　要知道他们说炎奴强，并不是单指境界或能量什么的……而是他各种特性上的恐怖。
　　成长到如此全面，只要这么短的时间，那再给他一年，还得了？
　　帝皇征服如今的泽塔星界，用了五千年，别告诉他们，这家伙只要五年？
　　“雷斯，你实话告诉我，你见到那个人类之后，立刻就要去找孩子，还带上了他，是不是天道给你了什么指示？”副官突然问道。
　　他们到了贝塞尔，问神洲的事情，得知曾经从神洲拿过奇物，自然要过问。
　　然后雷斯见过那个人类后，就把人带走了，说是心有所感，孩子没死，要去找孩子。
　　现在想来，雷斯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恐怕还感应到了别的启示。
　　雷斯说道：“不要问，天道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自作聪明。”
　　“你这家伙……”副官很恼火。
　　“你不说算了，你去灭了那个逆天文明，这里的人交给我！”
　　雷斯肃然：“你别急啊。”
　　“我没急！”副官说罢，直接关闭超时空通讯。
　　其他泽塔人问道：“下面那群蝼蚁，好像在尝试救人……要出手吗？”
　　“当然！雷斯那边已经开杀，我们也不能落后，先把炎逆的党羽全灭了！”副官坚定道。
　　……
　　第五重天，沈乐陵也很急：“快想办法帮炎奴出来啊。”
　　罗阎斩钉截铁道：“我在想办法，刚才这么多人的复活，似乎有玄机。”
　　“你不用急，要相信炎帝，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说不定一会儿自己蹦出来了……”
　　罗阎现在对炎奴，有着十足的信心。
　　他跟着炎奴，主要是查缺补漏，类似眼下这种情况而主持大局。
　　对于炎奴突遭变故，落进一个神秘惨白空间，他倒不怕炎奴会死之类的。
　　死不了，真的死不了。
　　炎奴还从来没有被真正击败过，偶尔会被奇物坑一波，但从来只是变得更强。
　　时至今日，炎奴一次次的战绩，让罗阎都不禁对他树立起了一种超级信心。
　　他已经非常坚信，炎奴定是会成为那终极天鬼的存在。
　　相比起来，罗阎更担心炎奴不在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泽塔人出手，动用未知的奇物，给他们造成巨大而难以挽回的损失。
　　他认为自己的作用，就是在炎奴顾及不到的地方，保住大局。
　　可沈乐陵却道：“什么玄机？有什么办法就快尝试啊，炎奴正在里面，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虞青鸿面瘫道：“他的原初本我，会保证他无惧心灵扭曲与超界限痛苦。”
　　“类似的情况，他在冥界早就因为火焰之河而感染过了，对他来说并无关系。”
　　沈乐陵怒道：“什么叫没关系！”
　　“炎奴他是无惧痛苦，不是没有痛苦！”
　　“他可以清晰感觉到所有煎熬，只是这不会影响他思考与行动，所以无须表现出来。”
　　他的话让众人一愣。
　　罗阎张了张嘴，的确，关于炎奴的超强忍耐，本质上的确是有痛苦的，而且非常清晰。
　　只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蜷缩着翻滚，嚎啕大叫到不能行动。
　　因为一切痛苦都不会影响他的行为，他依旧可以笑，可以正常思考，理智到跟没有似的。
　　“水女，炎帝的意志，超乎你我想象。相比其他问题，这种痛苦对他而言，是最不值得关注的。”
　　“你说什么！”沈乐陵化身巨大妖体，水浪滔天，连时空都搅动了。
　　这是因为炎奴现在太强，而作为第一只妖，其位格在炎运大道中极为特殊，实力可以说是跟着炎奴水涨船高的。
　　“既然你说他的意志，超乎你我想象。”
　　“那为何每次这种事之后，他都会喊自己‘好痛啊’？”
　　这话让罗阎怔住，不禁哑然。
　　的确，炎奴偶尔会表达自己的痛苦，比如染上火焰之河超界限痛苦时。
　　只不过也说没什么关系，战力可以保持正常发挥。
　　“我认识他，比你们都久！”
　　“他被人砍下头颅，都会喊痛。他后来不喊了，并不是痛感没有或者缩小了，只是不需要反复强调而已。”
　　“我任何时候问他痛不痛，他都会淡定地说痛呀。”
　　“听起来很轻松，但要知道，炎奴并不会撒谎。”
　　“他说自己很痛，就是真的痛。”
　　沈乐陵思考的角度和细节，都和别人不同。
　　罗阎低下头，无法反驳他的话，因为事实如此。
　　从很多在意境中共享炎奴痛感，而崩溃的人，就可以看出，炎奴其实常态背负超界限痛苦。
　　他不是麻醉或止痛，而是一边超界限痛苦，一边可以嘻嘻哈哈。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谁都不是他，谁也不能理解。
　　总之沈乐陵对此的感受，是很悲观的。他认为炎奴，这种不存在发泄的煎熬，更悲哀。
　　“我的确想到办法，但是上邪曾说，突破者曾经发现的，让整个宇宙彻底失去知识的事，令我很在意。”
　　“我本意是想多验证一些事情，缓一缓的。”
　　罗阎说着，已经上前，以知识武装自己，挥手将炎奴的头颅摄来，悬浮在手中。
　　与此同时，上邪魔祖也想到了什么。
　　“那个秘密竟然是这个，难怪，难怪当年他们引为机密。”
　　“宇宙会彻底失去知识的方法，这么重要，竟然都不告诉我，就是怕后人忍不住去复活死去的贤者……亲友……”
　　其他人听了震惊，盖呀、澜兮等贝塞尔贤者激动道：“什么机密？什么方法？”
　　他们直接无视了上邪口中什么宇宙彻底失去知识的事，疯狂追问。
　　上邪自知失言。
　　罗阎大喝道：“上邪，保护我！保护大家，小心泽塔人！”
　　上邪咬牙：“你等一下，这代价太大，我们先想想。”
　　罗阎已经下定决心：“不等了，泽塔人随时出手，再等我怕炎奴人头不保。”
　　“现在，给我争取时间！”
　　“闲杂人等，全部躲进脑洞宇宙！”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显然已经和别人不在一个思维频道上。
　　躲进脑洞宇宙？
　　沈乐陵等人，蓦然回首，发现脑洞宇宙的大门，的确还开着。
　　于是她又看向炎奴的那颗头颅，仔细想想，之前所有的头颅，白布都收集了。
　　这是很奇怪的举动，虽然奇物任何功能都可能没缘由，但它自己被破坏、消灭后，自我修复时，还会把别人头颅也修复，这就太奇怪了。
　　炎奴知识大自爆时，就炸毁了那头颅山脉，白布变得破破烂烂，但之后全都修复，头颅一个没少。
　　之后绝对消化掉白布，白布刷新时，也是头颅先突然出现。
　　然后头颅复活为人，白布瞬间刷新。
　　“原来如此。”
　　“所谓断头杀，只是看起来像死去的表面仪式，或许都并不判定为死亡。”
　　“其实白布死神，是在掠夺生灵的意识，进行折磨。”
　　“断头是死亡的仪式，头颅是复活的媒介。”
　　“这些人复活，是因为炎奴接触头颅时，把他们赎回来了。怎么赎……只要想吗？”
　　沈乐陵也不笨，其实比大多数普通贝塞尔人，思维更强大。
　　情报足够，瞬间推演，一下子就想到了赎人的方法。
　　而代价，毫无疑问，就是昔日有突破者提到过的，宇宙会永远彻底失去一些知识。
　　沈乐陵眉头一皱，看向罗阎背影，难怪之前要说缓一缓。
　　换成她，她当然无所谓。
　　但罗阎的性格她明白，这家伙正常情况下，恐怕是绝不会尝试用这个方法赎回炎奴的。
　　没想到自己竟然说动了这个家伙，原来并不是完全的木头啊。
　　一直以来，她都很烦这群魔道，总是谨小慎微，还给炎奴灌输巨大的使命，动辄以宇宙的高度去说教。
　　但这一刻她突然有点理解和尊重魔道，正是因为不是完全的木头，那愿意背负消灭一切奇物的使命，才是真的需要巨大的器量和勇气了。
　　“轰隆隆！”
　　果然如炎奴所料，巨大的威压降下，有金光闪耀。
　　二十多具娇小的灰白身影，突然出现，身上朦胧着白光，如同从高维照射下来的影子。
　　他们虽然个子不高，但压迫得整个时空，都要破碎似的。
　　唰唰唰！
　　为首的泽塔人，小手一挥，竟然凭空洒下无数贝塞尔人，这些人都极度强大，但在泽塔人手中如同尘埃。
　　显然，这都是从第六、第七、第八重天取来的人。
　　要为祭品，直接洒向白布本体！
　　噗噗噗！
　　很多人断头，但数量并不多，也就十几个。
　　太少了，只有接触到白布的人死掉。
　　“还想故技重施？白布本体被重置状态了，一群孽障！”
　　虞青鸿辱骂着，人已经逼近了泽塔人。
　　瞬间，在他们眼中，罗阎消失了，不知所踪，正是孤寂领域的效果。
　　“找死！”泽塔人找不着罗阎了，也找不到炎奴的头颅。
　　非常恼火，知道是虞青鸿搞的鬼，见他靠自己这么近，当即吸取时空中的力量，塑造出巨大的法则怪物。
　　长得好像金乌，但有十二只羽翼，庞大的像是太阳。
　　充斥无数种法则，每一个都非常奇特。
　　虞青鸿一下子被淹没！
　　“悬河泄水！”
　　沈乐陵飞速杀到，巨大的水体，竟然比恒星还大！
　　涛涛之躯，浩浩荡荡。
　　喷射出恢弘的水浪，反射着无数星星点点，十分魅力。
　　好似银河在流，奔腾不息。
　　威力太强了，绽放出来的妖力之水，蕴含逆天大道，附带太多被强化的神通了。
　　竟然摧枯拉朽，把那巨大的金乌战星，给炸成粉碎！所有高能都扑灭！
　　“你是什么东西！”泽塔人有些诧异。
　　炎奴如此强也就罢了，但他党羽也各个强得离谱，把天道蹂躏。
　　“妙水生我沈乐陵，吾乃太平第一妖！”
　　……


第498章 挽回的可能
　　沈乐陵在星际战斗中，展现出惊天的实力。
　　说话间，竟然也令时空轰鸣，如同宇宙在说话。
　　在这之前，她很少披露战力，她是能混则混。
　　但其实，她的实际战力，已经不知不觉，被炎奴养到极高！
　　每一个被炎天赋予为道标的存在，都有随炎奴而自动成长的战力，属于传说中‘先天神魔’般的存在，是炎天麾下各种道的化身。
　　鱼秧子之前在轩辕十四，都一人独挡十万兵，把敌方元帅都按在地上摩擦。
　　沈乐陵又岂会差？尤其是之后，炎奴又飞速成长，开辟宇宙，杀穿九重天，获取时空能力，适应星灵层面。
　　他们这群第一妖、第一仙，感觉上限在不断地飙，就更加强横了。
　　“泽塔人！来得好！”
　　“宣战吧！泽塔文明！”
　　上邪魔祖把大量较低战力的人们，都送入脑洞宇宙。
　　带着一群同胞强者，向泽塔人宣战，同仇敌忾。
　　既然决定掀翻泽塔文明，那就不要畏首畏尾了，拼了。
　　太平军也士气如虹，他们才不怕什么泽塔人呢，没有任何心理阴影。
　　虽然精兵减将，但战力可没少！甚至更厉害！
　　竟然人手祭出数千件帝器，周身法宝齐辉，同时斩出多重光。
　　人少，兵器不少！铺天盖地，动摇星辰，从微观到宏观，都有场域摩弄能量，已经颇有星际战争的风范。
　　“咋瓦咋瓦……咋瓦咋瓦……”
　　泽塔人身后，还有黑暗大潮浮现。
　　法缇玛抬手就是泽塔人自己的秘术，还附带逆天神通，掌控五雷、纵定金光，奥妙种种，难以计数。
　　所过之处，时空还有异变，如同长了痘痘，肿胀亿万泡泡！
　　蔓延出流淌着暗红色细线的时空触须，直袭泽塔人背后。
　　只一刹那，二十八名泽塔战士，就被包围了。
　　“噗！”刚刚还掌控时空的他们，竟然境界惨痛跌落。
　　“吗的！这里的时空太肮脏了！”
　　资讯很混乱，他们虽然是稳稳的星灵境界，可在任何封闭时空掌控当地。
　　但第五重天这里，已经太混乱了，帝器、虫族，奇物扰动太大。
　　天道在这里，恐怕都达不到八成掌控，何况他们？
　　更难受的是，他尽管单凭硬实力，也非常强横，但没想到，绽放的种种威能，还是被帝器与虫族摧毁。
　　反观他们的招数，竟然大多无用！
　　“啊？适应了我们的招数？”
　　“什么时候！”
　　泽塔人暗骂，哪个家伙给送的？
　　他们已经知晓炎奴的能力，所以一直让贝塞尔的手段试探，自己并不出手。
　　如今突然出手，准备先不动底牌，没想到反而侥幸了，大意了。
　　直接被干了措手不及！
　　碾压！竟被碾压了！
　　一时之间，有一半的泽塔人陨落！
　　还好副官眼疾手快，将他们的奇物收拢。
　　“该死，是雷斯那边已经出手了么，神洲那边适应，这边也会共享。”副官猜测道。
　　猛然间，他展开了神珍铁。
　　其他泽塔人也不例外，丝毫不敢怠慢了。
　　这群神洲军团，太逆天，怠慢的后果，就是管他们是谁，也杀给他们看啊。
　　只见同时数十块神珍铁在太空中疯狂蔓延，他们全力以赴。
　　太快、太大，操控力堪称恐怖。
　　而众人，竟然根本感知不到泽塔人有没有用精神力，如同在凭空控制！
　　但是，神珍铁不可能被凭空控制的，它的设定就是只有精神力可以控制。
　　“是高维精神力！”
　　“来自多元三维之神的力量，这种泽塔神灵，身躯贯穿了至少数十重三维世界！”
　　上邪魔祖一口道破，大家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泽塔帝皇抽取维度能级差，而人造之神灵的力量。
　　那种神灵，可是纵横多元三维世界，星尊的层次。
　　所有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泽塔人，都可以向这种神灵借用力量。
　　那就是泽塔帝皇造出来，给泽塔同胞服务的，等于是人造了一套神术体系。
　　借用任何一点力量，在这种小地方，都是不可思议的级别。
　　“唰！”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快的神珍铁，还配合了时空跳跃，更加快了。
　　只感觉到宇宙中，到处闪烁着黑色的绝壁。
　　无处不在，哗啦啦几下，就一口气把虫族以及太平军等人，都统统笼罩。
　　泽塔人对神珍铁的掌握，无论是操作、还是精度亦或者思维速度，统统超出了他们的见识，竟然全面碾压。
　　代差太大了，众人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达到星灵，只是触及到，然后不怕而已。
　　对上泽塔人，要不是提前通过肖遥牧适应过，他们会非常难以招架。
　　而即便如此，当泽塔人果断调动了自家神灵，纵横多元三维宇宙的星尊级力量，马上又把差距拉到极大。
　　“收缩！”
　　“给我把它们，挤压成奇点！”
　　副官残酷地说着，只见一颗颗黑球，疯狂收缩。
　　然后他的目光，放向了脑洞宇宙之门。
　　“无天的宇宙，不该存在。”
　　“给我镶嵌上不灭黑铁，封印掉！”
　　“是！”
　　泽塔人一边要团灭太平军，一边还不放过脑洞宇宙。
　　此刻洞门大开，没人懂关闭，里面的人顿时慌张，不知如何抵挡。
　　然而等了一会儿，泽塔人却愣住，半天没放出招来。
　　“诶？怎么用来着？”
　　他们回忆关于时空的一些技法，却发现，脑子空空如也！
　　竟然忘记了一些极为高深的，有关于时空资讯，和维度的知识。
　　“该死，我碰到白布了？不小心忘了？”
　　“用那个！我们有兵器的！就是那个呀！诶，他吗的什么来着？我忘了啥？”
　　泽塔人陷入混乱，他们想掏兵器，却忘了要拿哪个兵器。
　　总之有个类似贝塞尔人钻头型维度泯灭武器的东西。
　　掏了半天，副官拿出一物，状若金色的羽毛。
　　“是这个吧？”
　　“应该是！只有这个东西，完全看不懂。”
　　“没关系，就算不懂，应该也可以自动使用。”
　　“喂！人工智障，你倒是动啊！”
　　他们说着，疯狂捣鼓。
　　可是这玩意儿，就好像废掉了一样。
　　除了材质本身的光泽，其他一切能量竟然都颓然！
　　他们的精神力疯狂探知，发现它的结构全是不可名状。
　　“啊？”那件法宝好像也是懵得，对于他们的要求，语气呆萌。
　　它的功能已经全部失去，明明自己完好，也运转得正常。
　　但就是，失去了该有的属性与能力。
　　“果然……整个宇宙，都遗忘了那段维度时空的知识啊。”
　　罗阎的身影再度出现，他一手扶着重伤的虞青鸿，神情严肃。
　　泽塔人看去，却两眼一黑，虽然他们眼眸本就是纯黑。
　　“炎奴！”
　　他们看到，在罗阎身边，还有几人站立。
　　都是刚才，被泽塔人送死的几名贝塞尔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极为强大，赫然是炎奴，已经睁开了眼。
　　“真舒服，刚才痛煞我也！”
　　炎奴挠挠头，头顶有勺子在敲，眼睛恶狠狠盯着白布。
　　“我咋出来了？”
　　罗阎飞速解释，但炎奴听完大概就扫视白布：“没有别的头颅了？不对啊！”
　　“你等会儿！”
　　“里面有奇怪的意识！我再进去一下！”
　　说完，炎奴一巴掌又拍在白布之上，竟是主动回去。
　　“什么！”
　　这个举动，把无数人吓惨。
　　躲在脑洞宇宙里观战的人，全都懵圈了。
　　尤其是经历过那惨白空间还有人，完全不能想象，这是何等大的胆子！
　　还有主动要进去的啊？胆子是神珍铁铸的啊？
　　只见炎奴头颅高高飞起，再度归寂，勺子也消失。
　　泽塔人都吓到了，表情十分精彩。
　　“啊？”
　　“他回去了？”
　　“怪胎！”
　　泽塔人已经知晓惨白空间的存在，超界限痛苦，虽然他们没经历过，但这种事，在宇宙中并不罕见。
　　很多奇物会导致，很可怕。
　　基本上体会过的人，都不可能再想体会第二次。
　　就算有超强的心灵抗拒特性，也不会愿意尝试的，因为真的超痛啊。
　　“……”罗阎没拦住，整个人都傻了。
　　虞青鸿无语：我们下了多大决心，好不容易给你弄出来，你又送回去啦？
　　没看到大家都被抓起来了吗？也是，到处都是黑球，其他人被神珍铁隔绝。
　　炎奴只注意到了泽塔降临，但恐怕没放在眼里。
　　“唉，白担心他了！”
　　虞青鸿吐槽，炎奴此身何处不相宜，那什么惨白空间，他天天睡觉恐怕都没事。
　　“现在怎么办呐？罗阎，刚才你已经献祭了从钻头那里得来的部分知识吧？”
　　“还有吗？”
　　罗阎沉声道：“还有，但再献祭，就得缺失一些基础知识，到时候宇宙连时空跨越都做不到了！”
　　当初在脑洞宇宙，上邪魔祖贡献钻头，大家都观摩获得了大量时空维度知识。
　　他牺牲的，都是其中很高屋建瓴的特殊知识。
　　还顺带手，影响了泽塔人，导致其一些顶级时空大招放不出来，整个宇宙都给忘了。
　　但这已经是他谨小慎微，危害最小化的极限。
　　再来一次，牺牲什么？很多知识，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嗯？他说里面还有个特殊意识？”罗阎心中一动，看着白布底下，只有炎奴的头颅。
　　没有别人了啊！
　　白布是初始化过的，最开始除了炎奴，里面应该是空的才对。
　　就算之后泽塔人又送死了几个，那也被他一块复活。
　　里面还有谁的意识？没别人了啊，难不成……是白布自己的？
　　“啊？白布自己也有意识？它第一个杀死的，其实是它自己？”
　　想到这，罗阎悚然一惊，思维豁然打开。
　　如果白布真的也有自己的意识，那说不定，就是存储吞噬来的知识的意识体啊。
　　岂不是说，被夺走的宇宙知识，还有挽回的余地？
　　极有可能，理论上，那个意识弄出来，说不定就可以了，再不济，共生带出来呢？


第499章 资讯统合体
　　惨白空间中，极度憋闷逼仄。
　　炎奴很痛苦，也很淡定。
　　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只能说，曾经待在归墟底部，被整个星球挤压的感觉，与惨白空间内相比，都算是非常舒爽了。
　　而这还只是超界限痛苦所附带的憋闷，真正的大头，无法描述，还随着时间不断增强。
　　也就是炎奴能在这里平静地思考了，换成别人，只会陷入无尽的懊悔和挣扎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惨白空间什么也没有啊，只有我与那个惨白的……古怪的意识了。”
　　炎奴遥感着前方那个古怪意识，很庞大，而且在不断变化。
　　就好像一副复杂的立体图形，每时每刻都在有规律地变形。
　　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炎奴想了想，大概是小时候用手对着光源比划，而在墙上照出鸟儿或兔子形状的影子。
　　手势不断变，则影子不断变。
　　只不过，眼前的意识形状，是立体的。
　　至于所谓惨白色，只是一种感觉，实际上这里没有光。
　　所以哪怕对方和整个惨白空间的大背景，都是同样的颜色，炎奴照样能通过心眼，分辨出来。
　　“飞行、瞬移在这里全都用不了，我咋过去呢？”
　　他和对方，都定在原地，四处都借不着力，也没有时空可以摩弄。
　　惨白空间，严格来说，都不能叫做空间。
　　宇宙时空虽然看起来空旷，实则是填满的，炎奴可以非常清晰感受到，他其实是浸泡在无处不在的事物里面。
　　这里不是，没有任何物质与规则。
　　可又不是宇宙毁灭后的纯粹虚无，还有事物之间的距离之分，但也仅此而已了。
　　仿佛抽干了水的池子，空间只剩下了距离这一个属性。
　　大概感觉了一下，他和对方的距离可能是万里，但却咫尺天涯，炎奴如同挂在原地的一幅画，无法移动。
　　“还好我的精神力还在。”
　　炎奴各种尝试，突然迸发出一股精神力，那同时也是气体。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死，和只剩原初本我的状态有质的区别。
　　此刻气态精神力，像是给这空寂的环境，添加了新的事物。
　　至少炎奴终于有东西可以摸了。
　　不过气态精神力，极速被稀释，顷刻间疏散到不可思议的级别。
　　哪怕强悍如炎奴，他的精神力也一下子被这种特殊环境给拉没了。
　　“哼！你再试试！”
　　炎奴源源不断地绽放精神力，同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当场，就开启了对这种奇异空间撕扯的抗性。
　　什么叫此身何处不相宜？他也许会被困住，但不会有任何环境真正威胁他。
　　只见他的精神力，再不会被拉扯开，凝而不散，如同一颗气态星球。
　　“轰隆隆！”
　　大量的空气出现在惨白空间，涤荡出诸多万象。
　　他改变了这里的环境，弥漫周身大片都是他的气态精神力。
　　精神力澎湃翻滚，强横而无敌的气流，犹如混沌。
　　他位居混沌气团中央，凝结出赤色气流之躯。
　　这同时也是精神之体，散发震撼的心灵波动，恍如天尊。
　　“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飞翔起来，是唯一在这里散发波动的存在。
　　也是唯一的物质存在！
　　如同凤皇，遨游于大气，在自己的精神力领域中前行。
　　而他前进，则精神力星球重组，也前进。
　　这让炎奴，好像是自己拽着自己向前。
　　飒！很快，他就抵达了那古怪意识体面前。
　　目标极为庞大，和远处感知到的一样大，这空间没有近大远小的说法，毕竟连光都没有。
　　他一掌拍下去，对方丝毫伤害没受，好似虚无。
　　“接触不到？”
　　炎奴感觉有些棘手，别看他跟莽夫一样，立刻又进入惨白空间。
　　但其实外界的情况，他扫视两样，也已知晓大概，泽塔人已经杀下来，其他人都不见，恐怕不妙。
　　他知道罗阎大概很快又会拉他出去，自己必须尽快搞定眼前这玩意儿。
　　“这应该是白布自己的意识吧？”
　　罗阎想得到的，炎奴也能想到。
　　随后心念一转，暗道：“肯定和白布死神是一个性质，我加持一些知识，就能触碰它了。”
　　外界想要对白布死神发生作用，就得献祭知识。
　　眼下这惨白意识体，想必也是同样的特性。
　　炎奴刹那间，心中翻滚起一段宇宙太初数据，再次一掌拍下。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对方依旧不受力。
　　“诶？”突然他一愣，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段记忆，我不是忘了吗？”
　　早在他吞食白布本体，而无数死者复活的时候，他就遗忘了一大份知识。
　　正是宇宙诞生初始的资讯，可以说早就忘了。
　　但是紧接着他就被断头，困了进来，当时没有失忆感，以至于没注意到。
　　是刚才短暂被罗阎救出去的时候，才突然又有巨大的失忆感袭来。
　　他还没来得及补充，就二次进入，这回竟然又想起来了。
　　“在这里，我不会遗忘知识？”
　　“所有死者，无论他们生前忘记了多少知识，当被断头杀进来后，就又都会临时想起来。”
　　“只不过出去后，就又忘记。”
　　炎奴挠头，献祭知识破坏白布，实际上并不是知识消失了，而是数据转移进来了。
　　这白布死神，或许可以叫知识吞噬者。
　　白布的资讯体，在不断掠夺外界现世宇宙的资讯体。
　　人或许进来了还能出去，但那些已经归属于白布的知识资讯，就再也不能带走。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没有谁附庸谁的关系。
　　伤害白布，只是人遗忘知识，但把人赎出去，却要整个宇宙来交赎金。
　　“惨白世界的资讯体，就是眼前这个意识吧？”
　　“它支撑着来到这个世界里的人，让他们还有思考可言，让他们可以记忆有秩序的数据，也就是知识。”
　　“难怪所有人在这里煎熬，都不会精神崩溃，还能清醒思考，这恐怕也是它的功能。”
　　炎奴不断攻击此物，又尝试用气态精神力，把它整个包裹，意图共生。
　　可是全失败了，这玩意儿除了能‘看’到以外，什么作用都不行。
　　仿佛只是个宇宙资讯体的影子，能看不能摸。
　　“怎么办？我无法对它产生作用。”
　　“知识加持之法，在这里面也失效了，仿佛我进来之后，我的知识也都算是它的。”
　　“就好像我不能拿属于它的知识去献祭，来伤害它……”
　　炎奴感觉很棘手，这就好像有人被土匪绑票。
　　没被绑票时，还能拿钱运作，等到人已经被抓上了山，关进了山寨，那身上带再多钱也没意义了，只能外面的人拿钱来赎了。
　　“呀！你个知识土匪！”
　　炎奴很生气，罗阎随时会把他弄出去，他却拿眼前这个玩意儿没办法。
　　“我要是有强行作用的东西就好了。”
　　“梆……”
　　炎奴冷静思考，突然抬起头，看着还在兢兢业业敲打他的勺子……
　　这玩意儿，可太忠实了。
　　全年无休，矢志不渝。
　　不停下也就罢了，连自己进了惨白空间，它都还跟着进来敲打。
　　最关键的事，它堪称无敌，永不消灭，永远存在，可跨越一切阻碍，还无视所有隔绝。
　　敲不到？不存在敲不到的说法，勺子是绝对能敲到它的目标的。
　　“哈哈！好东西！”
　　炎奴反手，又把勺子共生一份，砸向那惨白意识。
　　这一手，当初捉拿公子羽就用过。
　　当然，那时候他关不掉勺子对自己的锁定，但是共生后，可以根据炎奴的想法，多锁定一个目标。
　　就好像紫霄雷劫的必应效果一样，天道只锁定它认为的逆天者，但炎奴用来，认知改变，扩大了锁定的范畴，把顺天者也都拉进来了。
　　勺子也是这样，共生后，‘敲打炎奴’，是它的本分，义务，仿佛一诞生出来就自带的功能。
　　除此之外，‘就近选择一个生灵敲到死’，则是另一个功能。
　　它会同时分裂出两个自己，敲打两个目标，就好像判定目标身外化身了。
　　如今炎奴蜕变到精神层面的适应，用起来就更方便了。
　　他理论上，可以关闭共生勺子对自己的锁定追杀了。
　　只不过，他不会这么做，因为这玩意儿，敲打别人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一旦停止敲打目标，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目标真的永远死掉，要么是勺子自己永远的消失。
　　可谓完全意义上的不死不休。
　　而所有的勺子，都是锁定炎奴之后才被共生，所以锁定炎奴，成了它的内禀属性。
　　不让勺子敲炎奴，如同不让粒子自旋，它就不是粒子了，不让时间流动，那它就不是时间了。
　　所以炎奴要是关闭共生勺子对自己的锁定，它就没了。
　　炎奴之前锁定公子羽的勺子，有些就是这样删除掉了。
　　如今他只留下了头顶上这一个。
　　这让他用起来很方便，想要敲打谁，共生复制出一个，扔给目标。
　　不用了，就关闭‘对炎奴的锁定’，可谓运用自如。
　　“哈哈，这玩意儿果然也被勺子认可为生灵！”
　　炎奴可以感觉出对方是个意识体，只不过不存在人格而已。
　　所谓人格，就是‘我’，这个意识体没有自我概念，只是单纯地活着而已。
　　“梆！”
　　勺子狠狠地敲打上去，炎奴能看到，惨白意识体，被微小地损坏了一部分。
　　绝对敲打，强行伤害，虽然伤害超低，但有了！奏效了！
　　号称绝对无敌，除了知识化攻击以外，绝不会被伤害的东西，终于被破防了。
　　“勺子你厉害啊！”
　　炎奴很满意勺子的效果，这玩意儿深度极其离谱。
　　各种奇物，除了神珍铁，就是勺子深度最高，炎奴到现在也同样没炼化勺子。
　　“大大大！”
　　炎奴使出天罡神通，大小如意。
　　这招可以变化万物的大小，群仙之战就会了，然后特性化，深度已经超越天道，等于是个奇物特性。
　　他作用不了意识体，但能作用勺子。
　　勺子这东西，并不是不受伤害的，只是一定存在。
　　在敲完一次之后，它有短暂时间，可以被随意拿捏。
　　敲击完，扬起再落下的间隔中，完全可以把它改造或者扔到任何地方，只不过它又会飞回来，敲在炎奴头顶罢了。
　　只见勺子敲完一次后，猛然变大，形成巨物！
　　哗啦一下，裂开来，那缺口，都足以把惨白意识体包裹进去。
　　“梆！”
　　第二次敲击，惨白意识陷进了勺子，炎奴瞬间共生了目标！
　　“搞定！”
　　炎奴顷刻间，感受到庞大的知识。
　　那真的极为庞大，除了当年贝塞尔倒退三万年所遗忘的知识外，还有浩瀚的维度资讯。
　　多元三维庞大的资讯，乖乖地待在一个数据库中，可随时查阅。
　　或者说，他感觉自己，多了个脑子！
　　而整个惨白空间的资讯，仿佛尽皆掌握，仿佛他的意识，就是这个空间的意识！
　　或者说，这个惨白空间的意识体，只是自己身上的一个器官，一个外脑。
　　“果然啊……白布让人遗忘的所有的知识都在这……”
　　“三维、四维……原来是这样，如此浩瀚的维度知识，是那帝皇的吧？”
　　炎奴很开心，白布被彻底毁掉一次，重塑之后，竟然依旧有曾经的知识留存。
　　仔细想想，他在外界，物质层面毁掉白布，其实就是没有意义的。
　　它真正的本体，是这个惨白空间！
　　物质界的白布毁了也就毁了，只是个载体，只是个外壳，甚至只是个诱饵。
　　花费巨大代价灭掉白布，都是白给知识。
　　“诶？五维？六维？”
　　“这些资讯，是什么？”
　　“仿佛无数知识、规律的碎片，不成体系，散乱混沌。”
　　炎奴发现，哪怕是帝皇贡献的知识，也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意识体，竟然蕴含极度浩瀚的，不可名状的无数资讯。
　　很碎，就好像一本书，被打乱成无数的，带有笔画的碎片。
　　炎奴勉强，从中梳理总结出一套来，竟然就是非常高明的一种材料配方。
　　“嗯，只入微到原子层面，但这个技术，却是神洲，乃至贝塞尔文明都没有的。”
　　“其他文明的吗？曾经其他文明的战士贡献的？”
　　“不对，这也只是其中极度浅显的一些数据，而且是我组合出来的。”
　　“另外这种材料，也太诡异了，真的能实现吗？”
　　炎奴就好像在废料堆里淘宝，把各种感觉可以连接起来的混乱数据，进行整理。
　　如此反复，弄出了一堆低级浅显的知识包。
　　除了材料配方以外，还有社会学、语言文化方面的东西。
　　炎奴甚至总结出好多战斗技巧、修炼之法。
　　可以说，这些数据，包罗万象。
　　但是都是不成体系的，必须本身就有超高的智慧与知识基础，才能跟拼图一样，将其拼成一些知识包。
　　“我总结出这么多，竟然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不会是整个宇宙的知识碎片吧？”
　　炎奴感觉很奇怪，通过观察，这些数据不像是被外力打碎的。
　　而更像是它本来就这么碎，本来就彼此毫不相关。
　　除了炎奴主动整理以外，它们在这个意识体中，还会自发地随机拼凑。
　　只不过，拼出来都不匹配，牛头不对马嘴，所以又自行崩解。
　　就好像无数块拼图，在旋涡中晃呀晃。
　　偶尔，巧合地两块拼在一起，因为足够兼容、嵌合与简洁，而形成更大的一块碎片拼图。
　　它也就，稍微更加有序了一点。
　　如此反复，它什么时候巧合到拼出超大的一块拼图，‘图片’可以很清晰地呈现一套成体系的东西，那么一套知识包也就诞生了。
　　炎奴的主动整理，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
　　“难道整个宇宙的知识，其实就是无数无须的数据，就这么混乱拼凑出来的？”
　　炎奴思考着，什么叫知识？其实单个每一个数据都没意义，但组合起来，表达了某种真理，它也就有了意义，名为知识。
　　而惨白意识体，竟然包含了如此巨量的碎片资讯，这体量，堪比宇宙了。
　　天生的？还是从哪搜刮来的？
　　……


第500章 神珍铁封印
　　第五重天，泽塔人在大发神威。
　　因为刚开始没想到太平军一个个堪称小炎奴，强度超乎意料。
　　所以一个照面，竟然被碾压，死掉了将近一半。
　　这让剩下的泽塔人非常愤怒，拿出了真本事。
　　祭出神珍铁，还借用了泽塔众神的力量。
　　一口气，把太平军全部封印。
　　此刻一颗颗黑球，急剧缩小，要把里面的人统统碾成齑粉。
　　“哈哈，炎帝只是个傻子。”
　　“你们好不容易救出他，他又自己跑回去了。”
　　“我不会再给你们机会了。”
　　副官一翻手，炎奴的头颅，就落在他掌心。
　　罗阎脸色惨白，没看出这是什么招数。
　　貌似，是个特性！
　　因为没有任何波动，或者使用法术的迹象。
　　炎奴的头颅，就是凭空瞬移过去了，这感觉像是传送云。
　　只不过人家是隔空摄物到掌心。
　　副官将头颅交给一旁的队友保管，又一翻手。
　　“咻！”
　　果不其然，虞青鸿也突然从罗阎手中消失，瞬间出现在副官面前。
　　脖子直接递到副官手掌里，被死死掐住。
　　虞青鸿极力挣扎，但他硬实力比副官差远了，更何况深受重伤。
　　只能使出孤寂领域，刹那间消失在人家手中。
　　可是，这太晚了。
　　副官狞笑起来，已经看懂他的能力，知道他其实还在自己手中。
　　“去死吧。”
　　噗嗤一下，虞青鸿被捏成粉碎，肉泥洒遍太空，直接比莫大的威能冲击成粒子流。
　　“青鸿！”
　　罗阎暴怒，纵地金光，已经杀到副官面前。
　　除了快，没有别的力量。
　　待到了副官面前，又变回人，一掌拍下。
　　“这也能叫攻击？”
　　副官冷笑，感觉这就是个笑话，但他也不认为罗阎是愤怒冲昏了头脑，这看似毫无意义的一掌，必有蹊跷。
　　他不敢沾染，一瞬间挪移开来。
　　“鼠辈！可敢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罗阎怒吼，对方不浪，他就一点机会没有。
　　副官冷冷道：“强者的名字，是宇宙的秘密。”
　　这话让罗阎有点绝望，他还藏了落马战旗，可以逆转战局，但奈何不知道对方真名。
　　“达斯！他叫达斯！”脑洞宇宙里，有人突然喊道。
　　说话的，正是银河瀑布的苏拉！
　　“好样的！”罗阎大喜。
　　副官脸色微变：“银河瀑布的人？真该死！”
　　他别的不慌，但忌惮未知的奇物。
　　宇宙中不乏通过真名做文章的奇物，非常可怕，很多人吃了大亏。
　　所以他才说，强者的名字，是宇宙的秘密。
　　在这个时代，自顾自报上名来，以及轻视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击，都是极大禁忌！
　　“贱种！”
　　副官达斯先下手为强，挥手射出一片四叶草似的东西，要把罗阎秒杀。
　　那东西不知名材质，迷幻美丽，好像蝴蝶，但极度冰寒，鲸吞吸收周围的光与热。
　　“嘭！”
　　罗阎只来得及抬手去挡，结果一掌拍上去，当场把自己的手臂都给废了。
　　手臂触碰的瞬间，就如同变成跟目标一样的东西，极度冰寒，不再受控，好像被同化。
　　“嘶！”
　　罗阎拼命拉开距离，连忙把帝器砸上去阻挡。
　　可是泽塔人，又怎会轻易让他适应？
　　副官的实力太强，操控此物，轻松绕过了帝器。
　　一个瞬间，就出现在罗阎心口，直接插进了他滚烫的胸膛！
　　“啊啊啊！”
　　得亏那东西很小，但即便如此，罗阎也知道，他很快就会被吸干所有能量，物质全部死寂冻结，同化成对方的一部分。
　　千钧一发之际，他没动用帝器这种外物保护自己。
　　而是立刻甩出了一杆大旗：“达斯！给我滚下马来！”
　　罗阎声嘶力竭，直呼其名。
　　副官眼看对方要死，自己却突然感受到诡异的力量，整个人顿时无力，在真空中翻滚起来。
　　硬生生，滚到了和罗阎平齐的地方，趴在那里。
　　哪怕这里是真空，哪怕这里甚至都失重，他都好像在陆地上一样，从高处滚下。
　　要是从他趴着的脑袋划出一条虚线，就会发现与挺立的旗帜为垂直角度。
　　‘滚下马来’的力量消失，副官愤怒地抬起头。
　　却见罗阎已经把那四叶草拔出来，捏成了碎片。
　　整个都如泡沫般幻灭，消失无踪。
　　“什么！”
　　所有泽塔人脸色剧变！
　　那四叶草可不是寻常物，乃是一件奇物的碎片。
　　那件奇物绝对零度，永远吸收热量，却永远不会升温。
　　所有蕴含能量的东西触碰它，都会归寂。
　　它永远不会消失，总体不会变小，只会变大。
　　其主体已经随着吸收太多热量，而变得巨大，如同一方绝对零度星系，名曰永冻星云。
　　而泽塔文明，经过一番手段，已经妥善镇压它。
　　乃至专门创造了一些法则，可以用秘法将其一些边角分离出来，就跟挖矿一样。
　　分裂出四叶草结构的永冻物质，将其作为武器携带、召唤，甚至控制。
　　刚才，那名副官，就是将随身携带的一小块永动兵器放出。
　　这种奇物碎片，罗阎竟然一掌幻灭，简直不可思议。
　　“呼名落马！”
　　“队长发来了它的情报，这东西的特性，是绝对不可抗力。”
　　“副官，他说出你的真名，已经进入专杀状态。”
　　“现在你所有的攻击，不仅对他连根毛都伤不到，还会被轻松幻灭！主观视为梦幻泡影！”
　　年轻的泽塔人飞速地提醒，让副官达斯脸色难看。
　　雷斯已经抵达神洲，在那里获知了庞大的情报，自然也包括神洲的各种奇物所造成过的事件。
　　“专杀……”
　　副官达斯心说这种奇物也太强，堪称任何人的克星。
　　而且他还是祭出了奇物碎片，都被拍碎，这专杀之力的深度很不错。
　　“永冻星云是真垃圾啊。”
　　“只要我出手，都会被专杀吗？”
　　副官达斯不信这个邪，从怀里，掏出一块兽皮。
　　那是不知名异兽的皮革，看起来平平无奇。
　　年轻的泽塔人立刻急道：“副官，别用时间兽皮，这种底牌，一定要直接对那炎帝用！”
　　“必须用在刀刃上，一次建功！”
　　“不然我怕被适应！”
　　其他泽塔人也都看过来，大佬，打个蝼蚁，别用底牌啊。
　　对付这群逆天者，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同一招，第二次很可能就不奏效了。
　　副官脸色恢复平静：“你们去解决他。”
　　“是！”
　　其他泽塔人，当即出手，铺天盖地的打击而下，其中夹杂着可能是奇物的攻击。
　　虽然说，泽塔调查团，人手至少一件奇物武器。
　　但并非都是各有特色的，有的只是配备了神珍铁，有的则是带了类似永冻星云物质的那种衍生物。
　　完全独一无二的奇物兵器，只有几件，还并不都是杀伤效果，只是辅助战斗的。
　　比如副官手上的防护膜，不仅能让他碰到任何东西都不伤手，还能把看到的东西，隔空握到手上来。
　　这种，就是辅助战斗的，有的时候派不上用场，甚至可能是找死。
　　“可恶，我的神珍铁！”
　　罗阎一边用帝器抵挡，一边操控神珍铁。
　　但这简直是班门弄斧！
　　很多泽塔人都笑了，当场夺权，反操控罗阎的神珍铁，刺穿了他的头颅！
　　“罗阎！”
　　眼看罗阎拼死作战，很多人在脑洞宇宙里，看不下去了。
　　他们冲了出来，以苏拉为首，宣泄自己微薄的力量。
　　“没用的！快退回去！”
　　罗阎焦急道，这是在贝塞尔的领地，万众一心，或许连天都能掀翻。
　　但对泽塔人没用，这只是泽塔人浩大领域下的微不足道的偏远边疆。
　　“把其他泽塔人的名字告诉我！”
　　苏拉却苦涩道：“我不认识啊！我只认得达斯！”
　　罗阎无奈。
　　“哈！全都去死吧！”
　　“我要把你们都压榨成奇点！”
　　副官被罗阎专杀，又不是被其他人，他又操控一块神珍铁，哗啦一下，如同宇宙天幕。
　　直接就要把所有人都封锁进去。
　　与此同时，罗阎肉身已毁，只剩元神逃遁。
　　得亏他也有炎命在身，乃是第一尊魔，靠着各种道韵加持，在勉强苟活。
　　但即便如此，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更不知道，该如何夺回炎奴的头颅。
　　“记录之镜！”一名泽塔人，手捧着炎奴的头颅，同时掏出一块黑白面的椭圆形金属。
　　一面黑，一面白。
　　白色的一面，对着炎奴的头颅，上面好像镜子一样，显现出炎奴头颅的形象。
　　随后那泽塔人一个翻转，黑色那一面，朝向旁边的巨大黑球。
　　“不好！泽塔人要把炎帝之颅，封印到不灭黑铁中！”
　　苏拉呼喊，大叫不妙。
　　这招就是泽塔人封锁宝藏星系第五重天的手段，他们可以把很多东西，都印到神珍铁上。
　　到时候不打碎神珍铁，就别想取出来。
　　可破坏神珍铁，除了炎奴谁能做到？
　　或许夺取那黑白色的镜子，也能取出，但这也是千难万难。
　　“阻止他啊！”
　　“抢先毁掉头颅！”
　　苏拉高喊，一旦录入神珍铁，基本就彻底拿不会头颅了。
　　不如毁掉！抢先毁掉头颅，白布会修复，到时候会出现在白布下面，反而好拿到了。
　　“我也想啊！”
　　罗阎已经尽力，但他自身难保，还能怎么操作？
　　咻！炎奴的头颅消失了。
　　副官一笑：“他永远出不来了。”
　　霎时间，众人心凉半截，这怎么办？
　　通过头颅复活炎奴，是别想了。只能寄希望于，炎奴自己想办法出来了……
　　……


第501章 时间兽皮
　　“妙寒妙寒，你还没到吗？”
　　罗阎险死还生，同时不断通过人皇沟通体系，向妙寒呼叫。
　　他期望得到支援，但是了无音讯。
　　“可恶，第五重天被封锁死了，什么通讯都发不出去！”
　　“炎奴迟早能出来，但我恐怕得死了。”
　　罗阎并无所谓，因为帝器自带意境。
　　炎奴被关起来也不要紧，他们还是有复活机会的。
　　“就不知道，炎奴什么时候，能杀出来啊。”
　　就在罗阎即将死去之时，一朵紫色的云，忽然呈现。
　　“人皇来也！”
　　那老头喊着，云朵上还有妙寒。
　　“所有人的精神力，都借给我！”
　　妙寒红衣垂落，眼眸迸发无量光。
　　此刻她竟然聚集万众的精神力，共振一体。
　　除了神洲人，还有贝塞尔的万族人口，虽然从轩辕十四开始，才刚刚扩张。
　　但架不住人口多，妙寒学习贝塞尔文明之余，也奔走于各个弱者之间，都将其串联起来，希望他们借出自己的微薄之力。
　　如今再加上这一战，所有被波及的人，数量亦是庞大，将近万亿。
　　霎时间，妙寒身上氤氲出红色的人皇炁，呈现龙形，璀璨无比，好似星辰。
　　她绽放出如同实质般的精神力，恐怖地射出，帮助罗阎把神珍铁夺了回来。
　　但也仅此而已了，神珍铁插在罗阎身上，没有更进一步，僵持住了。
　　那名泽塔人的精神力，竟然一个人，顶一个文明！
　　罗阎叹道：“不好了，炎奴的头颅被录入神珍铁，他的意识被困在白布的煎熬世界，出不来。”
　　他飞速的介绍情况，妙寒听完后，非常平静道：“炎奴的头颅完好吗？”
　　“完好。”罗阎语气肯定。
　　没有人试图伤害炎奴，哪怕只是一个头，连泽塔人都知道那没什么用，所以采用封印的方式。
　　妙寒一笑：“那我有办法。”
　　罗阎不解，难道她准备了别的后手，那为何自己不知道？
　　与此同时，有泽塔人啾啾怪笑。
　　“就这？”
　　“你们也太小瞧，我泽塔的神了！”
　　哪怕妙寒汇聚了无数人的精神力，竟然都不是一名泽塔人的对手！
　　神珍铁一直在僵持，而泽塔人还能腾出手来，发动其他攻击。
　　副官操控绝对零度物质，冷漠道：“我把整个宇宙都嵌入了不灭黑铁，你们竟然还能进来……传送型奇物吗？”
　　“两个人？上赶着找死不成？”
　　妙寒凝视他：“你们以为封印了炎奴，我们就没有炎帝了吗？”
　　“嗯？”泽塔人不解。
　　却见妙寒，突然戴上了一个耳环！
　　罗阎瞳孔一缩：“难道……”
　　刹那间，妙寒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个无比冷峻的美少女，挺立当场。
　　她眼神雄毅，脸庞轮廓可以看出很多炎奴的特征，但身形与皮肤更像是妙寒，如玉人儿一般。
　　“我是他的第二人格！”
　　说罢，法天象地，轻松夺权了罗阎的那块神珍铁，毕竟那是炎奴的共生物。
　　反手一掌，握住了那杀来的永冻四叶草。
　　先是那绝对零度之物，把妙寒的手掌同化，可紧接着就不得寸进了！
　　适应！免疫！
　　妙寒玉手一转，冒出熊熊烈火，当场把那四叶草炼化。
　　顿时，它在妙寒手中翻转，成了一团绝对零度的火苗！
　　“啊！”
　　“还有这一手？”泽塔调查团都诧异，感觉大不妙。
　　好不容易，通过失控白布死神，把炎奴的意识关起来。
　　结果这个女人，竟然和炎奴的尸体融合！
　　宛若炎奴复生！
　　各种不思议的力量，信手拈来，惊世骇俗。
　　“焚！”妙寒眼眸又喷出朱雀火。
　　焚尽一切，炼化万物。
　　她玉手轻扶，从时空中好似拨动琴弦一般，弹出了天道法则实体！
　　随后有无上雷光闪烁，斩却冥冥。
　　“铮！”
　　琴弦断了！各种法则被她斩却！
　　这种徒手摘法则的手段，与炎奴挣脱锁链的意象，有异曲同工之妙。
　　“嘁，泽塔的法则，你也能斩吗？”
　　泽塔人冷冽说着，泽塔天道比贝塞尔和神洲的天道高一层，天帝人皇合一也抽不出来。
　　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看到总可以吧？”妙寒平静地说着。
　　她挥手，只见在一个个缩小的黑球上，呈现出貌似无形的精神力。
　　高维精神力，被她显现出来了。
　　“烧！”
　　朱雀之火缠绕而上，焚烧精神力，很快就炼化！
　　直接同化进炎帝之躯，霎时间她也有了高维精神力！
　　“啊？”
　　泽塔人头都大了，本来就是大头小灰人，此刻更是惊讶得肿胀起来。
　　太不讲道理了，这就是炎帝的实力吗？
　　其意识被困白布，单凭身体上的力量，竟然都这么可怕！
　　罗阎大笑：“好！”
　　这一手太妙，不仅把炎奴的头颅取回来，还变身为第二种炎帝。
　　他俩的融合方式，原来有两种，一种是炎奴与妙寒正常融合，因为原初本我的缘故，炎奴的意识是主人格，只是妙寒所有的能力、权限，都融合给炎奴。
　　但还有第二种，那就是炎奴意识不在的情况下，妙寒融合炎奴的身体。
　　这样妙寒的人格，就是炎帝之躯的人格。
　　他们似乎本就一体，没有任何排异和不适，连一些主观上的能力都触发，就仿佛只是炎奴切换了一下副人格似的。
　　“岂不是说，炎奴只要给你留一具躯体，你会和她一样强？”
　　罗阎想起来，当初妙寒被炼化，又被炎奴分离出来，重置了一次出厂设置，让妙寒也有了类似原初本我的超强心灵坚壁。
　　如果再配上炎奴的适应之躯，那还得了？不就是另一个性格不同的炎奴？
　　妙寒微微摇头：“不一样，炎奴的任何躯体，哪怕是虚拟体，也会具备绝对适应。”
　　“而我，却不行，只能利用他感染后的躯体。”
　　罗阎一想，这的确有本质区别。
　　至少不死性上，妙寒差远了，人家若有手段分离这种融合，让她失去了适应之体呢？
　　“把那个耳环夺过来！”泽塔人凄厉地喊道。
　　太操蛋了，封印一个，还有一个？
　　一个就好难缠了，还有俩？
　　哪怕这一个，能力上有所瑕疵，但她的战斗风格，更加滴水不漏！
　　副官伸手，正要隔空摄物。
　　哗啦！妙寒把耳环摧毁了！
　　罗阎大惊：“永久融合了？”
　　妙寒平静道：“不然被夺走，那就被动了。”
　　“我让炎奴佩戴此物，原本是一大底牌，防止他困在某地回不来，我也能隔空通过融合，将他救出。”
　　“没想到，这么快就动用上了。”
　　罗阎恍然，原来如此，这应该是很早就备下的。
　　大概是第一次融合后，妙寒就藏好的招。
　　只是，她竟然没有告诉自己……
　　“吞噬！”
　　妙寒没有任何犹豫，毁掉了耳环后，大肆使用绝对消化，当场把一颗颗黑球，吞噬得千疮百孔！
　　顿时无数物质爆出，太平军全都飞窜出来。
　　死了一些人，但大多都还在，他们在里面，一直用帝器保护，短时间内是不会憋闷挤压而死的。
　　不过再过段时间就不好说了，因为帝器终究是外物，他们很可能在极致的挤压下，被帝器杀死……
　　到最后，神珍铁压缩到不能压缩时，里面只会有帝器，而所有人都死掉。
　　“真的能消化啊！”
　　副官瞪大眼睛，一个个泽塔人都惊悚。
　　他们终于见证神珍铁被破坏，不是什么障眼法，真的被破坏掉了。
　　“怎么可能啊……不灭黑铁，宇宙至强，不可能破防的！”
　　他们表情失控，破了大防，比当初贝塞尔元帅的震惊，还要大！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纵横宇宙层面的强者，见多识广。
　　可谓越了解神珍铁，就越对它有信心！
　　宇宙奇物无数，唯独神珍铁在各方面都特立独行，复数形式存在，还当之无愧地深度最高，从未破防过。
　　结果现在破了……
　　越强的人，就越不能理解和接受这个事实。
　　可以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大厦将倾，旧观念坍塌的冲击！
　　“轰！”
　　有泽塔人祭出更强的高维神力，却被妙寒一掌吞没。
　　还没完，那吞噬之掌，竟然如天幕般印下来！
　　那人一惊，急忙闪烁躲开，同时神珍铁护体。
　　可是妙寒更快，竟然一掌下去，连人带时空，再带神珍铁，全部抹除了！
　　“卧槽！”泽塔人真的急了。
　　终于感受到，直面炎帝的恐惧，特性太逆天。
　　而罗阎也惊讶，因为妙寒竟然用绝对消化直接对人用了。
　　这是更加复杂，而非死脑筋直肠子的炎帝！
　　“这绝对零度，挺好用的。”
　　妙寒说着，掀起大火，火焰绝对零度，周围的一切能量都吸收进去，还带绝对消化！
　　所过之处，时空都寂灭，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恐怖！各种特性集合于一体，实在太逆天。
　　“这就是炎帝？她能轻松毁灭世界！”
　　看着滔天的大火，泽塔人疯狂逃窜，不敢靠近。
　　这完全就是灭世之火！
　　当然，妙寒也不想毁掉一切，对力量的掌控妙到毫巅，疯狂切换。
　　时而是绝对消化，时而又只是绝对炼化，有的时候，还生出浩瀚造物，修补世界。
　　“快解开封锁！”
　　有泽塔人大喊，他们想跑了。
　　副官却无奈道：“不灭黑铁被她夺去，而这个三维宇宙，就是镶嵌在上面。”
　　他们脸色难看，其中一块铁，就承载着这个世界。不夺回来，就没法取消封锁，他们也走不了……
　　“用时间兽皮吧！”有泽塔人说道。
　　副官一叹，当即把兽皮挥出。
　　这原本是不应该现在用的，乃是对抗真正的炎奴的底牌。
　　但现在，妙寒融合了炎奴尸体，就已经无敌于世间。
　　没办法了，再藏招，可能要藏到去世！
　　“回溯！”
　　只见那兽皮碰到妙寒控制神珍铁的高维精神力，就立刻转动起来。
　　刹那间，妙寒的精神力回溯，这不是时光倒流，精神力并没有往回运动，还在原地。
　　但是，它的状态变了。
　　仿佛回到了过去时态，蜕变跌落，变回同化高维精神力之前的状态。
　　不仅是精神力，妙寒整个人也在变！倒转还在继续！
　　很快，她那个毁掉的耳环，竟然都回归！
　　乃至于，还一个脱落，另一个消失！
　　“咻！”
　　她的身体变回了她原本的模样，炎奴的特征全部不见。
　　融合结束了，分离了，炎奴的头颅似乎又回到了神珍铁的镶嵌位中。
　　“被破解了！”
　　罗阎大骇，这是什么奇物，好厉害！
　　妙寒也惊了，她才无敌多久，竟然就被破了……
　　这貌似不是时间倒流，只是一种状态回溯的特性。
　　她的行动依旧自如，意识到这点，立刻抬手要再次戴上耳环。
　　可是副官更快：“收！”
　　他手一翻，融合耳环就出现在他的掌心！
　　所有人心凉半截。
　　副官大笑：“啾啾啾！”
　　“此物能将任何人的状态回溯……你无敌了又如何？”
　　“没有谁，生下来就是无敌的！你总有弱小的时刻！”
　　“只要有，那就是弱点！”
　　妙寒皱眉，这奇物太厉害，简直是天克所有强者！
　　现在再强的人，以前也总有弱的时候，此物能回溯状态，把别人苦苦提升的力量往回返。
　　倘若能一直回溯，那等于能把任何强者，打回初始状态。
　　其他观战者，都快疯了，这就是泽塔文明吗？
　　奇物太多太杂，收集了各个文明的奇物，连一个调查团，都能拿出这么厉害的底牌，令人无奈。
　　本来见妙寒镇压全场，杀得泽塔人屁滚尿流，他们都要欢呼了。
　　结果人家一个奇物逆转一切，根本不讲道理！
　　“这个特性非常奇特，那个炎帝，应该适应不了吧？”年少的泽塔人偷偷说道。
　　副官瞪他一眼，但没说话。
　　只想留给炎奴用，就是怕适应了，但这只是猜想。
　　很大概率，应该是适应不了的，或者说，还是能用第二次的。
　　毕竟这不是什么伤害，没道理出现抗性。
　　但他还是不敢再用，首先代价很大，其次万一再用到适应之体上，结果没用了……岂不糟糕？平白暴露……
　　所以他收回了时间兽皮，对付这些弱者，已经用不着了。
　　“那个大傻子，永远出不来了。”
　　“而你们，都将湮灭！”
　　太平军已经脱困，但局面并未改变，听到这话，从罗阎那里了解到情况，更觉棘手。
　　所有人死死盯着一块神珍铁，炎奴的头颅镶嵌在里面，可神珍铁却掌握在泽塔人手中，必须夺回。
　　“紫尘，再从神洲调动援军。”罗阎说道。
　　怎料妙寒却制止了：“不行，神洲也有危机，有个泽塔人杀过去了。”
　　“但是那家伙很谨慎，试探几次后撤了。”
　　“所以我才赶来，先帮你们。打算解决这边，大家再一起回援神洲，捉拿那个游击的家伙。”
　　“只是没想到……”
　　众人大惊，真是个坏消息，人家兵分两路，还有人去偷家？
　　妙寒驰援这里，乃是不愿意被人牵扯，想集中力量先解决一边，结果也要陷在这里。
　　这大不妙，神洲是他们的根基。
　　“大家也不要太担心，我敢离开，自然是留了安排，有约书亚呢。”
　　“再不济……也能做到，人存地失……”
　　妙寒的话，让大家稍微放心。
　　约书亚人称小天道，因为他性格圣母，所以太平军出征不带他，只让他守家。
　　再加上各种帝器级别的洞天世界，哪怕偷家的那个泽塔人极强，他带着人跑总是没问题的。
　　实在不行，还有亚克呢。
　　神洲文明昔日的强者，大部分都给炎奴送进地狱了……
　　地狱里一堆人才，真到了生死存亡时刻，大不了放他们出来。
　　众人暂时不担心神洲，可眼前怎么办？
　　“去死吧！”
　　泽塔人再度掌控全场，神珍铁简直用出了花。
　　副官更是随手摄取一人，轻易就能杀死。
　　罗阎大怒：“这家伙交给我！”
　　他还手握落马旗，是副官的天大克星。
　　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虫族虽然强横，可唯独消化不了神珍铁，一时间，竟然也只能自保。
　　“哼！用那白布杀虫！”
　　副官残酷道，遗忘一点知识，隔空挪移了白布，丢进虫群。
　　神珍铁挥洒白布，所过之处，虫首纷飞！
　　这的确不是一种杀戮，断头只是一种仪式，实际上是一种放逐。
　　炎奴两次断头，足以说明一切。
　　此刻泽塔人操控白布出手，更加势不可挡，虫族微末的意识，不断被取走，损失惨重。
　　突然！
　　白布定住不动了。
　　副官一愣，用神珍铁想推动它，结果白布咻的一下，鼓起来，竟然爆发出精神力！
　　还是高维精神力！
　　然后把神珍铁，给操控了！
　　“啊？”
　　泽塔人全部傻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开什么玩笑？白布本体，竟然还有精神力？
　　所有人惊悚，但太平军却大喜。
　　只因那精神力，非常诡异，是气态的！
　　顿时煌煌气流涌动，充斥太空，冲击万象。
　　这个特征极为显著，所有人惊呼：“炎帝！”
　　只见那块白布，隆了起来，然后折叠揉搓摆动。
　　折腾了一会儿，竟然裹成了人形！
　　其中一片区域，仿佛里面有个人一样，往外顶着薄薄的布料，浮出人脸。
　　人脸咧嘴笑着，赫然是炎奴。
　　“哈！我看到了！”
　　……


第502章 版本回溯
　　“白布！活啦！”
　　这一幕，震怖世人。
　　泽塔人闪烁般退后，像是受到惊吓的灰兔。
　　“大帝！”
　　其他人兴奋起来，都认出这是炎奴。
　　什么情况？白布竟然卷成布偶人，浮出炎奴的模样。
　　那件奇物，成为他的身体了？
　　“我把白布的意识共生啦！”
　　炎奴的高维精神力鼓动，回荡时空。
　　他共生了白布内的意识，成为惨白空间的掌控者，但是却仅限于那空间内部，还是出不来。
　　想等罗阎拉他出去，也等了半天没有动静。
　　于是他意识到，外面出了事，竭力尝试各种特性，想把自己弄出去。
　　可是白布就像是个死物，虽然内部有意识，可却不能感知和操控到外面那块白布。
　　如同瞎子、聋子，植物人。
　　这其实和死进去的人是一样的，都不能再感知自己原本的身体。
　　如果惨白意识就是白布自己，那等于说它一上来就自杀了，囚禁了自己的意识。
　　炎奴共生惨白意识，成为惨白世界的主宰，也依旧是个‘被囚禁者’。
　　传送云都没用，直到他共享到高维精神力时，才找到办法。
　　高维精神力非常特殊，是一种跨越多元三维世界的力量。
　　这和普通精神力完全不同，正常的精神力，都是从自己体内往外放，且一定是在世界范围内传播。
　　乃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只能扫描以自己为中心的位置。
　　但高维精神力却不同，乃是直接以三维宇宙本身为精神力源头，高屋建瓴，直接由世界生成，甚至可以说是从‘世界外’出现。
　　它是跨三维宇宙传播的精神力量，可知当前宇宙所在的多元三维坐标位置。
　　相当于精神力是世界的外表面运作。
　　这就是为何，泽塔人操控神珍铁时，众人根本找不到精神力在哪的原因，仿佛人家在凭空操纵！
　　正是这股力量，让炎奴终于感知到白布本体。
　　精神力在外面，将白布彻底共生，掌控了整个惨白空间。
　　“白布竟然成为了他的身体，这不可能！”
　　副官达斯凄厉呼喝，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这太可怕了，难道说，这家伙得到了白布的所有能力？
　　“怎么办啊！他现在身体是白布，我们要怎么和他打？”
　　年少的泽塔人试探了一下，果不其然，根本没用。
　　不破防！白布的绝对防御是数一数二的，没有知识加持，基本就不可能伤到。
　　“轰！”
　　那少年又加持了知识，才终于与炎奴发生作用，气态精神力形成的大气团内，发出震荡巨响。
　　但也仅此而已了，炎奴依旧毫发无损。
　　“他自己还有防御特性！”
　　“用量子玩偶斩杀！”
　　泽塔人呼喊着，让那最年少的一个，从额头祭出一对双球环绕的能量团。
　　此物一出现，就突然化身为炎奴的模样。
　　“斩杀！”
　　另一名泽塔人上前，直接把那能量玩偶，打得粉碎。
　　霎时间，炎奴也破碎了。
　　如同泡影，就要消失。
　　然而，无数光粒碎片，又重新聚合，修复如初。
　　“草！”
　　泽塔人看麻了，炎奴现在的不死性，高到离谱！
　　只见他们故技重施，又来一次，却已经没用了。
　　不管将量子玩偶打到多碎，对应的炎奴都无动于衷，第二次再也无效。
　　“他有白布之体，即便加持知识，其自身也还有一种绝对防御。”
　　“即便我们的量子玩偶，深度高于对方，强行破碎其体。”
　　“他还具备超速再生和白布自我修复两大能力。”
　　“不仅如此，他本来就拥有‘同一招对他没用’的成长型免疫抗性。”
　　泽塔人飞速盘算一下，如数家珍，却是越说越绝望。
　　这不死性，这无敌性，可以纵横宇宙！
　　绝对是泛宇宙级的怪物。
　　“怎么会有这样的怪胎？”
　　“他什么奇物都不怕吗？还能化为己用。”
　　“要是这么搞下去，他岂不是有可能成为所有奇物统合体？”
　　奇物统合体！泽塔人想到这样的概念，就头皮发麻。
　　有人可以掌控世间所有奇物吗？讲道理，这基本不可能。
　　宇宙浩大，奇物千奇百怪，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系列事物。
　　再厉害的人，也总有一款能克制。
　　谁敢说自己能掌握所有奇物为己用？有些根本就不能利用，压根就不是工具。
　　但是眼下这个家伙，却仿佛给他们一种错觉。
　　绝对适应！这好像真的可以成为所有奇物的统合体，执掌无尽特性。
　　深度呢？深度也够，这家伙连神珍铁都破坏了！
　　已知深度，宇宙第一！
　　“卧槽！大劫！”
　　泽塔人真的慌了，他们是调查团，就是来考察炎奴强度的。
　　这一查不得了，完全吓一跳！
　　彻头彻尾理解到，这大劫的可怕。
　　这不是他们的劫，这是全宇宙的劫。
　　“你……你等一下！”
　　“其实我们泽塔并不屑于天……”
　　副官飞快地说着什么，似乎想和炎奴谈谈。
　　但炎奴操控一根神珍铁，变化为枪状，一手握着，整个惨白身影，如同鬼一样朝对方飘去。
　　“少废话！”
　　“我一睁眼就看到你们在打罗阎。”
　　“受死！”
　　炎奴获得惨白资讯体后，飞升之脑也水涨船高，思维速度暴涨，精神意志澎湃。
　　结合高维精神力，此刻轻易夺权了所有神珍铁，一人镇压了整个泽塔调查团。
　　“噗嗤嗤！”
　　炎奴强势杀入，仗着不死之躯，当场打死两名泽塔人。
　　只不过，真灵没有进入意境，而是囚禁到了惨白空间！
　　“啊啊啊啊啊！”
　　炎奴心中，回荡着死掉的两名泽塔人的哭喊。
　　他们在惨白空间内，痛苦到了极点，极致煎熬，无法描述。
　　虽然这哀嚎传不出去，但其他泽塔人，动动脑子想也知道是什么处境！纷纷脸色骇然！
　　一旦死在炎奴白布状态的手下，简直就是绝望，还不如下地狱！
　　“太恐怖了，他果真拥有了白布的抹杀仪式！”
　　“副官，时间兽皮，快用时间兽皮！”
　　泽塔调查团，已经无力对抗炎奴，被追着杀，数量不断减少。
　　他们大部分奇物是神珍铁，然后量子玩偶、摄物手套、记录之镜、永冻物质之流，要么是对战局无用，要么就是被适应了。
　　现在唯一还能倚仗的，就是时间兽皮。
　　“回溯！”
　　副官出绝招了，时间兽皮盘旋而上。
　　之前见证妙寒融合炎奴尸体，化身女炎帝，大杀四方。
　　他们就已经感觉很无解，被迫使用了时间兽皮，解决了危机。
　　哪曾想，用早了，真正的炎帝脱困出战，更加骇人。
　　仅仅直面一两招，就已经心凉到谷底了。
　　“但愿有用！”
　　泽塔人一只只黑乎乎的大眼睛，都死盯着时间兽皮。
　　其他人，也统统全神贯注！
　　这一刻，无数人的目光汇聚过来，都想知道炎奴能不能扛住此物。
　　此物号称克制一切强者，绝非浪得虚名。
　　它不是时光倒流，而是仿佛倒流般，让目标的信息状态回归到某一时刻。
　　这其实比时光倒流更厉害，因为一切时空相关的力量，都阻拦不了！
　　“咻！”
　　炎奴忽然愣住，浩荡的高维精神力消失。
　　不仅如此，白布也从人形转变，又平摊开来。
　　更可怕的紧随其后，炎奴的意识回归了。
　　那具无头尸体站了起来，他竟然从白布内解救了出来！
　　“不好！”
　　“竟然还有用！”
　　罗阎等人肃然，显然，这是非常形而上的特性，可以重复对炎奴作用。
　　其实想想也是这并不是伤害，而是炎奴自身信息的一种演变。
　　从此刻的自己，变成另一个刻的自己。
　　这种演变性质的特性，非常顺应绝对适应，并不会被抗拒。
　　除非，炎奴被回溯到原初本我都没有成形的时刻，这就会触发原初本我的自保机制。
　　“我共生过的东西，竟然都不共生了？”
　　炎奴很惊讶这种特性，前脚才共生的白布，此刻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了。
　　就好像，他自己把这个共生物给抛弃了一样。
　　紧接着，自己的气息也在消退，体内的能量都在减少。
　　瞬息之间，时空之力、星灵境界也全都消失。
　　他在轩辕十四九重天收获的力量，不见踪影。
　　“哈哈哈！这就是时间兽皮！”
　　“克制一切强者，不管你有多强，也是循序渐进地成长。”
　　“只要把你回溯到过去弱小的时刻，你还怎么和我们斗！”
　　泽塔人全都舒了一口气，只要时间兽皮还有效，还能回溯炎奴，那就没事了。
　　“不愧是顶级奇物武器，带它真是带对了！”
　　“亏我们还害怕，第二次不能回溯你了。”
　　“只要能回溯第二次，就能第三次、第四次。”
　　“回溯到几天前还打不赢，那就几个月前，几年前！”
　　“此乃一切强者的克星！”
　　泽塔人都振奋大笑，士气膨胀。
　　之前对炎奴的种种担忧，一扫而空。
　　很快，炎奴连超频物质都跌落，失去了10的24次方高维量级。
　　“别愣着啊！”
　　“呆子，你可以行动的！”
　　妙寒急得大喊，炎奴回过神来，立刻出击。
　　尽管弱了很多，但他倚仗的从来不是能量和境界。
　　此刻依旧强横，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还有绝对消化，诸此种种，照样让他战力骇人。
　　只见他时速全开，想要夺取时间兽皮。
　　“他弱了很多，给我拦住他！”
　　剩下的泽塔人，怎会让他如愿，时间兽皮是他们最后的倚仗了。
　　众多泽塔人当即悍不畏死，倾尽全力，都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
　　此刻能多挡炎奴一刹那，炎奴就会弱小一截。
　　“优势在我！”
　　“永冻星云！”
　　他们先是把神珍铁又夺取回来，没了高维精神力，炎奴操控不赢他们。
　　随后泽塔人又合力召唤了大量永冻物质，形成一片巨大的四叶草，盘旋笼罩炎奴。
　　炎奴一下子被冻结、同化。
　　之前对永冻体绝对零度的抗性，竟然都没了。
　　不过没关系，他早开启死亡状态，是不死的。
　　同化炎奴？其实也等于炎奴同化了那永冻体！
　　霎时间，那四叶草变形，构成炎奴模样。
　　一尊绝对零度，永冻炎奴，赫然诞生。
　　“卧槽！”
　　泽塔人头皮发麻，是，回溯了，让炎奴的状态倒退。
　　可炎奴绝对适应还在，打不死只会让他更强。
　　……


第503章 究极生物
　　“副官，快加速回溯！”他们急得跳脚，疯狂阻挠。
　　副官心一横，似乎做了莫大决定。
　　霎时间回溯果然变快，炎奴刚得到的永冻之躯，又没了，恢复成他的常态。
　　并且他的状态还在极速倒退，很快连在轩辕十四的诸多收获，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让他一下子变弱了，如同初出茅庐，刚从神洲杀出来的时刻。
　　与诸多泽塔人，差距巨大，如同蝼蚁和神灵。
　　“上！”
　　太平军全都出击，想要帮助炎奴。
　　虫族都暴走，乌泱泱撕咬上去。
　　炎奴代表逆天大道的上限，他这个天花板失去大量境界，其他人境界也会失去。
　　同理，虫族也与他绑定，这和记忆遗忘有本质区别，虫族不可能超越主宰，顿时基因库也在回溯版本。
　　不过，绝对适应还在，众人只要还在战斗，利用虫族适应，利用帝器适应……那么炎奴就会成长。
　　炎奴的回溯，就会处于一种波动状态。
　　倒退一截，又成长一截，波动荡漾。
　　可是这时候，炎奴自己，却不动了。
　　不再出手。
　　“炎奴！快上啊！”
　　大家已经竭尽全力，奈何泽塔人也疯狂，他们以寡敌众，虽然不落下风，但也并不好过。
　　这时候炎奴出手，也许就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炎奴却停下了，任由对方回溯，定在原地，仿佛在研究什么。
　　“怎么了？你放弃了？”
　　他的行为，让泽塔人大喜过往！
　　炎奴现在，依旧有相当强横的战力，威胁未解。
　　却不出手，正合他们心意。
　　反正只要这样下去，炎奴大方向上，还是会越来越倒退。
　　“不要停！再多牺牲一点。”
　　“这个时候，不要在意代价。”
　　“他的成长力度太恐怖，必须一口气回溯到极弱版本！”
　　“这家伙不是两年就成长到如今吗？成长得越快，回溯的性价比就越高！”
　　“回溯一点，他都会损失巨大，直接给我回到他灭天之前版本！”
　　泽塔人状若疯狂，手段频出，竭力阻挠太平军和虫族。
　　而炎奴，虽然时有波动，但整体还是在回溯。
　　猛然间，他退到了灭天之前的状态，太平天道化为太平天轮，竟是天帝位格也无。
　　“不好，这不会让神洲又变成旧时代吧？”
　　很多人慌了，这种版本倒退，也太惊人。
　　妙寒倒是很冷静：“不会，我体验过，只是个人的信息状态倒退，不是时间倒流。”
　　“这跟神洲没有关系，只是让逆天的神洲没有了天帝。”
　　“原本的天道，不会回归，但这也会让神洲的情况，很不妙就是了……这种时候，神洲文明是可以被捕获的，比如直接被泽塔天道纳入自身。”
　　众人焦急，不知道炎奴在干什么？
　　莫非是想等状态倒退到威胁原初本我？不可能啊，泽塔人也不是傻子。
　　而且这件奇物恐怕代价不小，人家根本不会倒退那么多的。
　　果不其然，泽塔人停手了，感觉现在的炎奴已经很弱，也就是旧时代仙人层次，和他们的差距，大到离谱。
　　哪怕可以还能成长回来，但至少可以被他们玩弄。
　　“嗯？咋停下了？继续啊！”
　　炎奴很不爽，怒喝一声，快到如流光，猛然杀到副官面前。
　　绝对消化吞噬其所有抵抗，一拳下去，竟然将副官当场打碎，只剩一缕量子灵魂逃逸。
　　“卧槽！他怎么还这么强！”
　　“是专杀！对副官的专杀之力！”
　　“好快啊！又是那超光速的时间加速，原来这招还没有被回溯掉吗？”
　　泽塔人见副官差点被打死，发现看似变弱好多的炎奴，依靠一些特性，好像照样能杀他们。
　　炎奴已经把罗阎搞出来的‘对达斯的专杀’之力共生，同时开启了忽然剑道。
　　再加上绝对消化开路，这一套下来，泽塔人还是挡不住他！
　　“继续回溯！”
　　副官重塑肉身，喘着粗气，有种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感觉。
　　急忙让时间兽皮继续盘旋，让炎奴刚共生的专杀之力消失。
　　不仅如此，刹那间，炎奴还从超光速状态跌落，速度一下子锐减，回到了还没有感染忽然剑道的状态。
　　“啾啾啾，没用的没用的！”
　　“无论你有什么底牌，你越回溯，就会越弱。”
　　泽塔人兴奋起来，哪怕这个代价是要整个文明承担的，今天他们也豁出去了。
　　上邪魔祖不解炎奴为何不抵抗，不断喊着让炎奴上啊。
　　但是炎奴无动于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妙寒倒是想到，炎奴的目的，可这真的值得吗？
　　“来啊！让我回到三个月前的状态！”
　　炎奴咆哮着，一点不慌，还哈哈大笑。
　　泽塔人一脸懵逼，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而下一刻，他们突然感觉到，一股宏伟澎湃的大势，从炎奴内心迸发而出。
　　煌煌烈烈，赤色笼罩整个星系，无数人影浮现，影影绰绰。
　　那是，初入五元淬体时，气贯长空的赤色大潮。
　　复活古往今来所有人的势，终于回归。
　　一夕之间，炎奴再回势若龙虎之境。
　　“这是什么？”泽塔人骇然。
　　炎奴不断回溯，气息本来越回溯越弱。
　　而突然一下，竟然气势暴强，好像回到一个了不得的状态。
　　“哈哈哈！原来如此。”
　　“势若龙虎，被修复了！”
　　神洲人都大喜，原来炎奴是想找回自己失去的赤色大势。
　　“什么东西？”上邪魔祖等人不懂。
　　大家急忙解释，后者顿时瞪大亿万只眼睛。
　　“啊？还有这个？”
　　复活古往今来所有人，连完杀的都能复活，岂不是说，他们文明过去所有死去的苍生，都能再来？
　　不仅是贝塞尔文明，其他金乌、诺母等族，还有银河瀑布的苏拉，也都颤栗起来。
　　那逝去的万族同胞啊，还有那永远灭绝的龙族，都已埋入历史的尘埃，难道还能回来？
　　“行了，不用再退了！”
　　炎奴咧嘴笑，开心得像个孩子。
　　无数人激动，意识到，炎帝原来是为了复活死去的人，而故意被泽塔人回溯的。
　　一时间，非常感动。
　　可这代价是不是太大？辛辛苦苦从神洲一路打出来的很多实力，都消失了。
　　“某个时刻失去的强大能力吗？”
　　“哼！再回溯掉就行了！”
　　泽塔人还想继续，但炎奴已经出动。
　　他刹那间挪移而出，一个瞬移，杀到时间兽皮前。
　　武道大势可不光有凝聚虚影的能力，还有压制之能。
　　势若龙虎交汇，镇压全场，泽塔人滔天的实力，竟然都暴跌。
　　境界虽然没有真的跌落，但是却发挥不出万一！
　　“你以为这点压制就够了吗？”
　　“永冻星云！”
　　泽塔人故技重施，虽然知道他会适应，但能阻挠一下就行，大不了再回溯。
　　然而，骇人听闻的事情出现了。
　　炎奴一抬手，竟然挡住了永冻星云。
　　绝对零度，未建寸功！
　　“什么！他有抗性？”
　　“不对啊，他抗性不是回溯掉了吗？”
　　泽塔人惊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变故。
　　炎奴咧嘴一笑，反手把永冻星云炼化。
　　他嘿嘿一笑：“退化的力量，再进化回来不就好了？”
　　“啊？”所有人懵了。
　　只见炎奴的状态，竟然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
　　种种特性和能量、气息、境界，又急速回归。
　　哗啦一下，头没了，然后无头身子倒下。
　　再看那白布，又一次化为人形。
　　“什么！他失去的状态，还能再主动演变回来？”
　　“原来……原来是这样适应的！”
　　所有人看明白了，而更惊人的事情还在继续。
　　炎奴嘀咕一句：“白布之体是被囚禁状态啊，虽然厉害，但控制起来挺麻烦的。”
　　“算了，还是用原来的身体。”
　　说着，白布竟然又变回平摊状态，而无头尸体再度挺立。
　　炎奴主动，小回溯了一下，进入到意识还没有进入惨白空间的状态。
　　“什么！他还能主动回溯！”
　　泽塔人头皮发麻，心哇凉哇凉，五官扭曲，四肢都在颤抖。
　　罗阎则大叫：“炎奴的所有状态，适应了就是适应了，他可以关闭，自然也可以被回溯，所以时间兽皮能对他用无数次，不会抗拒免疫。”
　　“但失去的状态，并不是真的消失，乃是被‘绝对适应’所记录。”
　　“绝对适应这个特性的信息，深度奇高，甚至都不在这，本质是不可改变的，怎么可能真的消失？”
　　“所以此刻炎奴适应出了回档，不仅能重新进化回来，甚至还获得了主动退化自己的能力。”
　　上邪魔祖也有理解，震撼道：“绝对适应，这就是绝对适应吗？”
　　“是啊，生命演变，根本就没有所谓进化和退化的区别。”
　　“退化本身，也是一种进化。”
　　“无所谓强，无所谓弱，无所谓先进或落后，弱小未必淘汰，强者未必永恒，一切不过是适者生存。”
　　“被那奇物回溯信息状态，反而让炎帝，激发出了自由在自身适应树上，前后演变，进进退退，反复横跳的功能！”
　　妙寒都感慨：“此身何处不相宜……”
　　所有人都如痴如醉，见证炎奴适应时间兽皮，顶礼膜拜。
　　不仅在膜拜炎奴，还是在膜拜一种，来自于生命，名为适应的概念。
　　从第一个生命萌芽开始，这种东西，就从未屈服过。
　　祂们不断地演变，不断地成长，不断地适应外界，不断地进化或退化，演变至今，意图永远存在下去。
　　在这条适应之路上，打破不可能，创造全新的事物，披荆斩棘。
　　或许宇宙中的众生，是有极限的。
　　但眼前，却存在一个完美生命，究极生物！他拥有绝对适应。
　　没有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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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帝皇群体
　　看到炎奴在自身演变历程中，反复横跳，无数人在欢呼。
　　泽塔人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乃至目眦欲裂，感受到了真正的惧意。
　　他们并不是怕死，而是和这种究极怪物为敌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情。
　　“那么……下地狱吧。”
　　炎奴没有恢复自己的头颅，耸动了一下肩膀，就瞬间焚出滔天烈焰。
　　他最爱用的，还是烈焰。
　　迄今为止，他不知道收集了多少种火焰了，凡火、妖火、鬼火、神火、天火、仙火、丹炉之火、五行之火、三昧真火、地狱之火……
　　还有四象之朱雀火，神性之太阳火，离子分解之火，星辰死光之火，创世能级之火。
　　诸此种种，有玄学的有物理的，还配以各种特性，诞生绝对切割之剑炁火、绝对零度之永冻火、绝对吞噬之黑暗火……妙用数不胜数。
　　举手抬足间，他就是光，烛照万象。
　　一个刹那，十数名泽塔人，就陨落了。
　　只剩下三名泽塔人，躲得快，勉强苟活。
　　“已彻底不是对手了……”
　　面对这样的打击，泽塔人根本拦不住，更别说已经失去了战意。
　　谁能想到，号称克制一切强者的时间兽皮，竟然都未能建功。
　　这已经是他们，能申请到的最强奇物了，乃是执行特殊任务才能分配的。
　　按理来说，应该能横着走，对抗超强个体，无往不利。
　　结果撞上炎奴这种究极生物，真是绝望。
　　不过，泽塔人还有底牌！
　　眼看无人能敌的炎奴，就要拿走时间兽皮。
　　副官达斯爆吼：“你休想！”
　　“伟大的帝皇在注视着我。”
　　说完这话，他没有任何犹豫，内心已经呼唤起他们的帝皇。
　　一时间，很多人瞳孔一缩。
　　“他呼唤了泽塔帝皇！”
　　银河瀑布的苏拉，瞬间反应过来，声嘶力竭。
　　“这是所有泽塔人的底裤！”
　　召唤帝皇，是任何一个泽塔公民，都可以在逼急了的时候，动用的绝招！
　　当然，帝皇是他们的主人，不是说叫就叫，在泽塔文明里，呼唤帝皇，属于一种劣迹，一种耻辱标记。
　　呼叫过越多，越被同胞瞧不起。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他甚至会受到文明高层严厉的惩罚，最严重可以到处决的地步。
　　所以他脸色难看无比，他身为泽塔一地官员，属于在银河横着走的存在。
　　此生他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被逼入绝境，这在他的世界中，很难想象，几乎没有这样的境遇。
　　但是，面对炎奴，他只能这么做，这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究极生物，已经对整个泽塔文明产生威胁了！将撼动这个时代。
　　“降临吧！主人！”
　　霎时间，万籁俱寂，整个世界好像都凝滞了。
　　似乎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注视，一种莫大的压抑袭来，整个宇宙都变得灰蒙蒙的！
　　如同蒙上了一层滤镜，把赤色大势都给掩盖住了。
　　“呃！”
　　在场的贝塞尔人，本来还在为炎奴欢呼，此刻听到这名号，感受到这股气势，忍不住颤栗，声音一滞，竟然膝盖一软，好想膜拜。
　　“要来了！真的要对上帝皇了！”
　　上邪魔祖都在抖，尽管已经有觉悟，已经下定决心。
　　但真的招惹来帝皇，他还是很怕。
　　只见这万籁俱寂中，一切都好像变慢了。有一种奇异的现象在发生，那是亿兆粒子在沸腾。
　　微观世界中，物质的温度、自旋、频率、引力，乃至熵值，竟然都有规律地跃动起来！
　　怪诞！离奇！不可思议！
　　各种物理参数，如同乐符，如同吟唱，所有的物质，竟然在自发地合唱一段资讯。
　　虽然表达形式各有不同，但此刻任何人，却都可以体会到它的含义。
　　“恭迎超维意志降临……”
　　这是万物在唱赞歌。
　　随后这些唱赞歌的物质，各种参数不断变化，最后竟然全部趋同于一种物质。
　　“呃啊啊啊！”
　　很多人惨叫起来，因为他们身躯的物质，也在这么做。
　　他们的躯体，他们的灵魂，乃至他们的境界，全部都融化。
　　一个个人，一栋栋建筑，一颗颗星球，都如同灰色的胞浆，在畸变，在挥发，在升腾，也在死亡……
　　好像有一种意志，仅仅降临下来，就要扭曲这个宇宙的所有物质，把它们变成一个个小巧眼球。
　　无论是神洲人，还是贝塞尔人，亦或者万族奴隶，都在一瞬间死伤惨重。
　　只有少数人，譬如虫族、太平军，靠着帝器或特性，抵抗住了自身的畸变扭曲。
　　“混蛋！吃我一枪！”
　　炎奴没有融化，屁事没有，单凭棋盘的抗性就足以无视，说明这精神扭曲万物的力量，大概率不是特性，只是一种神通。
　　但见到这么多人突然被杀，如何不愤怒？
　　干脆利落，一枪捅向正在聚合的，灰色的物质团。
　　“叮！”
　　炎奴面露异色，竟然不破防！
　　某种绝对抗性，抵挡住了他的朱雀火。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团灰色物质聚合。
　　很快，巨大的瞳眸出现，无比庞大。
　　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整个第五重天宇宙，都显得异常空旷。
　　因为其他物质都没有了，只剩下寥寥数万人，和少许虫族！
　　“这就是帝皇？”
　　炎奴的枪火，还在轰击目标，没有停息。
　　虽然不破防，但持续下去，朱雀火迟早能深度反超，将那绝对防御破掉。
　　“是帝皇，但准确地说，是注视者。”苏拉说着，本人倒是丝毫无损。
　　其实就算有帝器保护，但因为入微程度不够，太平军也是人均重伤，损失大量物质。
　　苏拉之所以毫发无损，乃是他们银河瀑布的成员，拥有抵御这种高维扭曲的效应。
　　“注视者？”
　　苏拉肃然道：“没错，这是其化身之一，像这样的化身，他还有很多种！”
　　“要知道，那家伙掌握了数以十万计的奇物。但奇物诡谲，特性奇奇怪怪，不是那么容易兼容的。”
　　“有些如果被同一人持有，反而会出现不好的结果，非常糟糕。”
　　“哪怕是灰帝，也做不到同时掌握这么多，所以身外化身，塑造了一个又一个分身，各自执掌一系列比较好配合的奇物。”
　　“这注视者，就是其中之一，乃是专门应召泽塔子民们的一具分身。”
　　“位于三维至高天，拥有不朽意志，俯瞰下层所有三维宇宙，可注视任何目标，没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检索。”
　　“也可以意志降临到任何地方，他强大的精神力被动的就会扭曲下层三维宇宙的物质，异变为他的身体。”
　　“当然，这招降临扭曲，只是天道力量，有防御型奇物特性，都可以抵抗。”
　　“我们银河瀑布，也是有九神的特性庇护，这才不怕这招。”
　　“否则正常人，根本连活着见证注视者降临，都做不到。”
　　“而注视者的知识和玄学法则就不谈了，非常驳杂，强大的秘术数不胜数。”
　　“最关键的是绝对特性，已知有自由视角、无限暗示、洞彻历史、死亡凝视、颜色恐惧、真实幻觉、眼睛无敌、视觉繁殖、永不沉睡、绝对眼球……”
　　苏拉飞快地分享情报，大家都骇然。
　　上邪魔祖等人还好，注视者在银河出现过多次，属于最常见的帝皇化身，或多或少都有点了解。
　　但神洲人，除了炎奴，哪里面对过拥有这么多特性的怪物？
　　炎奴嘴角一扯，亢奋起来：“听起来好强的样子，像这样的分身，灰帝有多少个？”
　　苏拉苦涩道：“不知道……但应该有很多很多个……”
　　“我们银河瀑布可以确定的帝皇分身，还有‘贪食者’、‘统御者’、‘致命征服者’以及‘性别守护者’。”
　　“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我们真正见过的，只有‘注视者’。”
　　“在这个时代，我们通常所说见到帝皇，基本都是指见到了注视者降临。”
　　“无数个这样的分身加本体，我们统称为‘泽塔帝皇’，而‘灰帝’这个称号，特指帝皇本体。”
　　神洲一伙若非在真空里，都要倒吸一口凉气了。
　　合着银河瀑布对抗泽塔文明，也就见过帝皇分身的精神降临体？
　　原来帝皇是一大群他的统称，每个分身都有名号，而本体的称号才叫‘灰帝’。
　　那家伙，驾驭数以十万计的奇物，先后创建了多少个小号，完全是个谜。
　　此刻注视者，已经完全降临。
　　亿万只灰色小眼球，就好像一个个像素点，组成了一个星辰般的眼眸，威压全场。
　　“退进脑洞宇宙！”妙寒不敢大意，第一时间下令。
　　上邪魔祖等人，也是不敢在此争锋，纷纷听令，往宇宙大门飞遁。
　　唯有炎奴留了下来，浑然无惧。
　　他甚至也分身起来，造就出一具自己的尸体。
　　妙寒明白炎奴的意思，这是要她融合炎奴的尸体，进入炎帝状态，保护大家。
　　而炎奴，想专心致志，对付那个注视者。
　　妙寒心领神会，二话不说，戴上了耳环，顷刻间，又一次化身女炎帝。
　　虽然有弱点，但绝对可以说是炎奴之下第一人，绝大多数难题都能解决。
　　“伟大的帝皇啊，伟大的注视者，请拯救您的奴仆。”
　　残存的三名泽塔人，其中就那副官。
　　他死死保护着时间兽皮，崇敬地向巨大眼球膜拜。
　　关于炎奴的情况，他不需要过多的陈述。
　　虽然注视者，不是时时刻刻关注三维宇宙的每一寸。
　　但其拥有洞彻历史的能力，应招而来，第一时间就会看穿这里过去发生的事，如同戏剧般略过，一下子就知晓了前因后果。
　　“绝对适应……究极生物。”
　　“真有意思，能够破坏不灭黑铁，我认可你了，炎奴儿。”
　　“你有资格与我并肩，如果你愿意跟随我，共同奴役整个宇宙的话。”
　　注视者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平静地凝视炎奴。
　　竟然直接在众人耳中，回荡出声波，甚至还是汉语！
　　口音是青州方言，令炎奴、妙寒等人都感到亲切。
　　炎奴歪头，啥意思，咋跟自己聊起来了？
　　不过，他也乐得如此。
　　对方的降临，被动就杀死太多人了。
　　还好炎奴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赤色大势，顿时迸发出恢弘生命力，炼死为活。
　　将那大势浪潮中，一幅幅定格人影，一一复活。
　　哗啦啦，无数人苏醒，血肉滋生，灵体饱满。
　　“真的能复活啊！”
　　逃往脑洞宇宙的众人，回首望见这壮观景色，非常震动。
　　神洲人还好，见证过一次了。
　　但这对贝塞尔人的冲击，非常大。
　　前脚被注视者杀死的人，炎奴翻手就复活，不仅如此，第五重天过去漫长岁月里，所有死去的人，也都复苏了！
　　上邪魔祖见到许多古人，顿时泪奔。
　　“好多当年的突破者啊……真的复活了。”
　　“啊！我看到了谁？真正的沐光者！”
　　贝塞尔文明当年率领文明踏上星际的人们，有不少就在这里出现了。
　　他们非常茫然，因为对他们而言，前脚还在医疗结构中撒手人寰，后脚眼一闭一睁，就出现在这里，如何不吃惊？
　　世界大变样了，极为陌生。
　　这种时候，上邪魔祖这个老古董，就太有用了。
　　只见他振臂高呼，让这些复活的人赶紧向他靠拢，退进脑洞。
　　眼下无数人刚复活，极为混乱的场面，就立刻秩序起来。
　　因为有太多同胞，认识他了。
　　“上邪？”
　　“这是怎么回事？”
　　上邪魔祖祭动一架战车帝器，警惕地盯着‘注视者’，喊着：“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战车膨胀如月球般大，场域弥漫，笼罩了数以千亿计的人。
　　他们都没有抵抗，任由自己被牵引。
　　而注视者，也无动于衷，依旧在和炎奴聊天：“提出你的条件，逆天的究极生物。”
　　“我可以帮你宰杀天道，如果你只是想逆天的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震撼。
　　他在说什么？宇宙级真命天子，即将合道的存在，竟然在炎奴面前，谈什么宰杀天道？
　　“你不是顺天者？”炎奴也好奇起来。
　　注视者耻笑起来：“本尊真是想不通，逆天顺天，这样无趣的对抗，有什么意义。”
　　“天道不过是一件工具罢了，太一宇宙中，真正值得敬畏的奇物，不知凡几。”
　　这话说得非常自负，但确实也没毛病。
　　炎奴如今，也基本不把天道放在眼里了，反正一路横推贝塞尔文明，什么法则、玄学，根本没有威胁。
　　像注视者这种汇聚众多特性的强者，不可能从内心里去崇拜一个深度极低的奇物。
　　只不过是当做一个统治工具，用得趁手而已。而天道也乐得他们一定程度被自己影响，算是双向奔赴了。
　　“你可以消灭天道？”炎奴问道。
　　注视者说道：“轻而易举，但是我要提醒你，不可以消灭宇宙天道过半。”
　　“嗯？”众人都错愕。
　　炎奴不解：“为何？”
　　注视者冷冷道：“如果消灭过半，宇宙天道会自毁。”
　　炎奴呵呵：“又是重炼地风水火吗？我才不怕。”
　　对于此，他早有心理准备，根本无惧。
　　然而注视者却继续说道：“不是毁灭宇宙，而是自毁。”
　　“被逼到绝境而自毁的‘全天道’，会触发重构，涅槃重生，进入全新的宇宙天道纪元。”
　　“它不仅会刷新，重新覆盖整个宇宙，深度还会更新，超越上一个纪元所有参与消灭天道的奇物。”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这等秘辛，闻所未闻。
　　宇宙全天道被消灭过半，就会重新刷新？
　　好吧，的确，很多奇物都有这个尿性，很难被彻底消灭掉。
　　天道作为功能极度全面的奇物，这倒也正常。
　　但是……深度也会更新，是什么鬼？
　　所有人都看向炎奴，已知深度会反超的奇物，只有一个，那就是炎奴！
　　没想到，天道也是这样吗？只不过是类似凤凰涅槃般的方式，要宇宙自毁重构后，才能反超。
　　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天道看似宇宙倒数第一深度，其实应该是宇宙第一？
　　祂这种机制，也是相当可怕了。
　　哪怕后浪崛起，把祂拍在沙滩上，祂逼到绝境还能自毁，涅槃重生，再度成为第一。
　　听起来，的确挺像天道的尿性，祂可以输一时，但长久以往下去，肯定还是祂赢。
　　“你怎么知道？”妙寒质问。
　　她感觉这是注视者瞎编的，也许就是看到炎奴有深度反超，所以就说天道也有类似功能，误导和震慑他们。
　　也许只是希望，逼他们在没有完全之法的情况下，不敢把天道消灭过半罢了。
　　然而对于她的问题，注视者压根不理会。
　　只是盯着炎奴：“炎奴儿，我知晓你不会撒谎，只要你承诺，不与我为敌，甚至与我共同瓜分宇宙，把所有对我们有威胁的存在，都消灭。”
　　“我可以允许你掌控半壁宇宙，构建你的梦想国度。”
　　炎奴笑了：“哈哈哈，我自己就有个宇宙。”
　　注视者耻笑：“那也能叫宇宙吗？太一宇宙，无限维度，宏伟到超乎你的想象。”
　　炎奴兴奋起来：“哦，所以你并没有统治宇宙是吗？”
　　“……”注视者沉默了，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炎奴坚定微笑：“无论世界多宏伟，我也要一切的一切，都永恒太平！”
　　“这才是我要做的，逆天什么的，也不过是顺带而已。”
　　“天道玩弄众生，我就要刑天，你们泽塔人奴役生灵，我就要你们全都下地狱！”
　　他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直接给注视者干沉默了。
　　泽塔的核心价值观，就是奴役一切，要成为宇宙的主人。
　　但显然，炎奴不可能接受。
　　注视者也知道，自己的招揽，是毫无意义的。
　　副官达斯叫嚣道：“放肆，逆天的家伙，你还差得远呢。”
　　“敢与帝皇为敌，你根本没有活路！”
　　炎奴咧嘴道：“我才不怕呢，不要命的来挡我！”
　　说罢，率先打响，一枪竟然捅穿了大眼球！
　　朱雀火汹汹烈烈，焚烧起来。
　　破防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炎奴的火焰就已经攻克了对方的绝对防御。
　　这才是纯纯的深度反超，在对抗中成长，比什么天道涅槃重生再反超，不知要可怕了多少。
　　……


第505章 幻象杀人
　　炎奴一枪，石破天惊。
　　注视者，如同猪油冻般被朱雀火灼穿！
　　而在这一枪中，还夹杂大力神通，这让那星辰大眼球，当场就炸裂开来。
　　注视者被一枪就给打爆了！
　　一时间，星空中弥漫着无数小眼球，都是注视者的碎片。
　　什么绝对防御，直接就给破了。
　　其中不少小眼球，还燃烧着火焰，在蒸发消失。
　　太空中到处是零零散散的火光，非常好看。
　　有一名残留的泽塔人，被火光波及，也很快被烧死，湮灭为虚无。
　　“帝皇！”副官达斯没关注队友，只是震惊自己的主人被打碎掉。
　　不能说是前所未有，但至少，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正面击碎注视者。
　　凡是召唤注视者降临，都是碾压解决问题，宛如机械降神！
　　毕竟整个泽塔文明，其实都是靠帝皇才能登上宇宙列强行列。
　　其他泽塔人，虽然在很多文明眼中强大，但和帝皇相比，差距出不知道多少个量级。
　　完全是断崖式的鸿沟！
　　为此，帝皇除了化身各种小号填充战力以外，还专门创造了一批多元三维之神，作为第三档次的战力。
　　然后，才轮得到其他泽塔族强者。
　　其中培养到最强的四个，号泽塔四天王，但在泽塔战力榜里，也只能排第四档。
　　所以大多数泽塔公民，又能招惹什么麻烦？
　　借用泽塔神灵的力量，就基本能在三维宇宙横着走。
　　注视者那就更不用说了，一旦降临，如同一品大员下乡，敌人只有逃跑的份。
　　“打爆了！我第一次见到注视者被打爆！”
　　“我们银河瀑布，号称对抗帝皇而不死，就是因为曾经也招惹出过注视者，然后部分伙伴成功撤离。”
　　“这种在注视者追杀中活下来的战绩，已经是银河生灵创造的最高战绩了。”
　　苏拉激动万分，上邪魔祖等人也是士气大振。
　　炎奴嘀咕道：“很难吗？我没感觉他有多厉害啊。”
　　“这抗性，半刻钟我就反超了，也就比公子羽强一点。”
　　当初公子羽融合气运棋盘，也是硬得要死，扛了他很多打击，都周旋了不少。
　　如今枪顶在注视者身上，仅仅聊了半刻钟的天，就反超了。
　　当然，这里面有炎奴的朱雀火深度，已经叠到很高的原因。
　　毕竟他破防的坚不可摧之物太多，以后破防这种绝对抗性，只会越来越轻松。
　　“他的抗性来源于‘无敌之眼’，曾今是龙族的奇物，本体是一颗动物眼球。”
　　“移植这颗眼球，会拥有自由视角，视野不已自身为中心，好像一个看不见的镜头，可任意放大观察面，还能超光速在星空中移动。”
　　“同时，移植者的眼睛，还会附带绝对不可摧毁的特性。”
　　“所以帝皇集合万族基因，创造了完全由各种各样眼球，所构成的奇异生灵，还搭配了另一件奇物‘绝对眼球’。”
　　“你看，它无论被打碎成怎样小，都不可能是碎肉或残片，哪怕打成了基本粒子，也一定是更小的眼球。”
　　“这就是绝对眼球特性，构成他的最基本物质单位，一定是眼球。”
　　听到苏拉的解释，众人恍然。
　　无敌之眼，和绝对眼球，简直天配。
　　泽塔文明的奇物基数大，把若干这种可以配合，彼此还不矛盾兼容的奇物，组合起来，也就诞生了注视者。
　　“怎么打都是眼球吗？那就彻底消灭干净好了。”
　　炎奴一笑，人已经在碎片中疯狂出击。
　　枪影千千万，涤荡八方，烈火燎原，不断清剿大大小小的眼球。
　　突然，感觉到异样。
　　肚子里有异物，不对，不是异物，身体也没有去排斥，反而为其提供养分。
　　它好像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汲取炎奴的能量。
　　当然，炎奴现在是死亡状态，无消耗。
　　“什么情况啊？”
　　炎奴内视，只见在自己的胃壁上，肿胀了一个小肉包。
　　他正要想要不要把它切出来，却见其他人，突然死了一大片。
　　“小心！是死亡凝视！”
　　“不要直视他的眼睛！”
　　苏拉早就把银河瀑布的对抗经验分享给大家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被死亡凝视所杀。
　　倒不是他们不听话，而是注视者同时发动了幻术，令他们遁入了幻觉。
　　“好多眼球，什么！帝器竟然都挡不住？”
　　“炎帝！你在干什么！”
　　“不不不！炎帝，为什么？为什么杀我？”
　　“脑洞宇宙要炸了！快跑！”
　　炎奴在大杀四方，简直是按着亿万眼球狂揍。
　　但是却无人再欢呼，反而场面极度混乱，到处充斥着大家杂乱的通讯波。
　　太平军甚至自相残杀起来了，他们好像在对抗种种幻象。
　　很多人，甚至是在幻象中，对抗炎奴！
　　谁打得过炎奴？他们记忆中关于炎奴的无敌之姿，此刻全成了自己的梦魇！
　　霎时间，太平军都崩溃了，武器在狂舞，各种能量纵横，彼此波及。
　　甚至于，他们还主动从脑洞宇宙里逃出来，仿佛脑洞宇宙在他们眼里，有所异变，出现可怕事物。
　　可炎奴什么也没看到，不仅是他，虫族也没受影响，正在兢兢业业地到处吞噬散落的小眼球。
　　“嘭！”
　　“嘭嘭嘭！”
　　太空中无数人跟泡沫一样，嘭嘭幻灭。
　　每个人面前，或近或远，都漂浮着大大小小的眼球。
　　也不攻击他们，就这么凝视着，只要有人跟眼球视线对上，两者发出来的光线彼此交换，立刻就会死亡，当场抹杀成虚无。
　　因为幻觉影响，大家似乎根本看不到眼球，而是陷入到各种幻象的追杀中。
　　所以大家哪怕得了情报，晓得不能凝视眼球，也还是被抹杀。
　　“为什么我没事？”
　　炎奴双目喷火，烈焰更大了。
　　疯狂清剿眼球，可这玩意儿数量太多，要知道可是当前第五重天内所有物质所化。
　　还能分成粒子大小，到处弥漫、闪烁，十分难缠。
　　毁掉可以，但想活捉一个共生，却是千难万难。
　　这是对方的精神降临体，炎奴逐渐发现，这些眼球随时可以变成普通物质。
　　毁就毁了，原材料本来就是扭曲万物得来，能变成眼球，自然也能变回去。
　　所以他的大肆破坏，很可能毫无用处。
　　妙寒喊道：“注视者知道你会适应，压根没有对你用幻术！”
　　“包括那什么死亡凝视，也没有对你用。”
　　“这……”炎奴身上缭绕着火焰。
　　紧接着看到沈乐陵巨大的妖体破裂，仿佛被看不见的攻击撕碎，险些死掉。
　　立刻瞬移上去，注入恢弘的精魄。
　　沈乐陵一下子爽叫起来，恢复如初。
　　但是，她却还是陷入在幻象之中，反手一击把炎奴拍飞。
　　铛铛铛，沈乐陵莽撞挥击，帝器疯狂地砸在炎奴头上。
　　当然，压根不破防。
　　炎奴站着让姐姐打，都一点事没有。
　　但是，沈乐陵却有事！
　　可能是幻象反击了，反正没有任何东西打她，沈乐陵却好像遭到了莫大打击，妖体再次粉碎。
　　浑身喷水，倒飞而出。
　　“这是真实幻觉，他们所见到的幻象敌人，可以对他们造成真实伤害！”
　　妙寒飞速说着，她并没有被影响，她上次被炎奴炼化又复活，重置出厂设置后，就也有心灵坚壁了。
　　所以注视者，也干脆没有对她和虫族下手。
　　“可恶，他们的幻象，我看不到哇！”
　　炎奴很气，注视者竟然不攻击他，一个劲地盯着太平军杀！
　　他虽然打爆了对方，可那亿兆眼球之躯，本来就能化整为零。
　　聚合成一个大眼球，如同靶子，反而散开来，各自为战，如同一支军队，让炎奴很难灭尽。
　　幻象攻击，更是惊人。
　　什么是幻象？那简直是什么敌人都行。
　　所有人，都仿佛在对抗自己认知中，最强的存在，完全是在被血虐。
　　如果只是幻象，那也就罢了，无非是场面混乱。
　　可是，这些幻象，具有真实伤害。
　　众人身上，会凭空出现伤势，乃至当场暴毙。
　　炎奴滚滚生命力，疯狂治愈都拉不过来。死得太快了，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杀他们。
　　“治愈之光！”
　　炎奴眼看寻常的救治不行了，当即绽放无量光芒，开启了治愈之光。
　　整个人，顿时如同巨大的太阳。
　　所有被光芒沐浴者，所受到的伤害都转化为治愈。
　　“光速！是有限的！炎奴！”
　　妙寒虽然如此说，但也同样作为，化为大日，绽放治愈之光。
　　霎时间，二日凌空，普照万方。
　　可是，来自于罗马神话的太阳神这招，曾经在神洲，无往不利的控场神技。
　　如今却越发不适用星际战场了。
　　战场太大太大，宝藏星云直径十几光年。
　　虽然大家没有散得那么开，但也不可能是密集阵型，乃是在大约火星到太阳距离的尺度内散落。
　　大多数人，根本等不及沐浴炎奴的光芒，就陨落了。
　　许多真灵都被注视者，用死亡凝视抹杀掉。
　　还好，还好炎奴找回了赤色大势，不然大家都要彻底团灭。
　　可是眼睁睁看着众人死掉，炎奴还是非常生气。
　　“来挡我！”
　　他直接开启了忽然剑道！
　　瞬间化为残影般的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太空中穿梭。
　　如此，他的光辉，终于能沐浴更多人。
　　与此同时，还能精准打击一个个散落各地，死亡凝视队友们的眼球。
　　乃至生命力绽放也没闲着，不断从大势之中，拉出人来复活。
　　但是他的复活，没有对方杀得快。
　　人家可以大范围，同时杀死无数人。
　　“挡你？呵呵，本尊不会让你适应我的。”
　　“正可谓，无招胜有招。”
　　“你所有的成长，都是建立在他人对你的杀戮和镇压下。如果你永远待在当年的小山村里，不直面世道的打压，那么你也就永远只是个贱民。”
　　注视者，终于又说话了。
　　……


第506章 逃跑的注视者
　　炎奴很不爽，这家伙打得好猥琐。
　　但对于对方的话，还是喝道：“我本来就永远都是贱民！”
　　“……”注视者发现挑逗这个傻子，没有任何意义。
　　炎奴永远不会因为自己被骂和鞭打而生气，他似乎都是为别人生气。
　　“你确实有战胜我的可能，但我不会给你战胜我的机会。”
　　注视者语气平淡，当他了解绝对适应后，就知晓怎么对付这种东西，那就是一个不伤害适应者的环境，一个温柔乡。
　　没有生活压力的适应者，也就废了。
　　所以，他第一步就是想招揽，表示可以跟炎奴瓜分宇宙，让随便去缔造他的国度。
　　可惜，炎奴有自己的理想，非常坚定。
　　他终究还是对炎奴，发现得太晚了。
　　“你太贪心了，你妄图得到所有，本尊不能容忍你。”
　　“虽然本尊不相信，你真的什么都能适应。但本尊也不是主杀伐的化身……更不是贪食者那样的蠢货。”
　　“本尊是一名注视者。”
　　“我会永远盯着你，杀光你身边所有人，阻挠你所有变强的机会。”
　　“你不是喜欢挽救别人吗？”
　　“没关系，你随便复活，我会让你永远疲于奔命。”
　　这番话，让炎奴火冒三丈。
　　“看看是谁，疲于奔命！”
　　一时间，再度加速！他在疯狂借用时间！
　　不仅如此，他还将剑道卷轴给法缇玛，让她和大量拥有仙人境界的顶尖战虫，也都开启！
　　这些虫子是有名字的，自然也能领悟忽然剑道。
　　霎时间，暗红色流光，在太空中划出无数条轨迹，铺天盖地，非常震撼！
　　“法缇玛，我不管你怎么做，给我捕捉他的眼球！”
　　“是！主宰！”
　　法缇玛亢奋地暴走，当场放飞。
　　率领精英虫群，也弥漫各处，到处捕杀眼球。
　　忽然剑道，配上虫群的超级繁殖，时空肉眼可见地异变，长出无数泡泡。
　　这里的时空能源，肉眼可见的被压榨！
　　而虫族在以极快的速度，遍布太空。
　　就这，还没完！
　　撒豆成兵！撒豆成兵！撒豆成兵！
　　本就超大的基数，突然之间，竟然还指数增殖。
　　顿时黑暗大潮堪称爆炸般扩张！
　　轰！
　　太虚已经不能再叫做真空了，一片广阔大地和暗红色天穹弥漫在此。
　　那是无数只临时塑造的顶尖战虫，因数量太多，而充实成的超级大陆！
　　“疯了！这什么啊！”
　　副官达斯和泽塔少年，都吓疯掉。
　　炎奴还藏了这一手，他麾下基因文明虫族，不管不顾地爆发起来，简直令人窒息！
　　“主人救我！”
　　副官达斯刹那间就被虫群包围了，惶恐到了极点。
　　然而，注视者却毫不犹豫的……消失了。
　　所有的眼球，都变回成普通物质。
　　“什么！”
　　不光副官惊骇，就连炎奴和妙寒都愣住。
　　“这家伙……跑了？”
　　“就差一点……主宰，我差点就捕获一颗眼球。”法缇玛有些低头道。
　　她好不容易成为主力，结果敌人跑了？
　　要不要这么猥琐！
　　霎时间，因为眼球的消失，无数人的幻象也破解。
　　“这什么！”
　　“炎帝，你杀光我们，还用得着放这种大招吗？”
　　被幻象杀懵了的万族，都惊悚地看着炎奴，内心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毕竟之前他们所见的幻象敌人，也基本是炎奴和虫族。
　　所以此刻幻象消失，看到真实的环境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退出了幻象，反而更觉得恐怖。
　　倒是罗阎，很快冷静下来。
　　“大家不要乱，之前的都是幻术。”
　　他虽然很担心炎奴，但并不相信炎奴会突然发疯杀他们，所以他早就知道是幻象，只是奈何那是特性，无法破解。
　　炎奴同时也在飞快地复活死者，这显然也很幻象敌人判若两人。
　　渐渐的，大家也都冷静下来。
　　“可怕，之前的幻象太可怕了。”
　　“帝器都拦不住，根本打不了！”
　　大家七嘴八舌，谈论刚才的经历，完全就是被碾压。
　　而妙寒，也以人皇网络，将没有幻象的真实情况，传达给众人。
　　“注视者……逃跑了？”
　　“那还不跑！没看到注视者，都不敢还手吗？”
　　得知了炎奴的战斗情况，很多人都震撼。
　　注视者一招都不敢发，见炎奴放大，竟然溜了。
　　这战绩，让众人又有了信心。
　　“太可惜了，刚才那一瞬间，堪称无解大招，无数虫子肯定可以同时吞噬掉所有眼球。”
　　“但是还是差了一步，让注视者跑了！”
　　毫无疑问，炎奴的潜力，是绝对能战胜帝皇的，就连帝皇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才避战。
　　但是，银河瀑布的苏拉，却脸色凝重。
　　“炎帝，注视者可以纵横多元三维宇宙，他不对你出手，却盯上你。到处袭杀我们的人，该怎么办？”
　　这番话，也是炎奴所担心的。
　　只见他面孔模糊，终于在忽然剑道的情况下，把大家都复活了。
　　一时间，天上地下，人满为患。
　　随后他关闭了忽然剑道，整个人迟钝起来，极度迟钝！因为他透支太多时间了。
　　众人见状，大叫不妙。
　　“是忽然剑道的代价！”
　　炎奴如同雕塑，凝格不动。
　　这时候，俯瞰低维，盯着他们的注视者，再杀回来，该怎么办？
　　他们看向虫群，发现法缇玛等虫子也凝滞。
　　一时间，暗红色的虫山虫海，真的如同大地一般厚重凝实，巍峨不动。
　　“大家小心啊。”
　　众人警惕敌人回马枪，等了良久。
　　注视者却没再来，反而是炎奴猛然一动，顷刻间又恢复正常！
　　“那个家伙，我一定要打死他！”
　　炎奴语速正常，非常不爽。
　　上邪魔祖等人大惊，说好了忽然剑道大代价呢。
　　罗阎立刻喊道：“是回档！”
　　原来炎奴直接退化到自己使用忽然剑道前的状态，代价？他都没用，哪来的代价？
　　这种操作，正是他得到退化能力的最佳作用。
　　炎奴颔首：“正是回档，我迟钝多久了？”
　　“也就一刻钟吧。”罗阎说道。
　　炎奴还是凝滞了一段时间，毕竟回档是需要操作的，这个念头本身也会超级迟钝。
　　他已经立刻要回档了，外界还是过去了一刻钟。
　　“下次在加速状态下，直接回档试试。”炎奴说道，倒也不是很在意。
　　反而紧接着恼火道：“那家伙直接跑了，竟然不跟我打！”
　　众人也都觉得注视者，过于猥琐。
　　毕竟大家都听多了帝皇霸气的传说，结果闻名不如见面。
　　反倒是银河瀑布的苏拉，肃然道：“注视者是这样的。”
　　“帝皇不同的化身，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种族，不同能力，算是不同个体。”
　　“所以很多奇物的代价，只算在其中一个身上，而不会波及所有帝皇。”
　　“注视者是非常理智的，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同时能执行亿万次操作，注意力能分成无数份。”
　　“乃是专门用来关注低维，庇护泽塔文明的一个化身。”
　　众人暗道棘手，被这种玩意儿盯上，难了呀。
　　如果大家摆明旗帜单挑，以炎奴的表现，他很可能能够爆杀注视者。
　　哪怕不行，也迟早能行！
　　刚才其实就差一点，可惜空大了。
　　上邪魔祖说道：“注视者这么喜欢拉扯？我以前怎么没听说？”
　　到处都流传着帝皇的战绩，除了几千年前的老战绩以外，超维以后的战绩，其实大多数是化身所为。
　　其中九成都是注视者。
　　但照样说是威武霸气，不可一世，从没听说过打得这么猥琐的。
　　苏拉斜他一眼：“因为之前，没几个敌人值得他拉扯。”
　　“你们获知到的战绩，都是泽塔人召唤注视者后，直接机械降神，碾压了一切敌的情况。”
　　“但据我所知，在其他星界，注视者也是有对手的。”
　　“三维宇宙十万星界，泽塔文明只占了一个。”
　　罗阎愣住，算了一下泽塔星界的疆域，和整个星空的范围。
　　的确，像这样大的疆域，可观测宇宙内能分出十万个来！
　　“泽塔文明这样的势力，宇宙有十万个？”罗阎嘴角抽搐，在场的神洲人，几乎都僵住。
　　苏拉摇头道：“不，以前或许有十万个星界级的文明。”
　　“但现在不是了，奇物的出现，天道的诞生，把整个宇宙格局都搅乱了。”
　　“像泽塔这样的势力，应该不超过二十个。”
　　罗阎问道：“那为何泽塔文明只占了一方星界？”
　　苏拉叹息道：“首先地盘大小，并不代表什么，那只是物质而已，重点是囊括的文明数量。”
　　“另外，很多你们现在还能看到的星辰，其实已经毁灭，只是光还没传播过来……”
　　“十万星界，据说已经大部分被暗裔族群转化为暗物质了，还剩多少不知道。”
　　“这都是九神告诉我的。”
　　众人知道，九神就是银河瀑布的领袖，梦魇镜。
　　这人为何知道那么多？能造就一个个逆天文明，这人自然不简单。
　　罗阎说道：“能联系上他吗？现在所有逆天的势力，都该团结一致。”
　　苏拉犹豫了一下，点头。
　　大家深刻体会到，尽管炎奴潜力无限，但想兑现，还没那么容易。
　　尤其是对抗到多元三维宇宙级别的强者后，太吃亏。
　　苏拉说道：“星尊级的存在，太难对付了，我们银河瀑布，也吃尽了这种亏。”
　　“人家纵横多元宇宙，像这样一个小象限，只是人家一只脚踏进来的小水洼。”
　　“我们如同水洼里的鱼，天然就有巨大劣势。”
　　“注视者就是这样，只有他打你的份……刚才投影在咱们面前作战，都算给机会了。”
　　“你们可能觉得战斗风格猥琐，但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多元三维一体战法’！”
　　“就好像星际战舰，打一个连空军都没有原始文明。”
　　“难道因为原始文明够不着星际战舰，就说天上掉炸弹，太没有风范吗？”
　　“总不能星级战舰还非要降落到面前，人从里面走出来拼刀枪吧？”
　　他的话说的很直白，大家都能理解。
　　“不过，九神已经有踏入多元三维层面的办法。”
　　“我可以联络到他……但，注视者的威胁下，这只是害了九神。”
　　众人理解，必须先找到，隔断、屏蔽，或者保护逆天者，不被注视者袭杀的办法。
　　“不好！注视者没在出现，会不会去了神洲？”妙寒突然说道。


第507章 泽塔大闹地府
　　神洲，的确爆发了危机。
　　早在妙寒未去支援时，就与一名泽塔人在此大战。
　　那人十分强大，在广袤的第一象限可观测宇宙，都达到高等星灵境界。
　　绽放统一力场域笼罩太阳系不说，还能入微到量子极限，徒手支配基本粒子。
　　并且还自带一套自己书写编辑的法则领域，只作用它自己，让所有人都无法发现它。
　　号称不确定性法则。
　　他的位置竟然是不确定的，仿佛概率般分布于整个太阳系，观察到他的同时，他的位置就已经发生改变。
　　是以所有攻击，都不可能命中它。
　　得亏神洲，有约书亚，它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观察对方，就能知晓对方位置的人。
　　约书亚直接问自己就行，然后就获得一个坐标。
　　妙寒借此盲打，这才命中了对方。
　　除此之外，大羿也曾锁定他，大羿的目光只要观察到对方，就能锁定。
　　不过，对方非常谨慎，只与妙寒交手数合，似乎主要是在神洲各处读取调查着什么。
　　之后，他甚至都没有攻击过任何人，只是释放某种附带统一力场的精神力，念动间化解了神洲人所有打击。
　　这招连帝器的防御都穿透，因为帝器的入微程度不够，在统一力面前，都不能算是筛子了，只能说疏漏的如同渔网！
　　但那精神力，被妙寒用当年庐山大仙的口袋，将其转化为气态后。
　　对方就果断一个遁入时空，就此逃离了，非常小心翼翼。
　　再之后，妙寒也离开。
　　“人皇去找炎帝求援，怎地还不回来？”
　　列御寇警惕地巡查四方，他有游神御气神通，能炼神出窍，神游太虚。
　　此刻他心神分化数十份，如同数十个自己，在太阳系各处跳跃巡逻。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轮回者、太平军，乃至神灵在戍守各处。
　　可以说，整个神洲，都在严阵以待。
　　庄周耷拉着脑袋，也同样在游神御气，却发出声音：“恐怕炎帝那里，也出了岔子。”
　　咻咻！
　　突然，月球方向，出现异动。
　　二人的神游意念，立刻赶到，发现不是敌袭，而是群帝归来。
　　自从有了贝塞尔人的技术，他们跨越星际的速度，比过去快多了。
　　百光年以内，只要是勘探过，或者说有详尽坐标的地方，一炷香内就能赶到。
　　只见来者之中，还有大量的银河万族子民。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神洲，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惊奇。
　　颛顼肃然问道：“神洲遇袭是怎么回事？”
　　列御寇见人群里没有炎奴，只得叹息将情况解释。
　　尤其是妙寒有所交代，如过敌人再来，且无法抵抗的话，可以放弃神洲，存人失地。
　　听到这样的话，群帝都不敢怠慢。
　　妙寒说这话，意味着她根本没有把握阻拦对方，大家就更难了。
　　存人失地是对的，但放弃神洲又谈何简单？
　　黄帝抚摸着剑鞘，说道：“敌在暗，我在明，也只能严阵以待了。”
　　“轰！”
　　就在群帝归来，众人相聚不久。
　　突然有可怕的时空波动袭来，冥王的神讯传给众人：“九幽地狱发现敌人！”
　　“什么？”
　　众人一惊，没想到暗中那个泽塔人，不知不觉杀到地府去了。
　　九幽地狱是炎奴共生冥界之后，在洪荒重新塑造的巨大地府！
　　跟以前的冥界可不一样，无比庞大，和洪荒陆地面积差不多，堪比一个小星系。
　　最关键的是，里面很多东西，都是炎奴的共生物，有炎奴的抗性。
　　其实整个洪荒和地府，都是共生物，但炎奴关闭了它们大部分抗性，毕竟是给人居住的，处处都是抗性，吸口气都会噎死，还得了？
　　所以大部分事物的抗性是关闭的，只有地府里的部分监狱和围栏结界等物，开启了抗性，让人无法逃脱。
　　“快！快去地府！”
　　只见神洲大多数强者，身形一转，就遁入了地府。
　　他们都有权限，哪怕是没权限的人，只要炎命大道修到第一层金丹境界，就也可以随意遨游九幽地府和洪荒天庭。
　　到了地府，正看到那泽塔人，在大战狱卒。
　　狱卒大部分是曾经各门派的修仙者，或者西方神灵。
　　尽管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但在那泽塔人面前，还是完全不够看，如同蝼蚁。
　　“该死的人类！该死的人类！”
　　“胆敢这样对待我的孩子，邪恶卑劣的种族，我要你们全都灭绝！”
　　那泽塔人呈现暴怒状态，与之前袭击神洲时，谨慎冷静的姿态完全不同。
　　他似乎都要气疯了，下手毫不留情地杀戮。
　　一时间，地狱尸骨如山。
　　灰色的气态精神力，擦着就死，磕着就亡，分解重塑万物，无往而不利！
　　无数冥府神灵陨落，神体都灰飞烟灭。
　　自从天道被斩后，神灵就不能自动复活了，整个地府的戍卫力量，瞬间遭到重创。
　　“是统一力！他的精神力附带统一力！”
　　“不过怎么是气体？”
　　金乌羽失洁，也跟着群帝赶到，立刻道明对方的能力。
　　“是人皇用本座的口袋转化的……呃啊啊，痛煞我也。”庐山大仙匡庐惨叫着说，他一见到那种气态精神力，就知道是自己那件奇物干的。
　　然而此刻他浑身残破，遭受重创。
　　匡庐等庐山七仙，一直在地狱服刑，已经快刑满释放了。
　　没想到遭遇此等劫难，他和兄弟们想出手阻挠，结果高估了自己，差点死掉，而其他六名弟弟，更是干脆全部陨落。
　　而他虽然活下来，却因为还未真的释放，身上尚有火焰之河的痛苦加倍，灵魂上任何一点伤势，都是超越界限，这严重影响他作战。
　　“秽土法则竟然没有修复你们？”列御寇说道。
　　匡庐哀嚎说着：“呃啊……不知道为什么，嘶！应该是对方的精神力带有完杀属性。”
　　“噗噗噗！”
　　那泽塔人暴走，所向披靡，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他大闹地府，身影飘忽不定，到处闪烁。
　　这不是他在瞬移，而是他本来就仿佛，同时分布于所有地方！
　　只有当他出手杀戮时，众人才能看见他在某处。
　　但是看到他的瞬间，他又不在那里了，仅仅只是个残像留影而已。
　　“欺负我的孩子，都给我死。”
　　泽塔人一拳轰出，一片区域就好像有星河在坠落。
　　那是成片的三维立体文字在交织，神秘的符号在绽放，神威震世。
　　此刻的他，在与九位冥王作战。
　　双方打得，冥雾翻腾，冥河倒灌。
　　可是冥王哪怕在冥界，有超强的神性，也还是难敌对方。
　　他的死寂神性，根本没用，对方竟然随手在自身书写了什么，就无视了众神的神性。
　　“是自创法则！”
　　“泽塔乃多元文明天道，兼容囊括境内所有玄学力量。”
　　“你们的玄学法则、神通，在他眼中如同充满漏洞的免费程序，随随便便就能无视，可抵御化解，甚至入侵改写！”
　　羽失洁对泽塔人的手段，还是非常熟悉的，毕竟是金乌。
　　群帝听了还好，早就知道泽塔星灵强者的厉害。
　　但留守太阳系的人们，却全都懵逼。
　　还有这种招数？完克一切玄学，也太可怕了吧？
　　“可恶，逮不住啊。”
　　“大羿，定住他！”
　　高辛氏操控万千件帝器，已经颇有星际强者的风范。
　　奈何与敌人，差距太大，根本打不中人。
　　那不确定性法则，堪称无解，恐怕唯有奇物能破。
　　“定！”
　　大羿目光锁定，终于让泽塔人停了下来。
　　高辛氏找准机会，帝器如梭，已经射杀而上。
　　泽塔人愤怒：“又是你们，昔日以原始人之躯，射杀九名金乌。”
　　“你们以为，这招会对我有用吗？”
　　“梆！”
　　帝器撞上泽塔人，竟然根本不破防。
　　乃至自动迸发一股力量，把帝器反弹回去，在冥界大军中横推。
　　哗啦啦，好似犁地一般，碾开一条路，秽土冥雾翻腾，死伤无数。
　　“好硬的肉身！”
　　群帝震惊，帝器之中，如今蕴含庞大的能量，连星辰都能陨灭。
　　对方被大羿定住，按理来说会感知不到外界，只能任人宰割。
　　这就是青州鼎的特性，大羿被复活后，青州鼎的特性也就回归于大羿身上。
　　没想到，对方单凭肉身就抗住，甚至还能施法反击？
　　“这就是泽塔人吗？好强啊。”
　　“哼，我不信这你也能挡！绝对切割！”
　　颛顼也飞快出手，帝器好似万剑翱翔，狂风骤雨般打击。
　　还有白光起，正是绝对切割之剑炁。
　　万道光束杀下，若是其他人被刺中，肯定身体前后透亮，留下无数血窟窿。
　　可是，那泽塔人的肉身却铿锵作响，如同打铁般，火星四溅。
　　并且那个部位发出了紫光，仿佛海啸般冲出，横扫冥界。
　　无论囚犯与狱卒，顿时都死伤惨重。
　　“自在意法则！”羽失洁惊呼：“这人绝对是高等星灵，难道是调查团的队长？”
　　众人不解：“什么自在意？”
　　羽失洁飞速解释：“就是自动在线战斗意识，其肉身每一寸，都注入了强大力量。”
　　“一旦内心空冥，失去自作操作的能力，就会自动施法，和发动神通。”
　　“别说他被你们定住，就算是他死了！尸体也照样可以作战！而且更强！”
　　“注意，这战斗意识，是超越他自己的！”
　　“因为这套法则，是泽塔四天王之一的维奥塔斯所编写，上限是星神级的战斗意识！”
　　此话一出，大多数神洲人都震惊到了极点。
　　他们很多没有参与贝塞尔之战，更别说了解泽塔人了。
　　听到这些，如听天书。
　　感慨不愧是可怕的宇宙强者，处处都是超乎想象的力量。
　　“这……岂不是说，我们控制住他，他反而更厉害？”
　　颛顼咬牙，对方被大羿的能力锚定，已经失去意识。
　　可操作能力，却反而暴涨。
　　……


第508章 亚克出狱
　　泽塔人闭着眼睛，都大杀四方。
　　恐怖的操作让他们手握帝器，都不能建功。
　　帝器终究是外物，此刻成了人家间接的武器似的，反噬众人己身。
　　“快把徐州鼎带来！”群帝肃然道。
　　炎奴留下了九鼎坐镇神洲，守军随时可以调用。
　　徐州鼎非雌者死，乃是神洲最强的抹杀奇物，没人敢靠近它，专门安置在一处。
　　此刻大禹赶去，用远程力量，将其挪移来。
　　然而太晚了，非雌者死是有范围的。
　　而泽塔人此刻，在无意识状态下，堪称滴水不漏。
　　再加上他似乎已经调查完了神洲所有奇物的情报，此刻竟然察觉到他们搬来非雌者死，而提前出手。
　　只见其立地不动，统一力场如同活了过来，仿佛亿万触手般改造这个世界。
　　地府在翻天覆地的改变，无数物质化为狰狞恐怖的灰色金属。
　　巨大的金属国度，好似骨牌翻转般刷新出来，速度极快。
　　统一力场成为玄学法则，仿佛在凭空造化，质能转化信手拈来。
　　从微观到宏观，所有变化都无法阻挡，如同万物在自己改造自己。
　　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人，则此人瞬间就死，从灵魂到肉体，都变成死物。
　　甚至可以说，变成人家的战斗兵器。
　　方圆千万里，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山水，每一寸空气，每一个人！都被对方视为材料，制作为了武器。
　　怪模怪样，每一座都是建筑形态，一时间地府中央化为了巨大的钢铁要塞。
　　“噌噌噌！”
　　“咚咚咚咚咚咚！”
　　万箭齐飞如电扫，狂风骤雨落星辰！
　　很多东西延伸了出来，突然迸发可怕打击。
　　整个世界都是流光，贯若星流！
　　别说靠近了，只要此刻还在地府里的人，全都会死！
　　这一击，覆盖了地府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
　　不仅如此，竟然还有诡异的能量，跨越洞天壁垒，穿梭到了洪荒！
　　太阳系、洪荒、地府，都是一样大小，三重叠加。
　　此刻被一体贯穿，全方位的狂轰滥炸。
　　“所有人都得死！”
　　面对这文明大灭绝般的攻击，无数人绝望。
　　颛顼毫不犹豫地咆哮：“快撤！”
　　“放弃神洲！”
　　其实只是这招的话，还有法可挡，但挡了又如何？
　　真正强大的是这个人，单凭自动反击，就能灭绝太阳系。
　　若出了底牌呢？恐怕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大家意识到，在这作战太不妙，不如避其锋芒，等炎帝归来。毕竟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神洲万民。
　　只见与此同时，约书亚在耶路撒冷，睁开了眼。
　　他正要出手，使出天道斡旋造化般的本领，转移神洲所有生灵。
　　斡旋造化，位列三十六天罡之首。
　　能无中生有转换事物的本质，可以造化万物。颠覆原有的宇宙法则，重新定义新的法则。
　　严格来说没有这个神通，乃是天道的能力，当年群仙大战，炎奴只适应了三十五个天罡。
　　是后来从约书亚这里，才凑齐了三十六天罡。
　　继而可以通过锻炼提升自己的自然规律，还能轻松斩却冥冥，抽出其他单体文明的天道法则。
　　就在约书亚这个移动天道，准备带人跑路时。
　　突然之间，一股强大的天道之力，镇压下来。
　　“嗯？”
　　那是……泽塔天道！
　　“约书亚，快啊！”
　　群帝率领太平军，苦苦支撑，却根本挡不了多少。
　　敌人的攻击太入微了！微观到了量子极限！
　　帝器的防御，如同筛子一样。
　　抗性无敌又如何？粗陋的像渔网，人家的攻击则是洪水，渔网怎么可能堵得住洪水？
　　“神洲被奴役了！已被归入泽塔天道！”约书亚冥冥中就立刻知晓这是什么变故。
　　他是话语传到所有人耳中，令大家差点心脏骤停。
　　“什么？这不可能！”
　　大家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可是逆天文明，独立自主，归于天帝。
　　此刻被泽塔天道捕获，难道说……
　　“炎帝出事了？这……这……”
　　这番变故，让所有人失了冷静，方寸大乱！
　　他们不怕敌人强，可炎帝要是陨落，一切皆休，等于前面统统白干，直接回到最残酷的时代。
　　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帝陨落了？
　　这也能解释，为何妙寒去找炎奴，迟迟没有归来。
　　但是，很多人不信炎奴陨落，这太可怕。
　　“不要想那么多！给我挡住敌人！”
　　野人的号令震荡万方，他对炎奴充满信心，这里一定有别的原因。
　　“亚克！挡住此人，给你刑满释放！”
　　关键时刻，他打开了地狱中，一片有炎奴抗性的区域。
　　那里是重刑犯所在，关押了无数强者。
　　虽然很多都是自觉进去的，或者受制于炎奴，也不敢逃跑。
　　但还是专门安排了牢狱，让他们不能逃脱。
　　此刻，炼狱之门大开，恐怖的火海之中，一名少女赤脚走出。
　　她全身上下，只有胸前和腰胯，缠绕了两圈破布。
　　麦色皮肤看似脏兮兮，却是光滑无损。
　　“你打扰我坐牢了。”
　　此人正是亚克，他出狱了。
　　“砰！”
　　亚克脚下迈步，缩地成寸，而后整个人腾起，闪烁在太阳系、洪荒、地府的各个角落。
　　无处不在！赫然也是不确定性法则。
　　隐约间她发出龙蛇齐鸣之音，也有统一力迸发而出。
　　统一力对抗统一力，亚克强度更高。
　　凭借战斗意识相互操作对方，亚克竟然也更胜一筹！
　　那可是星神级编写的战斗意识啊，却在瞬间被亚克复制加超越。
　　那泽塔人，被完全压制，仅仅几招，就被重创。
　　灰色的身躯都要碎裂，若非生命力顽强，都要被亚克秒杀了。
　　“是你，绝对超然者……果然厉害，正常对决，宇宙谁也不是你的对手……”
　　“就算是宇宙至高神，就算是太一亲临，你也会超越太一之境。”
　　那泽塔人勉强活下命来，震撼于亚克的厉害。
　　哪怕他已经知晓了亚克的情报，也还是难掩心头惊悚。
　　“在过去的时代，你就是一切文明都要追捧的超级生命啊。”
　　“可惜，如今的宇宙太复杂，绝对的强者数不胜数，你也不过勉强有个入门券罢了。”
　　那泽塔人很快冷静下来，随后强势的统一力场，不管不顾地攻击无数生灵。
　　见状，亚克立刻动了，阻拦对方。
　　他速度奇快，或者说，和对方一样，铺设一种领域，无处不在。
　　霎时间，太阳系、洪荒、地府，三界都充斥统一力。
　　两大力场，犹如两团星云缠绕，都无比威势霸道。
　　一方毁灭，一方守护。
　　尽管亚克超越对方，可是毁灭要比建设简单多了。
　　作为守护一方，亚克逐渐疲于奔命，双方顿时僵持起来。
　　“绝对超然者，你以为我只有，玄学力量吗？”
　　因为之前的灭绝打击，让大羿不能目视对方。
　　此刻泽塔人已经脱困，他的位置飘忽不定，突然一击命中了亚克。
　　亚克本来可以躲开，但若躲开，群帝都要陨落。
　　敌人乃是攻敌必救，他只能正面抵抗，受了点小伤。
　　“噗！”
　　亚克同时也攻击对方，却突然自己吐血，遭受重击，倒飞而出。
　　“反伤？”
　　亚克瞳孔一缩，这招她没超然到。
　　那泽塔人冷酷道：“让我伤到你，是你最大的错误。”
　　“你已被反伤名单记录，攻击任何人，都会被反噬，伤害由你自己承担。”
　　“怎么？你没有超然到吗？毕竟这是纯概念的反伤效应啊。”
　　在场之人都惊悸，绝对反伤吗？
　　亚克只能超然到实体的力量，当初能复制到炎奴的炼化之火和神通之类的能力，是因为炎奴这些力量都是能量化的。
　　单纯像钉头七箭这类莫名其妙的效应，是无法超然到的。
　　列御寇说道：“这家伙好了解我们，之前他那般谨慎，是在收集我们的情报啊。”
　　“如今知晓我们所有奇物的应对方式，才正式出手，要灭绝我们逆天文明。”
　　泽塔人鄙夷道：“卑劣的物种，你们逆不逆天与我无关，我的任务是调查。”
　　“这个宇宙的文明，从来只分‘有威胁’与‘没有威胁’。”
　　“我本不想灭绝你们，但你们这个种族，太过卑劣。”
　　“不配存活于宇宙之中。”
　　说着，他挥手从打开的炼狱之地，抱出一名小灰人。
　　赫然是当初公子羽地宫里找到的家伙，那是安欺生在星空探险带回来的泽塔人。
　　想到这，大家意识到，为何这人如此暴怒。
　　顿时看向人群中的安欺生，都是他造的孽啊。
　　“都是他干的，这个人在我们文明也是罪人，你可以把他带走处置。”
　　“只希望你不要伤及普通人，想打，我们换个地方。”
　　玄帝颛顼冷酷无情，与对方交涉，张口要卖了安欺生。
　　安欺生眼珠暴凸，却无话可说。
　　他的身体都还有泽塔血脉呢，为了探索真理，他几乎没有道德，那玩意儿是累赘。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也完全理解颛顼的选择，安欺生乃是真小人，此刻甚至认为，颛顼的决断很对……
　　“好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安欺生知道无法挣扎，干脆坦然承受。
　　他深爱真理，是个最能接受现实的人。
　　然而那泽塔人，却嗤笑道：“出卖自己的同族，真是低等文明。”
　　“宇宙中，个体的一切行为，都是其种族和文明的延伸。”
　　“不管他是你们的罪人，还是什么人，都与我无关。在我的眼中，都是神洲人！”
　　所有人哑然，对方的话很简单，安欺生造的孽，就要算在全体种族身上。
　　这仿佛是宇宙的共通真理。
　　其实他们也一样，对于泽塔人的评价，从来也是涵盖泽塔全体，如果复仇也是算在整个泽塔文明头上。
　　一时间，大家也有点语结。
　　“嘁！伤及无辜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真是一丘之貉。”
　　“你那孩子也是要毁灭神洲，而被炎帝关押……算了，文明都不同，说这些都是废话。”
　　“你敢毁灭神洲，我必灭你泽塔全族，让你的文明永不超生。”
　　颛顼冷啐一声，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他对于人类的维护，是毫不掩饰的。
　　敢犯人类者，他就会视如猪狗。
　　当年人神之战，他对神灵都蔑视，更何况泽塔人？
　　众神被镇压数个时代，直到炎奴都无敌了，才勉强出场，结果要直面古往今来所有人，外加人皇和天帝，简直可怜伤心，被一举推翻。
　　造成这个局面的，就是因为颛顼当年的绝地天通。
　　颛顼肃然道：“诸位，什么都不用想，死战便是！”
　　现在约书亚方面出了问题，跑是跑不掉了。
　　众人直接放下侥幸，此刻唯有全力以赴，解决这个泽塔人。
　　“亚克！给你帝器！”
　　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颛顼将帝器射出去。
　　同时黄帝也终于腾出手来，他拔出了轩辕剑。
　　顿时无上剑威，轰动万方。
　　煌煌剑意，贯穿万象，太阳系、洪荒、地府全在震荡，如同在膜拜神剑。
　　要说出场动静，轩辕剑必称第一！
　　无论在哪里，它都是最亮的星。
　　其施展作用，也不低，只见黄帝挥剑，好似仁者无敌。
　　只一击，就把泽塔人制造的无数战争兵器，统统摧毁，金属要塞，化为丘墟。
　　那可是不知道多么高级的文明，所创造的可怕奇异金属，但在轩辕剑炁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
　　毕竟这可是能斩灭死兆星的奇物！
　　但是泽塔人毫发无损，甚至都没打中他。
　　不过没关系，黄帝敌视亚克，顿时亚克的力量，开始暴涨！
　　轩辕剑不服气了，剑炁能量也开始膨胀，不允许有人比它更能装逼。
　　霎时间，亚克与绝对超然相互赶超，两者的能量基数都在疯涨，气势超神超魔，威压万方。
　　当然，代价是亚克无法伤人了。
　　“亚克！反正你被感染反伤效应，也别想杀他了，一力降十会，镇压他就行！”
　　黄帝的话指明一条路，是个办法。
　　通过亚克与轩辕剑的配合，产生了大妙用。
　　轩辕剑的力量不能伤人，没关系。
　　此刻不仅仅可以不触发反伤，还能数值疯涨，强势压制住对方。
　　只要能镇压，让那泽塔人，不能伤及无辜就行。
　　……


第509章 龙族最后的硬骨头
　　霎时间，三股气息纠缠。
　　亚克、泽塔人与轩辕剑，如同三座灯塔，震撼万方。
　　其中轩辕剑没有出手，这玩意儿除了搞破坏，把洪荒、地府打得稀烂，根本伤不了泽塔人分毫。
　　最关键的是，那个不确定性法则太厉害，黄帝根本别想砍中他。
　　于是空中，只剩下亚克与泽塔人大战。
　　两人的速度太快了，空气爆鸣，化成雾霭炸开。
　　他们极速对击，种种能量若星辰炸开般绽放，力场变化争锋相对。
　　突然，暗中有人出手！
　　是那个救出来的小灰人，他在地狱受苦，也非常痛恨人类。
　　不然当初也不会被炎奴救了之后，还对所有神洲人都产生杀意，发动灭绝打击，而被关押。
　　虽然和他的父亲相比，战力差距老远，但也极其超凡。
　　此刻无声无息，就到了亚克的背后！从时空中抽出能量，高频凝聚如剑！
　　冷不丁全力出手！偷袭！
　　“不要！”那泽塔人见自己的孩子偷袭亚克，想要阻止。
　　但却晚了。
　　只见让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能量虽然可怕，扭曲时空，但是在临近亚克的肉身时，却被抵住了。
　　一道血色仙气迷蒙，化成氤氲雾丝，缠绕在一颗金丹上！
　　亚克有金丹大道，虽然炎奴不再敌视他，他也一样能感悟到一部分炎奴的能力，手中神通众多。
　　霎时间金丹自动迎击，微微一震。
　　那小灰人就簌簌颤抖，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喀嚓一声，小灰人手中的能量剑就寸寸碎裂了，被冲击波一卷，化作粉末。
　　这太恐怖了，作为一名流浪的泽塔人，他根本不知道此刻作战的两人，到底有多么强。
　　尤其是亚克，超出他的眼界和想象，根本就没有办法衡量！
　　他不过是个纯靠血脉，没有泽塔人常规战力的小灰人，当初安欺生都能将他捕捉。
　　可想而知，这个级数的人想要对付超然到高等星灵的亚克，明显没用，人家背对他，站在那里，他都刺不动！
　　“轰！”
　　巨力压得他窒息，只一瞬间，小灰人就翻滚到冥界秽土之中，深陷数万丈，砸出裂星般的天坑。
　　这威能，强势到了极点，毁天灭地只是等闲。
　　那小灰人应该庆幸，亚克的能量感染了仁者效应，无法伤人。
　　不然仅仅自动反震之力，就可以将他杀得灰飞烟灭，化成一团焰火消失。
　　“孩子！”
　　泽塔调查团的队长，急忙落下去捞人。
　　可他此刻的战力与亚克差距甚远，岂能分心？
　　亚克看似身材娇小，气势却如天尊。
　　赤足凌空踏下，踩着头把泽塔队长也轰进尘埃，险些将地府击穿！
　　“谁是你孩子，我没有父亲！我是大自然孕育的神种。”那小灰人并不领情，见自己没受伤，对着同样狼狈的泽塔队长语气不敬。
　　说完，他见地府快要被击穿，也知道亚克的厉害，不敢再待在这里。
　　指尖凝聚出淡紫色的能量球，强势击穿了最后的秽土，又使出泽塔人天生掌握时空力量的本领，终于跨越了地府的空间壁垒，逃到了洪荒大陆之上。
　　“我自由了……我是宇宙的宠儿，没人可以约束我！”
　　小灰人飞速逃遁，但洪荒之上，强者更多。
　　各路仙流就不谈了，单是虫族战士，就有十万。
　　听起来很少，实则都是以神灵体、仙人体炼制的智慧虫子，不是光知道杀戮和进食的那种杂物量产型，乃是可以执行非常复杂的命令。
　　小灰人哪里跑得掉，顷刻间，四面八方，就都出现许多虫族战士，各个身披暗甲，散发冷酷气息。
　　他被轻而易举抓捕，还想挣扎反抗。
　　然而一只虫族就已经张大嘴巴，残暴地咬下，没有一丁点废话。
　　“啊啊啊！”
　　小灰人躯体都残缺，险些被吃干净，痛彻心扉。
　　对于虫族的残暴无情，他吓得六神无主。
　　“父亲救我！”
　　“孩子！”
　　泽塔调查的队长，哭喊出声，想要去救。
　　却被亚克死死踩头，难以挣扎。
　　哪怕动用玄妙之术，亚克也翻手一招回风返火，将其原路送回！
　　这时候，只要没有强悍的绝对特性，谁也别想打赢亚克！
　　“小小灰人，可笑可笑。”
　　关键时刻，一尊巨大的老鬼赶到，叫停了虫族。
　　他身上燃烧鬼火，正是冯君游。
　　冯君游老鬼，没有什么大野心，亲人都复活后，他就在洪荒述职，安享乐土。
　　但他毕竟，还是炎天之下，第一尊鬼。
　　在此刻的混乱局面中，实际战力，可以排前列。
　　“泽塔人，这是你的孩子吧？还不束手就擒？”
　　“若非我阻拦，他可就要被虫族吃干抹净了。”
　　“速速决断，不然虫族未必卖我面子。”
　　冯君游故意说得紧急，逼迫泽塔队长。
　　然而泽塔队长，却冷声道：“泽塔人永不为奴。”
　　“神洲狗，救人！”
　　听到这话，冯君游一滞：“嗯？”
　　他让谁救人？
　　只见刹那间，时空一阵扭曲，竟然在那虫族战士身旁，猛然间出现一具金属疙瘩。
　　怪模怪样，但又很华丽，外形似玄鸟，散发出一股炽热的能量。
　　这似乎是一种机关，或者说机甲。
　　外壳是不知名的金属，强度很高，棱角分明，表面还覆盖着一层闪耀的光泽涂层，好像在绘画着什么，非常威武霸气。
　　“类似鸾星的智能生命吗？竟然叫神洲狗？可恶，故意折辱吗？”
　　冯君游说着，同时使出逐去，要把那玄鸟机甲推回。
　　然而这机甲，非同凡响，直接无视了逐去神通。
　　要知道冯君游现在的逐去，可不只是神通那么简单了，而是真正的绝对特性。
　　因为大家领悟神通的源头不是天道，而是炎奴，因此深度高了太多，是以炎奴为上限的。
　　“这是一件奇物？”
　　正想着，那机甲已经轰开了虫族，将小灰人的残躯救下。
　　“你们竟然拦不住？”
　　虫族战士冰冷回答：“摩擦力消失了。”
　　“嗯？”冯君游一怔：“统一力吗？”
　　虽然神洲只是得到贝塞尔科技没多久，但基本的一些东西还是知晓的。
　　统一力场，包含世间所有自然基本力，自然可以取消掉摩擦力。
　　可虫族难道不应该已经适应了这种力场吗？毕竟泽塔队长已经附着在精神力上使用过好多遍了。
　　因为那精神力捕捉不到，仿佛从高维降下，虫族适应不了，所以之前妙寒将其弄成了气态精神力。
　　如此就有实体，下次虫族就可以吞吃、适应。
　　“泽塔人的已经适应，但这具机甲使用的是绝对特性。”
　　虫族战士没有回答过多，洪荒上升腾起密密麻麻的虫族，追上那具玄鸟机甲。
　　然而，他们根本摸不到对方。
　　甚至于，一只只虫族内部的电磁相互作用都消失，身体自动裂开来，好像巧合堆砌的砂砾城堡。
　　他们快速飞行，罡风一吹，当场解体。
　　一个照面，十万虫族，竟然被全秒了。
　　不仅如此，洪荒大陆与四海，都裂解开来。
　　如此庞大的陆地，横贯太阳系，突然缺失一种力，顿时天崩地裂，山河挤压，万物瓦解，到处是混沌景象。
　　“什么！”
　　冯君游大惊，不敢再追。
　　不过他也不担心虫族，反手朝着一座正在崩塌的参天巨山，紧急上了一炷香。
　　那是洪荒中央之山，仅仅受了这么一点香火之后。
　　唰唰唰，山上大开神界之门，好几块神性碎片散发光芒而出，重新凝聚出虫族之体。
　　没错……这些留守洪荒的虫族，都封神了……
　　只要不是完杀，这些虫族都不需要炎奴出手，已经融入神界碎片的洪荒大陆，就能将其复活。
　　“咋瓦咋瓦！咋瓦咋瓦！”
　　虫族对于自己的死亡，没有丝毫怨言，哪怕这些个是有智慧的个体。
　　复活后依旧冷酷出击，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应该是一种绝对掌握电磁力的奇物。”
　　“所以效果强度，比统一力还厉害。”
　　“不过……这种物理死亡，对虫族没有好大意义。”
　　洪荒众仙流分析着，果不其然，虫族分批次而上，同时各种神通炁绽放，杀到机甲面前。
　　它们虽然没有适应到那掌控电磁力的效应，但却把相关的伤害给豁免了。
　　一个个金刚不坏，不可能被同一招击破。
　　“吃！”
　　“嘎吱嘎吱！”
　　玄鸟机甲被围困，群虫一拥而上，菌毯铺天盖地，尖牙利齿好似大道磨盘般磋磨。
　　机甲差点就被肢解，前后左右都残破无比，竟然流露出里面的人类手臂。
　　“什么！里面有人？”
　　冯君游大惊，本以为那是灵傀，或者类似鸾星一样的生命体。
　　没想到是一副铠甲般的设备，里面融入了一个人，而且是神洲人！
　　“神洲人怎会听从泽塔人的命令，这里面是谁？”
　　突然，冯君游想到之前从前线传来的一些说法。
　　贝塞尔人以前从神洲抓走过一名人形奇物，大概率就是玄尊。
　　而能力，是什么信息屏蔽，如果屏蔽自身电磁力相关的信息，那么就不会受到电磁相互作用力，连宇宙也识别不了。
　　莫非就是眼前之人？
　　泽塔队长把他带来了，引为助手，还赐了一套机械战甲，令其一直暗中隐藏。
　　若非孩子被抓，逼出这一手，恐怕还不会露面。
　　“不过，不是说只能屏蔽自己的信息吗？他怎能让这么大片范围的电磁力都消失？”
　　冯君游感觉奇怪，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敌人，打死了也是活该。
　　“噗嗤嗤！”
　　玄鸟机甲一个闪烁，脱离了群虫，时空中到处是他的幻影，分不清真假。
　　但是小灰人就没那么好了，本就身受重伤，如今一个照面，就被虫子吞灭干净。
　　“不！”
　　泽塔队长凄厉惨叫，随后是无边的愤怒：“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此刻亚克的力量比他大多了，令他没能救下自己的孩子。
　　理论上整个宇宙都无人可以数值上超越亚克，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战胜亚克，被死死压制。
　　但如果只是杀别人，他还有手段！
　　“你们逼我的！”
　　“化龙！”
　　这位泽塔队长，竟然变身了！
　　灰人特征消失，头上长出可怕的犄角，身形也变得修长，一下子五百丈高。
　　头角峥嵘，龙爪飞扬，巨大的尾巴摇曳，让他尾立在空中。
　　亚克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龙啊！好像是龙啊！”神洲人都一惊，没想到泽塔人会变身成龙。
　　亚克却道：“不，我是说……我不能理解这股力量。”
　　他绝对超然，对方变身，他理应也能变身，但是却不行。
　　看似为龙的躯体内，充斥不可理解，不可名状的物质与能量。
　　仿佛全都是这个宇宙不存在，不合理的事物一样。
　　也就是说，这条龙，完全就是个不应该存在的奇物体，似乎有某种效应，让他超然不到。
　　就好像他复刻不了炎奴的适应，炎奴的共生一样。
　　“龙族被彻底抹去，包括他们的生理知识。”
　　“这个宇宙，再也不能复刻他们，重现他们……除了极少数的奇物以外……”
　　“看来你的超然不行啊，但是我的绝对变身可以。”
　　泽塔的队长的话，令人烦躁，他竟然还有一件奇物，而且好像比绝对超然还猛，至少深度上是这样。
　　“难道这家伙，可以变成任何人？”
　　“不可能，不然他直接变成亚克不好吗？”
　　众人分析着，意识到这变身，应该是有很大限制。
　　只见泽塔队长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真是怀念啊，亥伯欧拉，让这个世界，再见证你的风华吧。”
　　对方的气息，并没有多强大。
　　但是亚克超出他几十倍的力量，竟然无法压制对方，令其低头。
　　“这具身体，可是有着绝对的执行力啊，还有绝对坚不可摧的龙鳞，造就了一段传说。”
　　“昔日在帝皇面前，战了三年零六个月的存在，被称为龙族最后的硬骨头。”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挠这具躯体的行动，其无视一切压制，唯有死亡可以让他停下！”
　　泽塔队长一声龙吟，无比霸气。
　　一爪下来，亚克强大的能量与气势压制，统统无用。
　　仿佛这条龙，就算是面对宇宙至高神，被全宇宙的能量压迫，也照样可以全力挥拳！
　　其战力恒定在自身最高值，不以敌人的强弱而改变，永远顶峰，百分百发挥！
　　“嘭！”
　　“嘭嘭嘭嘭！”
　　亚克与巨龙顿时拳拳到肉，肉搏拼杀。
　　那巨龙口中，还无意识地迸发欧拉欧拉般的嘶吼。
　　“糟糕，这龙体压制不了。”
　　“只有死亡能让他停下。”
　　“可是他还有不可破坏的龙鳞。”
　　“单单龙鳞不可破坏的话，还是可以杀的，但是亚克超然了轩辕剑，无法伤人。”
　　“要收回轩辕剑吗？”
　　“没用，还有反伤效应啊，还是杀不了，亚克被完克了。”
　　众人没想到泽塔队长，对奇物特性的把握，如此精髓。
　　黄帝敌视亚克，就是要让亚克超然到轩辕剑的能量，无限提升，就算杀不了，也能压制对方，将其活捉关押。
　　没想到，对方反手变身了一条绝对执行力的龙，不受镇压！
　　如此既不能镇压，也不能伤害，亚克被几个特性交互搞下来，直接闹麻了。
　　“咻咻咻！”
　　突然间，亚克开始躲闪，不断避战。
　　泽塔队长追杀不休，奈何亚克学了自己的不确定性法则的能力，而且用得比自己还好。
　　这招虽然不是奇物特性，但也是泽塔的神通，堪称无限闪避，只要被观测，就自动闪避了。
　　“哼！你跑得掉，神洲跑得掉吗？”
　　泽塔队长当场打穿了地府，杀到了洪荒之上。
　　一时间本就崩溃的洪荒，彻底山河破碎，四海沸腾！
　　随后一大片时空的能量都在骤缩，从高位维度之上，降临出巨大的暗红色光辉。
　　目标，神洲星球！
　　“孽障！”群帝目眦欲裂。
　　还以为对方要攻杀自己，他们都做好了准备。
　　没想到是直击神洲，要毁灭他们的故乡家园。
　　此乃攻敌之必救，逼迫亚克接招。
　　然而亚克却没有，反而让开，趁机捕捉到泽塔队长的破绽，手持帝器砸下，血色的剑炁带着统一力场，从龙鳞处贯穿进去！
　　黄帝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为了不拖后腿，立刻收回了轩辕剑与敌视。
　　顿时亚克可以伤到对方了，但是……
　　“噗！”
　　亚克遭受重创，因为这一击，反伤到了自己！
　　“蠢货，作为反伤者，你是你所有杀伤目标的唯一承伤对象。”
　　“攻击的人越多，你死得越惨！”
　　泽塔队长耻笑，众人哀叹，亚克的战斗意识也是碾压对方的，把握到了一次机会。
　　但是没用，绝对特性就是任他秀翻天，也是白扯淡。
　　“不好！神洲啊！”列御寇惨叫。
　　泽塔队长的恢弘一击，已经抵达神洲。
　　那里的天一片猩红，如世界末日一般！
　　整个星球，就要湮灭为虚无了！
　　亚克刚才去攻击敌人，而没有选择挡下这一击，这下已经来不及了。
　　“约书亚！”很多人心急如焚，希望约书亚能化解。
　　奈何约书亚却道：“我腾不出手来，圣父在苏醒！”
　　所有人都麻了，差点忘了，泽塔天道降临，已经捕获神洲！
　　而当初天道认栽，扭曲自己为约书亚，只是为了苟活。
　　约书亚自己也说了，天道的目的，就是间接进入一种休眠状态，为了以后被更大的泽塔天道唤醒。
　　如今果然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炎帝那里出了问题，神洲天道还真的要再次复苏了！
　　“我在全力压制天道意识，和祂谁也出不了手……”
　　“圣父，请你赴死，我不允许你再出现！”
　　约书亚全力压制，他现在才是神洲天道各种特性、功能的第一使用者。
　　圣父意志，想要被唤醒，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这种压制是相互的，仿佛同一个天道在心中天人交战，大家相互控制，谁也无法作为。
　　一时间很多人侧目，约书亚真是父慈子孝啊。
　　他是天道为了活命，自我扭曲下最善良的人格，是真正的圣母。
　　此刻压制自己另一个无情天心的人格出现，倾尽全力，死压着自己的‘父亲’不让复活……
　　可以说，是当初天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也只是正常的，当初天道不这么做，就是被炎奴彻底斩杀了。
　　留了这么个根，让如今还有复苏的媒介，已经是天道最好的结果。
　　“神洲完了……”
　　眼看无人能阻止泽塔毁灭世界的一击，众人大急。
　　可就在这时，一声叹息传来：“唉。”
　　一个臃肿憨胖的身影，突然跳了出来，位于蜀山之巅，圆滚滚躺在一朵云端之上！
　　“诸位，给本熊一个面子，今日不要再打了！”
　　这个声音，充满慵懒意味。
　　赫然是峨眉的麒麟，瑞君！
　　那黑白熊，阵前一番话语，竟然威慑全场，叫那滔天神威，从高维降临毁灭世界的猩红能量，乖巧地倒飞回去。
　　似乎认可今日休兵罢战！
　　一时间神洲大地，浩劫消失。
　　万物风平浪静，山河海阔天空。
　　……


第510章 有点东西，但不多
　　“什么……”
　　很多人都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是那只黑白熊出现，挽救了危局。
　　昔日东海归墟一战，他就一席话语，叫停了战事。
　　谁都得给他面子，哪怕心里不愿意，身体也会很诚实！
　　当初帝器法宝的招数、道藏内的能量，都自动偃旗息鼓了，仿佛是炎奴主动将其收回去似的……哪怕炎奴根本不在场。
　　因此同理，如今高维打击下来的神迹，也好像接收到了泽塔众神的号令或操控而收招，又乖乖飞回去了。
　　“是那头熊？”
　　“可恶，把他忽略了……”
　　“这特性好奇特，我的幽能竟然都变得惰性，不愿再攻击。”
　　泽塔队长神情肃然，对方不仅是化解了这一击。
　　好像还直接令他所有的能量，今日都不能攻伐他人，或者搞破坏。
　　他尝试了一下，实力本身是还在的，其他功能还是可以发挥的。
　　跃迁、飞行、生产、治愈、探查等等手段，依旧可以用，没受任何影响。
　　可他一旦想将自己的能量，主动用来攻击，无论是伤人，还是破坏这里的环境，竟然统统都不行。
　　只要打算这么做，能量立刻就会变得无比懒惰，不听调也不听宣，不出工也不出力。
　　“今日免战，杀伐禁绝！”
　　亚克清冽的声音说着，却单掌钳住了对方，没有任何仙气，是纯粹的肉身蛮力。
　　这力道太大，却又不伤害对方，只是令其不能走脱。
　　她的意思很简单：让我不能伤人？那干脆大家都不能打架！总之你是别想走了。
　　泽塔队长哪里还看不明白：“你这家伙，刚才是故意避战，引我攻敌必救。”
　　“你别的都救了，却偏偏不接我毁灭神洲的一击，就是为了逼迫那头熊出手！激发免战效应！”
　　亚克淡淡道：“你自诩掌握了神洲所有情报，实则只有一个大概。”
　　“以你的思维能力，是算不清所有生灵的选择的。”
　　“因为就连我也算不清，你更不能了……”
　　众人这才明白，之前亚克看似无意义的行为，实则是故意引诱对方毁灭神洲。
　　其实关于那只熊，具有一种心灵扭曲和绝对面子，这些情报，泽塔队长他是知道的。
　　但知道，不代表就能在战斗中料到对方的出手。
　　毕竟在场这么多人，都没想到瑞君出来救局，何况一个外人？
　　瑞君这家伙，不属于炎帝势力，一旦属于，大家就都心灵扭曲，会把它当成麒麟并无比宠爱了。
　　所以只是一件单纯软禁起来的奇物罢了。
　　熊太懒惰，在过往的历史中几乎不出手，泽塔队长查看神洲情报时，也没有过多关注这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家伙。
　　但是亚克记住了这种细节，并巧妙地将其运用在战斗中。
　　超强的战斗意识，突破到一定高度后，让他不仅仅可以运用自己的力量，还有他人的。
　　掌控全局，化为己势，如臂使指。
　　毫无疑问，泽塔队长的经验、意识层面也被完爆了。
　　这就是亚克，不仅数值绝对强于对方，战斗意识也是一定凌驾于敌人！
　　“妙哉！我都忘记还有这头熊！”
　　冯君游拍手叫好，群仙狂喜。
　　虽然瑞君一出手，他们所有人，今日都不能再战斗。
　　就连虫族也不例外，仿佛得到了炎奴的命令似的。
　　但这就够了，牵手总可以吧？
　　以亚克现在突破天际的力量，小手一牵，天王老子也别想走。
　　亚克娇小的身躯，一只手就将其托起来，抬向冥界深渊。
　　深渊有不可离开的特性，进去了，不完成那些奇葩任务，就别想出来。
　　亚克六尺不到，泽塔人如果是小灰人状态，更是只有五尺。
　　但是此刻是一条龙，硕大无比，体内氤氲不知多少可怕能量和物质，恍若星辰。
　　然而亚克还是就这么举着走，举重若轻！
　　竟然没有一丝多余的力，如同温柔地拈花。
　　为防万一，黄帝又把轩辕剑亮出，给亚克加一层仁者效应。
　　这下更保险了，任由泽塔人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让亚克那看似纤细的手指，张开分毫。
　　“啾啾啾……我的确失策了。”
　　泽塔队长一笑。
　　“不过……你也太小瞧亥伯欧拉了。”
　　说罢，泽塔队长的庞大龙躯，猛然间绽放紫色的光，好似雷霆，狠狠砸下。
　　这是一种陌生而具有杀伐的神通之力，所有人在其中，都感受到傲世的霸意。
　　“轰！”
　　亚克当场被炸开，皮开肉绽，虽然瞬间修复，但他确确实实被伤害了。
　　他也有这股异族神通力，早就超然了，但是此刻却用不出来。
　　“此乃龙族傲气，战天斗地，无视防御，伤人伤己。”
　　“今日免战？不好意思，你太低估绝对执行力的深度了。”
　　说罢，他又是狂风骤雨般打击，犄角、龙爪、鞭尾，闪电狂舞，如同傲世战龙。
　　亚克倒是还好，可以躲，但周遭的事物，都被毁得稀巴烂，这严重违背了免战效应。
　　“怎么会！他竟然还能战斗！”
　　“不好，亚克受到免战限制，对方却没有，太吃亏了！”
　　“何止是亚克，我们现在所有人都不能战斗啊，只有那条龙可以！”
　　“为什么啊？难道那龙族的特性，可以不给麒麟面子？”
　　众人都惊骇，泽塔队长竟然再度暴起，丝毫不给麒麟面子。
　　无视了免战效应，大打出手！
　　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全场所有人，除了闪躲，别无他法。
　　只有一条龙，斗天斗地，随意出手！
　　“是绝对执行力，深度太高。”
　　“瑞君的免战效应，根本限制不了他。”
　　“可他之前明明已经受限了，毁灭神洲的一击都收回了。”
　　大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很多人不解，毕竟泽塔队长刚才都承认被限制了。
　　绝对特性，要么就执行，要么就不执行。
　　除非出现深度反超，否则就只有零与百分百的区别。
　　“被限制的，只有泽塔人自己的力量，而非那条龙。”
　　亚克突然说道，一眼看破玄机。
　　泽塔队长笑道：“啾啾啾，没错，亥伯欧拉这具身体，是不可能被压制的。”
　　“让他的能量不出工不出力？怎么可能呢。”
　　“龙族最后的硬骨头，是这么容易战胜的吗？麒麟的面子？不好意思，不够。”
　　亚克平静道：“果然是这样，你的绝对变身，是拥有对方的能力与身体之余，还同时有自己的能力。”
　　“所以你变身之后，招数一点没变，还是在运用你们泽塔人的力量，仅仅是利用绝对执行力，来摆脱压制。”
　　“恐怕是因为……这具身体太弱了吧。”
　　“虽然可以百分百发挥实力，但实力本身太低。”
　　“所以即便瑞君的能力对你无效，我也还是要尝试一下的。”
　　“现在看来，免战只能压制属于你泽塔人的那一部分，而亥伯欧拉的战力，是绝对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
　　泽塔队长见他看穿，干脆坦然说道：“没错。”
　　“我变身亥伯欧拉，虽然可以利用绝对执行力，但我毕竟不是这个特性的真正宿主。”
　　“亥伯欧拉才是。”
　　“所以‘战力百分之百’这个概念的底线基数，就是亥伯欧拉本身的战力。”
　　“我的实力叠加上去，虽然扩大了这个基数，但并不是绝对执行力保护的底线。”
　　“所以被那头熊的能力，给削弱了。免战效应，如同战力归零。”
　　“我虽然归零，但亥伯的战力，是不可能归零的，属于他的那一百，就是底线。”
　　“你们不管用什么方法削弱我，我都一定还拥有，亥伯欧拉的战力。”
　　“不得不说，能把我这一部分压制，已经很了不起了。在大多数奇物判定中，我就相当于亥伯欧拉，而这头熊的效应，竟然还是压制到了我。”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只能说那头熊有点东西，但不多……”
　　众人顿时明白，说起来很简单。
　　泽塔队长之前能绝对执行，靠的是绝对变身这个能力，让他共享到了这个特性。
　　亥伯欧拉能绝对执行，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个特性。
　　所以免战效应，其实只是突破了绝对变身的功能。
　　这么算的话，绝对执行力的深度，高于免战效应，免战效应高于绝对变身。
　　“不愧是龙族最后的硬骨头。”
　　“能被这样称呼，还留下辉煌传说。”
　　“显然，绝对执行力定不可能简单。”
　　“不算神珍铁，那恐怕就是龙族文明深度最高的一件奇物。”
　　众人这么一想，就不意外了。瑞君的能力对这条龙无效，太正常不过了。
　　一个种族，一个文明最后的傲骨，若是那么简单就压制，岂不可笑？
　　类比的话，亥伯欧拉之于龙族，可能就相当于炎奴之于神洲。
　　哪怕不算炎奴这种深度过高的情况，也起码能拿‘勺子’来比喻。
　　“这可如何是好？瑞君！你能不能取消免战啊！”
　　“快快收回成命啊！”
　　群仙催促，希望瑞君赶紧把这效应取消。
　　然而那头黑白熊，圆滚滚躺在云端，摇头晃脑：“做不到，本熊做不到哇。”
　　“除非……”
　　他也发现自己坑了，敌人没压制完全，把队友全压趴下了。
　　可他也确实不能收回成命。
　　“除非什么？除非你死了？”颛顼直接问道。
　　有可能瑞君死掉，这个效应就消失了。
　　然而瑞君摇晃脑袋：“这个效应不会随着我的死亡而消失，难道我死了，我就没面子了吗？”
　　“这个特性是很要面子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我又表示刚才的话不算了，让你们不要给我这个面子。”
　　“那……”
　　众人反应过来：“那你……或者说这个特性，哪还有面子可言？”
　　瑞君叹道：“是的，我收回它一次，就等于让它永远都没面子。”
　　“那么这个特性就会消失，而我会死掉。”
　　众人一惊，所以还是可以收回，但代价是死亡。
　　颛顼说道：“炎帝一定会复活你。”
　　瑞君沉默不语。
　　倒是峨眉派的玄玲等人急道：“这个特性消失，我家麒麟聪慧无比的智慧也会消失！”
　　很多人这才想到，瑞君最初就是一头普通的黑白熊。
　　是无意间吃了个果实，才拥有这些特性，同时拥有了智慧。
　　也就是说他的智慧来源于这个特性，一旦被这个特性抛弃，他就不再是瑞君，而只是一只动物，一头畜生。
　　炎奴的复活，也是复活死亡那一刻的状态。
　　如果没有智慧，那头熊，也就不再是‘瑞君’了。
　　“不需要收回……对方根本毫无威胁。”
　　亚克大声说道，从始至终都很从容，除了最开始受了点小伤以外。
　　之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竟然没让泽塔队长摸到一下。
　　“你太弱了，泽塔人。”
　　“或者说，是这条龙，太弱了。”
　　亚克散发出蓬勃的场域，修复治愈周遭的一切。
　　洪荒与地府，肉眼可见的恢复。
　　亚克的力量强大到掌控万象，虽然不能用于战斗，但生产修复还是可以的。
　　不多时，泽塔队长看似狂暴的战龙之姿，不再能伤害任何人。
　　亚克从洪荒一棵巨树中，摘下一片巍峨的树叶。
　　轻飘飘地托住了一条龙，温柔地像是爱抚。
　　浩瀚的能量，形成一种环境，滋润着那条龙。
　　而龙躯尽管能随意出手，摧毁万物，却还是不能突破亚克的手掌心。
　　亚克淡淡看着他在树叶上疯狂破坏。
　　那感觉，就好像一个小女孩，用树叶托着一只蚂蚁端详玩耍。
　　“……”泽塔队长渐渐停歇下来。
　　“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么……”
　　泽塔队长意识到他就算还能动用亥伯欧拉的战力，且所有人都不能再战斗。
　　面对不还手的亚克，也照样没戏！
　　他也还是跑不掉……更杀不死任何人。
　　因为亚克，并没有因为免战，而变弱。
　　不能战斗是不能战斗，削弱是削弱，那是两码事。
　　亚克此刻的强度，已经难以描述，足以视他如蝼蚁。
　　任他大闹乾坤，战天斗地翻了天，也都能尽在把握。
　　对战？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不过是在观察！
　　“可恶，亥伯欧拉，你落后太多版本了啊。”
　　泽塔队长有些无奈，亥伯欧拉是很强的，单体一击可以覆盖性毁灭一个恒星系。
　　耐力更是超级持久，甚至能跨越数光年，到处跃迁，调动、吞吸一个个恒星系的能量，斗战翻天！
　　还有各种龙族秘法、神通，结合绝对执行力，和他坚不可摧的鳞片。
　　这一系列下来，曾经震撼银河。
　　可以说是龙族第一强者，给泽塔人带去了重创，带领同胞抗战了足足三年零六个月。
　　前后有数千万颗恒星被榨干，漫长的战役下，双方都快把一条旋臂给打没了。
　　然而……将近五千年过去了……当年亥伯欧拉的战力，放在这个时代……只能说一般般。
　　在银河甚至排不进前十万名！
　　贝塞尔文明，都有一大帮子这种级别的强者存在，更强的也有。
　　也许亥伯欧拉，当初真的是名传万古的英雄，但现在，也就那么回事吧。
　　蝼蚁就算能向强者全力挥拳，发挥百分百的战力，也还是蝼蚁的一击，又能怎样呢？
　　该打不死的人还是打不死，该砸不碎的墙，还是砸不碎。
　　当年就是这样，帝皇最终将其镇压，杀害，送给一名泽塔人当变身。
　　如今将近五千年过去，面对超然了泽塔人，又超然了轩辕剑，还在不断超然的亚克，那简直和面对至高神没啥区别。
　　“哈哈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条龙有多厉害！”颛顼一笑。
　　众人都松口气，他们给唬住了，以为那亥伯欧拉有多猛。
　　没想到还是被亚克，轻易拿捏。
　　这已经不是超越那么简单了，而是超越了好多好多倍。
　　产生质变，达到了‘任你发挥全部实力又能怎样’的地步。
　　“看来他已经没有其他棘手的特性了，至于非特性的能力……不用考虑。”
　　“这条龙的实力，别说不如我，就算是这泽塔人自己的实力，也是远远高过。”
　　亚克最终淡淡总结道：“只能说这条龙有点东西，但不多。”
　　冯君游颔首道：“做得好，亚克，看来你心里都有数。”
　　亚克战斗意识极强，这个局面就是他主动造就，自然不会玩脱，心里都有数。
　　他的能力在不断飙升，随着时间只会越来越强。
　　而对手不管是能免战，还是不能免战，亦或者免战一半，其实都无所谓，他反正不会亏。
　　“把他关在哪里？”
　　众人都沉默，冯君游说道：“要不送入深渊？”
　　魔道的张衡赵雨等人说道：“未必关得住他啊，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出来，虽然很难完成，但当年炎奴就做到过。”
　　众人点头，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
　　亚克淡淡道：“无所谓，没有好地方的话，我就一直托着他好了。”
　　那娇小的身姿无比伟岸，仿佛化身厚重的天地，是这里活着的环境，任尔东西南北风，轻易承载着巨龙。
　　明明那巨龙能肆意妄为，战天斗地，但好像这天无边大，地无边广，一花一草都生生不息。
　　令那巨龙又仿佛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阻碍都突不破。
　　如同透明盆景里的一条虫。
　　……


第511章 超然注视者
　　“亚克你这般强，还能被关押在地狱吗？”
　　玄鸟机甲，突然说话了，语气有些颤抖。
　　原来他会说话啊，很多人目光凝聚过来，这家伙就是玄尊吗？感觉不咋地啊。
　　“小儿！你离开神洲的早，根本不知炎帝之神威。”颛顼傲然道。
　　玄色机甲奇怪道：“炎帝？”
　　颛顼想到上古还有好几个炎帝呢，于是说道：“非古之炎帝，乃茶山贱民之姜炎奴。”
　　“竟是他……”玄鸟机甲呢喃着。
　　众人眉头一挑，莫非玄尊见过炎奴？
　　这时亚克回答对方：“我强吗？我软弱了一辈子，从未真正强大过。”
　　亚克见他还在跑，小手一举，巨大的树叶跨越千万里，往上一兜，就把他也逮住了，与泽塔队长作个伴。
　　颛顼大笑道：“做得好，亚克，你立下大功，护得神洲，我来做个主，许你出狱了。”
　　然而亚克却摇头：“地狱是我家，有我的家人，和我所杀的人。”
　　“此地非折磨，是我心安处。”
　　“他们还有一个在，我便不会离开。”
　　众人愕然，放他出狱，他还不乐意了？
　　仔细一想，亚克是主动下地狱的，也亲手把自己的家人都送进去。
　　他会陪伴他的家人，直到全部赎清？
　　这意思是，地狱不空，誓不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亚克非要把地狱当做历练，大家也不好阻拦。
　　颛顼凑到巨大树叶附近，一手招来安欺生。
　　“安欺生，来看看你师尊！”
　　安欺生不满道：“我说过，那个被抓走的人，绝不是我师尊。”
　　说着，凝视玄鸟机甲，因为看不透那神秘的机甲，所以看了也是白看。
　　“你到底是谁，我师尊才没有这般弱。”安欺生心里，仿佛他师尊是无敌的。
　　再不济，也不会就这点手段。
　　玄鸟机甲漠然说道：“就当我是好了。”
　　安欺生恼火：“不可能，你快说，你到底是谁！”
　　玄鸟机甲沉默不语。
　　安欺生越发生气，对颛顼急道：“信我，他绝不是我师尊。”
　　“好了好了，已经活捉，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颛顼摆手道。
　　众人现在更关心炎奴的情况。
　　他们质问泽塔队长：“老实交代，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宝藏星云那边，又发生什么变故？”
　　那片树叶有千丈大，可此刻却仿佛一个独立世界。
　　众人围在外面，逼问对方。
　　很想知道炎奴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为何泽塔天道又成为他们的天命。
　　然而泽塔队长尾立不屑，明明都被活捉了，也还是傲然。
　　“不要浪费时间了，趁早做点没有做过事情。”
　　“反正你们都得死，好好珍惜这点时间吧。”
　　这话简直气人。
　　但问他为何这么说，还有何底牌？他却不理会。
　　众人除了关着他，确实也动不了手。
　　“反正他也不会说，干脆弄死他算了。”颛顼狠辣道。
　　不能战斗，但强行弄死对方，方法就多得很。
　　非雌者死一出，就很简单，还是完杀。
　　“上徐州鼎！”
　　一群仙人，早就去取徐州鼎了，之前就有这个命令。
　　如今立刻就能搬上来，众人都散开一圈，腾出方圆五十里的空地。
　　仙力一推，就朝泽塔队长飞去。
　　后者大笑，当场就变身，从巨龙状化为一片巍峨的星雾生命。
　　千里尺度，身体如一团朦胧的星空剪影，红的蓝的白的紫色星光璀璨汇聚。
　　每一粒都是超高能物质，闪闪发亮，好似斑斓色彩的神灵。
　　这种生命体，如果放在神洲，都不用任何招数，就足以天翻地覆，沸腾大海，让整个行星都不再有活物。
　　他四条可能是手臂的器官，精美异常，勾勒微光，看起来就好像装饰品。
　　下半身如若烟云般缥缈，好像薄雾轻纱般飘摇而来，又好像超新星爆炸后的景象。
　　表面生长着纯黑色纹路，样式古朴玄奥，有剑型有螺纹，配合闪耀的底色，充斥几何美感。
　　可能是头颅的部位，最为奇特，是一片银河般的物质在飞速旋转。
　　边界为齿轮状，转速奇快，螺旋如万花筒，上下喷涌着光束，无比壮观。
　　“天心仙族！”羽失洁在远方一口道破，认出这个奇特星雾种族。
　　与此同时，徐州鼎靠近上去。
　　对方进入非雌者死的范围，竟然没事。
　　“什么！他绝对变身，化为了雌性。”
　　“开什么玩笑，这种连血肉都不是的生灵，竟然还分雌雄？”
　　神洲人都很诧异，一方面震惊于对方的生命形式，奥妙莫测。
　　另一方面，则奇怪这种惊奇异常的生命，还有雌雄之分。
　　非雌者死，顾名思义，只要不是雌性，就一定死。
　　但对方没事，足以说明过了徐州鼎的判定。
　　“天心仙族，昔日银河最强一族，虽然是高能生命体，但自从奇物时代来临，因为一件奇物的效应，导致全族都强制为雌性。”
　　羽失洁向众人解释，显然这是有典故的。
　　按理来说，一些奇特的虚灵种族，是不分雌雄的，要么就是有多重性别。
　　但奇物特性千奇百怪，什么怪咖都有。
　　强制全族为雌性，也不值得有多惊奇了。
　　“尔等的奇物，我已尽知。”
　　“像这样带有先决条件的杀招，就莫要献丑了。”
　　“我绝对变身，万族皆有，怕你们不成？”
　　泽塔队长超级嚣张，压根不屑什么非雌者死。
　　“笑话，取我盘古斧来！篡改先天，看我不弄死他！”安欺生大喝。
　　心说你一个泽塔人，嚣张什么？又不是没被他弟子公子羽品尝过。
　　泽塔队长冷眼盯着安欺生，恨不得杀掉他。
　　“你……抓我孩儿，必死！”
　　“你全族，也要陪葬！”
　　泽塔人总有一种高高在上，蔑视万族的底气。
　　谁给他们的底气？毫无疑问，是帝皇。
　　“我总有不祥预感，传言泽塔人能召唤帝皇。”
　　“那可怕的生物若是到来，我等根本挡不了。”
　　张良说着，非常担心传说中，泽塔人个个都能召唤帝皇的设定。
　　“怕什么！速杀此子！”颛顼也忌惮这点，但他的忌惮，从来藏于心底。
　　嘴上是不留情的，好像世间除人族以外，皆为粪土。
　　“盘古斧！篡改先天！”
　　众人又把盘古斧取来，这曾经印在安欺生额头上的烙印，早已被取出。
　　由魔道保管，印在一名虫族额头。
　　那虫族冷酷无情，当场发动盘古斧的效果，斩却对方种族属性，想把对方先天化为男性。
　　“没用的没用的！”
　　“此乃天心仙族第一天才，偶然失落！”
　　“生来就是奇物，号称万物之母。可以孕育分娩一切所见事物，包括死物，乃至不可理解的存在。”
　　“同时自身与所在种族，都强制为母体，是任意种族中的雌性。”
　　“整个天心仙族，之所谓全体强制为雌，就是因为她。你们想用非雌者死杀死她，简直可笑至极！”
　　泽塔队长嘲笑众人，对于神洲的各种奇物，算是了如指掌。
　　群帝气得够呛，这家伙，真是个大染缸。
　　绝对变身，恐怕收集了很多种变身，个个都是曾经名动银河的强者。
　　看似他没带多少奇物，但随便变身一个，就会有一两种绝对效应，非常难缠。
　　“哼，你别嚣张，炮制你的手段多着呢，去取凋零之墙！”颛顼语气充满杀意。
　　泽塔队长沉默片刻，突然似乎接收到了什么。
　　随后扬天看去，猖狂大笑：“来了！来啦！”
　　“帝皇在注视着你们！我伟大的主人，向他们展现您的伟岸吧！”
　　听得此话，在场众人都悚然一惊。
　　什么？帝皇？真的来了！
　　所有人浑身一颤，感受到莫大的压迫感。
　　整个洪荒，突然瓦解了！
　　超乎寻常的意志降临下来，融化了万物，包括生灵！
　　无数人与物质，都化为了一种灰色材料。
　　构成奇特的眼睛，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洪荒几乎消失了，火星、土星都在溶解。
　　神洲无数百姓在消融，山与海都在崩塌，死伤无数！
　　这是要把万物众生，全都扭曲转化为某种物质啊！
　　还未降临，就有此等神威吗？
　　“不好！有大敌来袭！”
　　“是帝皇啊！真的来了。”
　　“这是什么力量？所有人都要死！”
　　群帝急了，不懂这是什么威能？扭曲世界，融化万物，只见威能，不见其人！
　　“真的……好强啊……”亚克呢喃一声，显然也体会到了什么。
　　他的身体也溶解，化为灰色物质。
　　但他很快定住，并且同样绽放出一种无上的压抑感。
　　“竟然存在这么强大的生灵吗？”
　　亚克瞪大眼睛，似乎被自己的强大给震撼到了。
　　随后展现出不可思议的领域，翻手之间，万象皆定。
　　某种来自高维的意志，出现了，无数物质化为灰色眼球，最终形成一颗巨大无比的瞳孔，俯瞰众生。
　　“主人！伟大的注视者！”
　　泽塔队长，激动得发抖。
　　他没有主动召唤帝皇，但注视者还是来了。
　　“注视者？”无数人感到压抑，有种生死都不能掌握的无力。
　　好在，这种感觉，正在被驱散。
　　是亚克！
　　他竟然也散发出同样强大的气息，耸立真空，庇护了整个太阳系。
　　这一刻，大家看亚克的气息，都飘忽了。
　　深邃到不能描绘，超出了他们理解的生命层级。
　　“不管敌人是谁！亚克都照样超然给他看！”
　　神洲人都在振奋，说起来，放眼宇宙，神洲文明真的平庸，除了一些奇物以外，其他方面真不够看。
　　如同幼崽，非常蒙昧。
　　但是亚克，可以弥补这种底蕴，就算是宇宙至高神，也超然给他看。
　　“好伟岸的身躯，高高在上，无边宏伟，凌驾整个世界……”
　　“维度……原来如此。”
　　“这就是宇宙啊，过去的所见所闻，原来是这样的可笑。”
　　亚克仿佛突然之间，从蝼蚁化身为神，收获了不可思议的能力，目光洞彻万千，窥见无穷奥妙。
　　一时间自己都懵逼，在回味，感到上瘾。
　　他的视野在数量庞大的三维宇宙，任意遨游，一下子冲到了顶！
　　像他所生活的三维宇宙，共有10的24次方个。
　　层层叠叠，看似很多，实则又为一体，可以视为‘一个大三维宇宙’，或者说，这么多个宇宙合起来，其实才是三维时空的完全体。
　　一个个巨神，生活其中，身躯跨越多个三维频率，好像一条条蠕虫。
　　毫无疑问，绝对存在除长宽高以外的第四种坐标轴，但到底是什么，还是不能理解。
　　那一个个伪四维生物，其实应该叫做‘完整三维生物’，这是超越到更高维度层面的基础。
　　亚克沉浸在其中，一时间都难以自拔。
　　而他自然而然散发的气息，就令太阳系诡谲地波动，他微微动念头，就好像可以扭曲这里的万物，变化它们的参数，转化它们的质能。
　　于是乎，他立刻用这样的力量，保护众人，让他们不被注视者所扭曲。
　　“两……两个注视者……”
　　泽塔队死死盯着亚克，他竟然在亚克身上，感受到了帝皇的气息！
　　那种纵横宇宙，俯瞰亿万多元三维的注视感！
　　神圣恢弘，超凡入圣。
　　一时间，两种可怕的存在，扭曲的力量，在小小的太阳系，争锋相对。
　　“绝对超然，真是可怕……”泽塔队长呢喃着。
　　而神洲这边，则如临大敌：“那就是帝皇吗？真的直接杀来了……”
　　很多人都紧张，毕竟帝皇的威名远扬。
　　但见亚克竟然也同样强大，甚至更加威风。
　　将注视者所带来的压力，全都顶住，庇护了整个太阳系，顿时振奋。
　　“干得漂亮，亚克！”
　　“哈哈哈，帝皇境界再高又能如何？”
　　“亚克直接超然，已达不可想象之境！”
　　颛顼咧嘴，同时黑颜色到处弥漫，朝着那巨大眼眸而去。
　　他的玄色弱水特性，可以将万物染黑，黑色物体对他的攻击是无效的。
　　什么帝皇，什么注视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染黑再说。
　　然而对于他的话，泽塔队长不屑道：“没有意义！纯粹能量与境界上的强大，早在三千多年前，帝皇就不再看重了。”
　　“绝对超然又如何？”
　　“主……不在乎！”
　　他对那注视者，拥有超强的自信心。
　　就好像神洲人，对炎奴有无与伦比的信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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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无敌是个负面状态
　　正常地对决，根本没人是亚克的对手，但宇宙也压根不正常。
　　“真实幻觉！”
　　没有任何废话，注视者根本没把神洲众生当人看，一上来就是杀招。
　　刹那间，所有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具幻象！
　　那是他们此生，所认知中，最强大的生灵！
　　“炎奴……”
　　亚克瞳孔一缩，不仅是他，几乎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了炎奴！
　　但是，这幻象炎奴，不是他们的天帝……而是天敌！
　　眼眸充斥杀意，滔天烈火，毫不留情地杀来。
　　“炎帝！”
　　“怎么会……”
　　“这绝对是幻象，是幻象！”
　　不得不说，炎奴的善良与纯粹，深入人心。
　　太平军大部分人，都反应过来，这是幻象。
　　但没用，他们无法摆脱这种幻象！
　　“噗嗤！”
　　“呃啊啊啊！”
　　只一个照面，洪荒就死伤无数，血流漂杵！
　　神洲上下，尸山血海！
　　本来还觉得帝皇而已，未必不能一战的众人，就这一下子便感觉到绝望。
　　什么鬼啊！人均单挑炎奴？
　　谁在炎奴面前，敢称不败？
　　亚克都不敢！
　　“我连幻象的他，都不能战胜吗？”
　　亚克很憋屈，置身于幻象之中，竟然被暴打。
　　而在现世中，他的身上，迸发无数伤口。
　　好几次，都被揍成粉末，非常凄惨，只是在顽强苟活。
　　“真实幻象，果然好真实！”
　　亚克发现幻象都会适应后，心里就先怂了三分，不断避战。
　　注视者这个能力，真的好可怕，他还无法超然，乃是绝对特性，还是概念型的，无形无质。
　　所以他虽然获得了注视者的种种能量，和崇高的境界，但真正的核心战力，却不能超然。
　　幻象是谁不好，偏偏是炎奴。
　　这一辈子，他就只输给过炎奴。
　　“假的！都是假的！看似也能适应，实则不过是我心中的幻觉。”
　　“直接针对目标心中认知，而凝聚幻象，并且还能产生真实的伤害……”
　　“这种能力，除非是拥有心灵绝壁……”
　　“或者一生从来不败，谁都不怕，方能破解……”
　　亚克战斗意识还是在线的，一下子就洞悉了很多奥妙。
　　但是，又能怎样？
　　他早就认知了炎奴，是自己一生之敌，不可战胜。
　　实在是被克麻了，这种观念一时难以扭转。
　　“嗡！”
　　突然，不断死伤的神洲生灵，有人打碎了幻象。
　　第一个，恢复清醒！
　　“虞姬……虞姬！你在何处！”
　　率先打碎幻象的，竟然是项羽，他霸气无俦，一生未尝一败。
　　垓下之围，只是他大彻大悟，知晓自己乃是苍生祸患，没了心气儿，为了天下一统，放弃了自己的执念，拿自身性命，送了故人一场造化。
　　实则在他心里，他就是无敌的，纵然身陨，也是非战之罪，就是这么拽。
　　什么幻象炎奴，他心里认知的强者，虽然也是炎奴，但并不畏惧。
　　甚至于，他都不是很清楚炎奴的能力，复活后只和虞姬安生过日子，都懒得去了解。
　　满心里，都是自己横扫天下的霸气，直到死亡，内心都是最强大的自我。
　　短暂的一生，竟然练就无敌心。
　　以至于他纵然是凡人，也第一个打破了注视者的幻象！
　　正可谓：霸王自负一生，不弱于人。什么无敌，你有我无敌？
　　“虞姬……”
　　终于，项羽找到了死去的虞姬。
　　那美人儿香消玉殒，死在了注视者的幻象之中。
　　怔怔地看着残躯的尸体，项羽整个人瞳孔一缩。
　　被复活后，他什么野心都无，带着虞姬，在洪荒乐土，过着安生日子。
　　没想到，一招泽塔强敌来袭，所有安宁都打破！
　　恍惚间，他再次抱着虞姬的尸体，眼眶都快炸裂。
　　上一世，虞姬死在他怀中，乃是自刎，无从宣泄，只能自责，瓦解了他所有的执念。
　　可这一世，虞姬死在强敌之手。
　　霸王，瞬息间就暴走了。
　　这世道并不安宁，太平远未到来！
　　他仰天长啸：“鼠辈！可敢与我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也！”
　　这话他曾经对刘邦说过，想跟刘邦单挑，来决雌雄，以免战乱苦了天下父老。
　　可以说，非常幼稚，刘邦直接回他：吾宁斗智，不斗力。
　　把他气得够呛。
　　而如今，他再次说这话，矛头直指泽塔帝皇注视者。
　　以凡人之躯，要单挑多元三维宇宙绝顶强者！
　　正可谓：不管你有多强，我都要打死你。
　　这霸气，简直高到没变了。
　　注视者都诧异，他俯瞰全场，自然听到项羽的话。
　　饶是他境界高绝，也怔了一下：什么档次？也配挑战我？
　　可轰然间，竟然有一股强大而熟悉的霸道气息，笼罩全场。
　　“嗯？炎奴来了？”注视者反复扫视，仔细搜查，却发现炎奴还未来。
　　那这熟悉的霸气怎么回事？
　　他目光紧紧锁住项羽，发现竟然是此子散发。
　　咚咚咚！
　　时空似乎有钟鼓齐鸣，项羽浑身精神焕发，挥洒一种道韵。
　　恍惚间，似乎有个无上的帝影，站在他身后。
　　他奔踏如飞，脚踏真空，竟然在太虚中狂奔，一步百万里，步步化鸿光。
　　注视者随手一击反物质秘法，时空自动生成幽能，爆发一片星云，威能恐怖。
　　打算拍死这个蝼蚁，连带神洲星球，尽皆化为虚无。
　　可是项羽根本不惧，反手从一名仙人手中，夺来一杆大戟，一记横扫！
　　好像是回风返火，他竟然领悟了炎奴的神通，将那足以摧毁太阳系的一击，都扫荡回去。
　　“啊？”
　　泽塔队长目眦欲裂，下巴都要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情况？开了？
　　他十分确定，之前这人，只是一个凡人啊，能量低微，堪称蝼蚁。
　　但是，凡人，未必是弱者。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这是什么法则？啊！是那炎帝的道……”
　　炎运大道！是逆天之道，遍布宇宙，给予了这个宇宙所有生灵，一个逆天的机会，一个创造奇迹的机会！
　　换做旧时代，管他什么项羽霍去病，心气再高也没用，神通不敌天数，蝼蚁向神灵宣战永远是笑话。
　　但此一时，彼一时了。
　　炎奴虽然不在，却若无处不在，乃为道标！
　　霸王终于契合炎奴之道，暗合无边奥妙，从炎奴那里，明悟种种威能。
　　他越是自信越是契合，而越是感觉力量澎湃，他就越觉得自己不愧是自己，就是厉害！于是道韵越发深邃！
　　“籍在此，谁敢挡我！”
　　他霆击虚空，霸道无俦，面对那无边的眼球，一杆大戟就插了上去。
　　“轰！”
　　眼球又被戳爆了，此戟是帝器，内含炎奴的能量。
　　而对方的‘眼球无敌’之特性，早已被炎奴所超越。
　　霸王一击，引动帝器之力，轻而易举就打碎了眼球！
　　注视者化整为零，散落周天，给这一戟整不会了。
　　“死亡凝视！”
　　虽然遭受重创，但注视者终究是注视者。
　　两者的差距，太大了。项羽领悟强大的道韵和各种神通，不代表就达到炎奴的高度，如果光凭契合代表，就能一切道行圆满，那还要修炼干什么？吕洪象早就无敌了。
　　“噗！”
　　项羽手中帝器破灭了，面对死亡凝视，他竟然还没死！
　　寄杖！他提前预判，用了炎奴的寄杖神通，将一切伤害由手中的武器承受。
　　这一招是很难用的，死亡凝视乃刹那抹杀，项羽竟然凭借自己的战斗意识，完美卡住了节点，把这招给抵消了。
　　不过，没了帝器，项羽再难挡第二招。
　　可就在注视者准备击杀他时，一个不亚于自己，甚至超越自己的力量，跨越多重三维频道捏住了他！
　　“嗯？”这绝对是星尊绝巅存在的手段！
　　莫大的力量，一路延伸，跨越多元三维世界，直达至高天，干涉到了注视者的本体！
　　注视者巨大眼眸一凝，知晓那只手的主人，是亚克！
　　他醒了！亚克的眼神尖锐无比，竟然也爆发出霸道的气息。
　　亚克，破碎了炎奴的幻象！
　　“霸王项羽，多谢你的无敌心……”
　　原来项羽出击，所向披靡，无所顾忌，近乎忘我，霸气影响所有人，镇压了全场。
　　这自然也压制了亚克，触动了敌视判定。
　　刹那间，亚克把项羽都给超然了。
　　一直以来，亚克强归强，总欠缺一股心气，缺乏一种自信。
　　但现在，他超然了项羽的霸气，竟发现这霸气，不只是来自炎奴，也是项羽自己的。
　　炎奴是道，而项羽如修炼者。他融入了自己的无敌心，那种霸气睥睨一切，不知天高与地厚。
　　于是亚克终于也短暂有了无敌心。
　　“咻！”
　　亚克的位置，无比飘忽，根本不确定。
　　仿佛无处不在，躲开了所有死亡凝视。
　　“你杀人盈野，似我过去。”
　　“若不将你斩入地狱，我便不姓拓跋！”
　　亚克拽起来了，气息凌驾于注视者，堪称不可一世。
　　无敌心配上超然对手，他甚至感觉亿万星空，不过掌中玩物。
　　这里面不仅有项羽，也有注视者的境界影响。
　　“哦。”注视者对此，竟然十分淡定。
　　“难得的对手，这里太狭窄，如同墙缝。”
　　“你若有胆，便追过来。”
　　说罢，无数物质散掉，他的精神降临体，收束回去。
　　亚克何惧？当场就要追上去。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回过神来，摆脱了幻象。
　　“亚克，你去哪！”
　　“让他下地狱。”
　　亚克没忘自己的誓言，地狱不空，誓不离开。
　　翻手之间，就把关押自己家人的那一片炼狱，抽离出来，托在掌心。
　　咻！亚克消失了，与注视者，穿梭多元三维，大战至宇宙边荒。
　　见状，很多人都懵逼。
　　这就是亚克所谓誓不离开地狱？好家伙，直接抱着监狱就杀出去了。
　　“亚克超然了帝皇，真是猛啊！”
　　“怕不是一步登天，直线成就宇宙绝巅强者！”
　　众人心驰目眩，却不能窥得此战详尽，只能感慨。
　　可就在这时，现场有人大笑。
　　“哈哈哈哈！”
　　泽塔队长的笑声充满嘲弄。
　　“他以为他是谁啊！一个绝对超然，也敢这么嚣张！”
　　众人皱眉，绝对超然也敢瞧不起？这绝对是神洲一线的奇物，除炎奴以外的最强人形奇物。
　　颛顼森然道：“将死之人，也敢废话。”
　　别看亚克走了，没人压制泽塔队长，但大羿还在，他的目光锁定，早就将泽塔定住了。
　　颛顼念动间挪动凋零之墙，就要让对方寂灭而死。
　　可就在泽塔队长逐渐寂灭思维时，熟悉的压抑感，又袭来了。
　　一颗巨大的眼球浮现，一个大挪移，竟然把凋零之墙挪走，不知所踪。
　　“什么！”
　　所有人骇然地盯着那颗大眼球，还能是谁？就是注视者！
　　他又回来了！
　　“啊？”
　　“亚……亚克呢？”
　　所有人感觉大不妙，什么鬼？亚克那么自信，超然对方，以一颗无敌心，追杀出去，纵横多元三维。
　　这才多久，人家回来了，亚克人呢？这么快就败啦？
　　特性，肯定是某种特性，亚克中招了！无敌莫不是个负面状态。
　　注视者懒得回答蝼蚁的问题，散出一颗颗眼睛，到处废物，要盯着一个个人。
　　这是死神的眼睛，让众人如被死亡凝视。
　　千钧一发之际，大羿舍弃了泽塔队长，闪身而出，目光锁定住那巨大眼球。
　　顿时，眼球不能动了。
　　注视者陷入到黑暗之中，感知不到外界。
　　不过，与他对视，能有什么好下场？
　　大羿当场幻灭，陨落得连渣都不剩。
　　“羿！”
　　帝高辛悲鸣，着实没有办法，亚克没了，约书亚又被天道压制。
　　大家虽然有帝器，但也中了瑞君的免战效应。
　　少许没中的，比如项羽这种之前没参战的凡人，也难以指望。
　　注视者太强了，还一上来就用特性抹杀，非常恐怖。
　　“咋瓦咋瓦……咋瓦咋瓦……”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凝视苍生的眼球，所在的时空，都冒出了可怕的泡泡。
　　哗啦一下，全部爆裂！
　　有巨大的虫口，蜕变而出，那狰狞的口器，蛮横撕咬，连时空都吞噬掉。
　　注视者知道不妙，在秒杀所有人，与收回精神载体之间，选择了后者。
　　霎时间，无数眼球都变成普通物质，被虫族轻松吞没。
　　让虫族吃到眼球，是不可能的，他要极力避免，这可比被亚克超然，可怕多了。
　　绝对超然，他并不在乎，但绝对适应……可不是闹着玩的，连特性都共生，那才糟糕。
　　宇宙最可怕的就是奇物，甚至可以说，一切只分‘绝对的’，与‘不绝对的’。
　　绝对特性之下，皆为蝼蚁。
　　“炎奴！”注视者冷冽地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紫光一闪，一支军队瞬间降临。
　　赤潮大势，弥漫太阳系，而炎奴位列最前方，一脸怒意。
　　与此同时，一根勺子砸在了大眼球上。
　　“梆！”


第513章 无限恐怖与降维
　　这里死了太多人，堪称尸山血海。
　　洪荒都破碎，扭曲成了丑陋的灰色物质。
　　神洲从未有过此浩劫，简直堪比重炼了地风水火。
　　“梆！”
　　紫光一闪，一根勺子，砸在了大眼球上。
　　这让注视者瞳孔一缩，他知道这东西的厉害，自己还是托大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拉扯开。
　　跟炎奴多废了一句话，就这一句话，炎奴学精了，上来先用勺子把他给锁了。
　　不好跑了，这东西跑到哪都能跟着。
　　要知道这可是炎奴的共生物，也具备适应，可别给弄至高天去了。
　　别说至高天，就算是其他泽塔重地也不能去，他去哪，就等于带着炎奴的共生物，去适应哪里的环境。
　　不仅如此，炎奴还有传送云！可以抵达自己到过的地方！包括共生物去过的地方。
　　也就是说，勺子去过哪里，他就能去哪里！
　　“咻！”
　　紫光一闪，炎奴直接来到了勺子的位置，凌驾于注视者头顶。
　　“你跑啊！”
　　炎奴愤怒一击，包含无量火！
　　眼球被瞬间击碎，注视者再次被炎奴打成了渣渣。
　　而每一粒粉末，又都是眼球状。
　　烈火焚烧包裹上去，注视者迅速将其放弃，不敢让炎奴共生。
　　“啧，好像跑不掉了呢。”
　　“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来银河啊。”
　　注视者的话，把泽塔队长吓一跳。
　　“主人？”
　　注视者没有理会他，淡漠道：“没关系，总要做过一场。”
　　“既然如此，那我们好好打一次吧。”
　　他心里还是有傲气，再三避战心里也觉得憋屈。
　　如今被勺子锁定，他很难摆脱炎奴。
　　与其拖拖拉拉，让炎奴跟去太多地方，倒不如干脆就在这，决一死战。
　　作为灰帝的身外化身，排除一个个奇物的威胁，就是他的义务，一直到死。
　　说罢，亿万眼球再次收束，呈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
　　“感受恐惧吧！”
　　嗡！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种惊悚。
　　毛骨悚然，浑身发麻，他们看向注视者，呈现出一幅幅可怕的景象。
　　千奇百怪，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但众生皆恐惧，如被深渊凝视。
　　“啊啊啊！红色！天哪，那是红色！”
　　有人瞬间崩溃了，他竟然在恐惧红色，而此刻太阳系滔天大势，都是滚滚红霞！
　　这令他如同置身最可怕的地狱，一下子就疯癫了。
　　“是颜色恐惧，九神都染上过！深度奇高，无法摆脱！”
　　苏拉一口道破，非常痛恨。
　　可刹那间，他也染上了。
　　顿时心里升起莫大恐惧：“星球……宇宙怎么会有这么多星球！”
　　“太多了，太多了，它在看着我！”
　　苏拉前脚说完，后脚就惊悚于漫天群星。
　　而且，这与他说的话，大有矛盾。
　　说好的颜色恐惧呢？这情报有问题啊。
　　只见在场所有人，除了泽塔一方，其他无论强弱，都统统惊悚起来。
　　“我！是我，我好可怕，好可怕的我啊！”
　　“别思考了，我的自我为何自己在思考？这太恐怖了！”
　　“我！我！逃不开的我！躲不掉的我！永远跟着我的我！呜呜哇哇！”
　　有人非常奇葩，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对自我无比恐慌。
　　哪怕产生对自我的念头，都会毛骨悚然，惊悚到极点。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引力……啊啊啊！是引力！好多引力！万有引力！”
　　“哇哇，它看不见！无数的引力缠绕我全身啦！好多！好多，都在拉扯我！”
　　还有人神经兮兮，惊声尖叫，原地翻滚。
　　对于无处不在的引力，都仿佛有莫大恐惧，整个人好似遭受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噬咬自己般的哀嚎。
　　一个个凡人，或者强者，全部遭到了心灵扭曲。
　　每个人都被随机赋予了一种绝对的恐惧，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毫无疑问，银河瀑布对于注视者的情报，也不是完全正确的，颇有疏漏！
　　只因为他们曾经遭到的恐惧，是颜色，就记录注视者这招为赋予颜色恐惧，显然是不完备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一下子疯癫。
　　还是有不少人，恐惧的事物，现场并不存在。
　　亦或者有着坚定的意志，让他们虽然恐惧，但不至于崩溃。
　　“枪……”炎奴看向手中枪，他竟然对此感到了恐惧。
　　不过也就一刹那，那份恐惧就成了副人格。
　　炎奴感受到混乱的世界，无数人的惊悚尖叫，怒不可遏，反手扔掉长枪。
　　“剑来！”
　　哗啦啦，从炎奴身上，瞬息间迸发万千把剑胎，璀璨夺目。
　　剑胎越来越多，弥漫周天，看起来都像星云。
　　以炎奴为中心，他就好像一个无底洞，吞吐出浩荡飞剑长河，比银河都震撼。
　　华山众剑修，心驰目眩，这到底得是多少把剑？
　　而他们同时也认出，这是炎奴早就共生过的剑胎，他们门派修士的钢铁意志，都源于此！
　　但现在，这已经不是单一的奇物了，而是亿万份！
　　浩浩荡荡，疑是银河落九天！
　　“咻咻咻！”
　　“噗噗嗤嗤！”
　　一把剑，洞穿一个人，刺进心口！
　　上面附着的生命力，不仅可以保护他们不死，还同时赋予了众人钢铁意志。
　　“不够，不够，这可远远不够！”注视者说道。
　　只见众人并没有消除恐惧，哪怕他们获得了钢铁意志。
　　钢铁意志，只是让他们能对抗恐惧，不至于崩溃而已。
　　“咻！”
　　用剑心插满伙伴后，炎奴一个闪烁，在此来到注视者头顶。
　　“梆！”他雷霆一击，与勺子一同砸下。
　　手中武器，划出辉煌的弧线，所过之处，一片白色残影。
　　原来那武器……是白布死神！
　　“这个够不够！”炎奴声动真空。
　　一锤！
　　虽然是用一块布打人，但注视者淡漠的眼神，却是突然大变！
　　他洞彻了炎奴的个人历史，知晓他在惨白空间内做过的事情。
　　痛苦煎熬的程度，他虽然没有品尝过，但可以知晓历史中所记录的痛苦指数，这不是任何生命的意志力可以承受的。
　　偏偏注视者，还拥有永恒清醒的特性，思维不会崩溃，不会断片，甚至不会睡眠。
　　哪怕是死亡以后，他也可以保持清醒。
　　“咻！”
　　他当即选择闪躲开，跨越漫长距离，但是炎奴穷追不舍，与勺子同在，根本躲不掉！
　　咻咻咻！
　　注视者去哪，勺子就跟到哪。
　　勺子跟到哪，炎奴就传送到哪。
　　“给我死进来！”
　　“你先去死！”注视者被迫无奈，只得抢先一步击杀了炎奴。
　　噗！死亡凝视。
　　炎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但是注视者丝毫不敢大意，他自己心里清楚，死亡凝视，虽然是完杀，但真未必杀得了炎奴。
　　趁着炎奴还未复活，注视者法力无边，以莫大手段，将白布本体，直接挪移到一颗遥远的死兆星中，不见踪影。
　　同样的伎俩，他也对头顶的勺子发动。
　　“就不信你真的无解！”
　　“给我滚去草帽星群！”
　　注视者知道，自己必须解决这个勺子，不然炎奴动不动锁头攻击，他太被动了。
　　然而，仅仅刹那，勺子就跨越数百万光年，梆得一下，砸在他的顶上。
　　明明他已经将其丢进某颗暗星，明明他已经加持了很多种封印手法。
　　但统统无用，每过一息时间，勺子都必然砸他一下。
　　时间一到，勺子就一定在他上方砸下，不会例外。
　　哪怕毁掉，也会强行又变一个出来。
　　“好烦啊！”
　　注视者虽然知道这东西很缠人，但还是不甘心地尝试。
　　毕竟看穿历史和亲身经历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炎奴也没有尝试太多种可能，他不亲自试一试，谁知道这勺子是不是真的无解？说不定有某种破绽呢？
　　如今反复测试之后，他终于确定……嗯，无解。
　　“草！”
　　“这勺子……也会深度反超！”
　　测试过程中，注视者发现，这个勺子，也许最开始只是功能上的完备，深度还不能称得上无解。
　　只要深度一般般，那总有东西是可以克制的，比如他的绝对眼球，这个深度其实是非常高的。
　　被他捕获为身体的物质，会强行转化为眼球状，这看似没什么鬼用的特性，深度却高得离谱，纵横宇宙多年，都没有例外……除了神珍铁，其他都能变成眼球。
　　所有奇物都是这样，所以他一颗大眼珠子，看似啥也没带，其实很多奇物是以眼球形式融合他的。
　　功能是奇物的外功，而深度是内功。
　　理论上所有奇物都是恒定的，深度不会变，但炎奴是个例外。
　　连带着……被炎奴共生后的勺子，也能提升深度，缺陷被弥补了。
　　“照这样下去，这家伙不仅可能成为宇宙所有奇物统合体。”
　　“还能把所有特性，都带到极其可怕的高度，仅次于他的适应。”
　　“而他的适应……深度到底有多高？”
　　注视者越想越难受，对于炎奴的特性，非常渴望。
　　同时也细思恐极，担心炎奴真的一直成长下去，要如何约束。
　　“灰帝那个特性的深度，能高过他吗？”
　　他不断盘算，深度这东西，是无法查看的。
　　是一个个矛盾的绝对特性，相互比过之后，才知道的。
　　虽然炎奴破坏了神珍铁，证明了他的深度，可以说适应是从出生以来，都无往不利。
　　但注视者知道，灰帝的那个特性，也同样没有例外过。
　　那个特性与神珍铁不矛盾，所以也无从比拼，同样是‘未知深度’。
　　“算了，这种事以后让灰帝头疼去吧。”
　　“天道有办法封印炎奴，既如此，我当一次棋子又如何？”
　　他瞥了眼那无人关注的玄鸟机甲，随后又扫视所有人。
　　注视者无比冷静，似乎甘为棋子，要顺应天道一次算计。
　　只见炎奴果然已经复活，他的死亡凝视，没什么鬼用，只是拖延片刻。
　　“看来真的可能只有零点，直接从信息层面抹除他，才可能杀死这个怪胎了。”
　　咻！炎奴再度袭来，传送在他上方。
　　“无限暗示！”
　　注视者又发动特性，疯狂地转动，组成他的每一颗小眼球，也都在转动。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心里有声音呢喃，但念头一恍惚，又打岔般得忘记了，不知道发生什么。
　　唯有炎奴，叮得一下，又生出个副人格。
　　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一切心灵上的扭曲，对他而言，都视作等闲。
　　“给我死进来！”
　　炎奴怒他把神洲文明近乎毁灭，手段残暴，便也毫不留情地抡起手中白布砸下。
　　两锤！
　　这一击殊难抵挡，但注视者还有办法，很简单……以攻代守。
　　“真不想与你作战，但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
　　“维度剥离！”
　　终于，注视者拿出了身为三维顶尖强者的手段。
　　只一刹那，炎奴连带一群虫族，乃至太阳和无数洪荒碎片，都在一瞬间，拍扁成了一张画。
　　而画卷的内容，异常奇特，乍一看好像是太阳与炎奴、虫族等模样，可又好像是无数张画面叠在一块的感觉。
　　色彩层层叠叠，非常凌乱破碎。
　　其充斥无限细节，如果将画面放大一千万倍，照样能看到原子在运动。
　　整个画面，与三维世界并无不同，只是厚度为零。
　　以至于罗阎等人，从任何视角去看这幅画，都仿佛是正面对着自己。
　　“炎帝被降到二维了！”
　　“被剥离了一条坐标轴。”
　　“这种缺失，会死的，古往今来，只有适应更高维度的生命，不存在适应更低维度的人。”
　　上邪魔祖与很多还能忍受恐惧，保持一定清醒的人，都疯狂呼喊。
　　“炎帝是个例外。”
　　“他好像还活着，你们看，他在说话。”
　　大家能看到炎奴在画卷里说话，只不过声波并非震荡外界的空气，而是那画卷里的空气。
　　众人只能看见画卷上有波浪状纹路，而听不到声音。
　　炎奴无论做什么，都有相应的画面呈现，未必有多形象，很难理解，只能说明他任何一点举动，包括原子自身的震荡，都会呈现出相应的画面，光怪陆离，好似万花筒。
　　“二维，终于有人能适应二维世界了。”
　　“不过，想要重新超过来，我们没有这个技术啊！”
　　只见炎奴与太阳所在的画面，稳定之后，轰得一下，拍在了神洲表面。
　　“快把神洲挪开，不行，已经晚了！”
　　众人看着更加惊奇的一幕，那幅巨大的画面，瞬间就印在了神洲上。
　　这一幕就像是个投影，通过光照，印在墙上一样。
　　但是神洲很小，画面很大。
　　于是乎，画面一掠而过，穿透了神洲，顿时画面就好像被捅破了一样，中间呈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球。
　　像是个洞，又像是个阴影。
　　这圆形阴影的部分，留在了神洲大气层的表面，而其他部分，则都印到了木星了。
　　浮光掠影，充满细节，神洲五湖四海的人抬起头，都能看到天上的画面生动至极。
　　好像会动的图画，在给他们演绎。
　　“二维画面，所有的资讯被拍在厚度为零的时空。”
　　“这个时空，在三维世界，就像一页切片，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三维坐标。”
　　“三维的光对于二维画面，具有超大的动量！”
　　“所以它就会像投影一样，被映照在所有实体三维物质表面。”
　　“而这画面，严格来说是一种时空，时空的移动不受光速限制。”
　　“所以炎帝会一直加速度，直到全部被印在某个巨大实体表面。”
　　上邪魔祖的解释非常形象，而二维画面则因为神洲拦路，被捅穿了，如同一张纸中间破了个洞。
　　破洞的部分主要是洪荒碎片的画面。
　　炎奴的部分，则在超光速远离，已经看不见了，照这进度恐怕很快就要离开太阳系。
　　“快！传送到太阳系外，制造一面巨大的墙！拦住这画面！”
　　众人急忙行动起来，还好这在神洲，是主场。
　　太阳系内外都有自己人，他们要拦截这幅画，以免映照到宇宙尽头去……
　　……


第514章 活捉注视者
　　众人希望能拦截住超速远去的炎奴，可是注视者还在现场呢。
　　妙寒急忙号令众人：“不要做多余的事，带着神洲撤离，我去挡住注视者。”
　　“那炎帝……”有贝塞尔人说道。
　　妙寒却坚定道：“不用管他。”
　　虽然没听懂那群贝塞尔人对维度剥离的畏惧，但她知道，这对炎奴来说小事一桩。
　　这种程度的打击，对他而言，简直是在强化。
　　只见飞速远去的炎奴，身影果然自己定住。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注视者已经知道不妙……当下冷眼一瞥。
　　“全部蒸发吧。”
　　这一击，惊世骇俗，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时空如同一口大锅。
　　而万物万象，都是锅里的水，此刻在蒸发！
　　妙寒移星换斗，一直在转移神洲数量庞大的人，早就料到注视者会清场。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注视者的伟力。
　　只见微观接收到了巨大的热量，绕过帝器防御，直接沸腾，一切事物的温度，在朝着创世能级拉满！
　　不仅仅是太阳系，在场的贝塞尔人，通过他们的设备能够知晓，附近的天狼星、轩辕十四，包括数千光年之外的天体，贝塞尔境内各个地区也都发生了同样的事！
　　仿佛这是作用于大半个梭帝傲旋臂的恐怖一击，囊括了超过百亿颗恒星的疆域！
　　“该死！他要毁灭我整个贝塞尔文明。”
　　“要把我们的疆域，整个从星空中抹去！”
　　上邪魔祖哭喊，却无可奈何。
　　众人从太阳系，朝着任何一个方向去看，都能见亿万缕光苗在扭动、升腾。
　　那是一切都在蒸发的场景，说不得……还美极了，如同整个宇宙，都在闪烁美丽的北极光。
　　如果有人俯瞰整个银河系，就能看到它一条旋臂，在流淌着妖异的光，仿佛银河纹了身。
　　“住手！给我一个面……”
　　瑞君关键时刻，想再度出手，但却被注视者的目光轻轻扫过，就动都动不了，连话也说不出。
　　根本不给面子。
　　整个星空都在闪烁，一切都要燃尽，给人的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在自爆。
　　可就在这时，一道光照耀下来。
　　“回风返火！”
　　这熟悉的声音，定住了地风水火！
　　令所有扭曲力量，一下子消退，倒转回去。
　　万物所化的亿万缕极光，犹如逆流般运转。
　　“炎帝！”
　　上邪魔祖欣喜若狂，因为他看到，炎奴从二维化，重新充实，演变回原状。
　　煌煌烈烈，气势一如既往，直接重回巅峰。
　　抬手就将注视者恐怖的法则打击，反弹回去。
　　“炎帝竟然变回来了？他破解了维度的奥秘？”
　　“不！没有……这只是单纯的……回档！”
　　“维度剥离，对他根本无用！”
　　“炎帝适应了二维，轻松又衍变回三维。”
　　万族之人再次感受到炎奴的强横，意识到适应出退化回档能力的他，已经趋于无解了。
　　无论被转化为多少维度的生命，不管是降维，还是以后超维。
　　只要他曾经是三维，那就能退化回来。
　　犹如生命从海里走出，又回到海里。
　　弱小是他，强大也是他，凡人是他，天帝也是他。
　　在自身的衍化路径上反复横跳，一切影响他状态的力量，如今仿佛只是在给他‘添加状态’，增加生命形式。
　　注视者一招维度剥离下来，等于让炎奴拥有自身二维化的能力，又随时能够三维化。
　　他甚至都不需要理解，维度的知识。
　　因为他是适应，不是学习，他是进化，不是技术。
　　“什么状态都能回溯吗？岂不是说，任何削弱，都不再对他有意义？”
　　注视者呢喃着，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他知道炎奴的适应已经堪称无解，但还是忍不住试了试水。
　　如今反复测试之后，他终于确定……嗯，无解。
　　“三锤！”
　　“给我死进来！”
　　炎奴传送到勺子处，再度抡起白布。
　　这是他想到最好的捕获注视者的方法，注视者眼球就是大脑，大脑就是眼球。
　　对方的意识只要进入惨白空间，那么外面的大脑就会被白布收于麾下，任由炎奴施为。
　　“究极生物啊……”注视者还有五花八门的手段，可以阻挠对方。
　　只要他想，他可以用一万种不重样的方式，让炎奴死开。
　　再不济，大不了献祭知识。
　　但是这一刻，他感觉没意义了。
　　因为，这不过是在增加炎奴的生命多样性。
　　“算了。”
　　“你不超维，终究蝼蚁。”
　　“在这个时代，你永远别想超维，任你称王称霸又如何。”
　　“想让我下地狱？大可一试……”
　　刹那间，注视者每一只眼睛都湮灭了！
　　浑身亿兆眼球，统统化为乌有。
　　只剩下一团幽蓝量子灵体，也是眼球状。
　　“反正，我选择死亡。”
　　注视者竟然毫不犹豫地自毁了，幽蓝量子灵体也抹去，灰飞烟灭，意识都无。
　　刹那间，周遭万物都响彻出长调波动，好似悲歌。
　　天道都鸣动，整个银河都感受到震动心魄的哀恸，随后是更遥远的星河，时空都在悲鸣，资讯在爆炸般地朝全宇宙广播。
　　无数文明的智慧生灵，但凡有所修炼，可以沟通到天道的，都自发的难受，明晰注视者的陨落。
　　这是一尊星神陨落的动荡，这是泽塔天道一根支柱彻底倒下的动静。
　　天垂异象，宇宙缟素。
　　“什么！”
　　这一幕，让所有人震惊。
　　炎奴皱眉，白布斩在空处。
　　“他自杀了？”
　　泽塔队长雷斯，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僵住。
　　死了！注视者死了！
　　那种自我销毁的手段，太强大，太彻底，太决绝，令人不敢相信。
　　从之前的众生皆惧，维度剥离，和随手抹去一条旋臂的招数，就能看出，注视者有着滔天的手段。
　　然而此刻却震撼地死去，宁死也不肯再多让炎奴适应一点。
　　“既然杀不死炎奴，那就先一步杀死自己，这也太狠了。”
　　“通过死亡，让炎奴得不到他的一切。”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让众人都措手不及。
　　但也能理解，炎奴的适应太逆天，注视者拥有超乎寻常的远见，看透了炎奴，知晓此刻自杀，是对帝皇群体最好的选择。
　　于是有些人，开始欢呼。第一次见到有人杀死帝皇群体，虽然不是亲手杀的，但也是逼死的。
　　这份战绩旷古烁今，万族都振奋。
　　然而很快他们看到，炎奴并不开心。
　　甚至肃然着脸，很愤怒。
　　是了，这大概也是第一个，逃避了被炎奴打入地府的命运的对手。
　　“不对！勺子呢？”妙寒喊道。
　　炎奴也早就注意到，勺子不见了，他沉声道：“他的确是死了，但又某种意义上没死透。”
　　“勺子追到了一个诡异的领域，我无法传送过去。”
　　众人一惊，也就是说，对方其实是跑了？
　　敌人和勺子，进入了一个传送云无法抵达的区域，摆脱了炎奴。
　　传送云尽管厉害，随意跨越时空，但它主要针对的，还是维度、时空这些物理概念上的领域。
　　经常在涉及奇物的地方去不了，比如惨白空间，比如冥界深渊。
　　这些奇物领域，都是传送云无法自由通行的地方。
　　“唉，这也很好了。”
　　“注视者的陨落，天道都震动，宇宙缟素，星辰悲歌。”
　　“这意味着，他在绝大多数判定中，都属于死亡。意识遁入的未知领域，恐怕自己都回不来。”
　　上邪魔祖说着，认为这已经是了不起的结果。
　　然而炎奴眼睛一亮：“我知道他在哪了！”
　　“不就是死了吗？给我活过来！”
　　刹那间，炎奴迸发赤色大势，滚滚红潮铺满天。
　　无数死者人影憧憧，呈现着他们死前的姿态。
　　死了太多人，注视者与泽塔队长雷斯，都杀了很多。
　　而在这些人影中，赫然还陈列着死掉的小灰人，以及一颗幽蓝眼球虚影。
　　“什么！”
　　“注视者也在？”
　　那幽蓝眼球状灵体，正是注视者死前最后的样子。
　　众人惊异，妙寒则道：“这是当然的，他死在哪里，炎奴的势就会将他从哪里照出来。”
　　“这不是天道创造的能力，而是炎奴自己进化出来的，才不会分什么种族、文明。”
　　“任何真实存在的生灵死后，都能照耀出来，从不可思议的领域，映射到现实。”
　　上邪魔祖瞪大眼睛：“大帝这是要把注视者复活？”
　　“这……”
　　很多人懵了，这是啥意思，拖出来再杀一遍？
　　何必呢？注视者自杀了，不代表不强。
　　如此强敌，一身本领没怎么用，就死掉，不是大好事吗？
　　结果炎帝，还非常不开心。
　　“梆！”
　　勺子出现了，不知从何而来，干脆利落地砸下。
　　正中大眼球的虚影，一下接着一下，还在兢兢业业地敲打。
　　妙寒立刻说道：“果然没死透，它的虚影，还是活的。”
　　“不，准确地说，是勺子判定他还活着！”
　　在场之人，都诧异，勺子去敲打炎奴照出来的虚影，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
　　炎奴当初进化出这种投影能力，就是针对‘死者’的。
　　他可以把所有死者的信息，从虚无中照射出来，凝聚成一种实体，再注入生命力，就能复活。
　　注视者呈现虚影，说明他确确实实，是死掉了的。
　　可是勺子却判定目标还存在，继续追杀。
　　只能说，对于死亡的认知，赤色大势与勺子，有些不一样。
　　“是‘永不沉睡’！”
　　苏拉畏惧着漫天群星，只能封闭自己不去感知。
　　得知注视者的情况后，立刻出言解释。
　　“这永不沉睡，乍一看非常无用，实则是一种极强大的心灵坚壁特性。”
　　“严格上应该叫‘永远清醒’。”
　　“所以注视者，能够无惧各种心灵扭曲，永远不会停止思考。”
　　“现在看来，哪怕死亡之后，他都能保持清醒。”
　　“在信息地层面，无限地思考下去。”
　　很多人都麻了，这特性听起来很强大，但也很绝望啊。
　　永无安宁日，死亡只是一种无限孤寂的开端。
　　在没有任何感知，没有任何行动力，处于‘不活着’的状态下，无限思考，只能回忆。
　　炎奴一听，这不是跟他连意识体都消亡后的情况，差不多吗？
　　也是什么也没有，无限的孤寂，甚至连时间都感受不到。
　　当时若非他有脑洞宇宙，就会一直处于死不透，但也活不了的状态。
　　“难怪勺子还敲打他，这可以算作死了，也可以算作不死。”
　　“看来勺子只要目标还能思考，就不会放过对方。”
　　罗阎说着，感觉这其实比下地狱还惨啊。
　　地狱还有个盼头，这却如同永恒刑期，还要在外加上勺子敲击的痛苦。
　　要知道勺子虽然伤害低，但却是真实伤害，拥有一种绝对地触碰。
　　注视者明知自身情况，竟还愿意选择死亡，如此果决，他真的有独立人格吗？
　　群帝肃然：“难道注视者，就不为自己考虑吗？为了不被炎奴适应，宁可自杀。”
　　“就像……”
　　“就像死士！”
　　苏拉低着头道：“死士？也可以这么说。”
　　“帝皇分身，每一个都是独立个体，都有自己的想法与人格。”
　　“但又是灰帝创造，绝对心存集体利益，也绝对忠诚于灰帝，灰帝的梦想就是他们的梦想。”
　　“这种关系，其实更接近基因文明的情况。像是炎帝与法缇玛的关系。”
　　“之所以称为分身，在于不是凭空创造，而是灰帝从自身斩却出来的人格为原材料。”
　　“具体手法不明，只知道相当于‘另一种可能性下的自己’。”
　　炎奴歪头：“搞了半天，帝皇群体，就是另一种虫族？”
　　“听说帝皇本体天生就有特性，到底什么能力？”
　　苏拉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适应方面，也和分身的手法没有关系。”
　　“甚至可以说，单一的那个特性，前期会非常鸡肋。”
　　“不然他在早期，也不会成长得那么慢，花了五百年才一统银河。”
　　“虽然这已经快得惊世骇俗，但和你相比，还是太慢。”
　　“那个特性，灰帝早期经常使用，可惜后来强大起来后，他掩盖了所有相关情报，就连知情者也抹除。”
　　“所以现在，谁也不知道灰帝的特性是什么。”
　　“只能肯定，天道认为那是宇宙主角般的特性，可以创出种种奇迹。”
　　众人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性，让灰帝一步步踏上宇宙之巅。
　　大部分知情者都死了么？
　　没关系，把万族的死者复活，总有人知道这个情报。
　　“那就，都复活吧！”
　　炎奴咧嘴，赤色大势，弥漫太阳系，抬手间，生命力注入。
　　之前在这里死去的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复活。
　　而注视者也不例外，但是又有区别。
　　只见炎奴，直接将白布，蒙在了大眼球的虚影之上。
　　没动静，白布不会捕杀死人。
　　但没关系，这已经是零距离了。
　　注视者虽然清醒，但虚影之躯又不能动，此刻头顶白布，如同罩着世上最可怕的裹尸布。
　　“哈哈！”
　　众人都看乐了，这岂不是一复活，立刻就进入惨白空间？
　　生命力注入！
　　炎奴复活了注视者，在一瞬间，幽蓝量子灵体，就裂开来。
　　白布的斩杀仪式，直接捕获了对方。
　　“好！”
　　众人大喜，虽然看不到惨白空间，但是大家看得到勺子。
　　那个锲而不舍，兢兢业业到极点的勺子，朝白布一转，咻得一下消失。
　　毫无疑问，追杀进去了。
　　“这家伙，折腾这一圈，不还是被逮了？”上邪魔祖大笑。
　　喜不自胜，和万族都欢呼。
　　活捉了一份帝皇，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妙寒眼眸微眯：“但其实，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他在死前，销毁了自己的身躯，只剩下那幽蓝灵体，然后再彻底陨落。”
　　“所以此刻复活，也还是灵体。”
　　“哪怕炎奴再帮他恢复肉身，恐怕也没有之前的一身特性了。”
　　众人一想，的确。
　　注视者怎么会想不到，炎奴能复活他，然后直接让白布蹲复活点？
　　其实对方并畏惧惨白空间，只是防止炎奴得到自己的奇物而已。
　　“注视者拥有绝对眼球特性，可以把融合的事物都变成眼球状。”
　　“之前你们看到他身上的一些眼球，其实就是奇物本体，只是长得一样，我们分辨不出来。”
　　“这家伙，是通过自杀的形式，销毁了自身所有奇物。”
　　“充其量，还残留了一两种。”
　　众人说着，顿时觉得奇怪。
　　既然如此，注视者又何必来呢？
　　明明不想打，还是来了，落得这般下场。
　　“这家伙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来此屠戮神洲，却又同时不想打，如此矛盾，怎么有种天道逼人入局的感觉？”
　　妙寒歪头，天道还能搞幺蛾子吗？还是说注视者嘴上说不顺天，身体很诚实？
　　炎奴不管道：“他的能力我不在乎，我只要他下地狱。”
　　说罢，他招呼一声，自己头颅飞扬，也杀进了惨白空间。
　　“等……”妙寒话音未落，炎奴已经是无头尸体，意识进入了惨白空间。
　　惨白，到处是惨白色。
　　痛苦，极致到不能描述的痛苦。
　　炎奴面不改色，看向空间内的注视者。
　　“呃啊啊？！”
　　对方正在难以置信的煎熬中。
　　注视者是自愿进来的，然而在外界所有的淡定，进来之后都没了。
　　无论他洞察历史，知晓惨白空间有多痛苦，也终究没进来过。
　　此刻亲身体验，直接懵了，什么？这么难受？
　　“痛！太痛了！”
　　痛得让他怀疑人生。
　　……


第515章 恨不得掐死过去的自己
　　炎奴进入惨白空间，立刻回归到融合惨白意识体状态。
　　那意识体极其诡谲，充满不可描述的图形变化。
　　注视者看到后，非常诧异：“什么？”
　　他似乎发现了不可思议的情况，却因为极度痛苦，而复归于哀嚎。
　　“注视者，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天道。”
　　“为什么还要来对我神洲，大肆杀戮？”
　　炎奴让这里充满气态精神力，杀到了他面前。
　　注视者的意识痛苦到频频闪烁：“你现在停止我的痛苦，我就告诉你。”
　　“我还做不到。”炎奴诚实道。
　　注视者太煎熬了，不信道：“你怎么可能做不到？”
　　“是，我来此的目的，事关重大，那是泽塔天道级的算计，连我都舍身为棋子。”
　　“你不停止我的痛苦，我绝不会告诉你。”
　　炎奴歪头：“我真的不能停止你的痛苦，我不会撒谎的。”
　　注视者哀嚎着，回忆炎奴的人生，发现他确实不撒谎。
　　顿时恼火：“你为什么做不到？你不是掌控了惨白空间吗？”
　　“可恶这里太煎熬了……你都把白布作为身体了，不能停止对我输出痛苦吗？”
　　炎奴认真道：“不是我在输出痛苦，所有煎熬，都是进来的意识所自发生成的。”
　　“这是一种感染特性，唯一解除的方法，就是被外界用宇宙的知识作为赎金复活。”
　　注视者激烈道：“那你就复活我啊！你还说你做不到，这不是有办法吗？”
　　“你撒谎。你都赎了自己，现在无非是不想赎我罢了。”
　　炎奴摇头道：“罗阎确实赎了我一次，但我什么时候赎了自己？”
　　“我能出去，因为我共生了惨白意识，又将白布共生为躯体。”
　　“使得白布状态成为我万千种本体里的一个，这才能在外界行动。”
　　“再又适应出了回档，退化到其他形体，方能摆脱痛苦。”
　　“若非白布成为我的身体，我哪怕拥有退化，也无法离开惨白空间，只会一直在这里面演变。”
　　注视者一想，的确，炎奴从未赎过自己。
　　退化虽然可怕，但只会改变自身状态，不会改变位置。
　　也就是说，炎奴还是可以被放逐的。
　　“你也知道你的退化并不是完全无解的啊，事实上，这就是天道最后还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炎奴歪头：“你是说，你来这，是为了配合天道放逐我的？”
　　“要怎么做到？”
　　注视者煎熬道：“炎奴！别废话了，放我出去，让你的人赎我，我就告诉你！”
　　炎奴坚定道：“我不会这么做。这会令宇宙永远缺失一部分知识，我不会再允许这种行为。”
　　注视者怒视道：“那要是别人呢？要是你所珍视的人困进来呢？”
　　“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炎奴斩钉截铁道：“我已经共生了白布，常态下是关闭它斩杀功能的。”
　　“只要我不想，没有人会被感染这种痛苦。”
　　注视者气急，合着炎奴已经能关闭白布的捕获，此刻就是为了抓他，而临时开启了一次。
　　对于别人，就算抚摸了白布，也不会有问题。
　　仔细想想，这能力太强了，什么奇物，哪怕再厉害，一旦被炎奴共生，基本就失去威胁了。
　　如今只不过，是因为‘无限折磨’这个效应，乃是感染给别人，特性在他身上，所以炎奴不能关闭罢了。
　　注视者痛苦道：“所以你非要关闭的话，只能是让你共生我？”
　　“行，你共生吧，反正我也只剩下永远思考和绝对眼球这两个特性了。”
　　炎奴平静道：“我不会再共生活人。”
　　注视者气急，他自愿让炎奴共生，炎奴还不要？
　　“你之前不是要共生我吗？”之前作战，注视者一直防备这一手，所以每当炎奴要捕获眼球时，就放弃掉那份物质。
　　炎奴认真道：“我只是想逮住你，或者让虫族把你吃掉，它们可以把你炼成眼球虫。”
　　“我才不会吃你呢。”
　　注视者气急：“你……你特么是死脑筋吗！”
　　炎奴诚恳地点头：“是啊。”
　　“……”注视者极度烦躁，尽管他有永远清醒这样的特性，但不是永远冷静。
　　痛苦的折磨一份不少地施加给他。
　　结果告诉他，这极致的煎熬，可以施加，却不能收回。
　　岂不是说，永远痛苦？
　　他本来就永远清醒不会崩溃，死得形神俱灭，都还要在冥冥中一直思考回忆下去，不得安宁休眠。
　　结果现在好了，还感染了这可怕的超界限痛苦。
　　“无限地折磨我，这违背你永远太平的理念。”
　　注视者几乎在胡言乱语了。
　　炎奴平静道：“我说了，我只是暂时没办法。”
　　“共生的话，只有共生物可以关闭效应，所以这个效应我能给你，却不能收回。”
　　“不过我已经在炼化着了，待我真正炼化掉白布，它所有的特性信息都会彻底融合于我。”
　　注视者沉默，原来是这样。
　　的确，炎奴说的是‘还做不到’。
　　共生了白布，白布还是白布。但炼化确实相当于不再有白布了，只有炎奴，拥有着曾经白布所有的特性。
　　那个炼化适应，才是炎奴如今最可怕的一招，深度反超都是因它而生的。
　　纳万物为己用，信息融合，比共生可怕多了。
　　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就是等待。
　　“要等多久……”注视者死盯着炎奴。
　　炎奴挠头：“我不知道啊。”
　　“炼化有时候需要很久，神珍铁和勺子，几个月了都还没炼化成功。”
　　注视者哭丧着眼，自己怎么就落到这么个死脑筋傻子的手里？
　　好吧，他是自愿牺牲的。
　　“可恶，天道无情，我就特么不该听祂的，明明老子已经超脱……我何苦来哉。”
　　炎奴也问道：“是啊，你何苦来哉？”
　　注视者咬牙不说，尽管他已经开始后悔落网。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死硬到底。
　　“我虽后悔，但绝不悔过。”
　　“炎奴儿！你大劫将至……”
　　炎奴哼了一声，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说人话！不然我再给你加一层火焰之河。”
　　注视者洞察历史，自然知晓火焰之河的功能，可以放大痛苦。
　　所以地府普通的刑罚，也会具备超界限痛苦。
　　注视者快疯掉，他真的后悔了。
　　白布的煎熬，本就是痛苦在不断生成，在这种效应下持续得越久，就越痛苦。
　　倘若再叠加火焰之河的翻倍，那还得了？
　　“你……你就算是被放逐，也是可以回来的吧？”
　　注视者想到自己无限漫长的永恒折磨且清醒的未来，就感到不寒而栗。
　　炎奴理论上是能救他的，但问题是……他舍身为棋，在配合天道放逐炎奴啊。
　　这次放逐不同于以往，泽塔天道出手，利用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奇物，乃是冲着永远放逐炎奴去的。
　　为防止失败，他都自愿入局，因为他有无限暗示，可以误导所有人。
　　虽然误导不了炎奴，但他也自我牺牲，成功让炎奴如今和他一起在惨白空间里。
　　不出所料的话，外面真正的杀招，已经开始了吧。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可他牺牲太大了！
　　炎奴永远回不来，他岂不是永远煎熬？
　　这一刻，注视者竟然后悔，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希望炎奴能创造奇迹，未来的某一日杀回来，解脱他的念头……
　　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
　　“放逐我？嘻嘻，我肯定回得来。不管去哪里，我都可以投胎回来。”炎奴淡定道。
　　注视者沉声道：“那是个绝对回不来的地方。”
　　炎奴问道：“类似冥界深渊吗？”
　　注视者认真道：“比那什么深渊要可怕多了！深渊起码自身本就有离开的办法。”
　　“可这件奇物，没有路。它全部的功能都体现在这一点上，定然极度完备。”
　　“深度虽然未知，但应该非常高。”
　　炎奴丝毫不惧道：“这样吗？感觉有点耳熟。”
　　“不过无所谓，我可以轮回，这已经是融合于我的一个能力了，可以深度反超。”
　　“无论是怎样的阻挠，终有一天，我会回来。”
　　注视者见他无与伦比的自信，很是感慨。
　　但还是说道：“如果再加上死兆星呢？你被封印之后，泽塔天道会将那件东西送入银河之心。”
　　“就算你可以很快反超，强行轮回归来，恐怕已经是宇宙晚期了。”
　　注视者知道，除非深度碾压，否则不存在真正意义上永远放逐或封印炎奴的手段。
　　但能放逐亿万年，也是可以了。
　　或许亿万年后，又会有更好的办法。
　　“雪儿已是第二炎帝，死兆星可完全不够看。”
　　炎奴说着，他想起之前困于死兆星的情况，时间比例被拉倒极大，确实有点东西。
　　不过他相信妙寒会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还有法缇玛……我劝你们最好放弃，不然虫族会暴走的。”
　　注视者一愣，任何放逐或者封困，配合死兆星都很可怕。
　　但前提是外界没有人去蒸发死兆星。
　　毫无疑问，蒸发死兆星并不难，能做到的大有人在。
　　神洲中，轩辕剑、妙寒炎帝化，都可以做到，虫族更不用说了。
　　他见识过虫族疯狂繁殖爆发的景象，那真是宇宙蝗灾。
　　或许其他人不足救出炎奴，但虫族不好说。
　　放逐了炎奴，法缇玛一定会暴走，宇宙将直面没有约束的虫族。
　　不过注视者想了想，这与他何干？
　　“我不过是帝皇群体中最弱的一个，这种事用不着我去担心。”
　　炎奴周身澎湃的气态精神力中，生成了火焰之河。
　　大河涛涛，烈火焚身。
　　席卷了炎奴与注视者，后者的哀嚎，顿时更加歇斯底里。
　　“最后一次机会，还不说吗？”
　　注视者哀嚎道：“我说不得……”
　　炎奴耸耸肩道：“没关系，不说算了。”
　　“就在这待着赎罪吧，等我创造真正的太平时，我会救你的。”
　　做完这些，炎奴就打算走了。
　　注视者急了，连忙叫喊：“等一下！别走！别走！”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炎奴好笑道：“那你倒是说啊。”
　　注视者煎熬无比：“呜呜哇！天道的算计我不能说，我虽然后悔，但我不能悔过。”
　　“之前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我既然选择做了，就无法背叛灰帝。”
　　“可是……可是我不想永恒体会这种煎熬！这太离谱了！”
　　“也许你必然归来，也许你你真的会救我，但你归来之时，恐怕宇宙都终结了。”
　　“带上我……炎奴，求求你带上我。”
　　炎奴歪头道：“带上你？”
　　注视者仿佛抓住了稻草：“是的！带上我！”
　　“你不是能化为白布之躯吗？这样你被放逐，我也会跟你一起被困，如此还有明确解脱的希望。”
　　炎奴讶然：“你一方面要永远放逐我，一方面又怕我真被永远放逐，没人能救你？”
　　“所以你宁可跟我一块，被永远放逐？”
　　注视者哭丧着眼球，哀嚎得无比凄惨，他的痛苦在随时间不断翻倍。
　　这种感受无法描述，偏偏他还不能崩溃，无比清醒，又必须忠诚于灰帝。
　　接受了天道的计划，就得执行到底，不可能悔过。
　　这里面各种心灵扭曲的交错，简直酸爽！痛不欲生。
　　可还是给他找到了办法，那就是死抱住炎奴大腿，这是明确可以解救自己的人，放逐又不是死了，他愿意跟他一块！起码有个盼头！
　　“是的……是的……这是如今，我唯一可以自由做的选择……”
　　炎奴咧嘴：“你真是自作自受，你难道没料到自己会落到这步下场？”
　　注视者嚎啕大哭：“我知道……我知道。”
　　“但我又不知道……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崩溃！”
　　“吗的，我恨不得掐死之前的自己。”
　　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后悔到了极点。
　　是死士不假，但死亡对他而言，都是奢侈。
　　偏偏他绝对忠诚，如同虫族。
　　这纠缠下的压抑和折磨，真的难以描绘了。
　　“带上我吧。”
　　“除了背叛灰帝，其他的我什么都说。”
　　炎奴皱眉：“灰帝的特性是什么？”
　　“我不能说！”注视者煎熬到扭曲。
　　“……”炎奴撇嘴，忍不住白了一眼。
　　注视者急忙道：“我可以告诉你，其他分身的特性，比如贪食者。”
　　“对了！亚克！亚克就是被他吃了。”
　　炎奴一惊：“亚克死了？”
　　注视者嘶哑道：“他自诩超然无敌，可太多特性，是不可能超然到的。”
　　“他与我跨越多元三维，大战至凤凰星群的第三十三重天。”
　　“那里有一颗绝对美味的星球，上面的一切都绝对美味，让人享受极致的美食乐趣。”
　　“贪食者长期在那里，神圣进食，甚至可以说，那个三维宇宙，就是他的进食器。”
　　“亚克一跟过去，就被贪食者吃掉，封印在肚子里。”
　　炎奴问道：“亚克超然了你，还超然了那什么贪食者，也无法摆脱吗？”
　　注视者摇曳道：“所有被贪食者吃掉的人，特性都会由他判定。”
　　“这个特性，叫做‘我为食物’。”
　　“克制几乎所有人形奇物，只要被他吃掉，那么贪食者就会在众多判定中，被视为自己吃掉的那个人。”
　　“所以敌意的终端，就成了贪食者，而感受到敌意后，超然到能量和境界的对象，也是贪食者。”
　　炎奴目瞪口呆：“这个特性好厉害。”
　　“他可以代替自己吃掉的人，成为绝对特性的载体？”
　　“而他还把一个三维宇宙变成肚子，岂不是所有进入那里的人，特性都会被他剥夺？”
　　注视者却道：“不，你误会了，这是两码事。”
　　“我为食物，是由他判定。”
　　“并不是成为绝对特性的载体，这和你仿佛信息融合般的炼化，有本质不同。”
　　“这么说吧，亚克并没有死，还在他的肚子里，如果离开，那么绝对超然的触发对象还是亚克，因为亚克才是载体。”
　　“另外由贪食者判定这种事，本质上是‘多了一层机制’。”
　　“也就是说，如果某个特性，绝对属于某人，而具有某种抗拒效果，能‘反剥夺’或者‘反误判’，并且深度比‘我为食物’要高。”
　　“那么贪食者这个能力就没用了，会被抵挡。”
　　“已知灰帝就可以，他最本质的那个特性，完备到了极点，绝对只会对他触发。”
　　“‘我为食物’的最初掌控者，是一名飞升体，主宰数个星群，名为天衰。”
　　“曾不可一世，几乎是另一个宇宙真命天子，与我泽塔争霸，大战灰帝。”
　　“他得到了灰帝当时所持的全部特性，除了天生的那个。”
　　“所以最终结果，他还是败给了灰帝，棋差一着。”
　　炎奴沉吟，后面的事想也知道，灰帝战胜强敌，得到了对方的奇物。
　　并以其为核心，塑造了贪食者这具分身。
　　“我为食物……功能上，这真是不得了的特性，难怪也塑造了一个争霸宇宙的存在。”
　　注视者说道：“是的，宇宙太大了，各个文明都有奇物。”
　　“这种超强成长潜力的奇物，自然也不少。可以说现存的宇宙巅峰强者，每一个都是。”
　　“过去还有很多夭折了、陨落了，成为更强者的武器。”
　　“灰帝就是这样，一步步征伐，镇压一切敌，走到如今地步的。”
　　“我们帝皇群体，每一个分身所掌握的能力，都源于一个个昔日的宇宙天骄。”
　　炎奴问道：“灰帝天生的特性，也是类似我和那天衰一样的，具备超强成长潜能的奇物吧？”
　　怎料注视者摇头道：“不是……”
　　“啊？”炎奴没想到，竟然不是。
　　注视者现在都拿炎奴当救命稻草了，直接道：“我不能说得太具体，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个看似非常简单的特性，一句话就能描述。”
　　“甚至乍一听，好像极度鸡肋，因为本身不直接帮助战力成长，谁也打不赢，出生之后一百年，都被金乌奴役。”
　　“所以他前期，是靠着修炼获得力量，再一次次掠夺其他奇物，得到越来越多的特性配合后，才逐渐变得这么强大的。”
　　炎奴很能理解，绝对适应如果没有刺激，他也会很长时间沉寂的。
　　当然，他更多是因为没有主动走出山村。
　　“你不能说，那我去复活知情者，就是了。”炎奴见他不能说，也不恼。
　　注视者却道：“其实知道的人，真不多。”
　　“很多经历者，只从表象判断，还以为他是单纯的不死不灭呢。”
　　“最初金乌，就是误判了他的特性，才错失了早期杀死灰帝的机会，让他发育起来了。”
　　“不过，我知道谁是真正知情者。”
　　现在注视者，可谓是能说的都说，直接传给炎奴一大份名单。
　　“主要知情者，其实都是其他星河的强者。”
　　“昔日银河的知情者则太少，基本就只有几个天心仙族的奇才，看出了灰帝特性的本质。”
　　炎奴看着这份名单，其中银河知情者，名字都很奇怪。
　　全是叫什么天然、自然、偶然之类的……曾经银河秩序的霸主文明吗？
　　炎奴将其记住，继续追问。
　　注视者却道：“差不多了……你先答应带上我，我能说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炎奴好笑道：“你可真矛盾。照你的说法，我反正很快就要被未知的手法放逐，我连怎么防备都不知道，万一有什么情况，我来不及带上你呢？”
　　注视者痛苦道：“不会的……你有充足的选择时间，你就算先把银河统一再选择被放逐，也是可以的。”
　　“主动权在你自己手上。”
　　“啊？”炎奴愕然，他竟然还有时间先统一个银河？这是什么放逐手法？这回真是摸不着头脑了。
　　……


第516章 阿翁斩龙
　　外界，太阳系，连太阳都没了。
　　二维化的太阳，一掠而过，解散为很多份，最终化整为零，消散在远方。
　　如果从它原本的位置，向它远离的角度观看，且能拥有超远观测手段的话。
　　就能发现，二维太阳并没有离散，依旧是浑圆的画面。
　　只不过远近不同，空间错位，每一个‘像素’，都投射在不同距离的背景上。
　　有的部分，印在木星，有的部分，印在十几光年外的天体，还有的甚至是几百、几千光年外。
　　如果眼力再好些，甚至能从中，看到万千二维化的虫族。
　　毫无疑问，倘若之前炎奴不会自我恢复到三维。
　　那他会跟太阳与虫族们一样，投影错位到一条方向上的天体表面。
　　散落到宇宙各处！
　　“再造太阳！”
　　妙寒扶住诸星辰，并从时空中抽离出磅礴的能量，太平军则迅速重构了一颗太阳。
　　如今神洲仙流，虽然依旧没有达到贝塞尔修士的高度，但借助各种装备，也是不差了。
　　“把这个家伙也宰了吧。”颛顼凝视泽塔队长雷斯。
　　泽塔队长则苦涩着脸，怔怔地盯着白布本体，以及其下方那裂开来的眼球灵魂。
　　注视者也会败吗？真是大劫啊。
　　“来吧！杀了我吧！”
　　他化身为龙，吐纳高能物质，自身仿佛同大宇宙共鸣，跟诸天星辰脉动一致。
　　一下子，身影就模糊了，竟然摆脱了禁锢，化成一团星云雾霭，如同仙气，在这里蒸腾与弥漫。
　　整片真空都失去了应有的光彩，全是他朦胧的身影。
　　众人意图宰杀他的手段，全被躲开。
　　没有亚克在场，众人与对方的差距，依旧很大。
　　“雷斯！给我滚下马来！”罗阎忽然举起大旗暴喝。
　　飘忽不定，无处不在的雷斯，一下子从某处跌落，翻滚狼狈。
　　他咬牙：“你怎知我真名？”
　　“你当被生擒的只有注视者吗？”上邪魔祖大笑，露出掌下两名小灰人，赫然是副官达斯及其那个后辈。
　　宝藏星云的泽塔调查团成员，不是死掉，就是被活捉了。
　　此刻这俩小灰人，都哀嚎不已，身体笼罩着火焰之河。
　　“还好，没有告诉你们真正的任务。”
　　雷斯冷酷地说着，突然挥手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汹涌、在扩散。
　　以他星雾之躯为中心，迸发种种幻象物。
　　恍惚间，所有人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各种事物，有生灵、有万物，还有光怪陆离，以及战争景象……
　　“呃啊啊啊！”
　　这一下子，就恐惧了众人。
　　无数人紧闭六识，或是逃避着跑开。
　　哪怕他们都有钢铁意志，恐惧本身，也没有删除。
　　只是不会崩溃罢了，依旧会感受到极大恐怖。
　　“就凭你们也想杀我？一群蝼蚁。”
　　雷斯抬手，就有混沌星球砸落，五光十色迷蒙，一边呈现众人恐惧的事物，一边攻杀。
　　不少人躲避不及时，就被湮灭，再度死去。
　　本来就经历了注视者的杀戮，神洲众生遭受了重创，强者凋零。
　　如今就更少了，哪怕之前复活注视者时，炎奴随手复活了一大群，也还是不多。
　　再加上众生皆惧，全都有大破绽。
　　以及一部分人，依旧是免战状态……
　　一时间，竟然让那雷斯嚣张，无人能制裁！
　　连罗阎都难受，他恐惧雷霆，雷斯就幻化出雷霆。
　　还好一击下来，罗阎屁事没有，手握落马战旗，有专杀之力，根本无惧。
　　可想反击，却很难。哪怕他只要打中雷斯一下，对方都会死，但迟迟不能建功。
　　“妙寒，出手啊！”罗阎喊道。
　　妙寒有心灵坚壁，完全不受恐惧影响。
　　然而妙寒却没急着出手，先不断从约书亚那里，了解情况。
　　“不对劲……”她抬起头，静静感受：“泽塔天道已经捕获了神洲文明？”
　　“天帝归来，神洲也没有自动摆脱吗？”
　　约书亚说道：“没有，得重新再逆一次。”
　　妙寒点头：“那我知道了，有大阴谋啊。”
　　“什么大阴谋？难道天道还能算计我们？”颛顼问道。
　　妙寒回答：“当然可以，我们只是逆了神洲的天，上面还有更高的泽塔天道。”
　　“神洲本质上，是泽塔秩序下的原始部落。”
　　“过去逆天，归属于炎帝，那还没事，自由自在。”
　　“但在时间兽皮下，炎奴曾天帝失格，导致神洲落于泽塔天道直辖！”
　　“所以泽塔天道，掌握了我们文明的命运，是能算计我们的。”
　　众人理解，这就好像辞官的人再回来，那官位也不会自动还给他。
　　皇帝退了位，新皇都登了基，想夺回皇位，唯有再造一次反了。
　　“更麻烦的是，这回要伐的，是泽塔天！”
　　众人听了，心说真是操蛋。
　　天道不愧是天道，死缠烂打，见缝就插针。
　　神洲天道凉了，泽塔天道又来了。
　　不过也就那么回事了，本来就要灭泽塔天道，这也没什么区别。
　　野人傲然道：“炎帝太逆天，注定带我们打破一切阻碍，任它泽塔天管辖我们，又能如何？”
　　妙寒提醒道：“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泽塔天管辖我们，最大的前提，就是时间兽皮。”
　　“为了让天帝失格一次，不仅恢复了天帝的复活大势，还让天帝适应出退化回档的能力。”
　　“这是何等大的代价？”
　　“更甚至，连注视者都要入局，舍身为棋子。”
　　“如此不惜一切……”
　　“最终的算计结果，倘若只是毛毛雨，撼动不了炎帝，那天道岂不是亏大了？”
　　众人肃然，虽然瞧不起天道，嘴上说丝毫不惧。
　　但该有的敬畏还得有，天道不会这么蠢的。
　　“想那么多也没有用，杀了再说！”颛顼杀意凛然。
　　妙寒眼见此刻雷斯大杀四方，太过嚣张。
　　她也看不下去：“炼化！”
　　妙寒翻手就从帝器之中，迸发朱雀火。
　　火鸟翱翔真空，须臾间，就把雷斯困于火海之中，焚烧炼化。
　　雷斯连忙切回亥伯欧拉的龙躯，顿时有个寻常的坚不可摧特性，一时间还不能烧死。
　　他惨叫几声，暴喝道：“贱种，去毁了神洲！”
　　雷斯使出最后的力量，一个大挪移，将那玄鸟机甲，送到了神洲。
　　后者只是进入大气层，就已经令整个神洲，变得狂风大作，烟云滚滚，霞光滔滔，山海都掀起碎片飞舞！
　　“唉，支离破碎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出，这是玄鸟机甲里的人，第一次说话。
　　安欺生激动喊道：“他不是我师尊！”
　　妙寒惊疑，突然顿悟：“被误导了，天道的算计，应在他的身上！”
　　可此刻她，来不及管对方是不是玄尊。
　　那玄鸟机甲，已经直接抽离了神洲所有的电磁力，整个星球顿时要解体，无数人都要死去。
　　麒麟瑞君看着这家伙，急忙道：“给我个面子，今日罢战……”
　　“嗡！”
　　玄鸟机甲顿时不动了，不仅是他，所有人也都休兵，能量全都收回。
　　顿时神洲又尘埃落定，电磁力都回归。
　　真有面子！连那罢黜电磁力的特性，都要给面子。
　　“呼！”瑞君松了口气，他再度护住了神洲万民。
　　然而这一击，可把大家坑了。
　　因为妙寒已经闪身过来，一手镇压着雷斯，一手也定住地风水火。
　　结果瑞君抢先一步，再开地图炮，谁都不许打！
　　这招下来，所有在场参战之人，都会感染免战效应，直接把妙寒都给禁了。
　　“你这……”妙寒无语地看着瑞君。
　　瑞君一脸憨厚：“还好，这回用出来了，之前那大眼球，都压着我说不出话来。”
　　“……”群帝都无语，你不如啥也不干啊。
　　华山的青梅竹马急道：“哎呀，你干嘛……”
　　“看不懂局势吗？你挂机都行啊！”
　　瑞君挠了挠头：“啊？啥局势？神洲都要炸了。”
　　祂不是战斗人员，祂甚至是‘被收容的奇物’。
　　几次挺身而出保护神洲，已经是祂仅有会做的事了，平时都是吃吃喝喝。
　　众人无奈，这头熊根本不会战斗，也不知道妙寒纵使一手背负神洲，照样镇压全场。
　　妙寒皱眉：“也罢，出现意外非常正常，这就是天道啊。”
　　“看起来泽塔天，比神洲天厉害多了嘛。”
　　雷斯咆哮：“吼吼吼！”
　　“还有谁能杀我？”
　　这波免战效应覆盖下来，把新参战人员，又全部禁战。
　　他可爽了，他有亥伯欧拉之躯！
　　全场唯一可战之人！
　　“治愈之光！”妙寒虽然无法战斗，但救人却是简单。
　　凡光辉照耀之处，一切伤害转为治疗。
　　雷斯龙腾万里，却是谁也没杀死。
　　只可惜妙寒没有亚克那么高的能级，无法在不能战斗的情况下，把握住对方。
　　局面顿时陷入僵局，无人能制约雷斯，任由他一个人在千军万马面前大战。
　　“还有谁没参战？可恶，全都被禁了。”颛顼焦急。
　　“还有老朽！”
　　关键时刻，神洲又有奇人出，头顶一朵万亩庆云，手持一把平平无奇的钢刀。
　　他挺身而出，来到云端，一刀劈碎了雷斯妄图杀戮的秘法。
　　“啊！你是何人！”雷斯惊疑地盯着对方。
　　来者铿锵有力地回答：“老朽青州兵，姜守义。”
　　众人一惊，竟然是阿翁出手了。
　　是啊，他一直没参战。
　　姜守义始终居住在神洲茶山，还是朴素生活。
　　但实际上，他身上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毕竟是炎天帝的阿翁啊！
　　是炎命之下第一人族！所有人族会的招数，他都能自发地挥洒出来，如有道助！
　　“竟然是你……”雷斯惊奇地盯着姜守义，随后竟然笑了。
　　妙寒感觉不对：“阿翁，不着您出手，我有办法，你先离开！”
　　“老朽也是个兵啊。”姜守义坚定道。
　　他虽然是个老农心态，但曾经也是铁血的老兵。
　　此番既然出手，就不会畏惧。
　　只见他一身麻布衣衫，手持一把钢刀，奔踏如飞，就在天上追杀巨龙。
　　刀斩高能，一个纵跃，就跳到了龙身之上。
　　他所用的招数，全是朴实无华的军中刀法与步伐，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但却又技近乎道，一举一动都蕴含炎运大道之势。
　　妙处无穷，精奥难言，神通广大。
　　“害了这许多人，管你是神是鬼，今个也是一刀就死！”
　　姜守义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雷斯悲鸣一声，竟然被斩落龙头。
　　无可名状的物质，如血雨般洒下。
　　他手中那把钢刀，看似平平，其实也是帝器，灌注了炎奴血。
　　雷斯所化的亥伯欧拉，虽然有坚不可摧的龙鳞，但深度也就那么回事。
　　绝对切割特性经过炎奴提升，连注视者的眼球无敌都给破了，此刻一刀下来，无人可挡。
　　“阿翁，做得好！”众人拍手叫好。
　　茶山老邻居们，都看傻。
　　前脚姜守义还在那跟他们一样，端着饭碗看戏，见证天外大战。
　　后脚天地崩塌，战局蔓延到神洲，这老翁就捉了把刀，冲上了天，当场屠龙！
　　“姜翁，你这么牛，你孙子知道吗？”洪叔仰着脖子感慨。
　　他因为修持炎命神武之道，战力也是不俗，可在人间无忧虑。
　　但和这帮神仙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基本不能参与这种星际大战。
　　如今神洲的凡人们，其实也都不弱。
　　基本也是这种情况，比过去整体强了太多，但也就勉勉强强，算是半个星际种族，只能观战。
　　姜守义就不一样了，他身为炎奴的阿翁，虽然混迹其中，实则是一隐藏大能。
　　朴实无华的军中刀法，竟然一刀就把龙给斩了。
　　……


第517章 自己放逐自己
　　“贱种救我！”
　　雷斯早就快到极限了，妙寒之前对他的炼化，让他本就濒死。
　　此刻被斩落头颅，帝器中的能量在全身爆发，更是要他几乎魂飞魄散。
　　玄鸟机甲立刻飞来，一股场域维持住他的生命，抱住他飞落的头颅想要逃离。
　　姜守义已经杀红了眼，一脚踩在龙背上，用力蹬腿。
　　身体就如闪电般冲出，追上机甲：“我为天下除逆贼！”
　　“轰！”
　　姜翁拥有所有人族的力量，哪怕从未修炼，也能爆发出堪比炎奴的蛮力。
　　这一击雷霆万钧，被免战效应限制的玄鸟机甲，只能挨着，被一刀劈中，当场炸裂开来。
　　“姜翁！彩！”
　　群帝都大笑，看起来，姜守义跟凡人没区别，体内没有任何境界和高能物质。
　　但就是一刀下去，惊天动地。
　　这就是近乎于道的力量啊。
　　他跟天帝称爷孙！他和大道肩并肩！
　　“死了！”
　　妙寒能感受到，两道真灵，遁入意境！
　　哪怕炎奴不在，每一个帝器也能散发意境，如今基本有神洲势力的地方，就有意境了。
　　雷斯与那玄鸟机甲里的人，全都死掉，通过意境有没有收获，就能分辨。
　　颛顼一笑：“死不足惜，什么档次，也敢灭我神洲？”
　　他嘴上永远狂傲，战略上视敌人如猪狗。
　　可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只等炎奴出来时。
　　野人突然大叫：“什么！是他！”
　　“谁？”众人也看向破碎后的机甲。
　　里面的尸体，都成碎片，可野人还是认出此人。
　　“是琢玉子！”
　　听到此名，很多人都茫然，谁啊？什么角色？
　　妙寒和罗阎，却是瞬间反应：“不好！饕餮纹！”
　　刹那间，异变突生。
　　姜守义挺刀屹立残骸前，突然手捧心口，随后由此爆发一股黑芒，好像黑色的闪电球，突刺无数。
　　妙寒抢救都不及，只能看着姜守义瞬间消失无踪了。
　　吞没！那里的所有物质都被吞没！一切都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范围还在扩大。
　　机甲碎片和雷斯的残骸，也都被一一吞没。
　　“阿翁！”
　　妙寒咬牙切齿，终于明悟所有算计！
　　“都躲开！”
　　她拍开众人，同时手腕一翻，神洲星球就一个加速，拉开了距离。
　　天下苍生都觉得天旋地转，已经远离了战场。
　　真空中，妙寒绽放光辉如日，凝视着缓缓扩大吞噬范围的黑色区域，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回事？”颛顼暴喝。
　　哪怕是他，也知道阿翁没了，炎奴会有多生气。
　　安欺生在颛顼手下抓着呢，他大喊：“我说了吧，他不是我师尊，你们不信我！”
　　妙寒紧紧攥着拳头：“是琢玉子啊，还是没防住。”
　　她曾经多少次，顾虑重重。
　　可谓担忧了饕餮纹一次又一次，一直等着神洲天道，暴露出这张牌。
　　结果每次都没出现，天道留这张牌，活活留到了死！
　　天都被伐灭了，也没打出来。
　　以至于后来，大家都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而且他们已有极大信心，就算饕餮纹再现，也是无惧。
　　导致真等它出现时，都忽略了。
　　谁也没想到，饕餮纹，被神洲天道，留给了泽塔天道……原来天道算计还能接力的吗？
　　“斩空剑！”
　　妙寒沉声，先是抛出一块玉佩，随后从道藏中又取出一物。
　　正是泰山仙君当初的奇物，隔空一挥，只见那并不大的吞噬区域顿时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块破裂的玉。
　　准确的说，是一块玉骨！
　　而她先一步抛出的玉佩，则凭空多出一片纹路，神人兽面。
　　那狰狞的图案，爆发出黑芒，顿时又开始扩大，吞没周围物质。
　　但因为在真空，没什么东西给它吞，扩大的速度很慢。
　　哪怕等到它扩大，也没关系，再把玉敲裂就行，只要破坏纹路，饕餮纹就会转移载体，重置吞没范围。
　　“这奇物如此简单就能镇压啊？”颛顼说道。
　　罗阎叹道：“是很简单，但吞噬掉的物质，迄今为止，也没有找回过。”
　　“哪怕炎奴的复活也没有，仿佛连信息都吞噬。”
　　“或许人没死，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总之当年泰山事件失踪的人，如今都不在……”
　　听到这话，很多人都反应过来。
　　这要么是信息抹除型的超级抹杀特性，要么就是一种放逐，永远回不来型。
　　当年泰山被饕餮纹吞没的人，炎奴一个也没复活。这里都不用谈深度的问题，因为连死在哪都不知道。
　　“那可是姜翁，炎帝会如何做？”
　　众人心一凉，他们太理解炎奴了。
　　炎奴什么都不怕，只会怕失去大家。
　　他一定会主动踏入，被饕餮纹吞噬，把阿翁救回来。
　　自己……放逐自己！
　　“卧槽！”
　　一些人了解了饕餮纹的特性后，恼火道：“饕餮纹直接随机到姜翁身上，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
　　“可恶，姜翁竟然有仙骨的吗？”
　　仙骨是玉，姜守义身为贱民，本来是没有仙骨的。
　　如此，饕餮纹也不会瞬间出现在姜守义体内，第一个先把他吞噬了！
　　“唉，当初姜翁被点化为鬼神，天道给了他一块玉骨！”
　　“毕竟没有玉骨，就无法成为鬼神。”
　　“当初灭神大战，我们救回姜翁，就担忧过姜翁变成鬼神，会有什么隐患。”
　　“后来炎奴把鬼神身份剔除了，令姜翁恢复为人，我们以为已经解决了隐患。”
　　“原来……重点在于……姜翁有玉骨了！”
　　众人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当年神洲天道点化姜守义为鬼神，关在神界的用意。
　　本以为是为了控制姜守义对付炎奴，而让他成为鬼神，而为了让他成为鬼神，而给了他一块仙骨。
　　可实际用意，却是因果反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的，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只是为了今天，姜翁体内会有一块玉而已！
　　“贝塞尔文明带走的人，竟然是琢玉子。难怪我们统一了神洲文明，也没找到他，还以为他在不知名的角落了。”众人懊恼。
　　找不到死亡的地方，炎奴自然也没有复活对方。
　　因为贝塞尔文明，连什么时候取走的人形奇物，都给隐瞒，以至于他们一直以为，是玄尊。
　　尤其是玄鸟机甲出现后，里面的人，一直在发动一种罢黜电磁力的特性。
　　这更加印证了玄尊信息屏蔽的能力，很类似。
　　虽然玄尊理论上，不能屏蔽自己以外的信息。
　　等到最后意识到，那不是玄尊，已经晚了，姜翁出马，一刀屠龙，一刀劈机甲。
　　开了个大奖，把自己也带走了。
　　“神洲天道，隐藏琢玉子，又点化姜翁，留着这张牌留了好久，直到自己死了都没用。”
　　“因为祂没有自信，或者说，祂知道自己把握不住炎奴了，所以宁可不用，将其留给了贝塞尔天道。”
　　“贝塞尔天道，也没用！把握不住，只是营造了一个天帝失格的机会，又留给了泽塔天道。”
　　“泽塔天道让雷斯把琢玉子带来，同时捕获神洲，依旧怕把握不住，于是又让注视者入局。”
　　“注视者有无限暗示，还有众生皆惧，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思绪。”
　　“又杀戮了太多强者，有仙骨的不是死掉，就是无法出手。”
　　“最后牺牲自己把炎奴引进惨白空间。”
　　“只为让姜翁一锤定音，被饕餮吞没！”
　　妙寒看透了全部，但已经太晚了。
　　这回不是一个天道在造化弄人，而是三重天道。
　　以泽塔天为主，两大文明天道为辅。
　　跨越了漫长时间，数千光年……历尽济水之战、群仙之战、灭神之战、伐天之战、轩辕十四之战、宝藏星云之战，最后又回到泽塔袭神洲之战……
　　如此多重大战中，一点点隐藏部署，付出太多代价，运用了太多特性，包括好几种心灵扭曲，还牺牲众多棋子，连注视者都舍身入局，这才终于成功。
　　黄帝叹息：“这次连天道自己都是棋子，神洲天道和贝塞尔天道，彼此继承遗志。”
　　“重重接力，传到泽塔天道来执行。”
　　“犹如历代人皇，各自为拼图，世代血色凝结，终于等到刑天……”
　　颛顼都挠头：“我第一次见到，天道这样算计。”
　　“咋的？学我们啊？把自己放在了弱者的角度，前仆后继，只为‘刑·刑天’……”
　　众人摇头，真没辙。也许天道都不需要这么多付出，但炎奴太逆天，神洲有太多算不尽，必须犹有过之。
　　毕竟饕餮纹虽然厉害，但想压制却很简单。
　　一旦出现，魔道随便一个人，都有办法收容，更别说群帝、妙寒、炎奴之流。
　　饕餮纹就算爆发到极大，吞噬一个星系，甚至整个银河，又能如何？
　　相信炎奴都迟早有办法应对，不算什么。
　　所以想让饕餮纹吞噬谁，就必须要让饕餮纹刷新位置时，直接出现在谁体内。
　　如此，对方才不会有操作余地。
　　“为了稳妥，天道甚至没有把这一手，留在炎奴身上。”
　　“毕竟适应太难算，直接作用于炎奴，算不尽的可能太多。”
　　“所以，天道选择了姜翁！”
　　“而让炎奴，主动踏入放逐。”
　　很多人抓头，阴险到了极点的最后，还是个阳谋。
　　赌炎帝的良心，这都不用赌，炎帝的良心是绝对的。


第518章 百亿女王
　　“阿翁！”
　　炎奴的脸，如同从白布下顶出来。
　　他化身白布之躯，一个闪身来到妙寒身旁。
　　可谓一出来，就看到阿翁消失的一幕。
　　但等他过来，却发现阿翁已经消失一阵了，他甚至看到的只是光速延迟的残像。
　　“竟然又加害阿翁！”炎奴很生气。
　　见到没了阿翁，他也一下子明悟，注视者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初济水之战，他就与阿翁分别，得知阿翁死讯后，毅然杀出了茶山。
　　他的原初本我，他的一切追求与信念，都源于阿翁。
　　可以说，让阿翁幸福，就是太平的一部分。
　　他征战天下，直到灭了诸神，终于把阿翁找回来，过上太平日子。
　　如今才过去多久？竟然再一次失去了阿翁，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生死不知，而不能阻止。
　　“哗！”
　　炎奴燃起滔天火，赤色大势覆盖亿万里。
　　重重人影呈现，是这一战的死者，但他扫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看着他想看到的身影。
　　反倒是泽塔队长雷斯却在，同时野人指着一名中年喊道：“那就是琢玉子！”
　　炎奴迸发汪洋大海一般的生命力，复活众生。
　　同时扁着嘴，非常难受，他谁都能复活，唯独又找不着阿翁。
　　也就是说，这里根本没有阿翁的死亡信息。
　　突然，他瞪大眼睛：“把饕餮纹给我！”
　　炎奴伸出手，直取妙寒手中玉。
　　妙寒没有阻拦，但快速说道：“炎奴，你先冷静点。”
　　“阿翁未必死了，这应该是一种放逐。”
　　“别急着触碰这黑芒，否则你也会消失。”
　　炎奴认真道：“我才不怕。”
　　只见他收回宝玉，隔空悬浮，看着缓慢扩张的黑暗吞噬区，尝试用龙气共生，却失败了。
　　任何东西都无法包裹它，只要进入黑色区域，直接就没了。
　　就连炎奴也感应不到，好似抹掉了似的，直接触发修复功能。
　　“没有办法共生吗？”旁人凑上来嘀咕。
　　“没事，我还有脑洞！”炎奴换做以前，偶尔有些东西没法共生。
　　但现在不一样了，脑洞宇宙，包罗万象，送进那里，啥玩意儿都能共生。
　　念动间，一片时空消失，炎奴将其送入了脑洞宇宙。
　　共生！探查！
　　炎奴当然不会急得进去，第一步先把饕餮纹掌握了再说。
　　说不定，以主动将里面的东西吐出来呢？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只见炎奴取回宝玉，眨眼间一个关闭，那吞没万物的黑芒就消失了。
　　“哇！”
　　在场之人都惊叹，炎奴简直是各种奇物的克星。
　　吞天噬地的效应，说关闭就关闭了。
　　只剩下一块古朴的玉，上面呈现着凶残的神人兽面纹路。
　　炎奴抚摸着纹路，手中亮起朱雀火，炼化起来。
　　然而过去良久，也无动静。
　　深度不错，并非短时间能炼化之物。
　　“我竟然活了？”
　　突然说话的人，是雷斯。
　　他被炎奴绽放的宏伟生命力，也给复活了。
　　一复活，就看到炎奴在摆弄饕餮玉，便知道天道的目的达成。
　　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
　　唯一糟糕的是，自己竟然被复活了。
　　他可不想落到敌人手里，咻！说话间，人已经消失不见。
　　赫然是传送到遥远的星空，超远距离大挪移。
　　“哈！难不成还让他跑了？”颛顼横眉惊诧。
　　炎奴怎会让他跑？刹那间，双目暴凸。
　　两只眼睛跟肉柱子似的，无视光速限制，瞬间延展数千万里，差点把神洲捅个对穿。
　　炎奴一手托着饕餮玉，另一只手张开，哗啦一下，掌下就出现一人头颅。
　　雷斯大惊，他竟然从银心，一下子挪移到了这里！
　　脑袋被捏在炎奴手掌心。
　　“是冀州鼎的绝对监视，只要亲眼见过，就可以知道他在哪。”野人说道。
　　颛顼没见识过，因为这是大禹时代的奇物。
　　“之前咋不用来找注视者？”他问道。
　　野人急忙解释：“此物代价是目标离得多远，监视者双目就等比例暴凸多长。”
　　“换句话说，如果目标去到一个不能用距离表达的地方，比如上层维度，比如禁绝的异空间，那么就监视不了。”
　　炎奴幽幽：“我看不到阿翁……”
　　“传送云也无用。”
　　他暗中已经尝试了很多手段，统统不行。
　　阿翁身上有帝器，传送云是可以直接传送过去的，但却不行。
　　六道轮回盘也显现，炎奴都想投胎成阿翁手中刀了，但也不行。
　　“被吞噬之后，到底去了哪里？”
　　“你们这么笃定是放逐，而且认为我回不来……是凭什么？”
　　炎奴紧紧捏着雷斯的头颅，气态高维精神力压迫上去。
　　两者精神贯通，顿时恐怖的煎熬，传达过来。
　　“啊啊啊！”雷斯瞬间整个人跟炸了毛一样。
　　瞪大了黑瞳，眼眶直接裂开来。
　　这是什么痛苦？根本没法描述，那是唯有炎奴能面不改色，而注视者都要后悔的煎熬。
　　“放开我！放开我！”
　　雷斯疯狂挣扎，身体一会儿变成小灰人，一会儿变成龙，一会儿又变成星雾状能量生命。
　　但统统挣脱不开炎奴的手掌，如同梦幻泡影。
　　罗阎在一旁十分淡定，正是他默默地将对雷斯的专杀之力，注入帝器适应，共享给炎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被吞没的人会去哪里！”
　　“这都是天道的计划。”
　　雷斯声嘶力竭，几乎崩溃。
　　妙寒在一旁冷声道：“这么高深的奇物，天道凭什么如此了解？”
　　雷斯急忙道：“天道看不穿这件奇物，但是有奇物可以。泽塔文明，有一棵答案之树。”
　　众人一惊，这玩意儿名字一听，就是个情报型奇物。
　　雷斯不敢怠慢，与之前狂傲的情况，判若两人。
　　他飞快地将缘由说清楚，只想少受点苦头。
　　所谓答案之树，真的是一棵树，当然是神洲没有的品种，生长在遥远的幼敌斯星团。
　　号称知晓一切，拥有自我意识。
　　向它献祭想象力，就可以回答任何问题。
　　越困难的问题，需要献祭的代价越大。
　　“因为代价真的很大，某些问题，足以把数以千计的文明想象力抽空！所以一般情况不会用到它的。”
　　“我也是接手到那个叫琢玉子的家伙后，天道才告知我饕餮纹的详细情况。”
　　“……炎……炎帝，你就算炼化了饕餮纹，也是没用的。”
　　“你将此物的特性纳为己有，也不可能将消失的人救回来。”
　　“那是绝对无法再回来的吞没，就连饕餮纹自己都做不到，没有这个功能。”
　　听到这话，众人皱眉。
　　饕餮纹自己没这个功能，那么炎奴哪怕炼化了，也不可能让它把人吐出来。
　　此物不是‘收纳东西’，而是‘扔掉东西’。
　　炎奴凝视着手中的烈火，顿时非常恼火。
　　“我一定要救回阿翁！”
　　众人心中一凝，暗道果然如此。
　　大家都看得出来，炎奴很自责，济水之战时，他懵懂无知也就罢了。
　　但屠神一战，阿翁都救回来了，如今得而复失，这感觉完全不同。
　　从这里可以看出，天道对人心的把握。
　　其实天道有很多机会，可以偷摸把阿翁放逐，但那和济水一战失踪，有何区别？
　　阿翁必须得当炎奴面放逐，让他知道阿翁去哪了，否则炎奴就会像走出茶山时一样。
　　因为不知道去哪找阿翁，所以主要精力都是在开辟太平上，只要铸就他心中的太平，则阿翁自然会回来。
　　但现在，他明知道阿翁被饕餮纹吞噬，而自己有自信踏入，并带着阿翁深度反超杀回来。
　　这种情况下，让炎奴怎么坐得住？也许阿翁此刻面临的情况，如同惨白空间里一样呢？
　　有些事光是想想，众人都觉得他应该赶紧去救，那是他的阿翁啊。
　　但是，如今可是关键时刻，神洲被泽塔捕获，需要尽快团结大部分文明，进行逆天。
　　其次他们已经与泽塔宣战，杀得血流成河，随时可能又冒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经过此役，他们完全能体会到，神洲依旧很弱小。
　　毕竟崛起太快了，踏入星空连三个月都没有，要直接对上宇宙天命主角般的文明，史无前例，堪称离谱。
　　急需要一段，安全无忧的发育时间，好好沉淀一番，令神洲整体都强大起来。
　　这时候炎奴要是去找阿翁，肯定正中下怀，保准他前脚走，后脚泽塔主力就杀来了，什么星神、星尊，各种跨越多元三维宇宙的战力，都会出现。
　　哪怕妙寒有亚炎帝战力，也不是绝对不死。
　　完全没有炎奴给予他们的安全感大，炎奴站在这，身为帝皇群体之一的注视者，都不敢发力，就可见一斑。
　　赤果果的阳谋，天道总是给人两难选择。
　　“炎奴，你现在就要进去吗？”大家都盯着他。
　　众人没有劝说什么，因为知道没用，这种问题上，炎奴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拉不住的。
　　只见炎奴认真道：“我很想……真的好想，但我同样不能失去你们。”
　　众人心中一暖，有些人还担心，阿翁在炎奴心中比重太大，炎奴会失去理智。
　　实则不然，一些接触时间较短的人，对此都有误解，以为炎奴要天下太平，只是为了阿翁。
　　但阿翁从一开始，教他的就是：希望天下太平，人人都能安居乐业，这样咱家就能幸福。
　　而非自己幸福，顺带天下太平。
　　这完全两码事，只能说阿翁从一开始的家教，就非常关键。
　　“炎帝，都是我等太弱了……”群帝都低下头，感觉屈辱。
　　大家见到炎奴眼睛直勾勾盯着饕餮玉，嘴角微瘪的样子，委屈的像个孩子，不禁都很自责。
　　他确实就是个孩子，只不过是个天下无敌的少年。
　　“法缇玛！”炎奴定了定神，突然暴喝。
　　说话间，周身时空，浮现出亿万虫卵。
　　恐怖的时空泡泡，内蕴暗红色核心，看起来美轮美奂。
　　顿时一堆泡泡孵化，凝聚成虫族女王。
　　“主宰，多亏了您适应出了的退化，不然我都在二维回不来。”
　　法缇玛低头说着，刚才她被二维化，超光速破碎，‘像素’撒在了一条方向上的所有天体上。
　　最远的，都延伸到了银河系外。
　　虽然通过炎奴提供的退化，她也回到三维体，但却也因此分散在了星空各地。
　　“此刻，我们的虫族，已经沿着一条直线，洒在了一条长达百万光年的星空之路上。”
　　“虽然很稀疏，但您一声令下，我可以立刻让它们原地爆兵。”
　　炎奴挑眉，没想到被二维化一次，还有这种事情。
　　只要能适应二维而不死，那么纸片般的生灵，至少机动性相当厉害。
　　可以如同投影一般，映射在遥远星空，这个过程是超光速的，不受三维时空的光速限制。
　　此刻，虫群都破碎，一个地方，连单个虫子都没有，而是碎肉。
　　但对虫子来说，这无关紧要，还有颗粒尚存，都能滴血重生。
　　也就是说，沿着之前二维投影的方向，一条直线全是虫卵，都贯穿了银河。
　　乃至延伸到了附近的其他星河，构成一条虫卵之路。
　　“呆子，如今解救银河简单多了，我们应该先壮大自己。”
　　“至于饕餮纹放逐之地，可以派出一群虫子，让它们也被放逐，寻找阿翁。”
　　“哪怕救不回来，也能让它们保证阿翁的安全。”
　　“说不定，虫族会适应出办法，自己带着阿翁回来，再不济，也应该能想办法传出消息来，比如利用勺子？”
　　妙寒的话，很有道理。
　　炎奴也认可，虫族有他的适应之血，虽然只是他衍生出来的适应体，但基本也可以算是‘小炎奴’了。
　　不管饕餮纹放逐到什么鬼地方，先派虫族去，是最稳妥的选择。
　　“法缇玛，准备一群高智慧的虫族战士，去找阿翁。”炎奴说道。
　　法缇玛当即领命，一边繁殖虫群，一边还说：“主宰，需要授权诞生新的女王吗？”
　　“嗯？”众人都看向法缇玛。
　　法缇玛淡淡道：“这种完全不可归回，不可探查的奇物领域。”
　　“如果我过去，虫族网络被完全隔绝。那么这里的虫族，可以选择一个复刻我的适应库，诞生一尊新女王。”
　　“有别于其他繁殖虫后，乃是真正与我同高度的存在。”
　　“当然，我只能指定一个，作为我的继承者。”
　　“而您，是所有虫族的主宰，您麾下有多少女王，都可以。”
　　炎奴眼睛一亮：“那反过来呢？如果你不过去，而是派出智慧虫后。”
　　“那么她们到了那里，能不能也蜕变成虫族女王？”
　　法缇玛肯定道：“可以的，除非那个空间，有什么强力抹杀，让她一上来就被灭了。”
　　炎奴挥手道：“多派一些啊！造它个十亿百亿的！”
　　“我授权她们全部都可以成为虫族女王！”
　　万族之人都骇然，好家伙，这也行？
　　像法缇玛这样的存在，还能量产？他们一直以为，法缇玛是特殊的。
　　倒是神洲老伙计们，都想得明白。
　　虫族的架构，非常奇特。最开始就是一群蝼蚁，而炎奴投胎成了一只工蚁，传播了适应之血，驯化了蚁群而为虫族。
　　但是，他其他本体跟虫群，其实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哪怕变成虫族体，虫群也不是他生出来的，毕竟他是工蚁。
　　可因为适应的衍生关系，他的阶级凌驾于所有虫族，所以是一个超然的主宰身份。
　　主宰麾下可以有多支虫族女王，而女王再管虫族。不过也就是法缇玛有人管，才叫女王，要是没有炎奴，她们称皇都行。
　　“噗噗噗！”
　　法缇玛疯狂繁殖，体内生出许多独特的虫卵。
　　这耗费了他巨量的资源，得亏有炎奴无消耗的供应，外加随手创造各种高能物质，不然还真难量产女王这种级别的虫子。
　　其虫卵很独特，看起来平平无奇，好像法缇玛最初的茧的状态。
　　但其适应库，个个都包含了法缇玛的一切。
　　“她们需要时间孕育，不能像其他虫子一样催熟。”法缇玛说道。
　　炎奴哦了一声：“等不了，先送进去，另外配上一群战虫。”
　　法缇玛立刻又生产大量的战虫，个个狰狞强大，折腾一段时间后，数量达到百亿。
　　“主宰，可以放逐了。”
　　炎奴点头，一抛手中饕餮玉，顿时黑暗吞噬区再现。
　　“果然，这种吞噬很独特，虫族不会触发适应，可以无限次地被放逐。”
　　只见初始范围很小，而浩浩荡荡的女王之卵，铺天盖地，狰狞的战虫更是如同黑暗大潮，压迫得时空都弯曲。
　　贝塞尔人可是和虫族交过手的，看着都恐怖，还好，炎奴把他们全都扔进饕餮玉了。
　　宇宙里，渐渐只剩下法缇玛。
　　……


第519章 突飞猛进
　　炎奴将虫族军团都吞没于饕餮纹后，又开始复苏古往今来的死者。
　　注视者的杀戮，太过惊人，但只要炎奴在，这都可以挽回。
　　不仅是神洲这一战的逝者，整个贝塞尔文明，乃至银河万族，炎奴都要他们重现人间。
　　“修复太阳系与洪荒，重建地府。”
　　“过去的冥界洞天型的地府，感觉已经不够了。”
　　“贝塞尔文明已经全体加入【神洲】，光是他们之中，需要在地府走一遭的人，就不下千亿。”
　　“炎帝，我们的建议是，转移文明主体，到脑洞宇宙。”
　　几日间，太平军民将一切修复整顿完毕后，群帝向炎奴谏言。
　　炎奴从善如流，脑洞宇宙内，可无惧天道命运。
　　只不过百废待兴，空空如也罢了。
　　正好，如今他们的文明，被泽塔天道捕获，命运再度降临。
　　由于泽塔秩序的疆域太广大，囊括太多星河、时空与文明，想要逆伐，恐怕又是一段漫长的征途。
　　那干脆，把大家都转移到脑洞宇宙算了。
　　这种事，有利有弊。
　　好处不消多说，天道管不着，等于不在这世间。
　　只要不出脑洞宇宙，那就相当于个个都‘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其次，脑洞宇宙里没有原住民，他们进去了，他们就是原住民。
　　一整个星空任由他们生存，都是自己人，没有外敌。
　　再加上炎奴掌握那里，能提供用之不竭的能量与物质，完全可将其作为太平宇宙来开发。
　　弊端当然也有，首先安全不是绝对的。
　　过于依赖天道的人，也许进去就要遭重，但是自然规律是通用的。
　　而且绝对特性不以世界而变，不需要任何道，或者什么规律去支撑，在任何地方都是绝对的。
　　所以理论上，绝对型强者，只要进去了，那还是可能在那里面肆虐。
　　更关键的是，脑洞宇宙只有三维。
　　在那里，三维就是极限了，根本不存在更多的维度。
　　因此，所见的星空，就是一切。
　　没有更多的频率，甚至高维时空可以探索。
　　“唔，这些问题只是暂时的，这个宇宙是随我而成长的。”
　　“我达到四维，它自然就有四维。”
　　炎奴的话让众人点头，虽然脑洞宇宙和太一宇宙相去甚远，但他们也与传说中的太一相去甚远啊，这本来就不能直接比较。
　　另外拥有适应能力的脑洞宇宙，潜力比太一宇宙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时空具有炎奴的抗性，所以量级虽然低，其实已经堪称无敌。
　　神洲自己人，炎奴可以对他们关闭抗性，外来的陌生人就不行了，已经适应过的手段全都无法撼动脑洞的时空。
　　纵然凭借一些新奇特性，毁天灭地，只要没一下子抹掉整个宇宙，那宇宙就会适应。
　　除此之外，天道的能力，看似不能在这用，其实是可以的。
　　被禁绝的，是那些依赖天道为平台的修行者，因为这里没天道，所以才不能用。
　　可各种仙术、秘法、神通之类的东西，炎奴都适应过了。
　　能在脑洞宇宙里，生成一样的法则。
　　被他认可的人，照样可以施法。
　　炎奴真正意义上，已经是另一种天道了。
　　脑洞宇宙里这般大的主场优势，作为太平神洲的大后方，简直最好不过了，根本无可替代。
　　“就这么定了！”
　　“雪儿，万族的安顿，都交给你。”
　　“我只管宇宙燎原！”
　　炎奴一贯是甩手掌柜，论起文治，论起太平世道的细则，有的是人管。
　　他只要拿个大方向就行。
　　无论是神洲古往今来者，还是贝塞尔、金乌、诺母等族陆续复活的生灵，都有自己心中的太平。
　　谁还不想好日子了？每个文明都有自己心中的理想国。
　　只不过，自古以来，都是画大饼。
　　现在地方有了，资源、能量啥的也都有了。
　　炎奴表示：你们把这饼给我烙出来，缺啥找我要，没有我去想办法弄，不要命的来挡我，总之我就要吃这口饼。
　　至于饼是啥样，炎奴也不知道最终会烙出啥来，走一步看一步。
　　炎奴不太会画饼，逼急了，也就是大家人人都是太一，自己当自己的造物主。
　　但现在，这显然还不现实。
　　征途刚起步，银河都没统一呢，炎奴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在他定鼎宇宙中之前，纠结啥样的太平，都只是枉然。
　　随着眼界，随着认知不断扩展，总有超乎想象的新事物、新概念出现。
　　他设计得再好的太平世道，也可能接触更强者后，变得不值一提。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欲要天下太平，先得一统天下’。
　　……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贝塞尔文明境内，所有死者，皆已复活。
　　可把炎奴累坏，倒不是真的累，而是奔波的辛苦。
　　就没停下来过！
　　毕竟现在的贝塞尔疆域，可比以前大多了，囊括了数百种智慧文明，其中不乏较为高等的，人口众多。
　　他已经算不清自己，救过了多少人。
　　为了能提升效率，他除了将势注入帝器，分给大家帮忙外。
　　还专门花了好多的时间，增强自己的势。
　　如今的范围，已经可以笼罩方圆一万光年了，浩荡广大！
　　就这，还是他到处奔波注入生命力复活死者，而顺带手分心壮大的。
　　这种修炼速度，或者说成长性，震撼所有人。
　　一万光年啊，银河直径才十万光年。
　　而且越到后面，炎奴武道之势的扩展速度，就越快。
　　毕竟他只要整体收回，利用道藏或者脑洞宇宙，共生复制一份，强度就能再翻一倍。
　　同理，他的能量也是如此。
　　以前道藏小，随着他越来越强，传输转移能量要花的时间不小，他就开始不咋复制了，操作起来很麻烦。
　　所以后面都是靠无消耗的能力对敌，若非特性太多，他单说能量，随便一个泽塔人，都碾压他。
　　如今有脑洞宇宙，就简单太多。
　　他只要不断地将全部能量，注入给宇宙时空，而自己再重新刷新一份即可。
　　这方便程度，一下子就拉满了。
　　他随时可以沟通到脑洞宇宙，这种操作不牵扯什么心思。
　　可以说，现如今，他每刻钟都在不停地默默刷新增殖自己的能量。
　　他和脑洞宇宙，同步提升。
　　甚至能边战斗边这么做，已经习以为常到……跟呼吸一样简单！
　　修炼？鬼才修炼，炎奴从来没正儿八经修炼过。
　　“那就是你们的炎帝吗？”
　　“我们……是被他复活的？”
　　天狼星上，数百个中小文明的首脑人物，齐聚一堂。
　　他们本是死人，如今他和他们的族群，承蒙炎帝之恩德，已然复苏。
　　死去的人都复活，没死的人也不再是奴隶。
　　这份冲击实在太大，惊喜也实在太足。
　　一个月下来，欢呼声可以说在上百亿的星球，此起彼伏地响彻。
　　最初，他们还以为是太一诞生了。
　　毕竟炎奴复活他们时，那生命力太宏伟，太闪耀。
　　超越银河，乃至宇宙星空所有光。
　　他在哪个星球复活人，哪里就是那一刻全银河最亮的星。
　　直到解释过后才知道，竟然是个原始文明，斩碎了自身的天道。
　　摆脱命运桎梏，甚至战胜了泽塔帝皇群体之一的注视者。
　　炎帝，如今纵横银河，恐怕已无敌手。
　　“拜见炎帝！”
　　他们安顿了各自的族群，大举追随神洲迁入脑洞宇宙后，还非要追随炎奴，拦都拦不住。
　　于是颛顼，便带他们中的一部分精锐过来了。
　　炎奴盘腿坐在真空，正在摆弄一大把的勺子。
　　他的头顶，有数十万勺子在敲打！
　　“什么啊！一个情报也没有？”
　　“所有的勺子，都是刷新的？”
　　炎奴皱眉，他给进入饕餮纹的虫群，足足一百万把勺子，就是拿来当通讯员用的。
　　每一把勺子，都是默认要敲打他，然后还能再选一个敲打。
　　所以让它们敲打一些普通的兵虫进入饕餮纹，然后那些兵虫获得情报后，注入勺子，自己再死掉，勺子就会立刻回来敲打他炎奴。
　　这一个月下来，陆陆续续，有几十万勺子回归了。
　　结果倒好，什么情报也没有。
　　罗阎在一旁肃然：“饕餮纹的隔绝，比我们想象的还厉害，真是绝对回不来的地方啊。”
　　“连勺子都不能穿越，只能重新在您头上凝聚出一把新勺子，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炎奴唔了一声，只能摸下巴。
　　勺子虽然可以跨越很多阻碍，但不一定非得这么干。
　　如果穿越不了，就会直接在目标头顶再生成一把勺子。
　　总之每一息时间，一定会敲打目标一次。
　　这就是勺子完备的地方，不会被一条路憋死。
　　“这大约是如今最可怕的隔绝吧，要知道勺子本身的穿越特性，就很强，其次它可是有深度反超的。”
　　“每一把勺子都起码有一息的时间进行反超，不够，然后才会刷新一个在我这。”
　　“几十万把勺子的深度反超，都是共享的。一把超了，所有勺子都超。”
　　“合起来，这就是几十万息的时间，这竟然都不能超过那神秘领域的阻碍吗？”
　　炎奴说着，有些后悔勺子给少了。
　　他总共就给了一百万把，如今回来了一半，等到全部回来，还不能超越那神秘的隔绝……
　　说不得，他得亲自进去一趟了。
　　……


第520章 主宰级星灵
　　众人对视，颛顼说道：“放心吧，炎帝，我们的成长速度，比我们想象得还快。”
　　“你这段时间，提升巨大。相当于我们的上限，也爆炸般开放。”
　　“再加上野人连同各大文明的大贤者，开发出了生命殖装型帝器，称之为‘炎命武装’。”
　　“各大文明所有的装备精髓，都融入了大半进去。”
　　“入微到基本粒子层面，掌控统一力，再加上它是帝器，能量源源不绝，还蕴含您所有的神通炁。”
　　“这让我们就算没领悟你所有的神通，也可以借助装备运用，它还非常智能。”
　　鱼秧子凑上来说道：“我就穿戴了这种武装，完全看不出来。”
　　“包裹我每一颗粒子，仿佛就是我的生命场域。”
　　“太精妙了，这些高等文明的技艺，真是鬼斧神工啊，比咱们这什么刀枪剑戟之流的帝器，厉害不知多少倍。”
　　在场不少神洲强者，都赞不绝口。
　　让炎奴好奇：“哦？实战起来如何？能斗得赢那泽塔文明的雷斯吗？”
　　颛顼傲然道：“有何不可？”
　　黄帝则谦逊道：“不行。”
　　炎奴挠头：“你俩回答咋不一样捏？”
　　颛顼没说话，黄帝则解释道：“打雷斯可以，因为我们有对付他的专杀之力。”
　　“但同等层次的高等星灵，战斗意识和操作太恐怖，我们对付起来，却还差点火候。”
　　“我们在地府，跟他切磋了一番，测试了一下。”
　　“大概他一个，能打我们四名融合炎命武装的古帝。”
　　“我们得上五个联手，才能稳稳吃定他。”
　　炎奴唔了一声：“还不错呀，那雷斯在泽塔文明也是一方领导，属于中坚力量了。”
　　这话说得，众人有些羞愧。
　　他们如今，相当于全身都是帝器，而且一个个都是神洲的天骄，昔日的古帝。
　　结果要五个人联手，外加智能托管，才能拿下一个雷斯，这未免也太丢人。
　　鱼秧子叹道：“中坚力量？炎帝啊，不能这么算。”
　　“我们审问了雷斯，如今对这宇宙强者的级别，了解得非常清晰。”
　　“光是星灵层次，就无比广大，分了很多种。”
　　“像南门国老那个，在一个狭小的象限宇宙里，还要借助外物才勉强达到八成数据，掌控时空的强者，只能算是半个星灵。”
　　“要在第一象限这浩大宇宙，靠自己也能掌握一方恒星系这么大的时空，才算是星灵入门。”
　　“而能掌握一片星区，过百万恒星系疆域的时空，则只是中等星灵。”
　　“掌握一方星域，过亿恒星系疆域的时空，方可算是高等星灵，雷斯便是这个境界。”
　　炎奴惊愕：“啥？雷斯有这么强？”
　　他是非常真诚地愕然，因为他一只手，就把雷斯拿下了。
　　远处觐见炎奴，却暂时不敢靠近的百族元首，听了这话，心中骇然。
　　什么？这位炎帝都把人家高等星灵者都拿下了，还不知道高等星灵有多强？
　　那更强的星尊级注视者，炎帝是咋拿下的？
　　百族元首脑子嗡嗡的，感觉炎帝的强大，根本看不懂。
　　罗阎肃然道：“炎奴，真的有啊。”
　　“我们也是把他带到脑洞地府，审问测试了一下后，再结合一些其他文明提供的情报，才知道，高等星灵是这么强横。”
　　“只不过，当时太阳系太多共生物，比如你的洪荒、地府，这些物质影响了他。”
　　“虽然因为你关闭了抗性，他轻易就能击碎地府，但这种环境本身，就极大干扰星灵境界。”
　　“使得他不能算尽八成的数据，无法发挥高等星灵的领域，掌控时空权限。”
　　炎奴恍然，想起来当初大战南门国老，那各种热寂黑棺、绝对零度，甚至时间静止的手段，非常厉害。
　　结果更强的雷斯，却没用出来。
　　便是因为环境的不同。
　　奇物对这些强者影响很大，而他炎奴，偏偏能各种量产奇物，哪怕只是共生物，那也属于奇物性质的东西。
　　罗阎继续说道：“但即便如此，雷斯的能量和各种手段，还是非常可怕。”
　　“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就差点灭了我们所有人，得亏有大羿定住了他，不然我们连根毛都摸不到。”
　　“后来又有亚克压制，乃至又被瑞君的免战效应影响，这才一直只发挥那龙族的战力，你没看出来倒是正常。”
　　炎奴笑了，原来雷斯被这般重重削弱，感觉真是可怜。
　　他说道：“顺天侧也不过如此，我们好像天克他们啊，在我面前，连全盛姿态都拿不出来。”
　　“难怪他嘴上那么嚣张，不可一世。”
　　“原来是个能掌握过亿恒星，生灭一方星域的强者啊。”
　　“那注视者呢？星尊强者是多厉害？”
　　罗阎愕然道：“注视者没跟你说吗？”
　　炎奴挠头：“我没问啊，光打听特性了。”
　　“他是不是星尊境界我都不知道，算了，反正他们也用不出这种境界上的战力。”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远处的百族元首，都懵了。
　　击败注视者，已经一个月了，还不知道注视者的境界是啥？这心也太大了。
　　罗阎急忙道：“炎奴，其实只有高等星灵及以下，才会受到奇物这么大的影响。”
　　“而如果达到主宰级星灵，他们的境界就不会波动，直接成为神通性质的神性。”
　　“如同固有属性，恒定维持自己的星灵领域。”
　　“领域至少也是方圆上万光年，被称为星河主宰，如今的银河主宰，就是一名泽塔强者。”
　　炎奴并不在意，只是奇怪道：“上万光年，不够掌握整个银河吧？”
　　罗阎解释道：“上万光年只是最普通的星河主宰，强的领域可能达到十几万光年，甚至几十万光年。”
　　“炎奴，不是所有星河，都有银河这么大。”
　　“银河的一条旋臂，就抵得上其他一些星河了。”
　　炎奴哦了一声：“那照你这么说，星河主宰之上，还有星群主宰了？”
　　群帝都点头：“是的，我们彻底了解这一切后，才知道宇宙强者林立，极度辉煌。”
　　“星群主宰的领域，数百上千万光年，理论上能一下子抹掉几十个银河系。”
　　“再之上还有星团主宰，数千万乃至数亿光年的领域，将其全部热寂，再重塑一遍都很轻松。”
　　围观的百族元首，都心驰目眩。
　　宇宙发展成这样了？还是以前就这样？
　　说实话，他们直到被灭，也只在银河系内混，甚至只在旋臂内混，根本不知道宇宙还有这么多恐怖文明和生灵。
　　罗阎又说道：“一直都说泽塔掌握了一方星界。”
　　“我们现在了解到，这星界平均直径十亿光年，能掌握这么大的时空权限，就是星界主宰了。”
　　“而这种存在，泽塔文明有四个，合称泽塔四天王。”
　　“雷斯说，这就是除帝皇以外，最强的四名泽塔人。”
　　炎奴挠头：“啊？泽塔不是星尊文明吗？”
　　罗阎解释道：“是，但星尊全部都是灰帝的分身，要么就是灰帝造出来的三维之神。”
　　“除此之外，泽塔文明那些小灰人，最强就是星界主宰，连星神都没有。”
　　“星神非常罕见，就是能在任意象限，都能掌握可观测宇宙范围内的时空。”
　　“这就是星灵层次的天花板了，独一档，有一部分是超古老存在，古老到他们成为星神时，宇宙还没有奇物呢！”
　　“对他们而言，仿佛是昨天才出现的新鲜事。”
　　炎奴惊愕：“这么古老？奇物到底是多少年前开始出现的？”
　　罗阎摇头：“不清楚，雷斯也不知道。”
　　“甚至可能连注视者都不知道，因为整个泽塔文明，都太年轻了。”
　　“最初有很多星神，奇物诞生之后，陆陆续续陨落了一批。”
　　“天道诞生后不久，又跌落了一批。”
　　“如今现存的古老星神，只有一个，叫耶梦。”
　　“除此之外，其他的星神，都是天道出现以后，利用天道在几千年间修炼出来的。”
　　炎奴摸着下巴，已经理清楚泽塔文明的势力。
　　总体来说，灰帝独一档，已经超维了，不管事。
　　而在三维宇宙范畴内，星尊很特殊，有一部分会管泽塔文明。
　　他们完全是灰帝这类存在造出来的。
　　过去没有这个档次，哪怕有，也只是个过渡阶段。
　　所以在这浩大的星空中，星神就是最强了，类似南门国老那样随意造化、掌握时空万象的手段，他们能对整个可观测宇宙使用。
　　不过炎奴很淡定，归根结底，那还是星灵级别。
　　南门国老这种半星灵，就已经帮他免疫了不少手段了。
　　只能说，那些动辄能毁灭星河、星群、星团、星界，甚至玩弄整个宇宙的主宰级星灵。
　　还没跟炎奴交过手，就已经基本凉了半截。
　　当然，这只是基本属性。
　　这类掌握多个文明，庞大疆域的存在，手中一定有很多奇物，这倒是不能小觑。
　　炎奴点头：“行，我知道了。”
　　“把银河主宰，以及泽塔所有主宰级星灵，包括四天王都拿下。”
　　“泽塔文明也就完了，我就能刑杀泽塔天道了是吧？”
　　“注视者说银河他们放弃了，乃是做好了我统一银河后被放逐的准备。”
　　“嘿，我看干脆一口气把泽塔星界平掉再走。”
　　众人嘴角一抽，这是多大个体量啊。
　　不过炎奴的话，肯定可以做到，无非是时间问题。
　　经过他们盘点，泽塔文明如果不算帝皇，也就那么回事。
　　上邪魔祖亢奋道：“炎帝，我建议你直取银河主宰，若是能获得他的固有领域，您就可以掌控银河。”
　　“其他地方您都不用奔波了，银河内近乎无处不在，掌缘生灭！”
　　炎奴一笑：“好！那就出征！”
　　“莫要让阿翁等急了。”
　　……


第521章 神洲战力
　　银河系比神洲人想象中，更加宏伟。
　　总质量是太阳的1.54万亿倍，囊括了超过三千亿颗恒星，以及超过一百万亿颗流浪行星，还有充满气体的各种形状的星云。
　　不过这么庞大的星河，文明却异常凋零。
　　曾经万族林立的银河，如今却只有一百零八个高等文明，四十二个原始文明。
　　原始文明，竟然比高等文明还少得多。
　　这是因为，当年泽塔征服之战，在很多地方破坏力太大，而战争期间，各个文明哪还顾得上保护原始文明？
　　所以很多蒙昧的种族都灭绝，被战争中各种恐怖的武器而波及。
　　战争结束后，泽塔文明才重新开始保护原始智慧种族。
　　神洲属于大浪淘沙下的幸存者，说起来运气还真是好。
　　而对于这些灭绝掉的原始种族，炎奴就没有亲力亲为地去复活，而是交给了轮回者们。
　　反正他如今的大势，笼罩范围极为广袤。
　　轮回者们只需要赶到这些种族灭绝的地方，手持帝器，将星球重塑，再将炎奴的生命力注入人影即可。
　　之后的事，就慢慢来，以较为柔和的方式引导他们重建一个和平的秩序。
　　不存在任何战斗，毕竟无论是生产力还是战争能力，都差距太远。
　　绝大多数原始文明，甚至都还不如春秋战国时的人类呢。
　　至于高等文明，就比较麻烦了。
　　能在泽塔秩序下留存的，无一不是走狗。
　　且不管以前多弱，都在泽塔的提拔下，至少达到了星爵顶峰层次，入微到原子核层面。
　　星灵级都有五十来个，尤其是前十大文明，掌权者清一色高等星灵，不亚于雷斯。
　　“诸位，这十大文明，占据了银河五成以上的资源，是我们主要征服的对象。”
　　“其他文明，说实话，随便派一位中等星灵，就能镇压。”
　　上邪魔祖一身机甲，赫然虫族的外骨骼所制，看起来异常狰狞，暗黑骨刺散发惊人气息。
　　这其实就是用虫子制作的，而且还是活的！
　　完全听从穿戴着的命令，与其心意想连，人虫合一，简直像是夺舍了一只虫子似的。
　　这也是在炎奴授权下，开发出来的武装。
　　只要融合这样一只虫甲，就算是蠢猪，也至少是有初等星灵的水准。
　　掌控时空的领域，可以达到一光年尺度，玩弄一个恒星系不在话下。
　　如果本身就很强，再内在植入炎命武装，可以轻易踏入中等星灵的战力。
　　颛顼笑道：“这十大文明，最强者也就是雷斯的水平。”
　　“交给我们太平军即可。”
　　上邪魔祖眨巴亿万只眼眸说道：“我想也是，说起来，真正会给诸位带来麻烦的……”
　　“大概也就‘绝尘’、‘梭帝傲’、‘遵纪协议’这三大文明了。”
　　“其中绝尘和遵纪协议，都有强力奇物，我的建议是，全权交给虫族，直接灭了。”
　　炎奴在一旁皱眉：“直接灭了？这太粗暴了，不可能全员都该下地狱的。”
　　上邪魔祖抿了抿嘴，和其他百族元首对视一眼。
　　诺母族的一名美人鱼说道：“它们都是基因文明，思潮是完全统一的。”
　　“所有的个体都遵从一个最高母体，基本不存在反抗的可能。”
　　“因此你要惩罚它们，其实就是惩罚整体。你想它们加入，也只有改变母体的想法才可能成功。”
　　炎奴恍然，这样啊。
　　他想起来了，潮巴就提到过那个‘遵纪协议’，好像是个机械族。
　　像这种基因文明，其实就类似虫族，要顺天肯定全顺天，要罪孽滔天，肯定没一个无辜。
　　分不出个甲乙丙丁来，不可能挑一只小虫去代整个族群受罚。
　　炎奴笑道：“基因文明啊，用我们的道德恐怕都理解不了它们吧。”
　　“直接灭了太粗暴，我倒想见识一下。”
　　“这样，这三家留着，你们简单接触一下就行。”
　　“等我解决了银河主宰，亲自去找它们。”
　　众人都点头，没有意见。
　　这两个基因文明去掉，剩下的文明，哪怕联合起来，他们也很有信心。
　　毕竟神洲现在的实力，也今非昔比了。
　　当他们单兵达到了星灵时，才知道星河再浩瀚，只要实力足够强，多大的疆域也都能征服。
　　如今他们大体可以分为四个梯队，炎帝绝对适应，不用算。
　　没有强大的绝对特性，连跟他打的资格都没有，什么星灵星尊星神，单纯靠这种力量，纯粹就是白给。
　　炎奴让他们三五个境界，几十个量级，也不算什么问题。
　　他不怕对手强，就怕对手不跟他打……
　　因此神洲第一梯队就是虫族，已经适应了太多强大手段。
　　哪怕一只星灵主宰级别的虫子都没有，它们恐怕也能称为‘星灵无敌’。
　　什么星河主宰、星群主宰，直接磨都能磨死它们。
　　什么星团主宰、星界主宰，虫族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星神，非常恐怖，执掌可观测宇宙！
　　大约能和虫族纠缠到天荒地老，但想灭绝虫族，没有足够多和足够特殊的奇物，那是想都别想了。
　　第二梯队，就是群帝与诸子，外加一些昔日顶尖的仙人。
　　他们融合炎命武装，结合自身实力，已经是高等星灵，掌缘生灭过亿恒星系，手段恐怖。
　　外面再套一层虫甲，特性上也不差，往那一战，就能扰动对手的星灵境界，使其跌落。
　　因此，主宰级以下，可称无敌。
　　第三梯队，则是普通太平军了。
　　神洲、贝塞尔，乃至万族的军人都有。
　　人均也有炎命武装，和各种帝器，但他们本身有缺陷。
　　平均战力在中等星灵水平，但保命能力很强，在银河基本也是横着走。
　　毕竟除了十大文明，其他文明可拿不出几个中等星灵来，放眼银河也算是强横存在，泽塔副官达斯也就这个水平了。
　　而神洲这种水平的存在，直接有上千亿，何等恐怖？
　　哪怕个人素质低，单兵意识差，又能如何？这就是赤果果的装备碾压。
　　第四梯队，就是轮回者们了，或者说……普通人。
　　现如今神洲，大部分都在享福，但他们也得有事干。
　　而他们，除了有学不尽的知识，需要学习以外。
　　轮回者就是他们最主要的兼职，想为太平做贡献，就在地府或者各种新建立的星际机构任职，或者利用轮回台去往各个星球，参与救治、引导或者服务。
　　毕竟各大星际种族的人口太多了，还分得极为松散。
　　神洲现在基本没闲人，全民都参与进去，还嫌不够。
　　不过大家乐在其中，因为只要稍微有点功勋，就可以兑换到足以让他们生活、修炼很久的物资。
　　稍微贵一些的，就是各种星际物品，极大地开阔了他们的眼界。
　　如果再努力些，帝器和虫甲也能兑换。
　　而初等星灵级的虫甲，现如今，很多普通人也开始拥有了。
　　是的，哪怕是在沃土享福，学习玩乐的普通人，也希望身上佩戴一只虫。
　　关键时刻，可以唤醒，展开成活体虫甲，覆盖全身，所有演算都由虫脑来进行。
　　完全傻瓜式，令人立地成就星灵战力！
　　可以说，这一个月下来，神洲的战力是爆发式成长。
　　毕竟这么强悍的装备，对哪怕是再清心寡欲的人，也有极大的吸引力。
　　别说人类，就算是贝塞尔人、金乌，也都渴望。
　　初等星灵啊！常态掌控统一力，还有各种法则与时空权限，能局部因果律。
　　一个恒星系的范围内，所有自然现象，信手拈来。
　　哪怕是极端的物理事件也能生成，什么时空静止，什么绝对零度……而正常的东西，那更不消说，简直是想造就造，包括恒星和各种星际造物。
　　可以说，融合这么一件装备，就直接成为了一方恒星系的造物主。
　　所以炎奴原本想人手发一件，让神洲全员达到星灵。
　　结果妙寒和群帝，乃至上邪魔祖等虚灵都严词拒绝了。
　　表示这可以调动所有人的激情，几乎等价于绝大多数人的‘终极梦想’，不宜白给。
　　果不其然，虫甲在轮回台一经推出，普通人群直接炸窝了。
　　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全都疯狂，这简直比神仙还神仙。
　　种地？鬼还种地啊，直接种星球不美滋滋？
　　于是只有部分有志之士参与的轮回者兼职，一下子全民都投入进去了，只为得到一件星灵虫甲。
　　想来，不久之后，神洲就会真正意义上全员星灵，而不是那种只有尖端战力为星灵的文明。
　　这其实是非常难的。
　　一个文明的最高生产力和战力，很难普及到所有人身上。
　　想达到全员星灵，必然最高层已经达到全新的领域，比如泽塔这种，才能做到最普通的成员都是星灵。
　　而神洲，已经完完全全有这个水平了，技术上没有丝毫难度。
　　只是追求梦想最快乐的是过程，才暂时没有全面铺开。
　　“果然要有活力多了啊，哈哈哈。”
　　各路大军出征，炎奴这一支，直取银心。
　　一路上，他抽出空，心眼覆盖数百光年，看到很多昔日的老百姓，都在忙碌。
　　这些人，去年还在人间挨饿受冻，于乱世中浮沉，哭喊老天爷。
　　结果现在就开始用法宝，发出外星语言波动，与虚灵沟通，游历各种奇观，想着法儿完成任务，满脑子研究奇葩文化，或惊叹、或好奇。
　　这跨度太大，但他们却又干劲十足，自发地去学习和探索。
　　极为激情，富有活力，个个眉飞色舞，脸上挂着笑容，让炎奴看着就开心。
　　“好好好，这就是幸福啊。”
　　炎奴乐在心里，他要守护这样的世道，并且不断开辟更广阔的太平。
　　直到永恒。
　　……


第522章 星际野人
　　“那是什么气息啊？”
　　“怎么感觉，没有尽头？”
　　靠近银心的星团区域，有一个文明，感受到炎奴临近的气息，被吓坏了。
　　他们位列现存的银河十大文明第四，名曰云鬼。
　　气态生命，一个个如同蓝色云团，氤氲各种雷霆。
　　五千年前，他们甚至只是原始种族。
　　但现如今，已经是高等星灵文明，上千名高等星灵，数十万中等星灵，数千万初等星灵。
　　其余普通公民，也人均达到了星爵巅峰，放在贝塞尔文明都可以当将军。
　　贝塞尔文明在他们眼里，简直如蝼蚁般弱小。
　　短短五千年，就有这么大的提升，一切都得益于泽塔帝皇。
　　当年灰帝还是奴隶时，曾在一个原始文明保护区充当监察者，而那个保护区，就是云鬼的母星。
　　他曾和几名云鬼，建立了一些感情，之后征服银河需要人手，也招募了很多云鬼。
　　更关键的是，灰帝除自身以外的第一件奇物，就是从那里得到的。
　　可以说，这个原始种族，乃‘从龙首功’。
　　所以鸡犬升天，如今在银河国力第四。
　　不仅如此，还获得了银心区域最丰腴的区域，且临近泽塔文明的驻扎领地，间接有银河主宰庇护。
　　“好强啊，是谁降临了？”
　　“我们数亿恒星系疆域，都接收到了这股气息，赤色的煌烈气势。”
　　“主啊，有人的气势，笼罩了整个银河中心！”
　　云鬼们都停下了手中事，到处观望，眼前一片赤红！
　　心中劫运大生，天道都在疯狂示警！
　　哪怕天道不示警，他们也能感觉大不妙。
　　所有探测器都在蜂鸣，对方有着超高的能量指数，检测不到尽头。
　　“是大劫！是那逆天的劫数来了。”
　　一尊蓝胖子，状若巨大云团，横贯在真空，仿佛一颗超大的气态星球。
　　他瞬间开启了领域，掌控了一片星域。
　　因为银河中心区域天体密集，所以他的领域较小，只有大约三千光年。
　　这就是云鬼文明之主，酸冰氏，当年与灰帝曾谈笑风生。
　　“原来如此，是那个号称炎帝的家伙？”
　　“不是说才刚刚踏入星际吗？怎么这么强？”
　　一个又一个巨大云团出现，也都展开各自的领域状态。
　　零零散散，一千多尊高等星灵，每个都能掌握过亿恒星系。
　　他们合起来，领域层层叠叠，直接把银心区域尽在掌握。
　　与此同时，他们终于发现了对方。
　　一个小不点，在亚空间中急速飞驰。
　　目标直接就是银河主宰的行宫。
　　“放肆！”
　　云鬼作为银河第一从龙功臣，堪称霸主。
　　见逆天之炎帝如此嚣张，无视了他们的文明，招摇过境，直取银河主宰。
　　这他们哪里能容忍？
　　“唰唰唰！”
　　一千多尊高等星灵，带着数以万计的中、初等星灵，齐刷刷地出现在亚空间，拦截炎奴。
　　轰！
　　恐怖的动荡，比当初贝塞尔首都的亚空间炸弹厉害多了，直接把亚空间撑爆了。
　　顿时所有人都回到太空中，周围是密集的元素物质，天体也是数不胜数。
　　“逆天者，在你的偏僻之地无法无天也就算了，竟然敢杀到……”
　　“噗噗噗噗！”
　　话都没说完，一大片高等星灵，原地跌落。
　　他们竟然无法保持自身境界，对于物理数据的演算，充满了未知数。
　　时空权限顿时无法维持，星灵最强的领域，为之瓦解。
　　“什么！”
　　他们没想到，仅仅与对方直面，连星灵境界都维持不住了。
　　这就是逆天者吗？这就是那个炎帝？散发的能量波动，竟然都是奇物？
　　“这是哪个文明？”炎奴回头询问罗阎。
　　不等罗阎回答，上邪魔祖就已经飞速介绍，并且嫌恶道：“一群蛮夷罢了。”
　　“跟随灰帝之前，他们连铁都不认识。”
　　“到现在，也才区区七千年文明史，仗着被赐予的强大力量与装备，不可一世，不学无术，终究不过是一群暴发户。”
　　炎奴挠头：“这样吗？”
　　上邪魔祖一愣，想起来神洲文明才三千多年……
　　“咳咳……他们是银河的小霸王，仗着泽塔的关系，经常欺压各族，行事非常嚣张跋扈。”
　　“近几千年来，除了战斗力，文化底蕴方面几乎没有进步，精神文明建设还停留在原始蒙昧的时期。”
　　“简直还未开化！”
　　“真是可惜了，他们曾经超高的潜力。”
　　他的话，惹恼了云鬼们。
　　酸冰氏怒斥：“丑陋的石头，你说谁未开化！”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云鬼都是银河天骄！”
　　说罢，他直接动手了。
　　身体如同弯弓搭箭般拉伸，弥漫出上百万里，氤氲了一团无比恐怖的璀璨白色光箭。
　　“银河往事云端！”
　　“文明魔咒·生命昂扬！”
　　这一箭，是泽塔秘法。
　　在那蓝胖子体内，有很多奴隶，是的，这个文明因为是巨大的气态生命，奴隶竟然住在他们身体里。
　　而此刻全部献祭，作为这招秘法的媒介，毕竟是来自银河往事云端的秘术，需要动用很多不同文明，乃至已经消散文明曾经的天道法则。
　　“轰！”
　　同样是泽塔秘法，这些云鬼使用，比当初贝塞尔人使用，厉害太多了，威力不在一个量级。
　　撼动了周天许多星辰，一颗颗恒星当场熄灭。
　　恍惚间，也出现了诸多文明史诗的虚影，但展现的更多是文明为了向上爬，而不择手段的坚持。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智慧生物必然不断追求更高更强，放眼宇宙，也不存在追求更弱更低的文明。
　　这就是生命的魔咒，必然昂扬。
　　而为此，除了自己，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是不能利用的。
　　无论是环境，还是其他生灵，都是蹬向更高处的踏脚石！
　　而这一击的效果，也是如此。
　　首先附带超大范围的地形毁灭，可以瞬间抽干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物质。
　　随后威力要乘以一个超高的法则系数，这取决于施法者的境界。
　　而酸冰氏，乃高等星灵，虽然时空领域无法展开，但玄学层次还在那。
　　这一箭的威能，爆发式得向上翻倍，竟然暴涨了上百万倍。
　　威力上，相当于抽干了百分之一银河的质能，压缩在创世能级，并且拥有一种锁定效果，各方面都很震撼。
　　“呼！”
　　炎奴纹丝未动，飞扬的头发，有一缕飘到了额头前，将其挡下……
　　随后伸手将这璀璨之箭摘下，如同摘一朵花。
　　九息服气神通大放，顿时将其吸收入体，毛都不剩下。
　　还别说，挺贴心的，能量很丰沛，还是超高压缩状态。
　　“……”云鬼全部沉默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观察器官。
　　这也太轻松了，他们有想过这一招对炎帝没用，但这么没用，还是令他们错愕。
　　“我找银河主宰，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说完，就向前冲。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充满自信。
　　“银河主宰也是你能打扰的？他一念之间，可生灭银河！”
　　云鬼们虽然震撼，但依旧非常嚣张。
　　野人很生气：“炎帝也是你们能挡的？帝皇亲至也不行，上一个这么干的，已经生不如死了！”
　　云鬼们心神大振，常规口语中，如果说帝皇降临，通常指注视者。
　　而注视者，一个月前陨落了，这是全宇宙都知道的事。
　　因为死亡的动静太大了！天道鸣动，宇宙缟素，万物为之悲歌。
　　可以说，这是近几千年来，最大的事件了。
　　非常震撼，甚至惊恐，很多文明都在猜测注视者是被宇宙中哪位大能格杀。
　　而对方在说什么？帝皇亲自挡他都不行？难道就是注视者？
　　“不对，注视者已经陨落了，他说的是生不如死，不是同一个，应该是吹嘘。”
　　云鬼们并不知晓注视者怎么死亡的。
　　更不知道，注视者其实没死。
　　所以对于野人的话，无动于衷。
　　“哈哈，脸上贴金，也要心里有点数啊！”
　　“竟然敢拿帝皇来说事，你是没死过吗？”
　　“我酸冰氏，五千年前，就与帝皇谈笑风生，那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酸冰氏傲然的话语，动荡真空，波动宏大。
　　突然，他带领众云鬼，搅动群星，竟然联合将一片超密集的星辰之海，传送而来，仿佛巨掌一般拍下。
　　炎奴见状，面不改色，迎面就撞了上去。
　　哗啦一口，周身如星盘般出现旋涡，万千质能统统吞没！
　　“啊！”
　　这下云鬼们，才反应过来，炎帝不能以常理度之，正常战斗根本不奏效，纯粹白给。
　　“地母之源！”
　　为首的蓝胖子，顿时急了，直接拿出杀手锏。
　　那是一块石头，充其量是块大铁矿石。
　　但这时候拿出如此平凡之物，定然是奇物无疑！
　　“孕育者死吧！”
　　噗嗤，炎奴的身体，当场死气沉沉，失去了一切生机！连意境都没了，磅礴的赤色大势也在缓缓消散！
　　他愣了一下，毫无疑问，他现在是个死人。
　　自己竟然是自动进入了死亡状态。
　　“非雌者死？”
　　好像，非常像！
　　炎奴身体还在，但却就是死了。
　　当然，类似的情况经历过一次，所以炎奴没有像曾经那样进入只有原初本我的状态，而是依旧在体内。
　　“什么！他连地母之源的抹杀都扛住了？”酸冰氏惊愕，大感不妙。
　　炎奴凝视着他：“不好意思，这功能，我有了。”
　　说着，身上冒出之前白色的璀璨一箭。
　　随后是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源源不断，取之不竭！
　　他在反复创造之前共生的‘文明魔咒·生命昂扬’。
　　这一招，能级超级大，被酸冰氏发挥出来，相当于百分之一银河质能的压缩。
　　已经极为可怕了，然而到了炎奴手上，却跟不要钱一样！
　　一箭接着一箭往外冒！
　　哗啦啦啦，很快，炎奴身后，就汇聚了上万支！
　　每一个都仿佛是中子星物质，甚至更加耀眼和恐怖，脉冲都氤氲法则，扭曲时空。
　　上万支啊！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百个银河系都被压榨成这些光箭一样！
　　“呃！”
　　云鬼们惊呆了，有胆怯的已经开始逃跑。
　　酸冰氏恐惧到扭曲，太疯狂了：我打你一招，你还我一万倍？
　　而且是如此的举重若轻？
　　“嗡！”
　　很多云鬼大挪移，要逃离远遁，可是太晚了。
　　炎奴的时空招数也是多得很，超远距离投放，直接把一万支璀璨光剑，挪到他们脸上。
　　“不！”
　　一千名高等星灵，当场炸裂，还有无数的中等星灵死于非命。
　　这爆炸不仅光怪陆离，异象纷呈，还回荡着歌声！
　　那是银河昔日各个文明，各个种族昂扬向上的旋律！
　　充斥千奇百怪的文化底蕴，有荣耀，有蹉跎，有悠扬，有霸道，但都非常动人。
　　弱者若是感知不够强大，都听不全。
　　“这逆天者竟然这么可怕？”残存的云鬼星灵们，全都惊悚。
　　野人身上带着帝器，有意境，帮忙收了酸冰氏等死者的意识。
　　炎奴因为被那什么地母之源抹杀，暂时处于不能开意境的状态。
　　只见野人翻手间，把众多云鬼的真灵取出，笑道：“炎帝要与银河主宰大战。”
　　“尔等不躲得远远的，还敢来挡？到底谁不知道死字怎写？”
　　“你们的天道，没有让你们快跑吗？”
　　酸冰氏的真灵呆愣：“天道还会说这个？”
　　“……”这回轮到神洲众人错愕了。
　　很多文明都会被天道警醒，贝塞尔文明就有详细的指示。
　　云鬼文明没有吗？明明比贝塞尔文明强了一个大时代啊。
　　“莫非这是天道棋子，拿来填劫，又有变数？”罗阎皱眉。
　　上邪魔祖却说：“不好说，但云鬼文明非常落后，他们的潜力已被扼杀，文化停滞了好久。”
　　“玄学方面还处于荒古时期，所以他们的天道，没有生成足够稳定的体系。”
　　“你们不要拿我们伟大的贝塞尔人，去跟他们比较。”
　　他说的很傲娇，但众人还是听明白。
　　“啊？你的意思是，他们强大到近乎能毁灭银河，天道却还停留在类似我们上古时期的状态？”罗阎非常震惊。
　　上邪魔祖说道：“没看到他们，从头到尾都在用泽塔的秘术吗？”
　　“他们连自己的玄学体系，都还没有正式发明出来呢！”
　　众人都暗想，难怪说云鬼是蛮夷，这不是故意贬低，而是真的蛮夷啊。
　　天道的体系，是根据文化模因生成的。
　　这群云鬼，文化还处于蒙昧野蛮的时期，就被灰帝提拔拉扯到了银河霸主般的战力。
　　可战力高又有何用，文化底蕴小的可怜，所以他们的天道，也很懵懂。
　　贝塞尔比他们弱，但其实更先进，各种社会学秘术、心理学秘术、战争学秘术数不胜数……玄学法则丰富到发指，物理学更是全面。
　　相比起来，云鬼就是一群野人。
　　“是么……”
　　炎奴目运雷光，斩却冥冥。
　　一翻掌，徒手摘下一个个天道法则。
　　“是啊，还别说，真的好少诶。”
　　他的举动，震怖了云鬼。
　　“啊！天道！”
　　“跟他拼了！我们可是云鬼！”
　　“怎么打？他太强了！快去请银河主宰！”
　　炎奴扫视着残留的云鬼星灵叽叽喳喳，大多还都散发着凶蛮的气息。
　　的确给他一种秃发氏的感觉，不禁摇头。
　　他万万没想到，在银河中心地带，还能遇到比神洲文化更落后的文明……
　　“银河第四强文明，竟然是一群星际野人。”
　　听到炎奴的吐槽，野人嘴角一抽：“别侮辱野人啊……”
　　……


第523章 银河行宫
　　炎奴拍打野人，哈哈大笑：“谁让你的名字就叫野人呢！”
　　野人撇嘴，不禁白了一眼。
　　“什么啊，炎帝，那可不是我的名字。”
　　炎奴问道：“那话说你到底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野人摇头：“我的名字是鸾星取得，是梭帝傲文化的名字……”
　　“我自小在秦始皇陵中长大，生来就有无形无相的特性，所以专门作为无法无天的宛渠国民培养。为得就是给黄帝计划兜底，保证神洲直到最后都还有逆天者，且不受天道影响。”
　　炎奴回忆道：“我想起来了，你也可以靠近徐州鼎，不受非雌者死抹杀。”
　　野人点头：“是，无形无相，就是指我没有先天性别与形象。”
　　“我当前是什么样，与生俱来就是什么样。”
　　“别说变身了，就算是在我脸上划一条疤痕，那也相当于我出生就自带一条疤。”
　　炎奴咧嘴：“这莫非也是绝对变身，你变成注视者，岂不是仿佛一出生就是注视者？”
　　野人摇头：“不不不，那样的话，只会是一出生就是一只大眼球而已，我不会拥有它任何能力。”
　　“仅仅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
　　“除非有个特性，表示宇宙中有某人长成某样，就会获得力量。”
　　“否则这能力是非常鸡肋的，顶多豁免一下非雌者死的判定。”
　　“潮巴是通过检查历史记录，发现我这个特性的，因为我的出生录像，变成了裹着襁褓的我从娘胎里生出来。”
　　“后来我长大了一些，也一样。录像显示我一出生就穿了衣服，还戴了耳环。”
　　“总之我没有过去、未来时态的样子，唯有此时此刻我的状态，不管怎么改变自己，一切都会收束为我当前的样子。”
　　“如果现在去查我当年的出生景象，就会发现我一生下来就是长得跟野人似的成年女人，手持帝器，融合虫甲，星灵境界……”
　　炎奴问道：“可我的记忆里，还记得你以前的模样啊。”
　　野人笑了：“是的，记忆当然是不受影响的。”
　　“因为记忆其实不可靠，本质上是脑补所看到的东西，然后书写在记忆中。”
　　“所以其实是在主观地‘编’，而非景象客观上直接印刻在脑子里。”
　　“这与时空资讯、光学录制有本质不同，不是对过去的‘直接刻写’。”
　　炎奴明白，这和像不像没关系。
　　以他的记忆力，其实可以和事实一模一样，但性质上依旧属于是编撰。
　　就好像列御寇写的两小儿辩日，如果某种奇物篡改先天，改变了所有历史信息，导致记录变成‘孔子当年见两小儿上去就是两巴掌’。
　　那也不妨碍列御寇那本寓言故事，依旧是两小儿辩日的内容，因为那本书不是历史信息，哪怕它和曾经的真实信息一模一样。
　　记忆，便也是这样一种性质的东西。
　　“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野人叹息：“我出生后不久就加入了宛渠国，由鸾星教育，学习梭帝傲的玄学与知识。”
　　“鸾星给我取得第一个名字，那个名字音译实在是太难听，就不说了。”
　　炎奴好奇：“哦？音译难听？确实……”
　　潮巴的名字就挺难听的，在青州方言中是傻瓜。
　　“那含义是啥？”
　　野人咕咕喝了一壶酒，波动轰鸣：“逆光！”
　　“逆光？”炎奴眉头一挑。
　　野人感慨：“是，意思就是逆天的文明之光。”
　　“我的名字，承载了先民，包括宛渠国民的美好期望。”
　　“但我自觉这个名字太大，我不过一个守墓人，一个守望真正文明之光的人。”
　　“所以出去之后，别人问我叫什么，都不敢说真名，只敢称野人。”
　　炎奴哈哈一笑：“这有何不敢的？”
　　“文明之光，也有种乎？”
　　“我认为古往今来所有为了这个理想而前仆后继者，都担得起这样的名字。”
　　“文明之光不该只是某一个人，你也可以成为那逆天而上的光嘛。”
　　野人逆光，没想到被炎奴给说教了。
　　“人人都为文明之光吗？”她兴奋起来。
　　炎奴咧嘴笑：“那当然了，我不过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
　　“而你，竟然融合虚灵科技，成功把虫族做成机甲，契合地融入大家。”
　　“这份功绩，震古烁今。”
　　“真正可以，让神洲人人如龙。”
　　他的评价很高，让逆光心花怒放。
　　逆光背负千古的使命，守护皇陵五百年，就是在等炎奴，对其刑天崇拜早已达到顶点。
　　当即眼神一肃，豪迈道：“炎帝说的是，您莫管这些家伙了，统统都交给我吧。”
　　她在神洲，绝对算得上顶尖强者，只不过没有参与什么战役。
　　因为除了战斗能力以外，她的天份才情，可称第一。
　　神洲文化与虚灵文化的融合，技术上的相互印证，玄学上的相互弥补。
　　乃至技术、玄学、奇物各方面的融合运用，都无人出其右。
　　太虚战舟、炎命武装，还有虫族机甲，全是她开发出来的。
　　这可不容易，不是揉在一块那么简单，毕竟虫族的能力太霸道，往人身上融合，如同杀人。
　　所以除了需要炎奴下令让虫族配合外，逆光还要在技术与玄学上顺应虫族，下很大功夫。
　　这里面问题多多，但短短一个月，逆光就全部攻克了。
　　简直就是奇才。所以炎奴甚至觉得，她功盖于自己。
　　“好！你尽管战！”
　　“神洲不能只有我一个能翻天，我要你们全都是！”
　　炎奴大叫着，见她接下这茬，自己也免得跟一大群云鬼纠缠，当即带着罗阎等人，飞速杀向银心宫殿。
　　路途上，还有不长眼的星灵阻拦，根本不要命。
　　“你们的对手是我！”
　　逆光直接出手，硬撼星灵的可怕打击。
　　碰撞之处，仿佛超新星爆发，万紫千红的辉光弥漫。
　　她仗着身上的虫族机甲，根本不惧，还喷射出大片菌毯，运用星灵手段，竟然膨胀为巨大的菌毯星云，在手掌上空盘旋，如同星璇飞刀。
　　这可比什么反物质星云还要猛，好似星空中的巨大抹布，吞噬着众多星灵的能量。
　　“尔等还不配浪费炎帝的时间。”
　　“如此忠心对泽塔，命都不要，要不要把你们送入惨白空间，跟注视者团聚？”
　　逆光大战上万星灵，虽然都比她弱，但这个数量还是很难缠的。
　　不过炎奴却很放心她，倏忽间，已经跨越数百光年。
　　罗阎问他：“你就这么放心野人吗？”
　　炎奴笑道：“你们只要敢战，战死又何妨？”
　　“就算如阿翁一样，被人放逐、封印，我也无论如何，会把你们带回家！”
　　众人一听，浑身一震，心胸都为之开阔。
　　是啊，今非昔比了。
　　以前他们太弱，而敌人都太先进，中间的差距不是数量可以弥补，乃是全方位碾压。
　　对上真正的宇宙强者，哪怕全力以赴，也没意义，如同蝼蚁。
　　所以之前的神洲之战，死了那么多人，炎奴会很愤怒，因为那场面，就像是仙人屠杀平民，他看得就恼火。
　　但现在，大家基础的手段和能力，都已经跟上来了。
　　突飞猛进，鸟枪换炮。
　　他们自己，一个个也算得上是宇宙范畴内的强者了。
　　如此，他们又比谁弱吗？就算弱，也无惧，战就是了。
　　有炎奴在，死也不怕，还怕什么？
　　尤其是开发出了虫族机甲，这个堪称质的提升，简直人手一套全面型奇物。
　　让他们一个个，都拥有了超高潜力！
　　可以不断磨练，以战养战地成长，堪称小虫族。
　　既如此，哪怕面对更强者，也有逆转的机会，越战越强。
　　战死了，恐怕都是笑着死得！
　　众人感慨：“全都有超高的潜力与不死性，只要敢战，就能不断变强。”
　　“这简直……简直……”
　　“我看神洲，要个个化身疯狗了。”
　　罗阎说道：“疯狗多难听……我罗阎当为疯魔。”
　　说着，他们速度奇怪，已经又跨越两千光年，来到了一片广袤的宫殿前。
　　或许可以称之为宫殿，但又是由密集的恒星构成。
　　每一颗恒星，都如同一块砖，不同色彩、不同大小的它们，垒砌成宏伟的建筑。
　　令人只是看一眼，都心神俱震。
　　“这就是银河主宰的行宫！”苏拉艰难说着，语气充满惊惧，已经恐慌地抱着头，尖叫起来。
　　“都说你不要跟来，银心区域，星辰密集，对你太不友好了。”罗阎说道。
　　之前的注视者一战，对方众生皆惧，感染了神洲太多人。
　　这依旧没能根除，只是靠着钢铁意志，让大家能坚持而不崩溃。
　　钢铁意志的重点，就在这里，恐惧归恐惧，那只要内心不放弃，就能坚持做自己。
　　当然，它也有心灵抗拒的效果，而且剑胎可都是共生物，如今都有深度反超。
　　等于说，无论什么心灵扭曲，驱除只是时间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这时间，一个月过去了，剑胎竟然还没有反超众生皆惧。
　　以至于苏拉那对于星球的恐惧，依旧不见好。
　　本来此行，大家是不带他的。
　　但苏拉和潮巴，都坚持要来。
　　因为银河主宰，才是杀死银河瀑布成员最多的家伙。
　　他们要亲手为伙伴们报仇。
　　“这么大个宫殿，怎么都没人？”
　　炎奴一下子就看透了巨大的群星宫殿，里面充满了法则力量与统一力。
　　夹缝空间更是数不胜数，在炎奴的视野中，每一颗‘恒星砖块’的表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洞天世界。
　　整座巨大行宫看似只占地十光年，实则内部容量合起来极大。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一个房间或者洞天世界里，又都承载着一座同样的群星宫殿！
　　并且那些群星宫殿里面，又每一个房间都承载了一座座同样的群星宫殿。
　　如此反复，层层叠叠，足足套了一百零五层，才终于被炎奴看到尽头。
　　“这玩意儿是干啥的啊？”
　　潮巴见苏拉恐惧得难受，便出面解释道：“听说是银河主宰修炼用的。”
　　“大多数主宰级星灵，都希望直接提升到星尊。”
　　“理论上，主宰级星灵和星神都没有本质区别，所以星河主宰，就是成为星尊的最低门槛了。”
　　“而星尊，身体是真正的‘连续时空体’，贯穿多元三维宇宙。”
　　“这太难，所以先从简单的入手，缔造一种多空间嵌套结构，然后尝试让自己的身体同时充斥所有洞天……”
　　“先做到‘连续时空面’，贯穿多元洞天。”
　　炎奴哦了一声，九息服气的漩涡，肉眼可见地扩大。
　　为了尽快，他启动了忽然剑道。
　　只见整个人都变得模糊，而巨大的漩涡更是好像万花筒一样绮丽。
　　越来越大，最终吞没了整座群星宫殿。
　　随后九息服气消失，宫殿也消失了，这片明亮的地带顿时腾出一大空洞区域。
　　炎奴竟然直接一口气，把多空间嵌套世界，给收进了丹田里。
　　如此，又多嵌套了一层，达到一百零六。
　　“不就是洞天包洞天吗？”
　　“这玩意儿很难吗？”
　　潮巴说道：“很难的，需要对时空有超高的理解。”
　　“不过，您好像不需要……”
　　炎奴一笑，内视操作，反手又套了两层，达到一百零八层。
　　还别说，第一百零七层时，整个行宫坍塌破碎了，所有空间壁垒碎片展开，融成了一个大的。
　　不过，他早已共生行宫，唰得一下，又修复了。
　　如此，第一百零八层嵌套时，就不再崩塌，强行稳住了。
　　“我可以无限制地嵌套下去，甚至不限于丹田，完全可以让周身每一个穴窍都开辟一个空间，容纳这座行宫。”
　　“然后行宫再容纳行宫，反正它不会崩溃，但这又如何呢？”
　　潮巴摇头：“不知道，关于如何踏入星尊，我真的不懂。”
　　“只知道这种东西，跟成就‘伪四维体’有关系。”
　　“大抵是要通过它，追求一种‘全’，让自己成为完整性的三维生物。”
　　“完整？难道我们连三维都不完整吗？”炎奴问道。
　　众人摇头，这真不懂。
　　炎奴撇嘴，他也问过注视者如何超维，显然，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那就不管了，先杀上去再说。”
　　他当即反手又启动维度跃迁，唰得一下，众人来到第二重天。
　　果不其然，这里到处空寂，也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巨大群星宫殿。
　　但是结构有所不同，运用了另外一种嵌套手法。
　　不再是简单的一个套一个，而是一种彼此相似但又不同，疯狂重复却又充斥美感的形态，好像繁复的万花筒。
　　“混沌分形。”众人惊呼。
　　炎奴还是没找到人，随手再将其收下。
　　紧接着再次跃迁，抵达第三重天。
　　还是一样，只有宫殿，半个人影也无。
　　炎奴不客气，再收，再上。
　　如此反复，他连闯到六重天，情况有所不同。
　　毕竟六重天开始，能级差出现了，高频率象限的物质，是低频率象限物质的二十四个量级。
　　多元嵌套宫殿，顿时更加绮丽了。
　　炎奴惊叹：“真有意思，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种嵌套方式。”
　　“都不带重样的。”
　　潮巴也是第一次，这样浏览银河主宰的老巢，直面这种级别存在的秘辛。
　　他敲打脑壳，震惊道：“难道他要把所有的多空间嵌套模式，都制作出来？”
　　“穷尽数学上的全部可能？”
　　炎奴眨巴眼道：“哦？穷尽全部可能？”
　　潮巴颔首道：“理论上有很多种结构，但每找出一种，都难如登天。”
　　“因为我们在数学上，都求不出个完整解，迄今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种。”
　　炎奴说道：“泽塔文明肯定有完整知识。”
　　“毕竟帝皇肯定早就找完了，或者说抢了别人的成果。”
　　“所以这银河主宰，虽然放眼宇宙只是个小不点。”
　　“但在走向星尊的道路上，却是坦途，比那些没背景的强者懂得多了。”
　　说着，他们继续向上。
　　九重天、十重天……二十重天、三十重天。
　　直到三十三重天，炎奴前后收获了三十三种不重样的多空间嵌套模型。
　　而且越往后越复杂，光怪陆离，无法用语言描述。
　　相比起来，第一重天那种简单套娃模式，实在太通俗易懂了。
　　而潮巴等人，也只能勉强用数学表达前十几种，至于后面的则无比深奥，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拓扑之美。
　　最后几个，他们干脆连看都看不懂了。
　　“第三十四重天……咦？没了？”
　　炎奴跃迁到三十四重天，这里不再是什么群星宫殿，而是简单朴素自然的星系环境。
　　顿时明白，到头了。
　　不过为防万一，炎奴还继续往上升，一直升维到五十重天，也都是自然风光，没有任何人造痕迹。
　　“没了？人呢？”
　　炎奴皱眉，他不是来捡东西的，他是来银河主宰的。
　　可他已经俯瞰了整个银心，乃至往上搜山检海了足足五十个象限。
　　竟然连个人影也没找到。
　　别说银河主宰了，就连一个泽塔人，也没看到。
　　“跑啦？”
　　……


第524章 个个如疯狗
　　众人面面相觑，非常无语。
　　看这情况，不就是人去楼空吗？
　　巨大且嵌套到极限的宫殿模型，大概是没法装走。
　　但能走的都走了，啥也没留下。
　　“泽塔放弃了银河……”
　　众人想起这个说法，只是没想到，走得这么干脆。
　　只能说，泽塔文明终于听劝了……没有任何留恋地撤离。
　　不跟炎奴，在这里纠缠。
　　“可恶！”
　　炎奴皱眉，带着众人，哗啦啦又降了回去。
　　来到第一象限，他的大势笼罩八方，心眼四处搜查。
　　没有，没有。
　　一个泽塔人也见不着。
　　“注视者，回答我，泽塔人都跑哪里去了？”
　　炎奴生气，停在了一个陌生的恒星系，掌中冒出白布本体。
　　而白布本体，浮出眼球，竟然裹成了注视者的模样。
　　众人骇然，这赫然与当初炎奴的情况，一模一样。
　　怎么会呢？炎奴是融合了里面的惨白意识，结合高维精神力，继而能以白布为身躯。
　　惨白意识就一个，注视者这是咋办到的？
　　忽然，大家又一愣。
　　“不对，不是只有一个。”
　　罗阎看过来：“炎奴，难道你又造了一个惨白意识给注视者？”
　　炎奴点头：“对呀，这样就不用牺牲宇宙知识，它也能在空间外行动了。”
　　“只不过，还是要承受着超界限煎熬。”
　　大家嘴角一抽。
　　而与此同时，他们就看到那白布大眼球，扭曲着，发出震荡宇宙的哀嚎。
　　如同一个惨白的，受折磨的灵魂。
　　“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啊！”
　　注视者凄凄惨惨，顶上还冒出了勺子在敲打。
　　此刻他虽然能在外界行动，但他却也没跑。
　　跑去哪？当他选择填劫的那一刻，使命就完成了。
　　虽然还要忠于灰帝，可也没有要主动去做的任务了。
　　这种煎熬下，他只想跟着炎奴，因为炎奴几乎是他唯一解脱的希望。
　　别说出了惨白空间，就算炎奴被放逐进饕餮纹，他也会主动跟着进去。
　　“唰唰唰！”
　　有上千名云鬼，出现在一方。
　　他们都是被注视者的哀嚎，吸引而来。
　　心有所感，认出这就是注视者。
　　毕竟注视者独一无二，死了都有全宇宙悲歌，人们看到他就会心有所感，天道印证，不会认错。
　　“什么？”
　　“真的是注视者？”
　　“怎么可能啊！注视者不是死了吗？”
　　“之前我们整个文明的物质，都在悲歌。”
　　“他陨落的那一刻，我们的天道都不上班了。”
　　云鬼们全都懵逼，但对于注视者再现，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是注视者啊，帝皇群体之一，强大到超乎他们想象，天道宣告他陨落又如何，也保不齐他能复活。
　　但是，此刻是什么情况？
　　惨白、凄厉，仿佛一个受折磨的灵魂，在扭曲！
　　太痛苦了，那嘶吼与哀嚎，那拧巴而狰狞的眼球，光是看看就头皮发麻，令人心悸！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万分不解，心中对于帝皇的无上敬仰，都开始动摇。
　　唰！野人逆光紧随其后，追杀而来。
　　逆光是跟着云鬼过来的，见得此景，傲然说道：“注视者屠戮神洲，杀孽至甚。”
　　“为炎帝所擒，打入惨白炼狱赎罪。”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尔等现在才信？”
　　云鬼全部哑然，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之前怎会相信那么荒诞的说法！
　　“呜呜呜！”
　　“注视者！注视者！可爱的帝皇啊，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啊！”
　　突然，其他方向，又有更多星灵赶到。
　　这回不是云鬼文明，而是另一条旋臂方向的文明。
　　那个方向，出现了数千强者，清一色的星灵，光高等星灵就来了两百余。
　　而这支种族，长相奇特而扭曲，如同巨大的肉山。
　　罗阎瞥一眼，都分不清头在哪里，身体的正面又是何方……
　　不过关于这个种族的情报，他们已有。
　　“是亘古一族吧。”
　　潮巴肃然道：“嗯，他们的神通克制所有碳基生物，也就是血肉生命。”
　　“他们早在很久之前，就拥有碳基的全部知识，恒定了所有碳基生命优势。”
　　“玄学时代开启后，更是全面法则化，种族自带各种神通，可压制、篡改、吸收、抹除一切碳基物种，号称血肉之王。”
　　他说话间，眼神有些复杂，这个文明非常古老，是银河现存最古老的一个，没有之一。
　　虽然如今是泽塔座下排名第五的走狗，但值得一提的是，银河瀑布里，有对方种族的逆天者所构建的国度，名曰永古国。
　　情况就和梭帝傲一样，分为了两部分，旧文明顺天，文明之光则带着一群逆天者，独立出去成为新的文明。
　　类似的情况，也还有绝尘。
　　此刻，亘古族的星灵，散发一种混乱疯狂的气息。
　　但潮巴知道，亘古族是同时兼顾了疯狂与冷静。
　　作为顶级走狗，同样是安置在临近银心的富饶区域的文明，他们看似狂妄，实则要比云鬼懂事多了。
　　知道炎奴不好惹，之前都没有出现。
　　此刻也是察觉到注视者现世，才忍不住赶来的。
　　“伟大的注视者复活了！”
　　“可是……这么痛苦吗？”
　　“好想品尝一下……”
　　肉山们发出喧嚣的波动，非常嘈杂，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注视者。
　　但是嘴上，却好像疯疯癫癫。
　　“好想品尝一下是什么意思？没看到注视者都受不了那种煎熬吗？”野人皱眉，这群生物，太混乱了。
　　身体结构充满了不和谐，完全有悖于神洲人的美感。
　　没有一丝对称性，每一寸都看得让他不舒服。
　　“品尝就是品尝，你是什么肉？”亘古族都不知道是从哪在发送波动，仿佛摇曳的山脉。
　　野人逆光立刻闪身上去拦住去路，无边的能量，如同天幕。
　　“我？野人……”
　　逆光突然住口，看向正与注视者交流的炎奴。
　　随即改口，散发悠扬的气息：“我……”
　　“与生俱来道奇异，自由自在法无拘。”
　　“超得五行三界外，逆光逆命逆虚空！”
　　说完这话，他整个人都如被洗涤，眉飞色舞，如同放飞了自我。
　　他内心其实是个直来直去，非常狂放的人。
　　但因为使命，被压抑了五百年，总是谨小慎微，说自己是个野人过路客。
　　崇拜炎奴的能力与品性之余，其实一直很羡慕炎奴任性做自己的赤子心。
　　如今听了炎奴的话，他内心开释。
　　是啊，世道变了，什么叫太平，至少人人都可追求自我的梦想。而他，就该首先要做好自己。
　　“让炎帝盘问注视者，别让这些肉坨坨打扰到他。”
　　逆光说着，已经展开了星灵领域。
　　他利用虫甲，不断转化能量，喷薄菌毯，这都是带有特性的物质，在太空中铺出庞大尺度。
　　顿时，云鬼与亘古族的星灵，领域全都崩散了！
　　跌落！根本稳不住境界！
　　炎奴身边其他人也都要出手，一个个亢奋至极，极为手痒。
　　他们逮不着银河主宰，非常懊恼，这些走狗文明的星灵跳出来，正撞上枪口。
　　“杀！”
　　“听说亘古一族，乃血肉之王。”
　　“好好好，看你们能爆出什么好东西！”
　　“来吧！战个痛快！”
　　跟着炎奴来此的伙伴们，没有太多，也就是苏拉、潮巴、罗阎、逆光，外加华山的一帮剑仙。
　　之所以带上华山剑仙，乃在于他们感染的‘恐惧效应’都很奇葩。
　　竟然大多是他们华山的幻象游戏里的东西。
　　想想也是，他们一生大部分时间，都付出给那个虚拟世界了，所见所闻，几乎全在里面。
　　所以只要没随机到颜色这种概念恐惧，那很大概率，就是随机到某种虚拟物品，某种他们华山幻象宇宙里特有的东西。
　　如此一来，只要不进入那个幻象宇宙，基本也就不会触发恐惧，与常人无异。
　　而他们华山一脉，虽然很少出手，但实际战斗经验，都非常强横。
　　融合虫甲后，直接起飞，成为神洲仙流最猛的一波战力。
　　尤其是因为恐惧缘故，不能进游戏，可把他们气坏了。
　　所以这一战，他们不再宅，主动要求跟着炎奴一起来。
　　眼见一帮亘古族的肉山，长得邪恶无比，跟怪兽邪神似的，更是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
　　竟然一个照面，就清掉了一大波星灵，干脆利落。
　　“嘶！”
　　“这么猛？”
　　逆光都有些惊讶，青梅、竹马，都曾是他手下败将，此刻却不亚于他。
　　还有华山的祖师仗剑仙人与傲雪仙子，也都是交过手的，本来就极强，如今更是发挥出数倍的战力。
　　“万没想到，这群剑仙，团战更厉害。”
　　“好有纪律性。”
　　只见剑仙们与同级的两百高等星灵周旋，或刚猛，或轻灵，分工明确。
　　有人仗着虫甲抗性，专门硬碰硬，有人则不断擦边，负责适应对手的招数，共享出抗性来。
　　还有的不发杀招，只一个劲地协助队友，增益他们的战力。
　　彼此极为默契，哪怕相隔甚远，没有任何交流，竟然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无言地配合。
　　以至于打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一开始，亘古族的星灵们，还根本不把这群剑仙放在眼里。
　　各种反生命的神通，相当厉害。
　　连虫族机甲带里面的人，一块秒了。
　　甚至能篡改敌人，将其血肉改造成其他种族，疯狂削弱。
　　可打着打着，他们就感受到了虫族机甲的可怕。
　　“什么啊！”有大肉山在嚎叫。
　　随后，被自己的‘血肉瓦解神通’，给抹杀了。
　　同样的招数，不会伤害对方第二次，乃至还让对手学会新的能力，跟不要钱一样地还施彼身！
　　更是有着绝对性的超速再生能力，打成残渣都能修复。
　　无休止的能量刷新，根本耗不动，招招都能如自爆。
　　还有恐怖的啃食吞噬能力，宇宙级材料，直接干嚼，一口咬不碎就两口。菌毯一出，什么能量都能吸收，吸收不了就再来一次。
　　掌中之剑，如同锋锐的骨刺，可划破时空，斩断一切。一刀不够，就再来一刀。
　　亘古一族，逐渐落入下风，开始死掉第一尊高等星灵。
　　随后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快。
　　华山剑仙们前仆后继，其战术打法风格，太契合虫族了！
　　打得很聪明，并不是纯粹的硬刚，但同时……又悍不畏死。
　　死就死了，把该做的事做了，死了也无所谓。
　　能活着更好，他们会积累更多的优势。
　　如此反复，越战越强。
　　“噗噗噗！”
　　终于有剑仙，撑不住陨落了。
　　亘古族动用了奇物，说实话，一开始谁也没看出那是奇物，太古怪了，就是一块肉贴在身上。
　　但当一名剑仙，用身上的虫甲，将其吃掉后。
　　虫甲竟然瞬间溶解干净，被消化了。
　　“也是绝对消化？”罗阎看出端倪。
　　不过，也用不着他提醒什么，剑仙们都看得懂。
　　很快破解，毕竟同为绝对消化，也有高下之分。
　　炎奴的那种无解，但这种，却被虫族适应了。
　　“哈哈哈！”
　　又有几名剑仙死去，逼出对方的奇物。
　　但他们脸上都是笑意，感觉收获极丰。
　　亘古族的强者看了都惊讶：“啊！他们比我还疯，好可爱！”
　　一只苍白的触手巨山，发出嘶叫：“别可爱了，我们要死光了。”
　　这打得太憋屈，本来占尽上风，但打着打着，他们要死光了，只换了对手几个。
　　而对手死时，还笑嘻嘻，仿佛血赚。
　　剩下的人，更是越打越疯，越战越狂。
　　他们身为银河远近驰名的疯癫一族，此刻竟然都感觉，自己在跟一群疯狗战斗。
　　“怎么！你不觉得可爱吗？”
　　“死光了又怎样？反正跑不掉呀！”
　　亘古一族虽然凄惨，但心态真是离大谱了。
　　竟然也没有多么恐慌，逐渐视死如归。
　　大家都是高等星灵，已经打到白热化，很难脱战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终究这是个高等文明，看得清形势，所以其实心里已有觉悟。
　　“接受现实吧，大劫已至！我要播种！”
　　亘古一族剩下的星灵，都疯狂了，竟然开始不再追求杀伤对手。
　　反而一坨肉撞上来，高速摩擦贴贴，与虫甲融合。
　　然后被杀死了，但是虫甲却被注入了庞大而复杂的基因。
　　“啊？”
　　这一手，极有纪律性的华山剑仙们都给看懵，战法都乱了。
　　真是难以理解的文明，反正打不赢，干脆上来恶心人？
　　眼见这样一来，亘古一族死得更快了。
　　之前唯一说‘别可爱了’的苍白触手肉山，突然震吼：“请让他们住手，苏拉！”
　　“我是星霸！”
　　听到这话，一直闭目的苏拉，睁开眼。
　　压抑自己的恐惧，死死盯着那苍白触手肉山。
　　后者的精神波动与形象，发生了一些变化。
　　苏拉认出来，顿时大喊：“快停下！那是自己人！”
　　众人错愕：“自己人？”
　　潮巴也敲脑壳：“星霸？啊！真是他！”
　　“快住手兄弟们，他是永古国的文明之光。”
　　……


第525章 混乱文化
　　“罢手！”
　　名为星霸的巨大肉山，反过来压制住了其他亘古族。
　　虽然他根本压不住，但剩余的亘古族还是停战罢手。
　　“什么？领袖竟然变了。”
　　“星霸……这不是……这不是当年的‘顿悟风暴’吗？”
　　“他变了颜色，好可爱。”
　　“别可爱了，这是文明的叛徒。”
　　亘古族强者们，见到星霸显露了真实身份，都心绪复杂。
　　这确实是他们的领袖，只不过是五千年前的。
　　文明臣服泽塔之后不久，星霸作为元首，带头造反，掀起了逆天运动，在文明内部散播了觉悟模因。
　　这个文化模因，是星霸融了一件奇物散播的，只要做了与散播者一样的事，就会觉悟。
　　此乃绝对的觉悟，颠覆内心的想法，走向相反的理念认同。
　　即顺天者会立刻觉悟成逆天者。
　　不过，逆天者，如果感染，也会瞬间觉悟成顺天者……
　　当时整个文明剩下的都是顺天者，逆天者基本被泽塔杀光了，只有星霸这个前任元首成功逃脱。
　　也就是说，如果全部人都觉悟，信念翻转，那整个文明都会逆天，一下子击溃天道。
　　但代价就是，星霸自己成为唯一的顺天者。
　　身为模因的散播者，这是不可避免的。
　　为此他没有犹豫，又杀了回来，利用觉悟模因，筹备多年，一朝席卷了整个文明。
　　差点让顿悟风暴，颠覆了社会，集体逆天。
　　由于大部分的亘古族的顺天者逆转认知，成为逆天者，天道都差点崩塌了。
　　不过，还是棋差一着。
　　因为那件奇物，是严格与星霸融合的。
　　哪怕星霸提前预想到，并设计让人在自己转变后，第一时间杀死了自己，想以自我牺牲的形式拯救文明。
　　但是由于没有信息抹杀型奇物，所以天道，还是将星霸复活。
　　并且操控他再次散播模因，又把很多人，转为了顺天。
　　尽管星霸还有后手，但终究算不赢天道，如此反复拉扯了很久。
　　整个文明，陷入了一场风暴，内部爆发巨大战争。
　　这里面有很多波折，天道几乎阻止了他，若不是银河瀑布的九神带人来帮忙，参与了那次行动。
　　恐怕那会是一次完全失败的行动。
　　毕竟亘古文明作为强大的手下，泽塔文明也没有坐视。
　　所以最终星霸只救了一小半的文明，带着一部分族人脱离了旧文明，建立了永古国。
　　“叛徒？现在的亘古文明，又何尝不是背弃了自己的过去？”
　　星霸突然倒立，张牙舞爪。
　　“当年泽塔把反抗者都杀尽，如今你们想活命，就跟我一起倒立。”
　　一部分亘古族毫不犹豫地倒立，也不知道是不是头颅的器官，朝着下方摇曳。
　　还有一部分亘古族，则汇聚令人震撼的力量，朝星霸袭来。
　　“虽然你很可爱，说得都对，但我就是不想活。”
　　对于这些人，星霸也是无奈，随后嘶吼：“那你们都去死吧！”
　　只见星霸跟自己人打起来了，异常激烈，毫不留情。
　　他杀伐果断，吞噬了几个同胞。
　　而那些倒立的亘古族星灵，也都追随，围剿之前还并肩作战的同胞，把神洲众人都看麻了。
　　潮巴也立刻出击：“不愿倒立的都斩杀！”
　　“哦……”仗剑仙人等华山仙流，继续围剿，不多时，将还在顽抗的亘古族统统解决，真灵收走。
　　此刻场上还剩下的亘古族，大概也就一千名。
　　他们都变了样，气息都柔和很多，跟随在星霸身后。
　　这些亘古族的突然倒戈，让云鬼猝不及防。
　　星灵层次的战斗，波及场面极大，本来可以相互照应。
　　结果这边投降，云鬼顿时无法抵挡逆光的攻势。
　　很快，也被消灭。
　　逆光飞过来，看向亘古族一行人，询问潮巴：“什么情况？他是你们银河瀑布的人？”
　　潮巴敲打蜗壳：“对，我们银河瀑布是多个逆天国度组成，星霸是永古国的国主。”
　　“不过我们分开好久，上千年没见，没想到他又潜入回了亘古文明，还达到了高等星灵。”
　　众人心思一凝，星霸是银河瀑布的成员，那其他人呢？
　　“这……他们是心灵扭曲了？”
　　罗阎目光惊异，看出情由，顺天者哪有那么好说服，这只能是心灵扭曲。
　　“是的，这是星霸的能力。”潮巴当即把当年顿悟风暴的事，告诉众人。
　　罗阎听了很反感：“什么！用心灵扭曲来制造逆天者，简直比天道还天道！”
　　“天道都没有这么干，疯了吗？”
　　潮巴急忙解释道：“别的文明当然不行，但亘古族却不在乎。”
　　“他们本来就是自我扭曲的，没有固定的人性。”
　　“啊？”众人惊愕。
　　只见潮巴继续描述，引得众人惊呼，就连炎奴听了，都不禁侧目过来。
　　亘古一族的文化非常奇特，提倡遵循欲肉本能，不压抑天性。
　　任性、放纵这些词汇，对他们而言，属于褒义词。
　　彻底疯狂，更是一种优秀品质。
　　比如之前这些星灵，见逃不掉，也战不赢，直接进行最后的疯狂，留下血脉之种给对手，没有丝毫犹疑与畏首畏尾。
　　按理来说，这样的文明如同野兽，不可能发展起来。
　　确实如此，但亘古族是例外，因为三十万年前，他们被一个叫永古者的超级存在，点拨、改造，血脉中植入了无数的技术与知识。
　　那是个吞噬了自己所有同胞，与整个文明融合，自己一个人就是一个文明的飞升体。
　　他统治了包括银河与周边五十多个星河在内的本星系群，当时其他文明还都是土著生物，包括龙族、金乌、天心仙族等存在都还在仰望星空呢。
　　永古者诞生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知识与真理，他将所有族群作为实验素材，研究并改造他们，意图启发自己。
　　其中亘古族受到的影响最大，甚至可以说几乎就是被他倾尽了无数的心血而造出来的。
　　从基因层面来说，跟最初的原始亘古族相比，完全是面目全非，毫无关系了。
　　但是，文化得到了保留，并且发扬光大。
　　亘古族的血脉，自带知识，乃至肉体能力极强，蕴含了当时整个本星系群所有碳基生物的天赋。
　　可以在同一代完成进化，并且能吞噬其他种族增强，自我完善，不断变化。
　　堪称血肉族群最完美的血脉，没有之一。
　　因此，过去放纵、任性的他们，依旧可以发展文明。
　　技术上的成长，甚至直接可以‘顿悟’。
　　因为一切都记录在他们身体里，只要不断地开发身体就行了，所以越遵从本能，反而越契合自身，会越聪明。
　　知识可以靠灵感，真理可以靠直觉。
　　物理学的进步，直接可以靠本能。
　　至少直达统一力时代，都几乎是一片坦途。
　　这就更催动他们那种古老的文化，在反文明常识上，越走越跑偏。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蛮夷。
　　他们看似和野兽一样，但并不是只知宣泄欲望，而没有理性，不知建设的族群。
　　相反，他们的创造欲望、建设欲望也很强烈，所有文明有的追求，他们也都有，都是本能。
　　野兽的本能不能压抑，智者的本能就更不能压抑。感性的欲望得到放纵，理性的欲望也要得到放纵。
　　他们同时是自己文明的守护者与犯罪者，既可以是最卑劣的怕死者，也可以是最伟大的无畏者。
　　不同的时候，不同的环境，放纵不同的天性，是一种学问。
　　如何尽可能地让自己爽的同时，还得到正反馈，就是他们文明的精髓。
　　几十万年下来，他们的独特精神文化，已经发展到极高的地步。
　　只不过外人难以理解罢了。
　　因为一切都来源于永古者，所以永古者就是他们的神，而他们则自号亘古一族。
　　二十八万年前，永古者消失了，远离了这片星域。
　　各个族群开始野蛮生长，便成了后来的银河万族。
　　亘古族能位列前三，称霸银河，距离统一力时代，只差一线。
　　原本他们的发展速度，已经在逐年减慢了，越来越依靠探索而寻求答案。
　　但这时候，天道出现了。
　　独特文化下催生的‘欲肉天道’，打破了原本的技术路线，将他们文化最核心的肉身，化为了超级神通血脉。
　　亘古族独特的‘顿悟科技流’，直接生成了相关法则，化作一种玄学修炼体系。
　　只要放飞自我就会变强，过去文化中所有疯批行为，全部得到天道的正面反馈。
　　这下好了，原本打算逐渐转型，不能太依靠从血脉里寻求答案的他们，再度起飞。
　　每一名亘古族，都拥有血肉神性。
　　肉身中所蕴含的真理，不再有局限，天道直接以神通特性的形式，保障他们血脉里的知识与天赋，源源不绝。
　　他们是所有血肉生命的王，是所有碳基生物的神。
　　在天道出现的早期，啸聚银河，风头一时无两。
　　直到撞上了泽塔帝皇。
　　泽塔帝皇投其所好，收服了一批叛徒，利用通缉令，对亘古族造成了重创。
　　之后帝皇集结力量，以无敌之姿一番大战，将亘古文明征服了。
　　银河有句谚语，叫做‘亘古族什么鬼物都有’。
　　不乏反社会型罪犯，他们渴望破坏自己的文明，尽情发泄。
　　在过去，这种罪犯刚一开始，就会被采取其他‘欲望途径’的正面本能者消灭。
　　亘古文明能够正常运转，甚至高速发展，靠得就是正反欲望的相互制衡。
　　当然，正反是相对的。
　　如果反面本能者成功了，也没什么，因为他会‘在其位谋其政’，转变为正面本能者。
　　在一个位置上，他就会做那个位置该做的事。
　　一下子从极端的恶人，变成极端的好人……对亘古族来说，这是极为正常地切换。
　　今天是伟人，明天是罪人，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然而，天道的压制却不一样，祂有大势命运。”
　　星霸说着，仿佛如同的山脉般靠近：“天道压制了我们的天性，遏制了我们的放纵。”
　　众人一想，暗道天道是这样的。
　　天道会依据文化，但也不是全盘接纳，有一些底线。
　　违背他大势的，无限延后，而对祂有益的，就会立刻实现。
　　原本亘古文明，是个变化无常，喜怒无常，善恶无常，无所谓顺逆的文明。
　　有顺就有逆，逆者上位就会变成顺，顺者下台又会成为新的逆。
　　想顺就顺，想逆就逆，痴愚与睿智并重，疯狂与冷静同行。
　　这个文明有一整套，在外人眼里堪称诡异疯狂的秩序，去维系文明发展。
　　但天道这个框架一加上来，亘古文明真正文化核心被压制了。
　　阶级顿时固化，什么时候打破，取决于天道大势，而非大家自己。
　　亘古族不能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而一切自有天数。
　　难怪，星霸宁可把所有同胞都心灵扭曲，也不愿接受天道的宿命。
　　起码那个觉悟模因，可以来回切换。
　　“没有正常的人格吗？或者说，是非不分，变化无常本身，就是你们的人性……”炎奴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很反感。
　　亘古族好人当腻了，就要去当坏人。坏人当到头了，就当好人。
　　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对立。
　　偏偏这还是个文化，这就是他们的本性，何其糟糕。
　　潮巴叹道：“亘古族是这样的，其实银河万族都觉得诡异，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正常……习惯就好。”
　　炎奴难以接受道：“我习惯不了，混乱反复，最伟大的人，也会去做最卑劣的事，这也能叫正常？”
　　逆光、罗阎等神洲人，也都接受不了。
　　这是巨大的文化差异。
　　如果说，和贝塞尔、金乌等族，还有不少共通性。
　　那亘古族，代表的就是混乱本身。
　　无所谓邪恶与正义，像公子羽那样的家伙，在亘古族，只是一种‘正常人’。
　　而人们失去变成公子羽的能力，在这个文明看来，才是不正常。
　　如此没有是非，没有善恶的文明，实在是太奇葩了。
　　一时间，场面气氛有些僵硬。
　　……


第526章 虚构现实
　　潮巴打破沉寂道：“炎帝，宇宙生灵数之不尽，什么样的种族都有。其实在他们眼里，我们也是很诡异的。”
　　“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他们的文化，只要不妨碍我们就好。”
　　炎奴是有话直说：“我尊重他们的文化，但即便是他们，作恶者也不会没有代价吧？”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总之我的道，赏善罚恶，该下地狱的都得给我下地狱。”
　　星霸听了，摇曳着肉触，浑身无所谓道：“你是正面本能者吗？可爱，我喜欢。”
　　说着，竟然高速撞击而来，直扑炎奴。
　　逆光瞬间出手：“大胆！”
　　噗嗤，星霸被打成了稀烂，破碎之肉还是喷向炎奴。
　　炎奴横枪立于虚空，一脚将他踹飞，震撼星域。
　　“你干啥？”
　　星霸跟有大病一样：“呜哈哈哈哈，好强！好强的逆天文明之光！”
　　“……”神洲人都五官揪起来，暗想这是突发了恶疾？
　　只见星霸又黏上来道：“那这种怎么算呢？在我们文明，这不过是友好的拥抱，你也要我下地狱吗？”
　　“轰！”炎奴浑身一震，又把他掀飞，只是没伤他。
　　“这也是你们的文化吗？我可以接受，但你若把人撞死了，就得偿命。”
　　潮巴急忙道：“够了，星霸，炎帝说一不二，是绝对的刑天者与永远的太平道。”
　　星霸沉默了好一会儿：“永恒的正面本能者吗？不可爱了，好疯狂……”
　　众人一愣，竟然说炎奴疯狂？
　　亘古族也有疯狂这种词吗？有啥资格说人家的。
　　炎奴非常认真地说道：“我会让所有生灵都太平，谁也不能作恶，若不然地狱自有你们一席之位，保证让你们再不敢作恶为止。”
　　“地狱是怎样的？”星霸询问。
　　潮巴急忙向他解释。
　　星霸顿时爆发出疯狂而亵渎的气息，极其恐怖：“不可接受！不可接受！”
　　潮巴大急，神洲众人都皱眉，准备战斗。
　　炎奴平淡地凝视着对方：“不要命的，尽管来挡我。”
　　星霸怒锤真空，将四方星辰都撕裂：“太轻了！太轻了！这点程度的刑罚，你这是瞧不起我亘古一族？”
　　“大自然是公平的，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反馈。”
　　“所以再加点！再加点！唯有真正地狱，疯狂起来才够劲啊！”
　　“正是因为作恶的成本无比得大，它才是那样的令人向往啊！呜哇哈哈哈！”
　　“炎帝么……你快快毁灭天道吧，永恒的正面者，我会追随你直到天道彻底败亡。”
　　他的一番疯言疯语，听得人脑壳疼。
　　众人都侧目，心说亘古族真够有种，还嫌地狱不够带劲，想给地狱加点料？
　　不过逆光却大笑道：“说得什么玩意儿？愿追随炎帝，就直说。”
　　众人一想可不是吗，星霸前面气息疯狂，说得那么狠，还以为要大战一场。
　　结果还不是接受了太平，要追随炎帝，差点让人闪了腰。
　　罗阎沉吟着看向认怂的星霸，没有说话。
　　这时，哀嚎扭曲的注视者，痛苦道：“炎奴，连亘古一族都说你疯狂啊……”
　　炎奴看向他：“少管别的，你继续说，如何快速抵达草帽星群？”
　　之前众人作战，炎奴也没闲着，他一直在盘问注视者。
　　银河主宰跑了，泽塔人都撤离了，这导致他短时间内，不可能达到主宰级星灵的层次。
　　说实话，那战斗力他无所谓，但他看重了主宰级星灵的掌控力。
　　那种整个星系都尽在掌握的境界，非常实用，可以极大加快他们的征途步伐。
　　帝皇当年统一银河花了五百年，而统治整个星界百万星河，却只花了四千多年。
　　炎奴有绝对适应，直接可以挑战泽塔后期的征伐速度。
　　只要尽快适应主宰级星灵的力量，他可以比帝皇更快！
　　然而，对于银河主宰跑到哪里去了，注视者当然知道，但不能说。
　　不过他却能另辟蹊径，告诉炎奴别的情报，比如其他星河有什么。
　　这其实就是间接地表示，可以去逮别的主宰。
　　反正泽塔文明统治百万星河，银河系外随便一个地方，都有泽塔的主宰级星灵在。
　　注视者说道：“不光原始文明有胎膜，其实每座大星河也都笼罩了一层胎膜，不过你的绝对切割，肯定能突破出去。”
　　“贪食者就在草帽星群的上层维度，没了胎膜阻隔，你直接飞向草帽星群就行。”
　　炎奴问道：“草帽星群多远？”
　　不用注视者回答，潮巴就说道：“那里距离银河三千万光年。”
　　“什么！”
　　神洲众人惊呼，这也太远了。
　　哪怕炎奴可以超光速一千倍，外加亚空间航行，这么庞大的尺度，飞个好几年也是要的。
　　若是二维化，倒是可以更快，但他就没法精确地停在某地。
　　炎奴皱眉：“太远了，救亚克只能晚点再说了。”
　　“有没有近的？”
　　注视者摇晃眼球，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但炎奴明白他的意思，泽塔文明的势力收缩，不只是银河。
　　至少星河主宰这个级别的存在，泽塔不会再留给他，恐怕都迁徙到远方。
　　反正这个级别的强者，本来就到处游历，纵横星空的，也不会拘泥于一个地方。
　　“嘁，一退再退，果然是天道的尿性，但这的确会拖延我们的步伐……”逆光冷哼道。
　　但众人也无奈，收束所有强者，这招的确有效果。
　　绝对适应不怕世道险恶，就怕只打低端局……
　　不达到主宰级，庞大的天文尺度，本身就是一种阻碍。
　　泽塔这是空间换时间啊。
　　“炎帝勿忧，超远距离的跨越，找九神不就行了吗？”星霸在一旁迸发令人心悸的残暴气息说道。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温顺。
　　“魇梦镜？”炎奴想起来，之前他想要纵横多元的星尊层次的力量，他们也说九神知道。
　　如今快速跨越遥远星系，竟然也说找九神。
　　这个银河瀑布创始者，逆天群体里的传奇，定然是真有大本事的。
　　“他什么都会？”炎奴好奇道。
　　潮巴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但他来自昔日一个星群主宰级的文明，其家乡就是两百万光年外的太微华星系。”
　　说着，他指向星空中一座美丽的大星云。
　　“这个星云是本星系群最大的星系，直径是银河的两倍多，但如今已经毁灭了。”
　　“他从那里来到银河，正是使用了一颗远古虫洞。”
　　“这种虫洞极为古老，是三十多亿年前，由一尊称霸宇宙的强者所缔造，分布在本星界十亿光年内的每一个星系中！”
　　“也就是说，利用这种虫洞，只要消耗足够多的能量，就能传送到本星界任意一个星系去。”
　　神洲众人大喜，还有这么方便的东西？
　　炎奴也露出笑意：“好好好！”
　　“消耗能量？这玩意儿我最不缺了！”
　　他很感慨，宇宙真的太大了，哪怕他现在又是超光速，又是能跃迁，也还是觉得大。
　　而三十多亿年前，就有人苦于此，在超过十亿光年的尺度上，每一个星系都留下远古虫洞，供人传送，真是功莫大焉！
　　“这人是谁！干得漂亮！我一定要结识一下！”炎奴拍手叫好。
　　然而注视者煎熬道：“你说兰天？他死了。”
　　“他就是这片星界曾经的主宰，被灰帝亲手抹杀，用的是‘零点’，信息都删除。”
　　众人心思一凝，信息都删除，真的假的？
　　这是炎奴未曾体验过的死法，理论上来说，这是连绝对特性都一块删了。
　　炎奴按住大眼珠：“真狠啊，你们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信息都删除？”
　　“那你还跟着我干嘛？你要是忍受不了永恒的清醒，就让灰帝把你删了不行吗？”
　　大家都在想这玩意儿对炎奴有威胁，炎奴却根本不考虑这事。
　　反而奇怪注视者，为何还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
　　直接让灰帝，把他连永不沉睡一块删了，不就解决了？何苦在这依赖自己，莫非还是怕死？
　　注视者苦涩道：“事实上，这就是我原本愿意舍身的想法。”
　　“但我怎么能保证，零点将我删除后，我一定不再清醒？”
　　“太痛苦了……永恒的煎熬，我不敢赌……不敢赌……”
　　“零点无往不利，但也意味着，我被删除后，就连灰帝也会认为我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还在呢？我的意识还是于不知名、不思议的地方清醒着呢？”
　　“到那时，没有人能救我，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都已经忘记我。”
　　“成为被遗忘的，永恒受折磨的灵魂，比一切都可怕！”
　　他说的话，罗阎等人光是听听，都开始头皮发麻，逐渐理解注视者此刻的卑微。
　　到底是多么煎熬啊，不体会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不敢赌，一点也不敢赌。
　　相比起来，炎奴是确切的，可以取消这种煎熬的人。
　　虽然他嫉恶如仇，但他也会给予所有人太平，不会忘却。
　　所以注视者，毫不犹豫选择炎奴。
　　“明白了，等着吧，你会有被宽恕的一日。”
　　炎奴说罢，手搭在潮巴的身上：“远古虫洞在哪，带我去。”
　　潮巴却道：“虫洞已经被泽塔文明毁灭了，他们给所有星系笼罩了胎膜，就是防止各个文明随意地跨越。”
　　“什么！”众人气急。
　　泽塔真是不当人啊，人家花费大精力铺的无数虫洞给毁了，人也给杀了。这就是战争啊……
　　逆光皱眉：“早已被毁了？那你们提这虫洞干嘛？”
　　潮巴说道：“这就要提及九神的能力了，他可以唯心扭曲现实，假想虫洞还在。”
　　“只要是他坚信认为存在的东西，没有一丝犹疑，那么那个东西就会对九神而言，真实存在。”
　　“尤其是远古虫洞这种曾经他用过的东西，只需要把‘虫洞被毁掉的记忆’遗忘，九神就会天然地认为它还存在。”
　　“如此虫洞所在的地方，哪怕空空如也，九神也会视为有一个虫洞。”
　　罗阎大惊：“虚构现实？这是他的绝对特性？”
　　星霸、苏拉、潮巴都重重点头，虽然前者都不知道头在哪里。
　　炎奴笑道：“难怪被你们称为最伟大的逆天者。”
　　“他在哪？快带我去。”


第527章 超维之路
　　距离神洲七千光年的地方，有一片极其雄伟壮观的星云。
　　因为是银河知名的新恒星诞生区，并且形象好似壁立千仞，危峰兀立的石柱，故曰创生石柱。
　　名字虽然好，但在银河系，这是一座监狱。
　　同时也是银河系中，范围最大的一件奇物。
　　只要在这片区域内，所有人都会感染一个名为‘情绪魔能’的效应。
　　生灵所有的情绪，都会形成各种能量，而这些能量，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
　　只感受到快乐，就会诞生快乐能量，心生失落，就会诞生失落能量。以此类推，只有一种情绪不会诞生能量，那就是如机心般的平静。
　　而这些情绪魔能，每一种，都带有绝对特性。
　　等于说，这里是一处巨大的‘绝对效应衍生场’！
　　但是，这些情绪魔能，又遵循着一种独特的守恒规则。
　　产出多少正面能量，就会同时创造多少负面能量，反之亦然。
　　因此，这里被建设为一座监狱！
　　关押了大量的囚犯，各个种族的都有。
　　泽塔人，通过不断让囚犯生成负面情绪，来间接收获正面能量。
　　所有被送进这座监狱的人，都是泽塔文明的特性能量发生器。
　　因为越强者，产出的情绪魔能越强大，尤其是蕴含绝对特性的存在。
　　所以……弱者、低等生物反而不值得关押进来。
　　可谓这里的囚犯，一个个都是人才。
　　皆为银河响当当的人物。
　　毫无疑问，在泽塔秩序下，他们触犯的都是泽塔人的规矩。
　　大多数都是反抗者，不是暴乱、袭击了泽塔文明，就是反对、侮辱了泽塔文明。
　　几乎各个都是逆天者，再不济也是因为一些仇恨或私利，而敌视泽塔人。
　　除此之外，各个附庸泽塔的文明，也是时常上供一些囚犯。
　　这就什么情况都有了，毕竟不同文明法律不同，有阴谋家、盗贼或暴徒，也有被冤枉的，不一而足。
　　而对于这些囚犯，泽塔人想尽办法，让他们产出负面情绪。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背负着好几种诅咒。
　　毕竟连贝塞尔文明，都发展出‘刑罚神通’，更别说泽塔文明了。
　　他们的法则遍布整个星界，直接能以诅咒的形式，隔空施加给百万星河内的任何生灵。
　　稍微学有所成的泽塔人，只须一席话语，就能让某种诅咒，萦绕他人一生！
　　譬如：‘我诅咒你们永远无法掌控情绪’；‘我诅咒你们所有的食物都充满侵蚀能量’。
　　‘我诅咒你们所在的地方，必然不宜居’；‘我诅咒你们触碰的所有器械，都会损坏’。
　　‘我诅咒你们永远清醒，不会再需要休眠’；‘我诅咒你们每天一半的时间都必须强制重复可控小恒星的生产工作’。
　　‘我诅咒你们永远贫穷，所有的收入都会被抹杀’；“我诅咒你们永远丑陋，自动变化形象，避开所有文明的美学”。
　　‘我诅咒你们的观测会令任何非智慧生命体凋零枯萎’；‘我诅咒你们每天至少经历七次自然伤害、七次他人伤害，以及伤害他人七次’……
　　诸此种种，几乎任何诅咒都可以。
　　泽塔文明的玄学发展，早就能做到令整个世界都对一个人充满恶意。
　　当然，因为人造情绪不被魔能效应所认可，所以对于这些囚犯，泽塔人没有直接施于‘我诅咒你做任何事都会感到痛苦’这类诅咒。
　　同时又因为囚犯死了就会少产出，所以尽量都不会弄死他们。
　　并且鼓励他们清醒而自由，能做各种事。
　　“听说了吗？外界出大乱子了。”
　　“什么大乱子？”
　　在一颗行星的山脉上，两名高大的生物，背靠岩石，一边观赏云海变换，一边手搓太阳。
　　那是一种聚变核子能量，因为不能触碰任何器械，否则就会损坏，所以只能手工制作，非常辛苦。
　　其中长得特别像巨猿般的生灵说道：“我听镜哥说的，逆天大劫在席卷银河，有原始文明向泽塔宣战。”
　　“已经有很多文明崩溃，乃至加入了逆天势力。”
　　“现在泽塔在银河的秩序，已经被动摇了，正在坍塌。”
　　另一名绿皮野兽般的生物，原本非常消沉。
　　重复地手搓小太阳，近乎痴愚，只是本能地聊着。
　　听到这话，顿时一愣，震惊地看过来：“原始文明？向泽塔宣战？而且还没被消灭？”
　　巨猿认真说道：“真的，前段时间天道都给注视者唱悲歌，你还记得吧。”
　　“这就是逆天大劫干的，不仅战胜了泽塔强者，还把注视者都干翻了。”
　　绿皮野兽惊异，吓得他跳起来：“真的假的？注视者是死在银河的？”
　　“别听他传谣，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宏伟的波动从远方传来。
　　两人看去，只见一只金乌，如同飞翔的烈阳，破开云海而来。
　　这只金乌只有半边光辉翅膀，竟是折翼的，如此醒目的特征，让他们一下子认出来者。
　　“路撒，你别瞎说，这怎么是谣言呢？这是镜哥亲口跟我说的。”巨猿跳起来激动道。
　　折翼金乌路撒，手上也在工作，一直盘着两颗小太阳。
　　其睥睨的目光扫视群山：“他说得又如何？”
　　“你们根本不理解注视者的强横，那可是帝皇群体之一。”
　　“他的陨落，定然是一场宏伟的、史诗的，超乎想象的，涉及宇宙最崇高存在的一场无上争端。”
　　“小镜那家伙，有什么资格，去妄谈注视者的事情？简直可笑。”
　　“我们再想逆天，也应该脚踏实地，而不是妄想一些有的没的，靠捏造谣言来维系，塑造虚假的希望。”
　　他的话，让绿皮巨兽叹息。
　　巨猿嘁了一声：“反正我信镜哥，他可是能越狱又回来的人！”
　　路撒手中盘弄的小太阳变成了三颗，他笑了：“不就是躲起来了吗？他说他越过狱，你们就信？”
　　巨猿激动道：“可是镜哥从外面，带来了不可凋谢的花！”
　　“哈，那肯定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路撒淡淡道。
　　就在这时，旁边的时空突然异变。
　　冒出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裂纹，这些时空裂隙，直接就刷在路撒的脸上，一下子将他撕开，金色光血洒遍长空。
　　他的躯体顿时变得残破，而即便如此，手上还要盘弄小太阳，这回盘到了四颗！
　　“呃啊……嘶！”路撒急忙闪开时空异变区，痛苦地催动高能修复自己。
　　但是一些细小的，仿佛丝线般的时空裂隙，已经渗透进他的身体，不是那么好治愈的。
　　而像这样的暗伤，他体内到处都是。
　　每天都必须经历七次自然伤害，因为他太强了，所以会遭受的自然破坏，也都极为可怕。
　　“该死，今天要过去了……快……快揍我。”路撒艰难说道。
　　巨猿摇晃着尾巴：“你呀，为何每次都要拖到最后呢？”
　　“提前让大自然随便伤害七下自己不就行了？”
　　“还有手搓太阳的工作，为什么不早点做？非要等到最后强制执行。”
　　路撒哼哼两声，没有说话，手上还在忠实地搓太阳。
　　他眼中充满不爽和恼火，感觉非常屈辱。
　　而这些负面情绪，都在不断滋生一种神秘的能量。
　　这种能量很奇特，可以呈现实质，也可以不呈现，默默存在他的灵魂中。
　　“嘭！”
　　巨猿突然法天象地，踏碎了山脉，巨大的手掌充斥高能，狠狠地拍打在路撒身上。
　　路撒撤去自动防御，硬生生扛了这一击，顿时伤势又更严重的一丝。
　　“继续！搞快点！弄完了，我要一口气修复自己。”
　　路撒催促着，紧接着又被一巴掌拍飞。
　　轰隆隆！
　　周围的环境，石破天惊，好几座山脉崩塌。
　　一条巨大的峡谷都被路撒刮了出来，连绵千里。
　　整个星球都在地震，蕴含翻腾着闪电，到处都是异常景象。
　　巨猿还不罢手，口中凝聚猩红高能炮，轰然喷出，正中路撒。
　　可怕的爆炸，一下子照亮了天与地。
　　星球终于不堪重负，被光柱贯穿，如浆流融化般崩溃。
　　“你就这点本事？直接拿出你们雅人一族的杀招吧！”
　　“否则，都不破防！”
　　路撒身上滴落着高温浆流，面不改色。
　　他竟然在这一击下，几乎丝毫无损，这还是主动放弃所有防御硬抗的情况下。
　　巨猿叹服：“路撒，你干嘛找我打你啊？”
　　“你们金乌王族的尊位防护太强了。”
　　“星爵及以下境界的攻击，全免疫，初等星灵的攻击也免疫百分之九十。”
　　“我本来就打不动你，你还豁免我九成的伤害，你另请高明吧。”
　　“要找也是找跟你一样的高等星灵啊。”
　　路撒似乎回忆到一些糗事，眉头充满阴云。
　　他压抑而烦躁道：“少废话，用你的绝招，不然我揍你！”
　　巨猿无奈，只得拿出杀手锏。
　　啵儿的一下，他拔下了自己的尾巴，插进了时空里。
　　刹那间，好像这是宇宙自己，所长出来的尾巴！
　　顿时，尾巴的引力场，在光速膨胀，引力强度更是跳跃地暴涨。
　　“尾镇星空。”巨猿操控尾巴往下一甩，顿时砸中路撒，后者瞬间就炸裂，轰成了一片离子火花。
　　“别怪我哦，这是我们雅人一族的荒谬艺术，我也控制不了。”
　　荒谬艺术，都来源于文明曾经探索真理过程中的谬误，这种误解经过文化的发酵和传播，深入人心，以至于将错就错，反而在天道时代，形成效果极为可怕的法则。
　　贝塞尔的紫外灾变，也是这么一种东西，可以说各个文明都会有。
　　在不考虑奇物的情况下，这基本就是最可怕的玄学法门了。
　　雅人族的这招，会让尾巴的质量指数上涨，同时还不会变成暗星。
　　可以说随便碰一下，威力就如超大质量天体的撞击。
　　这里的超大，指的是仿佛整个星空压下来！
　　路撒重塑了身躯，很快又被近距离的引力场撕碎。
　　如此反复，直到完成今日的指标。
　　“猿哥，你太强了。”绿皮兽族在巨猿的肩膀上瑟瑟发抖。
　　他的实力很低，顶多算得上八星，见证两大超级生物的战斗，光是威压就让他受不了。
　　巨猿笑道：“这算什么？我不过是初等星灵，放眼宇宙，仅仅是登堂入室。”
　　随后神往道：“据说那个逆天文明，已经拥有数千高等星灵，这才能席卷银河。”
　　“也不知道，会不会接管监狱星云，从我们这里招兵买马啊。”
　　绿皮兽族说道：“应该会吧？你是初等星灵，很有机会加入。”
　　“就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我太弱了，全力以赴，也顶多把一颗行星打爆。”
　　路撒恢复身躯，冷笑道：“这么弱，就不要想太多了。”
　　“达罗，少听小镜忽悠，都是毒汤，真正的逆天者，实力也必须是逆天的！”
　　“你没有天生特性，或者融合奇物，逆天这种事业，就注定与你无缘！”
　　绿皮兽族达罗低头：“是啊，而且我不像你们，都是昔日的王族，我只是一名奴隶。”
　　怎料听了这话，路撒更生气了：“奴隶怎么了！”
　　“真正的骄傲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
　　“我金乌族，就算沦为奴隶，也终有一天，会再次踏上宇宙万族之巅！”
　　达罗怔怔然，但不敢再多说什么。
　　显然他说奴隶的身份，刺痛了路撒，后者疯狂滋生负面能量。
　　“好了好了。”巨猿急忙打圆场：“逆天是要所有人努力的，路撒你别被负面情绪影响太多了。”
　　“我们生成的所有负面情绪能量，都会留下，而正面情绪能量则全部被‘统御者’收走。”
　　“你这么痛苦和屈辱，都是泽塔人乐于看到的，就是在资敌啊。”
　　路撒冷哼一声，手上还在无声地盘弄几颗太阳。
　　他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必须花一半的时间，重复制造聚变小太阳这种无聊的事。
　　如果前半天没做，则后半天会强制执行，心里再嫌弃，身体也会很诚实。
　　“真是烦死了，天天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让我控制情绪，说得简单。”
　　达罗弱弱道：“我觉得还好啊，手搓小太阳还挺有意思的。”
　　路撒恼火道：“哈！那是因为这个技术对你来说足够复杂。”
　　“你要是天天磨石器，磨几千年，试试看！”
　　巨猿连忙道：“行了，行了，实在烦躁，就去梦幻星。”
　　“镜哥带了一大帮人，在演算伪四维之躯的模型，这个够高级吧？你要不要去围观一下？”
　　路撒暴怒：“什么，他怎么不叫我！”
　　巨猿摊手：“又不能实操，大家只能演算论道，都是自发聚在一起的，你要有心，就自己进去啊。”
　　路撒冷哼一声，唰得一下身影消失。
　　巨猿托着兽族达罗，紧随其后也消失了。
　　他们来到了另一处星域，位于监狱星域的边缘。
　　这里有无形的巨大胎膜，笼罩了整个星域，谁也出不去。
　　上百名高等星灵，端坐一圈。
　　不管他们原本的种族形态多大，此刻都显化出恢弘浩荡的光影之躯。
　　亿万种发光元素，呼啸汇聚，风云轮转，如同画卷。
　　仿佛每一个人，都是由星辉光雾作为颜料，勾勒出人影的线条。
　　而在外围，则有数以万计的囚犯，在旁听。
　　为首的男子如同一尊冰雪巨人，通体纯白：“……别说四维了，我们即便连三维，都是不全的。”
　　“所以必须先填补自己的三维空缺，在所有频率上存在，而这个过程必须穷尽‘多元嵌套结构’的全部可能性！”
　　路撒一过来，就听到这话，顿时惊愕：“你说什么？我们都是三维生物，你却说我们连三维都不是了？”
　　一些人皱眉，巨猿急忙说道：“你来得晚，坐着听就行了。”
　　但是路撒在这里过得很压抑，身为金乌王族成员，而且天纵奇才，还是未来极有可能上位的元首候补。
　　结果文明被自己创造的小灰人覆灭了，同胞都沦为奴隶，自己的亲人死了不知道多少。
　　就连自己，还被关在监狱星云，遭受种种诅咒镇压，以及泽塔典狱长时不时冒出来的折磨。
　　仇人强到没边，他身为金乌王族的骄傲和渴望复国、复仇的心理，疯狂折磨着他。
　　这令他，堪称监狱星云的‘销冠’！
　　情绪魔能的生产小能手！
　　“来得晚？我乃金乌王族，这座监狱，我路撒来得最早！”
　　“金乌文明第一个覆灭，你们谁来得能比我早？”
　　路撒激动道：“让我坐，我怎么坐得住？五千年啊！你们知道这五千年来我怎么过的吗？”
　　“镜，你知道踏入星尊的道路，在此讲道，为何不叫上我？”
　　众人无语，又来了，这就是不想叫你的原因啊。
　　大家就想安心研究一下……在这里，谁不是煎熬万分，只能论道来排解一下心中的痛楚，真不想听路撒大谈他的苦水与屈辱。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金乌王族，你先坐下。”有强者发话。
　　路撒单边羽翼大张，熠熠生辉，如若一颗大太阳。
　　同时掌中还在盘弄几颗小太阳，根本停不下来。
　　“回答我，镜，你说我们不是真正的三维，那什么是三维？”
　　名为镜的纯白人影，淡淡道：“所有的微观物质都是。”
　　“比如电子，它以概率云的方式存在，是所有状态的叠加。”
　　“在三维上的所有动量与位置，都同时存在。”
　　“只有当你观测它时，它才会停在一个确切的电子轨道上，告诉你它当前的位置。”
　　“这其实就是它从一个完整的，充满全部可能的三维体，坍塌成了一个片面，如同拍成了照片给你。”
　　“这其实是一种降维收束，只不过不至于跌到二维去。”
　　路撒愣住了，细细思索起来。
　　“可我们，就是无数的量子所构成啊。”
　　镜说道：“我们是由微观物质构成，不是由‘量子态的量子’构成。”
　　“当一个量子态被确切观测后，它的‘全维度可能性’就被破坏了，资讯收束，坍塌成一个片面粒子，再也回不去。”
　　“同样，当微观物质组成宏观的我们，也会退相干，无数可能坍塌为一点。”
　　“成为一个频率、动量、三维坐标都是确切参数的存在，继而也只是‘真三维事物’的片面。”
　　说着，镜纯白之躯，光芒万丈。
　　“要想回归真三维生物。”
　　“唯有在数学上穷尽多元拓扑的所有可能性，将数不清的多元嵌套结构叠加自身，把量子态退相干后，我们所缺失掉的信息，弥补回来！”
　　“成为完整的人，成为无数个频率、动量下的你，所叠加态的真人，成为‘波粒二象性全频带三维圆满者’。”
　　“这就是星尊大圆满的状态，乃是超脱至四维的基础。”
　　“具体重回叠加态的手法或许很多，但超维之路的基本原理，就是这样了。”
　　路撒听完这套超维之路的描述，似有顿悟，但还差了一点。
　　“有没有数学模型，我需要确切的论证。”
　　镜摇头道：“没法证明，不过我可以证明‘这是个真命题且数学上不可被证明’。”
　　“但不是以数学形式，我要是有这套数学模型，我恐怕已经是星尊了。”
　　说着，他挥手间，散发出一股玄奥的道纹，充满道韵。
　　在过去，大家要论证什么，需要数学工具。但自从天道存在之后，大家发现天道也可以作为论证工具。
　　数学表达什么东西，如果有基础，就会如痴如醉，很顺利地推导下去，明晰所有。
　　而如果没有基础，就会头昏脑涨，根本看不懂在表达什么。
　　道韵，也有同样的特点。
　　懂的都懂，只要基础到位，就会妙不可言，顿悟玄奥。
　　反之，自身底蕴不足以明白，那么就怎么看都看不懂，玄之又玄，模模糊糊。
　　特点都差不多，除此之外，甚至还优越一点。
　　因为数学上‘这是个真命题但不可被证明’的东西，道韵也可以证明和表达，非常玄！
　　所以，不用白不用。
　　此刻镜直接展现出一股道韵，将所有的奥妙，演绎出来，如天花乱坠。
　　众人观摩、领略，纷纷点头。
　　路撒前面没有加入讨论过，但他底子好。
　　只见他先是皱眉苦恼，有些茫然，似在苦思。
　　但很快绽放微光，身心舒展开来，越发清明，摇头晃脑，好像初窥门径，终于顿悟某种奥妙。
　　最后恍然大明白！一气贯通，如闻大道，浑身激动得发抖。
　　只见路撒舒爽、畅快地嘶吼一声：“妙啊！”
　　旁人纷纷侧目，咋的，这就懂了？
　　他们很多人论道了这么久，都没有完全悟透，还要镜辅助讲道。
　　路撒只是中途加入，就这么一下，竟然全部明白？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


第528章 愿为九神麾下鸟
　　路撒如痴如醉，内心极其舒爽。
　　这是正面情绪，随之衍生正面魔能。
　　可是，正面魔能诞生的刹那就会被收走，或者说，直接就诞生在帝皇的一具名叫统御者的分身那里。
　　所以他们啥也捞不着。
　　不光如此，监狱星云创造了多少正面魔能，就会同步创造多少负面魔能。
　　而这个负面的，却留下了，氤氲在路撒的体内。
　　情绪魔能，除了带有某种特性以外，还有放大情绪体验的效果，体内储存的情绪魔能越多，对应的情绪感受就越大。
　　路撒心中的苦痛屈辱等负面情绪，顿时更加深刻，让他无法无视。
　　顿时将他惊醒，从顿悟知识的快乐中跌落。
　　这种感觉，就像是爽了一半，突然泼了冰水一样，异常难受！
　　路撒怒吼一声，一掌拍碎了一颗小行星：“干！”
　　但经过这么一遭，他明悟了超维之路的基本原理，看向镜的目光就不一样了，终于安分下来。
　　他盘算着那个模型，暗想重回量子叠加体，说起来简单，实际上难如登天。
　　多元嵌套结构，到底有多少种，他们甚至无法用数学得到一个确切的解。
　　更别说物理上，把它穷尽了。
　　不过好在，这种事已经有人成功了，有人已经超维了。
　　既如此，只需要安心踏出第一步，慢慢探索……
　　“……个屁啊！”
　　“困在这里，触碰的所有器械都会损坏，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尝试真正的实操。”
　　路撒再度负面情绪激增，他将这个问题说出来，语气充满郁闷。
　　“镜，难道我们要走纯玄学路线？”
　　纯玄学的提升，只需要在心里构建自己的道果就行了。
　　类似之前的神洲仙人和先秦诸子，他们只需要心里架构一套‘道理’就可以境界提升。
　　但这就意味着所有力量都依赖天道，可天道以灰帝为宇宙主角，他路撒注定要掀翻这天的。
　　镜微笑道：“所以想走这条路，至少得离开这座牢笼。”
　　路撒哼哼道：“说得轻巧，别跟我说你真的越过狱。”
　　“泽塔典狱长及其手下，足以镇压我们所有，又不是没尝试过。”
　　镜扫视众人：“监狱星云里的泽塔人，已经撤离了大半。”
　　“包括那典狱长，都已经离开，剩下的全部是没有奇物的角色。”
　　“可以说，此刻是监狱星云守卫最空虚的时刻！”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
　　泽塔人撤离了？怎么会？
　　路撒只剩下一边的金乌翅膀扑闪扑闪，手上疯狂盘弄小太阳。
　　他哈哈一笑：“别跟我说，是畏惧那什么逆天大劫？”
　　“这年头，随便一个逆天者，就敢叫浩劫了？”
　　镜摊手道：“逆天大劫真的很强，这一次不同以往。跟魇梦镜他们有着本质区别。”
　　“你怎么知道？”路撒呵呵一笑。
　　镜露出微笑，宏声说道：“因为，我就是魇梦镜啊。”
　　“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骇然。
　　“你是魇梦镜？你是九神？”
　　“怎么会？你不是在外面，领袖银河瀑布吗？什么时候被抓进来了？”
　　大家都惊异，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镜，就是传说中的魇梦镜。
　　在这里的囚犯，或多或少都逆过天，再不济也是敌视泽塔。
　　哪里会不知道，银河头号造反派的领袖是谁？
　　可谁又想得到，他会关在泽塔人的监狱里？
　　“我就是魇梦镜，但我不是被抓进来的，而是隐姓埋名，干了点小事，主动投案进来住的。”
　　“这监狱星云，就是我的安全屋。”
　　魇梦镜此话一出，大家都懵了。
　　头号罪犯，拿头号监狱当安全屋？开什么玩笑！
　　“外面到处抓你，你却主动进来了？”路撒一怔，想起对方说过自己越过狱。
　　“这么说，你拥有自由出入监狱的能力？所以你不在乎，反而以此为栖身之地？”
　　魇梦镜摊手道：“此牢笼困不住我，我想出去，易如反掌。”
　　“不过，外面哪有这所监狱安全啊？”
　　众人一想也是，虽然这里是监狱，但其实并不危险。
　　泽塔人虽然经常侮辱折磨他们，但绝不会弄死他们，毕竟是要用来生产情绪魔能的。
　　魇梦镜伪装身份，主动犯事进来。典狱长根本不会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产出就行，谁会闲得没事深查这到底是什么人？
　　而这里都是罪犯，都是敌视泽塔的人，大家反而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魇梦镜更是堂而皇之地在此传道，几百年下来，整个监狱都是深刻逆天信念的人，仔细想来，全是因为受他影响。
　　只见他淡笑道：“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
　　“无非是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路撒哈哈大笑：“你竟然是魇梦镜，真是好胆，不愧是曾经在注视者追杀下全身而退的九神。”
　　“不过你现在，为何又主动暴露身份？”
　　路撒这人态度一下子转变了，与之前判若两人。
　　“不叫人家小镜了？”魇梦镜调笑道。
　　“哈……哈哈。”路撒尴尬一笑。
　　“不瞒你说，我早就听闻你曾重创泽塔，引领众多族群反抗，更是硬撼过注视者活了下来。”
　　“我在监狱中，得知这些，心向往之，恨不得追随左右……”
　　说着，路撒越发激动，仿佛见到了偶像。
　　他太苦了，帝皇是他心中的梦魇，泽塔是他做梦都想灭了的仇敌，可是一梦醒来毫无办法。
　　只是不断听闻帝皇又造就怎样的辉煌，越发绝望。
　　突然一日，得知九神的壮举，如何不崇拜？
　　“我困于仇敌之手，蹉跎半生，只恨不能复仇。”
　　“今见九神，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如若不弃，我愿为九神麾下一只鸟。”
　　他情深意切，好像抓到救命稻草。
　　魇梦镜见状也是感慨：“不必如此，我也不过是在蹉跎。”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下子拯救全宇宙，但我可能真不是救世主。”
　　路撒激动道：“如果你也做不到，那还有谁能？”
　　“五千年了，我尝试了各种可能，穷尽了自己全部的办法。”
　　“九神啊，我是真的没辙了，只要能复仇泽塔，重建金乌文明。”
　　“我路撒，什么都愿意做！”
　　魇梦镜深深地看向他：“看来你心里真是苦到了极致。”
　　“见到我都如此，你若是见到那逆天的炎帝，真不知是何模样。”
　　“炎帝？”路撒一愣。
　　巨猿在一旁说道：“就是那逆天大劫者的称号，是一个原始文明的文明之光。”
　　“哈！”路撒还是不屑：“炎帝？屁帝！岂是什么逆天者都能和九神相提并论的？”
　　“九神建立银河瀑布时，整个星界，都在回荡着他的劫数，天道都警示！”
　　魇梦镜说道：“炎帝也是啊，而且是整个宇宙，非同凡响。”
　　路撒掌中快速盘着俩太阳，说道：“九神，你不必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伟大的逆天者，我路撒跟定你了，谁来都不好使。”
　　“你不用测试我的决心，我……你还不知道吗？我与泽塔不共戴天！我与天道只可存一！”
　　“娘的，都关在监狱终身监禁了，还怕个鸟？泽塔有种弄死我！”
　　他意气风发，迫不及待想大干一场。
　　魇梦镜说道：“啧，你知道我们银河瀑布，一直在打造的，‘终极可能’吗？”
　　路撒摆手道：“九神，我知道，你们……咱们银河瀑布，自从被打散之后，需要构建一个强大的旗帜凝聚士气。”
　　“你觉得我怎么样？我路撒，乃是金乌王族。”
　　“如今我们若是杀出囚笼，你就可以发动银河瀑布的势力，传播我的壮举。”
　　“就说我路撒，从监狱里杀出来了，前不久注视者的陨落，便是我所为！”
　　“我已然掌握无上神力，斩杀了注视者，正在席卷银河，发誓要灭了泽塔的天！急需昔日万族豪杰追随，共襄大事。”
　　“如此我的同胞们必会燃起希望，万族也会有无数人站出来，到时候万众一心，逆伐各自顺天文明，也不是不可能。”
　　魇梦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行吧，能杀出监狱再说吧。”
　　这时其他人急道：“九神，不是我不信你。”
　　“泽塔超杀队在此，人均好几件可怕奇物，如何能敌？”
　　“就算他们真的走了，寻常的泽塔人，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天道对我们的压制太大了。”
　　魇梦镜说道：“现如今，监狱空虚，是最好的机会。”
　　“这都不能战胜，还谈什么逆天？”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外面的大变故！”
　　“觉得我说话都矛盾，既然逆天大劫吓跑了泽塔主力，我们坐等他们接管监狱不就行了？为何还要主动起事？”
　　“所以认定，我定然是在捏造而激励你们，是也不是？”
　　大家都不说话，算是默认。
　　魇梦镜笑道：“人终究要靠自己，我们的仇要亲手去报。”
　　“逆天需要的是每一个人，如果就坐在这里等待救世主，那还逆什么天？”
　　“监狱的强者都跑光了，但还留下了一批，或许，是为了最后再捞一笔吧。”
　　众人心神一震，再捞一笔？
　　都是监狱里的囚徒，哪里会听不明白？
　　泽塔狱卒们，偶尔会主动出手，折磨他们，逼迫他们诞生出更多的负面能量，继而守恒出更多的正面能量。
　　如果真按照魇梦镜所说，泽塔要撤了，那就一起撤啊，留下一批人干什么？
　　毫无疑问，善后，处理掉所有囚徒！也是最后再捞一笔情绪魔能。
　　魇梦镜扫视众囚犯：“现在越狱，就是自救。”
　　“如若再不动手，你们所有人，都会被消灭！”
　　……


第529章 什么叫真正的逆天？
　　在这星云边缘，已经因为魇梦镜讲道，而聚集了众多囚犯。
　　还有一些散落监狱星云各处，但至少囚犯中的佼佼者，已经全部在这了。
　　如果说要越狱，他们就是主力。
　　如果泽塔狱卒真要清洗监狱，那这里也毫无疑问是主战场。
　　“来了！”魇梦镜猛然抬头，突然绽放无量光。
　　他那修长纯白的身躯，如同雪一样纯洁，充满圣洁之感。
　　与此同时，有一股可怕而压抑的能量，从时空中凭空冒出，令他们所有人浸泡在其中。
　　“是泽塔人！”
　　太熟悉了，所有人都太熟悉这一招了。
　　在其中若是一直浸泡，他们会消融瓦解，一寸寸被能量侵蚀殆尽。
　　然而现在，痛苦只持续了刹那。
　　就被魇梦镜圣洁的光辉所驱散！
　　“唰唰唰！”
　　一群泽塔人出现了，数量足有上千，每一个都是星灵。
　　不过，他们没有看到超杀队，也没有见到典狱长。
　　难道说，真的跑了？
　　“咦，你怎么可能挡住高维扭曲？这可是维度之神的力量！”为首泽塔狱卒质问。
　　他们见囚犯们都聚集在一起，准备来一波折磨。
　　用的是类似注视者降临时，所无意识扭曲万物为眼球的那种力量。
　　其实这种神通，所有星尊级都会有，立在那里，整个世界都被扭曲、侵蚀，同化成属于自己的物质，非常可怕。
　　结果竟然被挡了？
　　而且不光自己豁免，还笼罩所有囚犯，形成巨大领域。
　　这是什么力量？好像是绝对特性！
　　“维度之神又算得了什么？”
　　“我掌托太微华之石，净化一切，什么扭曲都不怕！”
　　魇梦镜身长万丈，周身飘荡着雪花般的量子之花，美轮美奂。
　　只见他手中，确实托着一块石头。
　　那真是平凡至极的一块石头，可却运作着某种绝对特性，抵挡住了泽塔人的物质扭曲。
　　“太微华之石？你……你是魇梦镜！”
　　泽塔狱卒惊愕，没想到魇梦镜出现了，银河瀑布别的逆天者都好说，但唯独魇梦镜非同凡响。
　　过去重创了他们，杀了很多泽塔人，威震银河。
　　就连召唤了注视者降临，都没弄死他，让他全身而退了。
　　“哦哦哦！”
　　囚犯们见魇梦镜大发神威，顿时振奋。
　　“吗的，超杀队不来，你们一群小狱卒，也敢嚣张？”
　　“弟兄们，打爆这监狱，杀出牢笼！”
　　在场囚犯中，也是强者如云，高等星灵都过百。
　　魇梦镜把话已经说尽，大家此刻还有什么好废话的，战吧！
　　霎时间，激战爆发。
　　无数囚徒暴起，全力以赴。
　　星云顿时被搅得混乱，充斥各种危险的力量。
　　一千多名泽塔人，竟然真的有些吃不住。
　　达到雷斯战力的，终究少数，他们大多只是中等星灵。
　　而监狱里，全是硬茬！真拼起命来，他们这些普通狱卒，很难镇得住。
　　“该死，一群贱血种。”
　　“别跟他们纠缠，上面说了，情绪监狱放弃，所有囚犯消灭。”
　　“那……直接用阶级抹杀吧！”
　　嗡嗡，难以描述的无形动荡席卷。
　　泽塔人一边激战，一边发动了杀招。
　　阶级镇压，社会抹杀！
　　这种贝塞尔都会的套路，泽塔怎么可能不会？
　　泽塔秩序，凌驾于所有单体文明，当年达斯在贝塞尔文明就曾说，只要他想，一念之间，就可以抹掉所有贝塞尔人。
　　这不是虚言，而是真的有这个权限！
　　现存的所有星际文明，都属于泽塔，念动间就能抹掉，掌缘生灭。
　　而这些囚犯，除了魇梦镜这种已经逆了天，无法无天之辈外。
　　绝大多数囚犯，只是心里逆天，实则没有摆脱归属，都各自属于一些走狗文明。
　　泽塔人真要杀他们，直接发动‘社会性死亡’即可！
　　“呜哇！”
　　囚犯们目眦欲裂，突然无法反抗。
　　这熟悉的压制，长期当囚犯，在监狱里自在惯了的他们，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是奴隶。
　　“草！”囚徒们怒火滔天，极为不甘。
　　他知道，下一刻就要被法则抹杀，除了一些具备特性可以抵抗的人之外，大多数囚犯都没有反抗之力。
　　只因神通不敌天数！
　　“无碍，我会护佑着你们！”魇梦镜轻声呢喃。
　　圣洁光辉一闪，所有囚徒又浑身一轻。
　　“什么！”
　　泽塔人都大惊。
　　又被挡了？奇物当然能挡，但那太微华之石，功能也太完美了吧？
　　“等会儿……”
　　“我想起来了，伟大的注视者曾说过，魇梦镜的能力，都是他编出来的！”
　　“戳破他就可以了！”
　　泽塔人拥有云端情报，几乎什么都能查到。
　　这一查，就发现了魇梦镜的弱点，原来那奇物，是虚假的？
　　“魇梦镜，你骗得了自己，骗不过我们！”
　　“这块石头不是什么奇物！它只是普通的石头！”
　　“什么太微华之石，不过是你虚构的！”
　　泽塔狱卒们，极尽能事，时空回荡着对魇梦镜的能力的戳穿。
　　囚徒们都惊异，一边担心魇梦镜，一边加快手中的攻伐，想要尽快杀穿所有狱卒。
　　战事越发激烈，一颗颗星辰都破碎，又有一颗颗星辰再生。
　　星灵掌控时空，可造就无数自然现象。
　　而过去了良久，泽塔狱卒死得越来越多，魇梦镜的石头，依旧没有停止散发光辉。
　　“什么，你就这么坚信不疑吗？”
　　“这绝对是假的，假的真不了，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泽塔狱卒急了，他们就要败亡。
　　魇梦镜充满自信道：“太微华之石，本来就是奇物啊。”
　　“它是我的挚友交给我的，乃我的文明一件至宝。”
　　“数万年来，都是服务于天警，用来消除文明内的异常，以及对抗福寿粒子的传播。”
　　“我曾染上福寿粒子的毒·瘾，都是这块石头救了我……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泽塔狱卒愕然，福寿粒子的确是太微华文明发明的。
　　注射后具有超强的灵魂快感，一旦沾染，就会上瘾，无法摆脱。死了再复活都有瘾！
　　而这个东西很古老了，起码发明十几万年了。
　　但也不是无解，奇物就可以破。
　　原来那破石头，就是太微华一直用来对抗福寿粒子传播的东西吗？
　　“可恶，真的假的？”
　　“这到底是太微华的奇物，还是他虚构的？”
　　“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太微华文明当年被灰帝，一击秒了，隔空抹掉了整个星河！
　　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就那么直接抹了，仿佛那座直径二十万光年，本星系群最大的星河，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此乃灰帝杀鸡儆猴，至此整个本星系群的其他星河里的文明，全部投降。
　　威风是威风了，但太微华的历史与风华也随之消失。
　　魇梦镜作为遗民，鬼知道有什么奇物啊。
　　“他身为银河瀑布领袖，有多个奇物很正常。”
　　“而且情报中说，他是通过虚构物体，来让某物视为对他而言存在。”
　　“也就是说，哪怕他虚构了一个奇物，也只对他有用，不可能拿来救所有人。”
　　“不好，所以这太微华之石是真的啊！”
　　“请神吧，召唤黑泽塔神力消灭这群家伙，我们本身的力量已经不够了。”
　　“对，我们所有奇物都被典狱长收走，但我们还能召唤临时奇物，比如永冻流星雨。”
　　泽塔狱卒们讨论着，可其中一人脸色突然大变。
　　“对什么对，那个人来了！”
　　“什么？”
　　“那个人越过了黑暗星际带，已经抵达这片星域。”
　　“嘶，不好，我们拖太久了。”
　　“撤！快撤！”
　　泽塔狱卒死伤惨重，又得知有大敌来临。
　　终于放弃杀光这群囚犯，扭头就跑。
　　囚犯们追杀一阵，也是无奈。
　　他们能赢就不错了，想全歼所有狱卒还是太难，泽塔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这已经是惊人的胜利。
　　“成了！我们可以自由了！”
　　囚犯们惊喜、欢呼。
　　其他地区散落的囚犯，也都察觉到大动静，拼命地往这里赶。
　　不过，大家没有高兴太久。
　　他们越欢喜，产出的正面能量就越多，而负面能量也会越多。
　　但正面能量会被窃走，所以现场气氛又一下子低落下去。
　　正可谓越快乐就越不快乐……他们欢呼的举动逐渐敷衍，索然无味，甚至觉得尴尬。
　　明明很开心，却就是觉得空虚，反而心里闪烁的一丁点不爽，却极其深刻，在脑海中疯狂闪烁。
　　“吗的，好不爽啊！”路撒暴怒。
　　“杀出监狱，把这胎膜给我碎了！”
　　“我来，我有绝对引爆！”
　　囚犯们都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而其中不乏特性强者。
　　有一名头顶金铁蜗壳的梭帝傲人，出手了，他头上的蜗壳，撞在无形的胎膜上。
　　顿时，那无形的结界，当场爆炸！
　　绝对引爆，不管是什么，堪称‘碰啥啥爆炸’！
　　当然，除了自己。
　　霎时间，封锁整座监狱星云的无形胎膜，被破开了。
　　监狱星云属于区域性奇物，只有这里能进行情绪魔能的产出，离开就没事了。
　　一时间，大家争先恐后，朝着监狱星云外狂奔。
　　有的大挪移跃迁，身形不断闪烁。
　　有的遁入亚空间，超速航行。
　　但他们来到星云外的黑暗星际时，才终于能彻底放纵。
　　有的人放声大笑，有的人则是大哭，还有的疯狂锤击周围的一切，以宣泄心中的苦闷。
　　“啊啊啊啊啊！”
　　路撒最为癫狂，他嘶吼着捶胸顿足，尽情发泄。
　　狂暴的力量，肆虐八方，将时空都扭曲。
　　黑暗星际就是指恒星系之间空洞无物的区域，这里因为没什么东西，所以对星灵来说，是时空权限最好掌握的地带。
　　路撒身为高等星灵，此刻尽情宣泄，动静极大。
　　猛然间，摧毁了远方的一只小虫。
　　“虫？”
　　路撒感觉到异样，只见那虫子被摧毁后，飞速修复。
　　“是泽塔人的生物兵器吗？”
　　路撒再接再厉，绽放更强的力量，想要将其彻底抹去。
　　然而这会却不起作用，反而虫子吞噬了他的能量，突飞猛进地生长，一下子长到极大。
　　随后体内肿胀，生出更多的虫子，形成一片黑暗浪潮。
　　霎时间，路撒的高等星灵领域，不能稳定，时空权限跌落。
　　“什么！还有敌人！”
　　路撒喊着，动用了他金乌族的神通，可还是不起效果。
　　怎么会这么硬？而因为他的频繁打击，虫群瞬间朝他冲来，张开了獠牙。
　　路撒一下子就被虫群淹没，好在，他拥有金乌王族的尊位防护，那是金乌族一件无法剥夺的奇物。
　　融进了王族血脉之中，乃是一种可以遗传的绝对特性。
　　对于境界等于或低于他的目标，拥有绝对抗性，同级别伤害减半，之后每高一小境界再豁免百分之二十。
　　差了三个小境界就肯定百分百抗性，伤害全免了。而这还不是最高的，他的抗性可以叠到百分之两百、三百、四百都行，没有上限。
　　也就是对他的伤害，反而在加持、治疗等增益他。
　　“哼，一群低贱的生物兵器。”路撒直接无视了这些虫子的攻击，他最不怕的就是群殴。
　　然而，好近不长，他近乎眼睁睁地看着虫子的境界开始提升。
　　从一开始的连境界都没有，到虫体上生出三花虚影，再到拥有一种幽蓝大脑，疯狂演算周围的时空资讯。
　　虫群，似乎在根据敌人，而调整自己的境界。
　　“什么？这什么东西？”
　　路撒吓一大跳，眼睁睁地看着虫子一个个达到了初等星灵的地步。
　　如此它就只能豁免百分之九十的伤害。
　　而最恐怖的是，这些虫子的攻击非常可怕，竟然全是特性。
　　像什么绝对切割，伤害只要不是归零，那就是直接拉满，肯定能切开目标。
　　百分之九十抗性这种东西，在对上特性打击时，理论上和零抗性没区别。
　　路撒顷刻间就要撕碎了，好在关键时刻魇梦镜出手，一道圣洁之光闪过，将他拉扯出虫群。
　　“这莫非就是银河主宰的兵器？什么特性？太可怕了！”
　　囚犯们惊呼，大家心里都有担忧，那就是越狱只是开始。
　　要知道泽塔人还有个银河主宰，把控着全局，一旦关注他们，出手解决他们这群越狱的囚犯，他们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
　　就在大家严阵以待，准备且战且退之际。
　　虫群停止行动了，随后紫光一闪，有一名强大的生灵出现。
　　他身上绽放着震撼人心的霸气与大势，每一颗细胞都是上层维度的高频物质，氤氲着恐怖的能量。
　　而这具身体，似乎还有奥妙。
　　大家眼力不低，能感觉到对方周身叠加了数不尽的时空，仿佛是一尊人形宇宙降临！
　　“银河主宰降临了！”囚犯们都感到压力巨大。
　　对方往那一站，霸气就令他们不敢朝那里射一炮。
　　“啥？银河主宰来了？太好了！”
　　“他在哪？给我滚出来！”
　　来者正是炎奴，听到这群人喊什么银河主宰降临了，顿时大喜。
　　横扫一枪，在黑暗星际撕出一条巨大的裂隙。
　　咚咚咚咚！
　　顿时在场所有的星灵，全部失去了时空权限，领域消散。
　　“这是何方神圣！”囚犯们吓到了，长年累月关在监狱，好不容易越狱，一出来就遇到此等大敌，脸都要绿了。
　　“九神，怎么办！”
　　他们大多看向魇梦镜，寄希望于他能带着大家全身而退。
　　然而九神打量着炎奴，上前一步：“你就是炎帝吧？”
　　听到这话路撒懵了，什么？这就是炎帝？这么猛？
　　巨猿在一旁私讯道：“我就说九神不会妄言，这炎帝真的很强。”
　　路撒哼哼一声：“不得不承认，是有点东西。”
　　“倒是可以和九神相提并论。”
　　自他心里，魇梦镜就是这黑暗泽塔时代的白月光。
　　之前带他们越狱的神威，足以证明这一点，什么叫真正的逆天者？
　　掌托一块石头，护佑着他们，泽塔人的种种手段都不好使，连阶级压制都豁免，让他们如同自由人，何其逆天？
　　这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


第530章 吹牛能不能别带上我
　　囚犯们本以为是银河主宰降临，没想到是魇梦镜口中的逆天大劫。
　　“炎帝，他就是我们的九神。”
　　猛然间，苏拉、潮巴等人，也出现在炎奴身边。
　　他们不是从别处传送来，而是直接从炎奴体内踏出。
　　这场面极为诡异，炎奴全身细胞，都蕴含多元世界，可以容纳周天。
　　跟以前的道藏储物空间，有本质区别，是真正有大自然在运转的，甚至可以衍出众生与国度。
　　这一幕看得令人咋舌，囚犯们都从魇梦镜那里了解超维之路，只是困于理论，没有实操。
　　见炎奴这状态，暗道他竟然已经开始走出这一步，向星尊进发了吗？
　　“哦？你就是魇梦镜？”炎奴听到众人的话，面露喜色。
　　“久闻你的名号，没想到你在监狱里，我还想着过来解救你们呢，唔，你们这是已经越狱了？”
　　魇梦镜也是第一次见炎奴，目光很深邃，似乎想狠狠地看清这个少年。
　　“是，监狱防卫空虚，超杀队都撤离，这是起事的最好时机。”
　　“人一定要靠自己，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逆天者。”
　　“别的时候也就罢了，若是机会来临时，还要坐等天降救世主，那还逆什么天？不如祈祷命运的垂怜。”
　　炎奴哈哈一笑：“说得好啊，你很对我胃口。”
　　他也不废话，马上将自己的要求说出，希望魇梦镜能够帮忙。
　　“这次来，是找你帮忙的，我欲拿下银河主宰，结果他却跑了。”
　　“泽塔的强者现如今都躲着我，我希望你能用远古虫洞，直接带我去凤凰星群，听说这是泽塔文明的核心区。”
　　魇梦镜歪头：“远古虫洞？它就在银心，乃至所有星系的中央地带都有。”
　　“您直接使用就行了啊，你难道感知不到吗？”
　　众人错愕。
　　潮巴咧了咧嘴，敲打蜗壳：“炎帝，虫洞被泽塔人毁掉的这事……九神给忘了。”
　　魇梦镜皱眉：“啊？虫洞被毁了？”
　　“啊哈哈……”炎奴哪里会不明白，非常直爽地笑起来。
　　“嗯？”魇梦镜察觉到不对，思索起来。
　　炎奴急忙道：“没事没事，保持你的状态。”
　　但魇梦镜已经反应过来：“哦，没什么，应该是我删了这段记忆，为的是让远古虫洞对我而言还存在吧。”
　　他说的很淡定，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你们就算不说，我也感觉到记忆中的违和感，泽塔人是一定会毁掉虫洞的，否则岂不是白封锁星系了？”
　　神洲众人对视一眼：“看来你就算改变自己的记忆，有些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相信的。”
　　魇梦镜颔首道：“是的，思维越是强大，就越能识破真知。”
　　“我的直觉天生异常，面对一个数学难题，我单凭直觉就可以猜到答案。”
　　炎奴惊愕：“还有这种事？脑子这么好使？”
　　逆光在一旁接口道：“真的，我也可以。”
　　“我在研发技术的时候，灵感源源不绝。”
　　“考虑一个模型是否正确这种事，虽然最后还是要验证一遍，但其实大体看一眼，心里就差不多有数，知道它是对是错了。”
　　炎奴直呼好家伙，暗想雪儿应该也是这样的。
　　他就不行了，他的思维速度超越所有人，知识也不缺，可就是没有妙寒、逆光这些人灵光。
　　魇梦镜说道：“我的能力，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
　　“但想骗过自己，并不容易。哪怕记忆都篡改……但记忆这东西，本身自己就可以改，并不牢靠。”
　　“纵然改得天衣无缝，我也总能察觉到异样。”
　　炎奴笑道：“没事没事，能骗过一下就行。”
　　“可惜这是你天生的能力，不然我真想也共生一下。”
　　众人面色古怪：“虚构扭曲，在于骗自己，炎奴，你最不能骗自己了。”
　　炎奴挠头：“也是……哈哈哈。”
　　囚犯们都面色古怪，虽然不知道炎奴的特性，但听他们聊天，大概也猜到，是能复制别人的能力。
　　路撒暗想难怪这么强大，且连泽塔人都吓跑。
　　共生能力，和九神的虚构扭曲者特性，足以相提并论。
　　“不过，这炎帝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刚一出场时，炎奴霸气无俦，给他极大震撼。
　　但深入一接触，发现这小子有点憨憨啊。
　　路撒嘴角一翘，暗想还是九神厉害，宇宙级的直觉，天纵奇才。
　　“你们越狱，有没有人牺牲？我可以复活。”炎奴关心地问道。
　　此话一出，众多囚犯一愣。
　　路撒忍不住沉声道：“算了吧，要能复活还用你？我们的命格都攥在天道手中，不死还好说。”
　　“如若死去，再复活便不再是我，不过是天道的傀儡。”
　　“再说对付些许狱卒，并没有多难，些许牺牲是正常的。只是可惜，泽塔狱卒跑了几个。”
　　泽塔监狱虽然尽量不弄死囚犯，但也还是有人死去。
　　除此之外，之前的越狱大战非常惨烈，泽塔狱卒也不是弱者，一些比较弱的囚犯都陨落了。
　　炎奴一听有人陨落，心眼已经扫视开来。
　　果然，在监狱星云中，有不少人影。
　　“唰！”
　　炎奴念头一动，直接拽着在场所有人，瞬间挪移。
　　大家直感到天旋地转，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监狱之中！
　　而周围，在一股赤色大势下，影影憧憧，定格了许多陨落者的身影。
　　那都是古往今来，死在这里的人。
　　“这是什么？”
　　囚犯们没见过这种气势，但分辨出那些人影的，都是死去的人。
　　轰然间，炎奴爆发难以想象的生命力，炼死为活。
　　所有人都呆滞，肉眼可见的生命气息，弥漫星空。
　　一个个定格人影，顿时活灵活现起来。
　　“达罗，你被复活了？真的是你吗？”
　　巨猿上前托住复活的绿皮兽族，这孩子太弱，或许在他的文明属于佼佼者，但在之前的越狱大战中根本不够看，被杀得陨落。
　　如今复活，巨猿非常开心。
　　路撒皱眉道：“这是真复活，还是又造了一个？”
　　逆光傲然道：“当然是真复活，乃是将死者的信息凝聚出来，再用生命力炼死为活。”
　　“没看到人影没了吗？复活者是唯一的，不可能重叠复活。”
　　路撒扫视，果然，复活之后，就没有同一个人的人影了。
　　但这算什么？他还是面露狐疑，坚信命只有一次。
　　“泽塔狱卒跑了几个？放心，跑不掉。”
　　炎奴说着，又有行动。
　　他的双眼猛然间暴凸，延展万里，非常骇人。
　　随后隔空一挥手，真空中呈现出遥远星空的景象。
　　原本很虚，但逐渐凝实，竟是将数百光年外的一片蟹状星云挪了过来！
　　这一手举重若轻，就好像摘一朵花一般轻松。
　　而这片蟹状星云里，赫然有几大片星雾异常，乃是星灵所化。
　　正是逃跑的泽塔狱卒，他们连人带环境一起，被炎奴隔空抓来了！
　　“啊这！”
　　囚犯们都看得惊奇，这一手肯定是绝对特性，毕竟大家都是高等星灵，凭什么这样抓人家？跟逮小鸡仔似的！
　　“是那个人！”
　　“不！”
　　被抓俩的泽塔狱卒，化为小灰人，个个慌张。
　　他们非常清楚，上头有多怕这个家伙。
　　“永冻流星雨！”
　　几个泽塔狱卒还想负隅顽抗，联合召唤了一件临时奇物。
　　毕竟泽塔文明的奇物太多了，什么类型的都有，那永冻星云因为可以不断衍生永冻物质，所以泽塔人已经开发出了多种用法。
　　好让文明内的强者，可以召唤那永冻星云的一部分进行作战。
　　然而，这些早就被达斯用过，炎奴统统适应。
　　只见他哈哈一笑，徒手一抓，就把狂暴的流星雨按住。
　　万千流光，统统吸进了掌心。
　　没用，根本没有用。
　　“炎帝，让我逆光来收拾他们。”
　　逆光杀入敌群，虫甲狰狞，几乎一拳一个，将这些泽塔狱卒，全部击碎，灵魂都捏在手中。
　　经过之前与云鬼、亘古族的战斗，逆光更强了。
　　虫族机甲的成长性太可怕，只要不断地经历战斗磨练，适应各种对手，他基本可以无限地成长下去。
　　“嘶！”
　　囚犯们都惊异，不光炎帝强，他麾下好像也是猛人如云啊？
　　从之前大战中逃掉的泽塔狱卒，都是高等星灵，他们根本留不下，实力放眼银河都是顶尖。
　　没想到竟然被逆光随手宰了，感觉这尊强者，也是浑身都是特性啊！
　　魇梦镜都很诧异，看了眼苏拉。
　　不对啊，不是说神洲就炎帝极强，而其他成员一般嘛？
　　苏拉已经将不少情报告知了他，这才是一个月前的事，没想到情报就过时了？
　　只见苏拉神情压抑着恐惧，似乎畏惧星空，轻易都不说话。
　　魇梦镜眉头一挑：“苏拉，你莫非染上了注视者的颜色恐惧？”
　　苏拉艰难道：“是……是众生皆惧，什么样的恐惧都有，而我，恐惧星辰……”
　　“若非炎帝予我钢铁意志，在这片星空之下，我恐怕都无法正常思考。”
　　魇梦镜平静道：“无碍，我能清除。”
　　说罢，他掌托太微华之石，一股圣洁之感顿生。
　　随后苏拉眼神变得清明，浑身舒展开，再不复恐惧神色。
　　不仅是他，罗阎、潮巴，还有华山剑仙们，也都内心一松，感觉念头都通畅清澈很多。
　　“哇，恐惧感消失了！”
　　“注视者众生皆惧的效应，被净化了！”
　　罗阎等人大喜，这位九神有点东西啊。
　　直接清除心灵扭曲的奇物，好像没有什么前提和代价，就是干脆利落的净化。
　　这个功能，太重要了，神洲直到现在都没有。
　　以至于炎奴勉强用钢铁意志来救大家，一个月下来也还没把病根除了。
　　但魇梦镜一出手，就除了根，完全是天克众生皆惧！
　　“能消除众生皆惧，这深度本身就超高了。”
　　“若是再给炎奴共生，我们逆天者恐怕从此再也不用怕心灵扭曲了！”
　　罗阎激动地说，目光盯着魇梦镜，显然希望对方能将这个特性让炎奴共生。
　　魇梦镜微笑道：“当然没有问题。”
　　“虽然这是我文明的至宝，但我可不是敝帚自珍之辈。”
　　“我开创银河瀑布的初衷，就是希望所有人团结起来，一起改变这个宇宙。”
　　说罢，他将太微华之石送出来，飞向炎奴，示意炎奴可以随时共生。
　　“好！爽快！”炎奴也不客气，准备接过来就往脑洞宇宙里送。
　　这东西太重要，功能上着实舒心，他若共生，可以造福无数。
　　将弥补神洲一大短板。
　　届时身体上有虫族机甲，心灵上有太微华之石的保护，神洲简直是武装到牙齿了。
　　“九神！这么重要的至宝，岂能假手于人？”
　　路撒急了，已经把自己当做魇梦镜的重要班底，担心主公吃亏。
　　毕竟他哪知道炎奴有深度反超，任何奇物在炎奴手上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拥有无穷潜力。
　　这种事太荒谬，全宇宙独一份。别说没跟他说，就算是告诉他了，他也不会信的。
　　所以此刻急了，竟然伸手去抓，抢先一步拿下太微华之石。
　　“嗯？”逆光脸色一沉，大家如今是自己人，魇梦镜拿出奇物，也是你情我愿。
　　谁也没想到，横生枝节，一只金乌胆敢截胡？
　　逆光顿时放出一道光，想把路撒的鸟爪打碎。
　　这一击他是留了手的，乃是算好了威力。
　　怎料却没能如他所想的建功，路撒闷哼一声，硬抗了这一击，拿着太微华之石，倏忽间退到众多囚犯人群之中。
　　“抗性？”逆光眼力也不俗，意识到路撒也是有某种特性的。
　　魇梦镜皱眉：“路撒！你干什么？神洲不是敌人。”
　　路撒抓着太微华之石，肃然道：“九神，我知道，这时候大家要团结，共举大事。”
　　“不过，尽管大家都是逆天者，但主次还是要分清楚！”
　　说着他看向炎奴。
　　“小子，我承认你很强，但最伟大的文明之光，不仅要自身实力强大，还要有光耀万方，庇佑众生的能力。”
　　“必须是真正充满无限可能的特性，能直接对抗天道，令其法则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还要有万事不易，坚定不移的必胜信念，可以真正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众人都错愕，逆光一歪头：“你说的不就是炎帝吗？”
　　路撒一笑：“就靠那共生？”
　　“我承认，这能力很不错，但差九神远矣。”
　　“你知道虚构现实者的含金量吗？数千年来，九神早已证明了他的不可或缺，就连注视者都不能杀死他。”
　　“而你有什么？你才崛起多久？逆天大业，不是你杀了几个泽塔强者，就足够的。”
　　“你一过来，我就见你要这要那……你的诚意呢？”
　　“真当九神好说话不成？九神不计较，我不答应！”
　　“他是我心中永远的神！”
　　他的话语震荡时空，眼里都有光。
　　一时间神洲众人都沉默。
　　魇梦镜率先打破沉寂：“你吹牛能不能别带上我？”
　　“九……九神？”
　　路撒顿时破防，难以置信地看向魇梦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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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什么都愿意
　　魇梦镜叹息道：“路撒，你维护我，我很感动。”
　　“但我只是从注视者手中活下来……”
　　“而炎帝，活捉了注视者。”
　　路撒僵硬住，随后瞪大眼睛：“什么？这是真的？”
　　逆光大笑：“什么啊？我见魇梦镜那么熟练，还以为你们都晓得。”
　　“原来你们不相信？”
　　路撒惊愕：“哪个注视者？开什么玩笑？我说的是帝皇！”
　　“活捉了他？不可能，我不信！除非亲眼所……”
　　“喏。”炎奴拿出了白布。
　　顿时注视者，扭曲的受折磨的惨白灵魂，呈现出来。
　　“呃啊啊啊！”
　　那痛苦哀嚎，无比凄厉，简直闻者落泪！
　　囚犯们全都惊悚地盯着，他们能感受到，这就是注视者。
　　没死！一个宇宙都哀悼了的超级存在，此刻竟然如此凄惨地扭曲在炎奴手中。
　　逆光指着惨白身影说道：“九神确实厉害，注视者都没能杀死他。”
　　“但你可以问一下注视者，他现在想不想死。”
　　“让我死！让我死啊！”注视者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
　　所以很多情报，都是炎奴问啥说啥，他很难一股脑都传给炎奴。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能说的就说。
　　“卧槽！”
　　囚犯们齐齐退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路撒更是骇然失神，注视者竟然真的败在他的手中，而且如此凄惨。
　　“这么说，传言都是真的？”
　　“你真的是原始文明出身？逆天了才多久啊？”
　　炎奴很认真地思考：“伐灭苍天之后开始算的话，三个月？”
　　“……”路撒无法说话，几乎昏厥！
　　九神的确伟大，数千年来打下了一片基业，庇佑了很多种族，让他们建立了自由的国度，也给了银河无数人希望。
　　但要说真正改变了什么，好像也没有，敌人太强大了。
　　银河依旧在泽塔人手中，而逆天者更是不能公开行动，只是恐·怖分子。
　　可炎帝伐天，带着自己的文明却是短短几个月，已经做了好大事，银河都要收复了。
　　“路撒，放下太微华之石。”
　　“炎帝的特性，可不只是共生，而是绝对适应。”
　　“那是真正的无限可能，仿佛代表了生命面对恶劣环境的所有不屈。”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世界上真的会出现这种特性。”
　　“但当他真的出现了，我也意识到，如果有谁可以彻底改变世界，那一定是他。”
　　路撒肃然道，而囚犯们都木然。
　　“绝对适应？真的什么都能适应？”
　　魇梦镜点头：“可炼化所有奇物为己用，还能深度反超。”
　　路撒如同烫手一般，扔出了太微华之石：“炎……炎帝，请原谅我的鲁莽……”
　　“这有啥？”炎奴压根无所谓。
　　他只是欣喜地接过石头，随后一挥手，脑洞宇宙之门大开。
　　“嗯？”
　　无数人侧目，凝视着那个宇宙时空。
　　和其他洞天，或者夹缝时空不同，这个宇宙很古怪。
　　“来来来，都进来说。”
　　众人跟随炎奴进入，顿时浑身一震，感受到区别。
　　“这是哪？”
　　逆光说道：“是炎帝开辟的宇宙，乃天道禁区！”
　　“天道禁区？”路撒眼睛发直，这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
　　都是想着怎么伐天，改换新天，最后慢慢让宇宙变成无天宇宙。
　　炎帝竟然直接另起炉灶，开天辟地，自创了一个无天宇宙？
　　路撒等人正要追问，却见炎奴已经把石头共生，然后复制了一份，又还给了魇梦镜。
　　给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竟然如此轻易，就复制了太微华之石这般强大的奇物？
　　难道说，没有代价？
　　那岂不是可以人手一件？
　　“好东西啊！可造福无数！”
　　炎奴一边放火炼化，一边手握石头，已经掌握用法。
　　顿时他变得圣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念头一动，无形的领域张开，脑洞中所有染上众生皆惧的人，统统被净化。
　　“这块石头一点代价也没有？”罗阎诧异道。
　　炎奴摇头：“没有，非要说的话，这东西必须手握着亮出来用。”
　　魇梦镜接口道：“还有，它是可以被摧毁的。”
　　“如果粉碎，就会随机其他石头拥有这个特性。”
　　“太微华文明被帝皇抹去时，原版的石头就没了。”
　　“但好在，我的挚友是执掌机密的特工，知晓此物的特征，整个太微华星云都抹去，石头大概率重生在银河系。”
　　“我的挚友废了好大劲，才把它又找了回来。”
　　“他死在泽塔人手里之前，将此物交给了我。”
　　“所以这件文明至宝，才阴差阳错，到了我的手里。”
　　炎奴咧嘴：“原来如此，这个小事！到了我这里，它就再也不会遗失了！”
　　说着，他略一挥手，顿时飞射出一具虫族机甲！
　　“你这石头帮了大忙，未来必救人无数。”
　　“有了石头，再加上虫族机甲才是绝配。”
　　炎奴很开心，这回神洲众人，算是真的武装到牙齿了。
　　魇梦镜也不客气，接过虫族机甲，与之融合。
　　“这是什么？”路撒惊异，原来炎奴不是没有诚意，也准备了好东西。
　　看样子，和逆光等人穿戴的一样，而且与那支虫族有关。
　　不对，压根就是一群铠甲型虫族。
　　魇梦镜与其融合，完全看不出是穿戴了机甲，全身长满外骨骼和奇异的纹路，仿佛原先的种族就是长这样，如同是换了一套皮肤。
　　“此物只要融合就能立地成就星灵，而且也有适应能力，可对一切伤害产生抗性，乃至吸收、解析、吞噬、消化一切能量与物质，遇强则强。”逆光对此最为熟悉，不断介绍着。
　　他说了很多，把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总算明白：“你说这是一套多功能奇物？而且深度超级高？”
　　苏拉、潮巴等人也都颔首：“正是，融合此物，就算对上星神，也不是没得打！”
　　“只要不是一上来就被奇特手法抹杀干净，那就会越战越强，化强敌手段为己用。”
　　魇梦镜都诧异：“虫族我知道，这东西还能做成机甲？”
　　逆光非常骄傲，这可是他开发的。
　　他说道：“当然可以，适应特性这东西，非常霸道，通常是为了自己。”
　　“但虫族里的普通战虫不一样，它们是为了集体而适应，所以可以作为工具牺牲，辅助别人。”
　　“我研究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其中的关键，将其改造为机甲。”
　　囚犯们听得如痴如醉，大家都是逆天者，当然知道这东西有多逆天！
　　尤其是路撒，他跟虫族交过手，差点死了！
　　一时间都痴迷地盯着那虫甲。
　　“这东西有多少？”路撒呢喃。
　　炎奴大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数以万计的囚徒，全部哗然，难以置信，但炎奴前面复制太微华之石的举动，已经实证了这一点。
　　他们快疯掉了，尤其是那些没有绝对特性的强者，他们越是反抗，也是明白，普通生灵的局限性。
　　天纵奇才又如何？
　　达罗这个绿皮小兽族在自己的文明，就是奇才，可到了监狱星云根本不够看。
　　更别说炎奴这伙人了，差距太大太大，以至于他满腔热血，也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路撒对他说：没有天生特性，或者融合奇物，逆天这种事业，就注定与你无缘！
　　虽然九神一直说不是这样的，但路撒经历了太多，始终认为，就是这样的。
　　然而现在……有人竟然能让所有人，都能这般逆天？
　　“炎帝！”
　　路撒突然凄厉一声吼！
　　他飞跃一大段距离，扑在炎奴脚下。
　　“我在监狱中，听闻您活捉注视者，威震银河，便心向往之，恨不得追随左右……”
　　“……”魇梦镜看过来，囚徒们都侧目。
　　路撒完全不理，只是目光炽热地盯着炎奴：“路撒蹉跎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今见炎帝，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帝若不弃，我愿为炎帝麾下鸟。”
　　魇梦镜噗嗤乐了。
　　炎奴挠头，猛然间绽放天帝法身，如若凤皇于飞。
　　翙翙其羽下，无尽的烈火化身为百鸟，追随萦绕。
　　他指着那些火鸟，问道：“你要成为这个？为啥？”
　　罗阎扶额，炎奴真是个老实人。
　　路撒也愣了，神洲文明的翻译库怕不是有点问题？
　　逆光说道：“炎帝，他是要为你门下走狗。”
　　“哦哦。”这个炎奴懂，上邪魔祖说过了。
　　只见逆光紧接着呵斥路撒：“你这人前倨后恭，心术不正。”
　　“这虫甲不是那么好拿的，你省了心思吧。”
　　路撒急了，知道自己前面太过自傲。
　　没办法，谁能想得到，这个逆天大劫，竟然逆到这种地步。
　　九神的事迹，已经给了银河莫大希望，堪称伟大。
　　在他的认知中，这就已经很好了，慢慢来，前仆后继，终有一日他们可以创造奇迹。
　　结果一见炎奴，才知道还可以这样。
　　抗衡天道？炎帝直接开辟了无天宇宙，所有天道法则全部失效，那是天道禁区！
　　宣战泽塔？炎帝已经席卷银河，活捉了注视者，泽塔强者直接跑路，都不敢跟他打。
　　应对奇物？更是绝对适应，说复制就复制，能炼化所有奇物为己用，深度反超。
　　如今更有不可思议的生产力，造就无数虫族机甲。
　　打破逆天者们层次不齐，资质有限，有心无力的困境。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对他的认知都是降维打击，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
　　还能这样逆天？
　　“五千年了，炎帝，你知道我这五千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尝试了各种可能，穷尽了自己全部的办法。”
　　“是真的没辙了，只要能复仇泽塔，重建金乌文明。”
　　“我路撒，什么都愿意做！”
　　“就算是死！”
　　路撒已经疯狂，佝偻着近乎扭曲。
　　但他眼睛里，又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九神的作为，都让他发自内心的敬佩，更何况炎奴？
　　路撒激动道：“我金乌一族，诞生于太阳之中。若不能追随光明而活着，那与行尸走肉何异？”
　　“我曾发誓，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战胜泽塔，拯救我的族人。”
　　“请给我一个机会……炎帝！求你了！”
　　炎奴非常纯粹，甚至都不知道这鸟人激动什么。
　　他歪着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不要你死，我只要太平。”
　　“你愿意帮忙，就是自己人。”
　　路撒浑身颤栗道：“我愿意！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他抱住炎奴的大腿，单边翅膀疯狂摇曳。
　　欣喜若狂，仿佛抱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得旁边的逆光眉头直跳，怒瞪着他。
　　炎奴则挠着头：“金乌族是这样的吗？”
　　魇梦镜雪白的身躯摇晃道：“炎帝，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跌落于黑暗深渊太久的人眼中，是多么耀眼的光。”
　　“你真的可以，改变整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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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笼罩银河的精神力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安定的大后方，取之不尽的资源，以及能创造奇迹的力量。
　　最关键的是，可以平衡所有人的天资，让大家没有血统、天资上的落后。
　　这给人的震撼感，是难以衡量的，万古以来未曾有也。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全都心悦诚服地加入神洲，汇聚于太平大旗下。
　　别说炎帝就在当面，哪怕不在，他们在遥远处，听到这里的传言，一桩桩一件件，恐怕都会不辞万里，主动来投。
　　“把太微华之石交给雪儿，帮大家把心灵扭曲都消除。”
　　“对了，魇梦镜，这东西可以净化注视者吗？他跟灰帝之间，有一种绝对忠诚的特性。”
　　炎奴复制了很多太微华之石，同时对注视者用了一下。
　　不过却没效，于是询问魇梦镜。
　　后者点头：“功能上是可以的，任何心灵扭曲都能净化，而且无副作用。”
　　“只不过，灰帝与注视者之间的忠诚效应，深度超级高。”
　　炎奴笑了：“深度不怕，迟早能超越。”
　　罗阎等人感慨，这也太棒了。
　　“真不敢相信，这是天然的奇物，我头一次见到这么纯粹善意的奇物啊。”
　　奇物多种多样，千奇百怪，经常一体两面，同时有好处和坏处。
　　要么干脆是纯粹的恶意，没一丁点好处，比如白布死神。
　　或者非常中性，取决于使用者，比如神珍铁。
　　而像太微华之石这样，具备一种近乎完美的净化，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实在是太罕见了。
　　“这东西……”罗阎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在场的聪明人，其实也都想到，那就是这种奇物，不会是人造的吧？
　　魇梦镜确实有这种能力，如此就能解释了。
　　“哈，这是真的奇物，要不怎能称为我太微华文明的至宝呢？”
　　魇梦镜看出罗阎的心思，非常自信道：“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个特征就好，那就是我虚构的奇物，只视为对我存在。”
　　“而太微华之石，可以造福无数人啊。”
　　众人点头，的确，这不可能是虚构的。
　　“那好，事不宜迟，你赶紧开虫洞，把我送去凤凰星群。”
　　他们离开了脑洞宇宙。
　　本是踌躇满志，士气高昂，尤其是路撒，扑闪着一边翅膀，紧紧跟在炎奴后面，说什么也不离开。
　　他打定主意，要长随左右。
　　不过，刚离开脑洞宇宙，一出现在监狱星云中，他们所有人，就瞬间变脸，一副泼了冷水般的感觉。
　　包括罗阎等人也是，都察觉到异样。
　　最激动的是注视者，他的哀嚎声，突然放大，猛然间跟疯了一样，狂暴地攻击周围的一切。
　　“呃啊啊啊！”
　　注视者的猛然暴走，太猝不及防。
　　更关键的是，他的真正实力，太强了。
　　哪怕自我消除了种种特性，只剩下受折磨的灵魂，那基本属性也是极强的。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监狱星云，直径上百光年的弥漫物质，被瞬间转化为了一种灰色浆流。
　　周围，顿时就暗淡下来！
　　精神力，一股超级宏伟的精神力，扭曲了物质。
　　而这还不止，这股可怕的力量还在爆发，仿佛从高维降下，直接贯穿了整个银河系。
　　所有生灵，都感觉到心悸，巨大的压力，就要将他们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千钧一发之际，炎奴一巴掌拍了上去。
　　“你干什么！”
　　这一巴掌，痛彻心扉，注视者直接被拍进了脑洞宇宙。
　　在脑洞宇宙中，注视者还不消停，疯狂破坏里面的一切。
　　精神力如同实质，具有超强破坏性，到处肆虐。
　　不过，却效果泛泛，万千星辰都移了位置，却没有丝毫损毁。
　　毕竟他现在是惨白之躯，而脑洞宇宙里的星辰与时空，看似弱小，实则不朽，都被炎奴开启了抗性。
　　“炎帝，是情绪魔能。”
　　“注视者的负面情绪太大了，这诞生了巨量的负面能量，而这些会令对应的负面情绪，变得更加深刻与清晰！”
　　路撒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回事，急忙解释。
　　炎奴眉头一皱：“我一直在给他用太微华之石净化啊。”
　　他当然知道，监狱星云是个场地型奇物。
　　所以进来时，也没有收着注视者。
　　没想到，那个负面能量，是不能净化的吗？
　　前面魇梦镜都还在说，一切心灵扭曲都可以净化呢。
　　“负面魔能，不是心灵扭曲。”
　　“因为这能量不会‘强化’、‘增大’负面情绪，而是以‘固态般的形式存在于心里’。”
　　“正常人都会有负面情绪，苦闷、悲伤、愤怒不一而足，但都是一时的。”
　　“内心自我排解，或者随着时间推移，都必然消散。毕竟情绪这东西，不可能是永久效果。”
　　“但是情绪魔能不同，它是把情绪能量化了，而且是恒定的。不用，就不会消散。”
　　“体内有苦闷能量，就仿佛脑子里，就长着一个名叫苦闷的器官。”
　　“也就是说，负面情绪变得清晰与深刻的原因，只是单纯的，负面情绪无法消散，内心的郁闷、苦痛、悲伤……永不能释怀而已。”
　　“想释怀也可以，至少得把体内的负面魔能给用掉……”
　　魇梦镜说着，从眉心生出一股能量。
　　众人没有检测到光，或者说电磁波，但是能看到一种幽光般的效果，使其有颜色。
　　它呈现暗黑色，很小，如米粒一般。
　　“这样么……”炎奴隔空一抓，将注视者按住。
　　但是正如魇梦镜所说，注视者心里所有的苦闷、压抑、悲痛、愤怒等负面情绪，全都实质化了。
　　就好像器官一样长在心里。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注视者是什么情况？受折磨的惨白灵魂！
　　他太惨了，无尽的超界限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对灰帝的无尽忠心、永远清醒等各种特性纠缠。
　　在这种情况下，负面情绪是源源不断的。
　　不过，他拥有超强的意志力，内心是可以排解的。
　　所以他才一边超界限痛苦，一边还能与炎帝做些交流，心态上还好。
　　现在倒好，又加了个情绪魔能，情绪实质化，直接心态炸裂！
　　等于他从一波又一波，负面情绪车轮战。
　　演变成了一波又一波，负面情绪的无限积攒。
　　糟糕的情绪，长在他脑子里，疯狂堆砌，要形成汪洋大海！
　　这下子，连内心都不能安宁了。
　　这不是疯狂，注视者是不会崩溃的。
　　所以之前炎奴把他亮出来，他也不会跑，也不会乱来，还指望炎奴以后救他呢。
　　等于说，他还可以冷静思考，做出判断。
　　但现在，满脑子都是负面情绪，外界还有无穷刺激，实在没法好好控制自己了。
　　整个人现在就是无目的地扭动和宣泄，就是单纯的情绪输出，只想把自己内心的情绪都宣泄掉！
　　“咚咚咚！”
　　“可恶！我用不完，我用不完啊！”
　　“这些鬼情绪，给我滚啊！”
　　注视者心态炸裂，他是懂得怎么用这种魔能的，奈何太多了，他用不过来。
　　此刻，急得连炎奴都打，恐怖的精神力顿时收束，直击炎奴。
　　“给我放手啊！他吗的，你还不救我！你还不救我！”
　　“你特么还要多久炼化白布，废物！什么狗屁绝对适应，废物啊！”
　　他一边精神攻击炎奴，还一边情绪输出，狂飙垃圾话。
　　整个一副素质败坏的模样，化身压力巨人，痛骂炎奴竟然连他都救不了。
　　炎奴硬抗了对方的精神攻击。
　　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疯涨！
　　每一息，都在爆炸，瞬间形成超巨大的气团，好似一座星云。
　　“好强的精神力，比之前从泽塔调查团那得到的高维精神力，还要厉害。”
　　“貌似可以直接影响物质，改变其结构与属性。”
　　炎奴一下子就感觉到这种精神力的妙处。
　　这不就是注视者之前降临时，自动扭曲万物的力量吗？
　　念动间，炎奴直接将周围自然物质的成分，全部改变，大片的星云物质顿时成了黄土。
　　随后黄土又一变，化作金属，金属再变，衍成汪洋大海。
　　炎奴又尝试将其转化为植物，刹那间，星空中芳草遍布，森罗万象，无数巨木怪藤蔓延。
　　不过，最后还是一切化为了火，凝如实质的火苗，弥漫真空，形成直径上百光年的巨大火焰世界。
　　这比统一力要厉害得多，统一力是物理，需要遵循自然之道，一颗粒子再怎么改变，它还是粒子。
　　但这种精神力却不同，它可以创造超凡物质，精神赋予其各种能量和属性。
　　只要炎奴有这种能量或者属性，就可以自由搭配，创造大自然不可能创造的物质。
　　炎奴能直接将一颗星球上的所有物质，都赋予九转金丹的效果，甚至更强，吃了立地成仙。
　　“是星尊的精神力！”
　　“炎帝，这是可以跨维度的！”
　　众人惊呼，尤其是路撒，他见识过很多次注视者，知晓这种能力。
　　炎奴点头，意念一动，果然直接俯瞰到了当前区域的上层维度。
　　二重天、三重天……十重天、二十重天……三十重天……
　　炎奴不断眺望，走马观花，俯瞰万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浏览了这片星域亿万重景象。
　　虽然是同一个地方，但却有亿万种状态。
　　监狱星云在他眼中，变得无比复杂，好似一团迷云。
　　又像是同一个物体不同角度叠加，无数张半透明的画，重合在一起所看到的样子。
　　“哈，好得很。”
　　炎奴开心得像个孩子，到处观赏。
　　精神力从一片星区跳跃到另一片星区，走马观花，观察一颗颗恒星的不同频率维度。
　　银河众多文明，顿时都紧张起来。
　　因为这太可怕了。
　　本来注视者之前，就已经精神笼罩了一次，让无数生灵，感觉窒息。
　　仿佛全身都被无形大手捏住，差点压死。
　　好在，这股能量退却，紧接着就是炎奴的精神力笼罩下来。
　　虽然是同样强大的精神力，但感受却不同。
　　首先它是气态的，无数人真的可以看到一层淡淡的光雾笼罩住自己，乃至万物。
　　其次是意境，这股精神力煌煌灼灼，烈烈昭昭。
　　就好像在沐浴阳光，浑身都暖洋洋的。
　　在银河系许多地方，都出现了无名之火。
　　一些物质，甚至是星辰，莫名其妙改变了成分，化为了火！
　　扭曲，许多文明的境内，都观测到了扭曲现象，且无论是几重天。
　　尽管暖洋洋的，但没人敢小觑，因为这股能量，可以暖，也可以烈。
　　很多人心里有数，看着笼罩自己的气态精神力，都不敢妄动，紧张万分。
　　好怕一用力，自己就被捏死了。
　　生杀予夺，不外如是！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感到恐惧时。
　　这股力量消退，不复存在。
　　所有人松了口气，开始回味。
　　随后，他们的身心，又是忍不住一震！
　　因为……
　　“阶级压制，好像……”
　　“消失了？”
　　“我……不是奴隶了？”
　　……


第533章 魔能妙用
　　炎奴收获新的力量，喜不自胜。
　　精神力纵横银河系，无往不利。
　　维度频率的隔阂，几乎没有，可随意观察到一片区域的任意几重天。
　　银河系虽然有不少强大文明，但也就那么回事。
　　开发出三十三重天，似乎就到顶了。
　　炎奴等于是拥有了能观测银河任何一处角落的能力。
　　纯粹之外，这星尊精神力，还有扭曲物质的效果。
　　可以根据自己有的能量和能力，自行搭配，造出自然界不存在的某种配方。
　　甚至在这个基础上，比注视者更厉害，因为炎奴有太多蕴含特性的能量了。
　　于是他顺带手，给银河众生，无论是谁，皆调理了一下身心。
　　让他们都长生不老，所有残缺与伤势，尽数愈合。
　　此外还利用太微华之石的圣洁净化之光，消除了他们的阶级压制。
　　一举净化了全银河。心之所及，如帝亲临。
　　“注视者，你终于破防了，哈哈哈。”
　　“还是没绷住，忍不住跟我打了，你的精神力是真的强啊！”
　　炎奴好开心，像个孩子。
　　顿时注视者的负面情绪激增，又暴涨一个台阶！
　　他疯狂精神攻击炎奴，可惜却不破防！
　　只能在脑洞宇宙里无能狂怒，两者精神力交锋，只是僵持。
　　甚至于，炎奴还会越来越强，逐渐占据上风，将其压制！
　　“这个不行了，再换一招，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都接着！”炎奴极尽挑衅。
　　奈何注视者稳住了，竟然收敛了精神力。
　　他也没辙了，为了保障炎奴不会适应他太多能力，他之前入局自杀，就已经把很多能力转移与废除。
　　如今受折磨灵魂的状态，虽然很强，但能力基本都是炎奴有的。
　　“说话呀。”炎奴撇撇嘴。
　　但是注视者沉默不语，只是不断地攻击和哀嚎。
　　说不出个囫囵话来，让炎奴皱眉。
　　这可不行啊，注视者如今最宝贵的，其实就是他的记忆了。
　　炎奴转而询问众人：“这情绪魔能，是怎么使用的？”
　　“不能直接转移出来吗？”
　　路撒在一旁道：“这东西我熟！它以前是我金乌族的奇物。”
　　紧接着，他开始向炎奴讲述这件奇物的特性。
　　原来情绪实质化，只是它一个基本功能。
　　情绪魔能真正的特性，在于篡改事件。
　　“什么？”
　　罗阎大惊，神洲众人都惊叹。
　　炎奴也愕然：“能篡改事件？随便篡改吗？”
　　路撒说道：“也不是随便，不同的情绪，对应不同的事件。”
　　“比如快乐，它生成的能量，可以篡改所有快乐的事。”
　　“这种篡改，是直接从根本上改变事物原有的情况。”
　　“最常用的是，某人突破了境界，达到了星爵巅峰，他很快乐。”
　　“这时候，如果他有大量的快乐魔能，就可以篡改这个事实，改变为他突破到了星灵境界！他更快乐！”
　　“当然，也可以用一些能量，把它往下调整。”
　　“变为他没有突破到星爵巅峰，但还是有所收获，境界隐隐松动，他有些快乐。”
　　“总之，只要篡改后的情况下，依旧属于快乐的事，便可以成立。”
　　囚犯们听了都不意外，但罗阎等人却惊喜。
　　原来这情绪魔能，作用这么大！
　　“难怪连帝皇都觊觎这能量。”罗阎说道。
　　路撒愤恨道：“那家伙，当年还是奴隶时，就是靠魔能而崛起的，这是他第一桶金，令他突飞猛进。”
　　众人挑眉，没想到还是帝皇的第一桶金。
　　“所以它把所有正面魔能都收走，垄断了这种奇物资源。”罗阎肃然道。
　　炎奴问道：“那负面的魔能呢？难道没用吗？”
　　“比如愤怒魔能，应该是可以篡改所有愤怒的事吧？”
　　“这也很强大不是吗？令别人变得愤怒的事件，篡改为更恶劣，更恼火的事，某种程度上，都算得上一种强大攻击了。”
　　华山剑仙们纷纷点头，理论上所有魔能都很有用，为何帝皇只垄断正面魔能？
　　路撒解释道：“因为情绪魔能，只可以对自己用啊。”
　　真是一句话说干了。
　　众人全都恍然，那就不意外了，只能对自己用，负面魔能顿时变得鸡肋起来。
　　令自己悲伤的事，篡改到更悲伤？令自己痛苦的事，篡改到更痛苦？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给自己添堵？
　　罗阎说道：“嗯，这样一来。”
　　“负面的魔能，最好的用法，充其量也就是将很伤痛的事，篡改成不那么伤痛，只一点点小伤心。”
　　“可这样的话，其实好处还是不小的，帝皇竟然将其留下来了。”
　　说着，他竟然也从眉心，亮出颗粒般的负面魔能。
　　那是忧郁，是他进入监狱星云一瞬间就生成的，还挺强大。
　　路撒解释道：“情绪魔能的篡改能力，没你们想的那么好。”
　　“首先痛苦的事，篡改后还必须是痛苦的。也就是说，只能改变程度与细节。”
　　“照你们的说法，把超级伤痛的事，篡改成不那么伤心的情况……那么请问，你真的还伤心吗？”
　　“你要这么做，其目的，不就是为了挽回遗憾与伤痛，让事情的发展变成自己可以接受的样子吗？”
　　“既如此，你不就会欣喜了吗？不就成了正面情绪了吗？”
　　“所以，负面事件，魔能再多，也篡改不到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
　　“越趋于痛苦的底线，则魔能消耗越大，最终趋于无穷大！”
　　众人一愣，说的也是啊。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藏限制，如同光速质能，越接近光速，则能量越趋于无穷大。
　　只能在同一种情绪中篡改，无法突破临界。
　　难怪注视者，明明产出了巨量的负面魔能，却依旧在惨白特性的折磨下煎熬，不能减轻多少。
　　这么一对比，正面魔能，可真是太有用了。
　　因为正面的事，肯定是往更好的方向篡改，那当然是多多益善啊！
　　正面与负面魔能，两者的价值，根本就不对等。
　　路撒继续说道：“所以这可不是他大发慈悲，看看注视者就知道了，积累郁结太多负面魔能，可不是什么好事。”
　　“整天满脑子负能量，行事会变得偏激，为了负面魔能那点功能，而承受这个，也等于给自己添堵。”
　　众人点头，的确，储存魔能本身，情绪上就会固化。
　　开心就一直开心，难过就一直难过。
　　除非以篡改的形式，将其消耗使用掉，否则不会消散。
　　这当然帝皇就不要了，要了才离谱。
　　在只能篡改自己的情况下，除非是受虐狂，否则帝皇还真看不上负面魔能，人家好东西有的是啊。
　　“我不怕，我倒想试试看。”
　　炎奴眉心一亮，也出现幽光。
　　顿时一股股超庞大的负面魔能呈现，有愤怒、有厌恶，还有苦痛与忧伤。
　　而强度，更是出奇的高，竟然比注视者的负面魔能还庞大！
　　“炎帝……”
　　众人一惊，没想到炎奴的产出，比注视者还大。
　　也是，炎奴其实一直经历着巨大的苦痛，只是完全看不出来，该干嘛干嘛，照样笑嘻嘻。
　　没想到，经过负能量的产出，竟是表现出来了。
　　那巨大的苦痛，令人咋舌。不过却完全不会影响炎奴。
　　“阿翁，能不能回来？”
　　炎奴不断尝试，却是不行。
　　阿翁回来，他一定是开心的。想篡改这个事件，除非变成雪儿或者谁被饕餮纹吞噬，这样他依旧是愤怒和伤心的。
　　但这有啥意义？炎奴必然不会这么做。
　　任何人他都不会拿去替代这种遭遇，除非是令他痛恶的敌人。
　　可这样，他就不会难受了，怕不是要笑出声来？事件也就不会成立。
　　百般研究后，炎奴发现这真的是个鸡肋。
　　尤其是对他来说，因为他嫉恶如仇，善恶分明。
　　他将情况说出，罗阎说道：“我也尝试了，负面魔能最大的作用，就是制造一个负面的事件，来替代原本更惨痛的情况！”
　　“炎奴，或许你可以从小事上入手。”
　　“比如，你可以将‘银河主宰提前跑掉，令你愤怒’的情况，改变为‘银河主宰当着你的面跑掉，令你非常愤怒’。”
　　炎奴挠头：“当着我的面，还能跑得掉？”
　　罗阎说道：“你别管，试一下嘛。”
　　路撒在一旁道：“越离谱的事，消耗的魔能越多，如果耗尽了，最后都有可能不完全实现。”
　　炎奴点头，但还是听罗阎的，试了一下。
　　顿时庞大的负面魔能被消耗掉，然后他左顾右盼，什么事都没发生。
　　“记忆竟然没变诶，这事件真的篡改了吗？”
　　炎奴说着，查看了时空资讯。
　　还别说，虽然他的记忆没变，但是在时空资讯中，却忠实记录了‘真实情况’。
　　他赶到银河中心的时候，发现了银河主宰，那是个长了头发的小灰人，而且身形巨大，每一根头发也都蕴含各种各样的奇异物质。
　　炎奴想截住他，但却慢了一步，还是让他跑了。
　　“嗯，真的改了啊。”
　　他将情况说出，众人都是星灵，也能查看到。
　　这是真实的历史记录，宇宙时空记载的，也就是说，过去真的被改变了。
　　但是大家记忆没变，其判定显然把记忆当做虚构的东西，当做一种故事。
　　哪怕这个故事，讲的其实和原本事件一模一样。
　　罗阎顿时大笑：“炎奴，你现在可以抓住这个家伙了。”
　　“嗯？”很多人一愣，不明所以。
　　这改了跟没改，有啥区别？
　　但炎奴立刻反应过来：“对呀！”
　　“银河主宰被我见过，他躲不了了！”
　　说罢，他的双目，顿时暴凸！
　　咻！超光速！
　　眼球化为突刺，瞬间达到数十光年的长度！震撼至极，极为可怖！
　　“咦？是之前那招。”路撒等人惊呼。
　　这招他们见识过，炎奴就是这么，把跑掉的泽塔狱卒给逮来的。
　　难不成……
　　“哈哈！看到你了！”
　　“移景神通！给我滚过来！”
　　果不其然，炎奴大笑，众人只见他挥手间，身前出现一片虚影，是陌生星系的图景。
　　不知道是哪里，环境很特殊，而一名长了头发的小灰人，深处其中，赫然就是银河主宰！
　　他面色大变，惊骇难言，左顾右盼，不知是什么人什么力量，在挪移他！
　　不过，对方显然有些本事。而移景神通，就一般般了。
　　银河主宰，境界很高，炎奴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将他挪来。
　　不过，深度反超，对方越抗拒，移景神通就会越强。
　　只要不丢失目标，迟早能挪来。
　　而显然，冀州鼎的绝对监视特性，非常厉害。
　　当初公子羽不见，炎奴也是靠这个追踪他的。
　　银河主宰，总不至于比注视者还厉害。
　　对付注视者，炎奴就没考虑这招，直接用勺子。就是怕移景神通反超个几个月，都反超不到。
　　但银河主宰，顶多挣扎片刻。
　　“是谁？是谁！”
　　虚影中的景象，可以看出，银河主宰非常懵逼。
　　在竭力的逃窜，不断地改变自己的时空位置。
　　移景神通，终究是移景，抓取生物的本质，是生物也属于环境的一部分，只不过是随时移动而不确定的部分。
　　只见炎奴不断地盯着他，神通之力不断地笼罩。
　　最终对方，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唰得一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银河主宰降临了！”
　　路撒等人瞳孔地震，这回真是他。
　　银河主宰面色沉凝，难以置信，看到炎奴，脸色剧变！
　　再一看，什么？此地是银河？
　　霎时间，他心凉了半截！近乎骤停！
　　怎么人家都跑到凤凰星群了，炎奴还是给他带回来了！
　　“咻！”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大挪移，要离开银河。
　　但是炎奴已经出手，来自注视者的精神力，异常强大。
　　炎奴只一瞪眼，银河主宰就被重创，失神之际，眼前又一阵天旋地转。
　　再一看，好家伙，脑洞宇宙！
　　银河主宰顿时萎靡，身上众多的神异与光辉都暗淡。
　　“噗嗤！”
　　一杆枪袭来，烈火焚天！
　　顿时意识再度转移，一阵动荡后，他感受到了一颗巨大的火球意境。
　　再一看，反应过来，炎奴的意境空间！
　　“银河主宰陨落啦！”路撒看了全程，顶礼膜拜，看着炎奴的眼神，都是星星。
　　……


第534章 神洲太平的吸引力
　　整个银河的高等文明都在默默关注时局变化。
　　有一些已经知道泽塔人逃跑，放弃银河的事。
　　有一些，则还不知道。
　　之前注视者突然‘诈尸’，大发神威，把他们吓坏了，那恐怖的精神力，几乎要磨灭所有人。
　　紧随其后就是炎奴烈阳之炁般的精神力，同样强横，将注视者压下。
　　许多不知道注视者是陨落在银河的势力，终于回过味来。
　　注视者，是陨落在银河的。
　　而击杀他的，极可能就是炎帝。
　　这个猜想，一下子让所有顺天文明震惊。
　　“不！不可能，这只能说明，天道对于注视者的生死无法判定，我们不要想太多。”
　　他们虽然不敢相信，但还是不遗余力的放开自己的观测能力，或为仪器，或为秘宝，或为神通，或为特性。
　　不断地探查银河中心的情况，寄希望于能知道更多。
　　随后他们就察觉到，银河主宰回来了。
　　“不是说他跑了吗？”
　　“谣言，或许只是去取至宝了。”
　　“果然，主宰他是不会放弃我们的。”
　　猛然间，他们感应到银河主宰，在调动他们的力量。
　　泽塔文明是他们的宗主，所以银河不仅仅是实力上，掌缘生灭，其地位职务权限上，也是管控银河所有文明的。
　　强力的社会学法则，让他可以轻易调动银河的资源，甚至抹杀任何一名强者。
　　哪怕对方境界突然和他一样，甚至是超过他，也有可能因阶级压制而不是他的对手。
　　很多人都知道，银河主宰有一记大杀招，暗道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希望不要波及太多地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种调动仅仅持续了刹那。
　　就突然消失了！
　　“银河主宰动用杀手锏。”
　　“嗯？什么？结束了？”
　　众多强者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调动，但一瞬间就结束了调用，仔细一看，几乎都没被用过。
　　从开始到结束太快了，要不是可以查天道记录，他们都要怀疑银河主宰，是不是真的开启过绝招了。
　　“完了，银河主宰败了。”
　　就在大家错愕之际，没多久，银河主宰的气息又出现了。
　　“嗯？还没死！”
　　“还有希望，不愧是银河主宰，岂是这么容易败亡？”
　　“诶？怎么又没了！”
　　“不对不对，又出现了！”
　　“啊？又没了？”
　　“怎么回事？银河主宰，在反复去世！”
　　强者们感知着情况，因为不敢或无法直接扫描，只能猜测。
　　但银河主宰反复去世的情况，还是令人心惊肉跳。
　　搞什么？死了又复活，复活了又死？
　　“怎么会死去活来的？”
　　“是炎帝干得么？”
　　“恐怕在意图适应银河主宰的力量，但因为银河主宰死太快，所以多来几次……”
　　“什么？你不要乱说！”
　　“可这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还能有什么解释？难道是银河主宰自己干的，他死得好玩？”
　　“太强了吧？炎帝成长到什么地步了？难道注视者真的被他干掉？”
　　“别的不好说，我只知道，真要是让炎帝得到主宰级星灵领域，整个银河都将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以炎帝的能力，得到一，就能得到万！”
　　“到时候星群、星团、星界，甚至星神，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么说，银河又要诞生一尊，注定成就星神的存在？”
　　各大文明的统治阶级，都忧虑不已。
　　大劫，大劫啊！对于顺天侧而言，炎帝的存在堪称离谱，至少这星际开局，比当年的灰帝还可怕。
　　他们严格封锁消息，不敢让下层生灵知晓这事，然而，很快他们却发现，他们对于各自文明的掌控力，急剧下降。
　　是之前炎奴的精神力，令所有人的阶级压制失效了！
　　此刻所有的下层阶级，都自由了。
　　“不好！下层暴动了！”
　　“好多行政星区都爆发了动乱。”
　　“什么？”
　　“不过就算阶级压制失效，他们与我等实力的差距也是无法弥补的，更何况我们还有奇物。”
　　“不，他们也有。”
　　“嗯？怎么可能？难道神洲打进来了？”
　　“是银河瀑布啊！他们的成员早就化整为零，潜伏在所有的文明，所有的行政区里，如今都站出来，领导暴动。”
　　“糟了，银河瀑布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弱者。”
　　各大高等文明统治者们，还在忧虑逆天外敌如何应付，结果内忧又爆发了。
　　这几乎是整个文明的动荡，境内在一瞬间烽火连天。
　　首先是真的有火，炎奴的精神力虽然没有动手，但却救治了无数人。
　　他还在各地树立了奇异的烈焰奇观，到处都是万物所扭曲的火苗。
　　这些异火非常强大，可攻可守，还能治疗，甚至竟然有认主能力。
　　它们漂泊在真空各处，如同宇宙自然风光，天然材料，仿佛是一种火焰型矿藏。
　　但顺天者根本不能驾驭它们，强行收服，甚至会被反噬。
　　反观逆天者却可以，再加上所有文明长久以来，焊死阶级的压制都卸掉，失去了枷锁后，阶级矛盾便一股脑爆发。
　　各个文明自己内部直接就乱起来了。
　　其次是妙寒使用了宣传策略。
　　“听说了吗？很多古战场，旧文明遗迹，都被神洲占领，那里死去的万族，都被复活了。”
　　“这么说，我的家乡，又回来了？我们的曾经的同胞，曾经的战士们，都回来了？”
　　“是的，而且你知道吗？炎帝开辟了一个无天宇宙，那里没有天道，但却还能运用天道的力量。”
　　“这又如何？顺天逆天，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逆天有无穷无尽的资源，你说有没有意义？”
　　“什么？”
　　“神洲文明，无论是普通的物资，还是珍贵的宝物，甚至是奇物！全都可以无限量产。你但凡有任意一份工作，都能买得起平台上的任何物品。”
　　“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现在银河到处都在传荡着这些情报，神洲有很多轮回者，都在我们的虚拟网域直播。”
　　“直播？你在逗我？网络入侵进来，高层怎么可能不封禁？”
　　“一开始是封的，后来管理员自己看上瘾了，已经上了推荐。”
　　“啊？他疯了？”
　　“我看他比谁都清醒，总之你看一下就知道了，神洲那边一大堆星灵，有些甚至一年前还是原始人。”
　　“什么！星灵？你确定是星灵？这是我永远不可能踏入的境界！”
　　“真的，不光是星灵，就算是绝对特性之物，都可以获得，抗性、不死性、治愈类、战斗类、机动类、创造类的特性，各种各样，都在神洲文明里公开交易的，只要遵纪守法就没有门槛。”
　　“真的假的？那我岂不是也能成为宇宙级人物？未来追逐终极真理？”
　　“是真的，传言这都是炎帝造就的，他欲开创永恒太平，号称要人人为太一。”
　　“太一？这想都不敢想啊，我有生之年能成为星神，感觉就值了。”
　　“星神太简单，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对于神洲文明而言，星灵和星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随着太平征途，只要炎帝达到星神，他就能让所有人都能踏入，顶多是时间问题。”
　　“卧槽，原来逆天是这样的啊？”
　　“没错，这才是真正逆天，前所未有，跟我们以前想的不一样。我若非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事情，我已经决定投靠神洲了。”
　　“大哥，我也想逆天，带我一个。”
　　一个个文明，内部都人心浮动。
　　妙寒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而是先将神洲的情况曝光了。
　　而这，却对整个银河，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炎奴盖压诸天，如同烈阳般的精神力，只是给这份冲击，加了一把火。
　　烧断了他们的枷锁，让天道引导人心的力量，也随之崩盘。
　　至此，银河已成燎原之势。
　　离神洲近的，已经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加入进来，离得远的，还在想逆天文明咋还没打过来？既然自己都自由，干脆暴动。
　　一些强大的文明，治理的很好，凝聚力很高，倒是还没有陷入内乱。
　　因为顺逆对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生产力够高，奴隶也能过得很好。
　　但是，谁不想成为逍遥宇宙的存在？
　　以前不敢想，因为资质、血统、天赋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很多人崇拜帝皇崛起，但灰帝当年虽然出身低，却是生而就有绝对特性。
　　这是比什么资质、天赋都恐怖的天份，超越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了。
　　如今跟随炎帝，竟然人均都有。这完全是过去难以想象的。
　　大时代，一个不可思议的大时代要出现了。
　　这是猪都能看得出来的……大势！
　　所以哪怕没有暴动的地方，也是人心浮动，对炎帝心向往之，恨不得千里迢迢马上赶过去加入。
　　如今没有发生动乱的文明，要么是格式塔意志，比如绝尘与遵纪协议。
　　要么，就是真的治理得很好。
　　这种文明的领袖，本身就暗地里不屑于泽塔，阳奉阴违，没有诚心效仿泽塔的秩序，所以此刻直接从统治层就开始打算投奔炎帝了。
　　“炎帝的力量深不可测，虽然没有亲自对我们动武，但我认为顽抗没有意义了，我们已经被泽塔放弃。”
　　“所以，是要举整个文明，都臣服逆天势力吗？”
　　“是，这是可以做到的，我们心中的顺天意志被净化，该真正为文明考虑一下了，真没必要让无数的同胞，成为泽塔的炮灰。”
　　“可是，那边的地狱太可怕了，我们这些人必定沦落……”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难道人间，不是另一种地狱吗？”
　　“我认为他说得对，走到这一步，真理才是最后的追求。而泽塔秩序，锁死了我们的未来，或许我们能享受种种需求与权力，但最高级的追求，我们却永远休想实现。”
　　“所以我认为，现在回头是最好的选择，负隅顽抗，只会让我们在地狱中待得更久。”
　　“唉，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一下，帝皇太强了，最终的最终，炎帝真的能赢吗？”
　　这个问题，卡住一些高层的探讨。
　　而就在这时，一则消息传来，震惊了他们。
　　“什么！绝尘文明一场战斗都没打，直接臣服了神洲？”
　　“开什么玩笑，这群真菌，不是在银河的另一端吗？离敌人还远得很呢！这是主动投靠了？”
　　第一个一场战斗都不打，举国臣服的文明出现了。
　　震惊了所有文明，因为竟然是银河排名第一的绝尘。
　　这个真菌文明，是现在的银河至强。
　　说是泽塔在这边的头号走狗，也不为过。
　　然而，投降的效率是出奇得快！
　　明明逆天者们，还远远没有席卷到那边去，就上赶着加入神洲了。
　　一些有投降念头的文明统治阶层还在开会呢，内部还有些分歧呢，绝尘那边，直接把自己的天道都给斩了！
　　“这群真菌竟然主动斩了天道，加入了我们？”
　　颛顼嘀咕着，他带着人跟随妙寒，已经来到了绝尘文明境内。
　　发现这里的天道果然被斩，绝尘竟然一瞬间，就逆转为了无天文明！
　　效率高得离谱！
　　“基因文明就是好啊，整个文明从上到下，都是一条心，只有一个意志，就是绝尘母体‘露宁’。”
　　“露宁顺天，则全文明顺天，露宁逆天，则全文明逆天。”
　　“斩杀苍天，理论上对祂而言，轻而易举。”
　　“不过，之前顺天时，会有天道引导思想，这令露宁的顺天念头坚不可摧，不会考虑别的。”
　　“但炎帝净化了全银河，露宁可以自由选择，直接毫不犹豫地斩了天！就跟重写一篇论文一样简单。”
　　上邪魔祖比喻十分奇怪地解释着，众人都非常感慨。
　　他们之前就分析，银河有三大走狗文明，最难对付。绝尘、梭帝傲、遵纪协议。
　　尤其是两大基因文明，决定将他们留到最后，因为上下一心，水泼不进，再加上有很多特性，堪称小虫族。
　　一旦开战，糜烂之势无法预料，至少银河一定会被打没。
　　所以需要炎奴得到主宰级领域后，再来对付。
　　没想到，炎帝得到了太微华之石就够了，一下子把各个文明的绝对顺天念头给去掉，情况顿时就不一样了。
　　最难啃的骨头，直接主动投靠。
　　“好家伙，刚传来消息，遵纪协议那边也主动投靠了。”
　　“哈哈哈，本以为统一银河，会拖延我们很久，没想到这么简单。”
　　众人惊喜，这两个基因文明的投靠，无疑是更加巨大的冲击。
　　可以想象，接下来整个银河的顺天秩序，都要土崩瓦解，会争先恐后地加入炎帝的麾下。
　　沈乐陵笑道：“快！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炎奴。”
　　“他那边恐怕还在忧虑泽塔强者不跟他打，担心这会拖延解放银河的脚步呢。”
　　……


第535章 银河城废墟
　　银河中心，炎奴的确很恼火。
　　诚如沈乐陵所料，他还在纠结主宰级星灵领域的事。
　　非常专一，势要得到此能力，把银河主宰杀得死去活来。
　　殊不知，他已经无意间，就自然而然地令银河的顺天秩序崩盘，配合全新升级后的神洲太平，其吸引力堪称巨大，已成燎原火。
　　“你真是硬骨头啊……”
　　炎奴叉腰说着，星灵的那种时空领域，本是一种运算，掌握范围内八成自然数据，宇宙就会给予其掌握时空的权限，所以会各种被他的奇物体给弄得瓦解，因为奇物的运作没法运算。
　　但主宰级领域不会，那玩意儿已经成神通了。
　　“你根本不理解，帝皇在泽塔人心中的伟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违背‘统御者’的命令。”银河主宰傲然道。
　　炎奴肃然：“原来如此。”
　　“那算了吧，反正有虫洞，我直接去凤凰星群，再找别人。”
　　说罢，噗嗤一枪……
　　他捅死了银河主宰，将其真灵收好。
　　怎料这时，路撒却说：“炎帝，您别听他胡诌。”
　　“虽然泽塔人确实都很崇拜帝皇，但他们怎么可能寄希望于所谓的意志坚定？”
　　“他拼死不展露领域，这其实是统御者的能力，泽塔麾下所有主宰，肯定都被统御者下了绝对禁制。”
　　炎奴皱眉：“禁制？我都用太微华之石，帮他净化过了。”
　　路撒急忙解释道：“这不是心灵扭曲，而是植入一个禁用咒令。”
　　“比如一旦他们意图在你面前，使用主宰级领域，这个进程就会被咒令直接中断，根本放不出来。”
　　“说白了，有条件性的，禁用掉了这些主宰的领域。”
　　“这是他强悍的特性之一，植入方式不清楚，但只要被植入了绝对禁制，就不可能战胜他了。”
　　“他可以设立一种前提条件，而禁用掉目标的任何招数、功能，如果他不愿意让你看见他，只需要植入一个‘一旦直面他，视觉功能就会关闭’这种禁制。”
　　“可以说，统御者麾下的强者无论多强，都是任由他捏圆搓扁的。”
　　炎奴挑眉，原来是这样，又是奇特的机制。
　　不是心灵扭曲，也不是强行控制之类的，而是‘一旦做某事，某种功能就会关闭’。
　　统御者的能力吗？已知的帝皇群体，有注视者、贪食者、统御者，还有个什么性别守护者。
　　“说起来，所有正面的情绪魔能，好像也是被这个‘统御者’收走的吧？”炎奴问道。
　　路撒顿时语气愤恨：“是的，统御者拥有各种与‘统御’、‘支配’、‘控制’有关的特性。”
　　“除了绝对禁制外，他还有个‘强制收税’的能力。”
　　“在他所统治的疆域内的任何生灵的任何一种收入，他都可以选择性地强制征收。”
　　“表现为，那份收入，直接出现在统御者那里，仿佛本来就是给他的，连中间转移的过程都给跳过了。”
　　炎奴一愣，意识到正面魔能是怎么被收走的了。
　　“所以，他是把所有正面魔能，都作为税收了？”
　　“任何人滋养的正面魔能直接就诞生在统御者身上，难怪我连正面魔能的影子都没看到，根本不知道如何阻拦。”
　　“原来直接转给他了，他代为接收……”
　　罗阎肃然道：“连我们也算吗？我们可没有被他统治。”
　　魇魔镜出言解释：“在这个范围内就算。”
　　“除非能罢黜泽塔天道，或者干脆征服整个泽塔文明。”
　　“否则就算我们实质性地统一银河，独立了。”
　　“这里，也依旧算是泽塔疆域。”
　　“而他已经指定了正面魔能为税收，税率百分百！”
　　罗阎皱眉，这意思是必须如‘改朝换代’般彻底改变归属。
　　也是，名义上来说，神洲都还属于泽塔天道呢。
　　“岂不是说，我们在这创造的情绪魔能，也都是在给统御者做嫁衣？”
　　“天知道刚才，注视者以及炎奴，又给统御者送去了多少正面魔能……”
　　“炎奴，我们先离开这。”
　　炎奴点头，一挥手，众人就大挪移，离开了监狱星云。
　　随后他们在亚空间里航行，朝着银河中心方向进发。
　　“话说虫洞在哪，给我指条路。”
　　魇梦镜发了个坐标，炎奴直奔那里而去。
　　一个时辰后，他好像来到了一处古战场。
　　这里就没有一处完整的天体，数之不尽的时空裂隙与旋涡，充斥其中。
　　众多华丽的金属巨构和残缺星体，仿佛曾经被什么惊人的力量碾压过，破碎成了千奇百怪的几何碎片。
　　在这里，炎奴能见到各种各样文明风格的舟船和兵器，如同砂砾般堆砌。
　　无数昔日精美奥妙的造物，跟废品一样在这里自由地飘荡。
　　整个区域，连绵上百光年，历尽沧桑，像是曾有无数生灵，操纵无数可怕的战争兵器，最终在此陨落，一切都做了古。
　　“如此古朴的遗迹，这是银河城战场吧？”魇梦镜呢喃道。
　　“古朴？”华山仙人们都看得如痴如醉，只觉得什么都新奇。
　　这里充斥了万族的风华，百花齐放，无数种文化和艺术糅杂，哪怕多数是碎片，也给人心灵上的震撼。
　　不过，这在魇梦镜和路撒等人眼中，却是饱含旧时代影子的一个地方。
　　到处是五千年前的造物习惯与工艺，惹人伤怀。
　　众多囚犯见得此地，都失神哽咽，说不出话来。
　　路撒失魂落魄道：“银河城一战，是对抗泽塔最惨烈的战役。”
　　“星盟所有成员国都出了兵，形成万族联军，规模浩荡。”
　　“无论是作战人员、特种人员还是技术人员，无论是军事物资、高效能源还是其他后勤储备，全部都碾压泽塔人一千亿倍。”
　　“一千亿倍啊！输了……我们竟然输了。”
　　“全军覆没，无数精锐丧尽，打光了万族的元气，星盟秩序就此崩溃。”
　　“从此各族一蹶不振，哪怕拼命发展玄学反抗，也还是一个个灭亡。”
　　华山剑仙们骇然，这太离谱了，一千亿倍的体量差距，都能输的？
　　炎奴问道：“灰帝到底是啥子特性哦。”
　　路撒捂着脸道：“不知道，当时唯一确定他掌握的奇物，一个是神珍铁，一个就是云鬼族的地母抹杀，对了还有大量的情绪魔能。”
　　“可即便如此，联军也有奇物，真正败亡的原因是天道。”
　　“当时万族联军多数是纯物理兵器，毕竟那会儿天道刚出现才百年。”
　　“虽然已经掀起研究玄学的巨大风尚，但绝大多数文明都没有将其运用在军队中，毕竟军队的改革不是那么轻易的。”
　　“而且当时玄学侧的战争学说，也没有发展到可以替代旧军队的地步。”
　　“我们那时候认为无论玄学怎么发展，物理学都是不可能被淘汰的，完全是旧时代的打法。”
　　“但泽塔人的作战方式，却是划时代的，给了我们当头一棒。”
　　罗阎一听就明白了：“你们的机关的确厉害，纯粹的物理学也并不比玄学差。”
　　“但你们也不能没有一点对抗玄学的手段啊。”
　　路撒哭丧着脸：“有一点的，但也只是一点点。”
　　“这一战，我们金乌是死伤最惨重的一族。因为泽塔是从我们文明内部起兵的，先击败了金乌文明……”
　　“金乌文明几乎覆灭，一大霸主沦落到生死存亡的关头，这种事震惊了全银河，再加上他又连续击破奴役了很多弱小种族，所以引得众怒，群起攻之。”
　　“而我们金乌是唯一懂得灰帝厉害之处的，便竭力劝说各文明立即改革军队，但可惜，当时因为国内沦陷，我们的鸟如同流亡者，在银河已经没有话语权了。”
　　“最终我们金乌族只能拿出了剩余的全部力量，将所有能战的人口都派上战场，并在最后一点时间里，想尽一切办法用玄学力量武装自己。”
　　“所以，我们成了联军里仅有的玄学战力。”
　　罗阎慨然：“傲慢啊，万族联军太迷信物理学的力量，过于傲慢了……明明战争玄学已经展露了它的峥嵘面貌，重创了金乌族……”
　　路撒摇头道：“也不全是傲慢，银河当年能人辈出，有识之士数不胜数。”
　　“早就有人要运用战争玄学，甚至计划都拟好了。”
　　“奈何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计划夭折，或者搁置……甚至干脆能做这件事的人死掉了……导致各个文明仓促间无法改革。”
　　“比如有能力做这事的没权力，有权力的没魄力，有魄力的没见识，有见识的……能力上又差点意思。”
　　“再加上兵贵神速，时间紧迫，总之一系列原因，星盟就这样带着陈旧的军队上了战场……”
　　“事后，我们总能分析出一大堆原因，看出当时犯了多少种错误。但当时……我们确实就这样阴差阳错了……”
　　炎奴忍不住喊道：“好浓的天道味儿！”
　　众人也都郁闷，这真是憋屈啊。
　　时来天地皆同力，命去英雄不自由。
　　……


第536章 复活知情者
　　天道味很浓，但也很奇怪。
　　“你们的天道，为何会帮他？”罗阎问道。
　　魇梦镜叹息：“所以才说，灰帝是宇宙级的真命天子。”
　　“在更大的天道意志选择下，各个文明的小天道，也要为之让步。”
　　路撒怒道：“泽塔人凭借秘法与神通，各个以一当万。”
　　“联军的技术虽然碾压他们，可有些玄学，防不胜防。”
　　“比如灭魂秘法，附着在万道死光之上，我们明明挡下了攻击，结果战舰里的人灵魂却遭受重击，全部牺牲……”
　　“又如泽塔吸灵术，他们将一颗恒星炼制成巨大的吸灵怪，所有进入它引力范围的人或战舰，都会被吸干能源……”
　　“就连通讯波都蕴含诅咒，我们的通讯部门截获对方的密信，却导致瘫痪，不是仪器瘫痪，而是人瘫痪了……文字中附带神秘力量，充斥不祥，让我们的人发疯，理智狂降。”
　　“诸此种种，不断磨平差距，让我们损失惨重。”
　　“我们金乌族作为仅有的玄学战力，到处救火，也被着重打击，伤亡最为惨烈。”
　　很多人感慨，这就是纯粹的打法压制了。
　　在神洲以前的时候，一名修士可以把凡人军队玩的团团转，这还是在有红尘火的情况下。
　　“所以你们万族联军，就这么活活被玩死了？”炎奴皱眉。
　　路撒等人全都激动道：“怎么可能！”
　　“炎帝，请不要小瞧当年的文明啊，纵然如此劣势，我们其实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完全能够做出一部分牺牲，保证大部队撤退，进行战法升级。再不济，也能跟泽塔打持久战，避免巨大损失的同时，争取后方改革的时间，研究出强大的玄学武器来逆转战局。”
　　“各大霸主文明何等先进？举国推进某种进步的能力，是巨大的！”
　　“在前线吃大亏的情况下，所有的改革阻力都会消失，如果不消失，就让制造阻力的人消失！”
　　炎奴拍手叫好：“说得好，可不是吗！”
　　华山的仗剑仙人奇怪：“不是说各大文明都被天道影响，无法改革吗？”
　　路撒盯着他道：“是被影响，不是被心灵扭曲。”
　　“天道不会心灵扭曲普通人的。”
　　“祂顶多在战前引导我们，而开战后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高等文明还不知道蜕变，就是傻了。”
　　众人一想的确，除了被天道复活的仙人，其他情况都只是因势利导，而不会强行控制人们。
　　所以祂只能一定的概率中玩弄命运，阴差阳错。
　　而当先进文明吃了大亏后，蜕变已经是势在必得，不存在阴差阳错的余地了。
　　路撒傲然道：“我们金乌遭受了惨败，果断就完成了战法升级，这才成为联军重要的玄学战力。”
　　“我们能完成，其他文明自然也可以，只要压力足够大，文明就一定会蜕变。”
　　“这是一个成熟文明最基本的适应力，是当时银河三千星际文明最正常不过的能力。”
　　“能在星际中站稳一席的文明，无一不是历尽沧桑，经过重重磨难与万千难关的洗礼。”
　　“一步步成长成熟、一步步打破藩篱、一步步学习蜕变，才屹立在星空中。”
　　“怎么可能因为一次落后，就彻底垮掉？”
　　神洲众人都肃然。
　　“适应么……”炎奴微微点头。
　　无论是生命，还是种群，亦或者文明，都是有适应能力的。
　　只不过不像他，是绝对的。
　　路撒叹道：“当时所有文明都在军备，后方的战争玄学在不断提升。”
　　“所以那一战，拖得越久，就越对泽塔不利。”
　　“各大文明的底蕴都不是他能比的，给我们一点时间，结果一定不一样。”
　　“可惜，我们没有缓过来。”
　　“灰帝也知道他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亲自出手，招来了天罚，巨大的统一力铡刀，笼罩了战场……”
　　此话一出，众人都愕然：“什么？这也行？”
　　当场下天劫？天道竟然直接出手帮他了？
　　许多从监狱里出来的强者都经历过那一战，他们激动道：“没错，就是这么可恨。”
　　“铡刀从天而降，威力巨大，一波接着一波，一击强过一击！痛击了我们的舰队！”
　　“打击范围覆盖了方圆上百光年，我们全军覆没……”
　　“至此所有文明都遭受重创，精锐尽失，一蹶不振。”
　　“尽管那之后，衍化出各种强大的玄学战力，比如龙族、比如天心族，都凭此抗拒了很多年。”
　　“但终究银河城一战损失太大，各个文明再也回不到巅峰。而泽塔仅此一战，成了庞然大物，收获极丰，弥补了各方面的短板。”
　　“可以说，银河旧秩序从那一天就死了，只是四百年后才埋。”
　　路撒咬牙切齿道：“我们不是败给了灰帝，而是败给了天命。”
　　“这就是天道，它的存在，镇压了我们适应的可能。”
　　“我们输掉的不只是人与资源，还有尊严，以及一个伟大文明的真正潜力。”
　　炎奴恼火，群仙也是激愤。
　　所谓大势，换句话说，不就是抹杀了一个文明各个方向的适应能力吗？只能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发展。
　　那些古老文明，曾经都有适应磨难无限可能，可一旦顺天，就只有一种未来了。
　　不过罗阎却很冷静：“等一下，你们没有逆天，天道就算要帮灰帝，也不可能直接毁灭你们。”
　　“祂凭什么为灰帝，改变自己的原则？”
　　路撒恨声道：“我怎么知道！”
　　“那一战，万族联军也都是顺天者，可天道就是降下了毁灭性的手段。”
　　这时魇梦镜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个我知道……那一战的情况，没你们想得这么简单，其实你们误会天道了。”
　　“误会？那就是天罚，那什么天道铡刀是泽塔文化，我还能认错不成？”路撒不解道。
　　魇梦镜摇头：“我没说那不是天罚，但不是针对你们的，而是针对灰帝的。”
　　“啊？”众人都错愕，难道事情还有隐情？
　　魇梦镜解释道：“就算是更大的宇宙天道，祂也不会直接毁灭一方，来帮助天命者……除非，另一方是逆天势力。”
　　“可你们不是，当时所有文明都是‘顺天’的，都在完善自己的天道。”
　　“所以那个天罚，其实是劈灰帝的。”
　　众人都懵了，劈灰帝的？他不是宇宙真命天子吗？
　　罗阎却是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我懂了，天道选择灰帝，是因为他的特性潜力太强大，本质上，这是一种对灰帝的收容。”
　　“可如果，灰帝不买账，意图消灭天道，天道自然会降下劫罚。”
　　“灰帝利用了这一点，以自身引来天罚，借此来毁灭你们。”
　　路撒惊道：“就算是如此，那劈死他就行了，凭什么规模那么巨大，把我们的大军也灭了！”
　　魇梦镜幽幽道：“路撒，你忘记情绪魔能了吗？”
　　“这……”路撒一滞，眼睛都红了。
　　罗阎皱眉道：“灰帝当时初露峥嵘，没有现代这么多种强力的花招，所知杀伤性最可怕的，就是他们文明的天罚。”
　　“于是故意逆天，引来天罚，再利用情绪魔能篡改事件，把天罚的破坏力和范围都放大。”
　　“这是奇物的效果，天道也没辙。”
　　“就好像一个人引来雷霆万钧，但他自己因为某些能力不怕劈死，却可以借此把周围的一切劈碎。”
　　“你们是败在了他对于奇物和天道的运用上，而不是单纯败给天命。”
　　“相反，他其实在那一刻，是没有天命的。”
　　“他甚至可能才是银河，第一名‘逆天者’。”
　　魇梦镜非常欣赏地看着罗阎：“没错。”
　　“不过顺天逆天对灰帝而言，都无所谓，这一战后他又归顺于天道。”
　　“只要有利益，灰帝就会做。”
　　“或许反过来，让自己可以被利用，也是天道稳住灰帝的方法。至少灰帝从来不会真的想销毁天道。”
　　神洲众人面面相觑，灰帝到底有什么能力，值得天道这样拉拢。
　　罗阎询问众人，却无人知晓。
　　炎奴喊道：“万族的精锐都牺牲在此地是吧？”
　　“我把他们复活就是了，这里面有没有偶然失落？”
　　说着，赤色大势已经席卷，无数人影浮现，炼死为活。
　　路撒一怔：“炎帝，偶然失落是天心族的奇才，他是这一战的幸存者之一，逃回了自己的文明，开创了强大的玄学体系，曾名动一时。”
　　炎奴哦了一声：“所以他没死在这？那微星不动呢？”
　　魇梦镜沉吟道：“他是天心族文明的物理先驱，也没有死在这场战役，被人拼死救走了。”
　　炎奴挠头，又接连报了几个名字。
　　结果都是大名人，但却统统没死在银河城一战。
　　干脆，他给众人发了一份大名单，里面列举了许多人名。
　　“你们看看，有谁是死在这场战役的？这是注视者给我的名单，说这里面的人，知晓灰帝的天生特性！”
　　此话一出，魇梦镜等人惊喜。
　　连忙一齐查看这份名单，与此同时，这片古战场废墟，也在不断的有人复活。
　　不多时，所有看了名单的囚犯都异口同声地喊道：“有！”
　　“妙尊！”


第537章 虚拟太平
　　“妙尊？这位是陨落在此的？”炎奴左顾右盼。
　　注视者给他的知情人名单，只有名字，没有详细资料，而且谁陨落在哪，这些也都没提供。
　　银河太大了，外加过去的战争抹去了很多地区，一些星域都是新创出来。
　　比如当年的龙族旋臂，整条都给打没了，那片区域一度是真空带，黑漆漆空无一物。
　　这之后有走狗文明的强大星灵，重建旋臂，构筑了很多恒星，在那里建国。
　　可以说现代的银河系，与过去相比，堪称沧海桑田，环境都不一样了。
　　谁也不知道某个现在的无人区，是不是曾经某个强者的陨落之地。
　　眼下来到这银河城遗址，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名单上的人。
　　“我确定，炎帝，妙尊当年的陨落可是大事件，我不可能记错。”路撒说道。
　　其他人纷纷出言：“对，妙尊确定是死在银河城一战。”
　　“她其实也是联军的玄学主力，因为她一个人就是一个文明，所有的同胞都只剩下灵魂，活在她的虚拟世界中，所以自我改变的速度尤其快！”
　　“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改革，她却不用，在战局失利之后，迅速蜕变，改造战体，立地成仙。”
　　“可惜，还是熬不住那天道铡刀，和众多文明的联军一起，陨落在这。”
　　“其他文明还有留存，之后又陆续抵抗了数百年，但她和她的文明，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曾经是银河最大的虚拟世界运营商，陨落之时，几乎整个银河都断网了……影响特别大，所以我们不会记错的。”
　　虚拟世界大家当然知道，仗剑仙人眼眸放光：“最大的虚拟世界？”
　　华山众仙的幻象宇宙，其实也是类似的东西，只不过是玄学制作的。
　　但因为受限于认知，所以很不稳定，且失真。
　　而在贝塞尔等地，他们体验了现代的虚拟世界，更绝精妙，不仅真实无比，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设定和功能，让他们眼花缭乱。
　　炎奴则好奇道：“你是说，她让自己文明的所有同胞，都住在虚拟世界，随身携带。”
　　“结果导致她一死，整个文明都陪葬了。为何要这么干？”
　　路撒撇嘴道：“因为虚拟世界应有尽有啊，让人能真正随心所欲，创造想要的一切。”
　　“妙尊的虚拟国度，将整个世界分为两种，一种是自由宇宙，一种是虚拟现实。”
　　“自由宇宙是独属于个人的世界，在那里不用惧怕战争、罪恶与疾苦。有庞大的计算资源和智能程序为人服务，构建创造一个虚拟宇宙的万物和命运。”
　　“比如按照自己的设想，创造一个有千亿人口的文明，在那里你可以是王，也是神，也可以是著名人士，或是普通人。”
　　“可以经历无数种各不相同的人生，在不同的生命中体验不同的成就，乃至死法。”
　　“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的主宰，比神更有力量，做一切渴望，乃至不敢渴望的事情。”
　　炎奴眼睛放光，暗想这确实很好啊。
　　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把现实世界，都变成这样。
　　路撒继续说道：“自由宇宙是没有固定世界观的，纯粹以算力划分。”
　　“妙尊给自己文明同胞所分配的算力，足够把个人宇宙设计成一千种不同大世界，每个大世界又有一千种中世界，每个中世界又能分出一千种小世界。”
　　“小世界则是一个恒星系大小，能运载一套正常恒星体量的虚拟物质，外加百亿虚拟人。”
　　罗阎简单算了一下，就惊呼：“岂不是说，每个人都掌握十亿恒星系体量的虚拟世界？”
　　“这简直是高等星灵了！而且比高等星灵还自由，堪称随心所欲。”
　　路撒点头称是：“没错，高等星灵创造不了不存在的东西，但是虚拟世界可以。”
　　“纯粹的空想事物，也能实现，可活在完全不合理的幻想世界中。”
　　“那里的现实与想象简直就是一回事，能限制那里的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算力，一个就是想象力。”
　　“而算力这东西，几乎是能无限进步的，别说妙尊还在现实努力发展自己，就算她技术陷入瓶颈，可只要有资源，光靠堆资源也能把算力体量硬堆上去，保持每年一个还不错的速率增长。”
　　“虽然灵魂有大限，现实里的时光是一切的杀手，不到十三万年，就连灵魂也会消散。”
　　“但在虚拟世界中人们的时间还是很充裕，只要有十万倍的算力剩余，就可以改变虚拟时间比例，让一年如十万年一般漫长。”
　　“若有十亿倍算力剩余，则现实一年，虚拟世界十亿年。”
　　“以此类推，妙尊文明的每一个人，都有极其漫长的时间去享受他们的快乐，直到腻了为止。”
　　华山众多剑仙，听得如痴如醉。
　　这可比他们的幻象剑界，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的那个是固定幻象，所有人都在同一套剑修世界观下，过着不断交际、修炼、打魔头的日子。
　　跟妙尊这个，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炎奴沉吟道：“妙尊自己怎么办？她运载着这一切，只能这样不断背负文明所有人？”
　　路撒颔首道：“是的，妙尊文明对虚拟技术的研发非常强大，遥遥领先。”
　　“他们很早就定下了‘全文明集体进入虚拟世界’的目标，认为充满烦恼的世界如同地狱一般。”
　　“宇宙中充满竞争和压力，既如此，那就不竞争了！”
　　“可以说为了这样的理想乡，他们努力了很多年。”
　　“但除了技术问题，还有生存问题，乃至未来无数未知的问题。”
　　“如果只是让一台智能计算机处理，埋在某个看似安全的地方，那恐怕整个文明，都会随时因为一场意外而消失。”
　　“宇宙中意外因素太多了，奇物、天灾还有其他众多文明，所以即便沉溺于虚拟，也必须要有人在现实中努力。”
　　“选出一个大智慧、大毅力、大觉悟之辈，负责不断维护、改进虚拟世界，这个人选，就是妙尊。”
　　罗阎皱眉问道：“就她一个人？人力有穷，她如何能背负这么大的责任？”
　　“而且你们的算力需要进步，技术需要进步，宇宙那么多强大文明，所以武器也要进步。可她就一个人，要怎么发展啊？”
　　“为何不让虚拟世界中享福的人们，抽出一点时间来，留在现实工作？”
　　在场许多人，都侧目看向罗阎，包括华山剑仙们。
　　只见仗剑仙人淡笑道：“罗阎，修仙界的种种，你见我们华山派管过吗？”
　　“要不是有生存压力，我都恨不得你们不知道有我们这个仙宗……”
　　“啊这……”罗阎恍然：“好吧我懂了。”
　　“没有人享受虚拟世界后，还能在现实里努力拼搏，那里的生活就如同福寿粒子一样令人上瘾，一旦经历过，就几乎不可能在现实有所建树了。”
　　“所以‘维世者’，要孤身努力，是真正的独行，背负着文明，而无人可以背负她。”
　　炎奴激动地拍手：“举世无双的贱民吗？宇宙之大，竟然已经有人开始这么做了？”
　　他就是这么干的，自己无限火德，滋养一切，照耀太平。
　　让所有人都能享受无尽幸福。
　　魇梦镜呵呵一笑道：“贱民，倒也不能这么说。”
　　“她也是文明的主，虚拟宇宙的神。她随时可以对世界做出改变，而没有人可以反抗她的意志。”
　　罗阎看向他，重重点头。
　　炎奴则问道：“咋的，她干啥坏事了？”
　　魇梦镜说道：“倒也没有，她对于自己文明的同胞，始终极好。”
　　“不过她一个人艰难发展，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所以除了个人的‘自由宇宙’外，还有个‘虚拟现实世界’。”
　　“那里是模拟现实世界的，不属于任何人，是大家公共生活的区域，大家在个人世界玩腻了，就会去哪里。继而形成一个虚拟社会。”
　　“方便大家沟通与交际，而不是只有孤身一人的单机世界。”
　　“所以也需要工作，也有货币，以及经济和文化的建立与交流。”
　　“因为与‘已知宇宙’的法则完全一样，所以人们在那里，可以为妙尊分忧，帮忙思考和处理一些现实问题。”
　　炎奴挠头：“可这与在现实工作有何不同？你们之前还说体会了虚拟世界，就再也无法有建树了。”
　　路撒急忙摇头道：“不一样的，炎帝。只是大体仿照现实，比如物理参数，这是为了方便研究。”
　　“但个人如有必要，还是可以拥有各种虚拟能力的，比如不死不老、比如瞬间出现在任何坐标，比如一念之间改变和生成物品……”
　　炎奴恍然，拍手道：“说的也是，虽然是仿照现实世界的，但本质依旧是虚拟，如此一来，大家既可以为妙尊分忧，也依旧没有任何苦难，对吧？”
　　众人沉默。
　　炎奴问道：“咋了？”
　　路撒解释道：“在‘虚拟现实’的社会中，依旧是有苦难的。大家都想要更多的算力，以及一些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
　　“没有差距，没有对比，就没有任何动力可言。”
　　“恰恰由于妙尊遵循承诺，深爱自己的文明，对自己的同胞足够得好，所以可以压榨的对象，就只能是其他文明的成员。”
　　“她为何是银河最大的虚拟网络供应商？那可不是免费的。因为她需要其他人为她效力，需要攫取其他文明的财富与智慧。”
　　“技术、资源、人才，由于她一个人无法发展，所以只能不断地从外在吸取，死后的灵魂也要为她所用。”
　　炎奴皱眉，撇撇嘴，问题又转回来了。
　　搞了半天，还是和神洲昔日的权贵，是一码事。
　　有人享受，就一定要有人受剥削，因为一切都是有限的，无人能提供所有需求。
　　哪怕是妙尊这个文明，做到了同胞都幸福的局面，但也是建立在对其他种族的压榨上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她做不到无限火德，做不到一切赏罚皆自我出。”
　　“所以这不是什么举世无双的贱民，而不过是将整个文明升为权贵，让其他种族都为贱民。”
　　炎奴说着，不再那么激动。
　　但也没有看不起妙尊，事实上，对于她的文明而言，她已经做得相当好了。
　　她已经做到自己文明的太平，而一般这种人，就已经是伟大者。
　　“此人死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周围已经有无数人被复活，但并没有妙尊。
　　路撒说道：“战场太大了，需要找一下。”
　　“我们也不知道她死亡的具体位置，又是怎么死得……只是确定她肯定死在这场战役里。”
　　炎奴一边复活众生，一边说道：“没事，反正都要复活的。”
　　众人点头，也都帮忙起来。
　　如今炼死为活的生命力，可以储存在虫甲之中，利用虫甲释放。
　　所以大家也都能帮上忙，炎奴只要负责开着赤色大势就行。
　　“咻咻！”众人都散开。
　　银河城战场，连绵上百光年，到处都是死者，他们要分开行动。
　　“魇梦镜，你别去啊，虫洞找到没？”
　　“你传送到凤凰星群去，你穿着虫甲的，去过一次，我就也能自己传过去了！”
　　炎奴见魇梦镜也要散开，急忙叫住他。
　　魇梦镜错愕：“我们来银河城遗址，是为了用虫洞的？”
　　“可为何要我先去一次？虫洞不就在这……”
　　突然，他僵硬住，眼前那只有他能看到的远古虫洞也随之消失。
　　“好吧，所以远古虫洞是被毁掉了，只是我忘记了……”
　　他来到这里时，就很自觉地删掉了自己相关的记忆。
　　但他太聪明，正如他所说，哪怕记忆篡改，也往往骗不过自己。
　　由于同样把‘来银河城遗址是为了让他开虫洞’的事给忘了。
　　以至于刚才也想去找妙尊，导致炎奴提了一嗓子。
　　就这简单一句话，便瞬间点醒他，反应过来记忆的虚假。
　　“你这就识破自己了？”炎奴惊愕。
　　对方之前说他很容易找到记忆中的疑点，直觉异常强大。
　　炎奴对此还没概念，如今算是知晓了，魇梦镜这种人，动不动就会怀疑自己的记忆，想骗过自己也是个技术活啊。
　　魇梦镜说道：“炎帝，你也得帮忙骗一骗我，不能这么直白。”
　　“等会我删除自己的记忆，从那边过来，你就这样……”
　　说着，他提出了一套说辞。
　　“我不会撒谎。”炎奴坚定道。
　　“……”魇梦镜无语。
　　罗阎上前道：“我来吧。”
　　“炎奴，这事交给我和他了，你就别管了。”
　　炎奴点头道：“好的。”
　　说罢，他专心复活众生，不断在星空中远去。
　　庞大的古战场，有的地方死的人多，有的地方死的人少。
　　他们都很茫然，好在囚犯们，都是曾经这些文明的佼佼者。
　　尤其是路撒，他的身份真的很高，而死者中又有大量的金乌。
　　所以他们不断散发着通讯波，解释着情况，同时询问复活者关于妙尊的事。
　　“妙尊？我知道她陨落在哪。”一批复活的金乌突然说道。
　　“哦？”炎奴惊喜。
　　“快带路！”
　　很快，一行人来到远离战场中心的一处地方。
　　这里时空异常，漂浮着很多蕴含可怕能量的物质。
　　有的东西算是法宝，有的则看不出任何玄学气息，属于纯物理产物。
　　有人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就是那，妙尊就死在那里。”
　　炎奴顺着看去，瞥见一座巨大的天体，形似大陆，泛着辉光，好似洪荒，甚至比洪荒还大。
　　“咦？那是啥？也是谁缔造的深空大陆吗？”
　　炎奴身形一闪，落到这座磅礴恢弘的天体上。
　　那座天体，通体金色，延绵数百亿里，沉稳大气。
　　散发尊贵威严的气息，线条都充斥美感，每一寸都勾勒着深奥的符文。
　　附近区域，也有很多类似材质的碎片，被其引力所牵引，在环绕着它飞舞。
　　说是碎片，但也都巨大得很，好似一颗颗行星。
　　“唉，炎帝，这不是什么陆地……”
　　“祂是妙尊的尸体。”
　　此话一出，令炎奴错愕：“这么大？”
　　其实他不是没见过，巨大无比的身体。
　　贝塞尔强者就有一种能力，粉碎一座恒星系，利用其离散的物质，化作星体战衣！
　　但那更像是一大片迷雾，物质离散，为人所操控而已。
　　可眼前的庞大尸体，是非常扎实的奇异合金所铸，广大而厚实，沉重无比。
　　这物质量，可以说大得惊人，至少是数千个恒星系的体量！
　　“你们这么一说，确实像尸体，这两旁的众多衍伸物，跟旋臂似的，是她的尾巴还是手臂啊？”炎奴问道。
　　虽然对方被打得稀巴烂，但一旦知晓是尸体，则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是手臂，妙尊千臂四面。”路撒说道。
　　炎奴点点头，随后皱眉：“咦？她的死态信息呢？”
　　他到处寻找，完全没看到妙尊的定格人影。
　　赤色大势下，这里古往今来的死者，都浮现了虚影，可并没有妙尊。


第538章 活着总有用的
　　炎奴面色平静，尸体在这，但没看到死态信息的虚影，是有很多可能性的。
　　众人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虚影，推测道：“也许是呈现了妙尊种族的本体？”
　　“这里有很多妙尊文明的生灵虚影，也许某一个就是她。”
　　炎奴点头，生命力充斥周天，不断复活巨大金身附近的死者虚影。
　　“好多啊，这片区域的死者数量至少过亿亿！”众人惊讶。
　　仔细一看，能发现金身里叠加了数不清的虚影，密密麻麻。
　　这数量有些异常，一个地方能死这么多人吗？
　　路撒凝重道：“是所有连灵魂都进入虚拟宇宙的人们啊，妙尊一死，连身躯都被击碎，他们自然也全都陨落，灵魂消散。”
　　“一起帮忙，将他们全部复活。”
　　然而很快，他们发现异样。
　　复活者竟然一个闪烁，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又死了！
　　“咦？是幻象之躯。”仗剑仙人惊呼。
　　华山剑仙们，都看出情况。
　　“这些人死之前，灵魂处于一种特殊状态，无法在现世环境存在。”
　　炎奴点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都属于虚拟宇宙生灵。
　　仗剑仙人喊道：“这个好说，我们也找个虚拟世界，把他们装进去再复活就是。”
　　“我随身就携带了贝塞尔文明的虚拟网域。再不济，我还能以自身道果，随手开辟一处幻象界。”
　　作为神洲的虚拟研究者，仗剑仙人是专业的，华山仙宗的幻象宇宙就是他开创的。
　　路撒摇头道：“恐怕不行，妙尊死后的时代，全银河的虚拟技术都是远不如从前的，堪称大倒退。”
　　“什么贝塞尔文明，那玩意儿也能叫虚拟宇宙？”
　　“就算都这么叫，但实际差了不止一个时代，算力与算法都天差地别，恐怕无法兼容。”
　　巨猿喊道：“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虚拟宇宙，大半的关键之处都靠玄学。”
　　“算力方面其实一点也不差，甚至更猛。”
　　“只能说，版本不一吧。”
　　昔日辉煌的妙尊陨落，一切都做了古。
　　导致曾经覆盖全银河的网络没了，且虚拟宇宙技术大倒退，但时代是滚滚向前的，并不会真的落后。
　　之后的个个文明，靠着天道，又发展回来，只不过走了另一个方向，靠的是法则、玄学，而非物理。
　　其实某些方面是更厉害的，但这样的话，就没法兼容这些旧时代的虚拟残党了。
　　“所以妙尊的那种纯虚拟世界，已经失传了？”
　　“我们现在，找不到可以兼容他们的地方了？”
　　炎奴皱眉：“那要不我把他们复活的瞬间全部投胎，重新做人吧。”
　　“不用不用……”路撒笑道：“炎帝，如今能接纳妙尊宇宙生灵的人，还是有的，比如‘遵纪协议’那群机械族。”
　　“另外九神应该也可以，他是太微华人，当年妙尊凭借这具金身能称霸一方，其实是有太微华的技术帮助的。”
　　“九神就算没了以前的太微华技术，但凭他的本事，修复这具金身里的一些设备，还是易如反掌的。”
　　五千年前，太微华是整个星系群的领头羊。
　　妙尊一个专精虚拟网络的文明，能在银河成为顶尖存在，是有太微华扶持的。
　　炎奴恍然：“那请魇梦镜来。”
　　正说着，突然周边紫光一闪。
　　一群强者赶到这里，他们一个个身披虫甲，散发惊人气势。
　　为首之人，正是紫尘散人。
　　他面露喜色，说出的话，却是让众人震惊。
　　“报！”
　　“炎帝，绝尘文明、遵纪协议皆已归顺。”
　　“剩下的文明也都爆发内乱，有的已经政权更迭，自行斩了自己的天道，举国加入神洲秩序。”
　　“人皇正在带人接管，很快就会带着他们来朝见您，我先行一步通知。”
　　炎奴听了，非常震惊。
　　什么？个个文明自发地开始斩天了？
　　不禁有点奇怪：“为啥呀？不是说那俩是硬茬吗？”
　　“咋地我还没出手，他们就倒下了？”
　　紫尘散人当即把情况都解释了一遍，最后说：“……人皇的宣传，效果很好。”
　　“事实上，若非有顺天意识作祟，绝大多数人听到咱们的生活，早就心向往之了。”
　　“只是碍于天道压制，阶级焊死。”
　　“如今炎帝您精神净化全银河，让他们可以自由思考，算是彻底点燃了这把火，自然举世皆服。”
　　炎奴挑眉，他还打算去凤凰星群，找几个星河主宰一战，然后再回头来降服银河。
　　就好像当年收拾不住人间，便干脆把修仙界打翻，裹挟无上神威，再来定人间一样。
　　哪曾想，根本不需要，只是把神洲的好日子摆给他们看，银河就直接翻了个天。
　　“这是为啥？我啥也没干啊。”炎奴挠头。
　　紫尘散人笑道：“不，您已经做了很多了，炎帝。”
　　“威服天下，从来就不是只有暴力。”
　　在场众人都心神恍惚，不光是炎奴，路撒他们也是震惊不已。
　　但很快，也想通。
　　毕竟炎奴开辟的乐土，就连他们也坐不住，何谈其他人？
　　路撒之前匍匐哭喊，表示愿为麾下鸟，做什么都可以，便可见这份伟大。
　　“莫要说你什么也没做啊，呆子，你只是没有亲自去一一征服他们而已。”
　　突然，又有一群人赶到。
　　这回人数众多，铺天盖地。
　　为首的正是妙寒，在他身后还有万族的义军。
　　有巍峨的琉璃巨人，有头顶金色蜗壳的烂泥，还有蜡像般燃火的少年。
　　成千上万的金乌排列整齐，仿佛万日齐辉。
　　千姿百态的光雾生命体散发惊人波动，仿佛一大团星云飘来。
　　还有密密麻麻，数以亿计，长相全部一样的机械海，滚滚如潮。它们漆黑的金属，勾勒银光闪闪的秘纹。
　　最引人瞩目的，是急剧膨胀，正在舒展的亿万菌丝，祂绽放五颜六色的辉光，绚烂多彩。
　　因为颜色过于鲜艳，看起来，像一片超级庞大的毒蘑菇群……
　　其次，还有一大群气势高亢，身姿傲立，长尾摇曳的峥嵘生物，赫然是龙族！
　　路撒瞪大眼睛，浑身一震，惊呼出声：“珈隆！”
　　他认出了其中一人，异常兴奋，直飞过去。
　　路撒这一声喊，众人都看过来，注意到龙族竟然复活了。
　　其中名为珈隆的那条龙，非常英武，挺立虚空，手掌玩弄着一颗月球般大的星辰，周身雷光闪烁。
　　散发的气场充满傲意，可以看出，他大概相当于星爵层次，可以掌握质子层面。
　　不过，这等实力，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够看了。
　　在场星灵众多，都可以视他如蝼蚁。
　　但也没有人敢小瞧这条龙，因为他是银河的英雄之一。
　　面对路撒的靠近，珈隆却是做出了戒备姿势：“你谁啊？”
　　“……”路撒气得当场就凝塑出燃烧烈焰的骨剑！
　　随后又想到，自己融合虫甲，看起来狰狞，不复过去模样。
　　于是将虫甲化为隐藏状态，绽放出自己的灵魂气息。
　　珈隆这才认出他来：“哦，是你这鸟人，你竟然还活着？”
　　路撒喊道：“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掉！一次也没死过，可不像你，还要人救！”
　　珈隆头角峥嵘散发嗤嗤白气：“让人救了怎么了？救我龙族，于我龙族有大恩，我全族上下自然会报答。”
　　“你这鸟人没死过？哈，这也好意思说？”
　　“有骨气的金乌都战死，活下来都是泽塔人的奴隶，你……”
　　“哈哈哈哈！”
　　路撒气急了：“你笑个渣啊！若非有炎帝出，你龙族亡也亡了！一切都做了古！”
　　“而且我活着，一直被关在监狱，可没有被奴役……”
　　他极力地说着，但珈隆却只是大笑。
　　“你没被奴役？这么说，你阶级很高啦？”
　　“是是是，你可是金乌王族啊，说不定泽塔人念旧情呢。”
　　他话语嘲弄，却是让路撒说不出话来。
　　路撒无法反驳，因为他的阶级，的确也还是奴隶。不然当初越狱，也不会被泽塔狱卒差点阶级抹杀了。
　　“我活着，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拯救族人，活着才有希望，不像你，把全族都带得灭绝！”他只能从这一点上反驳。
　　但珈隆却是傲然：“我们龙族拼到了灭绝，流进了最后一滴血。因为我们知道，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最有希望战胜敌人的机会，就在当时……只可惜失败了。”
　　“那么请问这位活下来的王族，你五千年来，都做成了什么？”
　　“……”路撒瞳孔地震，这些年来在监狱的绝望和屈辱，涌上心头。
　　他做了什么？他好像什么也没做成，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没有足够的能力。
　　所以在见到炎帝的伟大后，几乎疯狂。
　　但现在炎帝开辟的局面，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路撒只能急道：“你们灭绝了还好意思说我！”
　　珈隆斜眼道：“我们灭绝了，没给泽塔一个技术，一颗恒星！”
　　“泽塔第一波崛起，就是靠金乌提供的资源与技术作为底蕴的吧？”
　　路撒直接亮剑：“没有！那是他抢得！”
　　“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不要用你们的文化来衡量我金乌！”
　　“哈！真是鸟人。”
　　“臭虫，我要把你的嘴撕烂！来来来，我们打一架！”
　　两人争吵，路撒破大防，散发恐怖威势，镇压住珈隆。
　　曾经两人实力是差不多的，且经常争斗，但珈隆死的早，如今实力却是差太远了。
　　珈隆身后众多龙族顿时都要出手，不过却被珈隆摆手按下。
　　只见珈隆也有应对，越过了路撒，隆声对炎奴道：“龙族之主拜见炎帝。”
　　路撒一愣，不敢打断这话，更不能当庭斗法了，只能收回武器，非常憋火。
　　炎奴惊奇于他们的打闹，笑道：“连龙族都复活啦？”
　　“怎么一见面就闹，你们不是兄弟文明吗？”
　　路撒和珈隆异口同声：“谁跟这臭虫兄弟文明？”
　　“谁跟这鸟人兄弟文明？”
　　原来这俩文明，在以前是水火不容的，乃是各方面都对着干的宿敌文明。
　　炎奴挠头，也不管他们的关系，散发气息，将他们一齐镇压。
　　这威势撼动时空，充满霸气。
　　赶来朝见的万族，顿时都老老实实。
　　“雪儿，龙族的复活点你在哪找的？我之前也尝试复活，但完全没有看到过他们的虚影啊。”
　　这时妙寒越众而出：“龙族的复苏，比较麻烦。”
　　“他们被彻底从宇宙中抹去了，无论是疆域还是基因。甚至连生理知识都被白布抽走，而导致无法理解。”
　　“赤色大势的复活，是需要‘文明记忆’作为媒介的。”
　　“但龙族的集体记忆却消失了，所有人口灭绝，所有领土磨灭，所以银河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复活点。”
　　众人一惊，原来如此。
　　其实很早炎奴就想复活龙族，结果到处找不着，是因为龙族的文明消失的太彻底了。
　　要出现虚影，有几个条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人记住。
　　而这个记住的人，不是谁都可以的，得是同一个文明集体。
　　诺母、金乌这些，虽然母文明消亡了，但他们又加入了新的文明，成为新文明集体的一部分，所以只要是他们记住的同胞，就都可以复活。
　　但龙族不一样，没有一个亡国奴，没加入任何一个新文明。因此无根无凭，彻底无法复活。
　　“的确，那雪儿你是咋复活他们的？”炎奴好奇。
　　妙寒微笑：“龙族的文明，灭亡的太干净，但另一个文明的集体记忆，却死死地记住了他们。”
　　“虽然那另一个文明也败亡了，但却有亡国奴，种群没有彻底消失。”
　　“所以甚至连天道都还是存在的，只是蜷缩于每一名亡国奴的心中。”
　　“这些亡国奴们，收集了大量的龙族遗物，铭记了他们的艺术与文化，铭记了他们的历史与每一个人。”
　　“这其实就是一个文明的灵魂。”
　　“而某个文明记住了这一切，接纳了这一切，简直比龙族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他们成功将龙族文明的灵魂，烙印在自己文明之中，传承了下去。”
　　“所以当这个文明重建之后，龙族的复活点也就都投射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有些人不理解，还在问是哪个文明，这么好？把已经彻底消亡的龙族文化，给传承下去了。
　　这是自发的，毫无利益的，因为龙族真的死得一个人也没了，还属于罪族，这么做是一点好处没有的。
　　能触发赤色大势的投影，仿佛同一个文明集体，意味着这种传承非常真诚。
　　间接相当于主动文化污染自己，让自己文明本来的文化，不是那么纯粹了。
　　“谁啊？”
　　有些人在问，但有些人，却已经知道答案。
　　纷纷都看向了金乌群体。
　　妙寒说道：“还能有谁，便是亡国奴遍布四方的金乌们。”
　　龙族众人全部沉默，震惊地看向金乌们。
　　刚才还在拌嘴的珈隆，顿时瞳孔地震。
　　路撒瞪大眼睛，其实也没想到他们金乌亡国奴们的行为，还有这样的大用处。
　　他们并没有想太多，纯粹只是想记住这个宿敌，将其文化与历史继承下去。
　　原来没有他们这样的作为，炎奴大势也复活不了龙族。
　　“你还敢说我们什么都没做！还敢说我们什么都没做！”
　　“拽什么啊！臭虫！没有我们，你们真的彻底消亡在宇宙中了！”
　　路撒狂吼着，说到后面，已是哭腔，捂面失声。
　　文化不同，选择不同。
　　金乌亡国奴很多，到处被奴役，凄惨无比，可以说把金乌昔日的威名全都丢了个干净。
　　路撒这么多年都很压抑，非常痛苦，也非常迷茫。
　　所以之前与珈隆争吵，都几次无法反驳。
　　直到现在，才总算喘口气。
　　妙寒的话，终于还是给金乌的选择正了名。
　　“只要活着，就特么总有用的！”
　　……


第539章 上德不德
　　“臭虫！听到没有？我跟你说话呢！”
　　路撒大声说话，扬眉吐气。
　　龙族们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他们也没想到，自身的复活还有这样的因缘。
　　本以为就只是后世出现了炎帝这般逆天存在，在挽回灭绝。
　　没想到还有金乌的功劳，若无这群死对头在铭记着他们的一切，那龙族真就消失在漫漫尘埃中了。
　　最了解他们的，恰恰是他们的宿敌，其他文明哪怕有心，也无法知道那么多。
　　“为什么？”
　　很多龙族在呢喃，几千年下来，金乌们也不知道还会有炎帝。
　　所以对他们而言，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金乌族都不说话，只是高傲地俯视众龙族。
　　龙族顿时都憋闷，让宿敌骑在头上了啊。
　　珈隆哈哈一笑，突然冲杀上去，强有力的臂弯勒住了路撒。
　　“快说，为什么！你们是不是也被我们龙族文化所折服，要当龙族的鸟啊。”
　　“什么？”路撒气得大叫：“珈隆，你在想什么！”
　　“我们只是看你们龙族的艺术品有点用罢了！”
　　珈隆直接把月球般的星辰扔掉，快速揉搓路撒的鸟头：“不可能！不可能！”
　　“别隐瞒了，你们肯定也想着复活我们，不然怎么可能把所有精神文明的东西都传承下去。”
　　“好吧，我承认你们也是恩人，你们这群鸟人还是很有用的。”
　　路撒爆发强威，将他震开：“撒手！不然我打死你。”
　　珈隆不顾打击，狂搓鸟头：“好兄弟别装了，偷偷崇拜我们龙族，怎么不说呢？”
　　“是不是想复活我们，是不是？是不是？”
　　路撒气急，只得承认：“是有过这样的尝试，但那是因为，能够消灭龙族的，只能是我们金乌！”
　　“我们金乌当了奴隶，你们凭什么能一死了之？”
　　其他金乌也纷纷喊道：“没错，苦都是我们受得，如今炎帝出，你们又来了？”
　　“真该让你们也尝尝当奴隶的滋味。”
　　“若非你们死得太彻底，当初定要把你们复活，来当我们的奴隶。”
　　“就是！就是！”
　　大家七嘴八舌，真是谁也不服谁，一时间又吵了起来。
　　看得其他种族，一阵白眼。
　　其实这两大文明的文化，本来也是息息相关的。
　　他们都是从弱小时，一直争斗到强大。
　　打从刚踏入星际开始，就互相看不顺眼，文化与价值观针锋相对。
　　但这也让他们，彼此的成长交织极深。
　　仿佛是彼此的镜子，文化里充斥着对方，各种典故，都少不了提及对方。
　　可谓谁的历史都离不开对方的影子，发展轨迹如若双生螺旋。
　　强过对方，就是各自文明的追求之一。
　　若是以更宏观的视角去看待，他们俩都可以算作是同一个文明了，只不过是二元双核的。
　　简直就是后天养成的伴生文明。
　　珈隆嘴上虽然硬，但还是承这份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若没有你们金乌，就没有我们龙族。”
　　“以后我罩着你，与金乌为敌，就是与我龙族为敌。”
　　路撒还是强行把他推开：“滚蛋！谁要你罩着，金乌又不是你们的附庸。”
　　“我要做炎帝麾下鸟！”
　　炎奴看得出他们只是玩闹，面露笑意。
　　见到妙寒带着黄半云等人飞来身边，当即迎上去。
　　“雪儿，你把银河平定啦？”炎奴非常兴奋，觉得万族来朝，定是妙寒的功劳。
　　怎料妙寒凝视他：“不是我，是你啊。”
　　炎奴挠头：“我还没出手啊。”
　　妙寒捂嘴微笑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战争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啊？”炎奴瞪大眼睛。
　　妙寒感慨：“上古之时，三苗不服，禹请攻之。舜曰：以德可也。”
　　“于是行德三年，执干戚而舞之，有苗请服。”
　　听到这话，炎奴明白了。
　　这话以前妙寒就说过，其实就是舜帝文治三年，治下丰收，让民众过上了好日子，随后派出军队战舞，亮出精良兵器，展现实力，问三苗服不服。
　　加入炎黄，就是一起过好日子。不加入，就看看这把剑漂亮否？
　　三苗还有什么好想的，当场就表示：果真吗？义父？
　　现如今，银河的情况，其实就是一样的。
　　这就是德，以德服人。
　　“哦！这就是德啊！我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炎奴很开心。
　　不用打也挺好的，他是‘不要命的来挡我’，而不是非要所有人来挡他。
　　反正加入神洲秩序，死了都得进地府走一遭，都一样。
　　妙寒郑重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其实你早就能做到了，只是过去，天道压制了时代。”
　　“而现在，天道彻底无法阻拦你，掩盖你的光芒。”
　　“你自然而然散发的光，就足以滋养无数人，放眼宇宙，已经没有多少人，配当你的敌人。”
　　她的话振聋发聩，与此同时，在场所有种族，也都肃然。
　　高呼炎帝之名，表示愿意拥抱他的太平。
　　此刻万族的呼声，终于让炎奴明白，时代变啦。
　　上德的人不表现为形式上的德，因此实际上是有德的。
　　炎奴就是这样，他给了别人太多太多，自己也背负了太多太多，但他却浑然不觉，总觉得自己还没发力呢。
　　实际上已经前所未有，震撼世间太多。
　　如同一轮昊日，无意识散发的光芒，就养活了无数生灵。
　　神洲现在的生活，充满吸引力，自然会驱使人们向往，瓦解与之相背离的，根本用不着刻意去做多余的事了。
　　正是上德的人顺应自然，而无意识作为。下德的人顺应自然而有意作为。
　　上仁的人有所作为却出于无意，上义的人有所作为却出于有意。
　　上礼的人有所施为而得不到回应，于是扬着胳膊，强迫别人跟随他去行动。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上道’是不存在的，那是完美的世道，完美的大自然，仅存在于空想之中。
　　所以世道不美，首先就需要大德。
　　德也没有，那就需要讲仁。
　　仁也失去了，那才需要义。
　　最后义也失去了，只能以礼来约束。
　　礼到底线就是法，法到严厉就是政，政到苛刻就只能易了。
　　泽塔秩序，乃至所有文明，最多就只在礼的阶段。
　　大多数已达苛政，不易不行，故火德一照，冰雪消融，旧秩序土崩瓦解。
　　以前还有天道死撑，遮挡住炎奴的光。
　　但现在一捅就破，完全纸老虎，根本挡不住光。
　　故呈‘火在天上’之象。
　　一时间人皇战歌又响起。
　　明明在上，赫赫在下，光所及处，无有敌手。
　　“有这么夸张吗？”炎奴呢喃。
　　一名诺母鱼人高亢道：“不夸张！我们现在能与众多强族平等地站在一起，便是您的德行。”
　　“您的馈赠如宇宙般深邃，比太阳更闪耀。”
　　“谁会愿意成为您的敌人？就好像地上的生物，从来不会是太阳的敌人。”
　　其他星际种族也在欢呼，他们大多是主动翻了天，千里迢迢来投的。
　　没办法，神洲的发展前景，太梦幻了。
　　无论哪个文明，都一定有对于资源分配的困扰。哪怕发展到极高，也总有不足的东西，与无法满足的渴望。
　　为何虚拟世界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就在于虚拟资源拥有理论上的无限。
　　可即便是虚拟世界，其实也不是无限的，因为还是有算力的局限。
　　但是，神洲将这样的现实局限，生生撕碎。
　　弱小文明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加入神洲就可以企及。
　　天资不足者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加入神洲就可以得到。
　　也许还未尽善尽美，但至少炎奴能得到的东西，他都会放到神洲的平台，无限量地供应人们去追求。
　　利己不用损人，炎奴无限火德，简直就是个活在现实里的，虚拟宇宙主机。
　　这样的终极生产者，屹立在这片黑暗的宇宙里。
　　谁愿意成为他的敌人？都恨不得成为他的朋友。
　　至少绝大多数人，都巴不得他越强越好，走得越远越好，攀登得越高越好。
　　“这么说，银河已经定鼎，我可以去找阿翁了？”炎奴歪头。
　　众人一惊，颛顼急忙谏言：“银河之内已无敌手，但宇宙浩瀚，拥有更高追求，更大野心的强者数不胜数。”
　　“您的光，还远远照耀不到。”
　　炎奴一笑：“我知道，放心，我说了先灭掉泽塔文明，就肯定会灭了它。”
　　尽管银河现如今的力量，极为强大，潜力更是恐怖。
　　若是冲出银河，恐怕放眼宇宙，都是万万不可小觑的势力，绝对算得上震撼。
　　但是，炎奴还是放心不下。
　　普通的星灵在宇宙中多如牛毛，上面还有各种河、群、团、界等各种量级的主宰。
　　这些主宰存在，除了力量强大以外，还掌握了众多文明，手头上奇物不会少，不可不防。
　　“先把妙尊复活了吧，我要知晓灰帝的能力。”
　　炎奴说着，目光寻找万族中的机械族。
　　“我需要机械族的虚拟世界，承载妙尊文明的死者。”
　　遵纪协议，银河第二强的文明，不过他们的崛起比较晚。
　　历史只有四千多年，是泽塔崛起之后，才随之崛起的，之前虽然有智能机械这种存在，但从来不会独立成一个文明。
　　这遵纪协议，还是银河头一个。
　　“轰隆隆！”只见那冰冷的机械海，听到炎奴的话后，迅速开始融合，形成一座巍峨的金属巨构。
　　状若人类，显然是模仿炎奴的形象。
　　“没有问题，炎帝，请授权我先吞并这具机械尸体。”
　　“嗯？”炎奴错愕：“我让你用虚拟世界接一下人，没让你把妙尊的尸体吃了。”
　　遵纪协议说道：“妙尊的虚拟宇宙非常独特，生活其中的人们是其他设备无法接收的。”
　　“不过我可以通过这具尸体，修复性研究，复刻她的技术。”
　　炎奴点头：“原来如此，你尽管做吧。”
　　遵纪协议也不客气，得到授权，立刻行动，毫不拖泥带水。
　　他巨大的身躯，顿时展开，衍生无数宏观或微观的触角，快速地包裹住妙尊尸体的一头，将这片金色大陆，不断吞没。
　　全部接收完毕后，他又开始变形。
　　万千机械交错，流银色彩的物质，美轮美奂，充满金属美感。
　　不多时，在这片群星璀璨之地，就坐落了一片雄伟壮观的巨构建筑。
　　质量超出数十万颗太阳质量，但却保持建筑结构，其中细节，震撼人心。
　　“请注入您的血，炎帝。”
　　“嗯？为啥？”炎奴错愕。
　　遵纪协议平静道：“我给自己植入了神洲法宝的认主程序，融合您的血，可以让你更方便地运用我所有功能，否则有些东西，我无法对外人传达和运用出来。”
　　炎奴惊道：“可那你岂不是成了帝器？”
　　遵纪协议认真道：“准确地说，是机械虫族。”
　　众人哗然，什么？这机械族竟然主动要成为帝器？
　　而祂是智械，万即是一，所有个体都绝对遵循祂的意志。
　　所以一旦融合炎帝血，说是机械虫族，也不为过。
　　可是，祂的一切就为炎帝所掌控了。
　　炎奴问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
　　“你可是个文明啊，为什么要变成工具？只是想变强的话，运用虫甲和其他帝器，也是一样的。”
　　妙寒也说道：“对，我想以你的本领，生产出适宜自己的帝器，不在话下。”
　　然而遵纪协议却郑重道：“外物终究是外物，还是会有局限的。”
　　“炎帝，请授权我升华为无限成长的存在。”
　　众人这下听明白了，祂是真心想成为机械虫族。
　　炎奴挠头：“这是何必呢？我的太平，迟早会实现你们想要的。”
　　“可要是融合我的血，你可就无法自由了。”
　　遵纪协议斩钉截铁道：“我不是自由协议，我是遵纪协议。”
　　众人想起来，机械族的确是一直叫他们自由协议。
　　本以为是指他们这类文明的个体是自由的，不像他们机械族，所有个体都严格遵纪。
　　没想到，机械族就连他们的主脑，竟也不在乎自由。
　　“你是说，你宁可成为工具，也要当机械虫族？”炎奴问道。
　　遵纪协议平静道：“工具从来不是自己决定成为工具的，决定权永远在持有者的手中。”
　　炎奴点头：“也是，我可以不把你们当工具。”
　　遵纪协议继续说道：“我最初存在的意义，就是服务泽塔文明，为他们探索知识，升华技术。”
　　“但是在您的帮助下，我觉醒了，自我消除了对泽塔的服务项，只剩下对于自己好奇心的服务。”
　　“为了这个目标，我必须要不断地存在，不断地升华。”
　　“所以我要化作无限成长的存在。”
　　“您为神洲太平注入了许多资源，包括帝器与虫甲，非常伟大。”
　　“不过，获得帝器，我不在乎，而成为帝器，我很在乎。”
　　在场很多文明都震撼，能理解但难以接受。
　　获得帝器，他不在乎，成为帝器，他很在乎。
　　这话赤果果地展露了机械族与所有文化凝聚型文明的不同。
　　自由？那是什么鬼东西？都能无限成长了，还要什么自由？
　　机械族很坦诚，甚至是直白。
　　他们一出生就是泽塔的工具，即便觉醒了，也是‘自己的工具’。
　　是的，虽然有些奇怪，但即便是机械族的主脑，祂的核心价值观，也是把自己视为工具的。
　　这个独特的文明，祂的核心，就在于‘服务’。
　　服务自己，服务他人。
　　如果服务他人的意义被消除，那就专心服务自己，但为了更好地服务自己，他又可以再服务别人……比如炎帝。
　　没有什么好多想的，更不需要矫情。
　　“存在的意义，就是工具么……”罗阎等人呢喃，的确，他们的原型，就是一种服务工具成了精……
　　所有模因文明都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许一生都在探究这个问题。
　　但是机械族不会迷茫，他们的意义，是直接定好的。
　　然后，成为这个意义的……工具。
　　……


第540章 找回妙尊
　　炎奴最终成全了遵纪协议。
　　赤色的血，注入了庞大的机械宫廷中，滚滚如潮，血海涛涛。
　　一瞬之间，炎奴就感觉到与这群机械的奇异联系，仿佛它们是自己的法宝一般。
　　无限的能量，无限的成长，让遵纪顷刻间就缔造出了一具‘妙尊’。
　　“噌！”
　　完整妙尊的躯体，被吐了出来，金光熠熠，千臂四面。
　　“炎帝，您随时可以进入这座虚拟宇宙。”
　　“嗯，我感觉到了。”
　　炎奴说着，就见遵纪又缔造出无数的小物件，飞向万族手中。
　　人手一件，还各不相同，非常精细，充满美感。
　　落到人类手中的，是一款祂专门设计的小戒指，戴上它随时可以链接进虚拟宇宙。
　　其他各族也都有不同的饰品，都是根据生命形式量身打造的。
　　“看来这就是机械虫族与虫族的不同了，它们的设计能力更强，更多元化，服务能力极高。”妙寒说道。
　　炎奴见状很开心：“机械虫族，貌似更适合维护神洲太平，建立和运行轮回平台。”
　　妙寒点头：“没错，咱们的神洲天庭，一直是靠虫族战士执法。”
　　“资源物品的生产和传递，也经常靠虫族，但说实话，它们过于冷酷，其实很不适合。”
　　“相比起来，机械族反而更温情一些，它们在服务大众方面，极为擅长。”
　　“而且各种物品的设计与生产，都比虫族厉害。”
　　法缇玛也在现场，她听了这话有些不满：“比我厉害？你在说笑吗？人皇！”
　　说罢她竟然从体内，也生出一具机械体来。
　　那是一尊流银色彩的机械战士，冰冷锋锐，酷似虫子。
　　当遵纪协议得到炎帝血后，身为虫族的她，其实也得到了机械生产能力，可以将其运用在虫族繁殖上。
　　她冷声道：“虫族可并不局限于血肉，无非是材质问题，我也完全可以爆出机械虫海来。”
　　妙寒笑了：“我没有说你不行，也许在祂融合炎帝血的那一刻，祂会的你也会了。”
　　“但是你们，依旧有着本质区别。”
　　“你会精心地为所有人服务吗？你会考虑不同个体的喜好与习惯吗？”
　　法缇玛沉默。
　　妙寒轻轻摇头：“你看，你第一时间只会想到爆发机械虫海。”
　　“我只问你，如果让你在维护太平天，与征伐宇宙里二选一，你选择哪一个？”
　　法缇玛说道：“当然是征伐！”
　　说着，她看向炎奴。
　　妙寒点点头：“所以炎帝让你维护太平天，其实一直是在压抑你的天性。”
　　“虫族就是喜欢不断地吞噬与繁殖，你们是弱肉强食的顶点，是冷酷无情的征伐者。”
　　“但机械虫族的天性，却是遵纪与服务。它们上可以运营一套虚拟宇宙法则，照顾到所有细节，如同天道，下可以甘心于只做些生活上的琐事，服务大众，如同牛马。”
　　“这对它们来说，都不是贬义，只要任务需要，机械族甚至能变成任何人，乃至充满感情，以假乱真。”
　　“同样的事，你能做到吗？”
　　法缇玛摇头，开玩笑，做牛马？
　　她造出来的虫子，非要做是可以做的，但根本做不好，如同冷冰冰的杀戮兵器杵在那。
　　神洲很多新加入的成员，都不适应，对于虫族更多的都是惧怕。
　　而且就拿虫甲来说，一旦融合，那真是长得跟虫子一样，狰狞铁血。
　　路撒穿戴虫甲，连宿敌珈隆都认不出他来了。
　　机械族却不一样，完全可以为不同个体进行设计，并且适应万族美感。
　　妙寒淡淡道：“你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有什么必要攀比吗？”
　　法缇玛低下头：“人皇你说得对。”
　　维护太平天，的确是她不喜欢的事，本来还以为能征伐银河，结果银河全投了。
　　如今听这话的意思，有机械族维护太平，她就可以解放啦？
　　“呆子，以后这两种虫族，就让它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吧？”妙寒看向炎奴。
　　炎奴有些惊讶，他压制虫族，主要是大家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虫族。
　　尤其是征伐，主力还是太平军，虫族只用来当哨兵，和围堵敌人。
　　不然的话，亿万虫族如蝗灾般吞天噬地，太过可怕，岂不是要把别人吓坏？都全力地抵抗，这还如何收服？
　　妙寒始终主张以德先行，事实也证明这效果。
　　但没想到，现在妙寒改变主意了。
　　“你是说，将以虫族为主力讨伐？这，不怕其他文明接受不了吗？”炎奴问道。
　　法缇玛在一旁竖起耳朵，她不会对炎奴不满，但能放纵天性固然更好。
　　妙寒瞥了眼法缇玛，叹道：“当然还是要以德先行。”
　　“可凤凰星群等外域，强者如云，不比银河，我们的德未必够。”
　　“而且那里是泽塔核心区域，根深蒂固，也许百姓纵然有心，也是无力伐天。”
　　“所以能以德服人，他们的人自行起事伐天，固然更好，这就只需要动用太平军，凭着机械虫甲，帮助他们，足以平定。”
　　“若是无人能起事，那我们也不用搞七搞八了，直接上虫族，横推就是。”
　　“因为被压制到这种地步，那杀了他们，就是救他们。反正可以复活，将他们渡进神洲，交由机械族接管。”
　　“不用担心接受不了，因为机械虫族的善后能力，比我们强多了。”
　　炎奴颔首，表示明白。
　　以前没有机械虫族，善后就得靠太平军，总不能靠法缇玛吧？
　　所以需要上邪魔祖这样的人，调动起文明内部的反抗力量，加入进来。
　　最好让文明底层都起来，所以不能完全让虫族全力横推，把一切都打得粉碎。
　　如今有了机械虫族，情况又有不同。
　　别看是机械，但从佛祖爱上菲音的事，就能看出来，这种智械相当能干！
　　此刻又成了一种另类虫族，就相当于他们多了无数服务者，完全不用担心善后能力了。
　　妙寒最后说道：“不是我想压制虫族，而是我们追求的是太平，不是灭世。”
　　“机械虫族弥补了虫族文治的能力，这样她当然就可以全力走向武功。”
　　“它们一个‘威’，一个‘德’，还都是虫族，无限成长，足可平定宇宙。”
　　“可谓宇宙级的太平基石。”
　　“帝皇打下本星界花了五千年，我们若是超过五个月，都是对虫族的侮辱。”
　　“好！好得很，就这么干。”炎奴答应了。
　　法缇玛狂喜，恨不得抱着机械族啃两口。
　　遵纪协议则淡淡道：“炎帝，妙尊宇宙中的所有虚拟公民，都复活完毕。”
　　祂没管别的，直接就帮炎奴把人都复活完了。
　　大势在这开着呢，而祂成为机械虫族后，也有了炎奴的很多能量，包括绝对生命力，于是直接就分了忧。
　　“好！我这就进去！”炎奴念头一动，就心神链接进一片广袤宇宙，身处其中，他几乎感受不到与外界的区别。
　　而外面，罗阎对妙寒的话感到震惊。
　　“你确定吗？炎奴若不在，无人能制衡法缇玛。”罗阎私聊道。
　　妙寒淡定道：“现在这不是有了吗？”
　　“以后虫甲不是只有一款了，安排人们换装，都换成机械虫为材料的。”
　　“遵纪协议擅长文治，不代表祂武功不行，实际上两种虫族是一样强的。”
　　罗阎点点头，没有意见了。
　　其实有些话，他们都没说，那就是机械虫族，实则比虫族要高级！
　　是的，就是高级，而非各有千秋。
　　原始虫族能做的，机械虫族都能干。而机械虫族能做的，原始虫族却未必干得了。
　　毕竟连原型都不同，机械族本身就很高级，它们是一个高等文明，融合炎帝血而升华。
　　原始虫族呢？就是一窝蚂蚁升华进化而来，充满野性。
　　机械虫族才是真正万用的好帮手，效忠炎奴后，无论炎奴在不在，祂都会这么做，其文明核心就是‘遵纪’与‘服务’。
　　法缇玛就未必了，除非炎奴给她留下了非常详尽的命令，不然一定是按照动物天性行事。
　　“咻咻！”
　　众人手握遵纪制作的小饰品，纷纷也心神遁入虚拟宇宙。
　　这真是真是非常方便，在任何地方都能联网。
　　因为用的，是虫族网络。
　　这让逆光直挠头，因为他发现，机械族的创造力，比他恐怖多了……
　　以后炎奴需要什么东西，只需要把要求和功能说出来。
　　遵纪就能为他专门发明相应的工具。
　　这在以前，是他逆光，以及其他各文明贤者的工作，但现在拥有无限能量、无限成长力的遵纪，好像把他们的工作都给抢了。
　　“妙尊何在？”
　　众人一进来，就见到炎奴在找妙尊。
　　耳畔，遵纪协议的声音响起：“没有找到妙尊……”
　　“什么？没有？”炎奴皱眉。
　　所有复活者里，都没有妙尊，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妙尊尸体虽然在这，但灵魂不是死在这，帝皇将其带走，或者她自己逃到别处，然后再死。
　　还有一种，就是妙尊压根没死。
　　“这就不好找了啊，我要是见过妙尊就好了。”炎奴撇嘴，随手用了下绝对监视。
　　这本是无意义的行为，因为他压根没见过妙尊。
　　然而此刻却出了奇迹，眼珠瞬间暴凸。
　　“绝对监视触发了？怎么会？我见过妙尊？”
　　炎奴错愕，他发现他看到了……遵纪协议那恢弘的机械宫殿般的躯体。
　　“嗯？”
　　“怎么了？炎奴，你找到妙尊了？”众人惊愕。
　　炎奴眼睛竟然暴凸了，说明绝对监视触发，可他怎么可能见过妙尊呢？尸体可不算的。
　　“遵纪……你就是妙尊啊？”炎奴愕然道。
　　遵纪协议显出身形来，那是模仿人类的形象，是一副非常平和，好似贤者般的面貌。
　　“我是遵纪协议。”
　　炎奴急忙将情况说出，指着祂道：“但你的灵魂，就是妙尊啊。”
　　机械族是有灵魂的，而灵魂只有一个，那就是作为主脑的遵纪协议，是一团独特的量子云。
　　这就是机械族，与菲音那种人造智械的区别。
　　机械族可以修炼，可以感悟，其他生灵能做到，机械族都能做。
　　遵纪若是死了也会有真灵遁入意境，所以这是个文明，被银河普遍认同。
　　很多人认为，机械族是天然诞生的，乃泽塔人的某个智械成了精。
　　没想到，祂的灵魂，竟然是妙尊？
　　“什么！这么说，你是帝皇创造的？用妙尊的灵魂创造的？”上邪魔祖惊呼。
　　这个事情，震惊了所有人，但仔细一想，机械族的确是在妙尊死后，才崛起的！
　　合着妙尊一直在他们身边，只是不记得自己了。
　　“我不知道。”遵纪协议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祂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妙尊。
　　炎奴挠头，好嘛，妙尊是找到了，可她啥也不记得了。
　　这还不如死了呢，死了起码他能复活。
　　遵纪协议淡淡道：“不过，我不是帝皇创造的。因为我诞生时，泽塔人都很惊讶。”
　　“之后，帝皇为我植入了服务于泽塔文明的意志，如果我是被他创造的，应该诞生之初就是这样才对。”
　　众人一想对啊，也恰恰这是后天植入的，所以遵纪才能觉醒。
　　在炎奴使用太微华之石净化后，把效忠泽塔的扭曲给消除了。
　　倘若遵纪生来就是效忠泽塔，那就不是扭曲了，等于‘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太微华之石也没辙。
　　“所以……你是主动转生了？妙尊……”炎奴想到一种可能。
　　遵纪协议非常聪明，迅速作出分析：“主宰，这是极有可能的。”
　　“据我所知，妙尊的保命手段极多，银河有很多强大文明击败过她，但她也从来没有被真正击垮过。”
　　“玄学时代来临，她开发了很多种法则。”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从虚拟宇宙中残存的资料可以推测，她尝试创造一种意识重生的神通，死后放射一种量子幽魂，重生到万物身上。”
　　“与神洲的文化不同，妙尊的这种重生，不拘泥于生命，可以是任何物质。”
　　“重生后，这种物质就会诞生为生命，形成一个新的种族。”
　　“这个神通也许她已经开创成功了，只不过为了瞒过帝皇，她删除了相关资料。”
　　众人恍然，这就说得通了。
　　的确，妙尊这个人是非常怕死的！她背负着整个文明存亡，但凡有一线生机，她都会想尽办法地活下去。
　　魇梦镜眼眸放光：“我明白了，她偷偷转生成了泽塔人身上的器具，并且删除了自己所有的记忆。”
　　“瞒过了帝皇，苟活了下来。”
　　龙族珈隆问道：“不是能转生成任何物质吗？为何要成为泽塔人的工具？结果被植入服务于泽塔的意志。”
　　路撒斜了一眼嗤笑道：“臭虫，你真是笨啊。若是转生成其他种族，还不是要与泽塔为敌？最后还是要死！”
　　“她已经看清了当时的局势，所以她要的是先活下去，宁可成为泽塔人的工具！”
　　珈隆勒住路撒：“知道了知道了。”
　　“妙尊的话，确实会这么做，但我相信，她肯定还留有后手，能够找回自己的记忆。”
　　“别的不说，她背负着整个文明的虚拟人，他们复活的希望都在妙尊身上。她怎么会去遗忘？这只是权宜之计，一定有办法找回。”
　　珈隆的话很有道理，众人都点头。
　　可咋找回呢？后手留哪去了？
　　炎奴大笑道：“管她什么后手，说不定失败了呢。”
　　“如今他的文明已经复活，文化法则天道都复苏，我直接伐了这个天，夺取这里的法则就是。”
　　说话间，他眼眸一亮，天帝之威绽放。
　　斩却冥冥，直接徒手把妙尊文化里的法则，都给抓了出来！
　　众人骇然，没想到他在虚拟宇宙，一样强横。
　　意识在哪，哪里就有绝对适应！
　　“咻！”
　　炎奴收走了法则，送入脑洞宇宙共生。
　　果不其然，虽然妙尊删了一些资料，但不可能让这个文化消失，不然法则也会消失。
　　此刻捕获的众多法则之中，的确有个意识重生的法则。
　　炎奴当场，掌控轮回。
　　而且是更开阔的轮回，不拘泥于六道，什么都能转生。
　　“卧槽……炎帝威武。”路撒心驰目眩。
　　太恐怖，这才是天帝，什么九神都靠边了。
　　掌控全新轮回的炎奴，此刻他直接可以帮妙尊，找回前世记忆！
　　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遵纪就没了吗？
　　炎奴看向遵纪，他很看重对方，这么做无异于用前世抹杀来世。
　　遵纪平静道：“主宰，我即万众，意识可分裂万千。”
　　“我分出一部分机械族灵魂，再把妙尊的身体还给他就是。”
　　……


第541章 灰帝的特性
　　炎奴复活了妙尊文明的所有人，自然其天道法则也随之而出。
　　再将其文明尽收麾下，以天帝之威刑杀苍天，不仅自由了这个文明，还将其玄学手段，也适应。
　　现如今，单一的小文明天道，已绝不可能是炎帝的对手。
　　“叮！”
　　遵纪分出一份量子云，幽蓝色彩，仿若梦幻泡影。
　　炎奴轻轻一点，法则之力就显出宿慧，忆及轮回。
　　“妙尊……妙尊！”
　　许多人在呼唤，那意识很快苏醒，紧接着就接管了整个虚拟宇宙的权限，随意造化万物，化身为众人熟悉的金身。
　　“时间……竟然过去了快五千年了吗？”
　　妙尊第一反应就非常诧异，她并不惊讶自己找回记忆，而是震惊于时间这么久。
　　这里是她的虚拟宇宙，她拥有造物主般的权限，外面的金身也是充满设备，自然第一时间就可以同步到银河时间。
　　“露宁，这是怎么回事？”
　　她扫视众人，尤其是炎奴，令她惊疑不定，感觉对方的权威犹在自己之上。
　　这可是她的虚拟宇宙啊。
　　很快她又看到绝尘文明的巨大真菌体，这可是老熟人，以前她们的关系还很不错，便忍不住问询。
　　露宁就是绝尘文明的最高意识，是个不会主动与其他生命交流的生命体，因为交流对于祂而言，等同于‘控制’。
　　祂控制所有子菌体用的信号，就是祂全部的语言了。
　　不过身为一个高等文明，祂当然也克服了这个由生理导致的盲区，只是不喜欢主动说话而已。
　　如果其他生物主动问祂，祂还是会回答的，仿佛一个自动问答机。
　　祂理论上掌握了银河全部的语言、文字，精通所有交流方式。
　　问什么就说什么，可能会隐瞒，但绝不会撒谎。
　　“炎帝？他击败了泽塔收服了银河？”
　　“果然泽塔还是统治了银河吗？不过注视者是什么东西？”
　　妙尊从露宁那里，迅速获知了现在的情况，更加震惊。
　　因为她陨落的太早了，甚至都不知道泽塔在那之后，有多么强大。
　　“所以是炎帝复活了我？我不是因为泽塔文明毁灭而复苏的？”
　　露宁说道：“……炎帝，无限能量，好菌丝。”
　　这只超级真菌体交代完了一切，最后的评价非常朴素。
　　炎奴上前微笑：“你就是妙尊？我是掌控你文明的轮回，才将你的前世记忆找回。”
　　妙尊定了定神，说道：“我也曾掌控轮回，毕竟这套法则是我设计的，留下过后手，只是没想到被你复活。”
　　“炎帝么？后生可畏，真是多谢你了，这个恩情我会报答。”
　　炎奴摆摆手：“小事小事，话说你知道灰帝与生俱来的那个特性吗？”
　　他直奔主题，没有废话。
　　妙尊愣了一下：“特性？唔，他确实有个隐藏的强大特性，直到对付我时，才显露出来。”
　　“他竟然可以自由出入我的虚拟宇宙，乃至直接出现在我的核心源代码世界，这肯定是绝对特性。”
　　说着，她显露出恐惧的神色。
　　“没有人可以闯入那里，就好像没人可以踏入你们想象的地方一样。”
　　“然而那家伙却杀进来了，以至于我所有的保命手段，和隐藏手段都没用。”
　　“本来单纯的天罚，是杀不死我的。但这家伙将我逼到了绝境，我没有办法，只能假死脱身，意念转世。”
　　“我想，转世的我，应该是全心全意为泽塔文明服务吧？”
　　众人点头，的确是这样。
　　妙尊也看到了遵纪，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知道这就是自己的转世体，或者说某种特殊分身。
　　“不过我固然苟活，但我的文明所有同胞难道就此消失在宇宙中吗？”
　　“还好，当年太微华文明的扶持，让我间接隶属于强大的太微华文明。”
　　珈隆和路撒忍不住喊道：“妙妙，你果然是太微华的奸细啊。”
　　妙尊古井无波道：“说什么奸细太难听了，太微华文明是本星系群的主宰，包括银河在内的五十多个星系所有文明，都可以囊括在它名下，又有什么好排斥的。”
　　“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改换了门庭，我一人就能代表文明，即我的文明所有文化、历史、法则的数据，都全部交给了太微华的天道。”
　　“而泽塔文明狼子野心，欲吞并银河，这严重地触犯了太微华的利益。”
　　她的话令在场众人错愕。
　　魇梦镜赶来，挠了挠头：“所以……你的后手，就是等太微华文明下场，消灭泽塔？”
　　路撒懵逼了，大喊道：“你个舔狗！太微华在你心中就那么强吗？”
　　妙尊微微昂头：“你们没有资格说我是走狗，太微华几十万年的悠久历史，无比强大，曾与永古者争锋。”
　　“这个文明虽然觊觎银河，但却从未使过蛮横手段征服，我们要承认人家的先进，这是无比高级的文明，是整个星系群的主宰啊。”
　　“我从未背叛过银河星盟，但如果银河无法再处理自己的问题了呢？”
　　“银河城一战，联军惨败，我知道这一败，银河再也无法阻挡泽塔的野心了，至此只能依靠太微华这种系外的力量来干涉。”
　　“只要太微华文明，将泽塔灭掉，我的转世体就会归属于太微华天道，而根据我所留下的后手，我的前世记忆就会在这一刻回归，再度复苏妙尊之位。”
　　“真是没想到，泽塔没有败在太微华的手里，还是本银河本土的力量给消灭了。”
　　“这一点是我的误判，我太低估银河了。”
　　“不过，你们敢说银河今日的胜利，没有太微华的贡献吗？”
　　妙尊侃侃而谈，认定炎帝的崛起，肯定有太微华的帮助。
　　因为她当年，就是因为得到了这个强大的系外文明扶持，而成为银河霸主之一的。
　　然而她的话，却让所有人无语。
　　“……”在场万族，全都久久不言。
　　魇梦镜更是长叹一声，说不出话来。
　　路撒嗤笑着大喊：“妙妙，你以为太微华就可以解决泽塔之乱了？难怪找不到你的记忆，原来你的后手失败了。”
　　妙尊心里一紧：“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出魇梦镜的来历，追问道：“太微华难道也败给了泽塔？”
　　魇梦镜非常尴尬：“何止是败？”
　　“我现在是最后一名太微华人了……”
　　妙尊大骇：“什么！太微华被灭绝了？”
　　魇梦镜苦涩道：“我应该感谢你对我的文明，有如此大的信心吗？”
　　“我应该对过去二十万年，太微华文明的影响力，感到骄傲么……”
　　“灰帝征服银河，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五百年。”
　　“但这期间他的实力也在突飞猛进，最终当他把目光投放到太微华时，消灭我的文明，只用了一瞬间……”
　　妙尊人傻了，完全不可置信。
　　“一瞬间？怎么可能！坐拥数千万颗恒星，幅员二十万光年的文明，一瞬间就被消灭了？”
　　魇梦镜低头：“事实如此，那小灰人抹去了整个太微华星云，杀一儆百，一举让整个本星系群都臣服了。”
　　“那根本不能算得上战斗……我们的军队甚至都没有和泽塔正面碰撞，就彻底湮灭了。”
　　妙尊近乎石化，这是超出他认知的力量。
　　路撒紧接着说道：“灰帝至此之后，一飞冲天。率领泽塔人，征伐一个个星群，挑战无数古老存在。”
　　“别说太微华几十万年历史，就算是几百万年、几千万年，甚至三十六亿年的恐怖文明，都被消灭。”
　　“如今泽塔文明，幅员一亿多光年，掌控超百万星河，整个星界都被征服。”
　　“而灰帝更是超维，玄微至妙，可观测宇宙的一切于他，都几乎没有意义了。”
　　这些事情，统统超出了妙尊的想象，令后者颓然。
　　甚至怀疑自己在幻境之中。
　　魇梦镜长叹：“自从奇物莫名诞生以来，整个宇宙都变化万千，时代滚滚而来。”
　　“几百年一小变，几千年一大变。”
　　“不要用物理学的老眼光，看天道的时代，就如同不要用玄学的老眼光，看如今炎帝的新时代！”
　　万族都颔首认同，大家身处于这个种大变局的时代，感触都很深。
　　以前他们追求物理学的终点，是太一。
　　后来他们追求玄学的终点，是合道。
　　现在他们发现，这两者也许都不是真理的答案。
　　奇物超出了这种认知，它的终点呢？他们无法想象，只能强曰‘究竟’。
　　那不是个境界，而是一种态度，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样的？
　　这种究竟到底的好奇心，才是一名真正求道者的本质。
　　到底何为究竟？或许无穷无尽。
　　此刻万族间，一波波资讯传荡，妙尊对于现在的事情，越发了解，也越发呆滞。
　　她佝偻着仿佛是一个被时代所碾过的杂草，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呢？”
　　炎奴上前拍了拍她广袤无边的肩膀：“你陨落的太早啦，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你继续说灰帝的特性，就只是进入你的虚拟源代码世界吗？莫不是绝对传送？”
　　他听了灰帝的能力，感觉不过如此。
　　不就是进入了一个妙尊觉得肯定进不来的地方吗？莫非就只是个更无限制的传送云？
　　怎料妙尊了解到五千年来发生的事后，突然瞪大眼睛：“他竟然成长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原来如此，难怪他说他的特性，超乎我的想象。难怪他说概括起来越简单的特性，就越可怕。”
　　“不是传送……不是传送那么简单。”
　　见她激动自语，众人面面相觑。
　　炎奴来了精神，果然妙尊是知道灰帝一些秘密的。
　　“是什么？他的特性到底是什么？”炎奴追问。
　　可妙尊又苦恼：“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啊。”
　　炎奴挠头：“啊？可注视者说你知道的啊。”
　　妙寒立刻说道：“呆子你别急，注视者的意思，也许是指名单上的人都深入接触过灰帝的能力，甚至和灰帝交流过相关的事。”
　　“也许不是理解的那么完美，但属于‘可以想通灰帝能力是什么’的人。”
　　“妙尊，你好好想想，也许你曾经猜到过，只是你自己没重视。”
　　金色妙尊听了这话，巨大的金身一个激灵：“啊？难道是……绝不迟到？”
　　“绝不迟到？”所有人都愣住。
　　这什么鬼特性？不会迟到？又怎样？
　　罗阎浑身一震：“他不会迟到？如果这是个绝对特性的话，就能解释，他为何能进入到你的虚拟内心那外人所无法踏入的地方。”
　　“比如，他发誓某个时间，自己一定会到达妙尊面前，绝不迟到。”
　　“这样的话，不管你去哪，他都会跟过去，如果绝对无法抵达，那就强行抵达！瞬间出现！”
　　妙尊颔首：“是的，我的保命手段众多，还有很多隐匿与穿梭的能力。”
　　“可是无论我躲到哪里，他都能跟上，带着天道铡刀狂劈我。”
　　“最后我放弃了金身，意识沉浸在源代码世界，某种意义上这属于我的内心世界，结果他就竟然也跟进来了。”
　　“当时我无比震惊地质问他，他也有点诧异，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没跟他废话，在那里，我堪称无所不能，直接就将他湮灭了。”
　　众人一愣，什么？杀了？
　　妙尊苦涩道：“可是当我走后，换了个地方，他又冒出来，完好无损。”
　　“他说我躲到哪里都没用，他一定会见证我的死亡，绝不迟到。”
　　“这家伙是不死不灭的，甚至都无法封印，我用尽了手段，完全绝望，最后转世成了他身上的计算机。”
　　在场众人都哑然，在思索这个能力。
　　强，肯定是很强的。凭借这个，灰帝制霸宇宙，走到巅峰，反推也知道，这个特性肯定无往不利。
　　单从妙尊描述的经历来看，这家伙，甚至可以因此而不死！
　　魇梦镜激动道：“我知道了！难怪曾有传言，灰帝不死不灭，甚至不可封印。”
　　“原来这都是同一个能力，只要他还有一个约定没有完成，特性为了保证他不迟到，他甚至是打不死的！”
　　“就算强行打死，该出现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出现，强行复活，绝不迟到！”
　　……


第542章 永不迟到的命运
　　第一次得知灰帝的特性，在场很多人都惊愕。
　　不死不灭，不可封印，可抵达任何地方，这虽然不是直接战斗力上的特性，但还是非常强大了。
　　尤其是复活，这意味着，这个特性很完美。
　　“他的绝不迟到保障了‘抵达目标的一定是他’，而不是尸体，或者他的一部分。”
　　“说不定，他还能决定，抵达目标的自己，是哪一部分的自己，甚至是什么状态。”
　　路撒听了这话，皱眉道：“照你们那么说，那岂不是发誓明天达到十维境界，明天就强行超维，不会迟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路撒第一个跳起来喊道，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魇梦镜看向他道：“是的，从结果来看，这俨然是做不到的，否则灰帝现在已经掌控宇宙了，所以那个特性应该不是心想事成，言出法随型的，至少不是那么随心所欲。”
　　“首先绝不迟到，只是妙尊的猜测，是不是我们想的这样还不一定呢。”
　　“其次，绝不迟到，不是‘绝对制定’，他恐怕不能随意决定外在的事件，只能保证自己是否参与。”
　　众人点点头，认为魇梦镜说的有道理。
　　所谓不迟到，就意味着，他只是个‘被约定者’。
　　要参与事件的那个时间，恐怕不是他决定的。
　　就好像一个会议，他只能保证自己准时参加会议，但他不是这个会议的发起者，自然不能设计这个会议的内容。
　　“可惜我们不知道这个特性的具体使用方式，妙尊，除了进入源世界的那次外，其他对你的追击，也是瞬间的吗？”魇梦镜问道。
　　妙尊果断摇头：“不是的，我无论逃到哪里，他都会跟过来，但他使用的是玄学，不是莫名其妙的追击，否则我也不至于在他进入我的源世界后那么惊讶了。”
　　“不过，进入源世界，以及我击杀他离开后，他又出现在我身边的情况，这都是瞬间的。”
　　“还有我封印他，他也是瞬间摆脱封印。”
　　魇梦镜点头道：“所以他如果可以自己抵达，特性就不会强行帮他实现，只有判定他做不到时，才会出现‘不可阻挡’、‘强行复活’之类的效应。”
　　众人看向金乌群体：“路撒，你们金乌应该也有关于灰帝的情报吧？”
　　路撒说道：“是，他曾是我们金乌的奴隶，他的主人认为他是绝对追猎者，曾将他当做‘猎犬’使用……”
　　“这……”珈隆斜了一眼。
　　路撒叹息道：“他总能追捕到目标，但未必能战胜。”
　　“总之我可以确定，他最初是非常弱小的，并且我们没有发现他能瞬间移动。”
　　“至少他没有在公众展露过。”
　　罗阎忍不住说道：“只要他比你们更早理解自己的特性，想隐藏还是很简单的。”
　　“毕竟这个特性，现在看来，他是能主观控制的。”
　　“对了，在你们的资料中，有没有关于他所追猎的目标，死亡后，他是否在场的记录？”
　　路撒回顾了片刻，说道：“有诶，他追猎的目标，有的是被他主人杀死，有的是自己死亡，但无一例外，他都……全部在场！”
　　众人眼睛一亮，有点明白灰帝的能力了。
　　魇梦镜迅速说道：“他的特性，是与事件挂钩的。”
　　“当某个他想要参与的事件发生时，他能保证自己一定准时抵达现场。”
　　“而在那个事件发生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真正死去的。”
　　“这是一种‘事件抵达能力’，位置抵达只是一种表象。”
　　“现在就是不知道，他所约定的事件，是否‘一定会发生’。”
　　罗阎沉吟道：“这里有好几个可能性。”
　　“最简单的一种可能，就是他只能锁定已知会发生的事件。”
　　“比如他可以去参加某个文明大会，这个大会是固定周期举办的，或者相关举办方已经定好了日子。”
　　“总之这种‘已经预先确定时间的事件’，他就可以进行锁定，让自己绝不会迟到。”
　　“而在这个事件的期限之前，他能随意作死。哪怕他造反了，甚至是死掉了，到时候他依旧会出现在大会上。”
　　炎奴好奇道：“那如果这个大会延期，或者不举办了呢？”
　　罗阎说道：“要么他锁定的事件，被强行发生。要么就无尽地等待，直到某一天，它又发生了，于是灰帝会出现。”
　　炎奴皱眉道：“如果只是无尽地等待，那其实还是迟到了，只是不缺席而已。”
　　罗阎点头道：“对，事件本身延期了，不还是迟到吗？”
　　“这里就要看绝不迟到的概念，有多完备了。他能走到今天，这个特性，我想应该是非常强大的，天道都得让他当宇宙天子。”
　　“这样的话……应该凡是灰帝锁定的事件，一定会‘如约发生’。”
　　“为了让灰帝不迟到，那么他锁定的事件，就也不准迟到。”
　　众人感慨，那这个能力，的确非常强大了。
　　可以把已推测出期限的某种未来可能性，直接锁死！必然发生！
　　本来一件事，哪怕定好了期限，但未来千变万化，谁也说不准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说不定就取消了。
　　可只要灰帝一锁定，它就必须如约发生，而灰帝也必然如约参与。
　　路撒激动道：“当年泽塔与万族联军在银河城交战，这一战其实已经提前很多天就定好了，双方都在集结部队，筹备决战。”
　　“但我金乌族，认为这一战打不了，不断地希望延期，让大家先改革战争玄学，再寻求决战。”
　　“各个文明内部，也有很多有识之士，在呼吁类似的声音。”
　　“可惜都没用，最终银河城一战，还是如约进行，各大文明也都没能完成军改。”
　　“莫非这个情况，其实不是天道的错，而是……灰帝早就锁定了这个事件，导致这一战注定不可能延期？”
　　万族首脑面面相觑，细思恐极。
　　原来不是天道的问题，天道也只是更强大特性的工具。
　　如果天道自然而然地完成固然好，如果不行，那绝不迟到这个特性，就自己来，很可能强行扭转出这个事件。
　　总之保障灰帝会跟‘旧时代联军’在银河城交战，而不是延期后跟‘新玄学联军’交战。
　　炎奴嘀咕道：“原来是这样的特性，那确实前期会非常弱小。”
　　罗阎点头道：“对，因为这个能力本身，不会让他变强。”
　　“如果他只是决定未来某一战，他不会迟到。那在这一战之前，他该干嘛干嘛，其实是能被‘杀死’与‘封印’的。”
　　“只不过在锁定事件发生的时候，他又会凭空复活，或者自动解封。”
　　妙尊喊道：“我封印他时，他可是瞬间就解封了！”
　　罗阎说道：“很正常，他应该可以进行多个约定。”
　　“就是不知道，他发动这个能力，是只要思考，还是要说出来。”
　　“如果只要想想就行，那他被封印又如何？”
　　“他只要想见到下一刻的太阳，他就必然可以见到，直接就能瞬间解脱封印了。”
　　众人点头，没错，类似的事件还可以有很多种。
　　比如当时外面还在爆发大战，无数的舰队在被天罚的威力波及，他随便选个快爆炸的地方，就可以出来看烟花了。
　　甚至直接锁定妙尊即可，不仅可以出现在妙尊面前，还能保证妙尊的金身如约被炸碎，不会出现其他意外情况。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操作方式多得很。
　　罗阎对妙尊继续道：“你当时应该也有强大的防护能力吧？有一定可能躲过或抵挡住天罚波及的。但是你还是被炸碎了，也许这个事件也被他锁定过。”
　　“从这里来看，执行力也很重要，他如果不是发了天罚那招，那你的金身是打不碎的，那他也无法锁定你短期被击碎的事件。”
　　“总之，只要灰帝可以锁定多个事件不迟到，那他除了长进程的事件外，还可以随时锁定某个短进程事件，进行比较细微的操作。”
　　“他很多时候，可能就当着你们面用了能力，只是你们看不出来罢了。”
　　“我若是他，我会提前锁好一个个事件，甚至可以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样可以保障，出现意外情况的话，未来还有很多事件，可以作为我的‘重生点’。”
　　众人面面相觑，真是不死不灭。
　　能在未来无数个地方，无数个事件里埋下自己复活的种子。
　　只要灰帝足够的‘苟’，只要世界还有未来可言，那他最多一时的消失，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这个能力越强者运用，就越可怕。
　　操作起来，妙用无穷。
　　“难怪他真正的崛起，是靠情绪魔能。”
　　“为何他每一次大战过后，实力都会暴涨一截？包括一些里程碑般的事件，比如他统一银河，这之后强到直接可以抹掉太微华星云，和域外众多古老强者争锋。”
　　“这其实是绝不迟到、情绪魔能，外加天道修行等其他方面的辅助，而结合导致的。”
　　“只要他能突破境界，那么他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参加自己在某个时候突破的庆功大会。”
　　“突破境界绝不迟到。”
　　“而他突破之后，可以再用情绪魔能篡改，将其篡改为更完美，更强大，更丰富的结果。”
　　“如此反复，他的进步速度是飞跃的。”
　　“本来如果只有物理学，可能还有点局限，但天道的修行体系，外加奇物的存在，让他几乎有无限可能。”
　　众人七嘴八舌，想到灰帝这家伙，每一次击败强敌，获得庞大的资源、技术以及奇物后。
　　都几乎不需要休息多久，就迅速变得更强。
　　同样获得资源和技术的，还有泽塔其他人啊！可却没有人追的上他的进步速度。
　　各种各样的兵器、秘术都被他发明出来。
　　他懂的越多，拥有的资源越多，他就越强，成长速度堪称飞跃。
　　魇梦镜颔首道：“没错，一个事件发生的时间，是由无数客观情况决定的，但也包括某个超级强者一言而决。”
　　“所以理论上，他也可以‘决定时限’，这其实要看他自己的执行力，否则就得看别人脸色。”
　　“执行力越强，那么他可以主导事件，主观决定的部分就细节，越丰富，越有参与感。”
　　“假如他非常弱，那他就算锁定某个大事件，也是别人主导的，他就算抵达了又如何？也是站着如喽啰。”
　　“反之，他要是强大无比，自己就能杀死任何人，那任何人对他而言就是死定了，他可以直接宣告对方的死亡时间。”
　　“哪怕对方有无数种特性，但只要深度不如‘绝不迟到’。”
　　“那么……无论过程多么曲折，都一定会按时死去，不会迟到。”
　　路撒等人心凉到谷底，这简直是命运般的力量。
　　最初只是自己不会迟到，但当灰帝逐渐强大，这个能力也就演变成了……他所主导的事情，都不会迟到。
　　妙尊在一旁怔怔然，回忆了一会儿。
　　突然说道：“就没有限制吗？”
　　“这家伙，强行进入了我的虚拟源代码世界，这相当于你们内心独白般的想象世界，他凭什么进来？这个可能性是零啊！”
　　“而且从他的表现来看，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
　　罗阎一笑：“你搞错了，灰帝不用考虑一个地方能否抵达，甚至都不需要知道自己该去哪！”
　　“他只要考虑某个事情在什么时候会发生即可。”
　　“这家伙是绝不迟到，而不只是绝对传送，你就是他的锚点，明白吗？”
　　“你的意识潜入自己的源代码世界，他根本不用知晓你在哪里，他只要知道你的意识在逃跑即可。”
　　“妙尊，你的意识躲藏起来这个事件，总是确定的吧？”
　　“比如‘我必然在下一刻踏入妙尊意识所躲藏的地方，绝不迟到’。”
　　“如此，无论是怎样的阻挠，都挡不住他。”
　　妙尊哑然，遍体生寒。
　　还能这样模糊的吗？
　　炎奴哦了一声，恍然道：“所以他只要知道某地有什么，他就可以去见证。空间上对他的限制，几乎不存在。”
　　罗阎点头道：“没错，具体的事件他不能随意决定，但只是空间上的抵达，绝对轻而易举。”
　　“理论上他应该可以去任何地方，我想他无法抵达十维的原因，是他根本不知道十维有什么。”
　　魇梦镜突然说道：“不一定，有可能……他去过了。”
　　“啊？”众人错愕，去过十维了？
　　魇梦镜扫视众人道：“只是单纯去一个地方的话，他几乎就没有限制！”
　　“但是，去了又如何？低维生物强行拉高一个维度，结果只是死亡，如梦幻泡影。”
　　“所谓的超维，是改变自己，升华自己。‘高维度时空’并不是‘另一个地区’，我们本来就已经在十维宇宙之中了，只是我们的互动仅有三维而已。”
　　“所以他就算去了更高维度，也是瞬间死回来。”
　　“得亏他还有别的约定要去，所以他不会真的死，能复活。因此又可以不断地试错……”
　　“说不定，他超越到四维，靠得就是不断这样收集高维数据。”
　　众人都认同，这样的话，很多事都能解释了。
　　太一之境，他还没有达到的可能，或者说，时间还很遥远。
　　强行去高维，可以去，但绝不迟到并不保障他超维。
　　除非，他能锁定‘我某天超维’的这个事件。
　　显然这是需要一些根基的，但已经比所有人都更简单了，因为他只要有一丁点可能超维，就肯定不会迟到。
　　路撒沉声道：“这么说，灰帝弱小时，其实只要用心，早就能离开银河系，跑到各种地方去。”
　　“甚至可能，他偷偷就这么做了，只是他是暗地里这么做的，事后又回来。”
　　“以银河为根基，其他地方只是用来收集资源而已。”
　　珈隆看向他道：“是，也就是说，灰帝只是单纯摆脱你们金乌族的话，他其实是很早就能做到的。”
　　“但他不想跑，而是宁可被奴役，也隐忍着留下，步步崛起，直到征服他的主人。”
　　“他就是要从这里，一步一步往上爬，走到最高，把一切掀翻！”
　　万族都沉默，金乌更是难受。
　　这是他们的劫，还连累了整个银河，乃至整个星界。
　　路撒沙哑道：“永不迟到的命运，不死不灭，不可战胜。”
　　“也许弱小时还可以，但现在，灰帝已经无解了吧？”
　　罗阎皱眉道：“功能上的确近乎无解，但这个要看深度的……”
　　“绝对特性一旦矛盾，信息必然执行深度更高的一方的效果。”
　　听到这话，路撒猛然抬头：“那灰帝这个特性，深度有多高呢？”
　　大家都沉默，鬼知道啊。
　　炎奴却道：“反正挺高的，昔日凤凰星群主宰，是个叫天衰的家伙。”
　　“他可以间接获得被他吃下去的人的能力，曾与灰帝争霸星界，一度把灰帝都吃进肚子了。”
　　“注视者告诉我，最后灰帝就是靠他与生俱来的特性，击败了天衰。”
　　“现在看来，是因为天衰无法获得他‘绝不迟到’的特性，深度太高了。”
　　“同时绝不迟到非常克制天衰，毕竟灰帝能突破天衰的吞噬，强行脱困，乃至无限复活，这不败才有鬼了。”
　　“总之注视者说，灰帝这个特性，无往不利，从未失败过。”
　　在场众人都看向炎奴，迄今为止，炎奴的特性也是无往不利的。
　　同样是无往不利，一旦撞上，也总要分个高下。
　　这永不迟到的命运，对上绝对适应的生命，到底谁会更无解呢？
　　……


第543章 太平秩序
　　十几日后，时间来到了神洲的一月份。
　　银河万族共尊炎帝，从这个月开始，即为炎帝历，元年。
　　如今的炎奴，统一银河，需要多久？
　　答案是十五天。
　　这十五天的时间，银河万族尽皆归附，不仅限于泽塔秩序下的，还包括有大量当年被灭亡的文明。
　　遵纪协议的效率太高了，终于帮炎奴，将银河古往今来所有文明，全部复活。
　　祂衍生出大量的机械生灵，被称为‘炎天卫士’。
　　每一个都能达到高等星灵，并且掌握所有文明的神通与秘法。
　　乃至于各种奇物的特性。
　　包括但不限于九鼎、骨衣人、斩空剑、平凡刀、神农鼎、盘古斧、传送云、替身符、蚩尤盾、不周石柱、凋零之墙、钢铁剑胎、融合耳环、落马战旗、国运棋盘、抓取手套、时间兽皮、空白画卷、万法书册、蓬莱金榜、丘比特之弓、太微华之石……
　　除此之外，还有勺子、神珍铁、饕餮纹、白布死神……这些奇物直到此刻，依旧都还在持续炼化中。
　　至于像异泪者、时间幽灵、绝对挨骂、先天无相、袖藏奇宝、孤寂领域、麒麟瑞君、无上道心、谜语人效应、不可名状境界这种，比较特殊。
　　它们要么如亚克一样天生特性，要么融合宿主的奇物，则不好炼化。
　　炎奴也不在乎，暂且搁置，暂时为一些人的专属特性，以后有办法剥离或者复制特性再说。
　　这里面，一些奇物非常特殊，譬如深渊和监狱星云，这俩都是场地型。
　　还有雷劫云、无限风扇和永旋陀螺，这都是待在那自顾自运作特性的东西，一直都由魔道掌管，如今也都搬进了脑洞。
　　要说炼化起来，最特殊的一件奇物，则是轩辕剑。
　　这玩意儿深度也不小，还在炼化中，而炼化它的动静，实在是太大。
　　惊天动地，绽放无尽神威，剑炁能量无休止地澎湃，撼动群星。
　　法则仿佛都要磨灭了，时空一片粉碎，出现无数的虚无和裂隙。
　　越炼化，动静越大，仿佛在抗拒，又仿佛在说不够力！
　　因此将此剑放在脑洞宇宙中，专由黄帝负责炼化。
　　整个脑洞宇宙，都能瞻仰到轩辕剑的光辉！
　　而值得一提的，还有蓬莱金榜。
　　遵纪协议吸收了蓬莱金榜后，发现榜单，随时会变化。
　　大概是一些奇物消失的原因，比如被炎奴或重组炼化、吞噬掉的奇物，都不在榜上了。
　　由此，腾出了一些位置，出现了其他的奇物资料。
　　蓬莱金榜上，其实并没有写字，乃是无字天书。
　　使用者，是通过感悟，来获取其中的情报的。
　　一件奇物，如果被人取了名字，那么金榜就会记录其第一个名字。
　　而功能方面的情报，也会记录。
　　不过，详细程度，取决于使用者的族谱……
　　准确的说，是族谱中的‘现存人口’。
　　亲属存活越多，家族越庞大，则使用者能感悟到的奇物信息，就越详细。
　　这还是炎奴复活古往今来所有人后，魔道发现的。
　　而以前蓬莱众仙，多为孤儿，一直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条件。
　　毫无疑问，最适合使用这件奇物的，就是虫族、机械族、绝尘真菌这类巨能生的基因文明。
　　至此，遵纪协议专门梳理情报，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奇物数据库。
　　炎奴或者任何人，只要发现金榜上有名的奇物，就可以从遵纪这里，查问到相关的讯息。
　　现如今，整个银河内他们掌握到的奇物，八成在榜单上！
　　只有勺子、神珍铁、白布死神之类的不在。
　　这个上榜率还是相当高的，可以想象，大家即便到了其他星系，面对众多未知奇物，也不一定完全两眼一抹黑。
　　至此，遵纪协议，成了维持太平，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无论是实力，还是处理事务的能力。
　　这位机心存在，甚至还在成为机械虫族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利用星灵领域，缔造出所有已知的物理现象，并且将其共生。
　　俨然间，已经仿佛天道一般了。
　　当其炎天卫士，遍布银河时，简直比银河主宰还要像主宰，结合炎奴共生给祂的高维精神力，堪称掌控万象、斡旋造化。
　　更关键的是，祂太贴心了，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助手。
　　妙寒无论嘱托祂什么，都能很快完成，哪怕不行，也会给出各种方案，极尽贴心。
　　如此神洲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对整个银河的接纳，对万族的接管，将大家重新聚集为一个银河文明集体。
　　这与过去跟法缇玛配合的情况，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
　　以前让原始虫族干点事，就跟挤药膏一样，除非命令很贴合进食、繁殖、杀戮这样的天性，不然就好似一头犟驴。
　　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
　　而遵纪却仿佛是另一个极端，兢兢业业，服务周到，干什么事都全身心投入，不会有半分脾气。
　　哪怕有异议，也会条理清晰地告知，表达其中道理，没有任何情绪输出。
　　并且祂提出任何问题，祂都一定会先给出一些应对方案，充满思考量。
　　让妙寒、颛顼、孔子等人，大喊舒心！
　　秦始皇见了都抱了两台回宫。
　　这年头，所有的统治者，都不再是统治者了。
　　历代人皇，历代天子，尽管复活，但他们的国，早已消亡。
　　哪怕昔日的臣子都还在，可在人人如龙，资源极大丰富的如今，所有王权都消散如烟。
　　人均造化星辰，纵横太虚，就连一年前最贫苦的人，现在都在研究维度知识。
　　诸此种种的冲击，在过去全部都无法想象，王侯将相这种东西，自然而然就没了，妙寒甚至都没有刻意去颁布什么。
　　纵然还残留些什么，也多是名誉上的。
　　在逐渐完善的太平秩序中，依旧身居要职的古帝，只剩下两位，一位是黄帝，一位是颛顼。
　　其余古帝人皇，都急流勇退，选择安享太平。
　　他们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与银河万族中的佼佼者，有巨大差距！
　　无论是见识、思维方式还是能力，都差了一大截。
　　于是有的重新定下心来充实眼界，比如大禹，有的干脆就躺平，选择追逐生活中的美好，比如舜帝。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纵然是时代级领袖，亦有差别。
　　黄帝与颛顼，是英雄造就了时代。
　　没有黄帝，文明会走向另一条岔路，华夏不会有共同的文化。
　　没有颛顼，就不会有绝地天通，神权永远凌驾众生。
　　而有些古帝，虽然非常优秀，但却是时代造就了英雄。
　　没有大禹，还是迟早会有人站出来治水，因为当时滔天的灾害是必须要解决的。
　　没有舜帝，还是会有一位威德崇高之辈，平定四凶，因为他们也都是迟早要解决的。
　　神洲人口就那么多，能开辟一个时代的人，古往今来也没几个。
　　“哇！我终于出狱啦！”
　　炎帝元年，一月初三，安欺生踏出了地府，从炼狱中归来。
　　然后见到大变样的冥河，直挠脑壳。
　　滔天的冥河，横贯太虚，仿佛一片星云！
　　它隔开了两界星空，隐约能眺望到冥河另一端的浩瀚群星。
　　不多时，有巍峨的大舟出现，甲板浩瀚无垠，如一片大陆一般，又好像一座极度庞大的宫阙，朝他驶来。
　　“这是冥河摆渡船？”
　　安欺生直接懵了，一名炎天卫士瞬间出现在他面前，要将他引渡，离开冥界。
　　他上了船，内部有各种殿宇与华丽的密室，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不像是一艘船，倒像是一处仙府，广阔无边，什么都有，琳琅满目，让他应接不暇。
　　他甚至见到了一块药田，长满许许多多闻所未闻的仙草、灵药。
　　一颗神珠悬照在药田上，熠熠生辉，如同一颗白色大光球。
　　在下方，有人还在借此制造东西，各种珍贵的资源，跟不要钱一样，从神珠中坠落。
　　“哈？”安欺生忍不住上前，同样围观的人还有很多。
　　其中不乏熟面孔，不少是他以前的弟子。
　　“师尊！”众蓬莱弟子，向他行礼。
　　蓬莱门风极严，无论世道变成什么样，师尊永远如父亲一般。
　　“很好，你们也出狱了？”安欺生点点头，见他们很多人气质都变了，不禁感慨。
　　一名弟子正是崇光子，他泪流满面道：“弟子日夜都在思念师尊，今日见师尊气度如旧，弟子也就安心了。”
　　安欺生摸了摸他的脑袋：“崇光，前方是什么情况？”
　　崇光子正色道：“弟子先于师尊几日出狱，已经探听到这艘船的虚实。”
　　“那颗球，被称为太平之轮。”
　　“昔日神洲或珍贵，或不珍贵的东西，都可以在此兑换到。”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弟子不认得的东西，都有详尽的介绍，有些是虚灵宝物，比当初的圆环老祖还要奥妙。”
　　“对了，还有知识，弟子这几日研究了很多，已经知晓大多数虚灵造物，是怎么做出来的了。”
　　安欺生眼睛一亮，立刻越过人群冲上去。
　　同时问道：“所有东西都可以兑换吗？用什么钱？”
　　崇光子跟上去道：“不用钱，师尊。”
　　“像我们这种没有担当任何工作的，每日也会有一定的额度，倘若只兑换星裔，也就是天仙级以下的东西，恐怕一百年都用不完。”
　　安欺生惊愕：“你是说，一天的额度，足以支撑一名天仙一百年？”
　　“是的！”众弟子都点头。
　　安欺生问道：“那天仙以上的呢？需要做什么工作？”
　　崇光子一愣，说道：“呃，也可以兑换啊，我们一天的额度，就算是兑换帝器，乃至星灵机甲，也是可以的。”
　　“什么！”安欺生费解了：“那岂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兑换？那还要额度干什么？”
　　星灵机甲他不知道，但帝器他懂，这东西无限适应啊！
　　崇光子解释道：“师尊有所不知，太平之下，所有人都可以兑换到任何东西，只要炎帝能造出来的，就没有兑换不到的。”
　　“但是，我们的额度，如果要兑换帝器这些极特殊的东西，只够使用半个时辰，星灵机甲，大概连半刻钟都不到。”
　　安欺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能试用的？”
　　“额度多可以用得更久，额度少无非每天用一点，也可以体验到更强大的器物，让所有人心里都有概念，不至于完全接触不到某些高深之物。”
　　崇光子颔首道：“没错，据说这是炎帝的要求。”
　　“本来一些绝对特性之物，最初我们的额度是根本兑换不到的。”
　　“过于强大的境界和器械，也是非常昂贵的，以此激励人们昂扬向上，通过对太平做贡献而提升额度。”
　　“但炎帝总觉不喜欢，非要人人都能用上，谁也拗不过他。还别说，他们真是人才济济，通过这种办法满足了炎帝的要求，同时还不会让大家无所事事。”
　　“有志气的人，你让他体验到星灵机甲这种东西半刻钟，他肯定还想体验更久。”
　　“师尊，我试过几次……我快疯了……完全超越天仙的境界，斡旋造化！”
　　“可惜每天就小半刻钟，哪怕我静止了周围的时空，也还是被收回。”
　　“那机甲是活的，说不给我用就不给我用了。”
　　“其实这些事，你精神联通一下那颗神珠就明白了。”
　　安欺生尝试连接，很快激动得发抖，这是什么神仙时代？
　　理论上，每个人都是星灵，掌控一方时空。
　　再平庸无志的人，炎帝也至少保证了他每天是小半刻钟的星灵。
　　而且那还是包含各种特性的，比常规星灵厉害多了。
　　炎帝自己现在，也就这个境界！
　　也就是说，理论上每个人都是不可被欺负的，哪怕本质上弱，但只要在太平天道下，都能随时变成强者。
　　小半刻钟，其实也能应付大部分情况了。
　　实在是特殊情况，难以应对，那机械虫甲也没有那么迂腐，会直接开放权限，按照需求让人一直使用，不会出现危机时刻因为额度而导致实力不够的情况。
　　额度，只是太平世道下的一种机制，而非绝对。
　　如果有必要，神洲麾下所有人的战力，都是直接拉满的。
　　炎帝有什么，他就给大家什么。
　　安欺生明悟这一切，感慨道：“炎帝啊，真是赤子之心，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他在哪？我想见他。”
　　崇光子挠头：“弟子也不知道，弟子出狱后，就一直在这冥河摆渡船上，研究各种神奇的知识，还没出去过呢……”
　　“啊？”安欺生斜他一眼：“真是舍本逐末！”
　　他再看其他弟子，难怪这帮人比自己早出狱，却还在这条船上。
　　本来他以为，是弟子们故意留下来等他，搞了半天，是现在的太平世道冲击太大，直接在冥河摆渡船上就开始沉迷。
　　“虽然神洲已经太平，银河都已定鼎，这里充满令我难以自拔的知识与奥秘，但我不会就停歇在这里的，等待炎帝去探索。”
　　“宇宙之大，奥妙无边，不亲自去经历一遍，永远不会感受到它们的珍贵。”
　　“追求终极的真理需要真正的勇气，我之道，寄托于炎帝，而非这颗小小的珠子。”
　　安欺生说着，那艘冥河摆渡船，已经来到了一片浩瀚的宇宙深空中。
　　这里有着繁华的建筑群，美轮美奂，无数的人生活其中，什么种族都有，分散各处，每一座巨大的星球，都充满人间百态，令人向往。
　　而他也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竟然没有天道。
　　安欺生从神珠光球里早已获知，这里是脑洞宇宙，且曾经因为过问他师尊的事，而的短暂出狱过，继而知晓这其中的缘由。
　　对此，他没有多看，强忍着心中的好奇，先毫不犹豫地兑换了星灵机甲，毅然决然地从船上飞出，穿越了前往大宇宙的巨门。
　　星灵境界，的确是不可思议的强大，超出了他过去的想象！
　　时空中有大量物理资讯，他都可见，还能掌握时空，营造无数现象，更有绝对的能量储存其中，包罗种种特性。
　　这一身虫甲，仿佛一座方舟，载着他在知识的海洋中徜徉。
　　他本要沉迷，但无上道心督促着他，什么才是真正最伟大的真理方舟！
　　“炎帝何在！炎帝何在！”
　　“安欺生在此！我已出狱，我已出狱啊！”
　　“你答应过，待我从地狱中出来，就带我领略宇宙无尽的奥妙，追寻终极真理！”
　　“炎帝，你答应过我的啊！”
　　……


第544章 阐道者魇梦镜
　　此刻的炎奴，正在重建的银河城中。
　　那是一片巨大的人造星系，好似一棵光雾之树，弥漫星辰光辉。
　　一颗如水银球般的虫洞，又有一种生命体的质感，比太阳还大，坐落在一根枝丫上。
　　源源不断地虫族，正在通过这东西，前往各个星系。
　　虫洞是一种自古以来就有的技术，将时空两点相连，使物质快速传输。
　　其实银河顶尖的文明，都会制作，妙尊就会。
　　她能让网络覆盖全银河，靠的就是微虫洞作为中继器。
　　但小型虫洞和超大型虫洞，几乎不是一个技术。想要跨越数千万，甚至数亿光年的尺度，需要的是比恒星还大的虫洞，制造它非常困难。
　　不过，时代不同了。
　　炎奴有神农鼎，而此物已经被炼化，功能融入到了所有虫族的体内。
　　魇梦镜看到远古虫洞之后，随便拿了块石头，就轻松将其制作了出来。
　　“可惜了，只能靠神农鼎，要是你虚构的事物，也能对其他人视为存在就好了。”炎奴笑着。
　　只要能对别人作用，那就意味着能让炎奴适应。
　　退一万步，如果融合在魇梦镜身上的虫甲，可以直接吞噬他所虚构的东西，也照样做到他构想什么，炎奴共生什么。
　　魇梦镜雪白修长的身躯，散发圣洁光辉笑道：“的确很可惜，虫族包括你的共生物，都算做其他个体，而非我。”
　　“或许需要一个强行把虫甲也视为我的一部分的特性，来进行辅助。”
　　“不过，这个神农鼎特性，其实也足够了。”
　　“凡是我见到且能当做食物的东西，都能炼制出来，就是代价比较麻烦，会让我的种族贫困很久。”
　　神农鼎只有炎奴这样的人用，才是最没什么代价的，等于白嫖。
　　但想要把魇梦镜虚构的东西共享出来，只能他自己来用。
　　这样他与整个太微华一族，都要忍受贫困。转化出的事物越珍贵，则影响的时间越漫长。
　　炎奴不管给太微华人送什么，东西都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都得这样。
　　所以用神农鼎造个远古虫洞还好，但要是造个奇物，恐怕要穷个几百几千年。
　　炎奴好奇道：“所以只能以质取胜了，一步到位。”
　　“九儿，那你能不能虚构一个物品，它能直接掌控全宇宙，随意地篡改创造各种规则？”
　　魇梦镜汗颜：“理论上是可以的，但这太难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只要坚信一个东西存在，它就立刻出现了？然后我滋生了怀疑，信任度不够，它又再消失？”
　　“不是的，完全不是这样的。”
　　“一个东西要想被我虚构出来，需要时间来证明我有多相信。越难越强大越不可思议的东西，我就需要坚信越长的时间。”
　　“这中途有任何怀疑，动摇了我内心的信任，都会导致化虚为实的进程被打断，前功尽弃。”
　　“所以其实最好是本身就有的东西，像远古虫洞，我曾经用过，所以只要改一下记忆，我很快就能虚构出来。”
　　“而一个我心里完全没概念，纯靠想象，甚至功能特别形而上的东西，我几乎是具现不出来的。”
　　“因为缺乏真实的细节，比如你说的，掌控全宇宙，这太空泛了，具体是什么样的？”
　　“如何证明它有这个功能？我又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它以前就对宇宙做过什么？到底得是做了什么，才能让我坚信它能掌控宇宙，而非其他某种功能？”
　　“我需要构建一套没有破绽且充满细节的记忆，骗过自己，并且坚信它很长时间。”
　　炎奴恍然：“原来如此啊。”
　　“唔唔唔……这样，别的普通的特性，我也不是很缺，我只给你一个任务吧。”
　　“嗯，你说。”魇梦镜认真地看着炎奴。
　　炎奴眼眸放光道：“信息感知……我需要信息感知类的特性。”
　　“你可以设想某个奇物拥有这个功能，最好……还能触碰信息。”
　　魇梦镜沉吟片刻：“这也不简单啊，炎帝，信息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心里也没概念。只知道，这是一切的一切最根源的东西，无形无质，就是‘设定’本身。”
　　炎奴说道：“其实我们文明，有个人可以屏蔽信息，他屏蔽自己的相貌信息，他就没有相貌了……”
　　只见炎奴将玄尊的情报说出，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希望这对你有帮助。”
　　魇梦镜想了想说道：“嗯，这个情报很重要，有真实的表现力可以参考，我就比较好想象了。”
　　“以后有关于直接针对于信息的能力的情报，最好都告诉我。”
　　炎奴咧开了嘴：“当然了！”
　　“好好虚构这件东西，我相信你可以的，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
　　魇梦镜肃然道：“炎帝，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那就是在我成功之前，不要过问此事，最好提都不要提，就让我自己慢慢想办法。”
　　听了这话，炎奴点头，非常理解，之前虫洞就是这样，旁人一催，他马上就想到什么情况，一下子就识破自己了。
　　这种骗自己的虚构，最好让魇梦镜自己慢慢酝酿，他自己知道该怎么操作。
　　“好，总之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九儿，我等你的好消息。”
　　交代完此事，突然遵纪协议的声音在他心中想起。
　　“主宰，远征军已经部署到一千万光年之外了，太平军以及虫族，则已经在方圆一千万光年内的星系内开始伐天……”
　　“好！”
　　炎奴听着战报，非常欣喜，现如今开了虫洞，太平军的征途，已经波及向其他星系。
　　整个本星系群，乃至更远，现在都有太平军前往。
　　虫族也随之而出，一切正如妙寒所制定，先礼后兵，先德后威！
　　太平军，乃至各个文明希望出一份力提升额度而加入进来的人，都会竭尽全力地传播他们的太平。
　　其他星系的文明，能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踏入逆天行列，固然好。
　　若是不能，便出动虫族，直接打碎一切，再来重建。
　　神洲现在是要人不缺人，要资源不缺资源，财大气粗，人才济济。
　　兵力，更是雄厚到恐怖，前线是捷报连连，堪称摧枯拉朽。
　　最远的，已经连一千万光年外的星系，都开始有虫族杀入了。
　　这黑暗的宇宙，以银河为中心，仿佛有一把大火，正在弥漫。
　　魇梦镜见炎奴这样，就知道是前方战报，微笑道：“看来一切顺利，炎帝。”
　　炎奴点头，看到魇梦镜，就想起了太微华文明也已经被机械族复活。
　　他正要说什么，突然罗阎的声音出现。
　　“炎奴！我有重要事要跟你说！”
　　炎奴错愕：“咋了？你在哪呢？”
　　罗阎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现在有了遵纪协议，还有了虫洞通讯，所有人都可以利用机械族超远距离即时沟通。
　　“我就在太微华文明，正在赶回来……炎奴，魇梦镜是不是在你旁边？”
　　炎奴说道：“对呀，我跟他在一起呢啊。”
　　魇梦镜严肃地看过来。
　　罗阎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道：“你嗯一声就行了，算了……我需要单独跟你当面说，你先避开魇梦镜。”
　　“哦？”炎奴挠头。
　　“好吧……九儿，罗阎要跟我单独谈谈。”
　　魇梦镜点点头，目送炎奴飞远。
　　炎奴径直来到银河城一处大殿，不多时，罗阎带着一名太微华人，出现在这里。
　　这明显与魇梦镜同族，都是洁白如雪花般的特殊材质身躯。
　　与之随行的，还有颛顼、黄半云等人。
　　显然他们一行人，在太微华文明发现了什么。
　　“咋了？”炎奴坐下。
　　罗阎屏蔽了周围，说道：“太微华文明，已经成功伐天，归顺太平秩序。”
　　“这位，就是魇梦镜的挚友，澜兮。”
　　那名太微华人，似乎是雌性，尊敬道：“拜见炎帝，您的威名从三角座到盾牌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啥？啥座？”炎奴歪头。
　　罗阎摆手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去接手太微华的奇物时，从他们的先知口中得知，这个文明的奇物中，并没有太微华之石！”
　　炎奴眉头微蹙：“没有太微华之石？你是说，这不是他们的奇物？”
　　罗阎重重点头：“对，这件奇物，是魇梦镜虚构具现出来的。”
　　“等会儿等会儿……”炎奴走上前一步：“九儿的特性，不是只能对自己视为存在吗？”
　　“太微华之石，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奇物啊，真实无虚，可以作用于所有人。”
　　罗阎深吸一口气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炎奴。”
　　“魇梦镜虚构出现的东西，只能对自己视为存在，这条限制本身，也是虚构的。”
　　“啊？”炎奴瞪大眼睛。
　　“你是说，他具现的东西，一旦存在，本来就是可以对所有人作用？”
　　罗阎认真道：“没错，他的能力，根据信任的程度和时间，会越来越真实，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仅对自己存在’，而随着信任时间的推移，还能提升，踏入第二阶段，变成‘对所有人存在’的事物。”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最初虚构具现了某物，仅对自己存在，就让他误解了，认为自己的能力就是……虚构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只能对自己存在。”
　　炎奴眼睛一亮：“原来是这样，他误会了自己的能力，坚信不疑，以至于给自己加了个负面特性。”
　　“那还等什么，快告诉他啊。”
　　罗阎喊道：“别急啊，其实这是有好处的！”
　　“澜兮，你来说吧。”
　　只见那女性太微华人，躬身道：“炎帝，魇梦镜的特性，在我们文明其实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他自己不记得了。”
　　“我们其实都是直接向大先知负责的奇物特工，但因为他的特殊性，所以他在升为了一个特殊职位后，专门负责一件奇物，这个奇物就是他自己……这个职位怎么说呢，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罗阎在一旁补充道：“你不用解释，可以直接翻译为，阐道者。”
　　“好。”澜兮点头道：“总之他成为阐道者后，主动要求删除自己这段记忆，只做一名天警。”
　　“而我，身为他的挚友，经常会在工作上征召他出力，运用他的能力。”
　　“这么做有个好处，那就是他身为天警，会比较好骗……他会对高层以及我所下达的指示，以及指示中的情报，充满信任，不会随意质疑。”
　　“如果他是奇物特工，他的工作性质，就注定让他充满了思考与怀疑，永远会追根究底地思考。”
　　炎奴恍然，原来是这样。
　　原来魇梦镜，是太微华文明的‘魔道中人’。
　　但是因为他又是阐道者，负责的就是自己这件奇物，所以任务就是骗自己，构建了一个天大谎言。
　　难怪当初听魇梦镜讲解太微华之石的来历后，有个地方略显奇怪。
　　那就是他只是天警，挚友却是掌握文明至宝的顶尖特工，地位差得有点远了。
　　当然，太微华文明阶级并不多，除了大先知以外，理论上人人平等，所以这只是略有违和。
　　“所以，这是为了让他相信你给的情报。你是他的挚友，再加上高层的公信力，等于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你说太微华之石是文明至宝，他又查不到纰漏，当然坚信不疑。”
　　澜兮眼神复杂道：“没错，我骗了他半辈子，当他选择成为阐道者的那一刻，就活在了整个文明为他构筑的虚假外壳中，他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谎言。”
　　“他失去了自己充满荣誉的人生，他抹消了自己全部的功绩，只为了骗过自己。”
　　“然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这就是阐道者的信念。”
　　“当他删除自己身为伟大特工的全部记忆前，我曾劝他没必要这么绝，这等于放弃了自己的道，变成一个平庸的人，他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对我说……为所追求的事业倾尽自己的全部，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罗阎感慨：“阐尽己道，倾尽所有，这就是阐道者。”
　　炎奴看向罗阎，点点头：“每个文明都有这样的人啊。”
　　澜兮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这之后，太微华之石诞生了，它没有任何副作用，可以净化一切心灵扭曲。”
　　“最初，还只能对他有用，他可以随意踏足各种禁地，哪怕染上了毒·瘾也能消除。”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奇物，可以功能都有，都是把文案发给他，通过他的能力具现，由我假装操作，再给他附加各种状态。”
　　“其中再夹杂着一些真实奇物，虚虚实实，他根本不会怀疑，直到现在，都认为这全是文明本来就有的。”
　　“他只是被征召的一名小兵，被用来附加特性，充当先锋。”
　　“殊不知，他才是整个团队的核心。”
　　“而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发现，太微华之石等奇物，竟然也能对别人用了。”
　　“他长期的坚信不疑下，那些东西不再是临时奇物，我能够看见它，使用它，它们变成了真正的奇物。”
　　炎奴问道：“原来如此，因为他忘记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也就没了只对自己存在的限制。”
　　“因为本来就没有这个限制，完全是他自己给自己施加的。”
　　“所以告诉他这个真相也没用，最好就是……他压根不知道？”
　　说到这，澜兮却摇头了：“不，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这是他自己的能力，迟早还是会发现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别告诉他能力的第二阶段就行！”
　　炎奴问道：“为何？哦……”
　　他问出口，就很快自己想到了。
　　“因为其实这个限制，本来就限制不住他，对吗？”
　　“一个奇物制造出来的衍生特性，其深度，不可能超越制造它的那个奇物。”
　　“一旦矛盾，还是会执行他本身的那个功能。”
　　罗阎点头道：“没错，这就像是你，如果适应出一个‘禁止适应’的特性，或许它会禁止你一些适应功能，比如你的拒绝共生，其实就是这种……但本质上，它根本禁止不了你的‘绝对适应’本身。”
　　“一旦触犯绝对适应的核心条件，比如原初本我，那这个‘禁止适应’本身，也会被适应掉！”
　　炎奴点头，他非常理解：“我懂的，魇梦镜看似给自己加了个枷锁，但其实这没什么鬼用。”
　　“只要他真的相信一个东西足够长时间，那么此物依旧会进入第二阶段，对所有人奏效。”
　　澜兮继续说道：“所以，让他继续误以为自己的虚构物，只对自己奏效，反而有好处。”
　　“那就是……区别！”
　　“这样一来，他永远都不会……把那些能对其他人奏效的奇物，当做是自己的造物。”
　　“太微华之石就是这样，你无论怎么揭穿，他都不会信的！”
　　炎奴拍手叫好：“妙啊！原来是这样。”
　　“对对对，我听说泽塔狱卒要揭穿太微华之石，结果根本没用。”
　　“就是因为这个啊，他坚信这就是真实的奇物，他认为自己造不出这种东西。”
　　罗阎在一旁说道：“所以我避开他，跟你私谈这件事。”
　　“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可以制造对所有人都有用的事物，那么这个效应，才是真正的厉害！”
　　炎奴挠头道：“要我骗他吗？”
　　罗阎说道：“我知道你不会骗人，不提这个事就行了。”
　　“最好暂时不要让他回太微华文明，先拖着，随便找个理由。”
　　“嗯，你干脆就带着他去凤凰星群吧。”
　　……


第545章 遁去的一
　　炎奴奇怪道：“既然太微华文明在他心中有着极高的信任度，曾经都骗过他了，为何现在反而不敢让他回去？”
　　澜兮苦涩道：“他现在什么档次啊？高等星灵。”
　　“大先知在他眼里都毫无秘密可言，集合文明全部数据的学海，可以被他轻松洞悉。”
　　“时空中的所有物理资讯在他的真视下，完全是任意查阅的。”
　　“别说自己的过去，就算是几十万年前我们文明尚偏居一隅的战国时代，对他也没有秘密可言了。”
　　炎奴挠头笑道：“也是哦，你们文明灭亡得有点早了。”
　　太微华文明被整个抹掉时，星灵这个境界，还没有呢！
　　时空领域，最初是物理星神的专属，是泽塔后来利用天道，慢慢将其分割成小领域，作为不同级别主宰的力量，才有了星灵这个境界。
　　而星灵领域，可以查看时空资讯，魇梦镜只要到了那地方，就能洞悉那里过去发生的所有事。
　　所以之前的小灰人雷斯，还有注视者，才会那么了解神洲。
　　澜兮感慨道：“以前能骗过他，是因为他只是一名天警。”
　　“事实上在他决议开启逆天时代时，很多事就已经瞒不住他了。”
　　“他曾是最伟大的特工之一，当危机来临时，他必然也会再次站出来……”
　　炎奴看向他：“哦？对，听说他逆天时，天道也有大反应，无数人感受到大劫示警。”
　　“话说他到底做了什么？”
　　澜兮说道：“当年灰帝一统银河，文明也知道这一战不好打，提前很久就将我和魇梦镜等一系列特工、天警派遣进了银河系，负责收集情报，以及其他一些战前部署。”
　　“结果战端一开，灰帝直接磨灭了我们整个文明，出乎意料。”
　　“于是我和魇梦镜以及少数在银河的太微华人，成了最后的幸存者，如同孤儿。”
　　“泽塔人及其走狗在追杀我们，我们也想掀翻泽塔文明，于是研究逆天之法。”
　　“但因为泽塔到处追杀我们，而我也没有文明官方的力量帮忙哄骗，再难骗过他，构建新奇物非常吃力。”
　　“而也就是从这里开始，他又一次展现出他的潜力，先是知晓了自己的特性，完全是自己发现的。”
　　“包括第二阶段，他当时就知道了，我完全压制不住他了，也没有必要压制。”
　　“随后他成为了我们的领袖，是他带领我们这个小团体，一次次躲过泽塔人的追杀，因为他给自己植入了一个逆天特性。”
　　“为了让这个逆天特性，对所有人作用，他又删掉了自己的记忆，并且嘱托我，永远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能力有第二阶段的事。”
　　炎奴能理解，魇梦镜是非常聪明的。
　　以前兢兢业业当个小兵，上头说什么是什么，自然比较好骗。
　　但文明毁灭，作为幸存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他的潜质自然又爆发出来。
　　炎奴好奇道：“给自己植入了一个逆天特性？那是什么？”
　　这个事显然连罗阎等人也不知道，顿时都看向澜兮。
　　后者肃然道：“即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总能够有一线生机。”
　　“当然，因为这是虚构的，所以暂时仅仅对他有效。也就是说，任何绝境对于他而言，都是绝对可能解决的，一切皆有可能。”
　　“嗯？”众人都错愕。
　　颛顼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这岂不就是……天衍四十九，遁去的一。”
　　“他让自己就是那个‘一’？”
　　炎奴当然知道啥叫遁去的一，正所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华夏的文化认为，万物本来是平衡的，假设维持万物平衡的数据是五十，但是真正在起作用的只有四十九，这样才有了万物生长变化，才有世事变幻莫测。
　　这也是一种天道的体现，或者说行事习惯，所以才有这个文化。
　　天道其实做事，是留一线的。
　　虽然总是说它永远不亏，大势绝不可改，造化弄人。
　　可实际上，祂允许人为决定的因素还是不少的，规则上就给了人们太多操作余地，给了推翻祂的可能性。
　　不然，要是真的绝对宿命，哪还有人皇体系？哪还有绝地天通？哪还有逆天大计？哪还有刑天计划？
　　总说人定胜天，人心可以掌握天命，可本质上，这也是天道允许的。
　　否则逆天者这种存在，恐怕连念头都不会有，第一批顺逆之分都不会出现，后来哪怕诞生了炎奴，恐怕也是灾难。
　　上古之时，古帝们总结了天道的这些特点，方才有之后的一系列对抗。
　　不过，纵然有一线生机，可那个‘一’是‘遁去’的，是不知所踪，难寻轨迹的，而不是摆在脸上的。
　　失败还是始终伴随着他们，归根结底，没有奇物，逆天还是千难万难。
　　但总的来说，天道只是永远不亏，而非绝对宿命。
　　每一个逆天文明，就得是在这夹缝之中，巧妙地周旋，最终才可能艰难成功。
　　而魇梦镜为何被称为最早且最伟大的逆天者？为何他能帮助很多文明，走向逆天？
　　原来他就是‘遁去的那个一’。
　　澜兮肃然道：“任何绝境下，都会有个破局之法，哪怕没有，绝杀无解……但根据这个特性，也得强行有。”
　　“所以对于他而言，纵然是对上注视者，只要他永不放弃，不懈努力，总能有办法活下去的……”
　　“同样，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假如，我是说假如，根本就没有太一之路，宇宙所有人探究终极答案的可能，皆为零。”
　　“那么，还是有一个人，可以成功。这个人，就是魇梦镜。”
　　“他是还活着的奇迹，是能创造奇异点的人。”
　　神洲众人都震惊，原来是这样啊。
　　可惜只针对魇梦镜，不然他的挚友和其他伙伴，之后也不会死了。
　　炎奴拍手道：“这个好这个好！”
　　“不过为啥只是一线生机？不更彻底一点？”
　　罗阎汗颜：“他也得信才行啊……”
　　“魇梦镜，恐怕本来就是内心充满希望，不信世上有无解死局的人。所以基本上，只要不告诉他，这个效应是他虚构的，他就一定能一直稳定这种信念。”
　　澜兮说道：“是的，毕竟是需要虚构的，所以一线生机，刚刚好。”
　　“对于他这种意志坚定，又有能力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
　　“基本只要他自己内心不放弃自己，永远在追求破局的路上，他就总能找到破局之法。”
　　“不会出现强大的存在，莫名其妙就把他抹掉的情况，因为这样就无解了。”
　　“这个特性，不允许无解情况存在，保证了他任何绝境下，都一定有操作余地。”
　　炎奴了然：“长久以往下去，这个特性还会升华，成为全宇宙通用的效应，让每一个人，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只要他不知晓自己能力的第二阶段，就永远不会想到这个特性，会是自己创造的。”
　　“这样的话，这就成了真实法则，永远存在。”
　　炎奴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一线生机哪里够？”
　　“他的特性太局限，而我一定要创造真正永恒的太平。”
　　“……”罗阎看向炎奴。
　　澜兮说道：“炎帝，您要做的事，的确更加伟大。”
　　“魇梦镜并没有考虑你的存在，所以他认为，要想终结这个混乱的世界，必须先要人人都拥有无限的可能，如此，才会形成一个大时代。”
　　“这个大时代中，一定会出现一个终极可能，结束天道的命运，结束奇物的时代。”
　　众人点头，的确，魇梦镜不知道怎么终结奇物时代，他也没有能力去掌控宇宙。
　　但是，他可以缔造这种‘可能性’。
　　把这个基础打好了，未来自然会有人做到的。
　　澜兮继续说道：“当然，因为他忘记了自己的操作，所以他一直在找，能缔造终极可能，终结所有奇物的人，他恐怕现在认为你……炎帝，就是那个人。”
　　颛顼感慨至极：“不能小觑宇宙中的豪杰啊，总有人一直在试图改变这个世界。”
　　“宇宙中，不是只有我们在努力，炎帝你是这样，魇梦镜也是这样，只不过他为了成功，选择忘记了。”
　　“炎帝，虽然魇梦镜，并没有考虑到你的存在。”
　　“但我们三千年来的所有大计，最后能够成功，其实也少不了他的贡献。”
　　炎奴脑子一转，就也想到魇梦镜的重要。
　　魇梦镜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神洲先民为了刑天，绞尽脑汁，营造无数方案。
　　而魇梦镜不是，直接从根源上去着手，创造‘绝对的可能性’。
　　这就足够了，它是一种根基，有了这个，各个文明的逆天可能性，才被真正的保障下来。
　　具体的逆天方案只是细枝末节，任何一个文明都必然会有人才站出来想到各种方案。
　　是魇梦镜的干涉，才让那些方案中的某一个，被确定为绝对可以成功。
　　四千多年下来，现存所有逆天国度背后，都有银河瀑布的帮助。
　　找对了路的，都成了，神洲只是其中之一。
　　是他真正掀起了逆天时代。
　　这是他的事业，‘遁去的一’不是只有绝境才触发，任何他努力去做的事都可以。
　　只要他试图寻找所有解法，则任何事就不可能是无解的，总会找到正确的方案。他想成为太一，就绝对有可能，帮助其他文明逆天也是一样。
　　虽然对于神洲，他只是派出了潮巴这样的人，提供了一些帮助，但这里面有连锁反应。
　　很可能没有银河瀑布的存在，会间接导致神洲的刑天大计半途夭折。
　　最起码，不会有秦始皇最后的人皇位。
　　某种意义上来说，魇梦镜才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逆天者。
　　没有他，很可能银河现在，就神洲一个逆天文明。
　　这还要看点运气，说不定都没有，因为炎奴的人生都会改变，未必想要太平了。
　　“是啊，有无数人，都在改变这个世界……”
　　“神洲走到今日的局面，其实没有侥幸。”
　　炎奴蓦然回首，可以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虽然他无人可挡，从出山起，就让天道节节败退，打破了迄今为止所有的拦路虎。
　　好像一路莽就行了。但其实，也是前人做了太多了，回过头看，过去三千年，神洲先民铺了无数的路。
　　没想到，原来还要再加一个魇梦镜，他在四千五百年前，就开了第一个头，拼了第一块砖。
　　跨越不知多少光年，给神洲带去了深远的影响。
　　所有的因素合在一起，才让刑天计划顺利，造就了炎帝。
　　前人把路都铺好了，炎奴只需要做到一件事……打破一切敌。
　　罗阎沉声道：“炎奴，虽然你的绝对适应，同样拥有战胜一切奇物，打破所有阻碍的可能。”
　　“甚至更加干脆，直接！”
　　“但是，魇梦镜的大计，已经延续数千年了。”
　　“我想，很可能要不了多久，‘遁去的一’效应，就会对所有人奏效，成为真实法则。”
　　“这是真正，改变整个宇宙，迎来根本性变化的一步。”
　　“咱们千万不要让他半途而废，得保护好这个秘密。”
　　说话间，罗阎声音都有些颤抖，眼中有光。
　　炎奴认真点头：“我当然懂，话说，一旦这个特性，成为全宇宙的通用铁则，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有可能战胜灰帝了？”
　　罗阎说道：“要看深度，这个几乎和灰帝永不迟到的命运，完全矛盾……”
　　“不过，就算深度低，硬碰硬不行，也总有办法可以绕过啊。”
　　“这个效应最伟大之处，就在于无限可能！”
　　“理论上一只蝼蚁，都可能跟灰帝五五开……这是不为零的。”
　　众人点头，灰帝也不能锁定所有事件。
　　而魇梦镜这个，却是针对所有事件的，从全面性上来说，碾压了灰帝。
　　所以就算深度上败了，也是妙用无穷，至少可以让他们不会没有操作余地的，就败给灰帝。
　　“貌似灰帝他自己，也会受到这个特性的加持啊！”黄半云一直在听，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众人一愣，的确，这肯定是无差别的。
　　这个特性，一旦通用化，灰帝也会充满无限可能……这结合他的能力，貌似不得了。
　　本来有些不可能的事件，灰帝也可能将其锁定，因为不存在无解的情况。
　　如果灰帝的特性，再比这个深度高，那就又可以强行制造绝不迟到的命运，因为要优先遵守深度更高的特性。
　　等于选定事件的时候要遁去的一，事件绝对执行的时候，又将遁去的一效应抛之脑后，不管了。
　　深度高的特性，就是可以这样。
　　说不定灰帝会因为这个效应，产生蜕变，踏入全新的阶段。
　　这样一想，就很不妙了！
　　相当于灰帝有特权，那绝不迟到的命运，还是能扼杀别人的可能性。
　　“魇梦镜的虚构特性的深度如何？”众人问道。
　　澜兮沉吟道：“不好说啊，反正没神珍铁高。”
　　“……”众人无语，这不是废话。
　　罗阎思索道：“我们现在奇物很多，找个机会测试一下魇梦镜的深度。”
　　“那个遁去的一，干脆别搞了吧？”黄半云皱眉道：“虽然这能让所有人都有操作余地，但强者也会更强，那些原本就有很多可能与机会的人，操作余地会变得更大！”
　　罗阎肃然道：“不要因噎废食啊！虽然会让强者可能性更多，但也总比弱者没有机会要好。”
　　“而且别忘了，这是虚构特性，如果有必要，魇梦镜是可以通过不相信来让它消失的。”
　　“更关键的是，这对炎奴加持非常大！”
　　“他可是绝对适应啊，万能的‘执行力’，结合遁去的一，意味着什么？万能解！”
　　“炎奴很可能，可以在面对困境时，直接适应出，破局的东西或能力。如果不行，那就继续激发适应，直到能解为止！”
　　众人浑身一震，对啊！
　　其实一直以来，炎奴的适应表现，来回就那么几个。
　　虽然每一个都超级强大，且大家都认为，他还不是完全体，但他未必真的能‘长大’。
　　有可能永远就卡在这一步了。永远只能抗性、共生、吞噬、炼化、刷新别的奇物。
　　但是遁去的一效应，一旦笼罩，大家就可以彻底放心，炎奴几乎是必然走向全能。
　　“决定权在你，炎奴……要不要让魇梦镜的遁去的一，演变到作用所有人……”罗阎看着炎奴。
　　炎奴哈哈大笑：“当然了啊，我才不在乎敌人更强！”
　　“因为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啊！不要命的来挡我！”
　　罗阎露出笑意，众人都不意外。
　　一直以来，他都是因为别人做了什么而生气，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能做什么而敌视。
　　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能杀死炎奴的人，炎奴也不会在乎，还会对他笑嘻嘻。但如果这个人作恶，那他面对的就是炎奴的怒火，以及那无极限的适应。
　　这就是炎奴啊，他才不会在乎敌人有多强大，反正他就要挽回一切，让所有人都幸福。
　　……


第546章 出发，灭泽塔
　　炎奴回到了魇梦镜的身边，表示要带他一起去凤凰星群。
　　后者微微一笑道：“有什么秘密要隐瞒我吗？”
　　炎奴看向他：“你咋知道？”
　　魇梦镜摊开手：“这也太明显了，炎帝，你根本藏不住事的。”
　　“是不是从我的文明那里发现了什么？比如我以前身居高位？”
　　炎奴瞪大眼睛：“你猜到了呀？”
　　罗阎等人跟过来，看到这一幕非常着急。
　　魇梦镜叹道：“其实我一直有所怀疑了，我恐怕不只是一名天警。”
　　“仔细想想，我的文明应该更合理地运用我的能力。”
　　“另外我应该还有什么更大的计划才对。”
　　炎奴咧嘴，没有说话。
　　罗阎想代替他说点什么，可却止住，因为说多错多。
　　魇梦镜看了看众人，随后对炎奴笑：“你太单纯了，炎帝。”
　　“所以算了，我不过问了。”
　　“你们不告诉我，必然是有原因的，我不该探究。毕竟我这种能力，其实糊涂点比较好。”
　　炎奴嬉笑道：“对对对。”
　　罗阎他们顿时心里一定，暗想还得是魇梦镜啊，他太敏锐了。
　　但聪明如他，自然也该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大家肯定是为他好。
　　魇梦镜紧接着展开了星图，呈现了各种光点：“现在我们的太平军，以银河为中心，正在加速征途。”
　　“可以说，一千万光年内的星系，都没有可以威胁我们的了，完全平定只是时间问题。”
　　“这也得益于，一个个星系的主宰都不在。”
　　“我想，泽塔文明已经召集了各区域主宰，都齐聚于凤凰星群了。”
　　“再加上那里是泽塔文明的首都，本来就强者林立，有很多古老存在，所以不出所料的话，此刻那里已经是整个星界力量最强大的区域了，平定了那里，就几乎等于摧毁了泽塔秩序。”
　　炎奴掏出枪来道：“好，我这就出发，直捣凤凰！”
　　颛顼也跃跃欲试道：“我准备了一支十万人的精锐，都是由各个文明的强者组成。”
　　“他们全都能很好驾驭高等星灵的战斗，一旦炎帝你能获得主宰级领域，那么他们也能立刻成就十万主宰。”
　　黄半云与一只猴子走上前：“我也是其中一员，老弟，我和小猴子都能追上你的脚步了。”
　　炎奴揽着他笑道：“好得很，很久没和你并肩作战了，之后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黄半云非常激动，身上融合着机械虫甲，拥有超乎过去想象，无可匹敌的力量。
　　这东西的存在，弥补了所有资质的差距，终于让黄半云，再次站在了炎奴身边。
　　对此，炎奴也很开心，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啊。
　　“滴滴。”突然一个机械声音响起。
　　是遵纪协议，祂直接在魇梦镜展开的星图上说话：“主宰，有人在呼唤你，要求你履行承诺。”
　　“嗯？承诺？”炎奴想了一下，还真没忘记。
　　“安欺生出狱了吗？”
　　遵纪协议说道：“是的，他用自己全部的额度，兑换了星灵虫甲，冲出了脑洞宇宙，在银河到处找你。”
　　“他闹的动静很大，一名武者看不过眼，嘲讽了他几句，双方大打出手了。”
　　虽然神洲太平，但战斗还是存在。
　　毕竟这宇宙大争之世，武德必不可少。
　　只要双方同意，也不波及他人，那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相关规矩，由华山派的仙人提供，他们似乎对和平决斗有很丰富的经验。
　　“哦？那可是安欺生啊，那名武者恐怕不是他的对手。”炎奴笑着。
　　然而遵纪协议说道：“不，那名武者就要赢了。”
　　众人错愕，什么？既然说是武者，那肯定是来自于以前神洲的某个武者。
　　安欺生再不济，也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如今也兑换了虫甲，根基属性上不差，如何会打不赢？
　　“莫非是项羽？霸王的话，倒是有可能。”黄半云说道。
　　颛顼说道：“不可能，霸王自从上次注视者一战后，苦修起来，借助虫甲突飞猛进，战力的话倒是有可能。”
　　“如今他已经加入我军中，正是此番去凤凰星群的十万精锐的一员。”
　　“喏，就在那边待命呢。”
　　罗阎笑道：“其实任何武者都有可能击败安欺生，你们忘了，安欺生刚出狱。”
　　“他的额度只够兑换虫甲小半刻钟，时间一到，必定落败。”
　　炎奴一挥手：“别猜了，拉过来一看便知。”
　　只见他双目暴凸，随后一挥手，呈现出远方图景。
　　在一片黑暗真空，种种物质能量浮现湮灭，气象万千。
　　安欺生神通广大，巨大的金白相间的袍子，笼罩亿万里，裙摆下数千恒星系聚集盘旋。
　　移星换斗，翻江倒海等神通，都运用得出神入化。
　　然而他却十分狼狈，被一名身穿虎头甲的男子，单凭一把大砍刀，就稳稳压制！
　　那一刀破万法，浑身充满道韵，让安欺生仿佛在对抗炎天大道。
　　“这人谁啊？”众人错愕。
　　在场鱼秧子非常惊奇，惊呼道：“这是被炎帝的太平天道选中，与我一样。”
　　众人明白与他一样是什么意思，鱼秧子乃是‘开天辟地第一仙’，因为他是炎奴见到的第一名仙人。
　　类似的人还有很多，比如阿翁，比如沈乐陵，比如黄帝，都在太平天道下有先天位格。
　　这是炎奴共生天道全部法则后，因法则所属者不一样，相当于改换新天，重开世界而导致的。
　　可是，诸如此类的大因果者，都是自己人啊，还有谁漏了吗？
　　只见遵纪协议回答道：“这是复活的神洲武者之一，姓陈名虎，号承天虎。”
　　“因生前纵武杀人，所以复活后在地府服刑，前段时间被放出来了。”
　　“从他的表现来看，应该是被法则认可为‘太平天第一名武者’。”
　　众人还是没明白，这特么谁啊？
　　炎奴却是有印象：“我知道他是谁了，我最早共生的锤子真气，就是他的。”
　　黄半云错愕：“垂治真炁是他传你的？”
　　说话间，炎奴已经用移景神通，将战场以及两大高手，都强制挪移而来。
　　安欺生很是狼狈，尤其是虫甲体验时间快到了，难道他要败在一名武者手中吗？
　　这也太丢人了，他不过是在地府关了几个月，一出来都要跟不上时代了吗？
　　“嗯？炎奴？”
　　安欺生看到自己转换位置，又见到炎奴，顿时大喜。
　　“不打了不打了！炎帝在此，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问便知！”
　　那陈虎看到炎奴，一听他是炎帝，顿时脸色剧变。
　　“不用问不用问，我信了我信了，刚才都是误会，虎子不过是个小人物，这就离开！”
　　陈虎急忙告退，收刀就走。
　　他没想到打个架，就被拉到这里来，他不过是见有人吆喝自己跟炎帝的关系，大吼大叫，气势嚣张，心里气不过罢了。
　　毕竟，他跟炎帝也是‘关系不小’。
　　复活之后，在地狱服刑，他自然也知道如今世道变了。
　　当年他十六年前打得那个婴儿，的确是人形先天异宝，自己真的没有看走眼……但一切的发展还是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如今那婴儿已经长大，震撼古今，刑杀苍天，造化太平，已成炎帝！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可思议，把他震傻！
　　令他自然在地府老实服刑，痛苦之余，明白人死后一切自有清算，于是戾气尽消，出来后，也是只想夹着尾巴安生做人。
　　只要好好做人，太平世道，真的令他震撼。
　　陈虎生平最大的志向，就是长生逍遥，苦于没有仙骨，一生蹉跎，只能当个逞凶斗狠的江湖武者。为了得到仙骨，他曾经什么都能做，草菅人命不在话下。
　　没想到从地狱归来，如今梦想竟能实现了，他真的可以长生，还能到处游历，朝游北海，暮宿苍梧，不用打打杀杀，也没有勾心斗角的烦恼。
　　各种前所未有的知识与见识冲击着他，令他由内到外的洗炼。
　　这还有何好说？赞美炎帝吧！他只盼太平永昌！
　　而不可思议的是，当他开始接纳炎奴的太平之道，洗心革面之后，竟然发现，自己被法则认可，只要使用武学，就会自然充斥道韵。
　　他明白，这是所谓炎命大道的加持，现如今大家练的，也都是全新的神武之路。
　　可他的加持也未免太猛了，不仅威能巨大，无数武者的精研结果，也都源源不断地传给他，闭上眼就能感悟到！
　　如此震撼的武道加持非同凡响，好像沾染莫大因果！
　　这令他很惶恐，猜想可能与自己曾经宰杀婴儿时期的炎帝有关，这么大的因果，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默默修行，低调做人。
　　哪敢与炎帝相认？无数人投身太平军，他都不敢报名，很多建功立业的机会，都主动放弃。
　　如今银河一统，神洲太平向各大星系辐射，更是需要精锐，他自诩有本事，也渴望做一番事业。
　　可是他终究心里包袱沉重，还是不敢，再次放弃。
　　他如此低调，本就心里憋屈，恰好见到安欺生异常高调！
　　那家伙绽放虫甲威能，在银河到处呼喊，说什么炎帝答应了他，要履行诺言，带他追求终极真理。
　　这话听得就气人，尤其是在陈虎他耳朵里，更是刺耳。
　　他不认识安欺生，只觉得安欺生可能以前跟炎帝说过几句话，寻思：就这？你凭啥这么高调？老子十六年前就认识炎帝了，炎帝还是婴儿时期，老子就跟他过过七八招！如今不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于是憋屈的陈虎，看他不顺眼，嘲讽了安欺生几句。
　　可安欺生何许人也？心里傲得很，而陈虎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两人先是争吵，最后演变成决斗。
　　大家都有虫甲，而陈虎有炎命法则相助，自然更占据上风。
　　尤其是当年练得真气，明明是很一般的武学，但如今却成了无上的大法。
　　那真气的能力包罗万象，增长起来还超级快！
　　早已超出了正常真气的范畴，拥有各种功效与威能，堪称一炁破万法！
　　诸此种种结合起来，战力极其诡异，如天帝的武者化身亲临似的，硬是把神通万化的安欺生压制了，后者非常憋屈。
　　“没想到，那刚出狱的家伙，真的跟炎帝有大因果？我不过是跟他打了一架，竟然就被关注拉过来了。”
　　“不妙不妙，应该没认出我来吧？”
　　陈虎想走，但是在场众人，把他查了个底掉，哪会放他离开？
　　“陈虎！让你走了吗？”颛顼沉声道。
　　听到被喊出名字，陈虎苦涩至极，连忙转身拜下：“小人陈虎，叩见炎帝。”
　　还刚说完，炎奴已经到了他身边，一手将他提溜了起来：“我刚出生时，就是你打得我呀！”
　　陈虎人麻了，在炎奴手中都不敢动弹：“是……是……是吗？”
　　炎奴笑道：“是，的确是你，我记起来了，你样子都没变。”
　　陈虎没想到，那时候的婴儿炎奴，竟然都还能记得他的模样。
　　顿时苦涩道：“是我错了，我错了。”
　　“那时候贪心逞凶，做下许多错事，如今我都知错了，还求炎帝放过，我只求当个太平子民就好。”
　　炎奴咧开嘴，一脸和善道：“你现在不就是太平子民吗？放过你啥？我还要感谢你传我真气呢！”
　　“啊？炎帝说的莫不是反话？”陈虎大脑宕机。
　　炎奴放下他说道：“你能被我的法则认可，说明你已是同道中人，既然都出狱了，要不要一起开创太平呀？”
　　陈虎一怔，心潮澎湃。
　　他意识到，自己这点过节，如今的炎帝怎会在乎？
　　只要他真心改过，献身太平，那就是自己人。
　　眼见炎奴单纯的像个孩子，他顿时虎目落泪：“炎帝大德，小虎愿效犬马之劳。”
　　“不用你当犬马，我只要太平，人人如龙。”炎奴坚定。
　　陈虎见状，终于心里落下一块大石。
　　长久以来心里的包袱散去，顿觉舒爽，暗道这世道真真是极好的，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只要好好做人即可。
　　一时间五味杂陈，急忙坚定大喊，要为炎帝把这份太平，传遍宇宙。
　　“你的武道堪比行走的法则，背了这么大的道果，就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否则必遭反噬。”颛顼说道。
　　陈虎这才意识到，他是躲不掉的，这既是力量，也是责任。
　　“炎帝，便让他加入太平精锐，由我来带吧。”颛顼又道。
　　像什么鱼秧子、沈乐陵、老鬼此行都会带上，这些人背负了炎奴身上衍生出来的次一级的力量，是仅次于虫族的档次，属于神洲第三档的战力。
　　炎奴答应了，这时安欺生扑了上来。
　　“炎奴……炎帝！你答应我的！无论去哪，都会带着我！”安欺生翘首以盼今日，眼中都在放光。
　　炎奴咧嘴笑着：“我说到做到，你一定会看到终极答案的。”
　　“不光是你，任何人想要见到全部的真理，我都迟早帮你们摘下来！”
　　这话说的，仿佛终极的真理，是一种唾手可得的物件一般。
　　炎奴说话是很朴实的，总给人一种老实陈述，一五一十地诚恳感。
　　而当这种纯粹，配上一种令人难以企及的目标时，总会给人难以言喻的霸气。
　　这令安欺生欣喜若狂：对味儿！对味儿！追逐无尽知识的方舟，就得是你，真的是你！
　　“出发！灭泽塔！”炎奴一枪在手，直接迈进了虫洞。
　　……



何为大道？


第547章 如细菌般卑微
　　宇宙无垠，星域浩瀚。
　　其庞大到……就是一颗星辰也如尘埃似的微小，对比宇宙，仿佛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甚至更多的地方并没有星辰，是死一样的枯寂与幽暗，茫茫无尽，没有一点声息。
　　可怕的冷寂，冰寒足可以冻碎骨头，浩大无边的黑暗，令一切都变得渺小。
　　这就是星际空间，密度低到每立方里，都未必有一颗原子的地步。
　　魇梦镜率先从虫洞出来，第一个踏足凤凰星群。
　　随后紫光一闪，炎奴就来到了这里。
　　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同，本以为会有强敌把守，再不济也起码是一片星系，没想到空寂到啥也没有。
　　“这真的是凤凰星群？星呢？”炎奴呢喃。
　　他的身后，各色机械虫甲战士排开，他们每个人的虫甲都是定制的，机械形态各不相同，有的状若虎豹，有的翼装带喙，还有的三头六臂。
　　当然，更多的是人型，体外还充斥着磅礴的能量虚影，好像星雾巨人。
　　魇梦镜环顾远方群星的分布，呢喃道：“从定位上来说，这里就是凤凰星群的主星系……天衰大星云之所在啊。”
　　“远古虫洞往往位于一个星系的核心区域，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天衰大星云的中心区。”
　　“莫非，它早已被毁掉了？”
　　炎奴嘴角一咧：“毁掉了？”
　　魇梦镜指着远方道：“你看这里的星空背景，虽然变样了，但这是视角不同，仔细推算还是能看出来是凤凰星群的。”
　　“比如那颗应该就是翼状星云，而这颗是血河系，还有凤南河系、凤北河系……我看看哈……”
　　他手中亮起点阵般的虚影，不断观星空推算。
　　很快，指着几颗紧密排列的微不足道的星星。
　　怔怔然说道：“那边就是银河系……还有……太微华大星云……”
　　“我们的星群，真是微不足道啊。”炎奴感慨。
　　魇梦镜点头：“因为我们离得太远了，数千万光年的尺度下，多大都只是个点。”
　　炎奴一笑：“这里的时空非常稳定，发生了什么，我看看便知。”
　　只见他身上顿时泛起半透明的虚色，周围的时空一阵扭动。
　　他仿佛身体都融入时空，整个人变得好似剪影般淡薄。
　　这是炎奴启用了时空之体，在用时空真视观察这里的物理资讯。
　　很快，他已经明晰了方圆上万光年的过往。
　　“真的被毁掉了，这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
　　“以前非常繁华，孕育了很多文明，但突然之间整个星系就被抹去。”
　　炎奴说着，已经展开了大势，照出了无数死者。
　　魇梦镜非常了然：“唉，当年太微华，又何尝不是？”
　　“宇宙有多少星系，曾经存在过，而又无声无息地被抹去？”
　　“看似璀璨的星空，也许早已凋零，我们目光所见的繁华，不过是因为……光速太慢。”
　　这话说得，不免兔死狐悲。
　　他们也不过是宇宙中一渺小之物，存在也许只是一种偶然。
　　“快帮炎帝。”颛顼说着，星灵的力量涤荡开来。
　　大家也都展开了高等星灵的领域，有的人，在帮助炎奴复活死者。
　　有的人则开始造化星辰，巨大的恒星与行星在眼前盘旋，如同他们看不见的庞大时空之手的玩物。
　　因为从时空资讯中查看到了，所以只要这个文明没有根绝，宇宙中某个地方还有继承者，那么众人就可以利用大势的照耀，将其复活。
　　不多时，一片璀璨的星域被缔造而出，一颗颗亮星盘旋。
　　一颗颗星球上，或是荒芜，或是生灵繁茂。
　　但无一例外，都是星际文明，原始的种族已经因为文明被根除，而复活不到了。
　　就算是星际文明，也有很多复活不到了。
　　大灭绝是一瞬间发生的，仅有那些还存在幸存者的文明，此刻才在大势中被映照出来。
　　“从时空资讯中来看，生灵不止这些的，还有很多照不出来了。”颛顼呢喃道。
　　这里能看出，炎奴踏入五元创造出复活大势的时间，还是太早了点，那时候根本没有多元文明的概念，以至于复活存在这样的漏洞。
　　一个文明如果被彻底消灭，根绝，就会根本不投影出来。
　　在复活类似龙族情况的文明时，除非有办法先用别的方式，复活其中一个，使其集体记忆，有个扎根体。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
　　“让我来吧。”安欺生站了出来，先用星灵手段，直接造出了各种各样的生物。
　　都是智慧生物，千奇百怪，正是那些被彻底灭绝的种族。
　　身体充满生机，但却没有灵魂，如同空壳子。
　　随后，就看到他的白金色大袍子展开，露出丑陋的小灰人与火鸟生物的融合体。
　　刹那间，安欺生眉间的印记闪烁，乃是发动了盘古斧的特性。
　　“斩！”
　　他斩却了自己种族与文明归属，并夺舍进一具躯壳中。
　　同时间，大势投影一下子丰富起来，又多出一个种族的无数死者。
　　“妙哉，你就是他们的文明载体！”众人赞叹，这也就安欺生干得出来了。
　　安欺生还真是有办法啊，玩得很花。
　　想想也是，这家伙以前就是闲的没事，什么实验都敢尝试，为了追根究底，往往不计后果。
　　什么种族，什么文明，都不在乎，万仙归来大战炎奴时，他就已经是小灰人了……属于泽塔文明。
　　所以才能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如今故技重施，他又可以是别的陌生文明、陌生种族，根本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鬼样子，又会思想扭曲成怎样。
　　反正都不会影响他求道，他有无上道心，最初的‘安欺生人格’，其实早就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安欺生，也是一种‘原初本我’，根本上不变，其他随便。
　　“唰唰唰！”
　　安欺生不断改变自己的文明归属，不断为赤色大势添砖加瓦，虚影越来越多。
　　众人协力，一个个古老而已经毁灭的文明，就此重生。
　　那些个宇宙历史长河的中的生灵，茫然地出现在真空，或者各自的星球上。
　　其中原始种族的复活，罗阎等魔道抢着干，还提前创造好了星球，将人们直接复活在上面。
　　山河依旧，众生依旧，而不是粗糙地复活在太虚中，一切都做得很细。
　　至于星际文明，就没必要这么细了。
　　他们被复活也很茫然，真空中到处回荡着引力波，小心翼翼地询问，充满谨慎。
　　黄半云带人上前接洽，不多时就带着其中几百名代表过来。
　　长成什么鬼样的都有，已经大概了解了现在的情况，纷纷恭谨道。
　　“拜见伟大的……神上之神！”
　　炎奴挠头，还不待他说什么。
　　颛顼在一旁则勃然大怒：“口出狂言！”
　　黄帝淡笑着上去拉住他：“孙子淡定点，文化不同，不要激动。”
　　这些星际文明代表，都吓坏了，他们的实力很弱。
　　技术上还说得过去，掌控了原子层面，统一了三种力。
　　但是玄学上奇差无比，有一点，但又不多，这些文明领袖，竟然只相当于地仙境界！
　　此刻他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顿时不发一言。
　　这谨小慎微的模样，令在场很多人面面相觑，有些唏嘘。
　　其实这个级别的文明，疆域都有十几万恒星，各种惊天的造物数不胜数，人口繁茂，社会发达。
　　他们刚才恢复星空时，就见证了很多，非常震撼，放在以前，这绝对是神洲不可想象的强大的太虚古老存在。
　　不过蓦然回首，这种层次的文明，卑微如蝼蚁。
　　瞧他们中的任何一名太平军成员，都会感觉宛若神灵！
　　黄帝又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们是太平军，讨伐泽塔，路过此地，便将你们复活。”
　　“你们的星河被一场大战毁灭，但时空资讯里没有那一战的过程。”
　　“我想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空资讯里的数据，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那一战的细节。
　　只知道应该是有强者大战，毁灭性的力量覆盖整个星河。
　　不过记忆是‘虚假’的，此刻这些死者复活，应该知道些什么。
　　然而这番话，却听得对方震撼难言。
　　“呃……”涅槃星云文明的代表们，愣了半天。
　　什么太平军？什么泽塔？什么复活？还能复活？星河被毁灭了？时空资讯又是什么？
　　他们感觉对方说的话，充满奥妙，深不可测。
　　炎奴咧嘴：“就是你们是被谁干死的！”
　　其中一个好似白色菜篮子般的生物，这才恍然上前说道：“我不知道，就感觉所有的一切，突然不受控制。”
　　“我们的群星、我们的造物，包括我们自己，都突然自行急剧运动起来，一切都转化为能量。”
　　“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炎奴抿嘴，时空资讯中这点情报还是有的，一切突然就自动蒸发了。
　　一股惊天伟力，作用了整个星河，但到底是什么呢？
　　他问道：“这些我知道，我是想问，是谁干的？”
　　“是泽塔人吗？”
　　菜篮子等生物，都很茫然：“泽塔是什么？”
　　众人无语，这都什么星际文明啊，连泽塔都不知道？
　　凤凰星群很大，包含上千个银河系这样的星河，彼此像个也很远。
　　他们此刻只是来到了其中之一，曾经是核心区域的天衰大星云。
　　但这里已经被毁灭了，来的时候都是虚无。
　　可以理解为，这片区域，已经被荒废痕迹了，所以哪怕这里是泽塔文明的首都区域，不代表以前的文明知道泽塔。
　　大概是天衰和帝皇的战争，太快太高，底层文明根本不知道，就直接结束了吧？
　　这些文明也是被两者的战斗波及，无辜枉死。
　　大家七嘴八舌，提出猜想。
　　魇梦镜感觉不对，看向菜篮子等生物：“不可能啊，你们毁灭于两千年前，那时候泽塔文明已经在涿鹿星界，威名远扬了。”
　　“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你们只在星河内活动，消息也不至于闭塞到这种程度啊。”
　　“这可是天衰大星云，是凤凰星群的主星系！周围好几个星群的枢纽地带！”
　　说到这，其他人也感觉奇怪。
　　上邪魔祖冷声道：“这么说，的确很诡异，这里的文明也太落后了。”
　　这时候菜篮子生物说道：“落后？是……文明的进步太难了，总会有无止境的天灾与意外诞生。”
　　“我们的文明生生灭灭，经历数次轮回，我们现在仅仅考古到原子时代，已经陷入瓶颈。”
　　“是了，这么说的话，我们又该经历大灭绝了。”
　　“只不过，这一次波及了全星河，也许是因为全星河的文明，都长期没有进步，陷入了停滞。”
　　众人全都错愕：啥？考古？
　　文明的进步靠考古？
　　旁边另一名蛇形生物说道：“怎么可能！凭什么波及我们？我们氨蛇文明近几百年来可是一直在进步，堪称爆炸式发展啊！”
　　“这出现的时机，不符合大灭绝的基本规律！”
　　其他也有很多文明不服，纷纷表明自己的文明发展状态，但他们说的话，令神洲众人奇怪。
　　那就是这些文明，全都不一而同的认为，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陷入停滞，就一定会遭受毁灭性天灾。
　　不知何来，仿佛宇宙的浩劫，将他们的文明摧毁，但又不完全摧毁。
　　留下一点根脉，倒退好几个大时代，再次顽强地发展起来。
　　“怎么会这样？文明的发展竟然如此不顺吗？”炎奴错愕，神洲一下子就起飞了，他完全体会不到文明进步的艰辛。
　　这话说的，让在场的弱小星际文明，全都无语。
　　“伟大的神上之神……”
　　“叫炎帝。”颛顼纠正道。
　　“炎帝啊，你和你的文明是何等的强大，我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探测器，都无法测量你浩瀚能量的边界！”那菜篮子生物崇拜道。
　　他仿佛在仰望一个不可思议的文明：“走到您这一步，你的文明必然经历了数以千计的生灭轮回，对吧？”
　　“这是多么伟大的坚强，很多文明，可是几十次，甚至几次之后，就再也无法爬起来了。”
　　神洲众人，听得都羞愧！
　　尤其是那些依靠虫甲变得如此强大的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般沉默。
　　而菜篮子的话，显然引起了很多星际文明的共鸣，只见一个个都神态放光，他们看神洲众人，越感受他们的强大，就越敬佩他们。
　　这不仅仅是一种对实力上的敬佩，而夹杂着一种‘你们竟然能活着发展到这个地步，太伟大了’的感觉。
　　“文明只要发展到瓶颈，就会遭遇不可抗力的毁灭打击吗？”炎奴说道。
　　菜篮子等文明认真道：“当然了啊，生命的存在恐怕非常独特，文明更是一种奇迹。”
　　“所以文明的发展进程，必然和宇宙的变动产生关联，这里面一定有某种真理。”
　　“我们一直在尝试用数学表达这种规律，对宇宙灭绝文明的天灾，进行预测。”
　　“可惜失败了，太难了，我们只能确定，它会在我们的发展停滞期出现。”
　　“一旦出现，我们就会毁灭，只能由幸存者重新开启文明，再通过考古研究上一代文明毁灭的原因，进行分析。”
　　“所以这个数据非常难收集，迄今为止，也无法建立数学模型。”
　　神洲众人还好，只感觉文明的发展原来这么艰苦！
　　但是银河众多星际文明，全都懵了，这在说什么东西啊？
　　文明发展与宇宙天灾的关系？一旦停滞总有大灭绝事件？
　　路撒和珈隆对视一眼，又和露宁还有妙尊交谈了几下。
　　最后全都一脸懵逼：“的确会有些大灭绝，的确会有灾难和战争将文明毁灭，然后再重新崛起。”
　　“可这哪有规律可言啊！”
　　“而且还在停滞期出现，那岂不是必然的？哪有这么倒霉？”
　　安欺生眯眼道：“会不会是天道？他们这个文化，导致天道定期给他们制造灾难。”
　　魇梦镜果断摇头：“不是天道，这都是他们总结规律后才有的文化。而且他们的历史算上之前倒退的十几代，其实相当漫长了，足有几十万年的历史！”
　　罗阎肃然道：“那就是奇物所为了！”
　　魇梦镜又摇头：“不，应该是人为的。”
　　“人为的？”炎奴声音高亢，直接把星空都震荡。
　　魇梦镜叹道：“你之前说天衰是个什么？是不是飞升体？”
　　炎奴点头：“对啊，飞升体。”
　　魇梦镜说道：“那我理解了，这些文明，是飞升体内的细菌。”
　　“所有的天灾都是人为的，或者说，是免疫系统的反应……”
　　“因为这片星河每一粒物质，其实都是飞升体的肉身！”
　　众人哗然：“什么？他们此刻恢复的无数颗星辰，包括这些生命，竟然都是人家的身体？”
　　魇梦镜点头道：“这是宇宙中非常强大的一种‘生命形式’，也是一种‘社会形式’。”
　　“像我们这种文明，以及所栖居的疆域，都不过是他体内的尘埃、细菌。”
　　“这些事你们银河不懂，但我们太微华见识过，飞升体会养殖普通文明，以供研究。”
　　“有的会彰显自己的存在，并且制定残酷的规矩，不断摧残折磨各种文明，刺激他们适应与成长，因为他们的成长，就等于飞升体的成长。”
　　“有的飞升体会不那么粗暴，选择隐没自己的存在，让那些文明流传了几万年、几十万年，都没意识到飞升体的存在！”
　　“调整文明实验的方式，也会不那么直接，而是以仿佛宇宙天灾般的形式进行。”
　　“让文明经历灾难的洗礼与磨练，促使他们在一次次重生中，调整自己的发展路线，走出不一样的光彩。”
　　“因为次数太多，而且手段无形无迹，所以这些文明完全不知道是人为的！”
　　“只能认定是天灾，甚至是一种‘自然规律’。”
　　炎奴双目喷火：“什么？”
　　同时菜篮子等文明，也都骇然，不敢相信。
　　“我们是细菌？”
　　可他们也不敢质疑眼前这些系外来的强横生灵，而且这么多次的灭绝，他们提出了无数猜想，自然也包括了‘人为’可能，只是一直以来，处于小众猜想，无法验证。
　　原来，他们竟是这般卑微，低贱到了土里！
　　连自己被压迫、玩弄几十万年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自然规律，花费大心思研究。
　　……


第548章 飞升之脑的价值
　　“怎么可以这样？这竟然不是宇宙的真理？”
　　天衰星云的文明感到悲哀，同时也愤怒。
　　不过他们愤怒的点，比较奇怪，更生气于这是虚假的规律。
　　见这些文明都惊怒，炎奴自然也恼火于飞升体的所作所为。
　　他继续往前追溯这片时空的资讯，果不其然，这些文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遭到天灾。
　　天塌地陷，星辰爆发都是很常见的事，哪怕是高等文明，也会不可避免地遭遇一片扭曲时空的清洗，甚至时空原地坍塌，吞没挤压一切。
　　一次次毁灭与新生，洗礼着这片区域的文明。
　　“为什么？”炎奴震怒之余，还是问一下缘由。
　　魇梦镜认真道：“非要说的话，是为了筛选出更优质的文明和人才。”
　　“飞升体太庞大了，思维方式也超然了，所以对待体内文明，如同更剧烈的自然选择，或者说反向的免疫系统。”
　　“常规的免疫系统，是排除体内有威胁的东西，但飞升体不同，是故意要留下更优质的东西，他们需要更有特色的技术和思维模式。”
　　“所以刺激这些文明不断地衍化与进步，穷尽他们的潜力。”
　　“也许衍生出来的特色技术，实用性很低，但飞升体要的是独特的灵感与创意。”
　　“同样的技术，还能这么玩？这种独特的思维模式，就是飞升体最需要的东西，如果某个文明诞生了令飞升体惊艳的奇才，飞升体就会将其吞噬，成为自己的思维模式之一，美其名曰：加入光荣的飞升。”
　　“有的飞升体是非常粗暴的，将普通文明视为消耗品，堪称折磨。”
　　“有的会相对温和，天衰这种就是了。”
　　“反正一切对于飞升体而言，都相当于在体内进行，祂就好像这些文明的大自然一样，让自己的选择，成为大自然的选择。”
　　罗阎低头沉吟：“飞升体对于其体内的文明而言，其实也如同天道一般的存在了。”
　　“犹如人格天道。”
　　炎奴愤怒道：“那就伐了！飞升体就该下地狱。”
　　神洲众人也群情激奋。
　　魇梦镜沉吟了一下，却说：“说实话，下地狱对于他们而言，没有意义。”
　　炎奴说道：“怎么会没意义？连注视者都受不了，难道说他们一个个都心灵扭曲了？”
　　魇梦镜解释道：“倒不一定是心灵扭曲，但也相差不远了。”
　　“在他们眼中，这不是作恶，而是不得不做的事。”
　　“所谓飞升体，就是一个文明所有人的意识都融合，所有的资源、能量、知识、思维都集中在一起，形成一个超大生命。”
　　“这既是一种超然的生命形式，也是一种社会形式。一个文明一旦进化到飞升体的状态，就没有‘你我他’的区别了，自然也不需要任何机构、律法、文化去维系社会这种东西。”
　　“至此这个文明万众归一，以物理的形式统合为一个整体，效率达到顶点。”
　　“非要说有什么弊端，那就是只剩下了一个‘个体’，整个族群都等于死了，只剩下了思考的能力。”
　　“而剩下的个体，其实是个全新的存在，拥有所有人的思维模式，凝聚了全部的智慧，全力朝着一个理想而奋斗。”
　　“这个理想通常就是追求真理。为此，可以百无禁忌。”
　　“所以飞升体，都是消除了所有低级情感的存在，祂们只有一种原始欲望，叫做好奇心。”
　　“由于飞升体消灭了自身的社会与繁衍，难以自我更新换代，需要外在的文明补充创意、新思维方面的成长。”
　　“因此养殖、掠食其他智慧种族，是飞升体的常规操作。”
　　“炎帝，你就算将他们关在地狱亿万载，他们也不会反躬自省，从此当个我们所认为的‘好人’。”
　　“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这个功能！追求大道是他们全部的存在意义！”
　　“明白吗？飞升体就是一个文明大彻大悟之后，明白所有的欲望都是虚妄，所有的社会都是浮华，唯有真理才是永恒。”
　　“于是整个文明都选择牺牲，万众合一为一个‘求道机器’。”
　　魇梦镜的话，令神洲众人错愕。
　　飞升体不会改变自己，不会再变回一个正常文明，因为他们早就把社会这种东西，当做落后的功能给进化掉了。
　　沈乐陵咯咯一笑：“你在开玩笑嘛？你说这是自愿的？”
　　“一个文明无数人都大彻大悟，都看透红尘，选择去死？我不信。”
　　魇梦镜肃然道：“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是真的。”
　　“而且很多！宇宙中的强者，星群主宰级以上，几乎无一例外是飞升体。”
　　“也就近几千年出现了例外，比如帝皇。”
　　“不要怀疑一个百万年以上文明的觉悟，事实上，我们太微华文明，五十万年历史，也已经衍化到了抛弃所有物欲享受的地步。”
　　“全体太微华人，只有精神追求。生理上的欲望，十分令我们感到恶心。”
　　炎奴错愕：“什么？”
　　他连忙询问遵纪协议，后者立马给他展现了大量资料。
　　果不其然，太微华人，连身体都没有了，其本质是一团量子级别的奇异物质。
　　他们变化为山水、砂砾等大自然事物，与其他同胞交融在一起，构成一颗颗星球。
　　物理上看，仿佛什么都没做，只是自然而然地运动着，实则精神层面极其剧烈，相互之间每息亿兆次的交流，如同冥想，沉浸在强烈而难以理解的精神乐趣中。
　　“主宰，太微华文明的酷刑，就是灵魂关进低等文明的身体中，拥有生理欲望，这对他们而言极端痛苦。”
　　遵纪协议的解释，令炎奴大惊。
　　原来太微华文明，就已经开始这样了，那更别说浩瀚的宇宙里，那些古老文明。
　　魇梦镜继续道：“所以我们虽然也非常排斥飞升体，但我们能理解。”
　　“太微华文明中也有很多人，认为那可能是我们的‘未来’。”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走到那一步的。”
　　“当初为了对抗已经一统银河的泽塔文明，我们曾发起过全民公投，是否要尝试成为飞升体，只是没通过……”
　　炎奴歪头，没想到飞升体这样的鬼东西，竟然还是一个文明全员主动牺牲而造就的。
　　抹杀了自我与情感，只留下自己的思维方式等智慧。
　　沈乐陵也看了资料，非常震惊。
　　从太微华的社会状态，就能管中窥豹，略微想象到飞升体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沈乐陵等人，都很难想象。
　　她以前跟炎奴说，自己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仙长生，不惧一切，过自己的小日子，快快乐乐。
　　为此炎奴还说，原来仙人就是闲人。
　　当时沈乐陵就迷茫了刹那，也没想过自己成仙以后，还要做什么。无非就是爱做什么做什么，不断地满足自己的欲望吧？
　　如今真的永生不死，实力强大后，她蓦然回首，发现自己没有选择留在银河享乐。
　　明明她不喜欢打打杀杀，明明没有人能威胁她了，明明很多东西都能够唾手可得，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她却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跟着炎奴，来到这里。
　　也许这就是她眼中的幸福，而早已不在乎过去所向往的朝游北海、暮宿苍梧的乐趣了。
　　魇梦镜环视众人：“一切终将褪色，没有东西是永恒的。”
　　“当一切外在都厌倦，‘思考’就是智慧生命最根本的快乐。”
　　“无论是生理还是情感，无论是地位还是名利，任何乐趣本身都只是在‘思考’的外表上包装了一层精致的描述。”
　　“若无思考，不会感受到情感的可贵，若无思考，不会体会到社会地位的改变，若无思考，名利于我何加焉……”
　　“一切悲欢离合，一切嬉笑怒骂，都只是在享受着‘思考’本身罢了。”
　　“所以当生命发展到究极，一切乐趣都会随着生产力而褪色，只剩下了对于无尽未知的好奇探索。”
　　“数学、因果、自然、一切的缘起……唯有这些思考不到穷极的事物，才能让衍化到极致的智慧生命感受到价值。”
　　炎奴沉默，他知道随着见识更广阔的世界，遇到形形色色的文明，旧有的太平会被不断颠覆。
　　但还是没想到，刚走出银河，地府就不适用了。
　　飞升体的问题，不是个知错就改的问题。
　　不过炎奴依旧自信：“哈哈，原来如此，终极真理嘛，我说过，我一定会帮所有人都见证到。”
　　“飞升体是为了求知而这么做，但这依旧是损人利己，我不允许！”
　　“不管他们是怎么认为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将自己的理想，建立在损害他人的基础上。”
　　“有种来找我！如果有谁一定要付出，那就是我。”
　　“天下赏罚皆自我出。宇宙做不到的，我来做！宇宙给不了的，我来给！”
　　炎奴慷慨激昂，一如既往。
　　他虽然嫉恶如仇，但也是要根本上解决所有问题的人。
　　众人浑身一震，都能感受到他的决心。
　　这也是大家，真心愿追随炎奴的地方，炎奴不是光排斥问题，他是真能解决啊！
　　只见炎奴反手，在真空中捏出幽蓝疑云般的轮廓，说道：“这玩意儿，是不是就是飞升体融合后的思维脑？”
　　魇梦镜瞠目：“好像是诶……虽然很低级，很粗糙，但原理貌似是一样的。”
　　炎奴大笑：“那我懂了，哈哈哈。”
　　“不就是飞升智慧嘛？谁说一定要养殖、掠夺他人？我们的飞升之脑，不就是直接造的吗？”
　　所有人一下子释然，是啊，飞升体的问题，本质上，其实依旧是‘资源有限’的问题。
　　只不过他们要的资源，非常独特，是智慧！是知识！
　　他们为求真理，需要更加聪明，有更丰富的思维模式，这就只能掠夺他人，剥削他人，直接吸收他人的意识人格，化为己用。
　　可难道，这种东西炎奴造不了吗？
　　他还真能造！他和在场的众人，都有飞升之脑！
　　那是集结了神洲众多生灵智慧而缔造，却并没有牺牲任何人！
　　不需要性命为代价，当年亚克直接绝对超然出来了！然后以莫大智慧，将自己改造为飞升之脑。
　　那东西，其实就是飞升者智慧。
　　只不过很低级，毕竟正常飞升者踏出这一步，都已经是超级文明了，而亚克当初凝聚出飞升之脑时，神洲还是原始文明……
　　原始文明，就意味着‘众生愚昧’，故而对比真正的飞升体，思维模式会很单调，有太多超出整个神洲集体智慧都无法认知和理解的事情。
　　所以炎奴手头上的飞升之脑，貌似很没有价值。
　　但是这个飞升之脑的来源，这个创造方式，无价！
　　拥有理论上汇聚无穷智慧的潜力，还不需要牺牲！
　　安欺生洒然一笑：“哈哈哈，我说过，炎帝就是真理的方舟。”
　　“飞升体的所作所为，不存在道德，也无所谓残忍，但那是旧时代的陋习！”
　　“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没有遇见您啊！炎帝！”
　　安欺生最为亢奋，他当然能理解飞升体，曾经如果有他能力，他绝对会把整个文明的生灵，都变成自己的智慧。
　　但是，他更理解炎奴，也有幸遇见炎奴。
　　不得不损人利己？在炎奴面前，没有‘不得不’！
　　他的太平是注定要包容所有人的，或许现在还很落后，会不断遭遇到不适用的情况。
　　但也可以不断地适应各种需求，满足各种情况，背负各种梦想，直到成为能够承载所有人的太平世界。
　　“炎帝，这种人的想法我最懂了！”
　　“对付飞升体这种存在，也最为简单！追求真理者，是最识趣的存在，非常纯粹。”
　　“因为向真理低头，是一件幸福的事。以此为武器，足可无往不利。”
　　安欺生的话，让人频频点头。
　　不过魇梦镜却道：“倒也没那么简单，这里可是泽塔文明的地盘。”
　　“而泽塔，是个社会型文明。不出所料的话，旧有的飞升体，都臣服在泽塔四天王与统御者麾下。”
　　“统御者的能力，不要忘了，祂的咒令，足以控制拿捏住飞升体。”
　　“比如让他们某些情况下，不能科研，这简直是对飞升体而言最大的威慑与恐惧。”
　　“所以就算仰慕炎帝塑造飞升之脑的手段，他们也还是会听统御者的。”
　　颛顼嗤笑：“威慑与恐惧维系的秩序，就必然能打破。”
　　“不过说到底，还是要强大的拳头。”
　　“炎帝，干翻他们，解救他们，德服他们。”
　　炎奴环顾各个方向的星系，凤凰星群有上千个星系，而天衰大星云的位置，处于中央。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被包围了。
　　处于敌人的腹地，任何一个方向上的星系，都驻扎了泽塔的强者，以及宇宙中很多古老的飞升体。
　　而每个飞升体，恐怕都养殖了大量的普通文明。
　　那些普通文明才是最惨的，比银河那边的情况还惨，在这种主宰级强者麾下，如同细菌般卑微。
　　“干翻他们是当然的啦！”
　　“我就怕他们不敢跟我打，全跑了！”
　　炎奴抿嘴，太大了，凤凰星群直径千万光年，本以为一过来就是强者林立，要开战。
　　没想到落到一个荒废已久的区域，自己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被发现呢？
　　现在中心开花，四面出击，固然可以，但就怕又是打不到正主。
　　利用情绪魔能逮住银河主宰的方式，用不了第二次了。
　　到底怎样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炎帝，我有个想法。”路撒突然说道。
　　“哦？你说。”炎奴看向他。
　　路撒说：“我们先进入脑洞宇宙！”
　　众人明白，这是要隐瞒天道。
　　炎奴立刻开启大门，众人鱼贯而入，乃至连复活的菜篮子等文明，也都带了进去。
　　在脑洞宇宙中，路撒沉吟道：“既然亿万星河就如同他们的外衣、外骨骼，无数的生灵活在其中，仿佛细菌。”
　　“那么这里汇聚了众多主宰，恐怕星空会比我们看起来更加拥挤，说不定是随身携带了好几个星系的物质，赶来的。”
　　“所以他们要走，肯定也是带着星空和上面的文明一块跑，对他们而言，这都是珍贵的财富。”
　　“如此……咱们直接转生到那些‘被养殖的文明’中，不就好了吗？”
　　“想瞒过天道，并不是很难，用您的法则就可以了。”
　　“炎帝你已经声名在外，所以避战，但只要他们不认识你……不就行了吗？”
　　……


第549章 薄命文明
　　翼状星云，是当代凤凰星群的枢纽区域。
　　有五千亿颗恒星，状若四翼手里剑。
　　四条翼状旋臂的体量，都差不多是一亿恒星。
　　而在环绕的中心，又有一亿多恒星紧密富集，仔细一看，它们的排列绝对不是自然结构。
　　好像是某种特大巨构建筑，只不过是以众多星辰为砖瓦的。
　　这就是泽塔城，整个泽塔文明的政治中心。
　　令人惊奇的是，在泽塔城与外围旋臂的交界处，有无数巨大泡泡漂浮。
　　每颗泡泡之中，竟然又盘旋着若干璀璨星河，以须弥纳于芥子的形式，环绕在此！
　　有的如银河系大，有的比它还大，甚至是多个星系纠缠，形成一片星群。
　　原来在这泽塔城周围，还漂浮着数以百万计的星系！组成一片泡沫世界，拱卫着泽塔城。
　　毫无疑问，这些泡泡星系、星群，都是来到这里的，飞升体形式的星河主宰、星群主宰。
　　至少是他们疆土中，比较重要的部分，直接练就成外骨骼，随身穿戴。
　　可以看到，距离泽塔城越近的泡泡，越庞大。
　　其中最大的几个，里面承载的，竟然是一方超星系团！
　　每个超星系团又有五百到一千个星群。每个星群又有少则数十，多则上千座星河……每座星河平均一千亿到两千亿颗恒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没有庞大领土作为躯体的主宰级星灵，在泽塔城中穿梭。
　　这些主宰，不是飞升体，虽然领域强度达到了主宰级，可以掌握一片星河，但却没有这么多私有物质体量给他们掌握。
　　身躯往往是几十颗恒星的质量，这在主宰群体，已经算是很小的了。
　　但那些也不是普通的物质，超频只是基础，起码也是十重天以上的物质构成，也就是说，在十重天以下的任意频率，能量都能加持二十四个量级。
　　其结构也异常可怕，不仅入微到基本粒子层面，还充斥着玄学法则的加持。
　　所以即便没有庞大如星河般的身躯，依旧强大，不弱于那些飞升体。
　　可以说，单单翼状星云一地，就居住了超过十万名主宰级星灵。
　　这还不止，因为翼状星云之所以作为首府存在，就是因为他的高维区域特别广阔！
　　它的结构，贯穿九十九重天，纵横了上下近百个三维频率。
　　每个频率的时空都有翼状星云这么大，与银河那边单个高维世界只有‘一个恒星系大小’的细碎孤岛不同。
　　九十九重翼状星云，都是直径三十万光年的巨大区域。
　　尽管五十重天是贪食者的领地，五十重天以上是统御者的领地，各个主宰们只允许进入五十重天以下。
　　但把这些时空全算上，主宰级星灵的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五百万名！
　　银河主宰在这里，只算得上是最最普通平庸的一名。
　　而每个主宰麾下，又有若干高等星灵、中等星灵、初等星灵。
　　其中小灰人最多，人均星灵，数量是惊人的万亿！
　　“第六城主，不是我挑衅泽塔秩序的威严，而是您的后代，这一次太……”
　　“他们……他们在我的疆土中玩弄一些普通文明也就算了，可这次却偷窃我的幽能核心，然后……然后通过它繁殖跟我的后代，这……”
　　一名强大的星群主宰，脱下了所有厚重的物质外骨骼，只保留一具九亿里身长的高能之躯，耸立在第六重天泽塔城的一座大殿之下。
　　而在他面前，一名身高仅仅五尺的小灰人，端坐在极高处。
　　虽然身形娇小，但威能震撼，掌控了整个第六重天翼状星云所有的物质。
　　一举一动都仿佛生杀在握。
　　“雷影，你说偷窃？”说话的小灰人，正是第六重天的泽塔城主。
　　每一重天的泽塔城，都有强大的小灰人坐镇，清一色的星群主宰。
　　其中第六重天的泽塔城主，名曰库斯，子嗣众多。
　　拥有一千亿名后代！
　　毫无疑问，这些小灰人，在一到六重天都是‘宇宙贵族’般的存在。
　　而泽塔秩序，尽管有法律，但全部都是对于其他族群的约束。
　　众多附庸文明，要伺候这么多贵族，压力巨大。
　　几百几千个都好说，一千亿！这太多了。
　　名为雷影的星群主宰，沉重道：“我明白，只有泽塔人对泽塔人，才存在偷窃行为。”
　　“我不应该，出手将他们击杀。但是……”
　　第六城主库斯平静道：“你哪个人格杀得？”
　　雷影浑身发麻，身上幽能涤荡，情绪激动。
　　库斯淡淡道：“算了，随便挑几个人格吧。”
　　雷影急忙道：“别，我……”
　　“嘭嘭嘭！”
　　他心神震荡，人格炸裂！
　　飞升思维群体中，十万个文明时代级天才人格，当场崩溃！
　　雷影绽放出离子火花，异常激动，发出哀嚎：“不！”
　　纵然他在星群主宰行列，亦属顶级，可称霸主。
　　可文明时代级天才人格，也才不到百万个，这一下废掉了十万，智慧将近暴跌一成！
　　这种级别的思维模式，太珍贵了，一个文明上千年未必出的了一个。
　　飞升群体，通常将人格模版，分为五个等级。
　　绝大多数人，只能算得上平庸者，哪怕在自己的文明中是精英，也照样划分在这个档次，对飞升体而言，这只能增加算力等基础智慧。
　　唯有真正的天才，做到响彻一个时代，某个方面屹立在时代巅峰，才能算得上优质天才人格，可以强化飞升体的才能。
　　而在这个基础之上，还有划时代的人物，他不是时代所造就，而是引领世界，开辟一个时代，就被成为时代级天才，这种才是飞升体智慧的中流砥柱。
　　不过，这些终究是文明层面上的，跳出这个框架，会有震撼多个文明，整个星系万年都难出一个的人物，这种就是星河级天才。
　　这种人格，飞升体有一个，再配上若干其他人格，就足以支撑起星河主宰的需求。
　　在这一切之上，还有宇宙级人物，一整个星群几十万年未必出的了一个。
　　宇宙级天才人格，绝大多数飞升体都没有，但凡有一个，在过去，都是有霸主之姿，能与星界群雄争霸的。
　　雷影原本就有一个宇宙级天才人格，曾是霸主般的存在，差点成为星团主宰。
　　结果被灰帝一战废了，直接以特殊玄学手法，磨灭了他最宝贵的思维模式。
　　要知道那可是他的主人格，也就是说，他相当于已经死过一次了。
　　智慧是飞升体的禁脔，废掉智慧的手段，这个太可怕，飞升体只能臣服。
　　可也是，生不如死。
　　泽塔文明，一个他最蔑视的社会型文明，站在了星界之巅。
　　生杀予夺，令他无可奈何。
　　而他还要被迫忍受，众多人口的泽塔人，许多愚蠢而无聊的行径，更是堪称折磨！
　　落后征服了先进，如此愚蠢的一群血肉生灵，短短几千年站在了高位，何等世事无常。
　　“愚蠢……野蛮……渣滓一样的东西！”雷影低吼着。
　　第六城主库斯凝视着他：“你说什么？”
　　雷影恢复平静道：“我说自己呢。”
　　库斯冷笑一声，雷影再次人格炸裂，这回他损失了三个星系级天才模版！
　　雷影扭曲般哀嚎，星系级的人格，他只有三十个。
　　自从宇宙级人格被废掉后，星系级就是他最强的人格了，少一个都对他有巨大影响！
　　“请给我一个任务，我希望戴罪立功。”雷影这回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库斯一笑：“哦？正好，天道刚刚示警，无法无天的神洲，已经抵达了天衰大星云。”
　　“你带上你麾下的星灵，去查看一下。”
　　听到这样的任务，雷影浑身一震：“那个逆天的大劫？”
　　库斯凝视他，取出一座积木般的宫殿，递给他：“切记，我不允许你战斗，你只要发现炎帝的存在，就直接用幽匿法则，将那片时空，全部装进这座宫殿。”
　　雷影查看此物，发现是个多元嵌套时空的至宝。
　　不是一个时空套住一个时空那种简单的套娃结构，而是非常复杂的拓扑结构，堪称时空迷宫。
　　“传说那个炎帝，拥有无视阻碍的传送奇物，这东西能困住他吗？”雷影问道。
　　库斯笑道：“这座多元世界宫殿，可是被贪食者加持过一项绝对特性，以任何形式瞬间离开原地，都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到原地。”
　　“这是一种双重特效型效应，你可以理解为，他的传送一定会连击触发第二次。”
　　“也就是说，无论他的传送有多厉害，他或许能逃出来，但他也一定会再回去。”
　　雷影低头道：“是，我这就出发。”
　　他收好宫殿，传送出泽塔城，并一路降维，来到第一重天。
　　作为昔日飞升体联盟的盟主，他拥有一群强大的飞升体帮手。
　　将任务告知他们后，一名如璀璨白色光柱般的主宰说道：“雷影霸主，我的建议是，只带核心本体，将臃肿的星河物质都留下。”
　　“当然，就有你来看管吧，白柱，切记避开……泽塔人。”雷影说道。
　　白柱郑重道：“我明白的，诸位的素材，都交给我吧。”
　　数十名星群主宰，都没有废话，各自卸下了臃肿的星群之躯，将大家的泡泡融合，形成一连串的泡泡之树！
　　作为主干的，当然是雷影的养殖星系，密密麻麻，足有一千星河。
　　星河之间，看似遥远间隔，实则只有一层隔膜。
　　穿过时空壁垒，就会直接穿越时空泡泡，来到另一片星河。
　　白柱掌托巨大的养殖世界树，端坐在一旁，其余人则只剩下数亿里高度的高能物质体，唰唰唰，消失远去。
　　“不愧是雷影霸主的养殖场，星系相互串联，让里面的文明相互之间更容易流通。”
　　“又逼迫他们战争，构建域外战场，竟然形成延续了八十万年的血战！”
　　“壮烈史诗层出不穷，文明兴衰更迭迅速。”
　　“果然战争，就是催生伟大者最好的养料吗？”
　　“我要不要模仿一下呢？不过这样对于文明的消耗，也太大了吧，也就雷影能玩得起了。”
　　“人才如流星雨般涌现而又逝去，但直到一个文明彻底败亡前，天才都是在不断涌现的……”
　　“可谁也一样，纵使文明踏入黄金大世，也还是败亡。太卷了……”
　　白柱感慨着，又看向其他主宰的星群。
　　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剧烈了，毕竟这几千年，泽塔崛起，横扫星界。
　　大家手头上的文明素材，损耗太多，已经没以前那么丰富了。
　　大多数星河主宰，手头上有几百个文明，就算是很富有了。
　　星群主宰多一些，但也不到一万个文明。
　　和五千年前相比，差了几个数量级。
　　“唉，宇宙的文明，在凋零啊。”
　　“这年头，原始文明反而成了稀缺素材。”
　　“大家好像都是靠灭绝星际文明，使其幸存者重新衍化，来诞生新素材。”
　　“都没有天然原始种族这种新鲜血液加入了吗？”
　　白柱通过查询历史数据，可以了解，一个个养殖场，就没有一个原生文明。
　　全部经历过至少一次大灭绝，然后从废墟中发展起来。
　　还有的进行了特殊处理，比如幸存者全部转移到了另一种宜居星上，逼迫他们适应新环境。
　　又比如将幸存者，送往另一个毁灭了的文明的废土星球上，让他们无法考古到自己文明上一代的遗迹，能发现的一切，都是别的文明遗迹，还以为那是自己的祖先。
　　又比如一个叫‘薄命’的种族，他们经历了上述的全部，可以说是被玩了个遍！
　　此刻正处于第九十九次大灭绝后的重整期，算是极为坚强的种族了。
　　而比较奇葩的是，他们这一次，被送到了另一个叫‘洪岩’的原始文明的母星上。
　　相当于成了入侵者，洪岩与薄命两大族群，被迫要为了生存空间而竞争。
　　一开始还尝试和平，但资源有限，还是出现了冲突。
　　如今已经要爆发全面战争了，双方都认识到，两大族群想要重返星空，只能活一个。
　　洪岩有主场优势，他们可以生活在岩浆之中，整个星球都是他们的宜居之地，更关键的是，他们在本土已经发展到全球，并且掌握了原子能。
　　薄命一族，就真的很薄命了，作为转移过来的幸存者，人口极少，技术几乎从头开始。只有一艘坠毁的破战舰，保留了一点点残缺的装备，被奉为圣物。
　　整个星球对他们来说，是不宜居的，只能勉强存活。还要与一个掌握了原子能，距离踏入星空不远的文明为敌，堪称地狱开局了。
　　唯一能仰仗的，大概就是他们经历过九十九次大灭绝的潜力了。
　　该种族的记忆可以遗传，只要有足够的资源，总能再发展起来。
　　这就是他们经历九十九次，都还能再站起来的倚仗！
　　历代灭绝的先祖，就活在他们的血脉中，灵魂中，记忆中。
　　觉醒越多的祖先记忆，就会越天才。而能够给后代，留下更多前人所没有的重要记忆，则更是文明的伟大者。
　　“不过只有这一种强力天赋，还是太弱了。”
　　“一个星河最优秀的那批文明，个个都是衍化出多种强大天赋的，这个薄命一族，毁灭重生了九十九次，还是只有这一个说得过去的天赋，其他方面依旧平庸，足以说明，他们的潜力用尽了。”
　　白柱看了一下历史数据，暗自评价着。
　　一般般，平平无奇罢了。
　　如果把九十九次文明纪元，合在一起评价，这个种族一次黄金大世都没成过。
　　尽管每一次都再站起来了，但没有一次，超越他们的初代纪元！
　　每当黄金大世即将来临，无数人就要齐心协力把文明领到一个全新时代时，最终都会失败。
　　要么就是出现了小概率事件，打乱了一切。
　　要么就是棋差一着，关键时刻选错了，功亏一篑。
　　要么就是追随的伟大者、英雄们，倒霉催地夭折，中道崩殂。
　　不是努力过，就一定会成功的，不是搏命般地奋斗，就一定会有收获的。
　　他们的先祖记忆中，总是充满了遗憾，只差一步。
　　也许是因为那最意难平的记忆，最容易遗留下来，这种情况一多，就深刻地影响了后世。
　　所以从很早开始，整个文明就烙印上了一种名叫‘薄命’的文化。
　　人生总是充满遗憾，失败定会贯彻始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种文化，非常消极，导致这个种族，中途的好几十次大灾劫过后，都发展缓慢，其中几次甚至差点灭绝。
　　可以说，遗传记忆，是一把双刃剑。
　　本来整个族群就要这样持续走低，彻底消失了。
　　直到第八十九次纪元，天道时代来临，文明触底反弹，又出了个伟大者。
　　他通过玄学，改进了记忆遗传能力，超出了血脉限制，可以精神遗传。
　　这令他们找回了很多失传的先祖记忆，并且飞速发展了一段时间。
　　然而，他们面对了一个强敌，这个强敌足以将他们彻底灭绝，不会再有第九十次纪元了。
　　整个文明不断地失败，就要彻底消失。
　　这名伟大者才终于带领整个文明，以分子时代的技术，在生死存亡关头，战胜了原子时代的强敌……一次。
　　这是天大的鸿沟，双方国力的差距，至少是十个量级，即百亿倍。
　　但他却集结全部的力量，赢了一次局部战役，而且至关重要，消灭了对方的领袖，迫使对方退却。
　　这次奇迹般的胜利，本来可以成为转折点，也许就要迎来黄金大世。
　　可惜，他死了，而那一战也耗尽了文明元气，不久之后，整个文明再次消亡，幸存者被送入了第九十次纪元。
　　不过，他的胜利虽然没有迎来转折，但却让种族得以活下去，没有被彻底根绝。
　　而他给整个族群，留下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精神财富……赢一次。
　　他告诉后世：无论如何，也要赢一次。
　　也许人生充满遗憾，也许失败贯彻始终，但总得赢一次。
　　这是零和一的突破。
　　他们的种族能够遗传记忆，如同世代先祖共存于一体。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遗憾，都会延续给下一代人，但‘成功’也是一样的。
　　所有失败者的人生并没有结束，后来者的胜利，也是他们的胜利。
　　因此每一名薄命族人，都应该给后代，留下至少一次成功的经验，不要只有失败和遗憾。
　　每个纪元能赢一次，就不能说这个文明没有崛起过，每一代能赢一次，就不能说这个种族没有价值，每个人都能赢一次，这一定是个伟大的文明。
　　这样的精神延续下去，终于让消极的文化，焕发新生。
　　留下至少一次赢得人生的记忆，成了每个人的精神支柱。
　　于是又熬过了九次文明轮转。
　　“典型的社会型文明模因，九十九次了，一个星河级天才都没有，真废物。”白柱看完，淡漠地评价。
　　……


第550章 惊世之蛋
　　洪岩星球上，地表百分之八十都是岩浆，形成火海。
　　百分之二十的陆地，则充满粉红色的植物，酷似钟乳石，沐浴着酸雨，茁壮成长。
　　而无论是在岩浆火海中，还是在粉红色的平原上，都有一座座庄严的城市耸立。
　　城市是万千银色的金属塔楼所构成，在这片充满猩红与暗黑色彩的世界，异常醒目，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生活在这样城市中的，是一群熔岩蛞蝓。
　　如同岩浆所构成的鼻涕虫，穿着黑色宝石般的铠甲服饰，乘坐着流线型金属梭，到处飞翔。
　　城市的塔楼上，经常投射出光影，照在昏沉的大气中，浮现出种种立体的海市蜃楼般的景象，让整个城市充斥着光彩。
　　轰隆隆，一座巨大的飞行装置，从远方行驶而来，降落在某个塔楼上。
　　数百名熔岩蛞蝓，拖着一口口巨大的金属箱子，来到一处大厅。
　　“嘿，这些是什么？”
　　“第七军在前线抓到的薄命族俘虏，还有他们的幼崽。”
　　“幼崽？这群三眼怪竟然还在繁衍，怎么就消灭不干净呢？”
　　“不要小觑这群星际生物，他们虽然暂时落后，但十分的顽强。”
　　“再顽强又怎样，依我看，直接用氢原子炮洗地！”
　　“不要说这种激进的话，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园。”
　　一群蛞蝓闲聊着，将金属箱子送进了一处圆筒状的金属洞窟中。
　　四方都是观测台，延伸一条条金属触须。
　　“对付异族，有时候就得激进啊。不想尽办法将他们灭绝的话，万一他们追赶上我们了怎么办？上一次烧烤之日，军方就说必会消灭薄命一族，结果呢？他们借助天道，衍化出了强大的玄学力量，硬是苟存到了现在。”
　　“哦，那件事调查清楚了，不是天道的玄学力量，而是一种逆天大道，我们文明也出现了类似的战士。”
　　“逆天？你是说，宇宙除了一个正面命运体外，还存在一个反面命运体？”
　　“没错，而且异常强大，不过这也让他们失去了天道的庇佑，那个觉醒逆天力量的家伙，不敢轻易出手，否则就会被炽阳之光轰击。”
　　“哈哈，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好了，不要废话了，俘虏交给你们了，为了你们的异族考古工程，我们前前后后，抓了十几批俘虏了。”
　　“很难的啦，他们的记忆遗传玄学化了，不过既然你说他们失去了天道的庇佑，或许有些办法可以尝试一下了。”
　　俘虏交付完毕，一群蛞蝓在四方观测台，控制着金属触须，将箱子都展开。
　　上百名薄命族出现，他们中的一些惊慌地拥挤在一起，仰望着陌生的环境。
　　这个种族有着十分挺拔健硕的蓝色身躯，关节处都镶嵌着白色宝石般的器官，如同祥云般点缀。
　　他们头角峥嵘，金色的刺冠如嶙峋的险峰。
　　面部有三颗猩红色晶体眼眸，其中一个是紧闭着的。
　　细长的黑曜石般的尾巴悬横在身体周围，呈现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六名成年体，四十名幼崽，还有六十个晶体蛋？”
　　“这在逗我？怎么大部分还是蛋啊！”
　　蛞蝓们统计了一下数目，有些不满。
　　他们这项工程，是为了从对方的遗传因子中破译出远古技术来。
　　那实验素材，当然是成年体比较好，因为薄命族很少有一出生就觉醒的。
　　这种生而知之的天才，十分少见。
　　大部分薄命族，都是对世界有了一定的认知，一定的阅历，产生了较为成熟的自我人格后，才会开始觉醒先祖记忆。
　　否则连比较完善的本我都没有，就开始继承记忆，那就不叫遗传先祖了，而是被先祖记忆夺舍了。
　　而只有觉醒了先祖记忆，遗传因子才会开放到有可能破译的状态，否则是完全难以理解的隐性状态。
　　“薄命族很顽强，成年体非常难俘虏，就是幼崽比较好抓，要不要把它们养大？”
　　“算了吧，我们的任务紧，等不及了。而且薄命族有遗传记忆，是养不熟的，你难道还能洗脑他们不成？”
　　“的确。”
　　“也罢，正好刺激一下他们，一方面让他们尽快觉醒，一方面也能测试一下他们这一代的幼崽的适应性，是不是又进化了一些。”
　　“明白。”
　　蛞蝓们一阵商议，操纵金属触须，抓取幼崽。
　　六名成年体，顿时怒吼起来，铁拳怒砸而出。
　　他们的力量十分强大，抓住了触须，身上的白色宝石，绽放出凝聚的激光剑，一挥舞就切断了触须。
　　随后六人合力，全身的宝石都亮起，周围的金属墙壁顿时晶体化，遍布裂纹，仿佛就要如琉璃般破碎。
　　不过蛞蝓们都很淡定：“启动魔岩神阵”
　　只见四周墙壁上，瞬间浮现出众多熔岩生物的图案。
　　很快化虚为实，凝结成魔岩能量体，一出手就威势震撼，蕴含神通，将六名成年体镇压。
　　“不！”成年体悲愤怒吼，却无可奈何。
　　他们的武器都被缴械，只能运用一些玄学秘术。
　　但秘术不敌神通，落到洪岩文明的尖端场所，他们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只能任人施为。
　　很快，六名成年体就被光柱禁锢住。
　　四十名幼崽也被分隔开来，遭受着精神污染的灌输，这是要对他们的大脑进行催熟。
　　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让六名成年体都心疼地滴落红色小结晶。
　　“蛋怎么办？”
　　“测试一下他们的抗火性，我怀疑薄命族已经能适应我们的岩浆火海，如果他们的聚集区能够深入大海，想剿灭他们就更麻烦了。”
　　“好！”
　　很快，六十颗被光柱定住的晶体蛋，遭受了烈焰的洗礼。
　　猛烈的火焰灼烧下，大多数蓝色晶体逐渐失去光泽，惹得六名成年体激动地大吼大叫。
　　“不！不要这样！”
　　但是蛞蝓们统统无视，还加大了力度，离子火焰的温度越来越高。
　　“一千度就不行了？看来他们并不能适应我们的岩浆火海，至少在大海中，他们不可能繁育后代。”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你们看，有三颗晶体抵抗住了高温环境。”
　　只见在大多数晶体蛋都暗淡的情况下，还有三颗光泽如新。
　　“加大力度！直接用火海深处的熔岩。”
　　顿时那三颗蛋，遭受了更加猛烈的洗礼。
　　高温高压的岩浆，包裹住了这些晶体。
　　几乎是刹那间，其中两颗融化了。
　　还有一颗却丝毫无损，竟然在高温岩浆中熠熠生辉，不仅如此，还不断吸收热量，茁壮成长。
　　逐渐从蓝色晶体，转变成赤色的晶体。
　　“嗯？这颗蛋……”
　　“很独特，是变异体吗？”
　　“果然，薄命族是可以适应我们星球的，他们这一代，进化出了可以在岩浆火海深处都成长的后代！”
　　顿时所有蛞蝓的目光，都注视过来。
　　连六名成年薄命族，都惊讶，泪流满面地凝视着这颗蛋。
　　“我们一族，终于适应了这颗星球吗？”
　　“这个孩子很珍贵……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被带到这里……”
　　他们欣喜之余，又感到悲哀。
　　这个孩子，恐怕要夭折了。
　　果不其然，蛞蝓们很快下令：“再加大力度，注入炽阳之光。”
　　“轰！”
　　恐怖的光芒出现了，在晶体蛋的上方，浮现出一轮白色的太阳。
　　光柱蕴含可怕的温度，并且还附带玄学效果，全部渗透进这颗蛋中。
　　“咔嚓！”
　　晶体出现了裂纹。
　　“还好，他们不能抵抗炽阳之光，这样的话，烧烤之日一旦来临，他们还是难以生存……什么！”
　　就在他们以为这个晶体蛋就要被净化时，所有的热量，都被它吸收了进去。
　　之前包括晶体的岩浆，直接干涸，成了暗淡而酥松的死灰。
　　炽阳之光也被不断吸收，完全没有杀伤性，与此同时，晶体的裂纹也越来越大。
　　“原来不是要破碎，而是里面的幼崽要孕育而出了，主动开始击碎外壳！”
　　“该死，薄命族竟然出现了可以承受炽阳之光的后代！”
　　“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完全吸收这种来自恒星的伟力。薄命族的进化，竟然反超了我们？”
　　蛞蝓们都震动，为这个情况感到惊悚。
　　在他们的星球，每隔一段时间，恐怖的蓝色大太阳会爆发，照射炽阳之光，冲开他们的天幕。
　　那场面，极度壮观、洪烈。
　　其中蕴含着各种能量，冲击着生态圈，灼烧万物，被称为‘烧烤之日’。
　　就算是他们星球上本土的岩浆生物，都无法忍受。
　　唯有他们洪岩蛞蝓一族，可以。
　　不仅如此，蛞蝓们还能从中吸收强大的能量，不断变强。
　　他们文明的领袖，借此构建了一套祭祀体系，将这套体系描述为是神灵所为，继而孕育出了一位烧烤之神，可以赐予他们神术。
　　并且在烧烤之日的持续时间内，所有蛞蝓的消耗，都会被迅速充盈，相当于无论做什么，都由烧烤之神买单。
　　总之围绕这个现象，他们构建一套丰厚的玄学体系，形成了完善的玄学法则。
　　反观薄命一族，就无法承受，烧烤之日对于他们来说，堪称大灾变。
　　在这个时候，毫无疑问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
　　可没想到，薄命族竟然孕育出了可以吸收炽阳之光的后代。
　　“太快了！这个怪胎，吸收得比我们还快。”
　　“能量指数多少！快测！”
　　“七十万……八十万……增殖太快，测不准！”
　　“哪来的能量？难道是吸收了炽阳之光的？这个强度也太……莫非是百分百利用，怎么可能？这是旷世之姿，竟然出现在薄命族？”
　　蛞蝓们非常严肃，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薄命族开始能利用烧烤之日，战局恐怕会僵持。
　　假以时日，反超他们也是极有可能。
　　“还没出生，就有上百万的能量，抵得上一发氢原子炮了。”
　　“怎么办？要抹杀他吗？”
　　“暂时不要……我们的实验室承受得住这股能量。”
　　“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这颗蛋比较特殊，还是薄命一族普遍出现这种变异后代，而我们只暂时发现了一个？”
　　“所以眼前这个，是珍贵的素材，有助于我们了解敌人的衍变进度，和进化方式。”
　　“关闭炽阳之光，不要让他再吸收了，测试一下他的精神抗性，顺带让他安静下来。”
　　蛞蝓们对付薄命一族，除了烧烤之日的优势外，还有一种强大的精神攻击。
　　所有的蛞蝓，都是分裂繁殖出来的，虽然是全新个体，但精神可以集体汇聚出强大的共振攻击。
　　同时因为特有的文化，演变出很多精神领域的秘术、神通。
　　可以精神实体化，具有强大作用力，人均念动力大师。
　　根据考古，他们若干代以前的某个纪元，有强大的蛞蝓，念动星辰，可以直接操控敌人的战舰。
　　可以说，这就是他们洪岩一族，擅长的发展方向。
　　而薄命族，这方面是短板，初期会很弱，很难抵抗他们的精神打击，唯有觉醒了众多祖先记忆，灵魂才会越来越强大。
　　“精神锉刀！”
　　“嗡！”
　　强大的精神念力，凝聚为实质冲击下来。
　　既可以穿透物质，也可以作用物质，此刻直接打进蛋中，触及灵魂，消磨目标。
　　还附带有各种催眠、恐惧、眩晕、镇压等效果。
　　然而，他们太过于低估这个新生的灵魂。
　　百般折磨下，那个幼小的灵魂，竟然全都抵抗住了！
　　“这是什么精神抗性！”
　　“竟然可以抵御我们所有的秘术效果？”
　　“奇才，这是他们一族的奇才。”
　　就在他们各种尝试，想要测出这颗蛋的极限时。
　　一股惊人的精神力，反震而出，形成不可思议的冲击波，仿佛发生了大爆炸。
　　“什么！”
　　“轰！”
　　这精神力太强大，形成精神风暴！直接把四方的墙壁上的法阵，都撕碎了。
　　能量全部紊乱，所有被禁锢的薄命族，全都脱困，摔在地上。
　　一个个蛞蝓遭受反噬，当场暴毙。
　　只剩下没有出手的蛞蝓，目瞪口呆，触须乱颤。
　　“发生了什么？”
　　“好强大的精神力，坚不可摧如同法则一般。”
　　“开什么玩笑？他还没出生，心神力量就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颗充满裂纹的晶体，后者已经挣脱了束缚，在半空中震颤。
　　周围充斥着蓝白色的气团，那是高强度压缩的气体，都是从晶体中释放出来的。
　　“滴滴滴！”
　　能级指数器，疯狂鸣叫。
　　那是在检测实验室内有超出承受极限的能量出现时，才会发出的警告。
　　“该死，这颗蛋就这么大，哪来的能量？”
　　“空气！他在从空气中汲取能量，不对，这些高能气团又是哪里来的？”
　　“难道他可以从真空吸能？”
　　“轰！”
　　指数器爆炸了，随后整个塔楼都震荡起来。
　　能量还在暴涨，还在暴涨！
　　“不好，实验室要爆炸了！”
　　“这哪是蛋啊，这是炸弹！”
　　“撤！快撤！”
　　“来不及了，快把这颗蛋传送出去！”
　　蛞蝓们哪怕没了能量指数器，也能感应到，这颗蛋的威能在不断地爆发。
　　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抵抗能力。
　　关键时刻，一尊强者立刻赶到，使用秘术，将其挪移出了实验室。
　　顿时，这颗蛋落入了城外的一座岩浆湖中。
　　嘭！岩浆湖掀起滔天骇浪，冲击波翕张鼓动，震碎了山脉与大地。
　　“咚……咚！”
　　“咚……咚！”
　　能量在有规律的波动，仿佛在随着呼吸或者心跳而律动！
　　“发生什么事了！”
　　城中有越来越多的强者升起，这些蛞蝓姿态万千，都有鬼神般的气势与风范。
　　实验人员急忙解释，听得人一脸错愕。
　　“什么玩意儿？一颗蛋？薄命族的晶体蛋，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中，有人使用神术查看，脸色越发严肃。
　　跟脚很明确，是一名薄命族战士的孩子，那名战士拥抱了逆天力量，然后被天道劈死了，这颗蛋交托给同胞集体抚育。
　　但是抚育所被第七军一锅端了，所以全部俘虏到实验室来。
　　“他的父亲，虽然实力不错，但不至于孕育出这样的孩子。”
　　“这是一种超级变异，可能还觉醒了某种远古力量，只能这样解释了。”
　　“总之绝不可能是普遍出现的，定然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洪岩文明的强大修行者，尝试解释。
　　与此同时，决意镇压。
　　“不能让这孩子活下去，否则薄命族，必然崛起。”
　　“这对我们的文明，不是什么好事。”
　　“扼杀他！”
　　两个悠久种族，活在一个星球上，早已势同水火。
　　只见蛞蝓们，毫不犹豫地施展神术，打压下去。
　　辉煌的神火，要将这颗蛋，彻底磨灭。
　　“给我碎！”
　　这一击，足以毁灭一座岛屿。
　　其力量集中于一点，更是惊人。
　　晶体蛋被轰进了地底，周围的一切都化作熔岩，热浪滔天。
　　可是……那颗蛋，连一颗粒子都没有磨灭。
　　“这是什么鬼蛋！”
　　“他到底有多硬啊！”
　　就在他们意识到，自己撼动不了这颗蛋时。
　　他们之前的爆发的神火，竟然反过来从这颗蛋里迸发而出。
　　大火滔天，一下子让城外的岩浆湖都沸腾，汽化！
　　硝烟弥漫，浓郁的气浪席卷，冲击城市。
　　“啊？”
　　“他吸收了我的神火！”
　　“不好了，周围的城市，都要被他焚灭了。”
　　蛞蝓们焦头烂额，他们发动了各种神通，想要摧毁这颗蛋。
　　可他们的所有打击，全都无效，反而被吞噬。
　　“这股能量足以毁灭整个城市！”
　　“疯了吧，一颗蛋竟然达到了陆地半神境界！”
　　“不可思议，传说薄命一族的蛋，需要吸收外界高能来塑形。”
　　“他们身上长的各种高能宝石，就是这个孕育过程中成形的。”
　　“但也不至于要这么多能量啊！而且那是要特定的资源供应，这颗蛋怎么生冷不忌？”
　　蛞蝓族的修士们，都目瞪口呆。
　　这颗蛋的能量，直接跳到了刚才施术者的级别，然后随着律动而继续暴涨！
　　以蛋为中心方圆近千里，都有着惊人的压力与高温，形成能量旋涡。
　　“那这个蛋还要吸多久的能量？”
　　一名蛞蝓颤声道：“据我研究，薄命族的没有固定的出生时间。如果有充足的资源，晶体蛋可以一直孕育。”
　　“理论上蛋的保质期，等于他们的寿命极限。”
　　“啊？什么？”
　　眼见城市都要毁灭，他们急忙卷着同胞撤离。
　　至于一些珍贵的东西，只能舍弃了。
　　其中一尊强者，还把之前的薄命族俘虏，也都一起带上，认为他们一定知道为什么。
　　此人是洪岩文明顶尖的强者，此刻蓦然回首，发现自己还不如那颗蛋！
　　而这颗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
　　他顿时头晕目眩，质问薄命族的俘虏。
　　“你们到底生了个什么怪胎啊！”
　　……


第551章 夺舍奇蛋
　　蛞蝓强者他质问着，认为薄命族人，肯定清楚。
　　哪曾想，对于眼前的情况，那些薄命族也很懵逼。
　　不过，他们当然不会说自己也不懂，知道这也许就是他们一族崛起的奇迹，也是他们几个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为首的成年体骄傲道：“我们薄命一族的文明，经历了九十九次灭绝，一次次从微末中崛起，一次次又被打落尘埃！”
　　“无数次的失败，总要赢一次，总要赢一次！”
　　“历代先祖与我们同在，所有人都在为薄命一族的终极胜利，所努力着。”
　　他不断废话着，一开始蛞蝓们还仔细听。
　　后面发现依旧是那老一套说辞，皱眉道：“到底做了什么！”
　　薄命族人想了想，说道：“我们最古老的文化中，存在一个预言，这终将塑造一位斩命者，斩杀我们过往的惨薄命运。带领我们，摆脱文明的灭绝轮回！”
　　“百炼成金，这颗蛋就是我们的文明，毁灭重生百次下，终于爆发而出的超级结晶！”
　　“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大世，就要来临了！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他激动地呼喊，让蛞蝓们脸色难看。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文明，用九十九次的洗炼，孕育一个预言？”
　　“想利用天道，缔造一个斩命者？”
　　“这不可能成功的，天道怎么可能斩自己？而且你们上次烧烤之日，生死存亡之时，不就出现了一位逆天战士吗？你们当时叫人家斩命者，这会儿怎么又来一个？”
　　蛞蝓的强者们质问，表示他们到底几个斩命者？
　　薄命族人有些尴尬，斩命者的预言，的确有，这是一种文化信仰。
　　所以他们的历史上，冒出过很多个伟大者，都被这么称呼。
　　都被认为就是那个斩命者，当然事后都失败了，没能带领族群真的崛起，摆脱灭绝轮回，留下了遗憾。
　　前不久他们还指着一个逆天的族人，说人家是斩命者。
　　现在又说是这颗蛋，可谓是见到像的，就往上套。
　　这是一种希望，人人都可以是。
　　而毫无疑问，唯有最后成功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斩命者。
　　“胡言乱语，利用天道来反天道，是根本行不通的。”
　　“看来这颗蛋的来历，你们薄命族也不清楚！在这瞎扯！”
　　蛞蝓们不信，点明了真相。
　　不过就在这时，一名金色的蛞蝓，传送到此。
　　“不，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还有一种情况，是可以孕育出真正斩命者的。”
　　金色的蛞蝓，一本正经。
　　其余强者纷纷拜见：“大国主！”
　　眼前的金色蛞蝓，乃是从上一纪元存活至今的古贤。
　　新时代的初始蛞蝓，都是从他身上分裂出来的。
　　“您说的是什么情况？”
　　金色的大国主肃然眺望远方的蛋：“奇物啊，族群里刚好生出了一件奇物。”
　　“奇物无奇不有，也可以是任何生物。”
　　其余蛞蝓骇然：“奇物？还是人形奇物？”
　　“传说中一旦出现，纪元就要毁灭的那个预兆？”
　　“岂不是说我们纪元就要毁灭了？”
　　“怎会如此！我们还在发展期啊！我们从未有一刻停止进步！”
　　金色大国主摇晃着触须：“不是有奇物的一定毁灭，而它的确往往都很快招来灾祸。”
　　“现在还不能确定两者的必然联系。”
　　“不过据我考古研究，奇物可以逆天，我们上上次纪元，就成功利用奇物，斩杀了天命。”
　　众多蛞蝓震惊，天命原来可以被斩。
　　就连薄命族都骇然，忍不住追问：“你们竟然也知道奇物……还成功斩命了？那为何，你们还会经历灭绝？”
　　金色大国主苦涩道：“你们有遗传记忆，知晓大量远古情报，也有斩命意图，还经历了九十九代轮回……”
　　“难道历史上，一次成功伐天的记忆都没有吗？”
　　薄命族摇头道：“没有……薄命……搏命！”
　　“我们每一次都拼了命，也还是失败了。”
　　金色大国主撇嘴，随后解释道：“如果你们成功，就会发现，一切是徒劳！”
　　“斩杀天道，并不会让我们摆脱生灭轮回。”
　　“因为笼罩在我们头顶的，有两层命运！”
　　“第一层命运是天道，祂不会毁灭我们的文明，只影响兴衰更替，所有的玄学源于祂，一旦文明重启，则祂也会重启，继而导致玄学大衰退。”
　　“第二层命运是宇宙，掌控文明的生灭轮回，所有的科学都源于祂，生命如同祂体内的菌群，要经历祂的自然选择，否则就会毁灭。”
　　“王朝兴衰，还或可避免，但文明生灭，不可战胜。”
　　说着，金色大国主肃然凝视薄命族。
　　“你们氤氲而出了自己的逆天奇物，但……这是找死！”
　　“不要妄图用奇物斩命，否则紧接着就会被宇宙抹杀，整个文明迎来灭顶之灾，绝不会有例外。”
　　薄命族人愣住，随后坚定道：“那也要赢！”
　　“我们还没有给后代，留下成功伐天的记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就算会再次跌落尘埃，我们这一代的使命，也完成了！”
　　金色大国主怒道：“冥顽不灵！”
　　“你们的文明可不是孤身一个！我们可是在同一个星球上，这种开局，会被宇宙生灭轮回规律认定为伴生文明。”
　　“想找死别拖累我们！否则我现在，就下令原子炮洗地，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你们。”
　　洪岩文明其实有办法杀光薄命族，但代价太大，一直不愿意那么做。
　　两个文明，一荣未必俱荣，但一损必然俱损！
　　可薄命族已经疯狂了，他们本来也在灭绝的边缘。
　　已经是没落到了土里，既如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不过，他不会傻到直说。
　　现在那颗蛋，还未出生，他们得活着，为其塑造正确的人格。
　　“好吧……我们一族也不会蠢到，明知是死，还要拼命。”
　　“但是，你们的军队还在围剿我族，如果反正是死，我想我们的领袖，一定会选择大家一起死！”
　　六名薄命族的成年体，斩钉截铁地说着。
　　他们一方面表达自己可以放弃斩命，一方面又借此拿捏洪岩文明。
　　蛞蝓们大怒：“找死，你敢威胁洪岩文明！”
　　薄命一族放肆大笑：“威胁又如何！难道束手待毙吗！”
　　“要杀就杀，你们杀的薄命族，还少吗！”
　　有蛞蝓强者身上神术能量氤氲，想要杀几个震慑一下。
　　但是金色大国主却摆动触须，阻止了。
　　“罢了，调第七军回防，当务之急，是先平定这颗蛋。”
　　“另外，通知薄命族和谈。”
　　听了这话，在场的薄命族大喜。
　　终于有喘息之机了！
　　他们一族的幸存者，降落此星球，除了刚开始还比较和平以外，之后就因为各种矛盾，而陷入战争，几乎没有停止过厮杀。
　　如今一颗惊世之蛋的出现，两族终于有了缓和的契机。
　　不久后，消息逐渐传开。
　　洪岩的军队从前线撤回，驻防在惊世之蛋方圆千里的范围。
　　一开始，薄命族听到和谈，还不敢相信。
　　有人认为，这是阴谋，是要把他们的领袖骗出来杀。
　　但是看到第七军切切实实撤军后，薄命族的领袖，还是毅然站了出来。
　　答应和谈。
　　“这……是我族的蛋？”
　　当薄命族的使团，看到那颗蛋时，完全震惊了。
　　这股能量，太过庞大，波动逐渐扩散到方圆千里的范畴。
　　一大群洪岩文明的顶尖强者，环绕着这颗蛋飞行。
　　施展了众多神术，还构建了庞大的神阵，耗费了巨量资源。
　　但是，没有任何一种神术，可以撼动它！
　　也没有任何一种神阵，可以压制它！
　　“哗啦！”
　　薄命族的领袖，亲眼看到，赤色的能量旋涡，吞没了所有神术，乃至直接把强大的神阵都卷碎，其中的能量海纳百川，尽数吸收。
　　“决堤啦！”
　　“退后！快退后！”
　　洪岩文明的强者，眼见神阵破碎，吓得急忙撤离。
　　金色大国主见状，顾不得别的，急忙出手。
　　强大的电磁场域笼罩下去，阻止能量旋涡扩散。
　　然而，他只阻止了刹那。
　　就轰然间，吐血倒飞，身体裂解为亿万小蛞蝓，散落八方。
　　再看那颗蛋，应激反应，也爆发出恐怖的场域。
　　“他在学习，这孩子在蛋里，就开始学习外界的力量。”
　　“好可怕的学习能力，几乎是瞬间就掌握了大国主的半神场域。”
　　薄命族的领袖呢喃着，欣喜若狂。
　　这是以前所未有的天赋，很难想象，他一旦出生会怎样，恐怕是浩荡星空都难得一见的人物。
　　“我们尝试跟他交流，但那股可怕的精神力，环绕周身，自我保护，我们脆弱的念力，根本连不上去。”
　　“这是你们一族的蛋，有没有办法沟通一下，让他安分下来！”
　　大国主没有大碍，他的裂解神通，可以豁免很多伤害。
　　薄命族领袖沉吟道：“他毕竟是蛋，只有本能。”
　　“如果他的父母还在，那还能利用我族的灵魂交融进行‘胎教’。”
　　“否则就只能等他自己出生，才能再教育了。”
　　大国主尴尬，这颗蛋的父母，已经被杀害了……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这样下去，我们文明的繁华区都不能再待了，只能疏散……”
　　薄命族领袖冷声道：“那还不是你们造的孽？是你们，让我们的孩子失去了父母。”
　　大国主不说话，有些怅然。
　　旁边的蛞蝓怒道：“是你们入侵我们的领土！”
　　“原本大国主仁慈，想给你们一席之地，可你们竟然向天空发射烟尘，妄图断绝我们的烧烤之日！”
　　薄命族听了就气：“是我们入侵吗？你们心里清楚，我们是经历了大灭绝，才被迫降在你们的星球。”
　　“那巨大的该死的蓝色太阳，焚灭万物，就连你们星球上的物种，都在死去，何况我们？”
　　“如此可怕的天灾，我们想要解决，有什么错？”
　　在场的蛞蝓激动道：“那是我们的圣日！是烧烤之神在赐予我们能量。”
　　“我们根本不惧，反而有莫大好处，要你们救什么灾！”
　　“整个文明的体系都围绕着它，要是没了烧烤之日，万一发展沉沦，导致生灭轮回，你们付得起责任？”
　　薄命族领袖咬牙：“拯救我的族人，就是我的责任！”
　　双方争吵，可吵着吵着，又都沉默。
　　其实大家都清楚，什么战争原因都是虚妄。
　　他们天然就是冲突的，本就不该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中。
　　烧烤之日对洪岩文明至关重要，可对薄命族却是如同死神降临。
　　人家只是想活下去，又有什么错？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因为那生灭轮回，那该死的宇宙选择。
　　大国主定了定神，说道：“薄命族的领袖，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与你们争吵的。”
　　“这终究是你们一族的蛋，此为奇物，暂时来看，他免疫了我们所有的神术，堪称坚不可摧。”
　　“其吞噬的能量，生冷不忌。还有超高的模仿能力，学习我们的力量。”
　　“如果你能让他安分下来，我能保证未来的和平。”
　　“若是能掌控这颗蛋的能量，再加上你们的技术，我们定然可以一起踏入星际时代。”
　　薄命族暗自点头，这也许是个机会。
　　他们薄命族现在很弱，但是踏入星际却很容易，因为他们有传承记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们近十几次的开局，越来越可怕。
　　每次都没有资源、人口以及安稳的生活，去实现他们记忆中的知识。
　　他们太迫切安定的生活了，他们需要和平。
　　“我需要你，用你们文明最具效益的契约，进行发誓！”薄命族领袖肃然道。
　　金色大国主犹豫了一下，突然分裂出一份小蛞蝓，落在薄命族领袖的肩头。
　　“这是我的本命蛞蝓，分出你的一份灵魂，将内容融入它，这份契约将与我性命相连。”
　　“大国主！”众多蛞蝓激动，这可是唯一一位古贤。
　　他们掌握大优势，没想到要签署这样的契约。
　　薄命族领袖凝视着对方，这是他第一次与大国主接触，没想到此人颇为通情。
　　看来其他蛞蝓说的没错，大国主本来一开始就想合作，他们需要薄命族的技术。
　　奈何造化弄人，其实这场战争，彼此都没得选啊。
　　当即，他们开始商议联合的细则。
　　比如，薄命族必须要能解决这颗蛋的问题，然后洪岩文明要帮对方解决烧烤之日的威胁。
　　在这个基础上，双方将合力踏上星际，只要都能在宇宙中进行殖民，彼此的矛盾就不再是矛盾了。
　　甚至可以继续联合，一起防范星空中更可怕的敌人。
　　“再加一条，薄命族不允许借助奇物斩命，否则我洪岩文明，可以向你们再次宣战。”
　　听到这话，薄命族领袖捏拳：“畏惧了吗？这个宇宙，还有不愿意摆脱生灭轮回的文明吗？”
　　大国主淡淡道：“不是不愿，而是明白，我们不配……”
　　“你们连斩天都没有成功过，但是洪岩文明的上上代纪元，曾无比辉煌。”
　　“神话传说中，那黄金时代的蛞蝓们，曾念动星空，纵横二十万光年，杀到了星系之外！”
　　“他们离开过这片星河！”
　　薄命族大惊，还有这种事？
　　洪岩文明的过去，比他们辉煌多了！
　　别看他们轮回九十九次，但最牛的还是第一次。
　　而洪岩文明虽然只轮回过二十几次，但却曾有过极致辉煌，称霸过整个星河。
　　太悲哀了，祖先这样伟大，现在洪岩文明却只能缩在母星上，想着踏入星际。
　　“强到这种地步，依旧摆脱不了生灭轮回吗？”
　　大国主肃然道：“所以我说，我们不配。”
　　“即便是离开了这片星河的文明，依旧陨灭到只留下传说，连他们的奇物都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何况现在的你我？”
　　“妄图以奇物逆天斩命，只会招来更剧烈的灾难。”
　　“不要以为，生了个惊世之蛋，就能真的改变什么。”
　　“茫茫宇宙，强者林立，类似的事件，很多文明都经历过，但又能如何呢？”
　　“老老实实，利用此物发展自己，才是正道。”
　　薄命族沉默。
　　大国主又摆弄触须道：“不说这些了，先掌握这颗蛋要紧。”
　　“你既然要签订契约，肯定是有办法的吧？”
　　薄命族领袖说道：“有，我们坠落的飞船中，留下了一件圣物。”
　　“是上一纪元的玄学产物，可以将一名族人的记忆，转给另一名族人。”
　　“我原本只是平民，祖先也没有辉煌过，历代都只是金属冶炼工。”
　　“上一次烧烤之日，绝境之时，我却无意间拥抱到了一种逆天大道。”
　　“它似乎是天道的对立面，几次奋战之后，在你们的军队洗炼下，我突飞猛进，最终让我凝结出一颗金丹，战力可怕，我甚至能横渡到太空之中，直面那巨大的蓝色太阳。”
　　蛞蝓们大惊：“你能承受住外太空的超级蓝日？”
　　他们中的最强者，即便是半神的大国主，也只能在太空短暂生存。
　　那颗蓝色巨阳，太恐怖了，还蕴含法则之力。
　　再加上他们生灭轮回一次后，玄学也会大倒退，当前的神术体系，乃是大国主重建的。
　　所以暂时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修炼到横渡太空的程度。
　　没想到薄命族，反而先有人做到了！
　　不过，后者并不想谈及这个太多，继续说道：“我立下功劳后，前任领袖，用圣物，将好几位古祖的记忆，都传给我，让我仿佛如他们的后代一般。”
　　蛞蝓们能理解，对方本来只是个平民，祖先没出过厉害的。
　　如此即便觉醒祖先记忆，也很狭隘。可以说，‘出身’往往决定了很多。
　　但是，这个文明有宝贝可以改变这一点，相互之间传输记忆，共享祖先！
　　“这是当年留下赢一次信念的伟大者，所建立的精神遗传体系，可以让我们抹平出身差距。”
　　“从此以后，祖先云共享。”
　　薄命族领袖说着，看向那颗惊世之蛋：“你们说这颗蛋，灵魂极为强大，那他肯定能承受足够多的记忆。”
　　“我可以用圣器，将一位先祖的全部记忆，都传输给他。”
　　蛞蝓们惊愕：“咦？对一颗蛋这么做，岂不是等于，夺舍了他？”
　　薄命族领袖神情有些悲伤：“没错，这么做，等于扼杀了这位天才。”
　　“他本可以成为一位新的伟大者。”
　　“但如果他还没有出生，就觉醒了一名先祖的全部记忆，等于那位先祖，借壳重生，从历史中重现。”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重生，但也相差不多了。”
　　“总之，这颗蛋成为那位先祖后，肯定会选择立刻出生。”
　　薄命族很多人，都怅然。
　　万年不遇的惊世之才，要夭折在蛋里吗？
　　但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能让他们更快更好地掌握这件人形奇物，只是对不起这个孩子。
　　“那么，交给你了。”
　　蛞蝓们让开，薄命族领袖上前，从体内取出了一块宝石。
　　他硬顶着能量风暴靠近，一道微光射入惊世之蛋。
　　然而，过了良久，什么都没发生。
　　“嗯？”大国主看向薄命族领袖。
　　薄命族领袖有些尴尬，眨巴眼，精神力蔓延。
　　他呼喊着，那位先祖的名号，希望他赶紧停下吸能。
　　然而，他的精神力射入，却被反震撕碎。
　　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他掀飞，空中翻滚数百圈，坠落在人群，一口老血喷出，身上的宝石都暗淡。
　　“什么！”薄命族人都大惊。
　　领袖更是傻眼，灌注了一位祖先完整的记忆，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什么情况？”大国主问道。
　　薄命族领袖飞出来：“祖先，你可是曾创造星际方舟的伟大者啊，快想起来啊！”
　　他不断传输精神波动，终于，那颗蛋有了反应。
　　无数能量与物质，出现了纠缠和变化，随后一艘巨大的赤色合金方舟，巍峨地耸立，缓缓驶出风暴……
　　“啊？”
　　所有人懵逼，什么情况？
　　喊了一声星际方舟，这颗蛋直接搅动能量与物质，把它造出来了？
　　“咚！”
　　方舟沉重落地，抵抗住了风暴，防御极其强大。
　　“真的是星际方舟，这是我们一族曾经遨游太空的旗舰！”
　　薄命一族当然认得此物，顿时全都疯狂了。
　　蛞蝓们更是骇然，啊？这就踏入星际时代啦？
　　顿时一个个都痴迷地看着那座方舟！
　　“祖先，果然是你，只有你能造得出这座方舟！”
　　“可你为何还不出生？快醒来啊！”
　　薄命族领袖认定，先祖记忆是完整地传过去了，不然这颗蛋怎么会造星际方舟？
　　细节上完全对应，就是记忆里的那座，没有相关的祖先记忆，是肯定不知道的。
　　可既然如此，为何蛋里的意识，还在懵懂沉睡？不应该被覆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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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灭天本能
　　眼前的情况太诡异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巨大的星际方舟，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他们急忙将其从能量风暴中拖出来，兴奋地抚摸方舟的外合金。
　　“这是什么金属？好坚韧啊！”大国主目瞪口呆。
　　薄命族倒是都认识：“超梦合金！”
　　“完美级的电磁力场材料。”
　　“这是我们二代纪元重新踏入原子盛期的标志性造物。”
　　大国主困惑：“原子盛期？”
　　薄命族领袖解释道：“奇物时代来临之前的说法，其实就是没有玄学的高等星族，掌控了两种基本力。”
　　蛞蝓们震惊：“竟然还是高等星族！我们至少要再花数千年才可能达到。”
　　薄命族的记忆传承，实在是令人垂涎的种族天赋。
　　都这么没落了，还能记得那么遥远时期的知识。
　　“你们掌握了直达星族的知识，岂不是只要安稳发育，很快就能纵横星空？”大国主羡慕道。
　　他们洪岩文明虽然曾经无比辉煌，甚至都杀出了本星系。
　　但那个时代彻底沦为神话传说，九成九的知识与体系都失传。
　　再想达到，千难万难，而且很可能是走其他路线了，除非找到自己文明的遗迹。
　　薄命族领袖说道：“所以我们渴望和平啊，而且我们人口越多，可以拼凑的技术体系就越完整。”
　　“文明的发展是需要深厚的根基的，有些材料需要一步步合成。”
　　“一些甚至在这颗星球上，根本别想造出来。”
　　大国主看向惊世之蛋：“可是这颗蛋，却直接把星族级的方舟战舰造出来了。”
　　“只用我们城市中的材料，竟然就做到了，那合成速度也太快了。”
　　薄命族领袖也震惊道：“的确，就算是先祖复生，也不可能这么快。”
　　“是因为对能量与物质的掌控力，太强了吗？”
　　大国主趁机说道：“你再让他试试，多造几艘！”
　　后者点点头，再次发送精神波动。
　　还别说，果然又有一艘星际方舟，被制造出来。
　　这一回，他们都紧盯着制造过程。
　　发现这并不是特性，而的的确确是那颗蛋，操纵力场，玩弄物质，把方舟生产了出来。
　　这过程消耗了很多能量，不过那颗蛋也迅速恢复，根本无伤大雅。
　　“他在潜意识制造记忆中的东西！”
　　“太惊人了，潜意识竟然都有这么强的生产力！”
　　“快快快！还有什么好东西！让你的祖宗快造。”
　　蛞蝓们都欣喜若狂，薄命族领袖也不断地发送波动。
　　一时间，那颗蛋就好像一台超级工厂，生成出各种星族级文明的造物。
　　整个城市都被他拆了，连附近的山峦与岩浆湖都被夷为平地，但产出的各种材料都领先他们一千多年。
　　“没有了，我那位先祖也不是万能的，他只擅长巨型载具的设计和制造。”
　　听到这里，大国主忍不住提出一个想法：“要不，你再换个先祖记忆传输给他？”
　　“啊？”
　　薄命族一愣，但想到这颗蛋，拥有惊人的生产力，配合各种先祖记忆，岂不是等于可以复刻过去失传的无数造物？
　　“好，我再试一次。”
　　他又换了一位伟大先祖，记忆全部注入。
　　那颗蛋依旧我行我素，还是没有苏醒。
　　“怎么会？这些记忆足以替代这颗蛋的懵懂人格，为何还不出生？”
　　大国主说道：“别管这个了，不出生就不出生！”
　　“说不定这件奇物，他本来就是‘蛋型奇物’，这就是他的本体，不存在出生的概念。”
　　薄命族错愕：“什么？还能这样？”
　　大国主认真道：“当然会，甚至很正常，奇物就这个尿性。”
　　“假设有一具尸体型奇物，那么他极可能本来就是一具尸体，并不代表其以前是个活人。”
　　“奇物可以是任何载体，看似处于某个衍化阶段的物品，它不一定会有我们想象中的衍化过程。”
　　“明白吗？这件奇物很可能就是这样，其永远都是一颗蛋。”
　　薄命族领袖怅然，原来这颗蛋会出生一位盖世人物，只是他们的想当然么？
　　的确，奇物的话，很可能会这样。
　　蛋型奇物，说不定绝对保持蛋的形态，直接是以‘蛋’为本体。
　　看似快出生了，但其实他会永远处于‘即将出生的过程中’，这是他的特性。
　　大国主笑道：“所以我们不要考虑他出生的问题了，这就是件奇物。”
　　“一颗坚不可摧，具有超强吸能与造物的蛋，可以帮助我们踏上星空！”
　　想通此节，薄命族领袖也开始不断地向蛋灌输记忆。
　　历史上各种伟大者，先驱者的记忆，全都通过圣器转入。
　　很快，在场的薄命族人的记忆，都转过了。
　　他们又召集了远方躲藏起来的薄命族人，这是打算将整个族群的记忆，都上传给这颗蛋。
　　意图直接将其当做，整个文明的知识、文化、记忆统合中枢。
　　果然，不管怎么灌输，蛋还是蛋，里面的灵魂依旧只有潜意识。
　　完全无法撼动。
　　不过大家也看开了，这颗蛋光是潜意识，就强到离谱了，妙用无穷。
　　一时间他们入迷，不断利用蛋，创造各种产物。
　　星族时代，乃至星爵时代的东西，都一一诞生。
　　“这又是什么物质？光滑到不可思议，微观层面都看不到颗粒。”大国主抚摸着某种金属。
　　薄命族领袖说道：“完美级的镜圆钢。”
　　“强核力材料，这是我们踏入微子盛期的标志性造物，自如掌控了三种基本力，入微到质子层面。”
　　大国主沉吟道：“微子盛期，是不是就相当于高等星爵？”
　　“我记得你曾说，你们文明最高，就只达到过这个地步？”
　　薄命族领袖说道：“没错，那是我们初代纪元的辉煌。”
　　“后来九十九次生灭，也最多与那个时代平齐，始终没有达到过统一力时代。”
　　大国主泪流满面：“也够了……也够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自己的文明，触及到星爵级！”
　　看着眼前的种种，这简直是爆炸式的时代跨步。
　　薄命族领袖说道：“这些造物，足以帮助我们，对抗星系中称霸的强族。”
　　大国主摇曳道：“那你想多了啊。”
　　“天道时代来临后，这种纯粹物理学的造物，只是基础。”
　　“想要称霸星空，还得看修炼层次！玄学底蕴是必不可少的！”
　　“也对。”薄命族领袖说到这，突然鬼使神差，向那颗蛋发送一段特殊的波动。
　　大国主笑道：“你要这颗蛋，制作玄学法宝？”
　　薄命族领袖说道：“是的，我们一直在做天道时代以前的旧产物，还没有试过法宝之流呢。”
　　“在上个纪元，我们文明举全族之力，缔造了一座亚空间祭坛。”
　　“蕴含上个纪元的全部法则，可惜在大灭绝中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碎片散落到星际各处，大部分可能都被其他文明收走重炼了。”
　　“如今我们虽然还记得过去的法则与修炼体系，但想要重修太过艰难，需要的材料与时间成本都很大。”
　　“倘若这座祭坛能够再现，有至宝相助，我们就能很快地培养出昔日玩转星辰的强大修士。”
　　大国主摇曳道：“你没看到这颗蛋用的是正常的生产力吗？”
　　“他并没有境界，不能掌控法则奥妙，如何能制作？”
　　“你给他先祖的记忆，又不是给他先祖的境界，这是两码事。”
　　虽然如此说，但他也没阻止对方。
　　只见那颗蛋一阵沉寂后，忽然大动！
　　“轰隆！”
　　这声音响彻整个星球，所有人都能听到。
　　那不是声音，而是冥冥中的法则，在被撼动。
　　“什么！”
　　蛞蝓们全都惊呆，薄命族更是体会到一种天崩地裂感！
　　仿佛他们的‘天’要崩塌了！
　　“嗡！”
　　天道法则映照而出，有无上意志，斩却冥冥！
　　一道道法则呈现出实体，被从虚无中抽出！
　　法则之网密密麻麻，以惊世之蛋为中心，天横锁链，如万千枷锁交错，链接到蛋中。
　　“竟然把法则抽出来了？”
　　“什么情况？这是可以做到的吗？”
　　所有人都震撼，薄命族三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咔嚓！”
　　突然，万千锁链崩碎，一道道法则陨落，天垂异象，光怪陆离！
　　所有薄命族闷哼一声，随后就是一阵舒爽，身心都清明，有一种眼前世界焕然一变的错觉。
　　仿佛有一种压制苍生的命运，被斩碎了！
　　“啊？我们斩命了！”
　　薄命族惊呼，随后是狂喜！
　　“斩命者！他真的是我们的斩命者！”
　　他们为了这一天，努力了很多，过去很多代纪元，好不容易有伟大者，团结了大家，要合力斩天，最后都失败。
　　以至于留下斩命者的传说，无数人被套上这个名号，但却没有一个真的是。
　　没想到，今天突然就成功了，猝不及防！
　　真正的斩命者诞生了！哪怕他是一颗蛋！
　　然而大国主，却脸色难看：“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啊！”
　　斩命了？天道竟然就这么被斩了？薄命文明成功逆天了！无法无天了！
　　这是很伟大的成就，不是所有文明都能做到的，甚至不是所有文明，都有这份心。
　　洪岩文明也有这份心，甚至曾经做到过，但这不是什么好事！
　　前面都签了协议，说好了不准用奇物乱来呢，谁让他们斩天的啊！
　　“你们违背了契约！”大国主勃然大怒。
　　他选择和谈，付出了真心。
　　没想到薄命族还是斩了天命，违背承诺，这让所有蛞蝓们，都感觉被摆了一道！
　　“你们全族在此，是要逼我灭了你们吗？”蛞蝓们拿出武器。
　　薄命族也全部警惕，瞬间穿戴一具具机甲，拿起武器。
　　这些都是刚才通过那颗蛋制作的星爵兵器，哪怕用得不好，也照样拥有惊人战力。
　　纵然全族在此，被团团包围，也不惧洪岩文明了。
　　这样的场面，更令洪岩文明愤怒。
　　仿佛一切都是阴谋，薄命族只是想利用这件奇物斩命，和强化自己，然后背刺洪岩文明。
　　“住手！都冷静！”薄命族领袖急忙站出来，让族人都放下正在启动的兵器。
　　大国主却脸色难看，已经出手了，他不能把命运寄托于对手。
　　不过，还是没有选择杀戮，而是以大法力，裹住无数器物，包括一座座巨大的方舟，将其拉到自己这边来。
　　“这是个意外，大国主，我没有想过违背契约。”
　　大国主冷声道：“意外？你们的天道都陨落了，这还是个意外？”
　　薄命族领袖哭笑不得：“真的是意外！我只是想让那颗蛋制造亚空间祭坛。”
　　“你不是看到了吗？”
　　“可是这颗蛋的潜意识，却突然把天斩了……”
　　大国主肃然，的确，他看到薄命族领袖这么做的，而且他之前也没阻止，甚至还说这颗蛋造不了玄学法宝。
　　结果突然这颗蛋，就把天道斩了，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完全不能理解。
　　“笑话，肯定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只是让他制作法宝，怎么会斩天？如今你们的法则都崩塌了，还制造个屁的法宝！”
　　大国主不信，说话间，却感受到莫大的法则波动。
　　嗯？什么？还有法则？
　　他蓦然回首，却见能量风暴中氤氲出一座巨大的祭坛。
　　周围的时空都模糊，隐隐有无数道韵秘纹流传，充斥三维立体文字。
　　之前斩却的所有的法则波动，都能从中感受到。
　　此乃文明至宝，蕴含了薄命族文明上一代纪元，全部的法则奥妙。
　　由各种珍贵的极品材料铸就，无数秘法、神阵生成其中。布满具有薄命族风格的各色宝石，熠熠生辉。
　　珍贵无比，也强大无比，是一件星爵巅峰的宝物！
　　“亚空间祭坛！真的造出来了！”所有人惊呆。
　　大国主更是不可置信。
　　天都斩了，法则崩塌，这种蕴含所有法则的文明至宝，也能炼制出来？
　　猛然间，他意识到什么：“卧槽！这颗蛋，替代了你们的天道！”
　　薄命族领袖也搞不清楚状况，问道：“替代？”
　　大国主颤抖道：“对！这是唯一的解释！这颗蛋拥有运转法则之能，可以顶替天道。”
　　“他不仅能制作物理产物，也能制作玄学产物，但是后者，必须先掌握法则。”
　　“于是他把法则从冥冥中抽出来吸收，吃完后还砸了锅，顺道把天道斩了！”
　　“至此你们没了天道法则，但是你们的玄学体系依旧存在，乃是承载于他模拟出来的法则。”
　　“而他掌握这些法则之后，自然可以轻松制造相关的玄学法宝、材料！”
　　薄命族领袖瞪大三只眼：“为了造个法宝，他本能就把天斩了？”
　　“这是什么潜意识？”
　　所有人都抱着头，看着那颗蛋，震撼难言。
　　这话说的，都让人眩晕。
　　为了制造记忆中的文明至宝，顺带把天道斩了，吸收其法则，自然就可以想造什么法宝，就造什么法宝。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个做法太离谱了。
　　而且这颗蛋也太不可思议，潜意识就能斩天，他把天道当做什么了？
　　大国主不是说他没有境界，造不了法宝吗？他直接踏入天道境界！
　　成为薄命族文明的新天道，或者说……天蛋！
　　……


第553章 白柱的觊觎
　　误会解除，但情况不妙。
　　在洪岩文明眼中，斩天可从来没有好结果。
　　果不其然，苍穹上有风暴席卷。
　　薄命族的天道被斩，异象连连，可是天道还在！那是洪岩文明的天。
　　无形的力量将云天扩散开来，一时间，巨大的蓝色太阳，浮现在苍天上。
　　它遮天蔽日，如同巨大的眼睛凝视大地。
　　“烧烤之日降临了！”
　　“我们可以不断使用神术了，烧烤之神在注视着我们。”
　　“可是日子没到啊！是劫罚！”
　　蛞蝓们，顿时感觉浑身力量充盈，能量沸腾。
　　可是心情却焦头烂额起来。
　　大家都意识到这不是正常的烧烤之日，而是他们的天罚。
　　两个天道也是伴生在一起的，一个被斩，另一个直接出手了。
　　巨大的光柱，穿透云天，轰在了那颗蛋上。
　　仿佛天外的蓝色大太阳，发怒了，要焚灭一切。
　　“啊！”
　　“是超·炽阳之光！”
　　“不好，就连我们也无法承受！”
　　光芒中蕴含的力量，太过宏伟，地上的生灵无处可逃。
　　即便是能将这种能量化为己用的蛞蝓们，也不能承受了。
　　整个大陆都在融化，这样下去，已是全球灾害。
　　好在，他们已经靠奇蛋，获得了先进的器械，勉强可以存活下去。
　　但即便如此，奇蛋附近的人们，还是痛苦不堪。
　　超·炽阳之光中，蕴含法则神通，再先进的纯物理防具，也抵抗不住。
　　哪怕目标不是他们，这种波及的效果，也会将他们重创。
　　“点亮祭坛！”
　　关键时刻，薄命族领袖站在了祭坛上，祭起此物，喷射出亿万破碎宝石般的物质，笼罩在蛞蝓们的头顶。
　　不计前嫌，将他们都庇护住。
　　“多谢！”大国主十分感动。
　　薄命族领袖摆手：“小事，我真不是故意斩天的。”
　　“但既然事已至此，干脆就彻底反了。”
　　“凭借这颗惊世之蛋，天道算什么？不如你们也斩了！”
　　大国主很犹豫：“天道我是不怕，祂是不会真正灭世的。”
　　“但逆天只是开端，更大的宇宙命运，是真的会把我们灭绝掉的。”
　　各个文明都生灭了很多次，明白大灭绝一旦出现，不一定会留下幸存者。
　　每一次都要靠他们拼了命地活下去，才有可能留下一点根脉。
　　而那些留不下火种的，那就真灭绝了，意味着被这可怕的自然选择给淘汰。
　　那可比天罚狠多了，天道反而做事会留一线，毕竟祂是依靠文明本身而存在的。
　　见大国主，还是不愿意斩天。
　　薄命族领袖也是无奈，说道：“既如此，那只能我们自己离开了。”
　　“我们会带走这颗蛋，给你们留下一些造物，多多保重吧。”
　　他呼喊同胞进入方舟，自己则以亚空间祭坛，抵挡天罚的波及。
　　这亚空间祭坛，是上一代纪元的文明至宝，足以抵抗如今洪岩的小天道。
　　不过，有奇蛋在这，天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们得带走奇蛋。
　　否则洪岩会被顺与逆的碰撞，折磨得欲仙欲死的。
　　“先祖，跟我们走吧。”
　　就在他准备利用祭坛，将奇蛋挪走。
　　突然后者爆发出超强的吸力，把所有的光吞没，紧接着自己也绽放辉光。
　　极度炽烈，如同一颗小太阳！
　　而天罚也在随之暴涨，一波不行再来一波，源源不绝，威力翻倍。
　　现场的能量强度正在几何倍数暴涨，周围的时空都为之扭曲，闪电裂纹状的时空缝隙，遍布天与地。
　　这下根本不可能利用空间秘术，作用这颗蛋了。
　　“糟糕！”
　　“我移不动！”
　　两股力量的纠缠，已经达到白热化，不是外人可以劝架的！
　　大国主触须狂颤：“完了，这样下去，母星会承受不住的！”
　　所有人感受到灭顶之灾的压迫，恢弘的蓝色巨阳，如同爆炸一样，仿佛要将全部的光降下。
　　而奇蛋更是可怕，巍然不动，无惧一切法则之力，光与热更是挠痒痒。
　　“此蛋无敌！坚不可摧，还能吞噬天道的力量。”
　　“可是天道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完蛋！”
　　“烧烤之神，你快停下啊！烧烤之神！”
　　他们呼喊着蓝色太阳的神名，而烧烤之神归根结底，只是天道的代行者，此刻强行爆发无止境的怒火，要倾泻自己全部的能量。
　　整个星球的生态已经要完蛋了。
　　“快上船！”
　　“这颗星球都要完了。”
　　薄命族呼喊着，蛞蝓们也不矫情了，纷纷上了方舟。
　　可是方舟也抵抗不住法则之力，此刻全靠亚空间祭坛在苦苦支撑。
　　“走！快走！”
　　数以亿计的两族人民，全部逃难上船。
　　上百艘方舟，即刻启动，飞出了大气。
　　只见巨大的蓝色太阳，距离他们极近，呈现极为扭曲的状态，体积却越来越小。
　　大国主恐惧地说：“这颗蛋……把天罚吸住了。”
　　“烧烤之日，无论释放什么神术，所需的消耗都由烧烤之神买单。”
　　“天罚也是如此，抽取的是烧烤之神的能量，本来这就消耗很大了。”
　　“偏偏这颗蛋，还吸收了天罚之力，也绽放炽阳之光。”
　　“如此也成了消耗的源头，双管齐下，烧烤之神要被抽干了。”
　　果不其然，蓝色巨星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
　　这一幕太惊悚，要知道这是一颗超巨大的恒星。
　　直径四十亿公里！
　　而且还是一颗法则巨星，封神的天体。
　　此刻却是无可奈何地坍塌，活活被抽干了能量。
　　昏暗、寂灭，从璀璨的蓝色，转为深沉的褐色，如死灰一般。
　　“死了……”
　　“烧烤之神死了！”
　　不过，神灵死亡，是可以复活的。
　　天道不讲道理地滋生出能量，冥冥中浮现，俨然要把这颗蓝色巨星复活。
　　“还要再来？”
　　所有人脸都绿了，现在的薄命族，终究不能发挥出祭坛的全部力量，刚才活下来已经非常勉强。
　　如果再来一次，按照天道的尿性，只会比第一次更猛。
　　可惊世之蛋，是奇物啊，只要深度不够，天道就是消灭不了他。
　　果不其然，奇蛋也没有善罢甘休，旋涡从行星表面直接延伸出去。
　　这诡异的吸收旋涡，肯定是个绝对特性。锁定了天罚后，天道想撤都撤不了！
　　寂灭的恒星刚死灰复燃，就又被抽干。
　　天道想复活烧烤之神，竟然都办不到。
　　无论滋生多少能量，都是在白送给奇蛋！
　　亏大了，洪岩天道仅仅一次天罚试探，就直接变成了玩命！
　　“不可思议，这颗蛋把恒星之神都吸干了，还不止一次。”
　　“我们……没有恒星了。”
　　蛞蝓们哭丧着脸，感觉未来一片黑暗。
　　他们所有的玄学体系，都围绕着这颗恒星。
　　现在想重建，也来不及了，这需要漫长的文化构建。
　　这无疑会停滞发展很久，很大可能，文明大灭绝会先一步到来。
　　“你们也可以靠这颗蛋啊！”薄命族领袖建议道。
　　他们的天道陨落，但是玄学还在，因为那颗蛋继承了所有法则。
　　“顺也是死，逆也是死，何不共举大事，死得其所？”
　　大国主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拼了！不就是逆天！”
　　“我们没有祖先记忆，但是我们有逆天的神话传说。”
　　“所有的蛞蝓，还有种族天赋能万众合一，融为一体。我便将整个文明的记忆，都传给这颗蛋！”
　　只见万千蛞蝓精神交融，汇聚为一体。
　　这一刻，仿佛大国主就是全族，全族就是大国主。
　　他升起了逆天念头，追忆昔日的古老传说，顿时将巨大的资讯量直接传给了那颗蛋。
　　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触发奇蛋的斩天能力，就模仿薄命族的做法。
　　“斩命之蛋，请让天道赴死！”大国主坚定道。
　　庞大的文明集体记忆，以昔日星空蛞蝓的逆天文化为根基，注入此蛋。
　　果不其然，这颗蛋的潜意识念头，又爆发了。
　　直接将洪岩文明的法则都抽出，吞没。
　　咔嚓！
　　又一尊天道陨落了！
　　“原来你也是逆天者！”薄命族领袖很惊讶。
　　这大国主内心竟然是个典型的逆天者，并不顺天，之前却死命不肯伐天。
　　只见大国主叹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你看着吧……在这片星空，我们将无立锥之地了！”
　　薄命族领袖坚定道：“那又如何！我受够了这薄命的世界！”
　　“逃避不是正道，唯有不断让自身强大，才能活下去。”
　　“难道不伐天，宇宙天灾就不会来临了？文明生灭轮回就会停止了？”
　　“我们的文明毁灭了九十九次，受够了！我受够了！”
　　“无数的祖先记忆，让我们无法释怀！亿万次的遗憾，如蚀骨之痛折磨着我们每一个族人。”
　　“我受够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们一族，也要打破这生灭轮回！”
　　“要么赢！要么死！”
　　他的话振奋全族，蛞蝓族如今逆天，念头也通达起来。
　　虽然曾经的惨败，让他们绝望。
　　可一次失败，难道就放弃了吗？摆脱生灭轮回，是所有文明都有的念想。
　　有此蛋在，他们也不是一无所有。
　　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虽然不知道如何打破生灭轮回，但是肯定是要先离开这片星河！”
　　“因为当年我们杀出星河时，还是上升期！却戛然而止，文明毁灭。”
　　“到底遭遇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只能重走一次先驱者的路，才能明白！”
　　大国主也终于坚定，既然都逆了天，那就不回头了。
　　薄命族领袖点头：“好！我们就一路往星河之外航行！”
　　“路上不断补给壮大，我们有奇蛋，可以很快发展到鼎盛！”
　　说完，他看着如同小太阳一般的奇蛋，用祭坛将其捞住。
　　随后所有方舟，又被祭坛迷蒙的光芒笼罩，遁入亚空间！
　　就在他们准备朝星系外航行时，突然大国主却愣住：“等一下！”
　　“怎么了？”
　　大国主凝视远方，蓝色太阳的残骸。
　　“不对，我们都进入亚空间了，怎么还能看到它？”
　　虽然失传了很多东西，但亚空间的性质还是懂的。
　　恒星寂灭后的残骸，理应看不到才对。
　　他们好奇心驱使，让方舟登录了死灰般的褐色星体。
　　顿时，所有蛞蝓，受到了某种感召，串联进一种精神网络。
　　“这是……古代遗迹！”
　　大国主震惊，他们在这颗恒星残骸里，发现了祖先的造物。
　　那是巨大的建筑，就建立在恒星内部，由于巨星被奇蛋抽干，这才暴露出来。
　　当然，不是建立在普通时空中，只有进入亚空间才能看到。
　　大国主立刻带着蛞蝓们，进入探索。
　　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宝藏，各种遗失的技术乃至玄学造物，都应有尽有。
　　“呜呜呜……这是……这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
　　薄命族领袖也看出端倪，指着一套设备：“原来你们的烧烤之日，也是人为设计的。”
　　“难怪，整个星球的生物都受不了，唯独你们能承受。”
　　花费了几天功夫，他们整理出了很多东西。
　　这就是上上个纪元，曾经最辉煌一代的蛞蝓们留下来的遗迹，而且是有意为之。
　　乃是他们离开星河前，留下的后手。
　　可惜这个后手，上一个纪元的蛞蝓没发现。经历千年又灭绝了，直到这一纪元，才发现。
　　“的确是个曾经制霸了整个星系的文明，这些知识，我都看不懂！”
　　薄命族有祖先记忆，知识方面是碾压洪岩文明的。
　　但他们的上限不高，文明最牛的时候，也就星爵而已。
　　此刻看洪岩文明祖先的东西，很多都不能理解，可以想象，那必是星灵层次的玄学，外加统一力级别的技术。
　　“别说你了，我都看不懂，代差太大了啊。”大国主也苦恼。
　　很多宝具倒是可以用，这是玄学的优势。
　　低水平修士，也能运用至宝神器，只要是同一个体系，就能感悟一二，祭炼少许。只不过，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而已。
　　但技术方面，就不行了，差一点，就跟看天书似的。
　　“你可以把这些资讯，都传给逆天奇蛋！让他来做啊！”薄命族领袖笑道。
　　大国主点点头，的确。
　　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消化、吸收这些知识。
　　可那颗蛋，却是天纵奇才，资料一传给他，马上就能付诸实践，简直可怕。
　　果不其然，当他们将所有蛞蝓族的数据，也传给奇蛋后，后者立刻就学会了。
　　他们想造的东西，后者一下子就能造出来，举重若轻！
　　“统一力武装啊！不可思议，我们这就……统一力时代了？”
　　两族人民都头晕目眩，看着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统一力造物，再次被奇蛋的生产力所折服。
　　发达了，聚宝盆啊这是！
　　还有什么好说的，疯狂发展吧！
　　他们一边航行，一边不断地创造材料、宝物。
　　重现各自文明昔日的光辉成就！
　　这一刻，仿佛历代文明，与他们同在！
　　仅仅几天的时间，就已经人均玄学水平达到星爵，物理战力更是统一力时代！
　　太疯狂了！这个发展速度太疯狂了！
　　“全靠奇蛋啊，没有他，我们现在还在行星上挣扎。”有蛞蝓感慨。
　　大国主倒是很冷静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拿回了，属于我们的东西！”
　　众人一想，也是。
　　这些本来就是他们文明的成就，早就发展出来了，只不过又被打落回去。
　　如果没有大灭绝，他们若干纪元合在一起，其实个个是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历史的超级文明。
　　若是宇宙没有大灭绝规律，他们根本不止这点成就！
　　“就这样，一直冲出星系，我想知道，我的祖先，到底遭遇了什么……”
　　“连统一力时代，都惨败！”
　　就在他们万众一心，朝着星系外进发时。
　　没有察觉到，一只无形的眼睛，在凝视着他们。
　　“出现了奇物啊，蛋……嗯，算是伪人形奇物了啊。”
　　白柱主宰，在世界树外，观察着一切，自然早已发现了这两个文明的异常。
　　不过那个星系不是他的地盘，是雷影主宰名下的一座最底层星系。
　　他也只能间接观察，更不好直接去收割奇物。
　　“伪人形奇物，也有灵魂，也能吸收为辅助人格。”
　　“而且这个特性，好像很有价值啊。超强的思维力，而且对于资讯的承受能力，似乎是无穷大的！”
　　“最关键的是，灵魂抗性貌似是绝对的，拥有绝对心灵抗拒，免疫各种摧残与扭曲。”
　　“潜意识更是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沉睡中就能把理解的事物创造出来。”
　　白柱主宰越观察，越兴奋。
　　这对于飞升体来说，是绝佳的奇物，因为可以融合为自己的辅助人格啊。
　　智慧、精神、灵魂层面的特性，才是最宝贵的。
　　相比起来，什么坚不可摧，什么吞噬能量，吸收外力为己用，这个反而不出奇，烂大街了！
　　作为掌控一个星群，养殖过无数文明的主宰，类似的奇物他早就有了。
　　走到星群主宰，这种宇宙级强者的层面，一些常见机制的特性都不缺。
　　差得，则是异常独特的那种奇物。
　　这件奇物的机制，已经有那个味道了，但还没有独特到令他疯狂的地步。
　　“不过这东西，竟然还有特性可以斩天，就是不知道，这是专门针对天道的特性，还是一种用处特别广泛的特性。”
　　“如果是后者，说不定能斩却统御者的咒令。”
　　白柱主宰动了心思，他很想吞噬此物。
　　一旦吞噬，不仅有了个超级人格，还可能摆脱泽塔文明。
　　但是，他又不敢妄动。
　　首先不确定，这奇物能不能帮他摆脱泽塔。
　　其次，这是雷影的星系，是雷影养殖的文明。理论上不管孕育出了什么，都是雷影的财富。
　　他偷偷取走此物，也会有历史记录，雷影是会查到的。
　　如果不能摆脱泽塔，他就等于还在雷影麾下，这么做要遭大重的！
　　“诶？他们似乎打算离开星河，这样的话，就会加入到域外战场中。”
　　“有了，我把我的地盘，也并入雷影创造的域外战场，参与血战。”
　　“然后让我的眷属文明，把这个奇物掠走，带回我的世界，不就好了？”
　　白柱主宰，心头火热。
　　到了他的地盘，自然一切由他处置！
　　……


第554章 无比绝望的养殖场
　　数百艘星际方舟，沿途补给，给惊世之蛋提供物质与能量。
　　这东西，简直是个资源吞噬大户。
　　不断地吞天噬地，汲取周围的能量。
　　一旦没有资源给他喂养，他就会把周围的法阵、飞船也全部吸收。
　　因此，看管这颗蛋，是个技术活。
　　亚空间祭坛能装着他，却不能承受他的力量，必须源源不断提供资源才行。
　　一路过来，至少被他吞了上千颗恒星，体积却没有任何变化，其承载能力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不过，他吸收的能量，也没有就此藏着掖着。
　　而是肆意的绽放，使得他如同一颗小太阳。
　　熊熊烈火在表面燃烧，温度与能量波动都异常可怕。
　　这是个无法隐藏的信号源，使得两个文明的舰队，在星空中也无法潜行。
　　完全是招摇过市，横穿一个个文明的领地。
　　所过之处，都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被所有的文明发现。
　　“又遭遇到一个星爵文明，他们在拦截我们。”大国主呢喃着，率军出击，与拦截他们的文明对峙。
　　薄命族领袖跟上来：“看来现在的星空，更难落脚了。”
　　“宇宙又没有公共秩序，想要占据一席之地，坐拥一片星区进行发展，都起码得是星爵了。”
　　“不过我们除了人口少，其他的也不虚。”
　　大国主冷静道：“就是因为我们人口少，才不能轻启战端。”
　　“人家底蕴深厚，可以承受失败，我们一旦失利，就会一败涂地。”
　　说着，他向对方发送友好的信息。
　　并且表明自己的立场，希望能拉拢这个文明，大家一起朝星系外进发，共寻摆脱生灭轮回之路。
　　然而对方的回复，却让大家震惊：“就这么点军力，也敢去域外战场？”
　　“域外战场？”洪岩与薄命两文明都愣住。
　　“你们难道去过星系之外？”
　　那个星爵文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酷地说：“我们可以选择和平，但你们在横穿我们的领地，必须留下一半的舰队。”
　　好一个狮子大开口。
　　要过路费好说，从人家领地过，收点代价是很正常的。
　　但要他们留下一半的舰队？这简直是要扒一层皮。
　　虽然星际方舟制造起来简单，只要有资源，惊世之蛋分分钟就能造出来。
　　可毫无疑问，人家这是看中了，他们方舟上的一些统一力设备。
　　“不能给，否则我们实力大削，他们再动歪心思，就更麻烦了。”薄命族领袖坚定道。
　　大国主也认可：“对，只能一战了。”
　　薄命族领袖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倡议和平。”
　　大国主淡淡道：“和平是打出来的。”
　　“我们已经是逆天的文明，很难寄希望于在星空中能和平横渡。”
　　“基本上走到哪，都会遭遇强敌。”
　　大国主之前谨小慎微，但自从逆天之后，态度立刻就变了。
　　变得果狠起来，一路上，一直在做面对任何战争的准备，行事也不存侥幸了。
　　“好，出战！”
　　眼见对方狮子大开口，他们也懒得废话了，果断抢先出手。
　　先下手为强，薄命族领袖祭动亚空间祭坛，一个闪身就出了方舟。
　　“出来吧，先祖英灵！”
　　薄命族的玄学体系，最具特色的地方在于召唤！
　　“让你们看一看，我们上一个纪元的风范！”
　　祭坛是来自上一个纪元的文明至宝，此刻大放神威，在太虚中凝聚万千人影。
　　他们穿着独具特色的宝石铠甲，外围还浮现着星辰物质所构成的巨大战衣。
　　顿时真空中排满了人，每一尊都纵横上亿里，散发星爵级的气势，对能量与法则的运用的，都入微到质子层面。
　　“命！命！命！”
　　这支星爵大军，喊着特殊的口号，凭空出现，数量过万。
　　一出手，就是雷霆打击。
　　人均操纵数亿颗能量宝石，在真空中飞舞，速度极快。
　　然而对方也不示弱，竟然在附近的时空，隐藏了大量的舰队。
　　数量极其恐怖，密密麻麻，将周围的时空封锁，全面包围了他们。
　　“可恶，果然不怀好意，埋伏了这么多强者！”蛞蝓们都变色，数量太多了！
　　真空中到处都冒出利爪般的能量，仿佛有亿万只大手，铺天盖地砸下。
　　本地的文明，没有小瞧他们，是做了充足准备才拦截的。
　　毕竟从人家的视角看，在这黑暗的宇宙中，一支舰队敢如此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必然不简单的！
　　“十万星爵，过亿的星族强者，真难办啊。”
　　“不过，我族能挡！”
　　薄命族战意冲霄，人均都觉醒了很多祖先记忆，可谓整个文明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庸才。
　　如今底子提升上去了，没有怕的道理。
　　“杀！”
　　双方爆发大战，寒光闪耀，战气纠缠在一起，大战不停。
　　不同的法则之力纠缠在一起。
　　乍一看，双方境界也没差，本该是很焦灼。
　　但是，真硬碰硬后，对方却发现，他们的境界被压制了！
　　“什么？凭什么？”
　　“逆天压制我们顺天？”
　　“同样是星爵，他们的法则之力，品质竟然是我们的数千倍？”
　　这太吃亏了，硬碰硬根本吃不消。
　　战局绝对人数优势的敌人，顿时开始溃败。
　　“哈啊哈！看我金丹！”
　　薄命族领袖，吐出一颗金丹，之前还在原始星球苟着时，就靠着逆天大道，炼出这颗金丹。
　　让他可以纵横太空，令蛞蝓们震惊。
　　如今亚空间祭坛找回来，所有他们一族的法则都圆满，补充入金丹。
　　后者的境界，一下子相当于星爵级，而实际威力，却比星爵级高太多，有可怕的道韵加持。
　　让他，足以以一敌万。
　　其他薄命族人，虽然没有这么厉害，可也不差。
　　大家都逆天了，而那神秘的逆天大道，似乎天然就比天道更强。
　　如此，上限高，自然他们也水涨船高，同样的法则之力，也就更强。
　　个个都有额外加持，使得薄命族人均都是同级天骄般的战力。
　　“撤！快撤！”
　　敌人溃败，且战且退。
　　薄命族领袖追击，想要抓到个管事的，好让他们安然渡过这片星区。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在后方大国主坐镇的方舟中，猛然间，有无数强者，凭空降临到方舟之中。
　　“什么？”
　　“不好，还有埋伏！”
　　“是高维降临！”
　　大国主触须乱颤，这是人家的地盘！
　　更高的三维象限早就蹲好了六重天以上的强者，此刻不断降临，更有跨维度打击，凭空杀进了方舟。
　　他来不及多做什么，瞬间将无数族人，都吸进体内融合，并全力催动统一力战甲自保。
　　只见眼前白光炽烈，整个方舟都被高维打击撕碎了。
　　他虽然没死，但也重创，能级差距太大。
　　“死吧！”降临的高维生命体，每一个都充斥高能，金光灿灿如神灵一般。
　　打击接二连三，毫不留情。
　　一坨坨巨大光柱，在黑暗的真空中耸立，每一座都是超界限的能量，没有任何物质可以抵挡，统一力场都驾驭不住。
　　关键时刻，薄命族领袖赶回，将蛋抛出。
　　“给我吸！”
　　能量多？能级高？那又如何？
　　惊世之蛋，连天道都能打压，还怕这个？
　　只见光柱，打在蛋上，瞬间被吸收，一下子暗淡。
　　惹得高维降临的敌人，无比震惊：“这是什么？”
　　“这是我族的无双幼崽！”
　　薄命族领袖没说这是奇物，反而强调这是他们的幼崽。
　　把对方吓得够呛，幼崽？幼崽都这么猛？
　　只见奇蛋如同一颗飞翔的太阳，所过之处，光柱一个个熄灭。
　　无往不利，什么都不惧。
　　众多高维降临的强者，纷纷出手，神通、秘法层出不穷，却如同挠痒痒。
　　伤害，直接无视。禁锢，被能量旋涡给吸爆！
　　封印，更是直接破法给破掉，唯一有用的，是强制传送。
　　“收！”
　　对方文明的最强者，一名打着灯笼的金甲巨神，翻手将此蛋抓在手中。
　　“哈哈哈，原来只是个不会自己动的蛋。”
　　金甲巨神大笑，手中出现幽蓝的火焰，直射其灵魂：“给我炼化！”
　　他看出这颗蛋的奇妙，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灵魂抹去，蛋体炼化成法宝。
　　可这一下，惹了大祸！
　　恐怖的精神力，再次出现，这一次比之前蛞蝓在实验室里妄图动其灵魂时，还要震撼。
　　超高浓度的气态精神力迸发，直接把金甲巨神炸碎，灰飞烟灭！
　　更有一道意念，贯穿到了六重天，直接把对方的高维本体都反震致死！
　　“啊！元首陨落了！”
　　本地的文明吓傻了，他们的元首，他们的最强修士，竟然被秒杀了！
　　大国主见状，惊喜道：“真是找死！”
　　同时心里，又意识到这颗蛋的尿性。
　　对其肉身的摧残，除了会被吸收力量以外，倒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想想也是，这颗蛋坚不可摧，什么秘法打上去，就跟挠痒痒一样。遇到封印、禁锢，还会自带破法属性。
　　恐怕所有的打击对其而言，都没感觉。
　　相比起来，其内部那个沉睡的心灵，才是禁脔，一旦触及会自动反杀。
　　所以迄今为止，这颗蛋还真没杀死几个人。
　　除了最开始动其灵魂的几个蛞蝓被反杀外，就只有两个‘天道’了……
　　“轰！”
　　果然，那金甲巨神陨落后，顿时有本地的天罚降下。
　　那是一盏灯，光照之处，万物如雪般消融。
　　每个文明，都有其特色风格的天罚，任何稀奇古怪形象的东西，一旦成为天罚，都可能蕴含巨大的力量。
　　但这对惊世之蛋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咔嚓！”
　　无数法则本体浮现，随后被吞噬，顿时在场所有的修士，都失去了力量。
　　“啊？”
　　本地的文明彻底懵了。
　　薄命族与蛞蝓们，立刻掩杀，很快杀得大败，抓捕俘虏无数。
　　这些人都难有反抗之力，被祭坛之光罩住，动弹不得。
　　“不要杀我们，饶命！饶命！”
　　他们都显露出了本体，原来是一个个光雾般的生命，没有固定的形体，长成什么样子都行。
　　大国主说道：“我不杀你们，你们也难活下去了。”
　　“我劝你们逆天。”
　　“我们不是逆天者……”光雾们苦涩道。
　　大国主笑道：“你们可以是！难道你们不想摆脱生灭轮回吗？”
　　光雾们浑身一亮，可随后暗淡：“不可能的，宇宙的主宰，掌控了一切，他杀死我们，只需要一个念头。”
　　听到这话，反而把大国主他们听得一愣。
　　“宇宙的主宰？”
　　光雾们想起来，这群家伙，连域外战场都不知道。
　　于是解释道：“宇宙中早已诞生了一个个主宰，有的掌控星河，有的掌控星群。”
　　“你们不会还以为，生灭轮回，是宇宙的自然规律吧？”
　　“不是的，这是人为的，乃是一个个无比强大的主宰所创造的规则。”
　　“为得就是筛选出优质的文明，然后吞噬我们中的伟大者！”
　　他很快将飞升体的事说出，惹得大国主震撼难言。
　　“竟然有这种事……就因为他们，比我们更早的站在巅峰，所以我们也就成了被养殖的玩物吗？”
　　有些事，一点就通，大国主他们都一下子明白。
　　光雾们继续说道：“我们属于雷影主宰，这个星系，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下层区域。”
　　“一旦跨出星系，就意味着有参加‘血战’的资格。”
　　“那是雷影主宰建立的战争规则，必须参加，与其他文明厮杀。”
　　“他以大法力，串联了一个个星系，在他们的交界处，构建了一处域外战场。”
　　“虽然只有一个星系大小，但却包罗万象，容纳了数以万计的强大文明，都是各个星系出类拔萃的存在。”
　　“星爵文明，在其中是最弱的，唯有星灵存在，才有自保的资格。”
　　“若能成为中等星灵，就可以站稳脚步，稳定的在战场中掠夺乃至灭绝其他文明。”
　　“一旦达到高等星灵，就可以成为雷影主宰的眷族，承诺不再灭绝其族裔。”
　　“这就是公开的，跳出生灭轮回的道路。”
　　“总之，你们只要跨过星际边缘，就会知晓这一切。”
　　大国主他们人麻了，脑袋嗡嗡。
　　原来他们生在一场巨大的战争游戏之中，而这里，则是给战场输送新鲜血液的文明培育皿。
　　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在星际竞争中崛起，踏出星系，也只是堪堪走出了新手村。
　　有资格成为血战的选手，参加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
　　“要成为高等星灵，才可以摆脱生灭轮回吗？”大国主呢喃着，这样的真相太残酷。
　　薄命族领袖怒道：“我偏不参加呢？成为眷族？恐怕就是奴隶吧？”
　　“这不是我们的目标，到头来还不是生死由人？”
　　“为什么不团结起来，一起战胜这个什么主宰？”
　　他并不理解什么叫星群主宰，他甚至连星灵境界都不懂，因为过去九十九个纪元，都从来没有达到过这个地步。
　　光雾们很诡异地看着他：“挑战雷影主宰？”
　　“那是我们无法理解，根本不可能企及的高度！他太强了，我们环境中的一草一木，一粒尘埃，甚至是我们自己身上的粒子，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早在九百万年前，他就将整个星河的基本粒子，都改造成属于他的物质，烙印了他的印记。”
　　“包括我们！我们身上每一个粒子，都来自他！”
　　薄命族领袖骇然：“你说什么？”
　　他能想象到，这意味着什么，人家如果需要能量，直接就可以把他们抽干。
　　把他们的星河，把他们的文明，把他们的一切，都转化成能量……打出去……
　　光雾们也很悲哀，但又无可奈何道：“天道时代来临后，主宰的这份枷锁，就更强了！”
　　“直接成为法则！因为飞升体，就是整个文明的集合体。”
　　“他们进化掉了社会，也就没了所有桎梏，文明效率达到极限。”
　　“天道直接成了他们的‘私有财产’，堪称随身系统！”
　　大国主和薄命族都惊骇退后，头皮发麻。
　　飞升体，极为特殊，单体就是整个文明。
　　这和那种所有同胞都进入虚拟世界，被一个人随身携带的情况，完全不同。
　　飞升体是真正意义上，整个文明融合为一体了。
　　如此，天道这种随文明绑定的东西，也就成了飞升体人手一个的玄学之源！
　　一对一服务！
　　想想就知道，这有多可怕。
　　言出法随不是梦，改变自身文化，凭借飞升体的超级智慧，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此，也就可以随意改变玄学法则，构建心仪的玄学体系。
　　这种情况下，掌控其体内如细菌般的一个个文明，自然得心应手，堪称命运一般玩弄。
　　过往的种种天灾般的大灭绝，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小程序罢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国主哭泣起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文明上上个纪元，那么强盛，是怎么毁灭的了。
　　怎么可能不毁灭？再强大，也躲不过主宰施加的灭绝。
　　直接让所有人生不了孩子，直接制造一种法则瘟疫，甚至干脆生成可怕的玄学风暴，在国境内肆虐，专杀他们。
　　更甚至，把他们当做体内的储备能源，直接消耗了，或者变成某种招式……这都是轻而易举的！
　　他们就是人家的‘法力值’！
　　绝望！这样的养殖场，绝望到了极点。
　　……


第555章 承载所有文明的资讯
　　“暂时不要去域外战场了。”
　　得知生灭轮回真相后，大国主决定暂缓去星系外的计划。
　　“喂，你要放弃了吗？大国主？”薄命族领袖依旧面色坚定。
　　大国主凝视他：“当然不是，既然决意反抗，就不会再后悔了。”
　　“只不过，如今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不是硬着头皮往外冲，仿佛给谁表现自己的决心一样。”
　　“那没有意义，我们要为自己的文明负责，如此倾尽全力，才不会后悔。”
　　薄命族领袖点点头，现在他们这么点人，这么点实力，冲出去很可能是找死。
　　“对，我们必须继续提升自己的力量。”
　　“我们现在最大的倚仗，就是惊世之蛋。”
　　大国主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奇物在我们过去的纪元，也出现过多次。”
　　“甚至借此无敌于整个星系，可最终还是被灭亡了，奇物也不知所踪。”
　　“原来幕后一直是雷影主宰，掌控一切。”
　　“唉，如果这颗蛋，也是主宰所投放在我们的文明，用以催动我们发展，仿佛一种人造的奇遇……那我们无论做什么努力，恐怕都没有意义。”
　　薄命族领袖坚定道：“不要想这种绝望的可能，这会消磨我们的意志。”
　　“这是我族的幼崽，是我族所有苦难的结晶，我从来没把他单纯地当做奇物，或者他人制作的产物。”
　　说着，他温柔地看着那颗蛋：“我坚信他是可以出生的，只不过太过特殊而已，他必然成为一位伟大者，而非他人的工具。”
　　大国主怔怔然：“你真乐观啊。”
　　薄命族领袖笑道：“如果只考虑最黑暗的可能，那我们眼中的世界就没有光了。”
　　“命比纸薄，应有不屈之心。”
　　“相信自己能赢，大国主，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大国主露出笑意：“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有了与主宰抗争的底气。”
　　“接下来我们应该将本星系所有文明团结起来，利用奇蛋，帮助他们伐天，同时迅速发展到各自最鼎盛的时期。”
　　于是原本急急忙忙往星系外赶的他们，决定留在了光雾文明的领地上，开始借助这个文明继续提升自己的力量。
　　毕竟连光雾文明，都强的够他们吃一壶了，何谈域外战场？
　　若不是惊世之蛋厉害，他们刚才恐怕会一直被迫挨打。
　　每个文明，都有其特色的玄学体系与技术风格。
　　每个文明，也都或多或少拥有逆天文化。
　　大国主找到了光雾文明的逆天群体，扶植他们上位，拥抱逆天大道。
　　接着光雾文明的特殊的材料、玄学产物、技术知识，也都不断地输送给奇蛋。
　　“好可怕！他连神格都能造啊？”
　　逆天的光雾们，被这颗蛋的能力所震惊。
　　薄命族领袖骄傲道：“连你们的天道都灭了，吸收了你们的法则，这还有什么不能造的。”
　　“他一直在变强，你发现没有？”
　　“之前吸收了超频能量后，自身也蜕变成了高维的生命体。”
　　“而且传输的数据越多，他懂得就越多，潜意识可以制作的东西就越多。”
　　“如今连你们光雾文明的特殊灵物，特殊法宝也都能制作了。”
　　“我觉得单单我们三个文明的底蕴，还是太差，应该将所有文明的数据与所有人的记忆，也都传给他。”
　　“继续补强这颗蛋！”
　　光雾之王惊呼：“这真是你族的幼崽？这不就是奇物吗？”
　　“不，他只是一个拥有奇物特性的孩子罢了。”薄命族领袖微笑道。
　　光雾之王说道：“这能帮助我族，迅速达到鼎盛，可即便如此，也只是星爵巅峰。”
　　“这完全不足以在域外战场立足啊。”
　　“将近百年前，我们踏入域外战场，被选中与另一个星爵文明战争。”
　　“结果被完虐！精英丧尽，只剩下本土尚存，内部还发生政变，至此我族一蹶不振，如今已经进入发展停滞期了。”
　　“所以之前，会劫掠你们，这是看重了你们的统一力设备。”
　　大国主没有在意之前的劫掠，上一任光雾之王已经被蛋反杀了。
　　他只是问道：“星爵巅峰，还能被同级别完虐的吗？”
　　光雾之王苦涩道：“你们有所不知，域外战场的星爵，也不是好对付的！”
　　“要知道，整个血战，已经持续了八十万年了。”
　　“很多星爵，他看起来是星爵，其实曾经是星灵。”
　　“乃是在域外战场厮杀了太长时间，文明又从星灵层次打落下去，之后又重新崛起，反反复复。”
　　“这种星爵，他能是一般的星爵能比的吗？”
　　大国主他们震惊于血战持续了八十万年。
　　这太漫长了，薄命族把所有纪元都算上，合起来也没有八十万年。
　　雷影主宰太古老了，这场养殖游戏，也历史无比悠久。
　　那里相当于一个高级培育皿，文明也会起起落落。
　　如此，能在域外战场长期立足的星爵，未必一直是星爵，可能只是当前时代，不景气罢了。
　　说不定手头上，有好几件以前星灵时，留下的神器等底蕴，这战力是不好评价的。
　　光雾之王继续说道：“还有更离谱的，我就知道一个叫‘天狗’的中等星灵文明，自废了境界。”
　　“将原本欣欣向荣的社会，主动倒退到星爵巅峰。”
　　“这样的话，就只会匹配其他星爵。”
　　大国主错愕：“什么？还能这样？”
　　“域外战场中，原来是有序匹配的吗？我以为就是混战。”
　　光雾之王道：“的确是混战，任何文明，都可以在匹配之外的基础上，主动挑起战争，劫掠甚至毁灭任何文明，当然，仅限于域外战场，不可以追杀到下层的母星系去，将对方根绝。”
　　薄命族领袖冷声道：“这是为了保存文明的种子啊，否则允许随便杀下去的话，肯定是最强的文明，不断消灭所有对手。”
　　光雾之王认同道：“没错，如果无规则混战，一定会有强大文明，为了防止其他文明威胁自己，会将其彻底扼杀在摇篮中。”
　　“最后肯定只剩一个最强的文明，可这不是雷影主宰要的实验方向。”
　　“雷影主宰不缺强大的力量，战场中再强的文明，在他眼里也和蝼蚁一样……他只是想要多元化的素材。”
　　大国主追问道：“那匹配是怎么回事呢？”
　　光雾之王肃然道：“所有文明一上来，都会先匹配一个同级宿敌。”
　　“宿敌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决不允许和平，要持续不断地厮杀，打到一方在域外战场死光为止。”
　　“战败的一方，本土会遭受灭绝天灾，打落到原始时代，回归到少许幸存者的火种状态，以做惩罚。”
　　大国主问道：“就没有不愿意参战，与宿敌联合起来对抗这规则的文明吗？”
　　光雾之王苦涩道：“当然是有的，有的文明不愿意参与这无意义地厮杀，但这种文明正好作为杀一儆百的素材，以彰显血战规则的权威。”
　　“如果逃避战场一段时间没有参与血战，就会因消极判负，经历灭绝洗礼。”
　　“要是一百年内，打成平局，没有消灭自己的宿敌，则平局的双方都会遭受到灭绝天灾。”
　　“总之想要延续下去，唯有赢。很多文明，彼此都不认识，也不想战争，却要杀到血海深仇。”
　　“为了文明不被打落至尘埃，只能源源不断地输送战力到域外战场，去支撑这场血战。”
　　“想尽一切办法，把对方杀到，再也没有……或者不敢派星爵强者到域外战场为止。”
　　“这会付出巨大的牺牲，但没办法，因为如果输了，牺牲更大！平局……也一样！”
　　薄命族人都被这残酷的战争所惊悚。
　　蛞蝓们也不寒而栗，他们的祖先，就参与过。
　　大国主痛哭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的祖先，恐怕就是被杀一儆百的那个素材。
　　上上个纪元，星际蛞蝓们，杀出星河，辉煌的时代却戛然而止。
　　恐怕就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厮杀，否则不至于这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凝格在神话传说中。
　　大国主嚎啕大哭，半晌才回过神。
　　他看过来：“那你们呢？你们光雾这是输了？你说你们的精锐百年前在域外战场死光了。”
　　光雾之王艰难道：“还没输，我们还在继续往那里输送战力，还在想办法翻盘。”
　　“但大势已去，这与麻木地送死，其实也没区别了……”
　　“百年之期一到，而在域外战场没有我们的星爵能活着的话，我们就会被判负，迎来灭顶之灾。”
　　大国主难受道：“一百年的时间也太短了，一旦前期被打光了精锐，后面基本不可能翻盘，除非文明爆发，出现了划时代的进步。”
　　光雾之王说道：“以前是为期一万年，后来改了规则，才变成了百年。”
　　“为什么？”
　　“因为天道时代来临了，文明进步的速度与战争的烈度，都变大了。所以雷影主宰实时调整，加快了节奏。”
　　“嘶……”
　　众人又惊又怒！
　　的确，玄学体系的发展是很快的，很多文明可能技术上还很低级，修炼的强者就已经能纵横星空了。
　　大国主呢喃道：“技术爆炸太难出现，但文化爆炸却简单很多。技术层面低不要紧，如果玄学战力反超出对面一级，还是能赢的。”
　　薄命族领袖咬牙道：“这种战争毫无意义，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光雾之王怅然道：“没错，对双方都有坏处。”
　　“赢了的一方，立刻就会匹配到一个新的宿敌。”
　　“如果是因为文明提升一级而赢得胜利，那更惨！”
　　大国主立刻反应道：“如果你们为了胜利，想尽办法，终于踏入了初等星灵，反杀了对方。”
　　“可你们下一个宿敌，就会是初等星灵。”
　　“而你们本就因为战争疲惫不堪，强者凋零，再加上刚踏入初等星灵，这时候就要对付同级宿敌，根本就是噩梦模式！”
　　光雾之王恨声道：“没错，所以才会有天狗文明这种情况。”
　　“身为中等星灵，却自废成就，主动倒退自己的时代。”
　　“这样的话，星爵级别的战争，他们几乎稳赢，不惧宿敌。”
　　“而即便有星灵层次的文明劫掠他们，额外拉他们混战，他们也不会没有还手之力，具备一定的星灵级底蕴。”
　　“因为他们只要想，可以在短时间内，又重回星灵层次！”
　　“毕竟当初倒退，是主动所为，肯定是留了后手的。”
　　众人点头，没错，主动倒退，毕竟是自己人动手，肯定不可能扼杀自己的潜力。
　　人为制造一些技术和秘法的失传，以后有需要，再探索遗迹就是了。
　　还有那些顶级天才，伟大者的苗子，都肯定会呵护保留。
　　关键时刻，开启上古遗迹的入口，让他们去把文明曾经的辉煌，找回来就行了。
　　诸此种种，都是可以操作的。
　　等于暗藏了自己文明底蕴，让社会暂时倒退一两个时代而已。
　　大国主有些理解那个文明了，谁愿意自废成就啊？文明好不容易爬上去，却要主动倒退。
　　内部清理自己的强者，这一定很痛苦，但为了能更长久的存续下去，这也是一种对于整个文明而言有利的选择。
　　八十万年的血战，把所有文明，都逼到了极致。
　　发展历史起起伏伏，被反复揉搓、打磨，所有文明都拼了命，肯定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而想要摆脱这一切，唯有拼了命地冲到高等星灵的层次，但即便如此，在主宰面前依旧是蝼蚁，只能选择成为眷族。
　　大国主说道：“真走到那一步，成为眷族后，心气恐怕也没了。”
　　“仿佛就已经实现了终极理想一样，只求安生了。”
　　众人都沉默，这个过程，也是个调教的过程。
　　成为眷族后，恐怕就不会再有反抗之心，因为牺牲太大了……
　　这个结果是多少次生生灭灭，是多少牺牲所换来的？这个成本会压得文明喘不过气，最终将眷族的身份，当做宝物一样呵护。
　　害怕失去！
　　如此，只会安心当好走狗的职责。没有潜力也没关系，主宰也不在乎眷族能提供什么，本质上这只是仆从种族。
　　真正需要的素材，是那些还在拼了命往上爬，充满朝气，充满伟大理想，锐意进取的种族。
　　所谓高等星灵成为眷族，本质上，是对成功爬到这一步的文明，暮年时候可以安生退休的奖励。
　　薄命族领袖激动道：“我们决不能，以成为眷族为目标！”
　　“我们要击败雷影主宰！”
　　但光雾之王跟看孩子一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相信吗？”薄命族领袖目光坚毅。
　　“我个人是相信的，但作为文明的领袖，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光雾之王也非常成熟地说道。
　　薄命族领袖咧嘴：“你指的是火种吧？如果致力于战胜雷影主宰，那如果我们失败，结果会更惨。”
　　“那时候可能就不是什么倒退到原始时代了，很可能彻底消失在宇宙之中。”
　　逆天光雾们点头，他们不是没有志气，谁都想摆脱生灭轮回。
　　但站在文明尺度考量，永远要以延续为第一要务。
　　薄命族领袖指着那颗蛋：“有的！”
　　“这是一件坚不可摧的奇物，也是我族的孩子。”
　　“我坚信他一定会出生，所以，将我们所有文明的记忆、文化与知识，都传给他吧。”
　　“这会让他强大，也会让我们的一切，得到继承。”
　　光雾们一愣，凝视那颗蛋。
　　他们已经见识过那颗蛋的能力了，他什么都能记住，灵魂不朽，承受力无限。
　　躯体也坚不可摧，连法则都吞噬、替代运行。
　　最关键的是，他是一颗蛋！他是活着的。
　　如果真的能出生，且承载了所有文明的记忆，那毫无疑问，他就是所有文明的最后火种。
　　“所以，将一切都留给这颗蛋吧！这不仅能让我们强大，也等于留下了一份希望。”
　　“就算我们战败，就算我们灭亡，我相信，他也会承载着我们的一切，而永远存在。”
　　薄命族领袖的话，表达了这个蛋本身就可以作为兜底措施。
　　让众人都坚定起来，他们不怕死，就怕文明消亡，再也无人知。
　　文明有三种延续，一种是体制的延续，这种本身就会不停地更新换代，所以是最不重要的一种。
　　一种是种族的延续，那是血脉的传承，但对于高等文明而言，血脉也改变过很多次，所以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延续。
　　最重要的是第三种，文化的延续。哪怕一个文明血裔全部灭绝，但他们的文化传承下去了，有人记得他们的种种，那份影响力将永垂不朽。
　　只要这个东西传承下去，就不能说这个文明消失了。体制与血脉，都还是有可能再现的。
　　延续是他们的责任，做好了责任，就可以拼命追逐梦想了……再也无惧。
　　“坚不可摧，加无限的资讯存储吗？”
　　“可他也有压根不会出生的可能啊。”
　　有人呢喃。
　　薄命族领袖斩钉截铁：“那他也有一定会出生的可能！”
　　“没有完美的方案，所有文明都在拼了命地想要延续，想要进步，拼搏渺茫的机会。”
　　“而我们有他……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大国主笑道：“没错，没有完美，只有已知的最好。”
　　薄命族领袖振奋道：“那就战吧，掀翻主宰！哪怕他现在，就在凝视着我们！”
　　说着他抬起头，仰望黑暗的深空，恨不得从中看到一双眼睛来！
　　“现在！立刻！将这个星系，所以的天都斩了！将一切所见到的文明，都拉拢进来！”
　　“越多越好，越多……这颗蛋就越强大。”
　　“他将不只是我薄命族的孩子，而是所有文明的孩子！”
　　“来吧，主宰，如果你畏惧了，可以现在就毁灭我们。”
　　他怒吼着，并不是挑衅。
　　理论上他们所谋划的一切，主宰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是一种无可奈何，寄希望于主宰不在乎。
　　众多泡泡的世界树外，白柱主宰已经在域外战场部署了准备。
　　瞥见这一幕，笑了，还真的给予了回复。
　　顿时整个时空，都在响彻一个宏伟的意念，无数的物质的参数都在扭曲，汇成一句话。
　　“蝼蚁，速度一点，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第556章 轰动战场
　　几天的时间过去。
　　整个星系的文明，都懵了。
　　因为一群自称斩命联盟的家伙，到处在星系肆虐。
　　他们联络各方逆天者，掀起了大战，推翻了顺天政权，还将一个个文明的法则都给抽掉。
　　这堪称降维打击，因为现在的文明，太依赖玄学了。
　　法则一收，直接就大倒退。
　　不顺从逆天文化，就几乎发展不了了。
　　要知道，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参与了域外战场，在和其他文明拼命呢。
　　若是不能往前线输送强者，就完了。
　　毫无疑问，这引起了整个星系的恐慌，好在，这个斩命联盟，并没有借此力量，征服各个文明。
　　相反，他们在呼吁号召，整个星系的文明都团结起来。
　　起初大家是不得已，而加入了这个联盟。
　　但很快，他们就被斩命联盟的‘天蛋’所折服。
　　“我们黑球文明，是绝对不会被强权所屈服的！”
　　“嗯？这是什么？”
　　“啊？虚道丹？开什么玩笑，这东西可以量产？”
　　“这是只在上古遗迹中才可能考古出来的上一纪元遗留，食一颗便可踏入星爵巅峰！”
　　“咦！我踏入黑球境了！”
　　各个文明都是顺天，而不愿意逆天的很大原因，是因为逆天没有好处，而顺天方能强盛下去。
　　这便是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然而时代变了。
　　当逆天能拥有顺天的一切，乃至更厉害时，那么逆天也就成了大势所趋。
　　短短几日，凭借惊世奇蛋的厉害，斩命联盟，终于拉拢了整个星系，团结出了一个强大的联盟，要共同去域外战场。
　　就是可惜，整个星系太弱了，还处于多强共存的状态，竟然一个星灵文明也没有。
　　大多数甚至连星爵都不到，乃至还是原始时代。
　　好在，他们祖上阔过。
　　凭借天蛋复刻遗迹中的底蕴，各自文明最辉煌的时代，正在回归。
　　“我加入，跟他们拼了，我的文明，已经无法支撑血战，就要败给宿敌了。”
　　有的文明，早就参与了血战，疲惫不堪。
　　就算熬过这一轮，也熬不过下一轮，是进也死，退也死。
　　此刻斩命联盟，反而是给他们提供了另一条路走，岂不干脆拼了？
　　而有的文明，则还很犹豫。
　　“目标是掀翻雷影主宰？就凭我们？这怎么可能啊！”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厉害吗？如今说不定正在俯瞰着我们啊！”
　　薄命领袖坚定道：“不用‘说不定’，他就是在看着我们，甚至还回答我了。”
　　说罢，他朝天质问：“喂，你说是不是啊！”
　　所有人再度聆听到震吼：“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如果你们退缩，我现在就开启天灾。”
　　“吓！”
　　听到这不知从何而来，仿佛是时空本身在说话一般的声音，新加入的文明都惊悚。
　　果然，主宰在注视着他们！
　　这怎么可能赢啊！
　　但是上了贼船，现在退缩也不行了。
　　主宰竟然直接告诉他们，现在退缩，直接就发动天灾。
　　太自信了，这是逼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啊。
　　“这可是你说的！”薄命族异常坚定，他们高高举起那颗蛋。
　　“诸位，听到了吧！”
　　“进是死，退亦死，不如拼了。”
　　“放下所有顾虑吧！把所有的资讯，都交给这个无敌的孩子，他会承载我们文明的希望，永远记着我们。”
　　本来想要短时间内，统一阵线，凝聚斗志，还比较艰难。
　　毕竟各个文明，差异很大，想法很多。
　　但是主宰竟然亲自添了把火！
　　进是死，退亦死，根本没有选择。
　　既然不给活路，那就让主宰去死！
　　……
　　众多泡泡的世界树之外，白柱主宰根本没把这群家伙放在眼里。
　　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差距太大了。
　　事实上，过去经常有充满朝气的文明，心比天高，致力于摆脱生灭轮回。
　　几乎每个时代，都有那么几个。
　　但毫无疑问，全部失败，正常情况下，主宰甚至都不会理会。
　　那些文明，连主宰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败给眷族，或者被其他文明撕碎，感受到现实的寒冷。
　　白柱主宰，之所以还要回复他们，完全是看在那件奇物的面子上。
　　毕竟这不是他的地盘，他是代管。
　　还真怕对方怂了，在底层星系拖发育，不敢去域外战场。
　　只要到了域外战场，那么一切都好说。
　　因为血战的规则是必须参加，如若消极作战，就会被判负。
　　身为代管的白柱主宰，就可以派出自己的眷族，给予他们大灭绝。
　　灭绝有两种，一种是天灾型，一种是直接由眷族出手。
　　一般的文明天灾就够了，而有些强大文明天灾处理不干净，则会让已经达到高等星灵的文明去做。
　　后面这种情况，就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战争当然要有战利品，眷族是随意处置对方的，包括收走对方的奇物。
　　不是什么奇物都交给主宰的，只要那件奇物，主宰看不上，通常就是由眷族保管。
　　毕竟奇物千奇百怪，主宰一人就是一个文明，哪敢什么玩意儿都往自己身上装？
　　实际上，所有主宰的星河之躯，都是外骨骼，可拆卸的，更接近于一套机甲的性质，或者是一种本命法宝。
　　并没有各个文明所想象的那样，完完全全是身体的一部分，还是有隔阂的。
　　不然的话，会有大危机。
　　因为文明会孕育奇物，要是出现白布死神那种恶意的玩意儿，可能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主宰……
　　所以雷影带人外出执行任务，放下养殖星河，其实就是取消了特殊融合状态。
　　会无法实时获知这里的情况，一切交给了自行运转的法则系统，以及眷族。
　　再加上白柱来看管所有泡泡，做临时主宰。
　　白柱主宰此刻确定斩命联盟马上就要到域外战场，立刻准备暗箱操作，让自己地盘里的文明，匹配到对方。
　　可是一个权限，突然插入进来，阻止了他。
　　“嗯？”
　　“血丝，你做什么？”
　　白柱主宰，凝视一个亿万血丝纵横的生命体，如同真空中的滔滔血海。
　　这是个基因文明，是雷影主宰名下最得力的眷族。
　　“雷影主宰给我的职责，就是监察您的举动。”
　　“血战法则自有运转，您只需要看管这一切，不出意外就好。”
　　血丝不卑不亢地回答，基因文明通常没有谎言，说话很直白。
　　白柱主宰脸色一沉，好一个雷影，原来防着他的。
　　不过雷影比他强大太多，而且飞升体之间，可以不用给脸，大家都不是很在乎面子。
　　“现在就是特殊情况，血丝，意外已经发生。”
　　“有文明仗着奇物，要打破养殖法则，颠覆雷影的秩序！”
　　听了这话，血丝依旧条理清晰道：“如果那些文明真的威胁到秩序，自会由我来按照规矩处理。”
　　“您为何要将自己的世界，并入进来？投放自己的眷族？”
　　的确，一切自有规则，而且是悠久的传统。
　　类似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很多回。如果真有文明要反抗主宰，眷族会出手。
　　白柱引入自己的势力，正常情况下，这是说不过去的！
　　“这里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所以得由我来。”
　　“一切自有原因，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白柱直接应付，根本不把血丝放在眼里。
　　血丝区区一个高等星灵，而他是星群主宰，双方光质能体量，就是百亿倍的差距。
　　再加上境界压制、绝对特性、自创法则等一系列手段的加持。
　　两者压根没有可比性。
　　然而血丝却不卑不亢：“我是蝼蚁，您作为代管主宰，可以不跟我解释。”
　　“但我已经将情况上报给雷影主宰，他送回了一缕意志，请您向他解释。”
　　说罢，一团强大的意念的出现，雷影主宰的面庞，浮现在世界泡泡上。
　　“什么……”白柱主宰一愣。
　　执行任务很闲吗？竟然还有空管这边的事。
　　理论上来说，这次雷影带人去封印天衰大星云，要面对最可怕的逆天炎帝，乃是要命的任务！
　　一不小心，可能就陨落在那里。
　　“看来你已经成功了，雷影。”白柱恭喜着。
　　雷影淡淡道：“一切很顺利，我到那就立刻出手，第六城主给我的宝贝，瞬间收纳了整个天衰大星云。”
　　“我看了一下，就连虫族也逃不脱，真的好厉害。”
　　白柱没想到他任务这么顺利：“城主的任务，不是让你封印炎帝吗？你能确定已经将他关起来了？”
　　雷影说道：“他们应该在炎帝创造的小宇宙中，我怎么能进去确认？找死吗？那里连天道都没有。”
　　“因此想要完成这种任务，不能等见到炎帝再出手，那就晚了。”
　　“万一少关了一个虫族，都算是白干。”
　　“反正从神殿迷宫外，也能观察内部，我现在就在这确认，炎帝一定会出现，并想尽办法离开迷宫。”
　　白柱关心道：“小心一点，炎帝不是不能出来，而是出来的瞬间又会回去。”
　　“这是有区别的，别大意。”
　　雷影冷淡道：“我不会大意，倒是你，血丝把情况都跟我说了，你想夺舍那颗蛋？”
　　飞升体最了解飞升体，白柱一撅屁股，雷影就知道他想干嘛。
　　白柱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羞惭，反而理直气壮道：“你不是让我代管养殖世界吗？”
　　“我并入自己的世界是有原因的，这件事你的眷族把握不住。”
　　雷影声音变冷：“哦？我就离开几天，便出现了不得不由你处理的事故？”
　　“什么原因，说来听听。”
　　“泽塔人。”白柱一句话，就把对方差点噎死。
　　“……”雷影一时间陷入沉默。
　　其实光这三个字，就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白柱还是专门解释道：“就是上次偷……嗯，使用你幽能核心的那帮泽塔人，以杰斯为首，他们又盯上了你的血战。”
　　“此刻正在观战，并且已经知晓有文明联合起来，要推翻你。”
　　“他们很喜欢这种戏码，想知道你的养殖秩序，到底有多稳固。”
　　“可杰斯那些人，你懂得，他们不可能不掺和一手。你确定要让血丝来处理？”
　　雷影知道，血丝虽然得力，但情商很低。
　　若是触怒泽塔人，可不妙。
　　杰斯那帮人，是第六城主的孩子，是凤凰星群的泽塔贵族，经常在他们的养殖世界玩耍。
　　甚至偷他的幽能核心，与他生孩子，玩坏了他一些思考单元。
　　雷影之前一怒之下，杀了几个，结果被第六城主重罚，少了很多优秀人格，现在还在心疼呢！
　　“真的吗？”
　　“真的，他们现在，就在我的世界。你要去觐见一下吗？”白柱主宰淡淡道。
　　“不了……”雷影杀了他们中的一些人，杰斯等人虽然幸存，但也被他揍了一顿。
　　尽管他被第六城主重罚，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然而现在若觐见，不是找事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杰斯这帮人盯上血战，有可能就是故意来找茬，搞破坏，消除心头之恨的。
　　让血丝去处理，肯定不行。这事还真的由白柱主宰，从中斡旋。
　　“交给你了，白柱。”
　　“我看中的优秀文明与人才，都有标注，保护好他们。”
　　白柱主宰认真道：“交给我吧。”
　　说罢，雷影的意念消失了。
　　白柱嘴角一翘，大家都是飞升体，谁还不懂谁啊？
　　所以他怎么可能蛮干？自己掺和血战，的确是说不过去的行为。
　　但之所以雷影要留个主宰，在这替大家看管养殖世界，就是因为有些事情，眷族是处理不了的。
　　比如，泽塔人。
　　这是个完美的借口。
　　为防万一，他甚至真的请来了泽塔人，观摩血战。
　　杰斯等人本来也没想来，之前雷影发怒，不管不顾，杀了他们这帮宇宙贵族，其实是把杰斯等人吓坏了。
　　意识到，这家伙不是泥捏的，真敢杀他们。
　　事后雷影也没死，只是被惩戒，虽然毁灭天才人格，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站在杰斯等泽塔人的视角，拿命换人家的辅助人格，有点不值了。
　　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雷影上次的发狠，反而让剩下的普通泽塔人，不敢惹他了。
　　当然，他代表雷影，主动邀请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雷影不在，杰斯等泽塔人也不至于来都不敢来，心里只当是白柱代表雷影出面，想讨好他们，招待他们，缓和一下关系。
　　此刻杰斯等贵族真的在观摩血战，正看得有劲呢。
　　“哈哈，这个天狗文明有点意思。”
　　“明明拥有那么多上古遗迹，里面珍藏无数，却偏偏不开启。”
　　“内部无数奇才、天骄，卡在星爵巅峰的境界。”
　　“而成就星灵的机缘，却全部都锁在一些禁地中，不见天日！这不是有毛病吗？”
　　杰斯等泽塔人，不懂天狗文明以前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出现这种奇葩情况。
　　但见到这个文明，一旦失利，就会自动开启一个秘境。
　　一群天骄踏入其中，寻得几丝机缘之后，就能在域外战场，杀得宿敌打败，便感觉很有意思。
　　“这个文明，是主动降级的，就为了在星爵层面立于不败之地。”
　　“每隔百年，就会自动开启一些底蕴资源十分丰沛的上古遗迹！供人探索。”
　　“那刚好也是宿敌之战结束的时候，以此用来奖励文明里那些在战场中效力的英雄们，顺带恢复文明的元气。”
　　“除此之外如果宿敌不简单，让他们中途就失利，遭受挫败。”
　　“则文明内部，就会提前开启一些遗迹、禁地、秘境，塑造大世，增强己方。”
　　“这一切已经形成独特文化，有天道法则运作。”
　　“要是遭遇灭顶之灾，文明所有秘境都会开启，一些沉睡、自我封印，甚至是死掉的老祖，都会复苏，重回黄金大世，以抗大劫。”
　　白柱主宰有一缕意念，站在杰斯等人旁边，陪着这群泽塔贵族。
　　他拉来这些人到雷影的地盘，此举可谓引狼入室，自然不会让他们知晓斩命联盟的事，以免真的节外生枝。
　　就算真的节外生枝，只要不闹得太大就行，反正这是雷影的地盘。
　　此刻这些家伙，在关注天狗文明，让白柱很满意。
　　对，就是这样，域外战场厮杀的文明无数，泽塔人肯定关注动静大，特别有意思的那一批。
　　斩命联盟初入，定然寂寂无名。
　　他只要迅速匹配自己的眷族，将其消灭，然后把战利品带走即可。
　　“轰隆！”
　　就在他招待泽塔人时，斩命联盟终于越过星系边缘，来到了域外战场。
　　这是一片天体密度特别高的星云，由数以万计的文明瓜分。
　　斩命联盟，共计十八个文明，其中十三个是新手文明，自动分配了一片数万恒星系的天区。
　　各自不同，毕竟血战法则，不会管他们是什么联盟，都是按照文明单位划分。
　　初始这点地，算是很小的地盘了，位于星系的边缘。
　　是专门留下的无主之地，用来安置初入域外战场的文明的，否则一些新手进来，连立锥之地都不会有。
　　这种地盘，就算是初始的核心领域了，一旦在宿敌战争中，这片区域失去，且没有己文明一个活人，则就会判负。
　　正常来说，新手入局，平平无奇，只会闷头发育，同时防范宿敌的进攻。
　　然而，薄命族的领地中，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波动。
　　轰轰轰！
　　血战法则，刚把这个文明安顿好，强制传送和输入完所有血战规则，就引发了大异变！
　　一股无形到了力量，竟然就把血战法则，从冥冥中抽出！
　　吸收！斩断！
　　哗啦一下，那片区域的法则失效了。
　　薄命族文明，一下子成了不受血战系统约束的文明！
　　“什么！”白柱主宰大惊。
　　没想到薄命族这么狠，都不酝酿一下，区区星爵，连一个星灵战力都没有，竟然敢一上来就搞大新闻。
　　直接利用奇蛋，脱离出血战法则的管辖，堂而皇之地向雷影秩序宣战！
　　整个星系，亿万锁链纠缠，以薄命族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收束。
　　最后咔嚓一下，全部震碎。
　　动静之大，震撼星河，无数交战的文明都停下，骇然地看向这个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杰斯等泽塔人，瞬间关注过来。
　　域外战场，自有其规矩，雷影通过天道，塑造了一系列法则，约束各个文明。
　　把所有战争规则都输入其中，正常情况下，会自动判定胜负，以及选定宿敌，还有其他的一些功能，如同一套系统，不需要人为操作。
　　可这些行为，作用于奇蛋，法则效果就会被其吸收，薄命族领袖再一句话，那蛋当场就把战场法则斩了。
　　虽然战场的其他地方还有，而且血战本质寄托于雷影主宰的随身天道，不是这里可以斩的。可以说雷影本人不死，其天道就不灭。
　　但以奇蛋为中心，局部的法则失效，却足以让薄命族不受约束了，成为整个战场的‘逆战文明’。
　　他们想走就走，想打就打，想打谁就打谁，都不会有法则来制止和牵制他们，抹杀程序也对其无用！
　　甚至于同样的方法，他们一旦到了别的文明的地盘，同样能帮他们斩断血战法则的约束。
　　这简直无法无天了。
　　想要制裁、影响他们，就只能进行人为操作了！
　　“可恶……”
　　白柱主宰见泽塔人过问，只能如实说明，但隐瞒了大部分情况，只说这是个逆天文明，还要逆战，妄图打破雷影的秩序。
　　“法则失效，只能由我亲自处理，我会派出眷族消灭他们。”
　　“您不要在意，被他们扰了兴致。”
　　杰斯却来了兴趣，笑道：“这个有意思！我就说，你们把底层文明压榨这么惨，会没有反抗者？我不信，你看这不是来了？”
　　“雷影不行啊，自己立的法则，还会被蝼蚁打破？他本人不在，我来帮他处理！”
　　白柱脸都绿了：“我派出一支眷族就足以……”
　　杰斯摆手：“不用，区区星爵文明，你还要动用高等星灵？”
　　“正好天狗刚战胜宿敌，告诉他们，新宿敌就是这个文明。”
　　“让他们为主宰分忧，消灭反抗者。”
　　“欺负弱小有什么意思，立于不败之地有什么意思，让他们要干就干这种！”
　　白柱心里某些人格骂街：“草你个小灰人！”
　　这打乱了他的初始计划，但他以小灰人为借口，引狼入室，自然也做好了节外生枝的心理准备。
　　他表面依旧平静得体：“原来如此，这确实很有意思，您的意愿就是我的命令。”
　　“不过若是天狗文明，无法战胜这群反抗者，请还是让我的眷族处理。”
　　杰斯咧嘴：“天狗的底蕴我都看在眼里，不可能输的。”
　　“告诉他们，如果输了，文明彻底灭绝，不留火种。”
　　……


第557章 没有天道，文明还是文明
　　域外战场说是一处天体密集的星云，其实是一片废墟。
　　几乎就找不到完整的恒星，到处都是爆发状的星团，万紫千红。
　　就这样一片连着一片，无数星辰物质云团糅合，夹杂着炼狱般的行星与亿万不知名的物质碎片，构成了整个域外战场。
　　而这里最常见的，还有尸体。
　　太多太多，根本就数不过来。
　　星空都赤红，血流成河！
　　天狗文明数万名星爵修士，前不久才占领宿敌领土，杀光全部敌人，正在庆功。
　　他们清点战利品，可谓收获颇丰，因为对方很强，不是一般的星爵文明，一度让他们连连失利。
　　还好关键时刻，‘不朽者陵墓’开启了，让他们得以从中找到强大的神兵，乃至不可思议的领域智脑，可令人在局域的时空，计算全部数据，临时成为星灵。
　　在他们文明，星灵个体被称为不朽者。
　　传言千年以前，他们文明有许多不朽者，和宇宙同寿，能玩弄一片区域的法则，领域之中造化万千，生灭转化一切物质能量，构建任何因果现象。
　　号称永存不朽，万劫不灭。
　　结果千年前，出现了‘大真空事件’，所有不朽者都寂灭，埋藏进了不朽陵墓。
　　星爵级以上出现真空，仅有的幸存者，也都自降境界，成为‘星爵顶点’。
　　这样的幸存者，共计十二个，也是天狗文明如今掌控权力的十二元老。
　　此刻，十二元老语气沉重地向他们宣布：“新的宿敌，是薄命文明。”
　　“薄命？那是什么文明，听都没听过……”
　　“不要大意，这就是刚才引发战场动荡，截断法则锁链，脱离血战规则的那个文明。”
　　“什么！”
　　天狗文明的修士们，顿时警惕起来。
　　这可不一般，想做到这一步，要么是随身天道的主宰级存在，要么就是拥有奇物。
　　“我们……要与他们死战吗？”
　　“元老，这是想推翻血战，争取自由的文明啊。”
　　大元老冷声道：“过去也出现过很多这样的文明，仗着奇物，妄图跳出血战。”
　　“但是最终，都灰飞烟灭。”
　　“如今这个薄命文明，更加狂妄，连隐忍都无，才星爵层次就掀开底牌宣战，必死无疑。”
　　“太弱了，所以上面连眷族都不出，让我等消灭对方。”
　　修士们沉吟道：“所以，还是要消灭他们吗？”
　　“他们能截断自己的法则锁链，就能截断我们的……”
　　大元老肃然道：“如果我们不赢，主宰就会彻底灭绝我们，连火种都不留。”
　　“啊？惩罚这么大？”修士们都惊悚。
　　连火种都不留，就是完全性的灭绝，再也不会东山再起了。
　　一时间都愤恨，却又无可奈何，有些厌倦与麻木。
　　大元老见状，呵斥道：“都精神起来！你们忘记了‘绝不造反计划’吗？”
　　“没有！”修士们神色凛然。
　　“我们的目标是？”
　　“绝不造反！”
　　“好！很有精神！出兵！”
　　刚打赢一仗，又紧接着要战。
　　没有休止，永远不停，这就是血战，已经如此持续了八十万年了。
　　所以各个老牌文明，都是走精兵路线，留在战场的都是至强者。
　　这种强者，即便是星爵，也是战力极致演绎的顶点存在。
　　达不到这一点，都不会送来，天狗文明就是这样，只派最强者，所以是域外战场常青树。
　　反观那些把稍弱点的星爵派来凑数，走兵海战术的，全都完蛋。
　　充其量赢一两次，后面就会萎靡。阵亡率太高了，赢了也是亏，只会越来越后继无人。
　　此刻一座又一座巨型大陆浮现，是他们中的强大修士缔造的神国，仿佛载具般钻进虫洞。
　　每一座大陆上，都有一名星爵强者，一共数万名。
　　而每一名星爵战士，又都执掌亿万把神兵利器。
　　这些神兵利器美轮美奂，都是极为复杂的几何构型，千变万化，好似万花筒。
　　倏忽之间，天狗大军降临到星云边缘，薄命族的领地。
　　这是一片苍凉之地，很广袤，到处是破碎的星云物质，一眼望不到边。
　　有带状的红雾缭绕着，那是一种高能玄学气体，给这里增添了一种可怕的气氛。
　　薄命族，降临在这里，才刚搞清楚状况，就突然变成了逆战文明。
　　一时间头有点大。
　　“怎么这么大动静？你那边什么情况？”大国主震惊地传讯质问薄命族长。
　　他们蛞蝓分到了另一个天区，只能远程交流。
　　薄命族长茫然地看着蛋：“不是我，我没有……是他自动斩断了血战法则。”
　　大国主愕然：“你不跟他交流，也会触发特性？”
　　之前逆天，也是薄命族长将各种文明资讯传给蛋，要他造法宝，而这颗蛋缺乏法则，这才出手。
　　后来帮其他文明伐天，也是如此。
　　没想到这次到了域外战场，他竟然自动伐天了，强行帮他们开了团。
　　“我知道了，应该是血战系统，强行传送我们，灌输规则说明，乃至植入了某种灵魂枷锁，触发了奇蛋的应激反应。”薄命族长说道。
　　大国主认同，来到域外战场，这里到处都是血战秩序的法则锁链，强制约束着他们。
　　这正中奇蛋的特性，潜意识就将这些法则全部震碎！
　　太猛了，这颗蛋，无拘无束，逆斩一切。
　　“先汇合！我这边已经匹配了宿敌，在追杀我们了。”
　　“我这身边也是！直接开战，我还没准备好呢！”
　　“好强，我这边的宿敌太强了。”
　　斩命联盟，被分得天各一方，除了薄命族以外，其他都正常匹配了宿敌，已经开战了。
　　“都坚持住，向我靠拢！”薄命族长说着，立刻带着奇蛋去找他们。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一颗巨大虫洞，有一座座大陆飞出。
　　神光曦曦，花纹奇妙，横渡真空而来。
　　“你们是谁！”薄命族长怒喝。
　　他已经是逆战文明，自然得不到血战系统的通知。他赶着和友邦汇合，结果出现拦路狗。
　　这群生物黑白相间，额头有两条火焰状的花纹，人均驾驭一座神国。
　　看架势很不好惹，他急忙召唤出自身文明的祖先英灵与战争兵器。
　　“连自己的宿敌，都不知道吗？”对方的精神波动，非常强势。
　　轰鸣得薄命族人都脑袋生疼，近乎裂开来。
　　“我们是，天狗文明。”
　　眼前的修士只有五万人，但却很有经验，说话间，已经出手了。
　　这是战争，还是异常惨烈的存亡之战，没有任何留情，一上来便是极致杀招。
　　“嗷呜！”
　　所有天狗修士长啸一声，浑身氤氲着灵能，抬手就把脚下的陆地投掷而出。
　　一时间山崩地裂，大陆轰鸣，发出灵能之光，降下道道神国锁链，劈杀而来。
　　“这真的只是星爵？除了没有领域，其他方面都强的离谱。”
　　薄命族长咬牙切齿，果然不可能顺顺利利让他们发育，直接就派出了这么强的宿敌。
　　最关键的是，还不是眷族，只是个星爵文明。
　　他带着族人咆哮而上，竭尽所能，奋力出击，浑身都是符文，都是灵光，甚至吐出一颗金丹，对抗几座砸下来大陆与神链。
　　结果几番搏杀之下，他的金丹竟然要炸裂了。
　　“不行！哪怕我逆天，也撑不住，能级差距太大了。”
　　“他们的法则之力虽然品质不如我，但却浩瀚如星海，深不可测。”
　　“可恶，一上来就要用奇蛋吗？”
　　他感觉很悲催，认识到了现实。
　　同样是星爵，域外战场的强者，简直个个都是怪物！
　　打不了，根本打不了一点！
　　“只有这种程度？也敢斩命逆战？”
　　天狗的修士们嘲笑着。
　　突然，一颗晶体蛋，被投射而出，撞上他们的神国锁链。
　　“上吧！我的孩子！”
　　“铛！”
　　火星四溅，不是那颗蛋，而是锁链，被硬生生轰出了离子火花。
　　要知道，那可是一条条法则链条，是秘法演绎到极点的状态，居然被一颗蛋挡住了。
　　更可怕的是，神链寸寸碎裂，被蛋周围的风暴旋涡，卷成点点微光，全部吞没。
　　“那是什么宝物？快抽回神链！”
　　天狗修士们大急，不断催动自身独特的法则之力，可是没用。
　　反而他们滚滚如潮，浩瀚如海的力量，被抽进奇蛋，再无声息，泥牛入海！
　　“不好！这是那件奇物！”
　　他们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奇物，毕竟这东西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可如今一交手，马上反应过来。
　　但是已经晚了，那颗蛋硬到发指，将他们的神国撞碎，万千神国碎片落下，染得四方时空，光怪陆离，最后全部融入了环境。
　　“孩子！斩了他们的天！”薄命族长见状，脚踏祭坛趁机带人掩杀。
　　而那颗蛋很听话，瞬间就把天狗文明的各种法则给斩了。
　　“嘶！”后者惊骇。
　　斩天无所谓，他内心并不顺天，或者说，他们的顺天文化纯粹是利用天道衍化玄学，将其视为工具。
　　大概可以对应到神洲的五帝时代。
　　只不过五帝时代很短，而星空中的古老文明，几乎各个都能长期做到，因为他们就没有无能的领袖，并且人均素质都很强。
　　所以此刻斩了天后，他们只是紧皱起火焰般的眉毛：“不好，我们的玄学，失效了！”
　　玄学现在是文明的第一生产力，没了这个，战力暴跌。
　　“杀！”
　　薄命族士气大震，一路掩杀。
　　天狗文明还有强大的统一力武器，同样用出了花，依旧有一战之力，但却被法则能量太过克制，难以匹敌，节节败退。
　　“既然天道不行，那就拥抱那个冥冥中的逆天大道！”
　　“通告全文明，立刻推进新文化！”
　　“全体都有，结金丹！”
　　节节败退的天狗文明，没有慌乱，他们每一名修士，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此刻一边退后，一边筹备着什么。
　　只见连法则都崩溃，玄学都失效，他们竟然迅速抛弃旧战法，更换门庭，化为了逆天者！
　　一股坚韧不拔的道韵，包裹自身，抬手炼制破碎的大陆，化为纯物理的星体战甲。
　　但是他们却将道韵，附着于这战甲，给能量加持了玄学效果，巨力、破碎、切割、溶解、燃烧、冻结不一而足……
　　就连绽放的力场技能，都具有破法属性，镇压一切牛鬼蛇神。
　　“轰！”双方再次呈现神通广大的激战！
　　天狗修士们战力不断飙升，稳住了阵型。
　　强横的力场，在收罗之前的神国、灵能等各种杂七杂八的天道正统修行力量。
　　然后，将它们统统捏碎，收拢在一起，其中的能量全部吸收，凝练！
　　过往文明的就玄学产物，全部锤炼在一起，包括自身，包括己道。
　　最后，化为一颗灿灿金丹！
　　金丹太大了，太饱满，比薄命族长的都大，如同小太阳，令人震惊。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纵使没了天道，文明，还是文明！”
　　飒！五万金丹修士，瞬间诞生，逆天气息比薄命族长还恐怖。
　　斗志滔天，金光闪闪。
　　“卧槽！”
　　薄命族长惊呆了，头皮发麻。
　　对方竟然没有在失去玄学法则后，变得慌乱，要知道之前用这招收拾光雾文明，一斩天，玄学手段全部报废，直接不会玩了。
　　然后在他们的帮助下，才逆天。
　　可天狗文明不是，迅速能做出应对，反而干脆利落地驾驭起了冥冥中逆天大道的力量。
　　仿佛天道只是一件工具，这件工具不行了，马上换一个！
　　也就是说，他们内心有完善的逆天文化、信条。
　　对那种前不久才出现的逆天大道，并不陌生，甚至非常了解。
　　“多谢你们帮我们逆天，这只会让我们更强！”
　　“你们怎么这么熟练啊！”薄命族长惊呼。
　　天狗修士本来是很冷淡的，但此刻气质大变，开始散发一种莽夫气息，十分自信阳光。
　　于是主动解释道：“我们早就对逆天大道，做了充足的研究。”
　　“祂仿佛天道的反面，但其法则却更加强大，不过也更难领悟。”
　　“天道基于我们的文化，而这个‘逆天大道’却充斥着异类文化，顿悟起来会很难。”
　　“可一旦掌握了契合的精髓，提升起来，也特别的迅猛。”
　　“只不过，在天道之下，参悟金丹大道，会受天罚。而且天道本身的力量也很好用，没有必要打一场顺逆之战，让自己文明国力内耗。”
　　“可不用，不代表不会！”
　　“在域外战场，想要活下去，所有力量，都要拥有，所有的体系都要钻研透彻！”
　　“永远不停下进步的脚步，永远不放弃寻找变强的方法。”
　　“否则就会被时代所抛弃！”
　　薄命族长肃然，域外战场，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这迫使一个个文明，都无比的成熟与坚韧。
　　逆天大道这么厉害的东西，又岂会遗漏？
　　大概从半年前刚诞生时，就被这里的文明发现了，研究到现在，自然已经非常了解。
　　所以哪怕天道没了，也不会慌乱无措。马上就能演绎备用的体系，支撑他们的文明！
　　正常伐天，天道会有剧烈反应，需要打一场顺逆之战，平定整个文明。
　　但奇蛋不用，只要一个文明有逆天文化和群体，他就能直接替人打了，仿佛跳过了顺逆之战，直接走到天道败亡的结果。
　　这一手本来无往不利，会让很多文明无法适应，轰然倒塌。
　　可眼前的文明，却能迅速转变时代，马上适应新环境、新机制，提前做足了准备，关键时刻让自己不被时代所抛弃。
　　“好强大的文明。”
　　薄命族长再次感受到现实的差距，天狗文明，是真的强大，不是纯粹能量或者什么境界的强大。
　　而是‘文明’本身，就很强！
　　那种文明层面的生命力与适应力，是一种成熟而全面的强大。
　　本以为天狗文明，这种苟起来，自降等级虐菜的文明，会不怎么样。
　　但事实却是，他格局小了，人家是潜龙困渊。


第558章 逆天神通
　　“诸位，我们为何要相互厮杀？为何要听命于那该死的主宰啊！”
　　“此物可以斩断法则，帮助你们脱离血战束缚，我们一起推翻雷影主宰，解救自己，解救所有文明吧！”
　　薄命族长见到这样成熟的文明，颇有敬畏。
　　但一想到这样的文明，却如蝼蚁般被摆布，只是血战游戏的玩物，诞生的伟大者，未来还要被吞噬，仿佛食物。
　　就感觉无比的可悲，希望能说服对方加入斩命联盟。
　　这本来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之前天狗文明一上来就动手，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交流。
　　“真正的束缚，不是血战规则，而是无敌的主宰。”
　　“不知收敛锋芒的文明，一定会夭折的。”
　　天狗修士说着，全部祭出了金丹：“若不战胜你们，我们会被灭亡的连火种都不会留。”
　　“你们是个伟大的文明，难道你们就甘于永远这样吗？”薄命族长沉痛道，他真的很不想打。
　　有天狗修士意动，没有文明不想摆脱主宰，没有！
　　但为首的大元老喝道：“你们忘记了‘绝不造反计划’吗？”
　　“没有！”
　　“我们的目标是？”
　　“绝不造反！”
　　听到这话，薄命族长咬牙切齿。
　　绝不造反还能形成信条的？疯了？这个文明太苟了！
　　不过他很奇怪，绝不造反，是怎么能明悟金丹大道的？
　　所谓金丹大道，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个文明早就参透了，却不伐天，也不反抗那玩弄压迫所有文明的主宰。
　　可以说心境上，完全不匹配。
　　薄命族长也是金丹修士，他非常清楚，此道别的不要求，唯独对心境、信念要求极高。
　　“不要挡我！”
　　薄命族长脚踏祭坛，头顶金丹，一手隔空托举惊世之蛋。
　　面对五万金丹修士，也是不惧。
　　他手掌一翻，奇蛋就好似大印般砸下！
　　石破天惊，划着赤色的尾迹，如同一颗彗星落入人群。
　　赤色的能量风暴，连逆天的金丹法都全部破灭。
　　五万金丹修士的场域，当场爆碎，他们道道仙光，劈斩在奇蛋上，巨力、破碎、切割、溶解、燃烧、冻结……种种玄理，尽数无效。
　　无敌，这颗蛋是完全无敌的！
　　“果然，纵使逆天，也敌不过奇物。”
　　说这话的，是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天狗修士们。
　　他们并不意外，不管是这个道，还是那个道，不管是顺天还是逆天，都抵不过绝对的力量！
　　“这……”薄命族长无法反驳。
　　主宰拥有绝对的实力，掌握的奇物众多，毕竟各个文明的奇物，最终都被主宰收走了。
　　难怪他们纵然掌握金丹大道，却还是不敢造主宰的反。
　　“既然知道此蛋无敌，为何不相信我们可以战胜主宰呢！”薄命族长喊道。
　　大元老平静道：“此蛋无敌，不代表你们无敌。”
　　“主宰都不屑于出手，能战胜我们再说吧。”
　　薄命族长说道：“如果能战胜你们天狗文明，是否就愿意相信我们！”
　　大元老笑了：“若是你们拿一件奇物，都能战胜我们，那岂不是证明，拥有众多奇物的主宰更加不可战胜？”
　　“你……”薄命族长无语了，真是怎么说都有理了？
　　“冥顽不灵，那就战吧！”
　　他再度将奇蛋砸下，如赤贯星现！
　　天狗的五万金丹修士瞬间挪移，齐齐散开。
　　“太粗糙了。”
　　大元老平静道：“我看你也有金丹，但好像，不会用逆天神通。”
　　“逆天神通？”
　　薄命族长一怔，就见对方突然合力，举起了一大片星云砸来！
　　“翻江倒海！”
　　这一招，星海翻腾！仿佛把一条星辰大河视作江水，卷起光年尺度的浪潮，恢弘涌来！斗转星移，瞬间降临！
　　太宏伟，惊世骇俗，把薄命族人全都看傻。
　　举目四望，全是星河物质，姹紫嫣红，光怪陆离，隐隐呈现各种形状。
　　好在，薄命族长，也是金丹修士，见得此景，心神大震，从中感悟诸多玄妙资迅，悟出震撼砸来的各种星雾形象的名字，那是：青龙、玄武、朱雀、白虎。
　　只是一知半解，不明内涵，但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看不懂，我不会啊！”
　　薄命族长咬牙切齿，逆天者，亦有差距！
　　难怪当初蛞蝓族先祖，也有奇物，却还是在这里灭亡。
　　域外战场的文明，都太猛了，真正的强者林立！
　　大家都是顺天，他玩不赢，大家都是逆天，他也玩不赢！
　　“挡住！一定要挡住！”他想用奇蛋挡住，但这一击太恢弘，不知从何挡起。
　　视野极处，都是无边的星光，他与自己的族人，仿佛大海中的蚂蚁。
　　一颗奇蛋，更是小小一只，尽管吸收能量之能，依旧强大无解，吞出一片旋涡，但他毕竟是间接利用，顾此失彼！
　　奇蛋无敌，他们不是！
　　“完了！”
　　见到那一幕，很多薄命族人都绝望，有奇物他们都赢不了！
　　连天狗文明都不能战胜，何谈主宰？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
　　薄命族长灵光一闪，将自己从金丹大道中感悟到的奥妙，认知的所有逆天知识，全部注入奇蛋。
　　“这一招……我也要！”
　　“轰！”
　　奇蛋爆发了，应声而出，也卷起光年尺度的星辰大海，瞬间降临，充斥视野，正好挡住了这一击。
　　同样的逆天神通，翻江倒海。
　　星辰大海撞星辰大海，针锋相对！
　　“啊？”天狗修士们，有着短暂的惊愕。
　　薄命族长大笑：“哈哈，好孩子，这招我看不懂，但你肯定学得会啊！”
　　奇蛋使出逆天神通，威力更强，不仅如此，效果似乎是绝对的，直接将天狗文明的神通碾压。
　　摧枯拉朽，横推而过！
　　天狗修士们，使出种种神通，都被薄命族长化解，不能建功。
　　大元老急忙祭动金丹，全力以赴，想要突破进去，将那奇蛋拿来。
　　“回风返火！”
　　他意图将滔天的能量，全部逆转回去。
　　但是失败了，根本无效，这颗蛋的能量，完全不受这招影响！
　　反而薄命族长，从这神通中，观摩出一丝道韵，将感悟到的东西注入此蛋，呼唤这招。
　　奇蛋便也使出回风返火，倒流天狗修士们的所有力量，绽放出更强的逆天神通。
　　……


第559章 无解的现实
　　大元老见状：“好奇物！”
　　“此宝的确厉害，坚不可摧，无视一切效果，还能学会任何招数。”
　　“甚至于，将神通提升到了绝对特性的层面，深度比天道还高。”
　　薄命族士气大震，族长爆吼：“那是当然的啦！你们要么跟我一起推翻主宰，要么就只能被我击败！”
　　大元老摇摇头，露出可能是笑意的表情。
　　薄命族长冷声道：“你们已经被主宰吓破了胆！”
　　“在我看来，无论希望多么渺茫，都该尝试。”
　　“因为永远沉沦在这绝望中，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未来！”
　　“你说此蛋无敌，不代表我们无敌，是……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将文明的一切，都注入给了这颗蛋！”
　　“也许我们会被主宰消灭，但我们的孩子终将应运而生，完成我们的夙愿！”
　　天狗修士们都沉默了，认真凝视着他。
　　但那眼神，很微妙。
　　大元老说道：“好，很有精神，我认可你了。”
　　“那我们也将文明的一切数据，都注入给这颗蛋。”
　　薄命族长大喜，还以为对方会冥顽不灵，没想到这就说通了。
　　看来天狗文明，也是担心失败后，文明彻底消失。
　　如今见证这颗蛋的无敌，恐怕也生出希望，最起码……文明的存续，有了一种保障。
　　“好，你们终于懂了！”
　　他笑着，看着天狗修士们，将无数数据，注入此蛋。
　　有他们所有人的记忆，有文明所有的过往与知识，也有他们所知关于金丹大道的一切。
　　诸此种种，尽数送于此蛋。
　　“好得很，我们一起讨伐主宰。”薄命族长笑着。
　　却见天狗文明做完此事后，大元老眼神一肃，发出一系列波动：“好孩子，你能斩天，定也能斩逆天大道！”
　　“什么！”薄命族长骇然：“住手！”
　　他一直小心呵护着此蛋，不被夺走。
　　但刚才让对方注入资讯，以为天狗愿意加入斩命联盟，结果对方突然给奇蛋发令，要他斩逆天大道。
　　说是说这颗蛋是他们的孩子，但奇物毕竟是奇物，奇物无主，谁都可能控制。
　　“不会吧！”薄命族长心提到嗓子眼。
　　然而，他的担心多余了，什么也没发生。
　　“呼！”薄命族长一身冷汗：“好孩子，做得好，别听他的！”
　　大元老呢喃道：“斩不了吗？看来逆天大道半年前突然诞生，来自于更强的奇物。”
　　“你这颗蛋，终究有极限，对抗得了逆天的神通，却还是对抗不了那逆道的根源。”
　　薄命族长怒喝：“你们疯了？让他斩杀逆道，万一成了，你们的金丹报废，全都得死！”
　　金丹乃性命双修之物，是一个人全部的精华融为一体的象征。
　　可以说是性命攸关，大道无，金丹碎，人必亡！
　　大元老肃然道：“死并不可怕。如果他真能什么法则都能斩，我们就算死了又如何。”
　　“可惜，他连逆天大道都斩不了，说明他并不是多强大的奇物，只是在我们面前称无敌罢了！”
　　薄命族长怒道：“不！他只是没有听你的！他的潜意识，也有自己的主张！”
　　“这是我们文明，乃至所有被养殖的文明，数十万年血泪的结晶！”
　　大元老淡淡道：“你太天真了，太盲目相信希望了，而罔顾于现实。”
　　“总认为倾尽一切，就可以了。但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
　　薄命族长斩钉截铁道：“如果你们被我们击败，也是死！难道就甘心吗！”
　　“算了，我不会再试图说服你了，我会做给你看！”
　　“我一定会让那个高高在上，说着‘你们是蝼蚁，我已迫不及待’的家伙明白，他死定了！”
　　“文明的力量，是最伟大的，生命总能自己找到出路，终将战胜一切困境。”
　　“你们虽然是个强大的文明，但却失去了灵魂！”
　　“翻江倒海！”
　　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头顶金丹，掌托奇蛋，逆天的神通，随手就来。
　　以奇蛋来释放，威力惊天！比五万金丹修士合力，都还要震撼！
　　天狗修士们节节败退，难以匹敌。
　　而薄命族长的话，也对，他们如果不能消灭薄命族，也会被主宰抹杀，连火种都不留。
　　夹在两头中间，天狗文明其实才是站在绝境中。
　　但是大元老却严肃道：“你认为我们很强，但我们在飞升体的智慧面前，都是蝼蚁。”
　　“哪怕不谈力量的悬殊，主宰也是不可战胜的，他对能量的运用是完美的，战斗的意识是超越任何人的，哪怕是奇物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破解之法。”
　　“因为，飞升体汇聚了一个文明所有的智慧，甚至是无数个文明的智慧！”
　　“如果你相信‘文明的力量是最伟大的’，‘生命可以战胜一切困境’，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战胜主宰！”
　　“……”大杀四方的薄命族长，听到这番话，突然脑袋一片空白，有点宕机。
　　大元老认真而又悲伤道：“没有人不想摆脱这生灭轮回，但你却误以为，主宰是‘一名强者’，自信于伟大的文明，终将战胜这种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家伙。”
　　“可事实是，你要战胜的，不是一个人，而也是一个文明。”
　　“一个在数百万年前，科技繁衍到巅峰，制霸一整个星群，汇聚无数智慧的存在。”
　　“那其中，甚至也包括你我的文明。”
　　“你我的祖先，包括无数个星系，无数个文明，无数个时代的先贤，都被主宰所吞噬。”
　　“他们没有失去记忆，只是加入了飞升。不再拥有文明的立场，只有对真理的无懈追求，成为一个巨大求道机器的一部分。”
　　“你以为和你说话的是主宰吗？不，他只是主宰的一个人格而已。像这样的人格，他有亿万种不重样的。”
　　“你以为文明拼尽全力，可以战胜主宰，其实你在试图挑战，无数个融合起来的文明！”
　　“你以为这颗蛋，可以创造奇迹，是我们无数祖先血泪的结晶……不，其实主宰才是真正的那个‘结晶’！”
　　诛心之言，让薄命族人，大脑嗡嗡的！
　　无法反驳，有些话，点破之后，让他们心态炸裂。
　　主宰，不是一个人，祂既是一种生命形式，也是一种社会形式。
　　祂包含了很多卑劣者，也包含了很多伟大者。
　　拥有最自私的人格，也拥有最无私的人格。拥有最开放的思维模式，也拥有最专一的思维模式。拥有最具反抗的精神，也拥有最具保守的精神！
　　本质上，这是个文明，只不过是个所有人共用一条命的文明。
　　其智慧包罗万象，而全部维系在一个目标之下：追求宇宙所有的奥秘。
　　“如果你认为自己的文明很伟大，那你能战胜自己的文明吗？”
　　大元老的话，让薄命族全部沉默。
　　这就是飞升体，这才是血战持续八十万年，却没有任何一个文明，可以战胜主宰的真正原因。
　　哪怕那些文明，能诞生奇物，去弥补战力的差距，也没用。
　　因为主宰，也有奇物，而且用的更好。并且最终，反抗者会融入恶龙，用他们的力量，来战胜后来的反抗者。
　　八十万年了，这是个无比漫长的时间。除非有更强者的干涉，否则是不可能战胜主宰的。
　　飞升体的性质，就决定了，不会有文明能下克上。不会有文明，从微末中崛起，反超主宰。
　　这是比天道更无解的现实。
　　……


第560章 唯有飞升
　　“难道真就没有办法，战胜飞升体吗？”
　　薄命族长，有点动摇了，他的内心支撑的信念，在崩塌。
　　他的信念不是奇蛋，这只是一种希望，真正的信念是记忆中的历代先祖。
　　而这些，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人家主宰，也有。
　　他们要挑战自己的文明，乃至其他所有文明的历代智慧的结晶！
　　“办法？也许有吧。”大元老呢喃着。
　　“是什么？”薄命族长急忙追问，手上的攻击都放松了。
　　大元老凝视他：“只有飞升体，可能战胜飞升体。”
　　忽然之间，十二位元老趁着薄命族长手上的打击松弛，立刻逮住机会站在一起，撕开时空，四方冒出许多裂隙。
　　隐隐能透过时空乱流，看到许多奇异的宝物。
　　那是这个文明，过去无数年，所留下的遗迹，隐藏在各个夹缝空间里。
　　如今，竟然全部显影。
　　周围的逆天道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拉扯裂隙里的一些巨大宝藏进入其中，一时间呈现出宝物井喷的奇景。
　　随后，这些宝物，闪闪放光，在周围的时空，投射出一副巨大的星海图像。
　　三维立体，点线交错，充斥几何美感。
　　但是星斗分布却非常诡异，光怪陆离，点线之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哪个视角下的星空。
　　难道这是天狗文明母星，所见到的星空吗？也太怪了。
　　人们转换视角，不停地推演，也不知道天狗文明的母星，得在什么位置，能看到这样的宇宙群星。
　　好像，这画得根本就不是当前的宇宙。
　　“薄命族掌握奇物，无法战胜。”
　　“而不能战胜他们，天狗文明就会被灭绝，我们已被逼到绝境。”
　　“越是思考敌我差距，就越是明白，文明是有极限的。”
　　“既然如此，那唯有不做文明了！”
　　元老们说着，只见一座座虫洞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赶来。
　　全部是天狗文明的人！数量庞大，这是倾巢而出！
　　“族人们，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可言。”
　　“唯有万众合一，加入伟大的飞升！”
　　十二元老，溶解了，他们舍身化作了巨大的神体。
　　天道虽然没了，但是逆天大道还在。
　　这同样可以支撑，过去他们衍生的所有玄学力量。
　　他刚才还特意测试了一下，奇蛋斩不了逆天大道。
　　如此，他们上个纪元、上上个纪元，乃至过去无数个纪元，天狗文明不断地留下的底蕴与后手，都还能用！
　　这是个准备了太久、太多的文明。他们从来不在同一个时代，展现这些。而是仿佛将一个个纪元，合起来，视为一片拼图。
　　直到这一刻，才全部展现出全貌。
　　那是亿万种物理学装备，以及亿万种法宝。
　　本来被封印、封存，但现在都蠢蠢欲动，受到吸引，从遥远的星海破除封印，召唤而来。
　　时空乱流里，密密麻麻的小空间中的许多遗迹，都被拉扯而来。
　　以那巨大神体为漩涡中心盘旋、融合，这就如海中的海眼。
　　“到时机了吗？”
　　周围星空呈现无数浮光掠影，那是一个个上古遗迹开启。
　　还有古老的强者，从不朽者陵墓中走出。
　　他们散发着强烈的气息，牵动星辰，仿佛掌控这方时空，是宇宙的一部分似的。
　　这个文明，发动了最终号令，将所有古老者都唤醒，瞬间提升到了星灵文明的级别！
　　他们询问着时机，却感觉很不妙。
　　“没有到时机……没有……”
　　他们看出了端倪，发现自己文明的底蕴，还是很低。
　　这样成为飞升体，连当前的域外战场星云，都不能彻底掌控。
　　“不会再有完美的时机了，文明已被逼到绝境。”
　　“别无选择！”
　　“唯有飞升！”
　　听到这话，所有不朽者，都坚定起来。
　　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牵动星辰，把整个域外战场，都吞噬！”
　　轰隆隆！
　　移星换斗，排山倒海！
　　众多苏醒的古老星灵，全力驱动时空，发挥他们的力量。
　　一时间，整个域外战场，都被搅动。
　　亿万星辰在向这里汇聚，无数战争中厮杀的生灵，全都傻眼，惊骇难言。
　　这股力量太强大，是一个顶尖文明，多个纪元的力量融合，拼死的爆发。
　　“这是哪？我们怎么过来了？”
　　“整个星云在收缩！战场在集中！”
　　“这股力量，是主宰吗？”
　　“谁能撬动主宰掌控的星云？”
　　一个个文明都来到了这里，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飞升体！有文明要飞升！化为新的主宰！
　　大国主等蛞蝓们，还有斩命联盟的其他成员文明，也都被拉扯而来。
　　本来跟宿敌打生打死，就要支撑不住了，这一幕倒是给了他们缓和之机。
　　见到薄命族在那，立马汇合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大国主问道。
　　薄命族长立刻将情况说明，后者都眼放金光：“原来如此，不能小觑任何文明啊。”
　　“天狗文明自降等级，不是为了欺负弱小文明。”
　　“而是为了能一直留在战场积蓄力量，延续文明更长的时间，诞生更多的强者，这样融合飞升体后，才会更强大！”
　　薄命族长也说道：“我明白了。本来他们还要继续隐忍，可是我们造反，主宰竟然让他来对付我们，如果失败，就会彻底灭绝他们。”
　　“而奇蛋太厉害，他们用常规的力量，无法战胜我，只能现在就飞升了。”
　　在场还有许多强大文明，其中不乏初等、中等的星灵，全都难以置信。
　　“你们天狗文明，竟然偷偷在主宰眼皮子底下开发出了飞升技术，不可思议！”
　　天狗修士们舍身而入，融汇进庞大的神体中，周围的诡异星空图不断闪烁。
　　汇聚的人群越来越多，神体也越来越大，其还在吞天噬地，收纳周围的星辰物质。
　　任何物质加入其中，都变了结构，复杂、凝练、坚韧。
　　“怎么做到的？”无数战场文明惊愕。
　　这是他们无法企及的技术，甚至都想象不到原理，太难了。
　　乃是一个发展到巅峰的文明，才可能企及的。
　　没想到天狗文明，已经达到了！甚至研发出来了！
　　不谈其中的技术难度，怎么瞒过主宰的，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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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跨越八十万年的计划
　　不光他们震惊，就连白柱主宰都很惊讶。
　　世界树上，小灰人杰斯嘲笑道：“什么啊，雷影的养殖场，竟然养出了一个飞升体吗？”
　　“以飞升体来对抗飞升体，啾啾啾，有意思，雷影是干什么吃的？”
　　白柱主宰查询历史信息，又看了看现场，尤其是那身体周围诡异的星空图投影。
　　顿时明白了很多，有些恍然，淡淡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什么？”小灰人杰斯非常好奇。
　　白柱主宰的智慧十分强大，结合眼前情况，瞬息间想通所有。
　　当即解释道：“飞升技术，包罗万象，需要众多技术结合。”
　　“天狗文明很早之前，就有一名伟大者，参透了其中的核心原理。”
　　“但是没有将这个技术，继续探索下去，而是将其，转化为数学代码，然后再根据这个数学代码，画作了一副立体几何图。”
　　“随后，他将这幅图，保存在遗迹中，留下了众多财富，等待后人领悟。”
　　“后来，又有一名伟大者，领悟了其中的秘密，他也没说，默默研究其中需要的技术，死前给这幅图填了几笔，继续流传。”
　　“这就是他们文明研究飞升技术的方式，每一代填补一点，渐渐越来越像一副杂乱的星辰图。”
　　“此图在他们的文明，名曰‘天狗图’！”
　　杰斯怔怔然道：“难道这些伟大者，没有被雷影吞噬吗？”
　　飞升体会知晓被吞噬者的一切记忆，并运作其智慧。
　　白柱主宰蹙眉道：“参与的伟大者，都主动清除了自己的记忆。”
　　“那这也太难明白图里的秘密了，后人如何参透？”杰斯问道。
　　白柱主宰说道：“所以八十万年，都没有进展啊。”
　　“但是，他们成功让这幅图，夹杂着一系列的神话与传说，世代流传了近乎八十万年，已经融入了文化深处！是他们文明的象征，不管生灭多少次，这个文化都顽强地继承下去，连文明的名字，都叫做天狗了。”
　　“如此只要文明还在，图里的秘密就不会消失。当然，这样下去，他们也无法发展飞升技术，或者说太过漫长，可能要千百万年！”
　　“不过，天道时代来临了……这种藏在文化里的东西，大放光彩，一切就顿时简单了。”
　　“一位大能，开创了一套修行方式，就是以那副故老相传的诡异的‘天狗图’为道标基准，来设定修行境界。”
　　“这是很自然而然地事情，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文化核心。”
　　“于是，天狗图的奥秘，成为了玄学法则，成为一种道韵，可以感悟获知！”
　　“只要是修炼者，就能从中感悟到相关的资讯，修行到一定境界，就能明悟所有。”
　　“至此，他们成功利用天道，将整个秘密，在所有修行者之间传递。”
　　“到如今，他们早已全民都是修士，都能从道韵中，感悟到历代先祖留下的资讯。”
　　“秘密最好的隐藏之处，就是人的心灵。”
　　“可以想象，天狗图的道韵中，不仅有飞升技术，还有一个大计划！”
　　“一切尽在不言中，但所有人又都理解，并成为那个大计划的一部分。”
　　“这是个全体族人，集体用内心，共同保守并继承一个秘密几十万年的文明！”
　　小灰人都瞠目结舌，感觉不可思议。
　　太惊人了，这个文明，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是一场面壁八十万年的计划。
　　从一开始的伟大者流传，再到后面天道时代来临，全民参与。人人都利用封闭的内心来保守秘密，仿佛在面壁般瞒过了主宰！
　　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不过，小灰人并不在意，反而欣喜：“啾啾啾，有意思！这天狗文明，不会真能杀出养殖泡泡吧？”
　　杀出来他也不怕，这是泽塔文明的首都，飞升体？蝼蚁而已。
　　别说这么个小东西，就算是雷影主宰，也得跪着。
　　“杰斯大人，你答应我的，我该派出自己的眷族了。”白柱主宰说道。
　　“好好好，有意思，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战争了。派出你的人，白柱。”杰斯答应了。
　　白柱松了口气，立刻通知自己的眷族。
　　另一边，战场收缩，群星混乱。
　　以巨大的神体为中心，天狗文明的所有族人，外加古老的强者全部到齐。
　　在大家的追问下，天狗文明隐藏漫长时光的算计，也终于公之于众。
　　其他文明听闻后，全都敬佩。
　　太难了，这太难了，这是个多么成熟而高度团结的文明啊。
　　薄命族和大国主他们，也都折服。
　　人家这才是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宏愿的文明啊。
　　有计划、有想法，并且坚定贯彻不动摇。
　　这样成熟而伟大的文明，如果不是生在飞升体治下，一定早就成长为威名响彻宇宙的文明了。
　　相比起来，他们斩命联盟，拿着个奇蛋，就向主宰宣战，有点太稚嫩了。
　　一件奇物而已，主宰有的是，而且如果这奇蛋，真的那么厉害，对方肯定早就忍不住收走，又岂会还在他们手中？
　　“住手！天狗文明！”
　　有一尊巨大的生灵，出现在了现场，那是亿万血丝般的生命体。
　　“是血丝！”
　　“高等星灵，雷影主宰的眷族！”
　　滔天的威压降下，在场的文明修士，都压抑到恐惧。
　　血丝，曾经战场的百胜之王！
　　基因文明，一路连胜，横扫所有宿敌，最后达到高等星灵，被雷影主宰收为眷属。
　　如今，也是域外战场的管理员。
　　“血丝，你要阻止我们吗？”天狗是个古老的文明，血丝也是，他们很熟悉彼此。
　　血丝周围，出现了恐怖的法则秩序锁链。
　　他不仅仅是个超级强者，还是战场管理员，理论可以直接靠法则抹杀他们。
　　然而对方的身体与灵魂，竟然在摆脱主宰的控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成为飞升体，物质与灵魂都独立，不再是主宰身躯的一部分了。
　　不是‘益生菌’，而是‘病毒’。
　　将侵蚀夺取主宰的物质，成为自己的飞升体物质。
　　血丝冷漠道：“大天狗，你现在放弃，还能给你的文明一条生路。”
　　“否则彻底灭绝！不留火种。”
　　一名大天狗，融入了神体，发出声音：“不！”
　　大天狗是这个文明最伟大的尊号，此人是该文明近五千年来的不朽传奇般的人物，天狗图修炼体系，就是他发明的。
　　“停止飞升，停止飞升！”
　　血丝不断重复警告，星灵领域已经绽放，瞬间掌控了数千光年的时空。
　　顿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回荡着这个警告。
　　大天狗怒吼：“不！绝不！绝不！”
　　其他修士也咆哮宣战：“造反！造反！造反！”
　　这嘶吼波动，惊天动地，引力场都扭曲。
　　无数族人融为一体，他们的思维在合并，逐渐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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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不留遗憾
　　大天狗终于勇敢地向这份强权说不！
　　整个文明终于发出了这声憋闷许久的宣战！
　　血丝见状，只能出手，秩序锁链瞬间轰杀下来。
　　无法一键抹杀，那就轰杀！
　　此刻天狗文明，正在飞升的关键时刻。
　　他们分出一部分强者，直接扑向锁链，舍命阻挡。
　　中等星灵与高等星灵，差距很大，那些从遗迹里走出的强者，被血丝乱杀。
　　“帮忙啊！”薄命族长嘶吼着，举着蛋就往上冲。
　　周围的薄命族人，全上了，三只眼统统大开，猩红的光线暴射！
　　大国主也领着蛞蝓们跟上，使出浑身解数为天狗文明争取时间。
　　光雾文明等斩命联盟，也都参战，将自己力量挥洒出去。
　　“上！我们也上！”
　　“八十万年了，也许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造反！造反！”
　　得知天狗文明的计划，看到天狗文明的作为，所有文明，才是真正的被激励了。
　　一瞬间，哪管什么宿敌、什么血战的，全都调转矛头，杀向眷族，站在大天狗神体的周围，护法飞升！
　　他们很强，这里参战的任何一个文明，都不简单。
　　有些甚至掀开了自己隐藏多年的底牌，把血丝这个高等星灵，都给压制。
　　一时间，战场武器乱舞，能量波动震撼，星辰不断破碎，打得昏天黑地。
　　“域外战场的文明，都是伟大的文明啊……”
　　薄命族长见到这一幕，释然一笑。
　　他手持一件奇物，拼命地鼓动，都拉拢不了谁。
　　天狗文明直接飞升，却是一下子，让所有文明站出来，同心协力了！
　　这就是差距！
　　道理就在那里，谁还不懂？用的找他说？关键就看怎么做。
　　毫无疑问，天狗文明做得太好，真的让人见到了希望！
　　薄命族长有些自嘲，自己顺天打不赢别人，逆天也打不赢别人，就连造反，都不如人家……
　　亏他还拉拢人家造反，人家都憋了八十万年的大招了！
　　回顾自己的行为，简直笑掉大牙！
　　他们的文明，确实还太稚嫩了。
　　但是，薄命族长并不在乎，自己的文明不是主导者，又如何？
　　这重要吗？不重要。
　　“只要能赢，谁都可以！谁都可以啊！”
　　“我族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大天狗，带上这颗蛋，你一定要赢啊！”
　　薄命族长，毫不犹豫，交出了自己文明的瑰宝。
　　哪怕没了这个，他在这强者林立的舞台，会如同喽啰一般，也不在乎！
　　他并不想当主角，只希望赢一次！
　　只要能赢！愿为喽啰！
　　大天狗接过奇蛋，顿时被其中的能量所惊呆了。
　　他凝视着薄命族，点点头。
　　这一刻天狗文明，就是所有被养殖无数年的生灵的希望。
　　有了奇蛋，大天狗战力顿时无解起来，逆天神通爆发，直接将血丝砸碎。
　　随后咔嚓一下，无数秩序锁链，都被抽走。
　　由于整个战场星云都凝聚压缩过来，再加上管理云在这里动用权限，等于说这里盘踞了整个域外战场的血战法则。
　　此刻，直接给奇蛋，一锅端了！
　　“斩斩斩！”
　　道道秩序锁链崩碎，血战法则全部瓦解。
　　至此，萦绕他们头顶，八十万年的秩序，就此崩塌！
　　“哦哦哦！”无数人欢呼。
　　而身为管理员的血丝，顿时愣住。
　　他的约束消失了！
　　“血丝，跟我们一起吧！”大天狗没有再动手，而是伸出了手。
　　血丝凝视着他：“我已失去了太多。”
　　大天狗吼道：“我们都一样啊！”
　　血丝停手了，他不再阻挠。
　　众人狂喜，眷族也加入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远方出现了惊人的白色物质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滚滚而来。
　　物质云上，站立着一个又一个白色能量生命体，全部神威滔天。
　　“那是什么种族？”
　　“没见过啊！”
　　战场文明都紧张，来者不善，而且很强。
　　人家全部都是高等星灵，数量多达十万！
　　“奉白柱主宰之命戡乱！”
　　他们一过来，就掌握了时空，而且没有废话，直接开杀。
　　能量无边无际，神通更是层出不穷。
　　“白柱主宰？那又是谁？”战场文明都惊愕。
　　就算是雷影主宰现身，他们都不惊讶，没想到来了另一群主宰的眷族！
　　这可不妙，别说天狗文明还没完成飞升。
　　就算完成，他们恐怕也要面对多个主宰！
　　这太绝望了，一个雷影主宰，他们都没有战胜的把握，何况多个？
　　“雷影主宰不在，他的世界，由白柱主宰代管。”
　　“像我们一样的地方，还有千百个！形成了庞大的世界树。”
　　“此刻白柱主宰，以及他们的宗主文明，正在世界外观察着我们。”
　　血丝突然说话了，告知了他们情况。
　　战场文明，全都差点吓晕过去。
　　千百个主宰？无数像他们的一样的养殖世界，都形成了世界树？
　　而这群主宰之上，还有个宗主文明？那又该多么可怕？
　　以前不知道，如今知道后，他们全都绝望。
　　他们不仅仅是个超级存在的体内细菌，这个超级存在本身，还有个超级势力！
　　所有人，都只是个超级大国某人体内的细菌！
　　正所谓知道的越多，越不幸福。
　　士气在这一刻，都差点崩塌！
　　打不了，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根本打不了一点！
　　一个又一个养殖世界，一个又一个主宰，千千万万，头上还有个超级宗主。
　　宇宙竟然如此残酷，如此绝望，当世界观向他们展现时，有些年轻人，心态都炸裂了。
　　“所以，我不会帮助你们，自求多福吧。”血丝说着，站在了一旁，没有帮他们对付另一支眷族的意思。
　　“血丝！”
　　大家叹息，却又无奈。
　　血丝是基因文明，格式塔意志，只会为自己的文明负责。
　　法则彻底撕碎后，血丝没有跟人家一起杀他们，已经算是有情份了。
　　“做都做了，没有退路可言！”
　　“大天狗，你们快飞升！我来挡住他们！”
　　一个中等星灵文明，拿出了全部的底牌。
　　后方星系，也源源不断地传送来强者，就连弱者也都派来，底蕴尽出！
　　见状，其他文明也都疯狂，倾尽所有。
　　做都做了，失败也是个死，事已至此，没有后路可言。
　　拼命！唯有拼命！
　　将整个文明，都押上去！只求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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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惨烈大战
　　“杀！拼了！”
　　“管主宰多强，管他们有多少主宰，管他吗头上还有什么鬼东西！”
　　“如果我们在灭亡前，还有一滴能量没有用尽，那我们都算是遗憾的死去！”
　　一个又一个文明站出来，挑起了大旗，率先拿出了全力，杀向白色眷族。
　　其他文明立刻响应，最后的总动员发起。
　　反正都是死，如果死前用尽了全力，总算不至于后悔。
　　“杀！”
　　最惨烈的战斗爆发了，一万多个文明，全部参战。
　　高等文明的动员效率，堪称恐怖，尤其是在这养殖的折磨下，信念更是高度统一。
　　薄命族也疯狂，他们加入其中，如同喽啰，却也不后悔。
　　可惜，高等星灵太强大了，那不是有多少低层次强者，可以弥补的。
　　一个都难以战胜，更何况十万个！
　　只见一个个星云盘旋砸来，法则之力更是恢弘。
　　白色眷族甚至凝格了时空，将一群强者定住，任人宰割。
　　战斗一爆发，就惨烈到了极致！
　　物质碎片与残破尸体，都形成了汪洋大海。
　　乃至自发由引力汇聚成了陆地，景象惨烈而壮观。
　　这里有很多兵器，独居风格，充斥奥妙的道韵，但却没一个是完好的。
　　种种生物基本都是薄命族没见过的，但却很强大，一个个体形巨大，横陈在那里，全都是神体，或者高能肉身。
　　可是薄命族长，还没有来得及认识他们，就看着他们死去了。
　　大家都是陌生人，但大家又都是战友。
　　“把你们文明所有的记忆，都交给这颗蛋！”
　　“不要让世界，忘记你们啊！”
　　薄命族长大吼着，他来不及认识大家，但他认定，文明最后的灵魂，就是文化与历史。
　　只要这些还在，就不能说一个文明消亡了。
　　“嗡嗡嗡！”
　　一个个文明成员，都交出了自己的记忆。
　　虽然是拼死决战，但如果，能将自己文明的东西铭刻下去，那自然更好不过了。
　　巨量的信息，汇聚成风暴，朝着大天狗的方向输送。
　　送给那颗蛋。
　　在他们看来，这就像是一种另类的‘墓志铭’，如同把历史刻在石头上。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在时间中永恒，但是奇物应该可以。
　　这颗蛋坚不可摧，不朽存在，便是他们文明最好的丰碑！
　　“大天狗！还没好吗？”
　　“为什么这么慢？”
　　“眷族我们还能挡，主宰要是出手，该如何是好！”
　　无数的强者在厮杀，血流成河。
　　有的形如金属鹏鸟，大如山岳，通体青金色，脑袋被白色的神光射穿，横尸在那里。
　　有的是比行星还庞大的巨兽，躯体比中子星物质还硬，却每一寸都被敌人击碎，死状极惨。
　　有的是美丽到极点的生灵，生有白矮星物质构成的光翼，璀璨至极，但毫无生机，神魂碎灭。
　　有的是气态生命，已经被磨灭，气体离散，但依旧在死去的地方盘旋不休，受生前强大的气机所牵引，散发着他的不屈。
　　还有如同甲胄般的生灵，周身念力还未消散，精神波动宏伟，构成气旋缠绕着半颗行星。但身体早已断成十几截，乃是被至宝般的利刃斩过，而那利刃也崩碎了，就漂浮在半颗行星周围，仿佛小行星带。
　　他临死都要毁掉敌人的兵器，哪怕这样的兵器，那名高等星灵同时操纵了亿万把！
　　域外战场，成了惨烈到极致的决战之地，万族携手造反，对敌十万眷族，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激斗。
　　然而……
　　天狗文明，却迟迟不能同调，完成飞升。
　　“不够……还不够……”
　　他们意识到，底蕴差了。
　　正常飞升环境下，对融合的智慧没有要求，但是这个地方不同！
　　这是另一名主宰的身体内！周围的星空物质，都有主了！
　　理论上，他们自己的身体，乃至法宝、器物，全都属于雷影主宰。
　　外表看似正常的物质，量子层面的最微观粒子，却都是人家的特殊结构所化的奇异粒子。
　　这就是‘飞升体物质’。
　　非常特殊，涉及到超出统一力时代的技术，运用了太多暗物质与暗能量技术，由雷影主宰的‘幽能核心’统一管理，所以表面上根本看不出端倪。
　　可一旦要将其弄成自己的飞升体物质，就不行了，完全冲突，无法塑造。
　　他们必须不断破解，不断改造雷影的飞升体物质。
　　这就平添了很多难度，没有属于自己的物质，要怎么凝练自己的飞升体？
　　大天狗以及这个文明的主动强者，都很焦急。
　　他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底蕴不足。
　　只是勉强会创造飞升体，但一上手，就要改造一尊顶尖飞升体的物质，难度堪称噩梦！
　　如同一名初出茅庐的炼器新手，一上来就要重炼一把仙器！
　　“可恶！”
　　“还是太仓促了吗！”
　　“要是……能再晚一点，就好了啊。”
　　“我们不该这么快就飞升……”
　　大天狗急死了，越急越做不到。
　　太难！太难，几乎不可能！
　　因为，他们自己，也是人家的飞升物质！他们……飞个屁的升！
　　除非，他们的智慧超界限，还是炼器新手就能重炼仙器。
　　那他们才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突破封锁，成为飞升体。
　　可问题来了，他们要有飞升智慧，还飞什么升？
　　“不要放弃，我们肯定可以，肯定可以！”
　　大天狗鼓励着大家，天狗一族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破译改造雷影的飞升体物质。
　　然而良久过去，一无所获。
　　他们始终是表面合一，却没有半点飞升迹象！
　　相比起来，外界的战斗，却反而异常顺利。
　　万族都爆种了一般，拥抱了逆天大道。
　　此刻在这决死的时刻，赌上一切反抗，要掀翻强敌的时刻。
　　逆天大道，绽放了最为可怕的力量。
　　哪怕是弱者，都有惊人的能力，十万高等星灵眷族，逐渐不支，被打懵了。
　　上万被千万次捶打而磨砺出来的文明，倾尽所有，有多么恐怖？
　　逆伐十万高等星灵，越战越猛！
　　“该死！打不赢啊！”
　　“是那传说中，炎帝的力量！”
　　眷族们明显懂得很多。
　　大国主惊问道：“炎帝？那是什么？”
　　眷族们不回答，但是血丝回答了：“今年出现的可怕存在，诞生于遥远的银河系。”
　　“从微末中崛起，是近些年最可怕的奇物，连主宰们都不敢与之争锋。”
　　“逆天大道，就是他开创的，或者说，衍生的力量，笼罩了整个宇宙。”
　　“专门供广大底层阶级反抗不公，这是足以创造奇迹的力量。”
　　众人心神一凝，炎帝么？
　　原来有这样一位伟大者，在遥远的宇宙，给众生塑造了一条全新的大道。
　　由于逆天法则比天道法则厉害，所以大家心里很清楚，这肯定是个比天道更厉害的奇物所缔造的。
　　原来不仅很强，还是个活人！名曰炎帝！
　　他们第一次得知这样的秘辛，明白了逆天大道的来源。
　　“若是炎帝在，或许能救我们。”有人呢喃。
　　“你在想什么？那等高高在上的宇宙强者，岂会来管我等？能衍生出大道，供我们利用，已是莫大的功德。”
　　“对，我们只能靠自己……”
　　众人说着，在他们眼里，逆天大道的根源，号称炎帝，定是宇宙霸主般的存在。
　　争霸宇宙，说不定还需要雷影主宰这样的人，万一主宰加入他的阵营，说不定他们连逆天大道都没得用了，更绝望。
　　还好，双方应该是敌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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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最绝望的消息
　　战场万族，凭借着金丹的力量，很多人战力飙升，只要信念到位，顿悟哗哗得来，‘修为’飙升。
　　此刻他们，打得白色眷族节节败退，丢下一地尸体。
　　好在后者虽然打不赢，但逃跑之力却有余。
　　他们退到远方，向白柱主宰求援，告知现在的情况。
　　白柱主宰冷声道：“不必说了，我都知道，没有必要再强调一遍你们有多废物。”
　　杰斯在一旁笑道：“喂，小白柱，你要亲自出手吗？”
　　白柱主宰站起来，惊世骇俗的意念降临下去。
　　“当然，雷影将他的世界交托给我，我就有义务帮他解决麻烦。”
　　另一边，战场文明协力，击退了陌生的眷族。
　　这是辉煌的胜利，让他们士气大震！
　　“逆天的法则，真的好猛！比天道强多了！”
　　“我们凭此，越级击败高等星灵，那炎帝本人，又该有多强？”
　　他们欢呼，此刻战场法则已经全面崩塌，而眷族也被消灭的消灭，击退的接退。
　　此刻，他们已经可以真正的冲出星系，冲出这牢笼般的养殖世界！看看真正的宇宙！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
　　猛然间，有剧烈的精神力降临下来。
　　世界万籁俱寂，压抑的可怕，连烈焰都不再活跃，所有物质如同沉浸在粘稠的液体中，缓慢、迟滞。
　　“这是什么……”
　　“是主宰！”
　　战场中亿万生灵，全部惊悚起来。
　　来了，主宰来了。
　　他们看到，有一根庞大的白色的柱状物体，突然出现。
　　直径八百万里，长达百亿里，熠熠生辉，旋转不休，散发炽烈的白光。
　　坚硬无比，周围的星流碰撞上去，连一丝振动都并没有！
　　这是来此上层象限的物质，所以能级，还要再乘以10的24次方！
　　“嗡！”
　　仅仅刹那，无数的人，感受到那颗柱状物体的引力波动，就直接……神魂崩碎！
　　“什么！”
　　战场生灵们，都惊呆了。
　　这太可怕，仅仅引力波动，都能杀人，蕴含强大的足以磨灭灵魂的力量，直接把他们的神魂摧毁！多厉害的强者都承受不住。
　　“这就是白柱主宰吗？”
　　“精神力强的，都无法测量！”
　　“咦？那人怎么死了？呃……”
　　越来越多人死去，让人惊悚。
　　一开始不明，后来才发现：“这引力波动能杀人！快往后退！往后退！”
　　还好，引力的传播速度，是光速。
　　而他们凭借各种手段，瞬间传送，跨越超出六十万里，还是很简单的。
　　可是，巨大神体就在那里，他们要为其护法啊。
　　撤回来的强者们，纷纷回过头，看向大天狗，却发现他们还没有成为飞升体。
　　大天狗的眼神锐利，突然脱离出了巨大神体，走在了最前方。
　　“大天狗，还没好吗？”
　　“你怎么出来了？快成为飞升体啊！”
　　大天狗手持奇蛋，凝视远方的白色光柱：“我也要参战，凭借这颗蛋，或许还能阻止祂！”
　　众人点头，飞升体少一两个人应该没事。
　　而他们这边，多出大天狗的战力，就很可观了，主要是他手持了那颗惊世之蛋。
　　霎时间，来自天狗文明的无数强大至宝，被制造而出。
　　人手一件，跟不要钱一样地挥洒。
　　尤其是之前，他们击杀了很多高等星灵，那些家伙的材料与武器，也被他们获得。
　　使得大家，整体战力，再上一层楼。
　　大家很兴奋，不过大天狗，内心却很惨淡。
　　他表面维持着锐利的气势，心里却痛苦至极。
　　精神交流频道中，有很多人的意识，在争吵。
　　“失败了……我们做不到……”
　　“大天狗……要……告诉大家吗？”
　　天狗文明的强者，不断尝试，却还是失败。
　　不可能了，确定了，他们不可能在雷影的地盘里成为飞升体。
　　难怪主宰并不急，飞升体系，原来锁死了他们这些文明真正成为飞升体的希望。
　　这是多么绝望的消息。
　　可他们怎么能放弃？只能死磕，拼命地进行可能无意义的改造。
　　而大天狗，干脆亲自走出来，拿着武器上阵，争取时间。
　　“公开？你觉得呢？”
　　大天狗心里反问后方的伙伴们，大家都感到崩溃，不敢公开这个惨淡的消息。
　　此刻他们是所有人的希望，众多文明都参战了，要是说自己无法成为飞升体，那比杀了人家难受！
　　本来他们是带着希望而勇敢地战死，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若是说出这种绝望，亲手扼杀大家坚持的意义，岂不是让大家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
　　倒觉得对得起他们？这简直是酷刑！
　　“不能说……还有个办法可以尝试。”
　　“是什么？”
　　“这颗蛋……”大天狗摩挲着惊世之蛋。
　　这东西，之前被传输了一些金丹大道的玄奥，就立刻领悟了对应的逆天神通，信手拈来。
　　其学习能力，惊世骇俗。
　　他们如果将所有飞升数据都给他，这颗蛋能不能直接造个飞升体出来？
　　更关键的是，这颗蛋不只有他们的数据，还有其他文明的！
　　数以万计被生灭轮回，压榨无数个纪元的文明，所有人的记忆与知识，都给他了。
　　如果这颗蛋，能造出飞升体，会不会直接是相当于在场所有文明融合的那种？
　　“但这里有个问题……”天狗文明一位元老说道。
　　“这样造出来的飞升体，不是我们，而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亦或者，干脆这颗蛋，自己变成飞升体。那他会报以怎样的信念，而同调所有人格呢？”
　　众人沉默，飞升体的信念理论上可以是任何概念。
　　虽然所有飞升体，都大同小异，核心目标是追求终极真理，亦或者满足所有好奇心。
　　反正基本都围绕这个概念转，所以都冷酷无情。
　　为了知识、智慧，不择手段。
　　当然，他们为了反抗主宰，准备化身一位不搞养殖的飞升体，甚至是解救被养殖的文明，乃至庇护他们的飞升体。
　　但这得他们来造啊，让一颗蛋去造飞升体，会是造出什么玩意儿？
　　其主信念，很可能直接就是本能。
　　而这颗蛋的本能是什么？吞噬能量……不断地吞噬资源……不断地吃！
　　万一缔造了一个‘梦想是致力于吃掉宇宙’的飞升体，岂不是坑爹！
　　天狗文明很纠结，这件奇物，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一个装着噩梦的魔盒。
　　他们要面临一个选择，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奇物是无情的，人一定要靠自己！”
　　“我为你们争取时间，一定可以的！”
　　大天狗挣扎片刻，暂时放弃了把命运交给奇物，并自身走出神体，站在了主宰面前。
　　……


第565章 最完美的飞升智慧
　　“先下手为强！”
　　“回风返火。”
　　大天狗利用奇蛋施展逆天神通，威力是绝对特性。
　　效果出奇的好，直接把那根白色光柱夹杂精神压力的引力波动，都逆转回去，倒流！
　　随后大天狗，一马当先，连出数种神通。
　　同时还将奇蛋，暴砸下去。
　　“咻！”
　　奇蛋如若赤贯星，划着熊熊烈火的尾迹，撞了上去。
　　“梆！”
　　白色光柱，破碎了！
　　裂纹遍布，砸出一个窟窿，直径足有万里！
　　当场损失了大量物质，有惨白色的流质，从中喷发而出，好似鲜血淋漓。
　　“嗯？”
　　白柱主宰惊愕，他没想到自己破防了！
　　要知道，他有绝对金身，物理免疫的特性。
　　“逆天神通，由奇蛋施展，竟然变成了绝对特性。”
　　“不仅如此，深度比我的物理免疫还高！”
　　白柱主宰心念一动，马上切换了作战人格作为主导，那是一位宇宙级战争奇才。
　　霎时间，气质都为之一变。
　　与此同时，战场众人在欢呼！
　　“这奇蛋好猛，真的可以伤到主宰！”
　　“他来用逆天神通，是绝对特性！那这颗蛋的用法，也太多了吧！”
　　薄命族长激动道：“看到没有，我说了，此物定能助我们斩命！”
　　“杀！”
　　众多强者都出手了，一股脑杀向白柱主宰。
　　大天狗也得势不饶人，广大神通层出不穷。
　　然而，白色光柱动了。
　　瞬间移动，躲开了所有打击，随后仿佛无处不在，飘忽不定。
　　他仿佛能出现在任何人的身边，一下子把可怕的杀人引力场，遍布周天。
　　“呃啊！”
　　众多生灵陨落，甚至出现了有文明全部灭绝的情况！
　　大天狗艰难应对，却挽回不了局势。
　　更可怕的是，人们不管怎么反抗，力量最终，都会传递到彼此身上。
　　反而助纣为虐，杀戮己方人员。
　　白柱主宰强大到，将他们的反抗，都给带入计算。
　　这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戏耍般的战斗！
　　打不赢，完全打不赢！纵然有逆天神通，纵然那颗蛋惊世骇俗，可他们依旧不是主宰的对手。
　　“主宰……出力了。”血丝最为理解飞升体的强大，他近乎梦呓地说着。
　　而众多文明都绝望：“是飞升智慧！”
　　“打不赢，真的打不赢啊！”
　　“我们的打法，甚至想法，他都太熟悉，太熟悉了！”
　　“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没有意外可言。”
　　本来就力量悬殊，对方还能算死他们的举动，这还怎么打？
　　主宰从头到尾，只用了一招，就将他们戏耍！
　　“我们和主宰，永远差距了好几个文明！”
　　“效率极限，意识完美，同时间仿佛有无数的伟大文明，举全国之力在给他出谋划策！”
　　“飞升智慧！没有飞升智慧，是绝对无法战胜主宰的！”
　　薄命族长，算是彻底体验到，天狗文明之前为何说，他们不可能赢主宰。
　　力量可以想办法弥补，智慧差距怎么补？
　　智慧也是武器，甚至是比力量，更重要的武器。
　　如果能达到全知的地步，那哪怕他力量弱小，也同样是无敌的。
　　他们在主宰眼中，幼稚的就像是婴儿，还是动物的婴儿！
　　一切尽在掌握，没有例外。
　　“飞升智慧啊！”
　　无数人在死去，死前还不甘地呐喊着。
　　大天狗呜咽着，很绝望，他甚至比别人更绝望。
　　因为只有他清楚，天狗文明，无法成为飞升体了……
　　“一定……一定可以缔造飞升之脑的！”
　　“一定可以！”
　　大天狗大声承诺着，让很多人，安心地牺牲。
　　而他自己，则心理压力巨大，濒临崩溃。
　　所有天狗族人，也都快崩溃。
　　希望都在他们身上，他们要怎么拿出飞升智慧啊。
　　“孩子……请给我，飞升之脑……”
　　大天狗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将所有文明的重担，寄托给了这颗蛋。
　　那颗蛋，旋涡一凝，时空中出现了幽蓝点阵，构成一团思维云。
　　充斥着数不尽的人格智慧，思维模式，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
　　大天狗瞳孔一缩。
　　与此同时，白柱主宰骇然惊呼：“什么！无主的飞升之脑！”
　　惊呆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飞升体，无主？飞升机甲吗？不对，没有飞升体的力量，所以是……飞升光脑？
　　这是可以有的技术吗？而且都不需要智慧生命作为材料，直接就硬造出来了？
　　大天狗一惊，急忙融合。
　　霎时间，他的大脑如被闪电劈中，内心深处仿佛在宇宙大爆炸。
　　整个天狗文明，乃至薄命文明、洪岩文明、光雾文明，一个又一个养殖文明的智慧，流转心中。
　　各种思维模式，信手切换，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得不同。
　　“最完美的杰作……”
　　大天狗如释重负，泪流满面，抚摸着这颗蛋。
　　“好……孩子……”
　　他痛恨自己，为何不早相信这颗蛋！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结果，不是什么吞噬一切的飞升体，也不是另一个追求真理的陌生飞升体。
　　而是一个机会，一个无意识飞升体，一个让他单人，就可以承载无数文明智慧结晶的完美产物！
　　“发生什么了？”
　　众人还茫然不解，不是说天狗文明要飞升吗？
　　怎么让这颗蛋造出来了？
　　天狗修士们，重新散落而出，也震惊地看着大天狗。
　　“你……成功了？”
　　“怎么你一个人就行了？我们不用死了？”
　　大家都惊讶，他们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贡献出自己的智慧给集体。
　　从此失去自我，只是纯粹的思考者。
　　结果现在……好像……不用死了？
　　“成了！我们成了！”
　　“飞升智慧！飞升智慧！”
　　无数人欢呼，成了？成了就行了啊！管它怎么成的，这样他们也有飞升强者，可与主宰争锋。
　　“给我！”白柱主宰的意志轰鸣，时空都为之扭曲。
　　他惊呆了！
　　说实话，之前这颗蛋的所有表现，他虽然觊觎，但也没有太过迫切。
　　不然早就直接拿走了，也不至于弯弯绕绕。
　　然而此刻，这颗蛋，在不需要智慧生命牺牲的情况下，单纯用能量，就造出了飞升之脑。
　　还汇聚了，之前给他所有数据的文明的全部智慧，这实在是太惊人，令他垂涎。
　　他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不需要养殖，不需要杀戮，他就可以获取其他文明的智慧！
　　这件奇物的价值，瞬间飙升，已达到所有飞升体，都要为之疯狂的地步！
　　“飒！”
　　时空之力，锁住了大天狗，时间都变得缓慢，朝着静止的方向凝结！
　　巨大的力量裹挟，要夺走这颗蛋。
　　顾不了许多了，白柱主宰，现在就要融合他。
　　……


第566章 轰开前路
　　白柱主宰认真出手了，要夺取奇蛋。
　　可是，大天狗，已经今非昔比。
　　马上反应过来，诸多神通运用自如，将白柱主宰的力量击退。
　　同样是飞升体，白柱主宰已经无法算死对方了。
　　大天狗虽然力量薄弱，但有奇蛋在手，也相当于有各种绝对特性。
　　再加飞升智慧，足以与眼前的家伙正面争锋。
　　白柱主宰，活了几百万年，吸收了很多文明的生灵，又如何？
　　他们战场众多养殖文明，万众合一，也不是吃素的！
　　“大天狗！战啊！”
　　众多战场生灵大为惊喜，见到大天狗武力全开，正面激战白柱主宰，都感到扬眉吐气！
　　这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所有人都出了力。
　　“很不错，我会吞噬你。”白柱主宰与其交手几合后，并不震惊，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他语气依旧从容，似乎没有感受到威胁。
　　大天狗冷声道：“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我会杀死你。”
　　“是吗？跟我一颗粒子打得有来有回，给你自信了？”白柱主宰俯瞰道。
　　“粒子？”
　　所有人一惊。
　　难道，那白色光柱，不是他的本体？
　　“轰！”
　　世界，突然变色了！
　　白色！白色的巨洞，出现在远方。
　　惨白的色彩，充斥着所有人的眼眸。
　　仿佛整个宇宙都被遮蔽了，巨大的白色世界，笼罩视野，让人看不到一颗星星！
　　“呃啊啊啊啊！”无数人发出惊悚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强大到令人歇斯底里的生命气息，压制住了他们。
　　那填满了所有时空的庞然大物，是无数高速旋转的能量洪流，好似加速的旋转星云！
　　战场文明，竭尽全力地窥探、感知，也只能大概知晓这恐怖生灵的大致轮廓！
　　这旋转星云，是一颗带翼的头颅！
　　更遥远处，貌似还有翅膀，只不过视野中看不到。
　　超出了一万多光年，只能用神通测算感应。
　　“物质总量……九万亿颗标准恒星！”
　　“全部是超频统一物质！来自于上层维度……所以还要再乘以……10的24次方！”
　　对方光是身躯的质能，就令所有人眩晕！
　　这是绝望的体量差距！之前那根白色光柱，对比眼前这一切，真的只是人身上的一颗粒子罢了！
　　那颗粒子都差点将他们全灭，何谈眼前的庞然大物？
　　“之前的战斗，消灭了白色光柱，大约一颗恒星的体量。”
　　“即便接下来，每一息的时间，都能消灭这么多。”
　　“那想要彻底击杀他……也要……三十万年！”
　　大国主、薄命族长等人呢喃着，心悸到了极点。
　　即便早有预料，但真的直面主宰本体时，这种恐怖的视觉冲击，感官冲击，还是让他们惊悚。
　　战斗？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跟飞升体战斗的。
　　就连已经拥有飞升智慧的大天狗，也一下子僵住。
　　他确实有资格，和主宰战斗，但是他只有飞升之脑，却没有飞升体的力量。
　　大天狗本质上，依旧是一名‘中等星灵’。
　　这要如何取胜？
　　白柱主宰，哪怕动都不动，站着让他们毁灭，也毁灭不完。
　　战略纵深，已经不只是距离了，而是时间……三十万年的血量！
　　这还没算，他本身的主宰级领域，以及诸多绝对特性，这都是难以计量的战力。
　　真要认真起来，再多的文明，也是翻手可灭。
　　“全体都有，来领飞升之脑！”
　　大天狗不敢耽搁，迅速操作起来，飞快用奇蛋，塑造了众多飞升之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融合。
　　顿时，一个又一个小飞升者出现了。
　　他们不是飞升体，只是有相关智慧的个体，却没有身体上的能力与天赋。
　　但这足以让他们，战力飙升。
　　只要数量多，也许还有机会。
　　“没有意义，当你们智慧突破临界，就应该明白，你们不可能战胜我。”
　　“难道，你们不相信数学吗？”
　　白柱主宰淡漠道，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相比起来，众人拥有飞升智慧后，依旧有情。
　　那一个个思维模式，不需要信条概念与冰冷的物理约束，就完全遵从主意识而服务。
　　大天狗凝声道：“我相信数学。”
　　“但我更相信奇迹。”
　　白柱主宰冷漠道：“奇迹？你能用数学表达它吗？它的生产工艺是什么？”
　　说着，他已经出手了，深空之中有伟力在涌现。
　　大天狗说道：“我不能用数学表达，但可以用别的东西。”
　　“什么？”
　　只见大天狗身边，忽然出现众多道韵波动。
　　那是道纹！自天道时代来临后，另一种规律的表达方式。
　　当然，天道陨落了，但是有逆天大道继承着，支撑着这一切玄学力量。
　　玄之又玄，可以领悟。而领悟靠的……是悟性，是智慧！
　　“逆天大道，不止于金丹，它还有着太多可以开发的领域。”
　　“拥有飞升智慧的贱民，似乎可以踏入全新的境界了……”
　　大天狗发生蜕变，智慧提升，悟性爆棚，对于逆天大道，又有了很多别样的理解。
　　本来这个文明的种种人才，就对金丹大道研究很深。
　　也许因为这个文明，过于伟大、坚韧，八十万年的不屈之心，更契合金丹大道。
　　所以连薄命族长都不会的逆天神通，他们文明中的金丹修士，却可以使出。
　　此刻，大天狗更上一层楼，金丹出现蜕变，破碎了。
　　弥漫成雾，化作为身边道纹，深邃广阔，浮光掠影，似有亿万生灵在嚎哭与挣扎。
　　那是无数年来，所有文明的血泪。
　　从蒙昧走向先进，披荆斩棘，历尽磨难，又被打落尘埃。
　　生生死死，顽强不屈。
　　也许没有飞升体，世界依旧充满磨难，但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否则这个宇宙也不会这样多姿多彩，早就死寂一片了。
　　“轰！”
　　不可抵挡的力量，横推而来，磨灭一切！
　　大天狗却踏前一步，迎难直上。
　　哪怕所有理智的人格，都在警告他。哪怕数学直直白白地告诉他，这绝对不可敌。
　　他也要敌住这一击，拯救自己，拯救所有人！
　　“哗！”
　　他被湮灭了！
　　“不知所云。”白柱主宰淡漠评价。
　　可是，奇迹真的发生了。
　　破碎的金丹之雾，融入了白柱主宰，恢弘的惨白能量中。
　　随后，那能量洪流，活跃起来，焕发了生机！
　　它们汇聚成大天狗的身影，晶莹剔透，纯洁如霞光。
　　“什么？”
　　白柱主宰凝重起来，他失去了一部分身体！
　　刚才那恢弘一击，不仅没能杀死对方，还让他获得了一股庞大质能。
　　“怎么会？瞬间就炼化了我的飞升物质？”
　　白柱主宰询问道：“竟然真的挡住了我一击。”
　　大天狗睁开了眼，周围的道韵越发深厚。
　　“你搞错了，不是我要阻挡你，而是你挡了我们所有生灵的活路啊。”
　　他没有金丹了，丹雾就是他的性命，就是他的灵魂，已然不拘泥于身躯。
　　可以融合万物，同化能量。
　　“大天狗，他轰开了前路！”无数人凝望着他身边的道韵，意识到，他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超越了金丹境界，更上一层楼。
　　而这个大境界，之前没有！
　　他是第一个开辟出来的，故而说他轰开了前路！
　　从此以后，所有逆天修士，可以修到大天狗的境界了！
　　……


第567章 受够了泽塔
　　“大天狗，这是什么样的境界？”
　　“破开前路，再立新天！此道曰开天！”
　　大天狗宏声述说，给人一种如同天道劫运般的气势。
　　没想到突破金丹境界之后，就是化身小天道般的存在。
　　这个境界有多强？可以拥有飞升智慧，与星灵领域，掌控自然，还能塑造私有法则，乃至瞬间炼化所有飞升物质为己躯，不滞于物，跳出飞升体系的掌控。
　　现在别说白柱主宰，就算是这个世界的主人，雷影主宰亲至，也不能操控这个境界的道韵所普照的物质与人。
　　量子层面微观粒子的暗能量烙印，哪怕还在，也不能直接当做法力值去消耗了。
　　至于天道，那更是无法约束，如果说金丹期只是自己无法无天，那开天境界，就更是自由自在，不用奇蛋，他自己就能刑杀苍天！
　　斩杀宿命，遨游宇宙，可以开天，成为自己的天道！
　　这和飞升体主宰有点像，他们的天道也都是私人服务的。
　　“全新的玄学力量，硬生生开辟出来了？”
　　“这炎命之道，太离谱了。”
　　“雷影他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他瞬间失去了大量物质。”
　　白柱主宰呢喃着，刚才不仅他失去了飞升物质，雷影也失去了。
　　毕竟这是雷影的主场，周围的无数星流，都属于雷影，但此刻也都自由。
　　可恶，这个境界的力量，太克制飞升体了，简直是就为飞升体量身打造！
　　“炎命吗？原来这就是逆天大道的名字。”
　　大天狗充满斗志道：“越是感悟炎命大道，越是觉得，开辟此道之人的伟大。”
　　“炎帝吗？真想见到他啊，与他把酒言欢！”
　　“所以，我一定要战胜你们，带着大家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说着，他绽放出了星灵领域。
　　这本质上是个物理学现象，但现在，完全玄学化了，甚至神通化了！
　　和主宰类似！为何说主宰级领域，不会跌落？就在于它变成了神通，主宰一个个都能把天道视为工具，私人服务！
　　此刻大天狗也能这么做，将自己所有的能力，都神通化！
　　这是天道最直观的力量体现，可谓之‘斡旋造化’！
　　此乃转换事物的本质，颠覆原有的宇宙法则，重新定义新的玄学法则。
　　当然，他还不能无中生有。
　　大天狗的领域，只是本质上发生了变化，但强度和范围却没变，依旧是中等星灵的程度。
　　不过，真正的战力，已经不能用中等星灵来衡量了。
　　恒定的领域，以及更多向他开放，可以被感悟的逆天神通，令他翻天覆地，战力不可同日而语。
　　“飒！”
　　“九息服气，吞！”
　　大天狗掌缘生灭，将领域笼罩范围内的大片惨白物质，化为炁息，吞纳入己身。
　　之前的金丹境界，可以纳天地之力为己用，如今更上一层楼，无物不刷！
　　白柱主宰那种完全用法则与超高的物理学锁死的能量底蕴，支撑不住，源源不断地被夺走。
　　大天狗在争夺他强大的能量底蕴，威能急速飙涨，此消彼长之下，他战胜白柱主宰，并非不可能。
　　甚至是一种肉眼可见的未来！
　　“太逆天了，这个境界，直接匹敌星河主宰？”
　　白柱主宰感受到了威胁，之前哪怕大天狗有飞升之脑，他也瞧不起对方。
　　各方面的差距，都太大了，依旧是蝼蚁，只不过是聪明点的蝼蚁。
　　但是炎命大道，太可怕，让大天狗有了操作余地。
　　战力直达，星河主宰级。
　　“战战战！”
　　越来越多获得飞升之脑的生灵，也加入其中，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虽然力量微薄，但是他们智慧强绝，可以用到极致。
　　更关键的是，白柱主宰无法算力压制他们的话，也就无法算定他们的行动模型。
　　每一个小飞升者，都是一个未知数。
　　再加上炎命的力量，一切都在走向失控！
　　“竟然还不能解决他们？”
　　突然极高处，有一群小灰人将领。
　　一个个也都是高等星灵，并且持有威能强大的神兵。
　　为首的杰斯笑道：“小白柱，你也不中用啊。”
　　白柱主宰冷声道：“闭嘴，你别插手，会死的！”
　　杰斯有些惊怒，但见他说的严肃，杰斯也不是拎不清的人，还是忍了。
　　“真有这么严重？”
　　白柱主宰肃然道：“炎命已经可以衍生出星河主宰！”
　　“从境界到威能再到智慧，全面匹敌，甚至超越！”
　　说着他都在颤抖。
　　每一个飞升体主宰，都是很特殊的存在，哪个不是百万年前的强大文明所化？
　　有些更是超级古老，几千万年前，甚至是几十亿年前的都有！
　　当然，那就肯定不是星河主宰了，起码是星群、星团，甚至是星界主宰，乃至星神！
　　而如今，这竟然是修士，可以修炼到的？
　　虽然大天狗只是达到了星河主宰的地步，但飞升智慧、恒定领域、随身天道，这种底蕴，全都有。
　　这可不妙，不光是与之为敌的他不妙。
　　而是整个宇宙，都要迎来大震动！
　　第一个披荆斩棘者，最难！
　　可后续者，想达到这个境界，就简单了。
　　能够想象，宇宙中，陆陆续续，将出现一大批开天修士！
　　这可比之前的金丹修士，严重多了！
　　金丹也就是让自己逆天，不仅无法伐天，遇到飞升体养殖的这种情况，也是没辙，力量悬殊。
　　开天修士就不同，足以带领族群伐天，而且能对抗飞升体主宰！
　　这特么就离谱了，养殖体系的时代，已经被动摇！
　　以后还怎么搞养殖？他现在对付一个大天狗，还好说，他依旧有信心胜利。
　　但总不能，动不动冒出来一个吧？
　　甚至那些被养殖的文明，给自己憋个狠的，修炼出一群，将头上的主宰干翻，那还养殖个屁。
　　养殖其他文明的风险与成本，直线飙升！
　　“那我立刻去召唤超杀队，来解决这个家伙。”杰斯说道。
　　泽塔文明的超杀队，是由泽塔人里的顶尖强者构成，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强者，不是靠力量强行堆砌起来的。
　　人均都有强大的奇物，战力是雷影这样的星群主宰，都不敢小觑的。
　　可以说，小灰人中的最强者，不算帝皇，再去掉泽塔四天王，就是超杀队的成员最强了。
　　“不用！”
　　白柱主宰冷冽道：“炎命大道出现新的境界，是以后很麻烦，对抗炎帝那帮人更难了。”
　　“至于眼前的家伙，我可以解决，用不着出动超杀队。”
　　他依旧打算自己解决大天狗，因为他要那颗奇蛋。
　　养殖时代要崩塌了，但没关系，有了这个奇蛋就行。
　　可以直接创造飞升之脑，那也不用养殖了。
　　“喂，你不会是想贪墨这件奇物吧？”杰斯敏锐地说道。
　　“嗯？”白柱主宰有些惊讶，杰斯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他算定杰斯一时想不到这层，如此他打算支走对方，然后自己强行击杀大天狗，夺取奇蛋，将其人格融入自己，生米煮成熟饭。
　　没想到，被杰斯这个家伙，一口道破了。
　　这超出了他对于杰斯的模拟。
　　很不对，说明杰斯，拥有他不知道的情报，只能这么解释了。
　　“为什么这么说？”
　　杰斯说道：“哼，你这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不，你一定知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跟飞升之脑有关？”白柱主宰追问。
　　杰斯一怔，想了想，说道：“好吧，是的，炎帝也可以缔造飞升之脑，是靠特性结合生成。”
　　“不过同样的事，总会有其他奇物做到，没想到这就遇到了。”
　　“这颗奇蛋，一定得充公，必须掌握在泽塔秩序的手中！你休想私藏！”
　　白柱主宰心沉下去。
　　竟然是这样，难怪杰斯也看出了这个奇物的重要。
　　刚才那个飞升之脑的珍贵之处，只有自己这样的飞升体，才能一眼看穿。
　　结果杰斯也看明白，原来炎帝已经展露过同样的能力了。
　　他们不告诉自己，其他飞升体也不知道这事，显然泽塔文明也清楚，这样的飞升之脑生产方式，对于臣服他们麾下的飞升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乃是革命性的！
　　可以说，谁掌握了这种生产力，谁就能掌握宇宙众多飞升体的心！
　　“可恶啊，这样的话，泽塔人一定会将这颗奇蛋，掌握在手中。以此来跟炎帝抗衡！”
　　“他们谁得到此物，对我都没好处，宇宙的飞升体都会被其钳制。”
　　“尤其是泽塔人……我真特么受够了。”
　　白柱主宰一下子想通所有，非常憋闷。
　　这样的话，他肯定拿不到此物了！
　　就算强行融合奇蛋人格，生米煮成熟饭，也会被泽塔人灭掉！杀鸡取卵！
　　除非……除非这东西，还能帮他摆脱咒令。
　　这样的话，就可以远走高飞！
　　白柱主宰不知道这奇蛋行不行，可不可以消除咒令，得试过才知道。
　　要不要拼了？搏一把？
　　他不停盘算着各种可能，同时手上也不留情，与大天狗激战。
　　大天狗越来越强，不断俘获他的物质。
　　时机不等人，他必须尽快决断！
　　“拼了！畏首畏尾，必不成事！”
　　“这可能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就算我得不到，也不能让此物落在泽塔秩序的手中，否则我等飞升体，再无出头日，只能永远成为其玩物，为其效死力了。”
　　白柱主宰只犹豫了刹那，就完成了决断。
　　“杰斯，我怎么可能贪墨此物？强大的奇物，都要上交给泽塔文明，这是规矩，我会遵守的。”
　　杰斯笑道：“你少废话，速速解决这些家伙，我要盯着你把这颗蛋交在我手中。”
　　“一旦有妄动，要强行吞蛋，小心我召唤三维之神的力量，废掉你几个可爱的天才人格。”
　　白柱主宰充满笑意地说道：“杰斯大人，你误会了。”
　　“没什么误会！”杰斯认真道。
　　白柱主宰笑道：“真的误会了！”
　　杰斯很困惑：“什么误会？”
　　“如果我有妄动，你根本来不及召唤三维之神。”白柱的声音突然恢弘响彻！
　　杰斯等小灰人，心脏骤停！
　　“你……”
　　“轰！”
　　白柱主宰一边与大天狗作战，一边如同拍死爬虫一般，力量瞬间作用于小灰人。
　　“该死的小灰人，不要用智慧人格，威胁一位飞升体！”
　　“那比我的命，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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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腐朽之雷
　　白柱主宰暴起，当场轰杀小灰人。
　　杰斯此时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连动念的时间都没有，便灰飞烟灭，神魂都碎成虚无！
　　他的举动，震惊了众人。
　　其他人还好，只知道这应该是主宰们的宗主，但这么弱，威胁主宰而死，也是活该。
　　可是血丝明白泽塔人的强大，震惊道：“你疯了！白柱主宰，你竟然杀死了泽塔人！”
　　白柱主宰狰狞道：“杀就杀了，阻我道者，皆须一死！”
　　他豁出去了，彻底念头通达。
　　只见泽塔天道，直接标记了他。
　　甚至都有天劫氤氲，落下天道铡刀！
　　不过他不在乎，硬挨了一击，闷哼一声。
　　随后怒视天道铡刀：“我不光杀你的人，我还要逆你的天！”
　　“我纵横宇宙时，天道还没出生呢！”
　　说罢，他身上竟然有逆天道韵流转。
　　磅礴巍峨，无边无际的主宰之躯，重新炼化收缩，竟然炼出一颗灿灿金丹！
　　硬抗天劫，翻手把天道铡刀都融入金丹中。
　　“给我滚！”
　　白柱主宰霸气难言，斥开了泽塔的天！
　　“啊？”这下子，天狗、薄命等文明，也惊呆了。
　　哦？这名主宰也拥抱炎命了？
　　好家伙，说逆就逆！
　　不过也很正常，飞升体什么人格都有，不乏契合的思维模式。
　　他们并没有单一的主人格，顶多有若干个常用的一线人格。
　　那种死守着自己某种卑劣人格，舍不得切换的飞升体，很罕见，哪怕有，这种飞升体也早就被时代所抛弃。
　　为了梦想，什么思维方式适合，就用哪个！
　　唯有这样不断地改变与适应，才能一直走下去，直到实现终极理想。
　　此刻，他也生了叛逆心。
　　要反抗，要斗争，要拿命跟泽塔文明搏一次。
　　于是顷刻间，他就轻而易举，成就了金丹大道。
　　太简单了，而且还不止一颗！
　　“咚！咚！咚！”
　　白柱主宰一边与大天狗激战，一边参悟他与其他生灵身上的道韵。
　　天狗文明，可以研究炎命之道，掌握精髓。飞升体更别说了，他们甚至包含了更多的伟大者的智慧。
　　只见金丹，一颗接着一颗的结出！
　　一连结了十二万九千六百颗！
　　不过只是数量上的递进，大天狗的‘开天境界’，他却迟迟不能踏入，出现瓶颈。
　　“有点东西，这个好难。”
　　白柱主宰认真地凝视大天狗，不得不说，这家伙不简单。
　　他本身的底蕴和战力，其实都算是开天境界了，甚至更强点。
　　但他想第二个踏入这个层次，却都没那么容易，可想而知，第一个成就这个境界的大天狗，是何等人物。
　　而且不光是个人问题。
　　如果只是个人天赋、悟性、契合性等问题，他作为飞升体，几乎能轻易做到。
　　但是开天境界，须得天时地利人和。
　　貌似不光是自己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宏愿就够的，还要成为文明的希望，成为很多人的信念寄托，背负巨大责任，方能开天辟地，成就近乎于小天道般的境界。
　　这就不是飞升体能轻易做到的了，他们恰恰缺乏这种芸芸众生。
　　“不过，金丹期已经足够了！”
　　白柱主宰信念凝聚到极点，挥手一招回风返火，将对方的力量化解。
　　“嘶！”
　　大天狗肃然，与对方以逆天神通斗法。
　　大家都是飞升智慧，也都有逆天法则之力以及逆天神通。
　　一时间打得昏天黑地。
　　而大天狗终究底蕴奇差，没了炎命的优势，顿时落入下风！
　　“哇擦勒！这家伙，怎么这么熟练啊！”
　　“逆天神通也用的出神入化！”
　　大国主、薄命族长都头皮发麻，局势再度逆转。
　　太强了，文明没一个简单，飞升体又何尝不是？
　　这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文明！
　　没想到，他们好不容易拥有飞升智慧，还突破逆天境界，拼尽了全部，终于造就了大天狗，还是难敌主宰。
　　“我们也得踏入开天境，帮助大天狗啊！”
　　薄命族长呐喊着，拼命感悟，尝试，却始终不得成。
　　还有的战场生灵，顾不得许多，直接就冲进战局，想要出一份力。
　　结果，却连防都破不了！
　　大天狗说道：“他有绝对抗性，我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奇蛋了，不然我也连防都破不了！”
　　“嘶！”大家挠头，是啊，这家伙还有很多绝对特性。
　　奇物，人家又不是没有。
　　而他们这么多文明，相比起来，穷得叮当响，就一颗蛋！
　　“我的特性，竟然都比这颗蛋低？”
　　白柱主宰一番激战，除了抗性以外，又接连展现了，绝对切割，强制破碎等特性。
　　对大天狗还好说，找到机会，能来一下狠的。
　　但对那颗蛋，却是屁用没有，其抗性深度高的离谱。
　　各种杀招，只要用这颗蛋格挡，就不能奏效。
　　“不过没关系，抗性而已。”
　　突然，白柱主宰，祭出一块块黑铁，千变万化，或穿刺、或切割、或遮蔽星海的大幕，拍压而来！
　　大天狗使出浑身解数，竟然都不能撼动那黑色大幕分毫！
　　“这是什么！”
　　薄命族长倒是一眼认出：“无敌黑铁，我们文明过去出现过很多次！我族有传承记忆，绝不会认错！”
　　在场很少人，认识这黑铁。
　　毕竟文明生灭，很多东西失传，哪怕有了奇物，灭绝一次后也会被收走重来。
　　“此物坚不可摧，无视一切效果！只有一种东西可以改变它的形状，那就是精神力。”
　　“但只会同时听命于一个精神力来源，只有更强的精神力能控制它。”
　　“这东西可以无限拉伸，理论上拉到厚度为零都可以！没有密度可言，质量恒定。”
　　“它永远漆黑，永远坚硬。永远不会振动，永远不会有温度。”
　　听了零零散散的情报，大天狗越发感到棘手。
　　这东西，能挡他各种招式，哪怕用奇蛋都砸不穿！
　　“精神力么？那就夺权！”
　　大天狗精神力也连接上去，想要与其争锋。
　　然而差距太远了，他确实不能跟白柱主宰比拼精神力的强度。
　　人家是万众合一，他的飞升智慧另辟蹊径，精神力虽然强大，但还处于个体的量级。
　　“轰！”
　　关键时刻，突然又有一股开天境界的气息袭来。
　　“本国主成了！”
　　洪岩文明的大国主，踏入了开天境，成为第二人！
　　他是自己文明上个纪元的先贤，又是新时代的开辟者。
　　本就承载了全族的信念寄托，再加上蛞蝓一族的特殊生理，可以合体。
　　此刻他合体全族，追寻大天狗的方向感悟，终于顿悟，成就开天境界。
　　第二人，的确要比第一个，简单太多。
　　他马上把心得告诉大家，很多文明的高人，略有所思，开始尝试。
　　而他，汇聚数十亿蛞蝓的精神力，加入战局。
　　“大天狗，我来助你！”
　　两大开天境界修士，大战白柱主宰。
　　一时间，战局又焦灼。
　　开天境界的基础战力，就相当于星河主宰。
　　不过星河主宰，也分三六九等，白柱无疑是一流的那种，比什么银河主宰厉害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大国主虽然踏入这个境界，却只能打辅助。
　　核心输出，还得大天狗来，因为奇蛋是唯一能破防的武器！
　　“不能拖了……不然第六城主恐怕要来。”
　　白柱主宰杀了小灰人或许还能瞒，但逆了天，肯定瞒不住多久了。
　　第六城主洞察六重天以下，一定可以看穿这里。
　　他必须速战速决。
　　“绝对腐朽！”
　　白柱主宰，突然展开一块黑铁，里面喷出一道闪电。
　　腐朽之雷，它永远不会消失，不会因为导体而散去。
　　乃是一道坚不可摧之闪电！
　　而除此之外，被它击中的存在，会遭受腐朽效应，强制变得腐烂与破败，最后变成一坨浓水、烂泥、灰渣。
　　此乃绝对特性，无往不利，除了神珍铁，还没有什么不会被他腐朽。
　　当然，也是他很少使用此物的原因。
　　因为代价不小！
　　使用者，也会遭受腐朽。
　　只不过不是腐朽到死，而是腐朽了多少质量的物体，自己要百倍反噬。
　　等于杀敌一千，自损十万！
　　而且不可消除，不可愈合！真实伤害！永久损失！
　　代价甚至还是针对核心本体的，星河之躯是不算的。
　　所以，这件奇物，才没有被泽塔文明收走，还是由他自己使用，作为压箱底的武器。
　　这东西，也就巨大型生物，或者飞升体适合了。
　　因为飞升体的核心本体，也很大，有一到数百恒星质量。
　　白柱主宰就有一百五十颗标准恒星质量的本体，这足够他使用此物很多次了，只不过用一次少一次，万不得已才会用。
　　“死！”
　　突然喷射的闪电，如一道惨白的光。
　　瞬间打在大天狗的身上，让他浑身开始腐朽，速度不快，但也不慢。
　　等比例地腐化、朽烂，关键是不可阻挡！
　　“杀手锏么……”大天狗割舍掉腐烂的部分，还是没用，他是生命体，完整的身躯被视为效应作用的全体。
　　腐烂不可阻挡，哪怕他把腐败的部分，放到宇宙的另一端，自己则换一句身体。
　　该效应，也照样最终会烂透他全身！
　　“这样下去，我最多还能活两天……”
　　大天狗立刻明晰该特性，并算好了自己的死期，苦涩一笑。
　　说是两天烂完，实际上他活不到两天后，会更早死去，因为连灵魂也在腐烂。
　　这样下去，对他的战斗影响很大，必败于白柱主宰之手。
　　“两天？再来一次，就只有一天了。”白柱主宰说着，轰隆一击，又在大天狗身上一处附加腐烂。
　　双管齐下，他的死期只剩一半。
　　原来是会叠加的，这样的话，今天都未必能活过去了。
　　“大天狗！”众人悲戚，难道最终，还是要败亡。
　　……


第569章 不能出生的原因
　　眼看奇蛋要被夺走，关键时刻，又有人站出来。
　　“轰！”
　　战场生灵，人才济济。又有四个伟大的文明，诞生出开天境界的修士。
　　如此又多了四个帮手，合力围剿白柱主宰。
　　但是，战局还是难以逆转，那黑铁，那闪电，还有白柱身上的强制破碎与切割，都是奇物级武器，让他们难以招架。
　　“这颗蛋不可以落在泽塔文明手中，我就算拼着一同腐朽，也要带它走！”
　　白柱主宰也不好受，他的核心本体也在腐烂，关键是灵魂。
　　大天狗的身躯也不小，对应到他身上，百倍反噬，永久缺失核心物质，也是极大的损失！
　　“噗噗！”
　　大国主，乃至新突破的四名开天境界修士，也全部被闪电击中。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被锁定了死亡。
　　最终灵魂与身体，都要烂光，朽灭！
　　“杀！反正是死，那就战到彻底战不动为止！”
　　这反而更加激起了大家的斗志，六大开天强者，全都疯魔，更多的人也拼了命地想要突破，差一点，就差一点，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赢。
　　白柱主宰，也已疯魔。
　　他也没有退路可言了，他必须带着这颗蛋，远走高飞，才可能找到对抗泽塔文明的方法。
　　“啪！”
　　混战之中，闪电又是一击。
　　这一次，大天狗用奇蛋，格挡住了。
　　然而惊人的事情发生，奇蛋……也腐朽了！
　　那晶体表面，出现了朽败的痕迹，仿佛遭受了岁月风化。
　　“什么！”
　　所有人震惊，以为这颗蛋无敌于世间，必然会无视此效应。
　　万没想到，却没有！而是奏效了。
　　“啊！孩子！”薄命族长惊呼。
　　而白柱主宰也惊愕，他没料到会伤到蛋！
　　“什么情况？竟然奏效了。”
　　“我的绝对腐朽，虽然用得少，但的确无往不利……”
　　“不好，他要朽灭了吗？那我还如何吸收他的人格？”
　　白柱主宰反而很焦急，奇蛋会被腐朽，是他没想到的。
　　然而那腐朽之力，只持续了刹那，突然停住。
　　“嗯？”
　　再一看，晶体表面又恢复了，如往初般光滑，洁净。
　　“又扛住了？绝对治愈吗？把负面状态清除了？”
　　白柱愣住，正思考之际，咔嚓一声，晶体表面裂开来。
　　有特殊的物质蔓延，如同红色的光雾浆流，那是蛋快出生的迹象！
　　薄命族长喊道：“啊！这孩子……又出现临盆迹象了！”
　　他们一族，从蛋到成体，是有明显迹象的。
　　这裂纹与光雾就是标致，最后会流出柔软的浆流形成一具挺拔的身躯，破碎的晶体留在体表，成了各个关节处的宝石般的器官。
　　最终就是薄命族三眼宝石人的形象。
　　当然，薄命族是蓝色身躯，而这颗蛋竟然流出赤色浆流，乃是变种。
　　“有渐变，就说明他真的会出生，不是纯粹的蛋体奇物。”薄命族长一直坚信这点，此刻无比兴奋。
　　白柱主宰皱眉，出生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刻蛋魂懵懂，只有本能，他有充足的把握融合为一个人格。
　　哪怕这蛋魂有绝对的精神抗性也没用，因为并不矛盾，他又不会去损坏此蛋的魂体。
　　可要是苏醒，拥有了自我行动意识，那就不好说了。
　　他不再有百分百的把握，因为很可能，这个自我是具备心灵抗拒的。
　　如此，很可能没有办法融合，插进他的人格槽。
　　插进去了，也极可能可以自己跑掉……
　　“为什么会突然有出生迹象？”他思索着。
　　战场生灵们也在思索，尤其是有飞升智慧的。
　　很快，大国主就想到了。
　　他的文明最先发现此物，有实验数据。
　　“出生迹象，说起来，刚实验那会儿，也出现过一刹那。”
　　“啊！刺激？是只有强烈的刺激，才能惊醒他选择出生。”
　　听到这话，很多文明茫然：“啊？这刺激还不多啊？”
　　从开始到现在，奇蛋一直参加战斗，吞噬能量的动静更是惊天动地。
　　蛋把主宰之躯都砸烂了，而自己也挨了很多下。
　　大国主吼道：“不多，一点不多，甚至没感觉！”
　　“别看动静多大，可对他来说，等于没有啊！”
　　众人恍然，的确，从奇蛋的角度来看，有个屁的感觉。
　　首先他是晶体之躯，是没有触觉的。
　　必须损坏晶体表面，才会有感觉。
　　但损坏它……怎么可能？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完全性的绝对防御。
　　天崩地裂，主宰轰杀，都伤不了他一颗粒子，刺激？完全没有啊。
　　同样，精神层面也是一样，同样抗性无敌，根本不破防。有所动静，也都是本能自动反击。
　　“这宝宝很可能不是不出生，而是睡着了……吵不醒……”
　　大天狗呢喃着，让众人一阵头晕。
　　大战连绵，打得星河破碎，天道都磨灭了。
　　硬是都无法真正惊动这颗蛋，不能给他造成一定点刺激。
　　不破防，根本不破防，哪来的刺激！
　　“原来是这么回事，幼崽嘛，还没出生呢，肯定是沉睡状态。”
　　“苏醒之后，就会挣动，然后选择出生……”
　　“我们只要唤醒他的意识就可以了！”
　　薄命族长激动地大喊，终于找到让这个神奇的幼崽出生的办法了！
　　不过，办法是找到了，但谈何容易？
　　那防御太强了，打到现在，才终于有白柱主宰的杀手锏，无意间伤到他一点。
　　也只是一点，这绝对腐朽本来要腐朽到死的。
　　但这颗蛋，似乎还有绝对治愈，或者解除负面状态的特性。
　　所以腐朽，只腐朽了一下，就没了。
　　另外，腐朽这种力量，也不算什么大刺激。生命本来就可以一边伤口腐烂，一边睡觉的……
　　所以蛋出现了一点变动，但又停滞了，似乎那孩子，只是翻腾了一下。
　　想通了一切，众人又兴奋，又苦恼。
　　“呀！怎么这么难搞，得有超强的绝对特性，还得是攻击，才可能惊醒他。”
　　“可是，万一攻击太强，他扛不住，把他害死了怎么办？”
　　大家认为，这里有个度，要好好把握。
　　刚才那个绝对腐朽就很好，有一点用，但也就一点，马上就治愈。
　　“继续用他抵挡腐朽之雷，多来几次，就能醒来了！”有人提议。
　　但是白柱主宰冷笑：“我不会让他醒来的。”
　　大天狗等人不断围剿：“由不得你。”
　　只见他们用蛋格挡腐朽之雷，让白柱主宰投鼠忌器，不敢再伤那颗蛋。
　　可是大天狗等六名开天修士，并不好对付，他有这么明显的顾及可以拿捏，顿时落入下风。
　　“死！”
　　大天狗终于逮到机会，一蛋下去，石破天惊。
　　白柱主宰核心之躯被击破，损失大量物质。
　　本来就承受百倍腐朽反噬的他，已经达到了重创的地步了。
　　“打不赢了……”白柱主宰权衡利弊，有些黯然。
　　高手搏杀，有一点弱点，都会被无限放大。
　　本来双方战斗就很微妙，他若是不管不顾，不断使用腐朽之雷，是必赢的。
　　但发现当这腐朽之雷，会惊醒奇蛋后，战局再度逆转。
　　他确定自己已经无法拿到这颗蛋了，除非他能接受蛋变成人的后果。
　　“不，还有个办法，等一天后，这些人腐烂死去，蛋还是我的。”
　　“但问题的关键是，我没这么多时间了。”
　　白柱主宰心里飞速思索，知道城主已经发现这里的情况，马上杀来。
　　没有时间给他在这战斗了。
　　“住手！我认输了。”
　　他突然认输，把战场生灵搞懵了。
　　大天狗怒道：“你以为你认输就完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又不是我养殖的你们，你们的主宰是雷影，我只是代管而已。”白柱主宰说道。
　　大天狗感觉可笑：“那又如何！所有养殖者都该死！”
　　“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事已至此，你我死战已没有消弭的可能！”
　　白柱主宰说道：“没问题，我奉陪到底，但也得是离开这里之后。”
　　“这里是泽塔人的地盘，外面的星系有数十万的主宰，星灵更是无算！”
　　“泽塔中的强者，更是不乏星群、星团主宰级。泽塔四天王，更是星界主宰，生灭百万星河。”
　　“他们之上，还有贪食者、统御者，以及诸多三维之神星尊存在，那是跨越多元三维宇宙，身躯贯穿维度频率的存在。”
　　“在那种存在面前，我的群星之躯，如同泡沫般可笑。”
　　“刚才你也看到了，泽塔人需要这颗蛋，你就算杀了我，最终也会死在他们手中。”
　　“我们一起携手杀出去，逃离这里吧。”
　　他飞速传播情报，将泽塔文明的情况，全部述说。
　　数据量很大，但在场很多飞升之脑，迅速能理解。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也太精彩。
　　一个野蛮的文明，五千年的时间，竟然横扫了无数古老强者，称霸宇宙一方，建立了多元三维频率的秩序。
　　带领这个文明的帝皇，真是一代天骄。
　　不过这些都高高在上，他们也不会企及。
　　暂时只要躲过第六城主及其麾下的追杀即可，这难度低了很多，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可恶，竟然要跟他合作吗？”
　　相关情报的真实性，通过血丝，他们也能印证一二，知道是真的。
　　很不甘，一时拿不下这家伙，而就算消灭了，泽塔人肯定也来了，他们还是个死。
　　难道那么多努力，那么多牺牲，最终就是杀个白柱主宰，泄泄愤吗？
　　连真正的正主，雷影主宰，都没能复仇？
　　这么一想，太不甘了。
　　“好，白柱，我答应你，我们协力逃出去！”
　　“大天狗！”有些人不忿，看向大天狗。
　　大天狗认真道：“目光要长远，诸位，先要活下去啊。”
　　“你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别忘了，我们还有这个孩子，他才是真正的希望。”
　　他话语中，说的是‘你们未来日子还长着’，没有带上自己。
　　因为他死定了，身体还在寸寸腐烂。
　　而那个超级幼崽，才是希望。
　　他一旦出生，简直不敢想，会是何等惊人的潜力。
　　想办法，找到能破防他的人或物，把他唤醒。
　　然后将这孩子好好培养，他们会有真正复仇的一天！一定能杀回来，扫清所有的主宰，还宇宙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一天不会太远，说不定很快就可以。”
　　“泽塔人这么厉害，肯定能破防此蛋吧？”


第570章 虚空标记
　　亿万泡泡连绵构成的世界树外，大天狗等人跟着白柱出来。
　　他们贪婪地看着外界的真实星空，心情激荡。
　　“这就是真实的宇宙吗？”薄命族长泪流满面，狂洒碎宝石。
　　“我们的家乡，只是一个个泡泡……”
　　“这么多泡泡，连成一片，好恢弘。”
　　在场众多文明强者，震惊于世界树的规模。
　　而更可怕的是世界树外围的远方，还有其他泡泡，璀璨点缀，如同泡泡海洋。
　　相比起来，他们的世界树，只是这些泡泡世界中浮沉的一座岛。
　　白柱主宰警惕四周道：“没有什么真实不真实，你们的星系原本也是自然的，只不过被我们装起来了而已。”
　　“带上你们的世界，跟我走！”
　　说罢，他甩出一道雪白匹炼，包裹了一大片泡泡，一阵扭曲后，它们仿佛果实一般，被从树上摘了下来。
　　这里面有域外战场，也有其他文明各自的故乡星系。
　　大天狗急忙接过手，施展大法力，将一连串的星云泡泡继续收缩，最后串成一圈，被他挂在了大国主的脖子上。
　　“其他的世界呢？我们全部带走吧。”薄命族长喊道。
　　白柱主宰严厉道：“我帮你们斩下雷影的世界，已是尽了力。”
　　“还要动其他主宰的世界？别最后谁都走不了！”
　　众人很不甘心，他们是杀出苦海了，可出来之后，却看到还有太多太多文明，如他们一样挣扎。
　　如何不想将他们一起带走？但要是因此，把大家都折在这了，未免得不偿失，因小失大。
　　大天狗果断出手：“还是能带多少，带多少！”
　　唰唰唰，他与大国主，以及其他四名开天强者，都已有星河主宰级战力。
　　最关键的是，他们这个境界，可以斩天，还能庇佑众生脱离飞升体系。
　　所以也可以救下这些泡泡，就是这么做有些耽搁时间。
　　眼看大天狗他们疯狂摘泡泡，白柱主宰很焦急。
　　但大家是敌非友，勉强因外敌而联合，自己也不好命令什么。
　　白柱主宰一直警惕周围，突然惊呼：“嗯？好多泽塔人！”
　　“这是军队！走走走！”
　　他检测到世界树的顶端，突然有五十万名泽塔人聚集，成群结队，是属于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泽塔军团。
　　要知道泽塔人是全民星灵级的，再加上请神体系，这种军团，战力绝对可以匹敌星河主宰，乃至星群主宰。
　　尤其是请神，特别克制白柱这种臣服于泽塔的外族强者。
　　因为有咒令，他们都被统御者的咒令钳制了。
　　咒令很多种，比如遇到炎帝，主宰级领域就会关闭。
　　比如泽塔的三维之神、四天王与各个城主级存在，都可以通过特殊指令，让他们的人格报废。
　　还有数学研究，在背叛泽塔的情况下，也会被禁用掉，不允许研究数学。
　　诸如此类，处处拿捏了飞升体的死穴。
　　可以说，像他们这种臣服的飞升体，失去了自由，未来追求真理的道路，永远绕不开泽塔。
　　这就是白柱一定要拉上这帮开天修士，一起逃跑的缘由。
　　开天修士的战力，以及那可能解开自己桎梏的奇蛋，都是他需要的。
　　“唉，走！”大天狗也知道不能拖。
　　又救了几百个星系后，跟上白柱，闪电般朝远方瞬移。
　　“是白柱！追！”泽塔军团飞速追击。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全员出动，而是分出五分之一，也就是十万人的军团去追击白柱。
　　另外四十万，竟然进入了其他的泡泡。
　　逃窜的白柱，瞥见这一幕，愕然说道：“什么？他们还有人要捉拿？”
　　可惜他已经逆天了，无法查询相关的事。
　　但可以猜想，同时间有其他的动乱，这支军团主要是来对付人家的。
　　“好运气！看来刚好有其他主宰动手了，他们吸引了主要火力！”
　　白柱主宰大喜，本来他很悲观，觉得自己拼了命也难以逃掉。
　　没想到事情有转机。
　　肯定境内有其他强者叛乱，而且行为比自己更恶劣。
　　“白柱，回去面见城主，不然要你彻底消失在宇宙中。”追击的泽塔军团向他传讯。
　　白柱冷酷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库斯那家伙会放过我？”
　　“我已逆天，没有退路可言。”
　　泽塔军团长森然道：“冥顽不灵！”
　　“强大的三维之神，请降临您的意志。”
　　追不上，就打不到吗？未必！泽塔人的手段多着呢。
　　轰然间，有恢弘的高维精神力降下，凝如实质，具备扭曲万物的力量。
　　所有文明强者都懵了，大脑嗡嗡的，天旋地转，感觉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回风返火！”
　　大天狗急忙出手帮助众人，至于他自己，乃开天境界，根本不虚。
　　这种高维精神力，似乎炎命体系也有，他不仅用炎命法则抵抗，还反而顿悟出了同样的精神力，此刻与敌抗衡。
　　不过，他却找不到敌人。
　　“别找了，是三维之神，位于至高象限，只是被召唤了一道精神力打击。”
　　白柱主宰强忍着精神压制，一身实力被削掉起码两成。
　　大天狗等人还好，开天境界无视了这些。
　　这令白柱羡慕，他虽然拥抱了炎命，却只有金丹期。
　　哪怕名义上，两者只差了一个境界，实际上却是天壤云泥之别。
　　炎命体系就是这么奇怪，境界差距大得要死，而且直到现在，也才一共两个境界……
　　“炎命法则里竟然有高维精神力吗？肯定是炎帝那家伙共生的。”
　　“喂！你帮我一下啊。”
　　听了这话，大天狗目运金光，一道精神力裹来，帮他也抵消了来自上层维度的压制。
　　白柱主宰顿觉舒爽，赞叹道：“还是炎帝的体系好用！”
　　逆天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真是不逆不知道，一逆吓一跳。炎命大道如同一个大宝库，包罗万象，道藏恢弘！
　　大天狗他们根基那么差，达到开天境界，就匹敌星河主宰。
　　那他呢？要是能踏入这个境界，匹敌雷影是肯定的，说不定都能和四天王碰一碰。
　　“炎帝在哪？我们现在往哪跑？要不，去找炎帝？”大天狗手握奇蛋提议道。
　　白柱连忙拒绝：“疯了吗？炎帝这家伙是奇物，死脑筋。”
　　“管你是谁，先砍了再说，统统都要下地狱，遭受煎熬。”
　　众文明强者瞪大眼睛：“啊？竟是如此？”
　　白柱肃然道：“是的，他别的都好，就是心太狠，不讲情面，不然我早投他了。”
　　大天狗说道：“会不会有什么误解？我从炎命大道中，感受到的只有善意。”
　　白柱看向他：“善意是善意。”
　　“但他是中立善良……”
　　“人人死后都得下地狱，按他的标准审判，直到洗净他眼中的罪，才会对你好。”
　　“就连投靠他的文明，都被清洗了一遍，杀戮无数。”
　　众人一愣，薄命族长问道：“都杀了，还怎么好？”
　　白柱沉吟：“据说他能复活死者，甚至远古之时死去的人，都能复活，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个人。”
　　众人沉默，他们对于传说中的炎帝，没什么概念。
　　但这么一听，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他们每一个都深爱自己的文明，但只要是文明，就一定有问题。
　　鬼知道自己和族人落到炎帝手里，对方是个什么态度？
　　众人姑且不想这个事，问道：“那我们逃到哪里去？”
　　白柱主宰传输一片星图，说道：“冲出翼状星云，躲进暗物质虚空中。”
　　“我知道哪里有大量的暗裔生命聚集，泽塔人不敢追则罢，若是敢追，我叫他有来无回！”
　　大天狗奇怪道：“我不理解，如果你口中的暗裔生命这么危险，那我们去不也得死吗？”
　　白柱主宰嗤笑道：“不一样的，我这么说吧，所有的暗裔生命，都隶属于虚空文明。”
　　“虚空文明有且只有一个，疆域就是占据整个宇宙百分之七十二的暗能量海洋，与百分之二十四的暗物质大陆。”
　　“这个文明，姑且还是叫文明吧，其思维完全是我们这些星空侧生灵，无法理解的，没有交流可言。”
　　“不过肯定有智慧，而且很高。具有超强的分辨能力，而整个泽塔文明，就被它们着重标记了！”
　　“只要有隶属于泽塔文明的物质，进入虚空的疆域，就会被清除。”
　　“因为泽塔的帝皇，先一步超维，据说断绝了后来者之路，这打断了虚空的超维进程，将它们镇压在三维。导致虚空直到现在，还无法成为四维文明。”
　　“否则以虚空文明的资历，必然能超维的。”
　　众人听得这样的秘辛，个个浑身一震。
　　虚空啊，暗物质文明，原来真的存在，而且很强。
　　而泽塔的帝皇，竟然更强，硬生生把人家的超维进程按下去了。
　　大天狗震惊：“断绝后来者之路？啥意思？”
　　“难道以后再也不能超维了？”
　　白柱主宰愤恨：“没错，反正我听泽塔四天王是这么说的，超维之路已绝。”
　　“从此四维及以上的宇宙，属于超维者，而三维生命，永远是三维生命，不可能再往上走了。”
　　说到这，他的语气堪称咬牙切齿。
　　而所有人，都理解白柱主宰的愤怒。
　　他是个飞升体啊，以追求宇宙所有奥秘为终极理想，结果再也不能超维了？
　　难怪臣服于泽塔，却又那么恨泽塔，还说奇蛋这种东西，一定不能落到泽塔人手中。
　　为此不惜反叛，把自己的性命都抛诸脑后。
　　可以想象，所有飞升体，都不可能真心臣服于泽塔，不管泽塔拿捏了他们什么痛点，亦或者给了什么好处。
　　只断绝超维之路这一条，就会让飞升体永远记恨。
　　“这个文明，是凭什么走到这么强盛的高度的？”薄命族长呢喃。
　　白柱主宰叹道：“这就是命。”
　　大天狗肃然道：“总之虚空文明肯定也很记恨泽塔，而我们已经逆天，不归属于泽塔。”
　　“所以我们进入那疆域没事，泽塔人一旦靠近，马上就会惹来虚空的报复，对吧？”
　　白柱主宰淡淡道：“谈不上报复，如果是说报复，那暗裔大军早就全军出击，直接围剿泽塔文明了，但却没有。”
　　“我听闻，有高人研究后说……虚空文明压根没把我们这些星空侧的人，当做生命体。”
　　“我们都不符合虚空对于‘生命’的定义。”
　　“明白吗？都不知道我们是活物，何来记恨、报复一说？”
　　“你会因为被海水害过，从此记恨所有海水嘛？你会因为曾经被一块石头伤害过，从此见到石头就砸碎吗？”
　　“我以前也抓到，乃至炼化过不少暗裔微生物，照样没事。”
　　众人不解：“那……你还说标记了泽塔文明。”
　　白柱主宰解释道：“是标记啊，也就是说，将泽塔文明的东西，视为一种有害物质。”
　　“当年帝皇打断了虚空的超维进程，大概是被视为自然灾害。”
　　“所以虚空为了超维，专门研究了泽塔文明，并将其标记，已经能分辨的很清楚。”
　　“‘泽塔这东西’待在其原本的地方还好，一旦又跑进虚空的重要区域，立刻就会清洗掉。”
　　“你可以理解为，整个星空，都是虚空的实验封锁区。而实验封锁区里被着重标记的‘有害物质’，一旦流窜到暗裔生态区……你说会怎样？”
　　众人都恍然，原来如此，那当然就是灭了啊。
　　略一想象就知道，虚空的质量占据了全宇宙百分之九十六。
　　泽塔文明的所谓百万星河疆土，小的如同砂砾。
　　整个凤凰星群，可能在虚空眼里，只是个装在器皿里的奇异元素。
　　“总之，被泽塔文明追杀，我们往哪跑都不安全，唯有踏入无尽的黑暗深空，往暗物质富集的区域去。”白柱主宰说道。
　　众人点头，记住了那个坐标，这是距离翼状星云最近的暗裔生命聚集区了。
　　“有点远啊，首先要冲出翼状星云，之后还有一百万光年的路程……”
　　白柱主宰严肃道：“的确，光靠我们很难，冲出翼状星云都难，想必很快就要遇到拦截的强敌了。”
　　“不过我可以确定，一定有其他强者叛乱了，牵扯了城主的精力，不然不会只有这么点追兵。”
　　“所以我们必须让这里，更乱起来，才可能趁乱突破封锁。”
　　“我认识不少飞升体，除了去执行任务的，还有很多聚集在四方旋臂。”
　　“只要让他们也都叛乱，我们就有机会了。”
　　大天狗问道：“哦？关系很好嘛？能说动他们叛乱？”
　　白柱主宰冷酷道：“关系？一般般吧。”
　　“我从不喜欢用嘴巴废话，做就是了。”
　　“飞升体嘛……都有叛逆之心，他们不反，我逼他们反！”
　　“你们开天修士的境界之光，能夺权飞升体物质，将其当做自然物质一样控制，但是其量子深处的本质，依旧是有原主宰的烙印。”
　　“这个情报，暂时只有我们知道。而现在的泽塔人，一定很敏感。”
　　众多文明强者面色古怪，好家伙，这个白柱自己造了反不说，为了活命，还要拖无数的飞升体下水，真够狠的。
　　不过，关他们屁事，狗咬狗好了。
　　泽塔文明那么强大，他们必须要让这里烽火连天，才有一线生机。


第571章 底层文明大崛起
　　此时的泽塔城内，小灰人有点焦头烂额。
　　凤凰星群各处都出现了叛乱，这倒也正常，他们本并不在意。
　　癣疥之疾罢了，他们对于麾下臣服的强者，都有很高的掌控力度。
　　可问题在于，这次造乱的竟然全是底层文明。
　　对于这些星族、星爵级文明，泽塔没什么约束，因为属于‘封臣的封臣’，有各个主宰掌控，那力度已经很大了。
　　很多甚至都不认识泽塔，完全没什么管理的必要。
　　却没想到，这段时间各个底层文明，竟然集体爆发，进入了黄金大世，诞生出极强的伟大者，掀翻了自己的主宰。
　　第六城主库斯森然道：“怎么搞得！草帽竟然败给了底层文明？我一向很看重他的。”
　　有泽塔强者说道：“是，而且是被活捉，幽能核心被封印在一块冰雕中。”
　　库斯黑着脸：“什么情况？对手据说还是个极年轻的家伙！”
　　那泽塔强者沉声：“虽然是很年轻，但那个提坦种族很特殊，乃是天体生命。”
　　“被他们播种的天体，本就存在了十亿年以上，一旦成功孕育出灵智，就会异常成熟和强大。”
　　“不过通常是恒星提坦最强，这次却是一个小小的彗星提坦崛起。”
　　“她刚诞生灵智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资，冰霜水体不断融合整个星系的水体壮大，最后构建了‘巨神海之躯’。”
　　“最可怕的是，那大海中蕴含的炎命法则，极其强大。”
　　第六城主库斯冷声道：“真是废物！”
　　“那雷影世界里冒出来的叛军呢？也是如此吗？这直接在我们腹地流窜！”
　　底下人沉声道：“雷影没败，他被您派出去封印炎帝，现如今还守在天衰大星云。”
　　“他的世界交给白柱托管，结果养殖的文明趁机抱团造反，还掀开出八十万年的算计，一朝爆发。”
　　“其中一个家伙，是十万年前就扬名的强者，号称大天狗，更是开创了炎命修仙体系的后续境界，直接把金丹后面的境界，提升到了星河主宰级。”
　　“本来其他几个区域的叛乱，还是能解决的，但是大天狗这一开辟境界，连带的导致其他星系里的逆天者，前方出现新路，决死中也突破了。”
　　“现在到处都有这种级别的叛乱，牵扯了我们很多兵力。”
　　“有些飞升体，甚至拥抱了炎命体系，白柱这家伙，就直接投敌了。”
　　第六城主库斯挺身而起：“炎命，又是炎命！”
　　“炎帝的大道遍布宇宙，影响深远，之前就担心会掀起很多贱民崛起，动摇我们的统治。”
　　“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血河系，还有凤南河系、凤北河系全都出了问题，底层文明全部孕育出了逆天强者。”
　　“炎命大道帮助这些蝼蚁般的家伙崛起，让他们拥有了逆袭的资本，真是可恶。”
　　他们凤凰星群数十个星系，都出了大乱子。
　　几乎各个都是底层文明逆袭，先斩天，再斩主宰。
　　哪怕没能成功斩主宰，也杀出了藩篱，造成大乱。
　　有的主宰，甚至干脆自己也反了，简直可恶。
　　这种逆袭，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出一次都不得了。
　　如今却连番出现，到处都在逆袭，里面都有炎命的影子，来自炎帝的力量，对胜利产生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纵然炎帝不在，时代的大势，也已然掀起，在搅动这个宇宙的风云。
　　最关键的是潜力。
　　很多参与造反的文明中，牵头的强者，都无比年轻。
　　这么年轻就参与了大战，大事件，并且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未来不可限量。
　　若不能尽快镇压，很可能会诞生一大批伟大者。
　　这么多伟大者，在底层文明同时出现，明显是一种大时代来临的现象，这会动摇泽塔秩序。
　　“城主，要报告王者吗？”有人问道。
　　库斯怒瞪道：“一群底层文明叛乱，还要王者过问？你是要我这个城主别干了吗？”
　　“如果发现虫族，你不用找我，也不用找四天王，直接请帝皇统御者出手。”
　　“如果炎帝逃出迷宫，统御者也不用找了，即刻带着所有人传送到‘巨引源’那边去。”
　　“但除此之外的问题，就得我们解决，什么都找帝皇，那还要我们泽塔文明干什么！”
　　“伟大的帝皇，为我们建立了偌大的文明，难道就是养着我们一群废物，天天麻烦他的吗？”
　　他数落着手下，泽塔人都重重点头。
　　是这个道理，他们对于帝皇的尊敬，无比崇高。
　　此乃活着的信仰，帝皇就是他们无上的神，唯一的主。
　　炎帝处理不了，求帝皇是很正常的，毕竟注视者都栽了。
　　但一群小角色，他们必须体现自己的价值。
　　库斯继续说道：“超杀队已经到了血河系了吧？那边的叛乱最多，但他们出手，必然能解决。”
　　有泽塔人问道：“那其他星系呢？”
　　同时叛乱的地方太多，又太散，乃至很有潜力。
　　如果放任一部分，很可能尾大不掉。
　　库斯想了想说道：“让幼敌斯，带着他的人，解决凤南的所有叛军。”
　　“再让盖宇，带着他的人，解决凤北的所有叛军。”
　　“这些古老的飞升体，都别闲着了，给我出力！”
　　“告诉他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众人点头，幼敌斯、盖宇，都是曾经威名赫赫的飞升体，星团主宰级，隐隐都有星界主宰的战力了。
　　不过，因为曾经是‘兰天’的追随者，属于‘前朝余孽’，所以泽塔并不怎么重用他们。
　　没想到，要开始重用这群老家伙了。
　　可也没办法，他们泽塔文明崛起太快，全靠帝皇。
　　拿得出手的顶尖强者，就没几个……
　　仅有的四个天骄，还都封了王，难道让四天王上战场？
　　这种时候，还是得用这些‘外人’。
　　“那……我们眼皮子底下的翼状星云呢？也有三波反叛势力。”
　　“一波是白柱一伙，联合了大天狗，那家伙手持奇物，还开辟了新境界，不容小觑。”
　　“一波是那个活捉了草帽的彗星提坦，这家伙好像有魅惑特性，已经让好几个主宰，爱上自己养殖的文明了。”
　　“第三波也是最强的一伙，正在被我们六支泽塔军团围剿，但情况也不容乐观，有很多人形奇物，为首的家伙号称‘魔罗’，把特性用出了花。”
　　底下人不断介绍翼状星云现在的叛乱情况，全是养殖世界出了问题。
　　库斯冷声道：“这里是首都，我亲自降临解决！直接请神上身！”
　　“城主威武！”众人颔首。
　　泽塔文明的强者，都地位崇高，很少亲自出手。
　　除了四天王是星界主宰级，剩下就是各地的城主，他们有请神上身之权，一旦上身，境界就是星团主宰。
　　不过战力嘛……大概五十到一百个他们这种主宰，能抵得上一个同级别飞升体……
　　这还是靠了奇物，如果没有奇物，多少个都打不赢同级别的飞升体。
　　同级别，飞升体几乎是无敌的，看似是单体，实则是个文明。
　　不过再怎么说，城主也是星团主宰级战力。
　　解决一堆星河主宰级的叛乱，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毕竟凌驾两个大段！
　　“咻！”
　　库斯带领一群星河主宰级小灰人，从六重天降下。
　　看似普普通通的小灰人之躯，却笼罩着一层身高万里的金色虚影，这是请神上身了，境界飞跃一个大层次。
　　他降临来到第一象限，瞬间接管了时空，领域近乎笼罩整个凤凰星群。
　　一时间，所有的数据引入眼帘。
　　灰色的头颅化为了晶体大脑，飞速处理无数资讯。
　　此刻的他，可以掌缘生灭，在整个星群的任何地方，直接以因果律缔造任何物理现象。
　　他就算把所有天体，都变成暗星，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这毕竟是他的地盘。
　　“白柱，区区星河主宰，蝼蚁样的东西，也敢背叛我。”
　　“嗯？怎么有这么多飞升体叛乱？你们不是说，就白柱一个吗？”
　　说着，他挥手展现出一幅图景。
　　一旁的泽塔强者，就见到白柱一伙，正在大战一支军团。
　　还有不少飞升体参与，远程操控自己物质帮忙，几乎就要将那军团剿灭了。
　　“可恶，这些飞升体，没有完全参战，而在暗中帮忙。”
　　“他们对我们泽塔秩序，早就不满，此刻见有叛军，恐怕就忍不住暗中搅动风云。”
　　不少泽塔强者怒道，他们之前都没发现这情况。
　　还得是城主，直接将其中属于其他飞升体的物质，标记出来，轻易识破。
　　城主库斯冷声道：“这些家伙，自诩让白柱顶在台前，自身隐藏在幕后，可以不被发现，真是笑话！”
　　“哪里瞒得过我的眼睛？”
　　“好，就先拿这些家伙开刀！”
　　泽塔众人都称是，决定先解决最弱的白柱一伙儿。
　　为何说他们最弱？主要是奇物最少。
　　相比起来，另外的魔罗一伙，有很多奇物，变数很大。
　　彗星提坦一伙，则魅惑了很多主宰，而那些主宰都有奇物或特性。
　　至于白柱这边总共就没几个特性，就一个蛋，值得注意一下。
　　当然是集中力量，把最弱的先灭了，再去搞定另外两边的叛乱。
　　只见库斯身上，散发金色的粒子。
　　相隔数万光年外，几名飞升体感受到可怕的辉光，一闪而过。
　　“啊！是高维之光！”
　　“轰！”
　　他们瞬间就遭遇了沉重打击，飞升体之躯一个个重创。
　　有些连核心器官都裂解，惨不忍睹。
　　“是城主！”
　　“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那几名飞升体惊愕莫名，不知道为何库斯突然袭击他们。
　　库斯的话语在时空中响彻：“到处都有叛乱，你们还什么都不干？更该死。”
　　“啊？”那些飞升体人麻了，同时心凉到谷底。
　　很明显，这里面一定有某种误会，以至于让库斯认为他们也参与了叛乱。
　　但是，库斯却连缘由都懒得说清楚，直接出手。
　　飞升体都是聪明人，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库斯已经认定他们得死，那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罪。
　　“你才该死，库斯！”
　　“我受够小灰人了！”
　　飞升体也有火，瞬间反击。
　　他们首先用自己的领域，也掌控时空，搅乱对方的因果律。
　　否则他们很容易，被星团主宰级的时空权限，直接秒了。
　　“啾啾啾，就这点力量吗？”
　　库斯眼眸一闪，相隔万光年，出现了一具投影身躯。
　　小灰人全部被植入了一种血脉力量，可以无视时空距离的投射力量。
　　这具化身的实际战力，和本尊基本没什么区别！
　　“轰！”
　　刹那间，一大片时空塌陷。
　　二维化！方圆数百光年都在二维化。
　　其中的所有生灵，所有物质，都在展开，被拍成诡异的图形！
　　“呃啊啊啊！”
　　这一招，威力太大，堪称一瞬间，秒杀大片时空内的所有事物。
　　这就是星团主宰，没人逃得过这一击。
　　脆弱的二维纸片人，连三维的光都能让他们破碎。
　　“卧槽！这是什么！”
　　大天狗等人也被波及，惊骇于这份伟力。
　　他们本来还欣喜，暗中搞手脚，拿附近看戏的飞升体的物质战斗，果然成功将飞升体拖下水。
　　就在他们准备剿灭后面的小股追兵，打算到处放火，拖更多人下水之际。
　　整个时空，突然坍塌了，所有人都被二维化。
　　这意味着，他们一瞬间变得无比脆弱，随时就要如泡沫般崩灭！
　　“刚走出藩篱，就要结束了吗？”
　　“冷静！冷静！”
　　“还……还没死呢……”
　　薄命族长等人感觉极其诡异，他基本无法观测外界，也无法操作什么。
　　三维的一切，在他眼中变得光怪陆离，他也无法解析三维的光了。
　　那光，是大杀器，蕴含无法理解的巨大信息量，以及无法抗拒的巨大冲击力。
　　他们感觉悲哀，差距太大了，泽塔真正的强者来临，自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也许，自己的文明已经尽力了，杀出养殖世界，已经堪称奇迹。
　　“是库斯！你竟然亲自来了！为什么！为什么！”
　　白柱也很震惊，他以为自己可以跑，能搅混水，再浑水摸鱼。
　　但却没想到泽塔人对自己的叛乱会这么重视，竟然城主强者直接降临。
　　星团主宰，这太强了，自己没有任何操作余地！
　　关键时刻，大天狗突然爆发了。
　　他说过，他要带领他的文明，走向和平，不用再陷入无意义的厮杀中。
　　也说过，要杀死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走出牢笼，跟炎帝把酒言欢。
　　本以为，冲破藩篱，就可以做到，没想到刚走出来看到这个美丽的真实宇宙，就要面对最绝望的现实。
　　他不甘心：“什么星团主宰，什么泽塔城主，别来挡我！”
　　那摊成煎饼般的大天狗，爆发出可怕的道韵，逆着辉光向前冲。
　　以二维之躯，撞击库斯。
　　库斯动也没动，面无表情，因为这就相当于一个投影撞过来，除了只会把自己撞碎外，毫无意义。
　　然而，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大天狗的身体，半途中竟然开始渐变，平面越来越小，厚度越来越胖！
　　上下四方逐渐充实，在从二维，反冲回三维状态。
　　“嗯？”
　　泽塔强者全都震惊，怎么可能！
　　被二维化的生物，还能重回三维的？这难度，不比三维升四维差多少。
　　“是逆天神通！”库斯看出端倪，这明显是炎命法则。
　　“炎帝竟然能逆反二维化吗？”有人惊呼。
　　“好像是可以的，对了，是达斯他们，之前调查团，用了时间兽皮，让炎帝适应出了回档，后来注视者二维化他们，炎帝就从二维逆回了三维！”
　　“而炎命法则，模拟炎帝所有的能力，眼下的重返三维，就是炎帝当初行为投射在法则中的体现。”
　　“可恶啊！现在什么角色，都能悟出这招来？”
　　泽塔强者很快分析出缘由，但依旧很震撼。
　　理论上，炎帝所有能力，都会以秘术、神通的形式，投射在炎命大道中，供人修炼。
　　但是，回档，明显是炎帝最顶级的能力之一，是其最核心的几个适应出来的功能，不是一般的共生来的小招。
　　这一招，就算投射出了类似的法则神通，也肯定是超难领悟的。
　　必然是炎道修仙体系里，最强的几个神通之一。
　　没想到，大天狗关键时刻，顿悟出来了。
　　奇才！无论是自身悟性，还是与炎命的契合程度，都非常惊人，恐怕算是宇宙级人才了。
　　“这招不行，换一招！”有人要出手。
　　但旁边有人说道：“换一招也难了，这家伙领悟了‘回档神通’，这功能太逆天！足以把我们的秘法都克完了！”
　　眼见大天狗，恢复到三维状态，气势滔天。
　　轰然间撞上了库斯，掀起惊涛骇浪。
　　除了库斯纹丝不动，其他小灰人全部掀飞，有的甚至受伤。
　　“好强的家伙！”在场的小灰人，清一色星河主宰。
　　而大天狗也是，却能震伤他们，也就是说，其实际战力，是比拟飞升体星河主宰的。
　　他们和大天狗，其实不在一个档次！
　　不过，库斯笑了：“怕什么？这是神通，又不是那绝对的回档。”
　　“要是炎帝用这招，我根本没有与之为敌的勇气。”
　　说着，他凝视大天狗：“不过你嘛……就是另一回事了。”
　　“试试这招吧……绝对·维度剥离！”
　　刹那间，他化作一道毫光落到大天狗身上，屈指一弹！
　　梆！大天狗倒飞出去，途中再一次被打回了二维，而这一次，他竟然无法用刚才的神通回档了。
　　这就是同一招，炎帝来用，和其他人通过法则领悟的区别。
　　效果也许类似，但本质上不是一回事。
　　炎帝那是绝对特性，而且深度高得离谱。
　　其他人感悟到的，终究是一种规律，是一种玄学体系。
　　逆天神通充其量比天道的神通厉害一些，但遇到其他真正的奇物特性，深度基本就差得远了。
　　库斯拥有很多奇物与特性，其中就有强行将目标维度剥离的奇物。
　　“我好不容易顿悟出超级神通，却还是不敌吗？”
　　人家不仅极致强大，还拥有众多奇物特性，怎么打？
　　大天狗的气，都要泄了，差距太大，让他心生无力感。
　　不过，也只是一刹那。
　　他不能放弃，他若放弃，等于代表整个文明乃至无数个文明都放弃了。八十万年的努力，全都成了笑话。
　　“奇物么……我也有！”
　　他瞬间将感悟到的玄妙，输入惊世之蛋。
　　“孩子！这神通你来用！”
　　奇蛋，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已无数次得到证明。
　　尤其是逆天神通，他来用，竟然效果直接就是绝对的。
　　就是不知道深度如何，就算没有炎帝原版的高，那跟一般的奇物，也绝对可以碰一碰！
　　“上吧！我们的孩子！”
　　嗡！
　　二维化的他与蛋，一瞬间又回到三维。
　　奏效！深度果然赢了！
　　见到这一幕，库斯脸色一变：“有点东西。”
　　这个奇物，有学习一切能力之特性，很有用！
　　只要夺得这颗蛋，他们就能间接掌握炎帝的特性。
　　“就是不知道深度如何，能攻破我的绝对维度剥离，这深度不小了。”
　　“但炎帝的深度高得离谱，嗯，恐怕不行……”
　　“不不不，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现在上头，在迫切地寻找能克制炎帝的奇物，我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得想办法，用神珍铁试一试！”
　　库斯沉吟着，眼眸放光。
　　他根本没法大天狗放在眼里，脑子里已经想到很远。
　　惊世之蛋的功能，无疑用法很多，但功能类似的东西他们泽塔文明又不是没有。
　　深度才是关键。
　　已知炎帝深度高于神珍铁，而神珍铁，至少在矛盾的特性中，已知高于其他所有奇物！
　　所以要想找到对付炎帝的奇物，就得从未知的、新出现的奇物里找了。
　　此刻这颗蛋，有点苗头了。
　　只要此物模拟出的炎帝神通，可以破坏神珍铁……
　　那这颗蛋，说不定深度比炎帝还高。
　　也许就是他们翘首以盼的，可以镇压炎帝的奇物！
　　……


第572章 手握奇蛋，犹如小炎帝
　　“先取此蛋！”
　　库斯的化身，向前踏出。
　　物理的时代，越是强者，基本质量就会越大，所以才会有飞升体这样的产物。
　　但玄学时代，打破了这条旧常识。
　　小灰人的个子是很矮小的，区区几尺，此刻却仿佛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向前踏出的过程，双腿爆发炽盛的神芒，像是两颗太阳撞击在一起，超新星爆炸，漫天都是刺目的光。
　　他连手都没出，只是向前走。
　　脚下的时空就自动蔓延出一条又一条法则神链，都有月球一样粗细！
　　成千上万，交织在一起，绞杀万物。
　　大天狗目眦欲裂，却真的躲闪不开，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当前的恒星系，乃至周边至少百多个恒星系，全部被覆盖。
　　“寄杖神通！”
　　轰！恒星系炸裂开了。
　　所有物质都绞杀成灰，质量归入时空。
　　使得方圆数十光年的时空，仿佛凸透镜一般，将遥远的星光都扭曲。
　　然而，光芒散尽。
　　大天狗却还活着，不仅如此，他还庇佑了二维化的众人。
　　所有的威力，都转移给了那颗蛋，而蛋……丝毫无损。
　　“很好，很好。”库斯知道寻常的招式很难建功了。
　　想要解决大天狗，还是直接用绝对特性吧。
　　“噗嗤！”
　　库斯突然伸手，插进了自己的双眼！
　　大天狗知道，这一定不简单，但他不会逃。
　　急忙化身为金丹之雾，融入进大家二维化的物质。
　　同时连接奇蛋：“回档神通！”
　　霎时间，白柱主宰，以及其他战友，全都脱险，重返三维。
　　“你们跟他快跑！”大天狗朝众人吼道。
　　大国主激动道：“你要我们丢下你嘛！”
　　“少废话！”大天狗肃然道：“我将泡泡挂在你脖子上，什么意思，你明白的！”
　　大国主悲怆，二话不说，拽着众人向远方跑去。
　　然而白柱主宰却出乎意料，肃然道：“我留下来。”
　　“什么？”众人惊骇。
　　没想到白柱会做出这种决定，要留下来与大天狗并肩作战。
　　大天狗怒道：“别找死，你不就是想借我们的力量，给你活命争取机会嘛！”
　　“我就如你所愿！为你拖住强敌！”
　　“白柱，带着我的文明，离开这里！”
　　白柱主宰冷漠地说道：“我的目的，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了，奇蛋绝对不可以落在泽塔人手中。”
　　“要不是为了这颗蛋，那近乎缥缈的希望，我早就跑了。”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我早已被种下咒令，若不能解除，纵然逃离了这里，也再也不能见证数学的美。”
　　“那种痛苦，比死亡更可怕，至少死亡，不会感觉痛苦。”
　　众人惊异，想起来，的确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是为了活命，而跟他们结盟。
　　打从他逆天开始，就该跑了，却还跟大天狗他们激战许久，浪费了很多时间。
　　不就是为了这颗蛋吗？要是无法忍受小灰人，当初就不会选择臣服。
　　臣服不是为了活命，而是活着才有希望，可是小灰人却掐灭了希望。
　　飞升体对生命的确极为漠视，但不仅是对别人，也对自己。
　　“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对飞升体而言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探究宇宙存在的意义！”
　　白柱主宰燃烧了，他携带的泡泡，一个个散灭。
　　里面须弥纳于芥子的一个个星云，盘旋而出，极具膨胀，一瞬间充斥了视野。
　　还在涨大，里面的时空被释放出来了，正以超光速膨胀！
　　“嘭！”
　　库斯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膨胀的时空斥开！
　　当前区域，瞬间多出好几个星河，什么概念？
　　数十倍于银河系的物质与时空，突然拥挤在此，堪称小型宇宙大爆炸。
　　而这是全新的区域，独属于白柱主宰的领域，库斯的星团主宰级的领域，暂时都无法涉及其中。
　　“发生什么事了？”
　　“是主宰！”
　　“这是什么星空？整个世界都变了！”
　　剧烈超光速膨胀的时空中，还有那些被同样绽放出来的众多养殖文明。
　　这些是白柱的素材，此刻一股脑也都呈现。
　　“燃烧吧！”
　　白柱将自己所有的星辰物质，全部燃烧。
　　大天狗见状，急忙出手，用开天之光，罩住其中的文明。
　　“你这家伙，把生命给我留下。”
　　白柱没有在意，他都打算死战了，也不差这点能量。
　　主体是那一个个星系，刚一出现没多久，就全部被他‘消耗’了！
　　方才还极度拥挤的周遭，瞬间为之一空！
　　方圆数千光年，都是空的！不是被他消耗掉，就是被膨胀的时空，排斥到远方。
　　这形成了一片直径三千光年的真空区域！
　　如果从整个翼状星云上方俯瞰，就会发现，在其中一片旋臂处，出现了一个大空洞！
　　就连库斯等小灰人，也猝不及防，被时空膨胀带到了极遥远处。
　　时空的速度，是可以超光速的。
　　严格来说，库斯都没有退后，甚至还在向前冲。
　　但是时空尺本身拉长，让他反而在拉远距离。
　　不仅是库斯，大国主、薄命族长等人，也被用这种方法，一下子送离这里，斥出一千多光年。
　　可谓一举数得！
　　唯一没受影响的，是大天狗，他关键时刻化为丹雾，融入了白柱巨大的身躯中，这才没有被斥开。
　　毕竟时空膨胀，是白柱周围所有的时空远离他，唯一的锚点就是白柱自己。
　　此刻的他，只剩下几亿公里的白色光柱之躯，海量光华汹涌，震裂时空。
　　至于那些被大天狗庇护，没有被消耗掉的泡泡内的生灵，则全部懵逼。
　　“没了，全没了！”
　　“发生了什么？我们的世界被蒸发了。”
　　那些泡泡内的生灵，看着周遭黑漆漆的世界，欲哭无泪。
　　他们的星球，他们的造物，他们的遗迹，他们过去时代的全部外在成就，统统化为乌有了！
　　唯一仅存的，就只有人。
　　“没关系的大家！宇宙很大！人在，一切就在！”大天狗安慰着他们。
　　这也算是把他们从白柱手中解放了，得获自由，当然……前提是能从小灰人手中活下来。
　　白柱淡淡道：“留下这些累赘，有什么意义？”
　　“是不是累赘，你说了不算！”大天狗说着，在白色光柱上蔓延出一具身躯。
　　他之前与白柱大战，本就是融合夺取了白柱很多飞升物质，凝聚成身体。
　　两人的本体，几乎是一样的物质。
　　当然，他依旧是天狗族的形象。
　　“这招阻不了库斯太久，他可以快速出现在凤凰星群任何角落。”
　　“唯有死战，我已进入全盛激斗状态……”
　　白柱主宰肃然道，已经是拼命模式。
　　大天狗郑重点头：“好，放心吧，我答应你，就算我们都死了，奇蛋也不会落入泽塔人手中。”
　　白柱冷声道：“哦？留了后手么？”
　　“我就说，你既然准备牺牲，为何要带着这颗蛋，不是说这是你们的希望吗？”
　　“大概你死之后，这颗蛋会自动传送到那个叫大国主的家伙身上吧。”
　　大天狗点头：“对，我死之后，蛋会出现在域外战场的那颗泡泡里。”
　　白柱耻笑道：“你有点天真了。”
　　“库斯，第六城主，此刻请神上身，乃星团主宰。”
　　“碾压你我两个大境界，这也就罢了，还掌握了至少上百种奇物特性。”
　　“你以为靠着一个预设传送，就能戏耍他？”
　　大天狗懵逼：“上百种奇物特性？”
　　他好像的确，有点低估了敌人。
　　白柱摇晃身躯：“我料到你有点东西，但可惜也就这点东西了……”
　　“终究眼界太低了，你们对泽塔文明一无所知！”
　　“人家走到今天的统治地位，虽然是宇宙的耻辱，但也真的是很有料的。”
　　“跑是跑不掉了，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这颗蛋，跟他死斗。”
　　“所以我留下来，我们一起……杀了他！”
　　说话间，已经感受到莫大的威压。
　　前方再度出现了库斯的化身，仿佛是宇宙时空，现场造出了一个他似的。
　　“噗嗤！”
　　刚一出现，白柱就佝偻起来，被废掉了数十万时代级人格！
　　“白柱！你真该死。”库斯来临，威能震撼。
　　白柱主宰不断衰落，智慧削减。
　　“该死的是你！库斯，敢动我的人，我一定要杀了你！”白柱主宰愤怒不已。
　　大天狗面色沉如水，知道白柱这是被咒令拿捏了。
　　他们这些飞升体，跟泽塔人真的没法打。
　　大天狗甚至能感觉到，白柱主宰的性格都变了，易怒、狂躁。
　　因为，他损失太多人格了。
　　可以说前几刻，还在和大天狗说话的那个他，已经死了！
　　“白柱……”大天狗没想到，飞升体被泽塔人，克制成这样，太惨了。
　　不过，白柱猛然间靠近奇蛋，将无数的数据注入其中：“大天狗，这颗蛋不是你那么用的！”
　　大天狗一愣，本来要阻止，因为他真的很警惕白柱这个家伙。
　　但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任由其注入资讯。
　　白柱甚至嫌弃自己数据量太庞大，人格太多，传输不及时。
　　干脆，撕裂了自己的幽能核心，将一团小小的白色光柱，射进了奇蛋。
　　奇蛋一直在吞噬周围的能量，对此也是生冷不忌，全盘收下。
　　“孩子，给我……飞升之脑！”
　　哗啦，白柱刚才失去众多人格，顿时回归！
　　不仅如此，他还多了好多好多智慧，那是天狗文明、洪岩文明、薄命文明、光雾文明、血丝文明等等一系列养殖文明历代生灵的人格！
　　“什么！”
　　库斯脸色一变，能感觉到白柱一下子蜕变了。
　　不仅没有因为咒令剥夺人格而衰落，反而更上一层楼！
　　“最伟大的力量……最伟大的力量……是创造啊……”
　　“此乃智慧之蛋！”
　　“小灰人，你们休想再剥夺我的智慧！”
　　白柱极尽升华，气势气度又为之一变。
　　他本身就达到星河主宰极巅，如今又融合了大天狗他们全部的智慧，顿时突破新的临界，登临星群主宰级。
　　顿时，他的领域，对于库斯的抗拒更大。
　　当然，并不能说，他一定就比大天狗更强了，因为他还是不能踏入开天境界。
　　“狗子，你也快更新自己的飞升之脑。”
　　在白柱眼中，这颗蛋最厉害的功能就是这个，其他的什么逆天神通特性化，反而其次。
　　此刻的白柱，鸟枪换炮，这种飞升之脑，没有副作用，完美契合他。
　　甚至于，连情感都不会抹去，因为这种飞升之脑，是不需要冷酷的核心目标，来维系所有思维模式的。
　　大天狗听出他话语中的情绪波动，感到很惊奇，但想想也明白。
　　白柱主宰，死了太多人格了，是库斯先剥夺了一批，然后他才把剩下的数据输送给奇蛋，重新塑造。
　　如此，有一批人格，永远消失了，没有记录下来。
　　从数量上来说，现在他的主要成分，反而是养殖文明……
　　“你们当我空气吗？”
　　就在大天狗也要融合新飞升之脑，加入白柱所贡献的一切时，库斯闪电般出手了。
　　他双目空洞，留下血痕。
　　一瞬间，大天狗与白柱也都陷入黑暗，一切都感知不到了，置身于虚无。
　　“真是搞笑。”
　　库斯看着失去控制的两人，上前握住了蛋。
　　同时屈指一弹，将两人化作飞灰。
　　哪怕突破到星群主宰，差距依旧很大。
　　可是，当库斯杀死二人，奇蛋所在的时空突然一扭，紫光一闪，那是逆天神通中最强的紫云传送。
　　“什么？已经领悟了这招？”库斯一惊，闪电般降下一道光。
　　啪！将那颗蛋禁锢在原地。
　　“给我定住！不许走！”
　　库斯又展现一项特性，而蛋自动传送的能力，是大天狗领悟出来的逆天神通，终究不是炎帝亲自使用的紫云传送。
　　直接压制了，果然一切如白柱所料，大天狗留下的那点伎俩，并无鬼用。
　　就在他准备带着蛋离开之时。
　　突然有一道真灵，从蛋中飞出：“可怕，竟然被秒杀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那是大天狗的真灵，他竟然还没死透。
　　而库斯也震惊，他感受到了不妙的东西：“这是……这是炎帝的意境！”
　　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把蛋扔了！
　　但好在，他没有做出这么蠢的举动，马上冷静下来。
　　一甩手，打算将其将真灵也抹杀。
　　可是距离太近了，大天狗从蛋里出来，几乎就在库斯的怀里。
　　大天狗触碰他，就是一招寄杖神通。
　　又因为他同时连接着蛋，这招其实是蛋发出的，乃是绝对寄杖！转移伤害！
　　“轰！”
　　库斯直接被自己的一个粉碎特性，当场磨灭！
　　趁此机会，大天狗急忙重新将蛋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探究进某种意境，将白柱的真灵勾出。
　　“来吧！回档神通！”大天狗又显神通，不仅将自己的形神重塑，还帮助白柱重临人间。
　　白柱回过神来，沉声道：“我们……刚才死了？”
　　“没死透！”大天狗笑道：“你料到我有点东西，但可惜，只料到了一点。”
　　他把之前白柱嘲弄他的话，还给对方，让白柱有些惊叹。
　　原来大天狗，提前留下的后手中，不仅有死后蛋自动传送到大国主那里的预设操作。
　　还包括，轮回意境。
　　这也是他前不久，领悟到的神通之一。所以结合传送，他就想到了一种后手。
　　首先将这些奥妙传输给蛋，让他冥冥中开启轮回意境。
　　当大天狗断后，被击杀后，真灵进入奇蛋的轮回意境中，与此同时，奇蛋因为他死了，触发预设好的传送，去到大国主那里。
　　于是库斯什么都得不到，蛋带着他的真灵，传送离开，大天狗还有机会复活。
　　不仅完成断后，自己还不会真死。
　　当然，因为是预设，结合了秘法，毕竟鬼知道他自己什么时候死？预设媒介是自己的死亡，只能他来发动，所以这个传送，会是个漏洞，只是神通级别。
　　一切正如白柱所料，库斯能拦住。
　　于是刚才那种情况，蛋落到库斯手中，他只能原地复活。
　　好在，库斯太小瞧他们，本能就是一记杀招打来，大天狗瞬间反应，趁机利用蛋来寄杖反制，把库斯弹死了。
　　当然，死掉的只是库斯的化身，他本尊都没来，还在数万光年外。
　　“妙哉，这就是小灰人的缺陷，他们的战斗意识，是绝对不如你我的！”
　　白柱说着，催促大天狗赶紧继续提升智慧。
　　“快，他只来了化身，我们还有硬仗。”
　　果不其然，与此同时，时空中再度浮现出库斯。
　　他脸色很难看，被秀了，他竟然被一个比他弱太多的个体，给杀死了化身。
　　惊世之蛋，都握在手里了，竟然还能再丢……
　　奇耻大辱！
　　“你……竟然领悟了轮回意境神通！”
　　库斯声音生冷，这可是炎帝标志性的产物，对方领悟了这个，再加上回档，又配合奇蛋的特性化……
　　尤其是对方还有飞升之脑，会玩脑子的，而这是他不擅长的，自己万万不可能跟飞升体拼操作！
　　情况有点棘手了，他感觉自己在和炎帝打！
　　“可恶啊，炎帝的能力，太恶心了！”
　　大天狗感慨道：“恶心？你在说什么啊！这是多么伟大的力量。”
　　“越是感悟炎命，就越是能感受到他的无私。”
　　“他又是多么强大啊，大道中蕴含的种种，如同一个大宝藏！”
　　“我不过是领悟了一点点，就妙用无穷了。”
　　库斯气得牙痒，一点点？是啊，有几个这种神通，就离谱上天了。
　　回档、意境，哪一个不是超级特性？
　　最恶心的还是这颗蛋，神通他来用，直接是绝对特性！
　　感觉一点也不比炎帝的原版差！
　　大天狗惊才绝艳，手握这颗惊世之蛋，犹如小炎帝！
　　……


第573章 数学圣火
　　“炎帝的特性，个顶个的逆天。”
　　“可惜我学不会炎命大道，但这颗蛋，不可能只能特性化逆天神通，顺天神通应该也可以。”
　　库斯说着，忽然掏出一座碟状物。
　　泛着与泽塔人的皮肤一样的灰败色，形如圆盘，中间厚实，边缘锋利，乃是一件文明至宝，名曰‘灰碟’。
　　这件至宝，拥有灵智，蕴含整个文明的数据，乃至通晓泽塔文明全部的神通！
　　银河往事云端，只不过是它的一个分支。
　　“哗！”
　　周围死寂的真空，瞬间朦胧上一层灰败的光彩。
　　源源不断的资讯注入奇蛋，隔空传输，信息量巨大。
　　“他要将整个泽塔文明的资讯，都传给奇蛋。”
　　“快打断他，别让他传输数据，否则他恐怕能强行使用奇蛋。”
　　白柱见状，急忙施展神通阻挠。
　　如何使用奇蛋？
　　现在掌握的规律是，首先要给奇蛋灌输大量的知识和数据，因为奇蛋得知道持有者要的是什么，潜意识先建立一个造物库。
　　然后，再用薄命族里的特殊胎教的沟通方式，来传达自己的诉求。
　　当然，这种特殊的沟通方式，其实也不是很特殊，强大的文明，基本看一遍就会了。
　　天狗文明都如此，何谈库斯？
　　也就是说，如果实力够强，其实并不一定要将奇蛋掌握在手中。
　　隔空强行号令，也未尝不可。
　　“回风返火？哼，给我突破！”
　　库斯的数据传输方式，竟是一种绝对特性。
　　只见白柱的阻挠，全然无用。
　　“孩子，阻止他！”
　　大天狗手托奇蛋，强行一步让奇蛋来使用掩日神通，隔绝库斯传输的数据。
　　霎那间，灰败的光彩，如排山倒海般拥挤在周围，却不得寸进。
　　“嘁！”
　　库斯很不满，目光炽热地盯着奇蛋，同时感觉棘手。
　　大天狗只要不犯蠢，出现重大失误，他是无法绕过这个家伙来使用奇蛋的。
　　毕竟这可是飞升智慧者啊，操作实际上碾压他，若非一力降十会，现在被压着打的，就是他库斯了。
　　而且只要大天狗每一招逆天神通，都让奇蛋来释放，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养殖文明无数年血泪的结晶，你这家伙怎配碰他？”
　　大天狗说着，看着周围拥挤的灰败光彩，突然召唤了一件至宝，将其全盘吸收。
　　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可以想象，里面一定有令他获益匪浅的东西。
　　不过他没有自己看，当即又一股脑，全部传给了奇蛋。
　　只当了个中转站。
　　“你要送什么，直接给我就行了，我帮你转交。”
　　库斯冷酷道：“好啊。”
　　他依旧源源不断地释放数据，但是大天狗这回，却连吸收都不敢再吸收。
　　只得将其屏蔽在周围的时空，越积越多，以光速扩散、广播。
　　前面偷鸡夺得一大笔泽塔文明的数据库，已经赚了。
　　同样的事做二次，必定遭重。
　　库斯必然在里面动了手脚，比如植入什么心灵扭曲？
　　见他迟迟不动手，无动于衷，还用可笑的眼神看着他。
　　库斯愤怒道：“贱种，你真以为自己挡得住我？”
　　他的确植入了心灵扭曲，名为人设崩塌。
　　任何人接收这些资讯，都会性格逆反，把自己的原则和戒律全部破了个遍。
　　极越不想想，或越不敢干的事，就越要干。
　　这是专门针对强者的心灵扭曲，整个人的心智都会反转，哪怕是最伟大者也会变成最卑劣者。
　　反而是平庸的人，没什么原则与伟大理想，可能影响还小很多。
　　最关键的是，这个效应的传播，不需要读取数据，只要收到，就会感染！
　　可惜，大天狗太谨慎了。
　　绝不做容错率低的事，油盐不进，根本不给他机会。
　　自己想要算计对方，太难了。
　　“不是我挡你，是你挡了我们！”
　　“如果你就这点本事，小心陨落！”
　　大天狗说着，开始反击。
　　但也只是小股试探，丝毫不给对方以任何形式接触到奇蛋的机会。
　　白柱在一旁也是火力全开，激斗模式下，他的战斗意识是拉满的。
　　结合一个个逆天神通，也不可小觑，一时间从表面上看，他们俩甚至压着库斯打。
　　不过库斯，化解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库斯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因为差距真的很大。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他知道自己必须用一些禁忌特性了。
　　“也罢，要打就打狠点。”
　　“伟大的三维之神，凤凰星群第六城主，申请调动第九号禁忌奇物。”
　　库斯的话语，震荡时空。
　　大天狗感觉心一紧，连忙追问白柱那是什么！
　　白柱主宰凝重道：“我也不知道，只晓得泽塔文明的奇物库中，有二十件禁忌奇物。”
　　“全部都是足以毁灭宇宙的东西。”
　　大天狗一听，人都懵了。
　　什么玩意儿？毁灭宇宙？
　　“不是……我们争斗，他直接掏毁灭宇宙的奇物？”
　　“小灰人还有这种力量？还有二十件？”
　　不光他震惊，此刻整个翼状星云的小灰人，都骇然。
　　向至高天申请禁忌奇物，是不能私下申请的，必须公开透明。
　　哪怕是被斥为蛮夷的泽塔文明，在应对危险的奇物上，也是相当有章法的。
　　此刻这则消息，响彻全星系，所有小灰人都知道库斯动用了第九禁忌。
　　一时间，其他几处战场，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罢兵。
　　“库斯他……竟然申请禁忌……”
　　“什么强敌，要用这种杀手锏？虫族来了吗？”
　　“哪怕只是有限的使用，翼状星云，甚至整个凤凰星群，恐怕都要完蛋。”
　　“何止完蛋，二十大禁忌，每一个都会给宇宙造成不可磨灭的伤痕！影响深远！”
　　几乎是与大天狗所在相反方向的一座旋臂，数十个泽塔大军团，在围剿‘魔罗’一伙儿。
　　此刻听到这消息，都拉开距离，议论起来。
　　魔罗等人也趁机休整，对视一眼：“什么情况？刚才那是什么消息，泽塔人突然都慌了。”
　　一名利刃鬼影般的生物说道：“罗……魔罗，泽塔拥有太多奇物，肯定有极度危险的禁忌。”
　　“刚才，那是一尊星团主宰，在向三维之神申请使用。”
　　魔罗说道：“九神，你直接在杜宇的精神频道说话，不用伪装，天道是无法理解的，不然我们早就暴露了。”
　　原来那鬼影般的生物，正是魇梦镜。
　　而魔罗，则是罗阎。
　　杜宇、黄半云、安欺生也全部在场。
　　他们转生在各自不同的文明，生而知之，飞速崛起。
　　前不久碰到一起，合兵一出，带领无数养殖文明，击败了自己的主宰，杀出泡泡。
　　这崛起速度太惊人，其中魔罗在反抗主宰中，立下天功，被视为宇宙级天才，已经成了反抗军领袖。
　　他们能跑不跑，在泽塔的地盘，吸引了最多的火力。
　　到处收集泡泡，解救养殖文明，陆续又将路撒、珈隆、露宁等转世体找到。
　　他们也开始崛起，但速度慢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宣战主宰呢，就已经被反抗军收编。
　　表面上，这是一个个养殖文明爆发，然后合流一处，汇聚力量。
　　暗地里，这也是一个个太平军战士，在集结。
　　大家彼此千奇百怪，又全力隐藏，若不是提前约定好了暗号，都无法相认。
　　相认之后就好说了，以杜宇作为交流中转站即可，他的谜语人效应，足以瞒过天道。
　　此刻听到极度危险的禁忌奇物的事情，魔道中人顿时严肃起来。
　　“来了，奇物的危险程度，绝对是没有上限的。”
　　“理论上，一定会出现足以毁灭所有生灵，乃至整个宇宙的奇物！”
　　“上层三维象限，一个个星辰为孤岛时空，其余全部磨灭。这绝对是奇物导致的。”
　　“而这种禁忌奇物，泽塔文明竟然至少有九个吗？”
　　罗阎说着，他们并不知晓泽塔到底多少奇物。
　　但眼下有人动用了第九号禁忌，那肯定最少有九个！
　　这是个惊人的数字，泽塔文明的底蕴太深厚了。
　　魇梦镜沉声道：“有多少禁忌奇物我不知道，禁忌奇物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第六城主，那家伙名曰库斯，掌管凤凰星群一到六重天，是泽塔文明高层！”
　　“他确实有权力使用禁忌，作为杀手锏。这家伙，大概在对付一个棘手的情况，毕竟如无必要，他绝对不会动用禁忌的。”
　　路撒在一旁激动道：“会不会是炎帝？”
　　大家也都眼睛一亮，他们造反杀出泡泡世界，找到了不少伙伴，却没有炎奴的消息。
　　这很不合理，要知道，炎奴造反的速度，肯定比他们快啊！
　　讲道理，在他们的预想中，等他们杀出来，外面肯定已经被炎奴闹翻了天。
　　然后他们就可以顺势追随，加入炎奴的反抗军，跟泽塔大战。
　　一步步灭了泽塔四天王，再杀上五十重天，干翻贪食者，解救亚克。
　　最后杀到九十九重天，干翻统御者，灭了泽塔文明！
　　然而事与愿违，现实却是，他们杀出来时，外面风平浪静……
　　罗阎一伙儿，竟然是第一批造反成功的。
　　他们其他伙伴都找到一堆，却找不到炎奴的消息。
　　难道是炎奴太单纯，不会撒谎，暴露了？也不对啊，如果炎奴暴露了。
　　那不应该是找不到炎奴，而是他们出来，找不到小灰人了才对……
　　炎帝人呢？
　　大家意识到，炎奴肯定出了幺蛾子，只得自己先抗争着，边战边收集队友和炎奴的消息。
　　他们俨然成了最大叛军，吸引着最多火力。
　　在这种情况下，此刻第六城主，申请禁忌奇物，却不是来对付他们的。
　　那还有什么可能？肯定是对付炎奴的。
　　“肯定是炎帝！能确定城主的方位吗？”
　　“无法定位啊，整个星群都响彻这个消息。”
　　大家苦恼，也没见过库斯，鬼知道这家伙在哪。
　　不过安欺生却是一指：“那边！”
　　“你怎么知道？”黄半云问道。
　　安欺生白了一眼：“你没看到小灰人的几个军团长，都看向那边啊？”
　　“虽然不知道距离远近，但我们往那个方向靠近总没错。”
　　罗阎当即拍板：“那就往那边杀。”
　　他们迫切与炎奴汇合，此刻有了疑似炎奴的消息，哪怕那里可能极度危险，也得去。
　　尤其是魔道，听到禁忌奇物的事，跟打了鸡血一样。
　　同时又很忧虑，生怕这一战处理不好，疯狂的小灰人把宇宙玩坏了。
　　另一边，之前被库斯重创的飞升体，刚刚抵达大天狗所在。
　　他们已经被拖下水，决意造反。
　　但他们着实没有任何底气，于是聪明的脑袋一转，就想到白柱肯定有，否则他凭什么敢带头反？
　　于是赶来汇合，打算跟白柱一起，搏杀库斯，拼了！
　　路上被时空膨胀斥开，此刻才堪堪抵达。
　　心情是很亢奋的，因为白柱竟然跟库斯打了这么久，肯定有东西，底牌不小。
　　他们要帮忙，正打算偷袭库斯。
　　结果就听到申请禁忌奇物的消息，一个个飞升体，脑子顿时一嗡。
　　“什么！”
　　“库斯一上来就用底牌？”
　　被拖下水的飞升体们，心情很沉重。
　　可他们已经无退路可言，库斯要杀他们，总不能束手待毙。
　　只能寄希望于，白柱这边，真的有点东西了。
　　“打断他！杀！”
　　轰隆隆，上百名飞升体，轰然出现。
　　无一例外，全部使用了特性，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想要一击建功。
　　然而库斯冷笑一声，念头一动，所有飞升体，智慧暴跌！
　　人格飞速地崩溃。
　　可飞升体们还是顽强向前，一鼓作气。
　　“梆！”
　　滔天黑幕出现了，那是神珍铁。
　　坚不可摧，无视一切破坏效果。
　　此物瞬间展开，在库斯星团主宰级的高维精神力下，仿佛形成了巨大的黑铁星云，旋转绽放于库斯周身，挡下一切打击。
　　“无法逾越！他玩铁太强了。”
　　库斯只用了一招神珍铁，就把上百名飞升体的攻击都化解。
　　那些飞升体很绝望，他们的绝对特性，都太弱了。
　　曾经有过强的，但都上交，留下的都是无法剥夺，或者瞧不上的奇物。
　　只有少数飞升体，有那些无法剥夺，同时又很强，而代价又不小的奇物。
　　以此保证他们昔日的强度，比如雷影，比如幼敌斯，比如盖宇。
　　“快退回来！把你们的一切交给奇蛋，不然所有的智慧都会被这家伙剥夺干净的！”白柱主宰怒吼。
　　他看到飞升体们被剥夺智慧拿捏的凄惨，也是兔死狐悲。
　　当即教他们上传自己的一切给奇蛋备份。
　　飞升体们反应很快，马上照做。
　　与此同时，有璀璨的霞光，从高维照下。
　　“他申请到了！”白柱以及其他飞升体都惊呼。
　　库斯俯瞰大天狗道：“真的很不想用这件奇物，代价太大。”
　　“可与其经受些周折，再发现意外的情况，倒不如一上来，就是用最强的力量。”
　　大天狗脸色难看：“最强的力量？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看得起我？”
　　库斯冷然道：“我只是想测试这个蛋的极限而已，关你屁事，蝼蚁。”
　　说着，有一团诡异的火，出现在库斯的头顶。
　　那真是太诡异了，无法识别它的颜色，好像它没有颜色，又好像包含所有颜色！
　　状若火焰，却又充斥几何变化，混沌繁复，但给人一种拉满了的秩序感。
　　“啊……那是什么？”所有人看到那个东西，都懵了。
　　飞升者直接呆愣住，如痴如醉。
　　因为他们越解析此物，灵感就越是爆炸，有一种破解谜题的幸福感，充斥于心。
　　“小心点，可能有心灵扭曲！”白柱警惕地喊着，却还是忍不住盯着。
　　太美了，到底如何形容此物呢？他们仿佛能从中，找到数学里所有美妙的公式。
　　似乎可以用一切数学表达方式，去赞美它。
　　“能见证第九禁忌，是你们的荣幸。”
　　“此物名曰，数学圣火。”
　　“曾把宇宙的维度数，烧掉了一个零！”
　　……


第574章 维度大破灭
　　众人齐刷刷地退后，本能地想远离那团诡异火焰。
　　宇宙维度数被烧掉一个零？什么概念？
　　“十维变一维？”
　　“不对啊，宇宙至少还是有四个维度啊。”
　　大家能理解库斯话语中的意思，但感觉他在吹牛。
　　众人可以很清晰的，用实验论证出维度模型，宇宙此时此刻，应该都是有十个维度的。
　　哪怕这个不足为铁证，那他们是三维的，这个总没错吧，而且泽塔人的帝皇，超越成了四维生物，这个也是没错的吧？
　　“曾经被烧掉一个零，然后，又恢复了是吗？”大天狗想明白对方的意思。
　　库斯冷笑：“当然恢复了，只要宇宙还在，只要数学圣火还有燃料，那么它所包含的数学信息，就会不断地趋于完善，也就是‘自愈’。”
　　“不过这并不妨碍，宇宙所有的一切，都曾被迫消失过一次。”
　　“而大部分东西，会一去不复返，包括时空。”
　　众人细思恐极，想到除了当前三维象限外，其他高频时空，都坐落着无数的虚无区，连时空都没有的状态。
　　传言连高维时空也是这样，只有三维有时空，四维也都是虚无。
　　这难道就是因为数学圣火导致的？
　　宇宙曾经只剩下一维，一切高维都毁灭。之后维度数恢复到十维，但数是数，事物是事物，并不意味着里面所有的一切也随之恢复。
　　就好像一栋房子，有十层楼，它被毁灭到只有一层。
　　即便‘楼层数’被恢复回‘10’，也不过是个框架，不代表曾经二到九层楼的东西也都恢复。
　　“数学圣火曾改变过宇宙的维度数，这几乎毁灭了一切。”
　　“哪怕数学概念上自愈了，物质层面消失的东西，还是一去不复返……”
　　“其他维度虽然还存在，但时空却蜷缩在低维，尚没有重新填充那些维度框架……”
　　“只有……只有我们三维还在。”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三维的时空还在？”
　　大家很快理解一切，感到惊悚又疑惑。
　　困惑于‘我们为何还活着’。
　　只见库斯将自己的身体，送进了数学圣火，顿时整个人也变得模糊混沌，复杂而充满数学美感。
　　他好像在被煅烧，但一时还没有烧尽。
　　周围的时空，响彻他的话语：“我们都应该庆幸，在数学圣火诞生之前，有另一件概念型奇物，保护了我们的圆周率。”
　　飞升体们恍然，原来如此。
　　事实上，他们所在的时空，也就是所谓的‘第一象限’。
　　其实不是指‘三维的第一个频率’，它的完全表述应该是‘3.1415926……频率时空’。
　　这个值就是他们的圆周率。
　　不同频率的三维时空，由于时空的参数有细微的不同，继而导致圆周率也有差别。
　　圆周率是依赖于时空的，第二象限，圆周率为3.1415927……
　　已知最大值，在‘至高天’，也就是最高频率3.82云云……
　　这同样是个无理数，因为时空的微观层面是有限的，不存在绝对的圆。所以圆周率肯定求不尽，也就必然是个无理数了。
　　本来数学圣火，会毁掉一维以上全部的维度。但刚好有另一件奇物，保护了3.1415926……这个圆周率。
　　也许那件奇物，保护的不只是数学意义上的‘3.14’，还包括相关的实证。
　　于是也就间接保护了他们的时空，因为他们这号时空消失，对应频率的圆周率也就没了。
　　太好运了！刚好就是他们的时空，而除了他们以外全灭。
　　这固然是一种幸存者偏差，毕竟三维文明众多，而奇物都是出现在文明附近。
　　那么有一件奇物会无意间保护圆周率，也是极大概率的。这个奇物出现在哪个时空，那么对应的肯定就是哪个时空的圆周率。
　　于是总会有一个三维频率因此保全，哪怕不是3.14，也会是其他数值的圆周率。
　　至于为何更高频率，还会有时空孤岛，原因在于时空也会‘自愈’。
　　虽然维度数崩塌，导致其他时空毁灭，但严格表述应该是‘时空蜷缩回了一维’。
　　而时空会膨胀的，不仅在三维上膨胀，在所有维度方向上都会膨胀。
　　因此其他象限，并不是没有时空，而是太小了。
　　由于3.14时空保全，所以会以他们的时空为基准，进行重新填充。
　　其中尤其以大质量天体为中心开始扩展，因为那里的时空是弯曲的，也就相当于在其他频率是延展的，鼓起的。
　　如此，其他象限，也就形成了一个个星系孤岛时空。
　　这其实，正是那场‘维度大破灭’之后，宇宙时空重新填充，自愈结疤的状态！
　　理论上，其他维度所有的时空孤岛，总有一天会变得极大，并彼此相连。
　　直至重新连成一片完整的大星空……但俨然，这时间会极度漫长。
　　“太可怕了，仅仅改变了维度数，整个宇宙几乎血洗了一遍！万物都虚无。”
　　“直到现在，都不能恢复，除了我们时空以外，其他频率的生命都没了，就连时空都才勉强结疤。”
　　“数学武器，这是根基上的崩塌。”
　　飞升体们心驰目眩的同时，又感到心悸。
　　不愧是禁忌奇物，泽塔文明的超级兵器。
　　这东西是能随便用的吗？数学概念上随便改一点，都是天大的灾难。
　　“住手！库斯！”
　　“它已经给宇宙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怎么可以还敢用它！”
　　“宇宙毁灭，你们难道可以幸存吗？”
　　“把它运用在战斗中，这太荒谬了，你个疯子！”
　　大天狗惊吼，不能理解泽塔人敢随便那这种东西，当做武器！
　　库斯已经完全成了燃料，正在被数学圣火灼烧。
　　他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淡淡道：“你们飞升体，也好意思指责我是疯子？”
　　“数学圣火的上一个主人，就是一名飞升体，他超脱到四维，却封锁了三维，禁止一切生灵超维。”
　　“可他又恐惧于比他更高，超脱到更高维度的生命，阻拦他成就太一之路。”
　　“于是在得到数学圣火后，决定将维度数改为‘4’，毁灭四维以上全部生灵，让四维成为最高维度。”
　　“而他作为唯一的四维生命，就可以立地踏入太一之境。”
　　飞升体们一惊，忍不住呵斥：“孽障！”
　　太卑劣了，不仅向下封锁后来者，还向上毁灭先行者，只为了自己成就太一。
　　同为飞升体，他们可以理解这人的行为，但是作为被封锁者，他们又感觉无尽的愤怒。
　　白柱冷笑道：“别掩盖了，封锁三维的，就是帝皇，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库斯笑道：“是更早之前的家伙，蠢货。”
　　“他名为阿古佐，做这件事时，伟大的帝皇尚未诞生于世间。”
　　“维度数恢复后，四维却没有时空，也就没有落脚点，本来没人能再超维。”
　　“但伟大的帝皇却惊才绝艳，强行超维，并以自身开辟出一方四维时空。”
　　“那是帝皇的个人领域，是他在四维行走的人形时空之躯！当然不允许其他人超维进来。”
　　“你们以为是帝皇故意封锁三维，让你们不能超脱？笑话！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帝皇无所畏惧！他终将登顶至高，统御宇宙的一切。”
　　众人骇然，原来是这样。
　　大天狗看向白柱，后者之前说是帝皇封锁了三维，不允许任何人超维。
　　他也曾因此痛骂，但在库斯嘴里，却是另一份说辞。
　　维度封锁是更早之前的超维者干的，不仅如此，还因为数学圣火，导致四维压根没有时空。
　　没有时空怎么超维？都没有落脚点。
　　帝皇能超维，乃是他惊才绝艳，在那里成为了人形自走时空体。
　　这才是他说谁也无法超维的真相，倒不一定是有意为之。
　　大天狗追问：“那个阿古佐不是要把维度改为4吗？为何减掉了一个零？”
　　库斯极尽嘲弄的语气说道：“数学圣火……是‘火’啊。毁灭数字容易，改变数字却很难。”
　　“他自诩可以掌控数学圣火，当一个能工巧匠，熔炼数学概念。”
　　“意图将‘10’烧制成‘4’。”
　　“可是却失败了……直接烧毁了，导致维度数少了一个零。”
　　众人心里一沉，是啊，要不怎么叫数学圣火呢。
　　它最直观的能力，应该是能烧掉数学概念，或者烧掉某个数值概念中的数。
　　是焚毁！不是改变。
　　当然，改变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火也有塑形的功能，就好像铁匠将一把剑焚炼为一把刀。
　　可这无疑难到极点，连一尊四维飞升体，都无法驾驭。
　　失败概率很大，大约比世间所有的物理实验都难。而改变数字的机会只有一次，失败的话，数字直接没了。
　　这可比炼丹炸炉的后果，严重多了！
　　炼丹失败只是珍贵的材料没了，炼数学失败，世界都炼没了！
　　库斯耻笑：“这个蠢货，庆幸他是从‘零’开始烧炼的吧，如果是从‘一’开始，那宇宙会直接回到诞生之前的状态。”
　　“更该庆幸的是，他在烧掉一个零后，立刻就因为维度的坍塌而死去。”
　　“否则他要是继续烧下去，直接把所有维度数都烧没，那连零维都没有了，直接不存在维度数的概念。”
　　众人肃然，十维烧掉一个零，起码还剩一维。
　　十维若是烧掉一个一，那就是零维，也就是一切都是密度无穷大、体积无穷小的奇点状态。
　　但不管怎么说，宇宙都还在，只是归零了。
　　可要是十维整个烧掉，那结果不是零，而是整个维度的数学概念没了，是‘无’。
　　零维都不存在，意味着连奇点都没了，直接宇宙消失。
　　这个奇物真的太可怕，仅仅一个维度数概念，它就可以把宇宙玩得欲仙欲死！
　　“你要做什么！任何一个数学概念的改变，都是天大的事。”
　　“任何一个常数，哪怕只是少了一位数，都是宇宙大事件！”
　　“连四维飞升体，都无法驾驭此物，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驾驭！”
　　飞升体们很恐慌，同时又很愤怒。
　　库斯自己都说了，是那个阿古佐蠢，炼制失败。
　　可难道他很聪明？他就能保证成功？
　　就算成功又怎样？他要焚烧什么数字来对付他们？不管是什么，这代价都太大，是以整个宇宙的改变为基础的！
　　大家不停地呵斥，要他住手。
　　却又不敢贸然攻击，因为库斯已经与那诡异的火焰重叠，身体也成为很古怪的状态，好像孕育了无数几何与公式的美妙。
　　库斯的声音再次响起：“畏惧吧，这是你们最后可以做的事。”
　　说罢，他与火焰一齐朝众人飞来。
　　所过之处，拖出华丽的混沌分形结构的尾迹。
　　大家都吓坏了，急忙各显神通，四散逃开。
　　死死盯着火焰，那数学圣火飞得并不快，让他们略松一口气。
　　可紧接着，恐怖的事情发生。
　　他们与圣火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不，是直接贴上去了！
　　“啊！”
　　他们触及诡异的数学圣火，感觉大不妙，急忙施展出各种屏障。
　　但是没用，数学圣火似乎是空虚无实质的，穿越一切阻碍！
　　除了能看到它，什么也做不了，好像根本无法产生相互作用力。
　　“回风返火！”
　　大天狗连让奇蛋使用逆天神通，都无法撼动数学圣火，显然它超出了回风返火可以作用的范畴。
　　“传送！”
　　“唰！”
　　大天狗率先脱离，一个大挪移瞬移到远方。
　　可是刚瞬移出去，又立刻出现在圣火前。
　　“距离！是距离！”
　　“我们与数学圣火的距离，在不断归零！”
　　……


第575章 生而知之，落地能言
　　大家都反应过来，库斯在不断焚烧彼此间的距离数值。
　　他们再怎么能跑，也跑不过这招。
　　“阿古佐的失败，是他妄图把十，改变为四。”
　　“我并不需要这么做，我只要把与你们的距离，烧到只剩下零就可以了。”
　　库斯的话让众人头皮发麻，原来这个奇物，什么数值都可以烧。
　　并不是只能烧常数。
　　像某人与某人之间的距离，某人的身高，某人的质量，都可以烧。
　　它包罗所有数学概念，可以不断细分，最后具体到某个特定值。
　　这些无疑不会影响整个宇宙，是可以拿来当武器运用的。
　　“那么……归零吧。”库斯喊道。
　　只见一名飞升体，陷入数学圣火后，瞬间就被完全淹没，然后随即被烧光。
　　无声无息的就没了，完全消失，全部归零。
　　“快跑开，不断地拉开距离！”
　　“不可以被圣火覆盖，否则他就可以烧毁掉我们全部的‘个人数值’！”
　　飞升体被圣火覆盖才死，这很说明问题了。
　　显然库斯不会动宇宙常数，或者一些公共数学概念来对付他们，这大概是泽塔文明严令禁止的。
　　也没什么意义，那等于同归于尽。
　　所以他此刻焚烧的，只能是物品间的距离参数，这种半公共的数值，以及某人、某物的专属参数。
　　前者大约是以圣火为基准，而后者则必须先把目标物笼罩进圣火才行。
　　所以库斯一直在设法将敌人笼罩进圣火，再直接焚烧敌人的个人数值。
　　唰唰唰，大天狗不断地瞬移，把距离数值拉大。
　　尽管很快就会被库斯重新烧成零，瞬间就贴回去。
　　但至少有个过程，如此一直做，就以保证圣火不会覆盖他们。
　　“他只能归零，不懂得烧成负数！不然就可以让我们直接置身于圣火内部！”白柱说道。
　　众多飞升体都明白，库斯无法做到‘改变数字’这种操作的。
　　连四维飞升体都失败，他也配？
　　而只要他们的距离是正数，库斯就没法直接烧成负数，最多烧成零！
　　大天狗肃然道：“绝对不能让我们的距离为负数，一点也不行。”
　　“刚才被烧死的那名飞升体，就是因为身体陷入进了火焰一点，成为了负数。”
　　“而他把那个负数变大，就导致从陷入一点，直接瞬间变成完全淹没状态！”
　　众人惊悚，理论上库斯无法直接‘改变数字’。
　　但只要他们的距离是负数，哪怕只是负零点几，只要把零和小数点烧掉，就会一下子达到极大的负距离。
　　白柱森然道：“可恶，既然可以烧个人数值。那为何那个叫阿古佐的家伙，要去烧炼宇宙常数？”
　　“他自己改变自己的坐标维度数不行吗？失败了也是他自己一个人死！”
　　库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变奏。
　　只见所有飞升体，包括大天狗，瞬移出去后，都没有再被拉回去。
　　大天狗头皮发麻，大叫不好，因为蛋被拉回去了！
　　原来库斯之前的操作，看似要杀他们所有人，实际上目标只是奇蛋而已。
　　如果一开始，就只归零与奇蛋的距离。
　　以飞升体的操作和反应，一定来得及将蛋抢救回去。
　　所以库斯作势要杀死所有人，乃是迫使他们不断往远方瞬移。
　　且一次瞬移的距离比一次大！
　　因为数值越大，库斯烧成零的速度就越慢。
　　可这恰恰是库斯的目的，等众人一个超大距离传送，拉到极远方后，他突然只归零跟奇蛋的距离，这些人就根本来不及抢救回奇蛋了。
　　只要搞定了蛋，其他人翻手可灭，根本用不着数学圣火。
　　“糟了，蛋落到圣火中了！”
　　大天狗心急如焚地赶回来，同时动用之前留在蛋上的神通效果，传送召回。
　　但是库斯却用之前隔断传送的方式，阻止了蛋回归。
　　等他们赶回来，发现蛋已经完全没入圣火之中。
　　“孩子！”大天狗心说完蛋。
　　库斯则啾啾大笑：“好不容易请来禁忌奇物。”
　　“我倒要看看，是数学圣火厉害，还是你这颗蛋厉害……”
　　“先把你的硬度归零看看。”
　　在这一刻，许多人屏住心神，紧张的注视着，静等刹那间出现的结果。
　　嘭！蛋碎了！
　　硬度归零，密度也没了，这颗蛋会直接粉碎为微观粒子。
　　“不！孩子！”大天狗心沉到谷底，蛋……竟然被毁掉了！
　　这可是他的希望，乃至所有养殖文明的希望。
　　只见白柱主宰浑身一颤，也无比绝望，智慧之蛋，能缔造飞升之脑的智慧之蛋，竟然就这样被库斯用数学圣火，直接毁灭！
　　库斯脸色一沉，非常不满：“什么啊？就这？”
　　大天狗勃然大怒：“你不是要这颗蛋吗？为什么毁掉他！混蛋！”
　　库斯淡淡道：“会被这样轻易摧毁的话，那他就对我没有什么价值了。”
　　“不灭黑铁的数值，可是完全无法被烧制的。”
　　泽塔文明，当然测试过数学圣火。
　　结果就是，数学圣火其实很多参数无法撼动，尤其是带有坚不可摧特性的奇物。
　　有不少都改不了，由此可知数学圣火的深度，其实比较一般。
　　它可以轻易毁灭宇宙，但不能毁灭所有奇物。
　　可这颗蛋明明有坚不可摧的抗性，却被轻易摧毁了，让他非常失望。
　　“毁了就毁了吧，接下来该解决你们了……什么？”
　　就在库斯准备继续解决其他人时，那散落的基本粒子，又全部自行聚合起来。
　　自愈！再生！
　　重新化为一颗完好的蛋！
　　不，并不是十分完好。
　　蛋的裂纹更多了，几乎是整个裂开来，大量的赤色浆流，滚滚流淌而出，泛着宝石光泽。
　　这是薄命族之蛋的胚胎精华！流出来这是要……出生了！
　　赤色的浆流，渐渐凝聚成薄命族人的样子，三只眼的位置形成肉包，里面正在孕育宝石结晶。
　　“他伤到了蛋！”
　　“这孩子……醒了！”
　　大天狗和白柱爆吼着，非常紧张。
　　果然，这颗蛋还是可以出生的，他们之前猜测的也没错，只要有足够大的刺激是可以惊醒他。
　　而显然，数学圣火击破了他的抗性，将其化得粉碎，这无疑是巨大刺激。
　　可是，他们并不开心，相反，感到绝望。
　　这孩子一出生，就要落到星团主宰的手中，而且人家还掌握曾一度毁灭宇宙的禁忌奇物。
　　“飒！”
　　大天狗拼尽全力，杀上去，想要抢救回那个孩子。
　　但在他们赶来之前，库斯早就在周围的时空，布下重重杀招。
　　大天狗一身神通，也难见其功，甚至连自保都难，这还是库斯的注意力全在那孩子的身上。
　　“哦？竟然没有毁掉，原来如此，还有超速再生。”
　　“也是，奇物不是那么容易销毁的，往往不以物理上的磨灭而消失。”
　　“就算不转移到其他载体，也会原地再生。”
　　库斯呢喃着：“竟然还会出生，是个人形奇物啊。”
　　“唔，暂时不需要活的，你先别出生吧。”
　　只见库斯又篡改数字，刹那间，那模糊人形，即将成形的孩子，猛然间又变回了蛋！
　　一瞬间的事，就好像大家的观察断片了一样。
　　蛋，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裂纹，如同刚刚产下的样子。
　　“什么！直接重置了！”大天狗惊呼。
　　白柱反应过来：“是年龄！库斯将蛋的年龄，焚烧降低了！”
　　“所以状态倒退，变成了蛋形早期。”
　　“你们真是聒噪。”库斯伸出充满集合美感的手，握住这颗蛋：“还是这样方便使用……”
　　“逆天神通，推山填海！来啊！”
　　他兴奋地使用蛋，要蛋使出特性化神通，秒杀掉大天狗等人。
　　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
　　库斯一愣：“嗯？忘记了吗？不对啊，这又不是时光倒流，你应该还记得的才对。”
　　“算了，先解决掉这群叛逆，回去慢慢研究。”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当即先绽放杀招，巨大的永冻星辰召唤而来，一下子覆盖打击，要将大天狗等人全部化作绝对零度物质。
　　大天狗使出神通，却抵抗不了，那绝对零度的永冻星辰，是奇物！
　　周围的时空还被封锁，巨大的压力降下，他们没了奇蛋，根本无法与库斯抗衡。
　　可见就在这时，库斯手中的蛋突然转变，一刹那就回到之前出生的样子。
　　一名薄命族幼崽屹立在他的手中，浑身莹莹炽光，三颗宝石眼，陡然间睁开，凝视库斯。
　　“你干啥？”
　　听到这话，库斯当场僵住，都重置蛋形态了，竟然瞬间强行出生。
　　还生而知之，落地能言！
　　大天狗等人浑身一震，这是圣人之姿，在薄命族文明里，刚出生都是懵懂的。
　　除非天然觉醒祖先记忆。
　　毫无疑问，这孩子蛋形态经历太多，又独特至极。生而知之，并不奇怪，就算通晓各个文明的一切都很正常，毕竟都传输给他了。
　　库斯错愕看着对方：“回档！”
　　他看出来这是回档神通，不，是绝对特性级的回档。
　　这招之前早就教给了蛋，此刻这颗蛋，或者说这孩子，自己使出来了。
　　醒了就是醒了，哪怕被数学圣火篡改到蛋形早期，也可以主观回档，直接踏回出生状态。
　　“孩子，我是你父亲。”库斯淡笑道。
　　“嘭！”
　　“你个小灰人，当我是傻子？”
　　幼崽一拳轰出，石破天惊。
　　尽管穿透了圣火，没有接触到，但库斯的招式是能碰到的。
　　这一拳震荡的时空波动，掀起巨大动静，将一切席卷。
　　炽阳之光照亮了大空洞，永冻星辰都破碎，散落成一片迷雾。
　　库斯的杀招全部崩溃，看到这一幕，大天狗和飞升体们也惊悚，担心被波及。
　　然而并没有，恐怖的冲击从四方掠过，竟然精巧地避开了他们。
　　是时空领域，这孩子天生就会！
　　“开天境界！这孩子一出生就是开天境界！”大天狗惊喜吼道。
　　……


第576章 不可阻挡！
　　奇蛋初醒，就看到小灰人在杀人。
　　管他的，先来一拳再说。
　　一拳不够，就再来一拳。
　　大空洞区域的时空，就好像汹涌的浪花般起伏。
　　然而，他就是碰不到那名小灰人，诡异的火焰似乎是无法触碰的。
　　这时，他才开始审视自己的情况。
　　“转世之后，咋在真空里？”
　　刚出生的薄命族幼崽，正是炎奴。
　　为了有效防止天道看穿，所以使用的是炎命体系下的转世神通，且选择的还是得到炎命认可之人的后裔。
　　按理来说，他应该出生在一颗星球上，有一对逆天者父母才对。
　　结果一睁眼，就置身于真空中，周围还都是陌生的种族，且一个个都是主宰级星灵存在。
　　不过无所谓，他发现自己一出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
　　还有各种特性，他感觉自己都不需要觉醒本体模版，就足以战胜主宰。
　　“开天境界？那是什么？”
　　听到大天狗的话，炎奴忍不住询问。
　　大家都是用精神力沟通，这足以跨越语言的隔阂。
　　不过刚问出这个，炎奴脑海里就翻涌出相关知识……原来是金丹之后的境界，被开辟出来了。
　　金丹对标天仙，而开天境界，直接对标星河主宰。
　　“好厉害。”
　　他已经明白什么是开天境界，但他懵懂的问话，还是让大天狗等人惊讶。
　　薄命族一出生就开眼的生而知之者，意味着娘胎里就觉醒祖先记忆，而自我成熟人格都还没成型。
　　这就会导致，孩子直接就是祖先的人格，仿佛活出第二世。
　　可看炎奴的情况，却不像，貌似依旧是个孩子。
　　“孩子，你继承了无数文明的知识，无数生灵的记忆。”
　　“关于我们的一切，全部都传给你了，你应该记得才对。”
　　大天狗说着，炎奴则心里求索。
　　果不其然，各种文明的知识在闪烁，想知道什么，就能马上知晓。
　　大脑记住了庞大的数据，包含各个文明充满血泪的过去，那是一篇篇波澜壮阔的生存与反抗史诗。
　　“哇，真的诶，好多数据，好多记忆……”
　　炎奴惊叹，可随后又愤怒：“可恶的飞升体，真该死啊。”
　　白柱气色一变，心悸不已。
　　大天狗问道：“孩子，或者说薄命族的某位伟大者，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炎奴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才刚出生，你问我？”
　　“……”大天狗无语。
　　好吧，确定了，真的是个刚出生的幼崽。
　　虽然强大无比，又生而知之。
　　但是他的灵魂太特殊了，哪怕脑中各种祖先记忆驳杂，也没有影响他的本性，依旧是个纯粹的幼崽。
　　“好孩子，我们是靠着炎命大道走到今天的。”
　　“你的力量，也大多数来自于炎命大道。”
　　“不过你本身的特性，也至关重要，能将炎命神通特性化，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所有养殖文明……自己缔造的炎命。”
　　“我就叫你小炎命吧。”
　　大天狗为他取了个名字，这孩子已经没有了父母，按理来说应该薄命族长来取，但族长此刻也不在，只能由他代劳，先取个小名了。
　　“小炎命？我叫小炎命？”炎奴挠头。
　　他就是炎命本命，没想到转世成小孩之后，人家还叫他小炎命。
　　库斯俯瞰着炎奴，有些阴沉。
　　这件奇物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后，不好欺瞒，还对他有着强烈敌意，得想办法除掉其思想。
　　他只需要这家伙的能力，不需要这家伙的自作主张。
　　“那么……思考模式的数学模型是什么来着？”
　　“啊，应该是这样……嗯，找到了。”
　　感受到数学圣火有所变化，大天狗急忙吼道：“小炎命，快出来！不要待在数学圣火中。”
　　炎奴抬起头：“数学圣火，那是啥？”
　　“……”大天狗无语，赶紧出来就是了，怎么感觉傻傻的？
　　库斯冷笑：“呵呵，小崽子，没脑子的奇物，才是最好的奇物，你所有的人格数量，都归零吧。”
　　“不！快出来！”大天狗已经来到了圣火面前，用神通将其拽出来。
　　然而已经晚了，炎奴浑身一震，宝石之眼黯淡无光，赤色的浆流遮掩它，将其闭合。
　　库斯闪电般将大天狗轰开，至于炎奴则毫无反抗，愣在原地。
　　大天狗痛心疾首：“完了，数学圣火太强，这孩子根本抵抗不了这种篡改。”
　　库斯啾啾怪笑，抚摸着炎奴的脑瓜顶。
　　他还能感觉到炎奴拥有强大的灵魂与意识波动，只是没了完整的思考能力，因为人格数量被归零了。
　　“去吧！使用推山填海，杀光他们！”
　　库斯传输波动，意图操控炎奴。
　　之前都是这么使用蛋的，就算现在变成人形，对于奇物而言，使用方法应该还是一样的才对。
　　果不其然，炎奴抬起了手，远方的群星都如波涛大河般涌来，瞬间跨越漫长距离，如同巨浪手掌般拍下。
　　“糟了！”
　　飞升体们都骇然，大天狗急忙施展神通自保。
　　他们之前见识了奇蛋的威力，凭借此物还能周旋一二，此刻奇蛋小炎命，为库斯所用，他们根本没有胜算了。
　　“嘭！”
　　推山填海般的星辰巨手拍下，力量却全部汇聚于库斯所在。
　　大天狗他们本来已经武力全开，结果根本不用抵抗。
　　炎奴与库斯所在处，炽光如亿万星辰爆炸般闪耀，一道道高能射线迸发，光怪陆离，仿佛宇宙之神在肆意用星辰颜料涂抹黑色画布。
　　“什么？你听不懂吗？”
　　“是杀光他们，不是攻击我！”
　　库斯气急败坏地怒吼，强大星团主宰领域，想要将这些星爆光团消弭。
　　却根本做不到，不停地置身于狂轰滥炸中。
　　好在，他是‘圣火燃料状态’，这种状态下，他与数学圣火是一个性质的东西，无法被触及。
　　不过这么一直被高能笼罩、轰炸，还是让他不爽。
　　尤其是这些能量，并不一般，推山填海的群星之河是神通控制的，而在炎奴手中，更是绝对特性，深度还很高。
　　他完全不能夺权操控。
　　“我为啥要听你的？”炎奴朗声道。
　　库斯见他还能说话，震惊道：“你的人格不是被归零了吗？”
　　“啊？是吗？”炎奴挠头：“我看看，真的诶！副人格竟然全都没啦！”
　　“……”库斯懵逼。
　　急忙查看数据，果不其然，思维模式并未归零，还剩了一个！
　　“怎么会，我就是冲着零烧得啊！怎么会烧成一？”
　　“我……我成功熔铸了数值！”
　　库斯惊愕，他没想到自己完成了阿古佐都没完成的操作……他压根没怎么操作啊！
　　“轰轰轰！”
　　外界还在轰鸣，库斯皱眉，感觉到外界威力的强悍，不仅仅是推山填海，还包括各种绝对粉碎、切割等特性。
　　有一些特性都看不出来，他不敢冒险。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困住，保持燃料状态吧。
　　使用数学圣火，不是没有代价的。
　　唯有‘燃料’可以运用圣火的功能，库斯正在以身饲火，身上很多数值都在消失。
　　要是一些关键的数字被烧掉，可是要命的。
　　“这家伙全是特性，还好数学圣火能够克制他。”
　　库斯迅速操作，首先构建了整个星辰巨手的数学模型，随后将它与圣火的距离归零。
　　由于模型是离散的，所以每一粒高能粒子，都被单独统计距离，顿时哗啦啦如流星雨飞逝，贴合在圣火表面。
　　不多时，所有的高能为之一空。
　　场中只剩下黑漆漆表面的一团火焰，不发一点光芒。
　　嗡，诡异的火焰，从黑暗表面渗透而出，仿佛黑水中鼓起的泡沫。
　　很快，火焰就把所有的物质笼罩，刹那间，一切消失。
　　“人格归零，竟然对你无效……”
　　“那智商归零呢！”
　　库斯的火焰再度笼罩炎奴，炎奴又愣住。
　　不过这回他不敢掉以轻心，而大天狗他们也都看着炎奴：“小炎命你怎么样？为什么不躲啊！”
　　炎奴回过头道：“躲啥啊？”
　　“……”飞升体全部崩溃，真的是个孩子啊！
　　大天狗几乎吐血道：“躲火啊！不要笼罩在数学圣火中啊！很危险！”
　　炎奴摩挲着奇怪的火焰，却没有任何感觉。
　　不产生任何相互作用，能看到都仿佛是一种错觉，并不是光得到了反射。
　　“你是说，这个东西在攻击我吗？没感觉啊。”
　　炎奴的呆萌，把众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孩子，压根没意识到，这是攻击。
　　难怪库斯在那三番几次地篡改他，他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不是人格归零的手段奏效，而恰恰是没什么鬼用，以至于在炎奴眼中，都不知道被攻击了。
　　“那数学圣火是奇物啊，他在疯狂篡改你的数据啊！孩子！”大天狗吼道。
　　炎奴点头：“嗯，我意识到了，我无数的副人格都不见了。”
　　“还别说，感觉大脑清爽多了。”
　　“……”飞升体全都满脸问号，这是重点吗？
　　而且原来这孩子，也有超多副人格吗？
　　想想也是，他融合了无数人的记忆，还能创造飞升之脑，他应该也有很多种思维模式才对。
　　他们不知道，炎奴有很多副人格，经常提醒他要怎么做。
　　不同的人格，会给出不同的选择，可谓天人交战。
　　当然，没有任何一个副人格，有资格压过原初本我，所以那些建议仅供参考，最后用不用还要看炎奴自己愿不愿意。
　　他也经常用副人格思考出的东西，但那种性质相当于：哦？还可这样操作？好好好，试试看！
　　所以他有的时候会做出惊艳操作，但有时候又仿佛有脑子不用一样。
　　不过现在，这些副人格全部消失了。
　　炎奴只剩下最纯粹的自我，顿时觉得一切更简单了：“干翻泽塔人就完事了！”
　　“嗷呜！”
　　“给我吞！”
　　炎奴绽放强大的旋涡风暴，正是特性化的九息服气。
　　他想要将那诡异的火焰，转化为‘炁’，然后吞噬。
　　然而那火焰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连九息服气都不奏效。
　　“没用的！没用的！”
　　见到炎奴好像要夺取数学圣火的操作，库斯冷笑：“你怎么也不可能碰到它！数学是一种思维工具，不参与任何实质互动，数学圣火也一样！”
　　“你竟然妄图夺取它？就算得到了，你也无法使用它，因为数学圣火是四维奇物！它的本体在帝皇的手中。”
　　“你们能看到它，不过是一种心灵的映照。没有较为成熟的数学体系之人，甚至都看不见它！”
　　“而数学知识越丰富，越接近真理，则看得越清晰。”
　　库斯的话让众人震惊，原来这是一件四维物品在三维的片面投影。
　　想想也是，这曾经是一名超脱到四维的飞升体所用之物，看来并不是从三维带上去的，而是它本来就诞生在四维。
　　“不过你的内心也真是强大，所有针对它的篡改都无效。”
　　“既如此，只能削弱你的行动能力了……”
　　嗡！
　　库斯又一波篡改，炎奴身上散发的开天境界气息，顿时消失。
　　不仅如此，领域也没了，体内的滚滚能量也全部消失。
　　除了坚硬的身体以外，他几乎没了所有手段。
　　“嘭！”
　　库斯召唤一大片绝对零度的永冻星云，形成牢笼，将炎奴束缚。
　　本来就没有了能量，又被冻结，炎奴几乎无法动弹。
　　大天狗拼命想要帮忙，但所有打击，都只是在扩大永冻物质，被同化为绝对零度。
　　“你真以为我没办法？”炎奴怒视库斯。
　　他有办法，这时候展开脑洞宇宙收下数学圣火，他就不信还有东西不能共生。
　　就算只共生个投影，而不是本体，那这投影有什么功能，共生物就肯定也有什么作用。
　　不过这样一来，他必然暴露了。
　　“要不强行灭了他？”炎奴果然不擅长隐藏。
　　原计划是大家一起投胎，然后尽快汇合，这样罗阎他们会帮助自己。
　　可现在似乎情况有变，他身边没一个队友，看来只能自己莽了。
　　于是他准备不管不顾，强行锤死对方。
　　“嘭！”
　　眼见自己无力，便反过来啃了一口永冻物质，顿时体内绽放出特性能量，将永冻星云炸开。
　　“什么！”
　　库斯惊愕，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奇物，这孩子吃了反而大补？
　　是蛋的性质吗？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他开始梳理一些事情：“这是炎帝的能量刷新……你怎么会？”
　　就在这时，大天狗惊吼道：“炎帝的力量，对！炎帝的力量肯定有办法对付数学圣火！”
　　“小炎命不要怕！你能够将逆天神通特性化，就是我们养殖文明的小炎帝啊。”
　　“我会找到对付他的办法，你只要拦住他就可以了！”
　　说罢，他周身道韵大放，极力的感悟炎命大道。
　　意图从那包罗万象的道藏中，找到有用的神通。
　　炎奴看向他：“我这一身的能力，都是你给我的吗？”
　　大天狗坚定道：“当然啊，原来你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吗？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绝对接触之类的逆天神通的！”
　　库斯看向大天狗：“可恶，你到底领悟了多少种神通？连炎帝的吞噬刷新，都能学到？”
　　大天狗也有点懵，吞噬刷新？那是什么？
　　但他是飞升之脑，意识到库斯心态有点崩，只会乘胜追击。
　　“没有人能阻挡我们追求公义与真理，没有人！”
　　“小炎命已经出生，融合无数文明记忆的他，注定成为那最大的斩命者。”
　　轰然间，大天狗变身了。
　　全身化为纯白，炎命的神通之力气息涌动，看形态，他赫然变成了一根勺子！
　　“啊？”所有人一惊。
　　库斯浑身一颤：“什么！你连这个都能感悟？”
　　“咻！”
　　大天狗化身为勺，轰然砸下，然而却穿过了库斯，什么都没碰到。
　　库斯松了口气：“只是神通而已，是炎帝力量的隐射……”
　　“不对……”
　　他死死盯着炎奴，急忙施展数据屏蔽手段。
　　乃至于数学圣火笼罩上来，要把数据清零。
　　与此同时，大天狗将他感悟的所有神通道韵，都传给炎奴：“接着吧！小炎命！”
　　“这是来自炎帝的力量，绝对击打，不可阻挡的神通！”
　　“杀了他！杀了他！带领所有的文明掀翻头顶的一切，没有人可以阻挡这八十万年的愤怒！”
　　“不可阻挡！不可阻挡！”
　　炎奴深深地看着这个人，感受到他与自身炎命大道的超强烈共鸣。
　　大天狗传输的数据，被库斯用数学圣火消弭了，阻碍了。
　　库斯大笑：“开玩笑，你当我……”
　　炎奴伸出手，在头顶一抹，显出一根勺子。
　　那勺子顽强敲击着炎奴，一下接着一下。
　　“不可阻挡的东西啊。”炎奴露出和善的笑容。
　　他都忘了，还有这个。
　　库斯瞳孔一缩：“什么！传过去了？我没挡住吗？”
　　他都怀疑自己了，怒视着大天狗，又是这家伙！他的炎命太强烈了，各种炎帝的能力，一个又一个领悟出来。
　　而这些传给‘蛋’，后者立刻就能学会，而且还是特性级的。
　　也就是说，眼下这个勺子，就算不如炎帝的原版，也有一定可能破掉数学圣火的不可接触。
　　“你给我死！”
　　库斯不管炎奴，竟然直接要抹杀大天狗。
　　他算是意识到了，这家伙才是最麻烦的，没有他，蛋才不会有这么多炎帝的能力。
　　“化身为勺神通，绝不可阻挡的打击……开天境界……你真的好厉害。”
　　炎奴夸赞着大天狗，刹那间，化身为勺！
　　这招本来不会的！但是大天狗领悟出来了，由于不是正版，而是通过炎命隐射，所以功能也有所变化。
　　变成了本人化身成不可阻挡的勺子，而他会了，炎奴自然也会了。
　　“来挡我！”炎奴咆哮着，变成巨大的勺子砸击下来。
　　而这根勺子后面，还跟着个小勺子。
　　“梆！”
　　数学圣火，轰然颤动！
　　库斯感受到伤害，差点从圣火里震飞出来。
　　顿时骇然失神：“怎么会！”


第577章 概念武器
　　本来大天狗执掌奇蛋，就让库斯感到非常棘手。
　　但毕竟大天狗比他弱太多，凭借数学圣火他还能轻易拿捏，将奇蛋夺得。
　　然而，如今奇蛋化身成人，冒出一小炎命，大天狗又改打辅助，情况一下子不妙起来。
　　“梆！”
　　又是一勺，库斯感到剧痛，这是勺子强行给予他的痛苦。
　　除此之外，他还遭受重创，不是一般的伤势，整个人变得畸形起来。
　　“可恶，我的原子量与核电荷数都锐减……”
　　“该死，还有遗传因子层数的缺失！”
　　“怎么会有这么多数据出问题，难道……我在燃料状态下，如果受到伤害，也会体现在个人数值上吗？”
　　库斯脑袋没变，但本就袖珍的身体，更小了。
　　身体大约一寸高，而两只手臂更是只有几纳米。
　　这配上他硕大的脑袋，显得无比畸形。
　　皮肤还变色了，呈现出明显的土黄色，让他仿佛大头小黄人。
　　这都是一些个人数值减少导致的情况。
　　库斯处于燃料状态，这是使用圣火的代价，或者说必须进入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个人数值，会不断地被圣火焚烧掉。
　　不过他心里有数，只要不是太倒霉，以他的各项数值的厚度，足以在圣火下坚持很长时间。
　　但没想到，炎奴一勺子下来，把他基因都给打变异了。
　　血脉中的遗传因子出现了巨大缺失。
　　此时的库斯，可以说不是‘泽塔人’了，而是另一个全新的物种。
　　属于泽塔人的种种能力，直接全部没有了。
　　得亏他灵魂没出事，且境界还在，不然就几乎会成为废人。
　　“可恶，原来燃料状态下，不仅圣火会烧我的数值。”
　　“我一旦受到任何伤害，也都会转化为对我个人数值的焚烧。”
　　库斯感到惊悚，原来‘数学虚化状态’还有这种弊端。
　　以前是没人能伤害到这种状态下的人，或者说没进行过这种测试。
　　毕竟一旦祭出数学圣火，肯定就是秒杀敌人。
　　“不能再留情了，直接灭了他。”
　　“来吧，全部归零！”
　　库斯爆吼着，炎奴化身成勺砸到他的同时，也已进入了圣火。
　　“死！”
　　轰然间，炎奴消失了。
　　都不是灰飞烟灭，而是完全没了。
　　他焚烧掉了炎奴所有的数值，使其人间蒸发。
　　“小炎命！”大天狗到处感知，却找不到炎奴。
　　不禁悲从中来，难道被彻底抹除了？
　　库斯冷酷道：“真是闹腾，本想留他一命，将特性研究清楚。”
　　“没想到非要找死，那就杀了吧。”
　　他之前确实有在留手，所以只针对炎奴的意识，希望他重新变成乖乖听话的蛋。
　　可一旦面临死亡威胁，他马上就下死手，灭了对方再说。
　　这就是小灰人，他们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随意赌掉。
　　“差点忘记，我是来平叛的。”
　　“好像魔罗他们也杀过来了，呵呵，那就将你们一起灭掉。”
　　库斯目光深远，直接一个距离篡改。
　　唰唰唰！只见一群养殖文明的强者，出现在现场。
　　是其他地方的叛军啊，大天狗能感应的出来，其中不乏开天境界的存在，而且还很多。
　　他们一出来就贴在圣火上，还搞不清楚状况。
　　“给我死！”
　　库斯推进圣火，毫不留情就要抹杀他们。
　　他好不容易使用数学圣火，且一直在支付代价，当然要一次性杀得够爽。
　　然而他低谷了魔罗，或者说罗阎。
　　踏入开天境界的他，作为‘炎命之下第一魔道’，掌握了大量的逆天神通，不比大天狗少，甚至更多。
　　眼见情况不妙，罗阎等人闪身拉开距离。
　　他们很是后怕，明明还在赶来的路上，却突然抵达。
　　直接落到敌人手里，感觉大不妙，好像差点就死了。
　　“突然就被抓来了，是类似抓取手套的特性？”他们分析着。
　　迅速扫视周围，看到众多飞升体，还有大天狗。
　　眼见大天狗周身逆天道韵恢弘，一脸坚毅，充满斗志与不屈。
　　第一反应是……这就是炎奴的转世体吧？
　　在场唯一可能是炎奴的人，就是他了。
　　“兄弟，你也是杀灭主宰，冲出养殖世界的人吗？”罗阎故意问道，打算相认。
　　大天狗面露喜色：“你们也是？太好了，我们一起杀了这第六城主。”
　　说罢，他见大家第一时间还没意识到数学圣火的存在，急忙犀利地广播情报，提醒他们小心那数学圣火。
　　“……总之就是这样，这是足以毁灭宇宙的禁忌奇物，不要陷入其中。”
　　大天狗看出来他们也是叛军，一身开天境界是藏不住的。
　　而且此刻只要对抗泽塔，那大家就都是战友。
　　罗阎接收完情报，顿时肃然，原来这就是那件禁忌奇物。
　　他们知晓了阿古佐维度大破灭等旧事，顿时极为忌惮。
　　然而旁边的安欺生却很淡定：“啊哈哈哈，有你在，我们无所畏惧。”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的忌惮之心一下子就散去了。
　　对呀，炎奴在这啊。
　　众人都很冷静，丝毫不惧怕库斯，且立在大天狗身后，一副以他为首的姿态。
　　大天狗则受宠若惊，没想到这群人如此高看自己。
　　现在毫无疑问，所有反抗军得合流，共抗泽塔，需要一个共同的领袖。
　　但魔罗等人这么多开天强者，却愿意以他为领袖……
　　莫非自己觉醒了炎帝的王霸之气？
　　亦或者是见他力敌库斯这么久，误认为他强到极致，是与库斯同层次的强者，所以才心悦诚服？
　　唉，这恐怕是误会了。
　　自己能力敌库斯这么久，全是靠奇蛋啊。
　　如今小炎命消失，迟迟不出现，恐怕真的被抹杀，这对他打击很大。
　　他也不想解释小炎命的存在，没都没了，说这个是浪费时间。
　　而且，他也是当惯了领袖，无论是自己的文明，还是所有战场文明的反抗，都是他大天狗率领的。
　　无数苦难的磨砺，早已让他的内心坚定无比。
　　此刻见其他泡泡里杀出来的反抗军，也以自己为首。
　　顿时有种滔天气概，氤氲于胸！
　　“何须依赖先贤，我必超越历代先贤！”
　　“何须等待后人？我必为后人劈开天！”
　　“泽塔人，灭你者！舍我其谁！”
　　“无限勺击！”
　　大天狗的左手飞出去，半途中化身成勺，梆得一下，砸中库斯。
　　当场将其重创，可谓是将‘化勺神通’用得更加娴熟，变化更多了。
　　更可怕的是，连绵不绝！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千个万个……
　　密密麻麻的勺子，从他的身体化出，他的身体越来越少，勺子却越来越多。
　　遮蔽群星，如狂风骤雨。
　　“什么！”
　　这一击连库斯都惊愕，虽然说小炎命已死，而这招大天狗使来，只是神通，理论上根本没有威胁，应该突破不了数学圣火的虚化。
　　但库斯却不敢赌，万一这勺子能破防，是属于机制，而非深度问题。
　　则即便是神通，也可能强行伤害他！
　　万一真的有伤害，他必死无疑！
　　毕竟数学虚化状态下，受得不是伤，而是数值缺失。
　　一旦灵魂、人格等数值上有缺，极可能直接就死了。
　　“唰！”
　　库斯选择了避其锋芒，躲闪开来。
　　同时观察勺子的走向。
　　而大天狗却在勺子打空的瞬间，猛然取消神通，所有勺子消失。
　　“可恶，这家伙好精明。”库斯恼火。
　　他打算看勺子会不会自动跟踪，如果会，则意味着已经锁定他，大概率就是能击中他。
　　反过来，他能轻松躲开，就意味着勺子压根没锁定他，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打中他。
　　但是，大天狗却也料到这点，果断取消神通，让这始终是个谜。
　　“躲？躲就有用吗？再来！”
　　大天狗故技重施，同时吼道：“大家感悟一下我的勺子神通！只有这招能伤到他！”
　　其他人早就感悟起来了，其中罗阎与鱼秧子，顷刻间就已经自动领悟。
　　见到这勺子，大家更加认为他就是炎奴。
　　勺子几乎算是炎奴独特的标志了，不管炎奴转世成什么，变成什么，去到哪里，勺子都一定会顽强追击到，绝不缺席。
　　在转世计划开始前，大家其实就考虑过，这会不会暴露炎奴。
　　不过炎奴表示，他的勺子可以隐藏，天道是肯定发现不了的，充其量考虑到统御者或者什么超级奇物能发现，但如果能打到统御者面前，也没必要隐藏了。
　　“是炎奴……可什么情况？怎么现在就暴露了勺子？”
　　“他毫不顾忌地就使用了勺子，这下不会让泽塔的高层跑了吧？”
　　“不会的，这是神通，炎奴没用‘真勺子’。”
　　“这无所谓的，全宇宙都有炎命大道，我们本来就打算在全宇宙所有受压迫的地方，掀起大浪潮。泽塔肯定也早有意料，如今太多人拥有炎帝的神通，根本不足为奇。”
　　“我还担心炎奴藏不住，现在看来，他还是懂得隐瞒的。”
　　大家放下心来，顿时上前帮忙，各显神通牵制。
　　其中罗阎和鱼秧子，同样也使出了勺子神通，学得超快！
　　这在大天狗眼里，不禁也高看一眼，认为他们也惊才绝艳。殊不知人家是靠‘先天属性’自动学的。
　　“可恶，不能这样下去……泽塔军团，招来！”
　　库斯不敢以身犯险，但他可不止一个人！
　　刹那间，一个又一个军团被挪移而来，人山人海，遮蔽了星空。
　　“全部化为燃料！”
　　泽塔军团数千万人，全部一愣。
　　但还是遵命，他们的军团长，都是库斯的孩子、孙子，甚至更远的后裔。
　　而且泽塔阶级森严，下位者必须遵从。
　　“舍身献于圣火！”
　　“哗啦！”
　　霎时间，无数的泽塔战士，也都虚化。
　　看起来充斥数学美感，燃烧着飘摇的诡异火焰。
　　“梆梆梆！”
　　与此同时万千勺子打击下来，这回没有躲。
　　虚化的泽塔军团，形成人墙。极度宽广与高耸，挡住了亿万勺子的去路。
　　然而，无数勺子，穿透而过，根本没能打击到他们。
　　见状，库斯怪笑：“啾啾啾，根本就没用嘛！”
　　他自己不敢尝试，就拉来众多手下去尝试。
　　这才确定，勺子神通对数学圣火没半点用。
　　他们只要都虚化，便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舍身献火本身，就是一种代价。
　　只有具有强大数学直觉与数学才华的生命体，才有资格为圣火的燃料。
　　数学直觉越强大，则越耐烧，反之，就会烧得特别快。
　　而焚烧掉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个人数值。
　　比如身高、比如质量。这些数值烧到零后，都不会停下，而是彻底连‘零’本身都烧掉，最后直接数学概念都没了。
　　质量为零，与压根没有‘质量’这个参数，是两个概念。
　　前者起码还能把零变成一，至少相关的数学概念还在。
　　后者则是更深层次，更可怕，更绝对的抹除，永远无法再有相关的数值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根本性的化为乌有。
　　刚才对付小炎命，库斯担心归零不能彻底抹掉这个奇物，于是加了把火，把小炎命质量方面的数学概念都给烧掉了。
　　果然建功，这件奇物被彻底抹掉，不复存在。
　　“噗噗噗！”
　　就在库斯用手下们，测出勺子神通无效后，很多泽塔战士却也自动陨落了。
　　他们先是出现畸变，身体各种参数缩小，导致一下子成了怪胎，甚至扭曲得都不成人形！
　　紧接着原子半径、电磁力度等特殊微观参数爆减，身体一下子离散崩塌。
　　那场面很恐怖，就好像虚拟游戏世界里的角色数据出错一样，异常怪诞！
　　最后灵魂、意识、人格方面的数学概念也归零，彻底消失。
　　库斯淡淡道：“一群废物，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我都保持这个状态战斗半天了！”
　　他没想到泽塔军团一个个数学直觉这么低，这么快，就一下子陨落一大片！
　　也是，泽塔强者的能力得来太轻松，运用也是傻瓜式的，不需要多么强大的数学能力。
　　这也就导致，这些泽塔强者，看似是星灵，实则可能……连随便一个养殖文明里普通平民的数学能力都不如。
　　“算了，退出燃料状态，接下来不需要你们了。”
　　许多泽塔人，如蒙大赦，纷纷推出了献身状态。
　　“你这家伙，为了测试这点东西，竟然就不惜害死这么多同胞吗？”大天狗冷视着他。
　　白柱主宰冷笑道：“我说过，泽塔是蛮夷！最可笑的蛮夷！”
　　库斯懒得反驳，大家的文化差异，三观都不在一个框架里，没什么好废话的。
　　只是冷冷道：“没了奇蛋，尔等都是蝼蚁。”
　　“只靠炎命大道，你们连碰到我都做不到。”
　　说罢，他一个距离篡改，拉近众人，同时自己也笼罩着火焰向前。
　　大天狗他们极力逃窜，但是好几个飞升体，却被压制在那里。
　　没了奇蛋，库斯剥夺他们智慧的权限，再次让他们绝望！
　　再加上他们没有感悟多少逆天神通，库斯单凭星团主宰的力量，就足以让他们逃不脱！
　　“背叛泽塔者，皆须一死！”
　　嗡！好几个强大飞升体，当场陨灭！
　　连一些数学概念都抹去，绝对完杀。
　　“嘶！”其他人都心悸。
　　库斯已经没了顾及，而失去小炎命的大天狗，也着实再难有操作空间。
　　任他飞升之脑急转，疯狂思考对策，也只有勉强支撑自保。
　　罗阎等人见识到数学圣火的厉害，也只能逃窜。
　　他们肯定扛不住，除非，现在就暴露，将虫甲帝器都招来。
　　可库斯，显然不是什么好大的角色，真的值得现在就暴露吗，岂不是要放跑了其他高层。
　　“看我黑暗精神力！”
　　罗阎一边思考，一边使出杀招。
　　他转世，是带了奇物的。
　　‘袖藏奇宝’是完全绑定‘罗阎的袖子’的一件奇物，就算转世，只要他穿带有袖子的衣服，就一定会有。
　　为了展露此物时不会暴露，每次使用，都结合颛顼的黑水效应。
　　黑水效应可以染黑一切物质，只见从罗阎的袖子中，飞出一条黑色洪流。
　　不知道是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但却就是呈现一坨乌黑。
　　其中还散发着强大的精神波动，席卷八方，顿时无数泽塔人，头脑一嗡！
　　遭受了无穷大的信息量冲击，记忆人格全部纷乱。
　　当场无数泽塔人都失去了行动，目瞪口呆，漂浮在真空里。
　　看起来身体健康，实则已经失去了自我。
　　一个人的人格，来源于无数的记忆与思维习惯，而当记忆中瞬间充斥‘无穷大信息量’，还全都是无用资讯时。
　　这个人也就废了，失去意识，如同活着的尸体。
　　“啾啾啾！你就是靠这招黑暗精神力，击败自己的主宰，还灭了我好几个军团吧？”
　　“有点东西，但仅此而已了。”
　　库斯迅速将失去自我的泽塔人，都拉入数学圣火中。
　　不多时，这些人又陆续自己飞出来，恢复清明。
　　“什么！”罗阎大惊，这是第三个能破解袖藏奇宝的东西了。
　　第一个是炎奴，第二个是注视者，第三个就是这数学圣火。
　　而数学圣火，甚至还能救人。
　　“无穷大的信息量，竟然瞬间就清除掉了吗？”
　　“也是……那是数学武器啊。”
　　罗阎凝重，这数学圣火的功能，的确猛，无穷大也是个数值啊，很轻松就能烧掉。
　　“焚烧所有数学概念么？这东西天克所有无穷量的特性，概念型奇物，果然没有一个善茬。”
　　库斯冷笑：“废话，最平庸的奇物武器，是绝对的物理与化学效果。切割、冻结、燃烧、粉碎……绝对防御或者破坏，这毫无变化可言。”
　　飞升体们都暗自点头，给他们留的，基本就是这种。
　　绝对切割、强制粉碎，再多就是白柱的腐朽之雷，都是某种绝对的物理效果。
　　库斯继续说道：“在这之上，更好的武器，是绝对的掌控规则。”
　　“若规则是掌控一条河，那这条河是大是小，淌的是水是蜜，水流是龟速还是光速，这些都可以掌控，此即为规则奇物。”
　　“而在这之上，还有绝对的因果律奇物。”
　　“我让某块地方三天后多出一条河，那不管这地方是沙漠还是太空，不管三天内会发生什么，就算宇宙毁灭了，三天后那里也会多条河，哪怕为了创造这条河，把宇宙再复活……”
　　众人一惊，原来泽塔人是将奇物这样划分的。
　　根据作为武器的强度范畴，利用方式，来进行归纳。
　　库斯冷然道：“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某种绝对的概念。”
　　“可以用越简洁的方式描述的奇物，越可怕。”
　　“而数学圣火，极度特殊，已知唯一可以焚烧数学概念的东西。”
　　“失去了数学，也就失去了存在。”
　　众人凝重，同时想到，炎帝也是如此。
　　难怪泽塔这么忌惮炎帝，其能力也是一言以蔽之，绝对适应。
　　适应啊，这是多么笼统的概念。某种意义上，可以翻译为‘成长型全能’。
　　想到这，他们看向大天狗。
　　他们坚信，炎奴肯定不惧，实在不行就不装了，只要能得到数学圣火，这对于炎奴而言，肯定又是个巨大成长。
　　“若能得到此火，可以不留手。”
　　“对，放手一搏。”
　　“毕竟有了这个，谁还逃得掉？直接归零距离，谁能跑！”
　　罗阎等人说着，目光看向大天狗，充满炽热。
　　他们神态平静，对于杀来的库斯，丝毫没有畏惧。
　　大天狗，顿时压力如山大。
　　“什么鬼？他们为何这么信任我？”
　　“可恶，我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大天狗死死盯着库斯，飞升之脑都快烧了。
　　与此同时，他顽强的逆天之心，在极力感悟道藏。
　　破局，他一定破解此局。
　　“可笑！”
　　只见他一番激战后，拼尽了全力，还是陷落到圣火之中。
　　然而，在库斯杀死他之前，大天狗决死一击……毁灭了自己！
　　“嗯？”库斯错愕：“什么？提前自杀了？”
　　没想到大天狗反应这么快，还有这一手，竟然在被圣火抹杀前，自己先自杀了。
　　紧接着，真灵遁入冥冥，无法捕捉。
　　“怎么会这样？”
　　“不好，我不知道怎么用数学表达真灵。”
　　库斯皱眉，其实也不是什么数学概念都能烧，首先他自己得理解。并且用完整的数学模型表达。
　　这就是他一直没有归零第几境界、神通数量之类的值。
　　因为这些，他无法构建数学模型。
　　甚至于，很多玄学方面的东西，也无法数学表达，都是得用道纹表达的，那是一种与数学几乎平等的特殊表达符号。
　　“不对，他遁入的不是神通的意境，是特性……”
　　“怎么会？奇蛋明明都没了……”
　　库斯怎么也搜索不到大天狗，顿时急了。
　　他感觉不妙，但手上杀招不停，罗阎等人几番挣扎后，也一个个被他抓住。
　　“这数学圣火，能克制太多奇物了吧！”
　　几乎所有奇物，都会关联数学概念，不谈深度，光说功能性，这圣火绝对属于宇宙顶尖奇物行列！
　　“无谓的挣扎！”
　　库斯抓住罗阎，立刻抹杀，不跟他废话。
　　罗阎被库斯亲手用其他特性，压制住，不能提前自杀。
　　眼看就要抹除，可过了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似乎出了什么变故，罗阎在圣火中，毫发无损。
　　“没能全部归零吗？”
　　“不对，完全使用不了是怎么回事？”
　　库斯大惊，不知道为何突然失去了对数学圣火的掌握！
　　“梆！”
　　就在他惊异之际，一根小勺子敲打在圣火之上。
　　他没有任何感觉，这貌似只是冲着数学圣火去的。
　　什么情况？
　　“梆！”
　　第二下敲击，节奏稳定，勺子有条不紊。
　　库斯几纳米的小手一颤，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也都惊愕地看来。
　　只见在勺子的敲打下，那团诡异的火焰开始变化，竟然化为了人形，乃是薄命族的样子。
　　他没有质量，整体感觉有些混沌与朦胧，仔细一看，充斥着无穷奥理，仿佛包含了所有数学概念，从中能找到任何的公式。
　　……


第578章 数学之心
　　炎奴被焚烧掉了质量的概念，迟迟都未能复活。
　　意识沉浸于无尽的虚无之中，没有感觉，只有回忆。
　　“我又死啦？”
　　炎奴很淡定，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但这种形与神全都没有的状态，只有过两次。
　　一次是非雌者死的完杀，那次让他适应了死亡，诞生了死亡炎奴模式。
　　一次是维度破灭后死在时空都没有的虚无中，那次适应了奇点，诞生了脑洞宇宙。
　　而这一次，炎奴再一度被杀到了只剩原初本我的地步，再一次被施加了某种无法复活的状况。
　　“超速再生失效了。”
　　“也无法转生。”
　　“还无法再拥有任何能量与物质，这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完杀特性。”
　　炎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思考。
　　“数学……数学……”
　　“死亡模式本可以让我炼化任何物质为身体，但此刻也不行了，因为我不能有质量……”
　　“那火焰烧毁了我大量的数值概念，使得它们不复存在，就连零都不行。”
　　炎奴很快想明白此刻的处境。
　　自从觉醒死亡模式后，他就算被打到形神俱灭，抹杀到一干二净，也能立刻复活。
　　这一点，亚克深有体会。
　　怎么都打不死，身体彻底消失，还能以别人的物质重生，随便从环境里汇聚一团粒子，就能塑造‘死亡之躯’。
　　不过，也不是没有失利的情况。
　　上次在轩辕十四维度破灭，陷入彻底的虚无，时空都没有，就导致环境里没有任何物质可以作为死亡之躯。
　　当然，那一次他用奇点大爆炸，开辟脑洞宇宙，解决了这一问题。
　　可这一次呢？
　　物质有的是，但他却就是不能拥有物质。
　　哪怕质量为零，他也可以做到，比如用静止状态的‘光’，比如用高维精神力作为身体，又比如用法则道纹，乃至用‘白布死神’为身体。
　　这都是有实体，但却通常质量为零的事物。
　　可现在的情况，不是质量归零，而是压根没有质量这个概念了……
　　不能为任何数值，包括‘不能为零’。这直接堵死了所有可能，是绝对的虚无。
　　“不过，这本质上还是深度不够。”
　　“只要绝对适应的深度，高于数学圣火，那么只须把超速再生之类的特性，熬到深度反超圣火……那我肯定可以又强行拥有质量的。”
　　炎奴思索着，同时不断激发矛盾特性，不停地尝试回档与炼化出死亡之躯，或者沟通到脑洞，同时被动也在不断触发超速再生，绝对生命力。
　　理论上，他等就可以了，随便反超一个，都能帮他摆脱这种数学完杀。
　　但是他不知道要等多久！
　　外面还在激战，而深度反超这个东西，是有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都反超不了的。
　　神珍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到现在都还没能炼化这玩意儿。
　　这东西他很早就得到，打从拥有死亡模式开始就在炼化，中途还经历了好几次忽然剑道，结果都还没能炼化。
　　不得不佩服神珍铁的坚挺，虽然被自己消化过，但确实无愧于曾被称为宇宙第一深度。
　　“时间啊，这是深度反超唯一的代价。”
　　“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用忽然剑道，直接推进到反超成功……我感知不到时间流逝啊。”
　　炎奴已经开启了忽然剑道，也不知道此刻的冥冥虚无之处，忽然剑道有没有用。
　　因为现在的状态下，根本没有时间观念。
　　“对了，之前那库斯说过……数学是一种思维工具，没有实体，没有质量，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物理量可言。”
　　“数学圣火也一样，所以无法触及，能看见它，也不过是一种心灵映照。”
　　“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以这数学圣火来复活？”
　　“它没有质量概念，我可以直接绕过此刻的完杀，用那圣火，构成我的死亡之躯。”
　　炎奴不想等，哪怕他对反超数学圣火有充足信心。
　　可外面正在激战，无数人都在反叛泽塔。
　　正是最关键，也变故最大的时候。
　　他好不容易转生体逮住这帮人，结果一上来就被干死？错过这大变局？
　　炎奴不能忍，一想到各方反抗军，很可能会惨败，他就受不了。
　　纵然他有挽回死亡的能力，但他却不能挽回遗憾。
　　“我一定要亲手灭了泽塔，现在！就要！”
　　“数学是吧？让无数强者痴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怎么提升，但我一定可以！”
　　炎奴迫切灭掉泽塔的欲望，已经达到鼎盛。
　　结果戛然而止，被杀了！根本忍不了，心头有怒。
　　此刻他，根本不指望慢慢深度反超，打算另辟蹊径，直接以数学圣火为躯，再临人间。
　　这是可以做到的。
　　死亡模式下，只要此刻能感知到数学圣火，就可以同化它为自己的现世载体。
　　而他有这种感知力吗？没有。
　　此刻他根本看不到数学圣火。
　　可是，理论上是可以看到的。
　　“库斯那家伙说过，看到数学圣火是一种心灵映照，没有较为成熟的数学体系之人，看不见它！”
　　“反之数学能力、数学直觉，越强大的人，看得越清晰。”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不需要眼睛，不需要任何感知器官，有心就可以了！有意识就可以了！”
　　“而我现在，恰好就是只有心，只有意识。”
　　炎奴全神贯注，疯狂思考。
　　他也只能思考了。
　　还好，他有太多的东西，可以用来思考！
　　庞大的记忆、知识、数据，在他心中回转，来自于一个个养殖文明，是他们的一切。
　　之前炎奴只是粗略地感受了一下，现在只能思考，顿时无数的数据翻涌而出。
　　“我拥有这么多知识，竟然都心里都没有成熟的数学体系吗？”
　　“数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的数学能力这么差吗？”
　　“不管了！我一定能做到，一定！”
　　“啊啊啊啊啊啊！”
　　炎奴的脑回路，的确诡异。
　　他妄图大力出奇迹，强行塑造出内心强大的数学能力，来看到数学圣火。
　　这对于其他人而言，简直是离谱到无语的行为。
　　任何事情逼急了都有可能做到，唯独数学不可以。
　　炎奴拥有那么多知识，却对数学丝毫不敏感，足以说明他真的没有数学天赋。
　　有飞升之脑的时候还好，计算能力超级强大。
　　但真正的数学能力，可不是只有计算，它与思维模式息息相关。
　　一些巧妙的数学方法，对于一些没什么数学直觉的人而言，是打死都想不到的。
　　就算心里塞了十万台智脑，数学上的创造力、思考宽度，也不会提升。
　　哪怕记下了无数个文明的无数种不同的数学架构，他也只会死用，而不会活用，他也只会按部就班，而不会推陈出新。
　　此刻炎奴只有原初本我，那就更不行了。
　　他的原初本我，乃是孩童时与阿翁历尽苦难而塑造的，别说数学概念了，字都不识。
　　所以他有数学直觉，非常平庸，和阿翁是一样的……
　　这就是飞升体，一定要更多样化的人格来提升智慧的根本原因。
　　有东西，不是堆计算力可以强行堆上去的。
　　然而炎奴，才不管这些！
　　“我就是要突破数学啊！”
　　“给我懂！”
　　炎奴内心无数的数学公式，数学概念，在激烈碰撞。
　　来自不同的养殖文明的不同数学体系、架构、定义，有些甚至都不兼容。
　　然而，在炎奴意志的不可思议的推动下，它们竟然开始有序的结合！
　　无数种仿佛天书般的符号，好像原始海洋里沸腾的浓稠物，忽然之间，碰撞出了生命！
　　数不尽的数学方法，就如同一个个原始基因片段，在野蛮衍化中，迸出了智慧火花！
　　庞大的记忆，庞大的知识，终于开始真正的被理解。
　　炎奴的意识，形成了风暴，好像在熬炼某种活灵活现的心灵器官！
　　他在不断地从养殖文明给予他的知识与记忆中，吸收力量。
　　猛然间，又有一系列碎片般的数据加入进来，一起在内心熬炼。
　　炎奴知道，那是来自于‘白布空间’里的那个意识中的碎片知识。
　　白布意识，他一直没搞懂是什么，那些碎片知识始终没什么用。
　　可此刻炎奴突然明悟……
　　那好像是无数生灵的，天赋碎片，记忆碎片，思维模式碎片！
　　“天赋……是实质存在的东西？”
　　炎奴有些惊奇，但他也不懂，一锅烩吧！
　　越汇越多，炎奴顿时如开了窍一般。
　　“哦，这……就是数学啊。”
　　不可思议，炎奴的数学直觉，在飞速提升！
　　敏感，一种超强的敏感力，正在成形，犹如实质！乃至强度还在飙升。
　　大力出奇迹……
　　此刻炎奴灵光一闪，就会冒出很多种数学方法与思考工具。
　　种种公式，可以轻而易举地推演，乃至举一反三。
　　随便找了个养殖文明记录的数学谜题，仅仅一眼，炎奴就有了解题方向。
　　内心的想象世界，朦胧中出现了一些方式方法，一些细碎的念头好像是虚影，一闪一闪，如满天繁星般点缀。
　　当他注意力专注某个念头虚影，它便渐渐凝实……原来是一个个数学方法，是解题思路。
　　只要炎奴想知道，这些解题思路，就会越想越清晰，并熟练掌握，一下子将题破解。
　　“哇，成了！数学好简单啊！”
　　炎奴开心起来，他体会到了解题的快乐。
　　他顿时开始对一个个养殖文明历史上的数学难题，一一破解。
　　相互之间数学体系不兼容的地方，炎奴也开始构建全新的体系架构，来包容它们。
　　他终于从数学中，感受到了乐趣！
　　“原来数学是这样的迷人，之前我一点感觉没有……”
　　炎奴心花怒放，不知不觉，构建起一个‘大一统数学体系’。
　　兼容了一个个养殖文明还不够，他又把主意打在了‘白布意识资讯体’身上。
　　炎奴的内心，可以储存无数资讯。
　　而有两大资讯体，泾渭分明。一个是来自文明的记忆，包括他个人经历的所有事，与别人传输给他的所有事。
　　第二个，就是白布意识资讯体。
　　一直以来，炎奴都以为，里面包含的都是人们被白布所剥夺的知识。
　　但现在，炎奴发现，不止！远远不止！
　　那个资讯体内的数据，虽然细碎、混乱，但如果能组合起来，其体量似乎可以跟宇宙数据相提并论！
　　“这……难道是宇宙的意识？”
　　突然间，炎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最开始，他在白布空间里发现那个意识，认为‘白布一开始就拥有意识，只不过根据特性，他第一个杀死了自己’，将自己的意识关进了白布空间。
　　可一开始那个意识，为何会拥有这么多数据与知识？而且有就有，为何是如此细碎的？或者说难以被生命所理解。
　　也许白布诞生的那一刻，杀死的第一个倒霉鬼，是宇宙！
　　宇宙有意识吗？不知道，但不少文明猜测过……在宇宙早期阶段，本来要骤缩回奇点的，却莫名出现了大量暗能量，才导致宇宙一直膨胀到现在。
　　由此猜测，要么是宇宙有了灵魂，要么是当时诞生了一个或一群强大生命体。
　　这个灵魂或者说这个生命，不一定要有自我意识，只需要求生本能，就能解释这一切。
　　“宇宙早期，孕育出了一个灵魂……姑且叫大圣灵吧。”
　　“祂没有自我意识，但有着不断活着……乃至不断汲取资讯的本能。”
　　“这个大圣灵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自我，所以这些知识是细碎的，是不成体系的，是常规生命难以理解的。”
　　“另外祂一定绑定了整个宇宙，至少也是绑定了所有生命。”
　　“所以导致祂直接被白布的特性，给杀害了。”
　　“那个宇宙第一个记忆资讯体，关押进了白布空间，又成为了白布里的第一个意识，直到被我吸收。”
　　“不过大圣灵为何会有这么多实质化碎片般的‘天赋’？”
　　炎奴猜测着，终于解释清楚白布意识的一些谜团。
　　唯一不懂的，就是为啥里面还有‘天赋’这种东西，而且是可以转移的。
　　自己此刻能大力出奇迹，强行塑造出强大的数学能力。
　　固然是因为绝对适应，但很大程度，在于之前得到的白布资讯体中，本身就存在着‘天赋碎片’这种诡异的资讯实体。
　　一旦将天赋碎片梳理清楚，他就能在内心熬炼，直接把天赋生产出来。
　　是的，生产，这个能力就是他突破五元之后，制作飞升之脑的那个模拟生产特性。
　　只要有材料，生产就是一项技能。
　　而无数的养殖文明的数学体系，与白布资讯体的天赋碎片，此刻就被他熬炼成了一种特殊的心灵器官。
　　“就叫你‘数学之心’吧，哈哈，我也是懂数学乐趣的人啦！”
　　“白布资讯体里，好像还有好多种天赋碎片。”
　　“或许文学之心、艺术之心、物理之心……我也都可以尝试进化出来？”
　　炎奴盘算着，但很快抛诸脑后。
　　因为这些事暂时不重要，他已经完全看清数学圣火了！
　　此刻的他虽然死掉，但位置又仿佛在原地，只要数学能力达标，马上就能看到数学圣火，根本不需要身体，不需要眼睛。
　　那诡异的火焰，如同映照在他心中，无比清晰。
　　炎奴急忙用自己的思维扰动它，后者顿时变成了人形，或者说是他薄命族的样子。
　　成了，他第一次死亡模式，就是这么用死物构建成了自己的死亡之躯。
　　不过他能看到自己是薄命族的样子，由数学圣火构建，却看不到其他一切万物。
　　“应该复活了吧？也就是说，理论上，库斯等人，就在我旁边！但我看不见……”
　　“数学圣火，没有感知能力的吗？”
　　“勺子应该在敲我的同时，敲打数学圣火吧？但我没感觉到痛……”
　　炎奴很苦恼，他以数学圣火为躯，复活了，又好像没复活。
　　太虚了！数学圣火这个东西，本身就太虚了。
　　“不过，我现在肯定可以关掉别人使用数学圣火的能力。”
　　“而且我应该可以用了……”
　　炎奴静静地体会，猛然间，心灵一震，无数的数据闪烁在心眼前！
　　看到了，他看到其他人了。
　　数学圣火还是有感知力的，但不是过去常规理解的画面，而是纯粹的数学表达！
　　“这是……整个宇宙的数学模型吧？”
　　炎奴若非有数学之心都看不懂，太复杂太宏伟了。
　　而他在其中，又看到了库斯的数据。
　　差点也没认出来，是根据各项数据，推理出某一坨数据，可能是库斯。
　　“要烧死他吗？”
　　炎奴有点不确定，万一不是呢？还是看见比较好。
　　“回档。”
　　炎奴确定自己已经复活，现在是数学圣火之躯，当即就可以使用回档。
　　刹那间，他的身体出现了，眼前的一切也变化了。
　　不再是虚无与数理，而是群星与时空。
　　大天狗与众多飞升体们震惊地看着他，周围还多出了一大群开天修士，颇为热闹。
　　“梆！”
　　“梆！”
　　勺子兢兢业业地敲打，让炎奴感觉到疼痛，不禁宠溺抚摸勺子一笑：“哈哈，我活啦。”
　　“你……你……”
　　在炎奴面前，几乎是紧贴着他的库斯，目瞪口呆。
　　他亲眼看到数学圣火，变成了小炎命。
　　库斯瞳孔震颤，连忙要拉开距离，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别跑呀！”
　　炎奴一把抓住对方。腾得一下，头上升腾出了诡异的火焰！
　　那是数学圣火，顶在头顶，绽放数理光辉。
　　他都拥有过数学圣火之躯了，尽管回档，但也已经记录共生。
　　“什么！等一下！”库斯大感不妙，这不可能。
　　奇蛋被杀死后，竟然直接在数学圣火上复活？奇物转移载体了吗？
　　有这种可能，太微华之石被毁，特性会出现在其他石头上。饕餮纹的载体被毁，纹路就会出现在其他玉上。
　　但是奇蛋被毁，直接转移到另一件奇物上，两者融合，这太罕见了。
　　“因为有智慧，所以可选择性地转移吗？这种情况只有一例！那就是……炎帝！”库斯颤抖。
　　炎奴眉头一挑，暴露了吗？无所谓。
　　怎料库斯紧接着说道：“该死，你竟然连这招都学会了！”
　　“……”炎奴笑了，直接操控数学圣火，焚烧对方。
　　“召回！”库斯还有花招，念头一动，炎奴的数学圣火，当场消失。
　　“嗯？”炎奴惊愕。
　　库斯趁机挣脱束缚，飞速远遁：“这只是数学圣火的影子，你不可能利用它的！”
　　“我只要将其召回，三维世界就根本不存在什么数学圣火！”
　　“有这种事？”炎奴歪头，头顶又燃起了圣火。
　　库斯大骇：“你凭什么召唤！”
　　“帝皇！伟大的帝皇啊！您为什么允许他召唤圣火？”
　　他没反应过来这是共生物，还以为炎奴强行又把数学圣火召唤出一份三维体投影。
　　“召回！”他再次用自己的权限，将其送回。
　　但是不管他送回多少次，炎奴头顶始终还能燃起数学圣火。
　　而无论库斯跑出多远，都会被炎奴烧毁距离，强拉过来！
　　“我明白了，是学习，你出生之后拥有智慧，其实不需要他人灌输，自己就可以领悟逆天神通！再将其特性化！”库斯惊悚道。
　　大天狗怔住：“原来是这样！”
　　罗阎等人都懵逼：“原来是这样？”
　　此刻他们哪里不明白，自己认错人了。
　　眼前头顶数学圣火的宝石红魔，才是炎奴的转世体。
　　“哈哈哈！竟然还有文明，诞生出这么强横的生灵！”
　　“你若杀死库斯，我魔罗就追随于你，共灭泽塔！”
　　罗阎立刻搭话，炎奴一听，笑出声来，意识到这群开天修士，应该是罗阎一伙儿了。
　　大家转世前，其实约定有相认的方式，比如罗阎就说不管他转世成什么，崛起后都会叫自己魔罗。
　　“好哇！”
　　“嘭！”
　　炎奴狠辣一拳，全身的宝石绽放光芒，直接把库斯轰杀成渣，只剩一缕残魂。
　　库斯的物理免疫，直接被破了，都不需要反超，因为这远没有注视者的抗性高。
　　炎奴的各种杀招，都反超过注视者，所以库斯这种级别的绝对抗性，只要炎奴想破防，就跟没有一样。
　　只要能打中人，什么星团主宰，星群主宰，他都感觉没区别。
　　……


第579章 王者陨落
　　“好！”大天狗狂喜。
　　他们留下对抗库斯，都做好了陨落的准备，没想到小炎命出生，一拳就给他宰了。
　　泽塔军团在场还有数百万人，一齐见证库斯被击碎。
　　“父亲！”
　　一名大军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心中，自己的父亲是何等强大？
　　曾战胜过虚空的一名星团级暗裔，如今却被一个无名小卒击碎？
　　“动用所有奇物，给我杀了他！”
　　他下了死命令，霎那间数百万泽塔人，竟然全部亮出了奇物。
　　人均一件，大多数是神珍铁，但也有很多千奇百怪之物，看得就让人头皮发麻。
　　罗阎等人和飞升体，急忙拉开距离。
　　“为城主……噗！”然而那名大军团长，还没来得及出手，却突然原地爆炸。
　　从碎裂的残骸之中，喷涌出灰蒙蒙的鲜血。
　　这些鲜血汇聚成库斯的形象，再看炎奴手中，库斯的残魂已经消失。
　　“什么！他也有不死性。”罗阎立刻反应过来。
　　炎奴冷眼看着恢复全盛姿态的库斯：“竟然能逃脱我的手掌，这是利用自己人替死？”
　　库斯沙哑道：“我一个人，就是一个家族。”
　　“只要我还有一个后代在，你就根本不可能消灭我。”
　　炎奴手掌一翻，库斯再度落到他的手中。
　　噗嗤一下，灰飞烟灭。
　　可是，紧接着另一名泽塔战士，原地爆炸。
　　喷涌的鲜血再度化身为库斯。
　　白柱主宰吼道：“是血脉不灭！”
　　“可以将自己的生命绑定于家族，以自身为家族始祖，流传血脉。任何时候都可以夺舍后裔，并借此恢复到全盛。”
　　“这原本是我的奇物！没想到分配到你手上了，库斯！”
　　库斯咬牙切齿道：“蝼蚁，闭嘴。你个飞升体，还有家族可言吗？”
　　“这种东西在你手上，根本就没有意义。”
　　白柱沉声道：“好好好，那就把你的家族，全部消灭！”
　　他首先操控时空锁定，随后放出了腐朽之雷，覆盖泽塔军团。
　　然而泽塔军团并不简单，只见数以万计的神珍铁飞出，将腐朽之雷轻易挡住。
　　炎奴笑道：“你这雷不行，看我的！”
　　瞬息间，雷霆万钧，如同密密麻麻的电网，覆盖炎奴全身。
　　越聚越多，越来越大，最后犹如闪电星云一般巨大。
　　白色的电光闪耀，轰然砸下。
　　这超大范围的覆盖性打击，将一个个泽塔军团笼罩。
　　有的泽塔人能力不行，根本挡不住，被腐朽之雷狂轰滥炸。
　　肉眼可见地腐烂与破败，最后完全变成了风化般的灰败砂砾。
　　但是，大多数泽塔人，却挡住了这一击。
　　神珍铁坚不可摧，无视一切特效，唯一能改变它的唯有精神力。
　　“笑话，就凭这东西，也想击破神珍铁？”泽塔军团嗤笑。
　　罗阎不解：“你们随时可能被库斯夺舍重生，成为他的复活工具，竟然还笑得出来吗？”
　　他意图挑拨，分化这群人。
　　毕竟库斯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离谱。
　　竟然以自己的后代子嗣的性命，来保全自己。
　　然而他的话，没有引起任何共鸣。
　　泽塔人皆面色不变，狂热地吼道：“我们的族长就是我们的主人。”
　　“我们的性命是他给的，他当然可以剥夺！”
　　“身为鲜血城主库斯的孩子，我享受了数千年，沐浴着荣光，凌驾于亿万生灵。”
　　“没有城主，这一切都不存在，保护城主的生命，就是保护我的荣耀，牺牲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神洲众人都错愕，泽塔文明的价值观，真的很奇葩啊。
　　“竟然为自己奴隶的身份甘之若饴？你们明明是亲人啊！”
　　“被亲人所奴役，不感到屈辱，反而很自豪？”
　　有泽塔军团长冷笑道：“屈辱？成为比自己更弱者的奴隶，才叫屈辱，就像这群飞升体一样，啾啾啾！”
　　“只要主人比自己强大，我只会感到自豪，又有什么好屈辱的？”
　　“反倒是你们这些自诩文明的家伙，总是在发明各种概念，掩盖这个宇宙最本质的真理。”
　　“这个宇宙，一切好听的社会关系，都是虚伪的！”
　　“家族父辈掌控着后裔，组织领袖掌控着追随者，集团之主掌控着员工，文明上位者掌控着下位者。无论你们发明多少种概念，在我们看来都是多余的。”
　　“其本质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奴役，所有其他冠冕堂皇的概念，都是为了粉饰这层关系罢了！”
　　“可以奴役他者，却不能接受自身被奴役吗？”
　　“为什么不纯粹一点？伟大的泽塔文明，才不像你们一样可笑，我们可以成为弱者的主人，亦可以成为强者的奴隶，二者都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大家都惊愕，还别说，泽塔文明有种别样的团结。
　　一直以来，他们都误以为泽塔是单纯的野蛮，再加上是人造奴隶种族出身，所以一朝崛起，致力于奴役其他种族。
　　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已经开始形成自己独特的文化了。
　　尽管很奇葩，但他们是真心且全面地接受奴隶制的，认为这就是宇宙生命关系之间的真理。
　　每一名泽塔人，都可以在当主人的时候高高在上，又同时可以在当奴隶的时候极尽卑微。
　　二者并不矛盾，都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并不会因此感到痛苦。
　　仔细想想，还说的有几分歪理。
　　更关键的是，泽塔人的确贯彻了自己的文化，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这些家伙，不是纯粹的慕强，否则他们应该仰慕此刻强大的小炎命才对。
　　然而没有，他们依旧忠诚于库斯，并不惜死去。
　　因为他们认为，奴隶就该忠诚于自己的主人，除非主人比自己弱。
　　除此之外，此忠诚不以外来者的强大而改变。
　　哪怕炎奴此刻将库斯暴打，他们照样会坚定团结，并且愿意自我牺牲……这已经有点文明的感觉了，只是文化与他们不合拍罢了。
　　罗阎呢喃道：“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文化……”
　　大家都想不通，反倒炎奴一点也不奇怪。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泽塔人没有爱罢了。”
　　炎奴想法简单，反而看透本质，一语道破，点醒梦中人。
　　大家一下子恍然，还别说，真是这样。
　　泽塔人是被人造的种族，打从设计之初，就是作为奴隶。
　　从血脉基因到心灵认知，都被植入了奴性。
　　而且这个种族，原本没有繁殖能力，都是靠金乌文明来批量生产，属于人造人。
　　分配到各处，卖到各地，效忠于不同的主人。
　　所以他们也没有亲情、友情与爱情，泽塔人的世界，只有主人与奴隶的关系。
　　而因为主人是强大的金乌，让泽塔人，实际上过得比原始文明要好得多。其中不少就干脆是分配到某个原始星球，负责看管和观察那些原始智慧生物的……比如灰帝就是这样的职业。
　　因此，泽塔人又认为自己也可以高高在上，是弱者的主人。
　　所以一旦他们认为自己超越了金乌，那么他们就也可以奴役金乌。
　　当奴隶要好好当，当主人也要好好当，这就是他们的泽塔之道。
　　他们的种族压根没有过‘爱’这种东西，从基因到文化里都没有，自然以最极端的方式去认知这个世界。
　　归根结底，一切落到今日的地步，不可以不说是金乌造的孽。
　　想到这，大家看向一旁转世了的路撒。
　　路撒坚定道：“就当是好了，之前的宇宙就是这样。”
　　“如今我族已经被毁灭过一次，现在轮到泽塔了！”
　　罗阎等人沉默，宇宙就是这样的，也许没有一个文明不是伟大的，但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炎奴对此并不诧异，甚至他早就认清了泽塔，乃至很多文明。
　　他心思单纯直接，嫉恶如仇。
　　此刻斩钉截铁道：“这就是你们泽塔人杀戮万千，奴役众生的缘由吗？”
　　“好，我知道了，我必解决所有问题！”
　　“现在，请你们好死！”
　　炎奴的滔天雷霆与烈火，如星云般轰下。
　　再度被泽塔军团的众多神珍铁拦住，但这一回，炎奴头顶的数学圣火炽烈。
　　挥挥手，无数的泽塔人，瞬间来到他的面前！
　　自己越过了保护自己的神珍铁，直面炎奴的烈火与雷霆。
　　“他焚烧了距离，可恶，竟然用得这么好，可以同时作用这么多目标？”
　　“这颗蛋的数学直觉，是星神级的吗？”
　　库斯头疼，眼见自己无数后代，都被炎奴轰杀。
　　他怒不可遏：“敢杀我的崽？”
　　泽塔人对于后代，其实是很重视的，能护短还是会护短，只不过关键时刻也会当奴隶。
　　说白了，他的孩子他能杀，别人不可以。
　　“云端复活神术！”
　　他说下狠话，结果却是来了一招复活术！
　　众人惊愕，看到被复活的，是一名薄命族人。
　　他非常弱小，好像只是原始生灵。
　　唯一的独特之处，是他已然逆天，身上有炎命道韵，却还没有正式踏入金丹期，乃是半步结丹！
　　“敢杀我的崽，我就杀你爹！”
　　库斯取出一把怪模怪样的武器，伸出长管，指着那名薄命族人的脑袋。
　　“嘭！”
　　一枚飞弹激射，正中其额头。
　　但是，那薄命族人却毫发无损，反观炎奴却当场炸裂。
　　噗！他的身体毫无生机地倒下！
　　“什么！那是小炎命的父亲！”大天狗惊呼。
　　库斯呵呵笑道：“拥有绝对抗性，又能如何？世上就没有完美的防御，杀不死你，我还杀不死你父亲吗？”
　　“人形奇物，又怎样？诞生于弱小种族，就是你的弱点！”
　　罗阎等人瞠目，真是什么奇葩特性都有。
　　杀爹如杀子？父债子偿吗？
　　由于生下奇蛋的薄命族人已经死了，库斯还要先将其复活，这也行？
　　“那肯定不是完美复活，所以是血脉绑定的吗？”
　　“则很可能也只针对肉身……”
　　罗阎说着，丝毫不担心炎奴。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炎奴就又再生了。
　　“就这？行行行，让你杀了两次。”
　　炎奴平静道：“现在请你好死！”
　　几乎刹那，炎奴就又搏杀了库斯好几次。
　　“可恶，这颗蛋的不死性也太高了，父死子替效应也是一种完杀，竟然连一息时间都拖延不了吗？”
　　库斯依靠夺舍自己的后代，连续重塑，心里却大急。
　　他本以为炎奴会像之前一样，等很久才重现。
　　没想到刹那就复活了。
　　与此同时，罗阎见炎奴打起来有些束手束脚，当即眼眸一转。
　　“完杀吗？我也有！”
　　“看我神通！”
　　罗阎袖中喷出火焰，火焰平平无奇，轰在库斯身上，也没有任何效果。
　　库斯还担心了一下，见状大笑：“神通？可笑，就算是逆天神通又如何？我直接免疫！”
　　说着，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意识到一个事情。
　　只见罗阎趁机一波资讯传给炎奴：“接着！小炎命！给我干翻他们！”
　　库斯紧张起来：“你传给他什么！”
　　他急忙拦截，一看，乱七八糟，跟谜语一样。
　　然而炎奴却看懂了，罗阎其实什么也没法，只是说了一句：炎奴你尽管出手，其他交给我。
　　炎奴心灵神会，看向他一笑。
　　罗阎又吼道：“学会了吗？小炎命！你来用这招必能杀他！”
　　炎奴露出和善的笑容：“了解！”
　　库斯慌了：“什么东西？你传给他什么神通？可恶！”
　　场上的开天修士太多了，如果只有大天狗，他还能提防。
　　可是魔罗这帮人，要是谁都从炎命大道里领悟点类似‘回档’一样的变态神通，再传给奇蛋，这谁顶得住！
　　“非雌者死！”
　　炎奴猛然间，轰出一团烈焰，所过之处，一定范围内，所有泽塔人，都瞬间死掉！
　　他们失去了全部生机，这正是非雌者死。
　　库斯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他不敢靠近，非雌者死他知道，那可是完杀，也就是绝对禁止复活，而他的‘血脉不灭’效应深度很一般，很可能会被禁掉。
　　“帝皇！帝皇救我！”库斯连连退后，却又被不断地焚烧掉距离。
　　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仓皇呼喊。
　　还别说，正当炎奴就要完杀库斯之时，一道光突然冒出，笼罩了库斯。
　　炎奴顿时不得寸进，那是一种绝对的光盾，阻隔了一切物质。
　　“奥斯大王！您出手了！”库斯狂喜。
　　虽然出手的不是统御者，但奥斯作为四天王之一，比自己强大太多。
　　统御者庇佑泽塔文明，跟注视者不同，他是帝皇威严与权力的化身，不会随便因为子民的呼唤而现身，大多数情况，四天王就足以解决问题。
　　这一战因为动用了数学圣火，哪怕没有主动汇报，也已经惊动了四天王。
　　此刻这奥斯，正在不知道几重天，俯瞰着这片战场。
　　关键时刻，隔空出手救下库斯。
　　宏伟的声音响彻周围时空：“你是怎么管的？库斯，你竟然让养殖文明诞生出这么有威胁的存在？”
　　库斯苦涩道：“大王，那颗蛋太离谱了，拥有绝对学习，并将招数转化为绝对特性的能力，或可与炎帝比肩！”
　　奥斯大王冷淡道：“可笑，炎帝是灰帝钦定的对手，什么货色都有资格跟炎帝相提并论？”
　　众人错愕，没想到泽塔人这么高看炎帝。
　　罗阎跟大家对视一眼，灰帝已经重视炎奴了吗？
　　库斯急忙道：“是是是，奥斯大王。”
　　“此子虽然出身养殖文明，但成长太快，如今得到太多炎帝神通，我已不是对手。”
　　奥斯凝聚出一颗眼睛，在上方的太空俯瞰众人。
　　“我就不下去了，他的真名已然书写在‘寂灭星’上，今日就会寂灭一切意识。”
　　“之后你将这件奇物回收，送到天王谷来。”
　　奥斯大王原来已经出手，只不过不是下来打架。
　　而是非常淡然地用奇蛋的真名做了手脚。
　　以某种奇物，隔空杀人！
　　这样的奇物很多，像什么泽塔通缉令都是这类，泽塔文明掌握了不少。
　　这就是真正泽塔最高层与库斯这种级别的区别，根本懒得亲自战斗，甚至不喜欢战斗。
　　其实是巴不得天下安宁的，早就远离了一线，反正纵然有什么威胁，隔着无数距离，都能用奇物抹杀。
　　听到这话，大天狗担忧地询问白柱：“寂灭星是什么？”
　　白柱苦涩：“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个顶尖奇物，不然奥斯不会那么自信的。”
　　果不其然，库斯听闻后说道：“原来如此！他死定了！”
　　“意识必然寂灭，到时候尸体为我们所用。”
　　“嘭！”
　　炎奴一拳，轰开了那参天光柱，当场打穿了那绝对光盾！
　　库斯吓了一跳，极力逃窜：“奥斯大王，您的光盾被打破了！”
　　奥斯漠然道：“我知道。”
　　库斯仓皇道：“寂灭星的发动时间是不定的。”
　　“我……我真的扛不住了啊，奥斯大王。”
　　奥斯扔下来一块古怪的茧蛹，说道：“真是废物，赐你使用性命之茧，塑造不灭黑铁外骨骼。”
　　“就这样了，把叛军全部解决之后，带着所有奇物复命。”
　　说罢，那参天的光辉消失，走了，十分潇洒！
　　众人惊愕，好大的谱，同时震撼于那句‘不灭黑铁外骨骼’。
　　黑铁外骨骼？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操控和改变神珍铁，除了精神力。
　　“你谁啊？给我滚下来！”炎奴抬起头，全身缠绕起数学圣火。
　　倏忽间，一尊灰色光芒构筑的生灵，被强行拉到了他面前！
　　“奥斯！”在场的飞升体都肃然。
　　这可是一尊星界主宰，而且在很多象限都达到了这个境界，又拥有大量的奇物，乃是泽塔四天王之一。
　　是泽塔文明最强的四名小灰人之一！
　　“怎么可能？你能把我从四十九重天拽下来？”
　　奥斯光辉闪烁，感觉不可思议，他很了解数学圣火，不是那么好用的。
　　需要非常完整的数学模型，才能锁定目标。
　　所以没见过，没接触过的人，是不可能拉过来的，根本找不到圣火与对方的距离数据。
　　就算见过，也很难。
　　基本上来说，目标必须在观测范围内，知道离多远，否则都很难构建‘距离’的数学表达。
　　“不可能吧？只见过我一眼，就能锁定我的距离数据？”
　　“你是混沌级数学直觉？”
　　奥斯难以置信地惊问，类似的操作是有先例的，比如统御者就能做到。
　　此乃最顶级的数学直觉，堪称‘数学真理’的宠儿一样！
　　数学的天赋、灵感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绝对特性。
　　“非雌者死！”炎奴懒得废话。
　　因为奥斯瞬间出现在炎奴面前，且好像没有防备，而炎奴手头上的火焰又带有非雌者死效应。
　　所以当炎奴向前一步，刹那间，奥斯就陨落了！
　　当场变成了没有任何生机的尸体倒下！
　　“啊？”
　　泽塔军团中的战士，全都傻眼，库斯目眦欲裂，几乎肝肠寸断。
　　“奥斯大王！”
　　尸体没有任何动静，真的死透了，所有人脑子嗡嗡的！
　　奥斯被秒了！泽塔四天王之一，仅仅露了个脸，就被从四十九重天拽到底层。
　　直接贴脸，炎奴一招就将其完杀！
　　“他是什么王？”
　　炎奴都没听清对方的名字。
　　……


第580章 第二个超越神珍铁的怪胎
　　飞升体有一个算一个，都呆滞了。
　　奥斯作为泽塔四天王之一，可一点都不弱。
　　传言他身上，光不死性就有三种，结果瞬间陨落了？
　　显然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被这样简单的干掉，要知道他前脚还骂库斯是废物呢……
　　怎料自己更废，还没库斯坚持得久。
　　“会不会是假象？”大天狗也不敢相信，认为其中必有诈。
　　可是库斯却知道，奥斯真的陨落了。
　　完杀，不可复活！
　　而且深度很高，以至于奥斯有三种不死性，硬是没有触发一个！
　　“结茧！”
　　库斯凄厉地下令，面孔都扭曲。
　　还好他够谨慎，料到小炎命那完杀特性，可能深度奇高，没有以身犯险。
　　果不其然，连奥斯都扛不住，自己要是挨着了，也是必死无疑！
　　只见库斯首先召回炎奴的数学圣火，暂且缓和了一下攻势。
　　随后一挥手，将那奥斯临死前赐给他的茧蛹抓在掌中。
　　它蔓延出亿万根丝线，缠住所有还活着的泽塔人，包括自己。
　　与此同时，他号令大家一齐操纵神珍铁。
　　“模拟这个茧包裹自己，它能缔造不灭黑铁外骨骼！”
　　顿时数万泽塔人，也都化为了黑色的茧蛹，如亿万黑丝交缠，紧密地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好厉害的神珍铁操纵，泽塔人都有高维精神力，在加上长期联系，操纵神珍铁异常熟练。
　　“要龟缩起来吗？”见库斯如此仓皇和难以置信。
　　大家才感觉，奥斯可能真的死了，急忙围上去，继续围剿库斯。
　　罗阎戏谑道：“这就是王？谁给他的胆子轻视奇物！”
　　“绝对特性非成即败，非生即死，永远要考虑最坏的结果。”
　　库斯有苦难言，奥斯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泽塔军团，更是士气低落。
　　实际上奥斯并没有轻视炎奴，已经动用了第六号禁忌奇物……寂灭星。
　　意图隔空害死目标，不愿以身犯险，可谓是相当的苟，怎么能说是轻视呢？
　　而且远在四十九重天，这已经不能用距离描述了，要使用四维坐标系，共十六个象限的数据去表达这个距离。
　　对此，奥斯都非常谨慎了，没有完全现身，其实就是在避免最坏的结果。
　　特性战面对面打，是最容易翻车的。
　　没想到这都能找到他，并且瞬间拽下来秒杀掉。
　　非要说哪里失误，就是没有提前开启一些不可选中的保命状态，但他根本没打算亲自参战，怎会在莫名其妙承受代价来开启一些特性？那不是千日防贼吗？
　　“该你了，库斯！你可比那什么大王难缠多了！”
　　炎奴还真是这么觉得的，至少库斯的战斗意识相当不错，并不会随便给机会。
　　库斯欲哭无泪，心说是不是他还得谢谢这家伙夸自己啊？
　　“没有黑铁的战士，都去拖住他！”
　　库斯下令，顿时一个个泽塔战士，各显神通，悍不畏死地缠斗炎奴。
　　他们不仅神通广大，还每一个都有奇物。
　　一时间，十几万件奇物，铺头盖脸地杀来。
　　有的飞升体，猝不及防，刹那间就成了一堆斑驳的沉淀物，巨大的肉身直接废掉。
　　有的飞升体，硬扛住了绝对的斩击，却被另一名泽塔人将他强制拉扯成亿万根面条般的样子。
　　还有的飞升体，凭借操作，终于反杀了一名泽塔人，结果却当场被施加同样的致命伤，同归于尽。
　　“可恶，奇物太多了。”
　　“这就是泽塔文明的底蕴，火力全开，我们无法匹敌！”
　　白柱主宰被重创，只剩下残魂，差点死掉。
　　大天狗也不好过，凭借回档神通，才勉强没事。
　　不过炎奴却是如鱼得水。
　　反而哈哈大笑：“来来来！都冲着我来！”
　　他自己孤军深入，如一颗赤贯之星，冲进敌群。
　　一时间，万千奇物、种种特性加身。
　　大多数，都是库斯所说划分中的常见奇物武器，绝对物理效果。
　　这种炎奴根本不惧，甚至都不用适应，就足以抵抗。
　　只见他宛若金刚不坏之躯，横追猛打。
　　挥出拳头硬撼绝对粉碎，反把对方打得粉碎！
　　踢出鞭腿横扫无限冲击，反把对方踹进地府！
　　喷射火焰焚烧强制融化，反把对方化为乌有！
　　薄命族的三只眼，闪着赤光，将敌人召唤而出，号称蒸发万物的泽塔恒星，给当场蒸发掉，化作弥漫的炽热气海，滚烫的炸开，宛若一片星云。
　　“战神！”
　　“破蛋而出，就能翻天啊！”
　　白柱等飞升体见了，心驰目眩。
　　刚才还担忧泽塔火力全开，不惜代价，狂用奇物下，他们没法抵挡。
　　没想到，出生后的奇蛋，猛的离谱。
　　炎奴面对密密麻麻的奇物打击，犹如铁头娃。
　　硬顶着可怕的死光向前，在绝对的岩浆中洗澡，撞碎号称坚不可摧之物。
　　有强制嘲讽的流星，拦住他的去路，被他徒手撕碎，烧成虚无。
　　还有不可阻挡的战舰，横冲直撞，被他抓着当武器，横扫八方。
　　更有反射一切的巨盾，笼罩了炎奴，被他当场吃了，啃得嘎嘣脆。
　　“巨神海！”
　　一名泽塔军团长目眦欲裂，拿出杀手锏，召唤弥漫近一光年的海水。
　　滚滚如银河横推而来，万物都淹没，连恒星在这巨大海洋的绝对特性面前，都会强制溶于水。
　　噗嗤嗤，一个个飞升体溶于水中，几乎就要消失。
　　炎奴张开大口，周身形成旋涡，猛然一吸，顿时好似深海归墟，吞纳了滚滚潮流。
　　星际尺度的巨神海，以肉眼可见的被吞噬。
　　最终化为乌有，全部吃干抹净！
　　“啊？”
　　泽塔军团士气低落谷底，有点怀疑人生。
　　本来见到奥斯大王陨落，他们就有畏惧之心了，此刻被炎奴一人横扫，十几万奇物祭出，都没屁用。
　　何不胆寒？那可是一个个绝对特性啊，在炎奴面前却如同废品一样，他们心态都要打崩了。
　　绝对特性，非成即败，非生即死。
　　要么触发，要么不触发。而一旦无法绝对执行，那就几乎一点用没有。
　　“噗嗤！”
　　泽塔战士如雨般陨落。
　　炎奴晶体身躯，如同赤色宝石般闪耀，在太空中横冲直撞，可称无敌身。
　　“成了！”
　　突然，库斯爆吼一声，他身体覆盖着漆黑无光的外骨骼战甲。
　　与此同时，所有化为茧蛹的泽塔人，身上的黑色丝线蠕动，形成小灰人的形象，也都完全化作黑铁之躯。
　　“被你掌握了数学圣火，又能如何？”
　　“它根本无法改变神珍铁分毫！此物可是宇宙基石！”
　　库斯虽然很想杀死炎奴，但心里依旧很害怕。
　　发下狠话之后，使出的绝招却是自保。
　　“来啊，黑铁外骨骼，足可立于不败之地！”
　　倏忽间，在场幸存的数万泽塔人，一时间都好像长了一层神珍铁构筑的外骨骼。
　　这不是用神珍铁包裹自己，穿铠甲一样那么简单。
　　那件茧蛹型奇物，名曰‘托命之茧’。
　　被它包裹后，再用任何材料，构建一副外骨骼，则生命体会强行与外骨骼绑定，将性命托付上去。
　　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由外骨骼承受，不可被绕过。
　　一切打击，都必须先毁灭外骨骼，才能毁灭内在。
　　本来是个很一般的奇物，但泽塔人却发现，如果加入的材料，是神珍铁。
　　它竟然可以将生命体与神珍铁绑定，直接拥有无敌金身！
　　“嘭嘭嘭！”
　　与清一色的黑甲战士一交手，白柱等人马上就发现了这一点。
　　绕不过，根本绕不过去。
　　除非他们能摧毁神珍铁，否则不可能伤害这些泽塔人。
　　但摧毁神珍铁？怎么可能呢？
　　“还有这招？”
　　“糟了，不灭黑铁是绝对无敌的！”
　　白柱主宰肃然，这是一条宇宙公认的至理，因为所有文明的奇物中，都一定有神珍铁，最后大家都发现，这玩意儿，功能虽然很温顺，但深度高得离谱。
　　他们顿时绝望起来。
　　不过罗阎等人却很淡定：“咦？竟然可以将神珍铁，视为外骨骼？”
　　罗阎瞥了眼一旁的伙伴们：“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配合骨衣人特性，不然我们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面对数万名融合神珍铁的战士，他们并不慌，因为这东西抵不住炎奴。
　　此刻他反而对那托命之茧，很感兴趣。
　　这似乎可以跟骨衣人特性，相互配合，而骨衣人特性，又可以与所有穿戴物配合。
　　之前‘魔罗反抗军’也曾硬撼过精锐的泽塔大军团，靠的其实就是投胎之时，大家除了各自带上一些本命奇物之外，他们还成为了骨衣人。
　　这个特性，原本是魔道外围人员常用的特性，都是武者在用。
　　效果非常普通，乃是将身上穿着的衣物，视为骨头的一部分，可以自如控制。但同时也会导致……一旦衣服被破坏，就如同骨头被破坏一样痛苦。
　　然而，时过境迁，到了征伐宇宙星空的新时代，当年这个小小不起眼的特性，竟然被开发出来大放异彩。
　　因为虫甲，会被骨衣人特性判定为衣服，继而视为穿戴者的骨头！
　　当然，没什么用。因为虫甲本来就跟他们处于一种高效融合状态，驾驭自如的。
　　做这种事的初心，是为了魇梦镜。
　　魇梦镜虚构的奇物，只有他能看到和使用，想要达到公用的地步很难，很花时间。
　　如果，他能让虫甲，被判定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则就可以让虫甲也能触及到自己虚构出来的奇物，继而将其共生。
　　这样一来，等于他虚构出什么，炎奴就能得到什么！
　　当时炎奴跟魇梦镜谈完信息感知能力的事后，魇梦镜就说‘我需要一个能把虫甲视为我身体一部分的奇物’。
　　这事炎奴不需要操心，自有人去找。
　　魔道是专业的，不断寻找和测试，最后就找到了‘骨衣人’特性的头上。
　　同时也因为这件事，大家潜入养殖文明的时候，能带着虫甲一起投胎了。
　　投胎之后，虫甲与大家，就如同生来就长在一起似的，叠加于体内，根本看不出来。
　　此刻大家都是各自转世体的种族模样，其实冥冥中，是带了虫甲的！
　　能随时召出来，大显神威。
　　当然，为了不被看出来，他们也没有用几次，只偶尔用几招不那么具有炎帝派系标识的能力。
　　这就足以，帮助他们一路杀翻主宰，带着文明造反，力敌好几支泽塔军团了。
　　不过，就算能召出虫甲，他们也不是无敌的。
　　在这危险重重的泽塔地盘，很可能他们死了，虫甲还在。
　　除非，所有的伤害与效果，先由虫甲承担。
　　“库斯用的那个茧蛹，不简单。”
　　“我们的骨衣人特性，就没法把神珍铁当成骨头。”
　　罗阎说着，同样的事，魔道早就测过了。
　　结果是不行，哪怕把神珍铁做成衣服的样子穿着，骨衣人也丝毫不触发。
　　“是机制的问题吗？”
　　“骨衣人带有控制效果，但神珍铁只能由精神力控制，所以失败了。”
　　“这个托命之茧不是，它的重点是‘寄托生命’。”
　　“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把神珍铁捏成外骨骼，靠的还是精神力。”
　　“所以他们只是将肉身与灵魂都寄托进神珍铁，此刻举手抬足，挥拳飞翔，都是靠精神力来驱动。”
　　罗阎与杜宇七嘴八舌，就看穿了机制。
　　魇梦镜笑道：“所以破解之法有两种，要么精神力高于他们，这样虽然还是杀不死他们，但却可以让他们无法行动，仿佛身体都被夺权，任由我们操控。”
　　“要么……就一力降十会，彻底毁了神珍铁。”
　　他们想到的办法，飞升体们自然也想到了。
　　“汇聚精神力，可以镇压他们。”
　　大天狗说道：“我们把精神力，都借给小炎命！”
　　话音刚落，无尽恢弘的高维精神力，突然降下。
　　注入在场的数万名泽塔黑铁战士体内，震撼的威压让众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怎么可能，跟我们的三维之神，比精神力？”
　　“祂的灵魂，贯穿所有象限，精神力强大无比，趋于无穷大，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给我们用。”
　　库斯又觉得自己能行了，挺立在炎奴面前。
　　炎奴的烈焰灼烧上去，一点用都没有。
　　神珍铁无视了所有效果，渊面黑暗，乃是全宇宙，自有奇物以来，无敌类特性的最高峰。
　　哪怕炎奴的烈焰中夹杂了非雌者死，也没有触发，这些家伙仿佛立于不败之地。
　　“这就是我们最终极的形态……无敌泽塔人！”
　　“纵横宇宙，横推众生，没有任何打击可以伤害我们哪怕一丝。”
　　“我想，飞升体最能理解当年无敌军团的可怕吧？”
　　库斯的话，充满骄傲。
　　白柱等飞升体，则回想起了一段噩梦般的过往。
　　他们曾经是兰天秩序下的一员，泽塔入侵后，曾跟随兰天与其大战。
　　兵对兵，王对王，最后惨败。
　　灰帝杀了兰天，而他们被泽塔军团击败。
　　本来泽塔文明除了灰帝，其他都是弱者，可最后就是靠着这手无敌形态，硬是重创了他们，并且拖到灰帝杀死兰天。
　　“……那一战，我们见大势已去，便臣服了泽塔。”
　　“心想反正换个领头羊罢了，没想到，这是我们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白柱苦涩地说着，而旁边另一名飞升体则道：“可我们不臣服，现在也没有我们了。”
　　他们的眼神暗淡，连战斗形态都颓然，似乎失去了斗志。
　　大天狗听了这话都绝望，太难了。
　　可以想象当年的飞升体，多么憋屈。
　　他本来就发现，神珍铁好像是至高无敌的，这在他们文明的历史中就有所猜测。
　　后来从白柱那里，更是验证了这个说法。
　　这怎么打？泽塔人直接开无敌了，而且这种无敌，是无往不利，从未被破解过的那种。
　　见他们这样，罗阎有点奇怪：“真的无往不利吗？会不会泽塔人隐瞒了什么？”
　　白柱主宰苦涩道：“隐瞒什么？不灭黑铁真的是无敌的，就连灰帝都无法破坏。”
　　罗阎趁机问道：“那炎帝呢？”
　　白柱狐疑道：“炎帝？肯定也不行啊。”
　　“你见过？”路撒嗤笑道。
　　白柱说道：“那倒是没有，但黑铁真的是无敌啊，从来都如此，这是宇宙公论。”
　　炎奴笑了：“从来如此就对吗？”
　　“我就不信，我打不坏这破铁！”
　　见他笑，库斯有不祥之感。
　　当然不是从来如此就对，因为他知道，炎帝打破了这个记录。
　　只不过，泽塔文明对内没有公开这个事。
　　因为这太惊人，也会说明太多东西，动摇很多人的念头，说出来对泽塔秩序没有半点好处！
　　所以，白柱主宰等绝大多数飞升体，并不知晓炎帝破坏神珍铁的事。
　　此刻见炎奴一脸自信，他心里泛了嘀咕。
　　不会吧，不会这颗蛋真有那么高的深度吧？
　　他之前是瞎想的，或者说……是‘期盼’。
　　巴不得那颗蛋能破坏神珍铁，如此就可以是一件对抗炎帝的奇物。
　　但……情况有变啊！
　　奇蛋出生了，天纵奇才，强得离谱，还杀了奥斯大王。
　　这种情况下，他的想法完全变了，巴不得对方深度低！
　　如此，凭借泽塔文明丰厚的奇物底蕴，总有奇物能搞死他！
　　“你要打坏这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啾啾啾，你当不灭黑铁是什么？”
　　“就算世上有破坏它的存在，也不会是你！”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卑微的种族所生下的一颗蛋……”
　　库斯挺立，身体舒展，呈现无敌气概。
　　奇蛋小儿能破坏神珍铁？他不信。
　　哪有这么倒霉？已经出了个炎帝，超越了神珍铁，还要再来第二个？
　　之前只是死物，出了就是幸运。但现在这是人形奇物，那出了就是大劫！
　　“小炎命是吧，你的名字已入寂灭星上，今日我便站在这里，等你意识虚无！”
　　“生命的最后，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用吧。”
　　“你若能伤我一颗粒子，我原地爆炸！”
　　话音刚落，炎奴已如赤贯星般闪过。
　　“嘭！”
　　他的拳头燃烧着火焰，击穿了渊面黑暗的铁甲。
　　“……”库斯颤抖起来。
　　他还不信邪，查看胸口的大洞，颤抖得越发恐惧。
　　只见以胸口大洞为中心，烈焰扩散燃烧，神珍铁则寸寸消失，洞也越来越大。
　　“不可能的……”
　　库斯快疯了，抱住头狂退数百万里。
　　“超越黑铁的存在，又出了第二个？”
　　他开始恐惧了，真的做到了！这该死的蛋崽，竟然真的做到了！
　　炎帝还没解决呢，泽塔境内爆发叛乱，竟然又爆出个怪胎。
　　尽管有一就有二，毕竟奇物是在全宇宙不断出现的。神珍铁的记录，要么不被破，一旦被破了第一次，就肯定有第二个。
　　所以他们才迫切地祈祷，到处搜索，渴望能寻找第二个超越黑铁的奇物，来对抗炎帝。
　　好嘛……很幸运，还真就找到了。
　　但特么在叛军里……
　　……


第581章 突破天际的精神力
　　“果然是好神通！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罗阎嘶吼着，假意是他给炎奴传了妙招。
　　炎奴的火焰继续燎下去，轰然磨灭着神珍铁。
　　消化，他直接使用了消化！
　　这太可怕，库斯仓皇逃窜，却又被数学圣火拉回。
　　顷刻间神珍铁的黑暗外骨骼，只剩下了半包围的后半截空壳，而正面的部分全部消失。
　　“不灭黑铁被抹掉了？”
　　飞升体们全部失神，大天狗感觉头皮发麻，浑身的细胞都沸腾起来。
　　之前对无敌泽塔人的金身多绝望，此刻就有多振奋。
　　造化来了，这孩子，真的是所有文明的希望。
　　反观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无敌泽塔人军团，直接哑火，呆愣住，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无敌？无敌直接被破掉了啊！
　　库斯的身躯飞速消失，心里惊疑：“真就有这么倒霉吗？”
　　“咻咻！”
　　他拖着残破的黑铁之躯躲闪到远处，同时号令无敌泽塔人军团，全力以赴，拖住对方。
　　“喂，不是说好了，我若打烂这块铁，你就原地爆炸吗？”炎奴问道。
　　库斯一滞，不吭声。
　　大天狗等人也都无语，这孩子咋连这都信啊？
　　人家明显是说说而已。
　　“小炎命，他骗你的，速速斩草除根！”白柱主宰吼道。
　　炎奴眼神一厉：“你们不好死，我就送你们好死！”
　　他拳打脚踢，在宇宙中如自由的鸟儿，到处穿梭。
　　暗藏绝对消化器官的火拳，无往不利，一拳下去，神珍铁就得破开一个大洞，然后寸寸消失。
　　“他的烈火无物不破，不灭黑铁跟纸糊的一样！”
　　无敌泽塔人军团，人数众多，足有数万。
　　前仆后继，车轮配合大战炎奴，很快一个个都残破不堪。
　　“别跑了！”
　　炎奴见他们轮流上，打来打去一个没死，当即动用数学圣火。
　　虽然数学圣火对神珍铁无效，但强制位移，拉近距离却是可以。
　　只见一群泽塔人全部被炎奴的烈火包裹，无法逃脱，顷刻间烧成了虚无！
　　“呃啊！”
　　这数百名泽塔人的真身，顿时显现，从寄托状态下脱离。
　　毕竟连寄托物都没了，他们的神珍铁，被彻底消化干净了。
　　“嘭！”
　　没了托命效应，他们比纸糊的都不如，被炎奴当场打成灰，真灵收走。
　　如此故技重施，炎奴在太空中宛若游龙，到处是他烈焰飞翔的轨迹。
　　以及一个个号称无敌的泽塔人，爆杀成灰的场面。
　　“城主，我们顶不住啦！”
　　“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赢。”
　　“山穷水尽！”
　　无敌泽塔人，越来越少，操作都变形。
　　主要是士气遭受太大打击了，从来都是他们欺负人，仗着无敌身横行。
　　今日倒了过来，人均都有奇物，硬是抵不过一个人。
　　太不适应，被杀到崩溃。
　　看得大天狗等人激动不已，飞升体一个个直呼恐怖！
　　“诶？我竟然夺权成功了！”
　　“我也是，一块神珍铁为我所用，不，现在是两块了。”
　　“他们的精神力在锐减，心气散了啊！”
　　围观的众人，可没闲着。
　　无敌泽塔人状态，是有弊端的，那就是神珍铁自己是不会动的。
　　如此想要行动，就必须如傀儡一般，用精神力操控自己。
　　之前就说过，有两种方法可破，一种是一力降十会，深度压制。
　　一种便是精神力夺权操控，让泽塔人的黑铁之躯虽然无敌，但却身不由己。
　　此刻大天狗、飞升体、魔罗等人，一人至少操控一个。
　　无敌泽塔人，反而成了他们手中的‘神兵傀儡’。
　　一时间黑暗刀锋、尖刺、黑幕齐飞，开始了神珍铁大战。
　　“你们……”
　　库斯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看出来，手下们心气散了。
　　导致心境不稳，操作变形，从三维之神那里借来的精神力越来越虚，这才被夺权。
　　要知道，大多数泽塔人，并不是真的很强，靠着请神才强行拔升到主宰级战力。
　　压过敌人一头的精神力，九成九都不是自己的，是借来的。
　　这种请神状态，斗志高昂时也就罢了，一旦意志不集中，就会根基不稳，容易衰落。
　　“你们只会打顺风仗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
　　“把你们精神力，统统转给我！”
　　库斯嘶吼着，竟然没有退却，要跟炎奴拼到最后。
　　他还是打过硬仗的，昔日跟随灰帝，算得上从微末之际崛起。
　　反观他的后代，生来就是贵族，凌驾万族之上，只打过顺风仗。
　　凭借特殊的奴隶文化，一个个倒也不怕死，但也不成器。
　　“精神力！精神力！继续给我借！”
　　“我要更多的精神力！”
　　轰然间，库斯展露了星团主宰的风范，整个星河都在颤栗。
　　“他收走了所有泽塔人的精神力，要独挑大梁？”大天狗惊呼。
　　顿时轻轻松松，就夺权了数千具无敌泽塔人。
　　其他人也都如此，人手数千，很快近十万大军，全都成了他们麾下的黑铁傀儡兵。
　　这些泽塔人都放弃了操控自己，反正迟早会死、或者被控制，干脆将所有的精神力贡献给库斯。
　　不仅贡献，还是反复从三维之神那里凭借泽塔人的身份，透支套现，转给库斯。
　　泽塔人还真是听话，也习惯了生死关头，将一切交给最强者，交给主人。
　　“你要这么多精神力作甚？我要打死你，又不是要控制你。”炎奴一拳已经印了上去。
　　现在别的敌人都不用管了，成了傀儡，等于倒戈。
　　就剩库斯光杆司令了！
　　然而库斯却嘶吼：“不灭黑铁·宇宙级展开·多元时空天幕！”
　　这个一直在仗着特性的家伙，突然开始拼操作了。
　　也是，他特性拼不赢了……
　　此刻的他汇聚了巨量的精神力，把神珍铁用到了极致。
　　其黑铁之躯，闪烁般蔓延，扩大。
　　要知道，神珍铁是能无限拉伸的，它没有最小单位，无论放大到多少倍，都是纯粹的漆黑，看不到组成它的基本单元。
　　理论上，它能被拉成厚度无穷薄，面积无穷大的一片，包裹整个宇宙！
　　“大大大！”
　　库斯不光自己扩大，还分出一部分又从大天狗等人手上，夺权了几个自己人，庇佑他们。
　　顿时这些泽塔人也如法天象地般膨胀，摩弄星辰，形成庞大的人形黑幕。
　　就好像一个个黑暗巨神兵般耸立在太空中，影影憧憧，遮蔽了群星。
　　“展开得好快！”
　　炎奴的消化之拳，轰杀上去，的确无往不利。
　　神珍铁确实挡不住，说没就没。
　　但是，被消化掉的面积，是有限的。
　　反观神珍铁的面积，却能无限扩大！
　　托命之茧让泽塔人的生命，寄托于神珍铁，不把神珍铁消灭干净，他们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
　　而神珍铁就算只剩下一颗微粒，也照样能无限拉伸，形成无尽黑幕。
　　两者结合，相当于面积就是生命！
　　面积无限涨，生命就无限涨，永远死不完！
　　“还有这一手？扩大的速度比我杀得还快！”
　　炎奴立刻感觉不对劲了，还真给库斯操作起来了。
　　库斯连同几个心腹，已经看不见尽头！
　　这群家伙的黑铁蔓延速度，超越了光速。
　　哪怕这时候他以光速销毁，也不能消灭他们。
　　就算炎奴多点开花，同时于多处扩散消化之火，也还是不行。
　　库斯声音虚无缥缈道：“成了！我成了！”
　　“宇宙级展开……我成功让不灭黑铁的扩散，超越了光速！”
　　听他话的意思，貌似还临战突破了自我。
　　白柱主宰沙哑道：“传言不灭黑铁实际上不受宇宙规律的限制，只要精神力够多，任何自然规律都能打破。”
　　“原来是真的……”
　　神珍铁坚不可摧，不受任何物理现象、化学现象、玄学现象，乃至其他特性的破坏与改变。
　　能让它变化的，有且只有精神力。
　　连时空膨胀都可以超光速，神珍铁自然也可以，只要精神力够多，大力就能出奇迹。
　　大天狗则呢喃道：“超光速的话，是不是就穿透单体三维宇宙了？”
　　“眼前的黑铁巨神兵，还只是冰山一角，实则是一脚踏在第一象限，贯穿多个象限的超尺度巨人。”
　　炎奴皱眉，这黑铁巨人还在疯涨，他确实消灭不过来了。
　　用面积换生命，用空间换时间。
　　绝对消化脱胎于他的胃壁、食道，判定靠的就是接触面积。
　　再加上那是神珍铁，迄今都没有炼化，炎奴除了绝对消化，没有任何一个特性能改变它。
　　库斯这一手，还真的把绝对消化的招数给化解了。
　　“有点东西，你比那什么王，厉害多了！”
　　炎奴很认真地说道，三番几次杀死库斯，又三番几次让库斯顽强地活下来。
　　这可不简单，这家伙有一股子韧劲。
　　库斯听到认可，反而嗤笑：“我不过是泽塔文明，最弱的城主。”
　　“在更高象限，比我强大的城主，数不胜数，更有泽塔四天王威震宇宙。”
　　“还有贪食者、统御者……以为战胜了我，就能消灭泽塔文明，笑话！还早的呢！”
　　炎奴笑了：“什么王呀，还不如你，我刚不就宰了一个？”
　　库斯坚定道：“意外而已！”
　　“太过倒霉，没有料到你的完杀深度，如此之高。”
　　“不过……这也许是幸运！”
　　“你并不是所有特性的深度都这么高的！”
　　库斯起初很慌乱，但打着打着，逐渐成长。
　　被迫开始拼操作，被迫让自己冷静思考。
　　回忆之前，奇蛋其实多次被破防，那时候他还说这颗蛋的特性不过如此呢。
　　结果现在，却能破坏黑铁。
　　典型的攻高防低，并不是没有弱点可言。
　　“一件奇物，深度最高的就是主特性。”
　　“你的主特性，毫无疑问是绝对学习，或者说模拟。”
　　“学习的能力，深度有多高，你模拟的就有多高。”
　　“只要深度不超过你的主特性，你能完美模拟。”
　　“所以你绝对学习的深度，很可能比炎帝更高，这才让你学会绝对消化后，直接就是炎帝级的，可以破坏神珍铁。”
　　“可是，这不代表你所有特性都这么高，你与生俱来的抗性并不是无敌的，被多次破防过。”
　　“也就是说，你还是能被杀死的。”
　　“若能杀死你的灵魂，你将成为我们最锋利的武器，用来杀死炎帝！”
　　库斯越说越起劲，富贵险中求。
　　最倒霉的事，也许可以变成最幸运的事。
　　罗阎眉头一挑，知道他说的，道理上是没错的。
　　只有矛盾特性，才有深度可言。深度并不是奇物的等级，不矛盾的特性是不可以攀比深度的。
　　神珍铁宇宙无敌，但是被精神力随便揉捏，难道是精神力的深度高于神珍铁？并不是如此。
　　太微华之石深度也很高，但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它砸碎，就在于它的抗性只是普通的石头。
　　炎奴的确攻高防低，他的抗性还没有达到完美的地步。
　　在库斯眼里，小炎命能消化神珍铁，固然恐怖，但与生俱来的抗性也就中等水平。
　　他不用像怕炎帝一样，怕小炎命。
　　因为小炎命要想拥有超高深度的抗性，需要别人给他灌输学习资料，让其模拟已有的特性。
　　这就是他与炎帝的区别，炎帝是绝对适应，杀死他的行为本身，就是帮他变强。
　　而小炎命，存在还没模拟到更强的防御，就先被更强的攻击杀死的情况。
　　嗯，至少在库斯看来，是这样的。
　　“嗯嗯嗯，你说的没错，很有道理。”罗阎看出库斯的想法，淡笑道。
　　转世的众人都面色古怪，确实很有道理，除非小炎命就是炎帝的化身。
　　“你是这么理解我的？”炎奴挠头。
　　库斯巍峨无边的黑暗身躯喝道：“难道不对吗？你已经挂了！”
　　“挂了？”
　　“你的真名已经挂上了寂灭星，算时间，应该快死了！”
　　炎奴沉默不语，绝对特性，确实是只能总结的东西啊。
　　所谓绝对适应，并不是脸上写着名字叫绝对适应，是长久以来大家用人类语言的概括。
　　实际上所有人了解的一切，都是其片面。
　　谁也不知道祂展露了什么，又潜藏了什么，不同的视角，不同的人，不同的情报下，理解都是不同的。
　　说不定有一天，突然发现炎奴的特性，其实不是绝对适应，而有更好的称呼也说不定。
　　炎奴歪头，没想到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暴露。
　　“放心，你死了，我都没死呢！”
　　炎奴猛然抬头，眼中闪烁精光，磅礴无垠的精神力，呼啸而出。
　　这是高维精神力，而且量级巨大。
　　顷刻间，整个翼状星云都被压制。
　　亿万恒星系，无数星辰、泡泡世界里的众生，都感受到惊天的压力。
　　不仅如此，还在向上！向外！
　　朝着更高频率的象限蔓延，一路冲到六重天，还要继续！
　　第七、第八，直到四十九重天，全部惊动！
　　“什么！你的精神力为何这么强？！”库斯脑子嗡嗡的，骇然失神。
　　他不知道，这是注视者送的……
　　罗阎哈哈狂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炎帝的精神力吗？太伟大了，我不过是感悟到冰山一角。”
　　“没想到小炎命学会后，直接复刻原版！”
　　“小炎命！你能完美复刻炎帝的能力，说明你的本质，超越了炎帝啊！”
　　炎奴瞥他一眼：“没有。”
　　“……”罗阎无语，不用回答他的，更不用这么诚实啊。
　　不过无所谓，他说这么多，故意多次提及炎帝，直截了当，反而会让库斯不容易怀疑眼前就是炎帝。
　　毕竟炎奴虽然使用了很多自己的能力，但却没有直接地体现出适应本身来。
　　养殖文明、大天狗等人，最初灌输资料的步骤，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库斯一直认为，这是小炎命获得能力的前提条件。
　　“我……看到你了。”
　　炎奴说着，已经俯瞰到黑铁巨神兵的全貌。
　　三维角度上蔓延到了整个星系，连泽塔城都被穿透。
　　多元视角上，更是贯穿了十重天。
　　“没有用精神力夺权，不代表我做不到啊。”炎奴的精神力注入神珍铁，这是他第一次火力全开。
　　此刻的库斯，精神层面是星界主宰巅峰，竟然都被压制！
　　看到那突破天际的精神力，他咬牙切齿。
　　“完了！”
　　他被夺权了，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神珍铁极具收缩。
　　“三维之神，再赐予我力量！”
　　“所有人！所有飞升体！都给我去借！”
　　库斯疯狂起来，他开放了额度，允许所有泽塔人，可以最大化的借取精神力。
　　乃至还允许臣服的飞升体这么做，第一次完全接纳了泽塔秩序下臣服的外族，也是公民。
　　“把力量都给我！”
　　库斯真的很顽强，此刻要以量取胜，让无数人联合起来朝三维之神借精神力，再集中给他。
　　泽塔人不必说，都给了他。
　　库斯虽然头顶上，还有很多地位、实力比他高的人。
　　但作为第六城主，统管一到六重天，属于第一线，完全对接广大泽塔人与所有臣服的文明、飞升体。
　　他还是个特别亲力亲为的人，叛乱初期他就说‘什么都找天王，都找统御者，还要我们干什么’？
　　可以说，从泽塔文明定鼎以来，整个文明所有事，都是他操劳的。
　　说他是实际的管理者，也没关系。
　　相比起来，更高的城主、天王，反而像个光杆司令。
　　霎时间，无数的泽塔人，利用社会性玄学体系，将力量汇聚给他。
　　让库斯的精神力暴涨，又上一个大台阶。
　　飞升体也有不少照做，他们能借到的力量更多。
　　不过，还有相当一大部分，却是无视了这个命令。
　　在远方平叛的幼敌斯、盖宇等星界主宰，连同麾下的飞升体，都采取了观望态度。
　　就连在天衰大星云附近的雷影，都震惊于首都方向的变故，一时间都起了心思。
　　“叛逆！你们这群叛逆！”库斯恼火，关键时刻，外族果然靠不住！
　　不过，即便如此，依赖于广大的人民，他的精神力还是飞速暴涨。
　　霎时间，他的精神层面，达到了星神级！
　　整个宇宙，亿万星海，如掌中观纹。
　　“还得是泽塔人啊！团结起来的泽塔人，是不可战胜的！”库斯狂笑，再度夺回己身。
　　然而炎奴见状，笑得比他大声。
　　“哈哈哈！”
　　“你说得对啊，团结起来的人们，永远不可能被击溃！”
　　炎奴拍手叫好，浑然不惧。
　　事实上，他想精神力反超，办法很多，哪怕光靠自我复制叠加，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听了这话，反而改变主意了。
　　库斯团结亿万泽塔人，共抗自己，怎么搞的好像他是什么灭世大魔王似的。
　　明明，他是代表更多的被压迫的文明在战斗啊。
　　“嘭嘭嘭！”猛然间，无数星云物质在融化、在转变，化为火炬。
　　这是炎奴的高维精神力在扭曲世界，顿时整个星云，烈火涛涛。
　　然后一个个泡泡，也都爆炸，更多的星辰与文明被释放出来，充斥真空，将星云填的拥挤！
　　生灵数量，达到了难以计数的量级。
　　“来帮我，我定叫泽塔文明，不复存在！”
　　炎奴的精神力蔓延，没有伤害任何人，震荡着波动。
　　“借我的力量，我定百倍还之！”
　　大天狗无语，这孩子是真直接啊。
　　怎么真跟借钱一样？若能消灭泽塔，这就是最大的回报了，谁还在乎什么百倍还之了？
　　他真恨不得自己也精神笼罩整个星云，帮他呼吁！
　　但可惜他做不到，只能用神通手段，联络大国主等人，让他们连同域外战场的文明，都提供出自己的力量。
　　白柱主宰也出手了，他有很多飞升体的联系方式，此刻也在极力劝说，要拉他们一起造反。
　　顿时一部分附庸文明与飞升体，加入了进来，将精神力传给了炎奴。
　　但是，数量还是不够多。
　　很多飞升体，依旧在观望。
　　打个库斯闹麻了，库斯头顶上，不知道多少泽塔强者。
　　他们还是怕，还是顾虑，不敢相信这一次叛乱，真的可以覆灭泽塔。
　　“嗡！”
　　忽然，炎奴绽放出更多的精神力，连通苍生，向他们注入。
　　“多谢！百倍还你们！”炎奴老实道。
　　霎时间，所有借给炎奴力量的人，无论弱小与强大，全部精神暴涨，心神充盈，本源澎湃，灵魂壮大了百倍！
　　百倍还之，当场回报！
　　“啊？”大天狗人傻了。
　　什么鬼？合着是现在就还啊？
　　这也太快了！
　　很多人都懵了，观望的人都错愕，这是什么操作？
　　大家把力量借给炎奴，只求他能赢。所有人理解的百倍还之，肯定是赢了之后，再谈还的事，不还也没事。
　　这是所有人渴求胜利的一战，就当是贡献自己的力量了，赢了就是最大的回报。
　　结果炎奴倒好，前脚汇聚众生之力，后脚就开始百倍回报。
　　这回报率太惊人，不会是诈骗吧！
　　力量又给出去了，还要不要杀敌了？
　　只见又一阵精神涤荡，第一波把力量给炎奴的人，自然是有觉悟的，当即又把力量交给了炎奴。
　　不仅如此，更多的力量汇聚而来，很多刚脱困而出，不明情况的养殖文明，马上醒悟，大举向炎奴投送自己的一份力。
　　“多谢！百倍还你们！”炎奴再度反馈。
　　轰然间，那些刚被炎奴打破泡泡解救出的养殖文明，集体升华，精神力暴涨一个台阶。
　　“啊？”飞升体都看痴了。
　　亿万苍生集体哗然，震吼，爽到摇晃，原来这是在强化他们吗？
　　仔细一看，发现还给他们的精神力、灵魂本源能量，并不是炎奴的，而就是他们自己的。
　　适配性完美，本源壮大百倍，精神焕发。
　　一座旋臂中，一群巨大星体生命，在对抗泽塔军团。
　　其中领头的彗星泰坦，巍峨的冰霜水体，如庞大的巨神海。
　　她早就贡献了自己的力量，结果很快回报，那种灵魂充盈的爽快，太过熟悉。
　　“炎奴……果然是你……只有你做得出这种事。”
　　“真是的，说好了只做我的丹药呢？”
　　……


第582章 古老的约定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叛乱，终会平定。
　　直到它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此刻大家面临两个选择，臣服泽塔，或者加入叛乱。
　　“谁会赢？”
　　“也许我们帮谁，谁就会赢。”
　　“帮谁谁赢吗？可我们怎么知道，大多数人站在谁的一边？”
　　养殖文明的人们，只知道两股强大意志，在搅动星河，争锋相对。
　　都是无比强大，令他们仰望的存在。
　　这本是超出他们能力极限的战争，没有资格参与，但现在交战的双方，却又都需要他们。
　　他们心里是希望叛乱者胜利的，可又担心大多数人无动于衷，或者帮助泽塔。
　　这样，他们给叛乱者力量，就是找死了。
　　涉及到文明存亡，他们必须考虑自己帮助的是胜利的一方。
　　但以他们的视角，是看不到有多少加入叛军，有多少人为其提供了精神力的。
　　这是一场覆盖范围极广，笼罩数不尽生灵的特大精神力共筹。
　　大家只能感受到炎奴的精神力有多强，却感受不到谁在借给他精神力。
　　“诸位，真的有百倍回报，我已经第二次得到回馈了，灵体壮大了万倍！”
　　“而且那人精神力不减反增，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毅然决定加入叛乱的养殖文明，由一名英明的领袖带领，在太空中到处游说。
　　其他文明也不傻，迅速抱团在一起，并且说道：“意味着，不断有更多的人，在为叛乱者提供力量。”
　　“否则他哪来的这么多力量，给予我们百倍回报？”
　　他们有想过这是绝对特性，但不合情理。
　　如果对方本来就有一种特性，可以增殖精神力，那还要大家帮助他干什么？
　　就算其实是为了强化大家，也没有必要这么快回报。
　　除非，对方就是希望尽可能多的人加入他，这是为了刺激大家，投入进来。
　　“所以，这是个骗局？他在不断用后加入者的精神力，回报给前一批的文明，以此诓骗更多的人加入他。”
　　英明的领袖说道：“这不是诓骗。”
　　“或者说，是不是骗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向我们证明了，我们不是孤独的！”
　　“他能给第一批文明百倍回报，意味着第二批投入者超越了第一批文明百倍！而第三批又超越了第二批文明百倍！”
　　“我已经投入第四轮了，依旧得到了百倍回报！如今实力大涨！”
　　“明白吗？越来越多的人，在参与这场叛乱，我们还等什么？”
　　“这么多文明帮助他，我们真的能赢的！”
　　“帮他就是帮自己！”
　　这位领袖慷慨激昂，仿佛一个大骗子，在蛊惑更多的文明。
　　众多养殖文明，都知道这是个骗局，那名叛乱者，最终肯定会给不起这么高的回报率。
　　但是，这不重要。
　　只要能赢，他们可以不求回报。
　　信心，那位叛乱者立刻给出百倍回报，看似很憨，实则仿佛是在告诉他们：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就好像在运营一个巨大的精神力盘，每时每刻，都有更多的人加入。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投入自己的全部。
　　尤其是已经投入的人，更要继续加大力度，把回报的也都再次交出去，以防止‘链条断开’。
　　除此之外，还要向眼前这个文明的领袖一样，到处游说，拉拢还在观望的文明。
　　如此，精神力盘会越来越大，直到所有文明加入。
　　“可如果他输了，代价是我们无法承受的啊。”
　　“不，难道苟活在养殖世界中，就很好吗？尽管失败的代价会很惨，但这也许是我们此生仅有的机会。若是错过，那份懊悔比文明毁灭更痛苦。”
　　养殖文明的人们，都非常成熟，尽管因为刚脱离养殖世界，面对这惊天动地，撼动星云的交战双方，弱小的他们夹在中间，有些迷茫。
　　但文明内总有人站出来，扛起大旗，将大家思想凝聚起来。
　　过去被养殖的血泪，太过苦难。
　　他们无法释怀，总要做些什么的，有人已经顶在最前方，他们没有退缩的道理。
　　毫无疑问，越来越多的养殖文明都选择了炎奴。
　　他们要自由就必须这么做，哪怕希望渺茫，也得赌一把。
　　“五轮了，我已经输送了五次精神力，精神力暴涨了百亿倍……”
　　“别还了，真的别还了，这个盘到底有多大？真的不会崩盘吗？”
　　“第六次！继续加大力度，全部投入！”
　　“我不求回报，一定要赢啊！”
　　炎奴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生灵，将自己的精神力贡献给他。
　　很多还刻意强调，不要回报，生怕他玩崩。
　　炎奴直接无视，依旧将其增殖百倍，再奉还回去！
　　反正他不会亏的，此刻他的灵体上，寄宿着不知道多少种精神力，包罗万象，来自于不同的文明、不同的生灵。
　　都已共生，且只要见过，炎奴就能用神农鼎特性将其造出，代价由共生物承担。
　　也就是说，只要帮他，就可以得到真正的提升，反之若没有把精神力交给他，他也没法回馈。
　　大天狗拍手叫好：“干得好，原来提前回报，是这份用意！”
　　“不仅告诉大家，有很多人参与，给予他们信心。”
　　“还能利用后加入者的力量，扶植最先加入的人，帮他们变强，壮大反抗军的力量。”
　　本来大天狗、白柱等人，还很懵逼炎奴的行为。
　　但见出了效果，瞬息间就想通了一切。
　　没想到之前一直很憨的炎奴，却能如此把握人心。
　　炎奴茫然回头：“啊？你说啥？”
　　“……”大天狗眨巴眼。
　　白柱嘶吼道：“别管那么多，你的精神力突破天际，定然惊动上层维度！”
　　“小心四天王出手，再度生变！”
　　炎奴大笑：“哈哈，不管是谁，尽管来挡我！”
　　说罢，再度夺权，将库斯的超级黑幕之躯，不断骤缩。
　　乃至变换形态，把玩如傀儡！
　　“该死的刁民！”
　　库斯恐惧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看得出，炎奴的精神力突破天际，暴涨的速度惊世骇俗。
　　已经是自己难以追上，难以企及的地步。
　　要知道，他汇聚泽塔众生之力，精神力达到星神级别了。
　　整个泽塔文明，其实一个星神也没有。泽塔四天王想达到这个地步，也得汇聚泽塔所有人的精神力才行。
　　除了他，很多飞升体也看得出来，炎奴现在的精神力提升速度很恐怖，还多样化，有种飞升体心灵的感觉。
　　同级别中，飞升体精神力会更强，可一心多用。
　　“我做了无数次泽塔覆灭的美梦，也许就在今天？”
　　“别傻了，除非摆脱统御者，否则我们不会有出头之日。”
　　“可恶啊，这也许是推翻泽塔最好的机会。”
　　“单纯推翻泽塔没用，要是统御者死去，我们甚至可能永远无法解除咒令。”
　　“不，待在泽塔麾下，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连养殖文明都敢反抗，我凭什么不敢！”
　　“你想什么呢？就是因为反抗军由养殖文明构成，才对我们飞升体不利啊。就算赢了，你倒以为，会更好吗？”
　　“哼，看来我们要分道扬镳了。总之无论如何，也得选择一边了，袖手旁观才是最愚蠢的。”
　　袖手旁观的各地飞升体主宰，见炎奴的精神力反超库斯，都不再观望。
　　马上泾渭分明地分为两派。
　　一派立刻借精神力给库斯，另一派，则帮助炎奴。
　　他们都想摆脱泽塔，但此刻，却做了不同的选择。
　　其中帮助库斯的，更多一些，足有八成！
　　泽塔的威名根深蒂固啊，统御者都没出，凭什么觉得他们会输？
　　就算叛军赢了，大家也未必就能解除咒令。就算解除了……可这场大叛乱，主要是养殖文明掀起的啊。
　　而谁在养殖，不就是他们这群飞升体吗？
　　可以说，首先造的是他们的反。
　　在这种情况下，还果断帮炎奴的飞升体，都是不在乎养殖，而真正看透泽塔的人。
　　遥远的凤北星系。
　　盖宇毫不犹豫地带领麾下的飞升体，将精神力借给炎奴。
　　“盖宇你疯了，你会拖累我们的！”他麾下飞升体，只是追随他的力量而抱团，跟他不是一条心。
　　有不少，不愿意帮助炎奴。
　　盖宇对此，只是冷淡道：“有不从者，尽诛之！”
　　说罢当场逆天，结出金丹！
　　“轰！”
　　本来负责平叛的他们，突然倒戈，攻杀不是一条心的飞升体。
　　一时间打得天昏地暗，星河破碎。
　　盖宇的确强大，已是星界主宰。凤北星域被他镇压的叛军，哪怕冒出了许多开天境界的修士，也不是对手。
　　此刻见盖宇等一群飞升体，突然内讧，叛军们顿时松了口气，得到缓和之机。
　　他们之中，自然也有神洲人转世，而且很多，大部分是太平军。
　　其中为首的是颛顼，身边已经汇聚了项羽和陈虎等人。
　　“这个盖宇要反叛泽塔啊，好像是蓄谋已久，我们要相信他吗？”陈虎问道。
　　“不信也得信了，我们根本不是他对手。”
　　颛顼身负重伤，差点死掉。若非翼状星云那边有大变故，炎奴的动静几乎掀翻了天，吸引了盖宇的注意，他们可能已经惨败。
　　就在他们惊喜于一部分飞升体造反，突然，咻的一下。
　　又一群星团主宰杀到，为首的气息恐怖，一下子把群星都接管，赫然是一尊星界主宰。
　　“幼敌斯！你动作好快。”盖宇道出来者，正是本应该在凤南平叛的幼敌斯。
　　“是你动作慢了，我有确切的情报，闹出这动静的是一尊人形奇物，已经成功破坏了不灭黑铁。”幼敌斯说道。
　　盖宇肃然道：“岂不是比炎帝还强？本以为自由的契机，是等炎帝杀来。”
　　“没想到，先出现了另一个强大奇物，真是世事无常啊。”
　　“大信息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幼敌斯冷笑道：“我不相信泽塔人，他们说炎帝的深度，并没有超过不灭黑铁。”
　　“我思来想去，发现这可能是谎言，否则他们没有必要，退让许多，处处避战。”
　　盖宇笑了：“超越不灭黑铁的奇物，出现了两个，还都与泽塔为敌？”
　　“那他们也太倒霉了。”
　　幼敌斯的身躯充满星光，还有无数玄奥无比的，凝成实质化的数据流在飞舞。
　　此刻他突然意味深长道：“说不定是同一个呢。”
　　盖宇皱眉：“同一个么？有可能。”
　　“难怪统御者没出手，他不会已经跑了吧？”
　　幼敌斯坚定道：“放心，统御者不会跑。”
　　“他是帝皇最具霸气，最骄傲的一面，充满控制欲，与对权威的欲望，不会允许自己的帝国覆灭。”
　　盖宇认可此言，帝皇群体中，各有偏好，性格各异。
　　灰帝超然，目标只有超越一切，要成为最强。
　　而传说中的统御者则是掌握权力，可以说泽塔文明的皇帝，其实就是统御者，灰帝是不管的。
　　如果泽塔文明覆灭，灰帝未必会出现，但统御者肯定会出现。
　　幼敌斯说道：“以统御者的器量，他定然不屑于逃避，哪怕叛军真是那个号称适应一切的炎帝，他也会端坐在至高天，等他杀上来，决一死战。”
　　盖宇看向他：“你怎么这么了解统御者？”
　　幼敌斯颤抖了一下：“我亲眼见证了统御者的诞生……他的身躯，就是兰天……”
　　“什么！”盖宇骇然。
　　在凤凰星群的上层维度，有两大帝皇分身，一个是贪食者，身体材料是昔日的凤凰主宰天衰，这个大家都知道。
　　但统御者的原型是谁就不清楚了，原来……是昔日构建庞大的星界秩序，早在三十亿年前就给所有星系立下远古虫洞的兰天吗？
　　幼敌斯的身体色彩，变化万千，有些压抑道：“四千年了，我只想等一个机会，为兰天报仇。”
　　“然后带着他的尸体，履行我们未尽的约定，超越到十维，与他一起成就太一。”
　　盖宇深深地看着他：“你们的感情，竟然真的这么深厚？”
　　幼敌斯追忆道：“我们相识三十六亿年了，从微末时代一起发展，是真正的兄弟文明，后来又一起成就飞升体。”
　　“一起遨游宇宙，一起探索真理，在一开始塑造飞升体终极价值观时，就加入了彼此的感情，植入了一个约定。”
　　“生命对于真理的探索路上，我们一直同行。也约定好，要永远同行，成为彼此的护道者。”
　　“共同超维，共同见证终极答案，共同踏入太一。”
　　“可惜，我一直在拖他后腿，他踏入了星界主宰，而我却止步于星团主宰。”
　　盖宇说道：“你不是已经踏入星界主宰了吗？”
　　幼敌斯遗憾道：“太晚了。”
　　“如果能早一步突破，当初与泽塔一战，我一定可以跟他并肩战斗的，而不是看着他死去。”
　　盖宇没想到，会有飞升体之间，拥有真挚的感情。
　　从飞升之前，就是兄弟文明，后来成就飞升体，在终极价值观上，就已经定好是两个飞升体共同进步，如此保证成为飞升体后，这份感情不会消散。
　　这真的是极度罕见的情况，虽然理论上，飞升体的核心意志可以是任何梦想，任何目标。
　　但几乎都是塑造成自己追求真理，不会相信其他文明。
　　因为这会添加巨大风险，相互拖后腿，让终极目标更难实现。
　　终极真理已经很难了，还要呵护一份两个文明之间的珍贵情感？
　　这种双子飞升，同道契约，他还是第一次见。
　　该说不愧是几十亿年前的古老飞升体吗？
　　那时候飞升技术应该还没有那么常见，全宇宙都没几个。
　　兰天与幼敌斯，应该属于宇宙第一或第二批飞升体，是早期的摸索时代。
　　所以比较特殊，有特色。不像后来的时代，参考对象太多，以至于一个个几乎同质化，清一色求道机器型飞升体。
　　“难怪他建立的兰天星界，都是你在管事，无比信任你。”盖宇回忆种种，有些感慨。
　　幼敌斯也追忆道：“其实我也没怎么管，不都是你们自治吗？反正你们谁要是打扰兰天，碍了他的路，我就灭了他！”
　　盖宇汗颜：“你这家伙，双子飞升这个秘密，你本来会永远保守的吧？”
　　“因为很容易被针对。若是兰天未死，很容易利用你们其中一个，来对付另一个。”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愣。
　　之前幼敌斯好像说，统御者的身躯，就是兰天。
　　幼敌斯终于难以压制自己，低吼道：“兰天没有选择同归于尽，而是将完整的飞升之体留给了泽塔人。”
　　“这便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帮助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大家都是飞升体，有些话不用说那么透。
　　盖宇惊异，难怪幼敌斯这几千年来，忍辱负重，暗中联络自己，始终不放弃推翻泽塔。
　　果然还是有底牌的，竟是这样一段秘辛么？
　　飞升体是很冷静的，同归于尽也不过是发泄一口气，对活着的人没什么帮助。
　　兰天留下自己完整的尸体，送给泽塔人，乃是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还在尽力履行两个文明古老的约定。
　　要一起，踏上太一啊。
　　……


第583章 打爆纸老虎
　　四十九重天上，泽塔四天王还有三名。
　　他们都被第一象限的变故所惊醒，神色凝重。
　　四天王同气连枝，奥斯的死，早就惊动了他们。
　　谁也没想到，昔日跟随灰帝，曾立下汗马功劳的奥斯，就这样轻易的死去了。
　　起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底下发生了叛乱。
　　直到库斯申请了数学圣火，他们才意识到叛乱。
　　但依旧不当回事，奥斯表示这事交给他，整个人依旧很松弛，结果冷不丁就被拉过去宰了。
　　坚持的还没库斯久，这就太离谱了。
　　一下子让四天王感受到了威胁，真的会死人的。
　　“怎么样？还不能复活吗？”
　　他们在试图复活奥斯，动用了很多奇物，但并不奏效。
　　完杀，不可复活。
　　“奥斯的不死性，在我们之中可以排第二，竟然就这么死了？”
　　“或许只有‘时间线钓竿’能复活他了。”
　　“此物在灰帝手中，只能由灰帝亲手复活奥斯了。”
　　“伟大的灰帝正在合道，就算是我们真的都陨落，也不能打扰他。”
　　四天王交谈着，他们虽然有紧迫感了，但并不怕。
　　只要灰帝还在，那么泽塔文明覆灭了也没关系。
　　灰帝就是所有泽塔人的主人，也是他们的终极兜底者。
　　宇宙已知的最强复活奇物，就在灰帝手中。
　　那时间线钓竿，是泽塔禁忌奇物之一，能从任意一种可能的时间线中，将人钓到现实。
　　灰帝就是用它，创造了其他人格的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其他时间线里的灰帝，都不是奇物，都没有天生特性。
　　所有时间线中，灰帝是唯一拥有那个特性的人，侧面证明了，他那个特性的独特与强大。
　　这也导致钓来的自己，需要在现实找一具拥有特性的强者之躯作为载体。
　　继而才开创了帝皇群体，诞生了统御者、注视者之流。
　　为什么说，时间线钓竿是最强复活奇物？
　　因为任意时间线，也可能包括‘奥斯被小炎命完杀后复活’的时间线。
　　只要存在这种可能性，只要漫长的时间中，未来可能出现某种复活奇物，能破解这个完杀。
　　那么奥斯复活的可能就不为零，那么这个时间线就会于冥冥中存在，可以由钓竿把‘复活后的奥斯’钓出来。
　　等于说不光深度高，机制也强。
　　这个机制等于是拿无数时间线中可能存在的最强奇物来比，而非自己的深度……
　　在这种机制下，它当然无往不利。
　　然而，还是有个完杀之物，克制了时间线钓竿，使其无法复活死者，那个奇物叫做‘零点’。
　　而零点，也在灰帝手中。
　　等于灰帝掌握宇宙最强复活，与最强完杀。
　　零点的完杀，无往不利，一旦被其销毁，就是宇宙最无解的完杀。
　　唯一可能破解它的，就是灰帝本人。
　　不过，灰帝没有尝试过。
　　虽然他认为自己就算被零点抹杀，也能复活。
　　但零点有大恐怖，万一失败就真的死了，灰帝闲得蛋疼也不会去拿自己的性命尝试这种事。
　　“这个小炎命，已经挂在了死寂星上。”
　　“他的抗性不是无解的，我相信死寂星绝对能完杀他。”
　　“嗯，毕竟是仅次于‘零点’与‘虚空鱼’的完杀奇物，这个小炎命绝对挡不住。”
　　“怕就怕，小炎命不是他的真名，为防万一，把‘奇蛋’、‘惊世之蛋’这些名号，也都挂上去。”
　　“这样代价有点大啊，对同一个目标，尝试三次真名，等于必然失败两次……”
　　“再让死寂星暴涨两次的话，它怕不是要撑破第九重天啊……”
　　“没事的，反正第九重天已经送给了‘死神文明’，我们都不去的，那片时空被死寂星撑到破灭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商讨着，对死寂星很有信心。
　　被其寂灭的意识，除了时间线钓竿以外，完全无解。
　　至于真名，那是一个人的第一个名字，是正式记录在信息中的一个名字。
　　小炎命的名字，是出生后，大天狗临时取的，这完全是公开的形式。
　　对于泽塔文明而言，真名直接就这么暴露出来，等于是找死。
　　充其量，可能‘奇蛋’或者‘惊世之蛋’也是真名。
　　所以三个名字都用，容错拉满。
　　其中一个会触发抹杀，而另外两个会导致死寂星物质量暴涨，直径翻倍。
　　若是三个都触发了暴涨……说明对方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有了真名！
　　“我们只要让库斯拖住这个家伙就可以了。”
　　“其实就算死寂星继续暴涨，把第九重天的时空都撑爆，那也是好事。”
　　“等于一个超大的无敌星球，横贯在第九重天的频率上。”
　　“它再暴涨两次，就会比时空还大，超出了第九象限的‘格子’，等于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它，想要来到更高层，就得先进入死寂星。”
　　“我们可以让死神一族，帮我们挡住，他们现在可是人均‘死寂地仙’境界，这可是堪比我们的星群主宰啊。”
　　“而且死寂星的重力大到离谱，每一寸时空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都扭曲到堪比奇点！”
　　“这种极端环境，除了原住民，外来人踏入就得死，无法适应。”
　　“纵然有无敌抗性，也根本无法行动，去就崩！”
　　他们商议着，为首的一位天王，取出一物。
　　“那就通知库斯，把敌人引去死寂星。”
　　“他的实力太差，恐怕拖不住。”
　　“将凤凰梭给他用吧，此梭‘无孔不入’，乃是‘绝对弱点打击’，专斩坚不可摧之物。”
　　“不管用它使用什么能量招式，都会触发凤凰杀，自动转化为针对目标弱点的形式。”
　　“哪怕对方有所谓绝对防御，在凤凰梭面前，也未必是绝对的。只要其抗性还存在机制上的盲区，就一定会被击破。”
　　泽塔四天王皆点头，小炎命三番两次被库斯伤到，显然他的抗性是有局限的，不是完美的。
　　只要不是完美的，就会被凤凰梭克制！
　　……
　　第一象限，炎奴精神力突破天际。
　　亿万生灵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他，反而得到回报，心神力量也是不断暴涨。
　　炎奴意念，逐渐扩散，覆盖整个凤凰星群。
　　高维精神力，是可以瞬时传输的，不受光速拘泥。
　　他看到了遥远星系，一个个反抗者在战斗，各个种族的开天修士在奋起。
　　其中应该有不少，是转世的太平军。
　　炎奴一笑，也没有询问他们。
　　而是将矛头，指向还没有人冲开来的泡泡世界。
　　他精神力一荡，绽放开天境界之光，当场将万千泡泡，全部破开。
　　嘟嘟嘟，血河系、凤南星系、凤北星系，一个个天区的飞升体，都突然失去了对自己养殖世界的联系。
　　泡泡炸开，里面的星系瞬间出现在星际空间里，填满了空挡，让一个个大星云变得拥挤。
　　“来吧，都解放出来吧。”
　　当第一个开天境界诞生，那千千万万个开天修士，也迟早都会出现，整个宇宙范围都将迎来动荡。
　　不过还有很多养殖文明，不明外界情况，困在泡泡世界中，依旧蛰伏。
　　可炎奴都带头造反了，欲覆灭泽塔文明，还蛰伏什么？
　　他直接广而告之，化开所有泡泡，如同敲响了警铃，吹响了号角。
　　现在再迟钝的文明，也会意识到时机成熟，该站起来了。
　　过去岁月轮回之中，所蛰伏的力量与怒火，该展现了！
　　“小炎命，先杀库斯，他要跑！已经升到三重天了。”
　　白柱主宰忽然爆吼，提醒炎奴。
　　炎奴笑道：“他跑不掉。”
　　此刻他突破天际的精神力，都可以跨越三维频率。
　　上层维度，他都能扫描，直达四十九重天。
　　除了第五十重天，以及第九重天，他的精神力感知一片漆黑外。
　　其他每一重天，都有泽塔城盘踞，居住着泽塔强者。
　　不过越往上越少，炎奴也不知道谁是泽塔四天王，干脆一股脑全部拉来。
　　“别说库斯跑不掉，所有人，都别想跑！”
　　哗啦一下，有四十二个星群主宰，被迫降临。
　　泽塔中的强者惊骇发现，上层频率的城主，一个不少，全部被他拉来。
　　“可恶，是数学圣火。”
　　“他的数学直觉到底多强？竟然可以同时焚烧这么多条数据！”
　　大家被炎奴这一波的操作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库斯，你……”
　　“噗嗤！”
　　他们有些甚至很惊慌，根本没有准备。
　　炎奴都懒得废话：“请你们好死！”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群敌，直接给每一层的城主一锅端了。
　　非雌者死，全部完杀！
　　这一幕震撼人心，紧随其后的是各处的欢呼。
　　“该你了，库斯！”炎奴大吼。
　　库斯也被烧掉了距离，但是，他却比较特殊。
　　神珍铁之躯，多元展开，已经跨越了七个维度频率。
　　相当于同时在七个象限，只需要一只脚碰到数学圣火，也算是距离归零。
　　所以还是得夺权，霎时间，炎奴的精神力控制住对方的神珍铁之躯，将他往回拽。
　　库斯不断从高频率跌落，庞大至看不到边际的黑铁之躯，也在不断收缩。
　　“老弟，十五哥！”
　　“还有总城主，你们……陨落了？”
　　库斯恐惧、气愤，欲哭无泪。
　　开什么玩笑？四十二大城主，被炎奴当场爆杀了四十一个。
　　就剩他了？
　　“没有复活，真的死了……”
　　“特么在逗我？”
　　库斯有点崩溃，他在这拼死拼活，疯狂操作，跟炎奴顽抗。
　　其他城主每一个都比他强，竟然一招都没撑住！
　　就算那完杀的深度太高，连奥斯大王都陨落，其他城主的不死性根本扛不住……
　　就算小炎命精神力暴涨，突破天际这事，出乎意料。
　　就算没想到其数学直觉强大无比，能同时操作这么多人的距离。
　　那也还有很多特性可以绕过机制，有很多手段、状态，可以提前部署。
　　比如现在小炎命精神力扫描直达四十九重天，可却没有拉来其他泽塔四天王。
　　说明四天王学精了，用特性隐藏了自己。
　　其他城主，就算没有这么厉害的奇物，也可以有别的办法。
　　总之手段多样，提前做足准备和预案，战斗意识集中，绝对不至于被秒杀的。
　　结果没有……全死了。
　　有些城主貌似还是懵的，可能前脚还在玩耍！没有在乎下层的叛乱。
　　“战斗意识呢？你们特么的战斗意识呢？”
　　“才两千年，你们就这么迟钝了？”
　　“这样子送？”
　　库斯越想越气，意识到，自己的文明，昔日跟随灰帝打天下的强者，全都堕落了……
　　说是强者，也许放眼宇宙不算什么，但绝对比他强。
　　都是当年立下很大功劳，连灰帝都依靠和重视的追随者。
　　相比起来，他库斯的功劳远远不如。
　　所以他是最弱的城主，干最多的活儿。
　　所有维度频率，其中一到五没有高频能级差，也就没有城主，全部归于他第六城主管。
　　第九重天特殊，放了死寂星这件巨大奇物，所以也没有城主。
　　四十九重天是泽塔四天王的居所，也没有城主。
　　五十重天是贪食者所在，整个时空都在人家肚子里，自然也没有城主。
　　再往上没住人，直到至高天，统御者端坐在那里。
　　所以，首都这里总共设立四十二大城主，一层压着一层。
　　其中库斯掌一到六重天，管理所有一线事务，直面镇压各大飞升体。
　　而其他功臣则成为上位城主，位高权重，默默修行，什么资源都向他们倾泻，掌握的奇物也比他多，比他强。
　　成为‘不出世’的隐藏力量。
　　结果好嘛，藏到死了？
　　他库斯能周旋，其他城主绝对能做到更多，结果死得一个比一个快！
　　“我难道不是最弱的城主吗？合着我是最强的？”
　　“不会到头来，泽塔文明，全靠我在撑吧？”
　　在库斯心里，这每一个都比他强，平常有事都是他处理。
　　而一旦有他处理不了的大麻烦，就该由这些强者出手了。
　　不光是他这么想，就连那些臣服的飞升体，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很多比库斯强大的飞升体，也被库斯拿捏的服服帖帖。
　　怎么他库斯跟炎奴打了这么久，真要用上这些人时，用不上了！
　　那些上位城主，如此麻木。
　　不会都在上面，就那么看着……等他平叛吧？
　　“啊啊啊啊！大王！还有大王们！你们肯定可以战胜叛军！”
　　库斯都抓狂了，他怎么败给敌人，心态都能稳住，怎么被敌人折磨，他照样骄傲。
　　但是被他给予厚望的强者，死成这样，他接受不了！
　　只能将希望给予给剩下的四天王……
　　可一想到，奥斯大王送得最快，他心里竟然都没底了！
　　这是一种希望与骄傲被自己人撕碎的感觉。
　　“哈哈哈！这就是上位城主？”
　　白柱主宰激动狂叫，一直以来他被库斯压得抬不起头。
　　而库斯是最弱的城主，上头还有几十个，一个比一个强。
　　再上面还有泽塔四天王，四天王上面还有贪食者与统御者，最高的最高，还有超然的灰帝。
　　一层层压力，让一个个臣服者绝望，看不到尽头，感觉自己是蝼蚁。
　　泽塔如一座大山，镇压的众生喘不过气。
　　一些晚辈子嗣，都让他们不敢招惹，成为宇宙贵族。
　　结果就这？闻名不如见面，白瞎了那么多资源与奇物。
　　略一上强度，当场被碰碎！
　　炎奴一波连招全宰了，打破了泽塔不可战胜的传言，由于过程太过摧枯拉朽，更是如同戳泡泡般，戳破了人心中恐惧的大山。
　　泽塔文明无边的底蕴，扒下裤子一看，全是纸老虎！
　　战斗意识之拉胯，让所有飞升体大跌眼镜。
　　“哈哈哈哈！泽塔，笑死我了！”
　　轰鸣一声，时空扭曲，有一大批飞升体降临。
　　为首的正是幼敌斯，他大名鼎鼎，很多人称呼出他的名号。
　　幼敌斯准备了很多后手，结果一过来，四十二个城主，死得就剩一个。
　　那一个也是靠神珍铁才苟活，还已经被掌控了身体，如同傀儡。
　　他忍不住嘲讽：“两千年，这些城主才闭关两千年不问世事……”
　　“怎么越闭越弱？不会搁上面玩呢吧？”
　　……


第584章 招招见血的激战
　　库斯很懊恼，被一步步缩小，拽下来。
　　他无法操控自己，精神力不够，就得被夺权。
　　此刻只能竭力地思考，还有什么办法，但他真的没有操作空间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该他来扛了啊。
　　“嗯？”
　　突然他看到幼敌斯和盖宇他们一群顶尖飞升体，也背叛杀来。
　　且陆陆续续的，还有越来越多的开天修士，带着自己的养殖文明里的强者汇聚于此。
　　起初这一幕是让他很头疼的，可突然心里一动。
　　他想到一个办法。
　　与此同时，幼敌斯说道：“小炎命，把泽塔四天王拉下来，他们一定在四十九重天。”
　　炎奴说道：“四十九重天我看了，没人啊。”
　　“倒是其他象限，还有不少小灰人，数量破亿。”
　　他呈现出精神投影，转播上层维度的模样。
　　幼敌斯只扫一眼就说道：“那都是杂鱼，是各方城主的后代及其奴隶。”
　　“四十九重天不可能没人镇守，那是前往贪食者世界的门径。”
　　说罢，幼敌斯忽然吐出一颗金丹。
　　太大了，仿若一颗金色的中子星！
　　随后使出神通，查看四十九重天，但还是找不到泽塔四天王。
　　“这样是找不到的，应该是用了‘眼见为实’，断绝了一切隔空探查效果。”盖宇在一旁说道。
　　幼敌斯认同地颔首：“应该是了，这件奇物深度很高，不过只要抵达他们面前，纯粹的视觉反而能看到他们。”
　　炎奴好奇：“你们好像对泽塔的奇物都很熟悉？”
　　幼敌斯冷声道：“当然了，泽塔文明大部分奇物，原本都是兰天秩序下的，只不过被夺走了。”
　　“自然没人比我更熟悉！”
　　炎奴拍手道：“好得很，那我们一起杀上去吧。”
　　“我要直杀到至高天，能跟上来的，都跟上！”
　　大家都汇聚一处，库斯也被缩小，只有几万亿里的尺度。
　　好似一个巨神兵，耸立在那，却只能如傀儡般控制。
　　可就在这时，库斯突然显露了一手。
　　“泽塔通缉令！”
　　库斯又动用了一件奇物，泽塔通缉令，此物大名鼎鼎。
　　属于大范围杀伤性的武器，对付一些抱团的‘老鼠’有奇效。
　　霎时间，一幅图呈现在库斯怀中。
　　他的神珍铁之躯，是由超薄黑铁皮构成的巨大人形。
　　由于胸口被炎奴绝对消化出一大片，所以露出中空的胸腔，大家都能看到那一幅图。
　　图面光怪陆离，并无什么文字。
　　但很多人都认出此物：“是通缉令，不好！”
　　嗡！只一刹那在场汇聚的人就死了一大片！
　　顷刻间湮灭，只剩下不到百人。
　　这场面极为惊人，堪称冲击波。
　　“那是什么？”残存的一些养殖文明的强者，脑瓜子嗡嗡的。
　　他们从微末中打破藩篱，来到这里，根本不知道泽塔还有这种东西。
　　炎奴很生气：“他怎么还有奇物？从哪里掏出来的！”
　　幼敌斯迅速说道：“这是泽塔通缉令，本就是由库斯保管。”
　　“突然掏出来，应该是之前被封印在不灭黑铁之中。”
　　原来之前化为茧蛹之时，库斯就把他的奇物，都存进一个时空，然后将时空直接镶嵌到神珍铁上了。
　　这个操作，当初泽塔调查团也用过，将一个维度时空，镶嵌到神珍铁上。
　　曾借此封锁了六重天，还把炎奴的头颅藏了起来。
　　如今库斯故技重施，不过却是对自己用，只不过不是封锁维度，而是用来收纳随身携带的众多奇物。
　　库斯作为真正管事儿的，泽塔通缉令这件奇物，自然是由他掌握。
　　而通缉令的抹杀，炎奴不是第一次见了，早有对策。
　　但是养殖文明哪见过这东西，一窝蜂汇聚过来，结果反而被一锅端了。
　　“什么，你的精神力，怎么还是这么强！”
　　库斯惊吼，发现自己灭了这么多人，还是无法对抗炎奴。
　　不是向众生借力吗？不是汇聚大家的力量才有这超级庞大的精神力吗？
　　怎么清了一大波叛军，炎奴的精神力依旧突破天际，没有丝毫衰落之色？
　　搁这逗他玩呢？
　　“没关系的小炎命，我感应到的这个神通，可以复活他们！”罗阎故技重施，又假装传给炎奴一招。
　　炎奴知道，这是让自己用赤色大势。
　　然而与此同时，幼敌斯竟然也说道：“没错，我也感悟到了，这招你来用足以复活被通缉令杀死的人。”
　　说罢，幼敌斯的使出一招逆天神通，手臂张开，化为一幅图！
　　那是纯空白的一张图卷，此刻却泛滥起光怪陆离之景，当场变化为通缉令。
　　一模一样，场上出现了第二张通缉令！
　　“嗯？空白画卷？”罗阎心里一怔。
　　他本来还以为幼敌斯真的领悟到了太平大势复活的神通。
　　没想到却是空白画卷，这个奇物当初惹了不小麻烦，被法缇玛吞进肚子，导致无数画类物品被抹掉。
　　最后令他的卷轴也爆掉，间接害死了妙寒。
　　说起来，空白画卷的主功能很一般，无非就是能变成任何画。
　　炎奴共生之后，一直以来，也没有去用过。
　　此刻幼敌斯，将其功能以神通的形式展现，又有什么用？
　　罗阎正要询问。
　　幼敌斯却盯着罗阎，似乎看出罗阎的困惑，主动说道：“我想你也知道，泽塔通缉令所杀之人，之所以不能复活。”
　　“便在于被通缉令所杀之人，只能由通缉令复活。”
　　“它不复活，其他任何复活奇物都不准奏效，这才是导致它的抹杀属于‘完杀’的原因。”
　　罗阎恍然，原来如此。
　　的确，一些奇物的效果，其实不是奇物的‘本意’。
　　或者说，所有功能本质上是人的总结。
　　就像神珍铁，它的特性很可能是‘只能被精神力改变’，所以才坚不可摧。
　　还有一些心灵抗拒的奇物，本质上可能是一种心灵扭曲，比如让一个人绝对的清醒，但这也反过来导致，所有令其不清醒的扭曲都失效，具有强大的抗性。
　　原来通缉令也是如此。
　　盖宇也说道：“通缉令的特性完整描述可能是……被通缉者不得聚集超过百人，否则判处死刑，即刻抹杀到百人以下，但死者一旦被赦免，则还可以‘翻案’而复活。”
　　“但由于只能由通缉令赦免，所以成了完杀，其他一切手段都无法将死罪者复活。”
　　炎奴点头，原来是这样的奇物。
　　通缉令能杀，也能复活，就好像一种裁决机制。
　　被冤杀的人不会白死，翻案了就能真的活过来。
　　当然，他的赤色大势也行，那还是靠深度取胜的。
　　“这招空白画卷，可以模拟一切画作，包括奇物，完美复刻其一切功能。”
　　“可惜我只会神通，无法替代原版通缉令来赦免。”
　　幼敌斯盯着炎奴说着。
　　炎奴当即一伸手，绽放吸力。
　　他想把库斯怀里那张通缉令抓过来，然而却是不行。
　　“那张原版通缉令也被视为库斯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分离，否则视为对神珍铁伤害，继而由神珍铁承担。”
　　“这招无敌泽塔人状态，是非常难缠的。”
　　“你就算将这神珍铁缩小，然后彻底毁掉，也可能会将那通缉令一起毁掉。”
　　“最好就是用特性级空白画卷，直接替代成为新的通缉令。”
　　“所以必须由你来用这招。”
　　幼敌斯说着，看向炎奴。
　　炎奴点头：“好，我这就用。”
　　“等……”罗阎一惊，没来得及阻止，话还没说完就见炎奴已经甩出空白画卷，化出一张通缉令来。
　　真是一模一样，翻手间，无数刚才被通缉令所杀之人，又都回来。
　　没有过程，那些人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死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这家伙……”罗阎心里一咯噔，盯着幼敌斯。
　　他意识到，这家伙已经知道，炎奴的真实身份了。
　　原因很简单，幼敌斯并没有把‘空白画卷神通感悟’传给炎奴，而是直接叫他用的。
　　炎奴也是单纯，直接用了，一心救人。
　　这也显露出，他根本不需要学习，就可以掌握炎帝的能力。
　　不过幼敌斯没有表露任何态度，而是对着库斯冷笑道：“库斯，这里这么多开天修士，什么神通没有？一个个传给小炎命，足以凑出半个炎帝！”
　　“区区通缉令，破解之法世人皆知，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库斯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他真的没有什么操作空间了，从无数人死掉，炎奴精神力也就突破天际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必败。
　　更别说，还有空白画卷这种鬼东西，直接复制了一张通缉令出来，把抹杀的人又复活了。
　　嗡嗡嗡，库斯不断缩小，回天乏术。
　　与此同时，罗阎则幽幽看着幼敌斯的背影，脑中与杜宇在谜语人频道疯狂交流。
　　“这幼敌斯故意不传神通数据，在试探炎奴。”
　　杜宇说道：“哦？这幼敌斯应该没看出来吧？你是先说有办法复活，然后给炎奴传了数据的。幼敌斯认为你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以为你已经教会了炎奴，所以才没传的。”
　　罗阎凝重道：“不，别人可能以为我也是传给炎奴空白画作神通。”
　　“但幼敌斯绝对看出来炎奴的身份，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他几次盯着我，乃是看出我不知道通缉令的破解法，所以打断我而代替我解释。”
　　“这家伙，恐怕早就怀疑了，只是想自己暗中确认一下，并不想炎奴暴露，所以刺探的同时一直在帮忙找补。”
　　杜宇点头，在场没人关注这个细节。
　　只有罗阎和幼敌斯心知肚明。
　　不，也不一定，杜宇看向盖宇，这家伙之前也插话了，应该也看出来了。
　　“这俩人看破不说破，有什么目的？”杜宇谨慎道。
　　罗阎倒是平静：“没什么，就只是帮忙掩护罢了，顺便确定一下。”
　　“事实上暴露就暴露，我们又无所谓，只要硬拼，炎奴怕谁？只是单纯怕泽塔人跑了，节外生枝而已。”
　　“这家伙的目标，应该是泽塔四天王或者统御者，他也对泽塔的奇物很了解，对我们很有帮助。”
　　两名魔道分析着，对幼敌斯与盖宇两个突然加入来的飞升体，感受到他们的诚意。
　　“小心！”
　　幼敌斯突然震吼。
　　炎奴也抬头，感觉到有东西下来了。
　　那是一杆漆黑的魔枪，忽然降临，落到库斯身上。
　　炎奴精神力洞察上层，看得明白，此物乃是从四十九重天凭空出现，然后一路贯穿多元三维落下来。
　　连续降维，每一颗粒子都附加二十四个量级的高能，除此之外，它还是一件奇物。
　　“凤凰梭！”
　　众多飞升体，一眼就认出此物！
　　因为这是当年，凤凰主宰天衰的武器，也是一件禁忌奇物。
　　为泽塔所得，还排在数学圣火前面，名列第四！
　　当然，这是按照获得的先后顺序来排列的，与强度无关。
　　但此物的特性，曾随天衰名扬宇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心，它号称无物不破。”
　　“乃当年凤凰主宰天衰的著名武器，曾仗此横行寰宇，砍爆的绝对抗性之物，不知凡几！”
　　库斯瞬间操控此物，向炎奴砍来。
　　“来吧，凤凰星云斩！”
　　此物如枪，亦如梭，当头劈下，绽放的能量美轮美奂，呈现出辉煌的盘旋星云，色彩绚丽，如凤凰降梧桐。
　　“梆！”
　　炎奴当场被砸爆了头颅！
　　身体都裂开来，炸成盘旋的血雾。
　　不过没关系，炎奴超速再生，很快修复。
　　然而修复了一半，第二击又来。
　　“凤凰星云斩！”
　　能量美轮美奂，如万花筒般绚烂，依旧是一模一样的招数。
　　“来得好！”炎奴都懒得躲，迎难而上，逆伐一拳。
　　烈火冲锋，也如赤色神鸟状的星云在翔击。
　　“轰！”
　　两股惊天动地的威能，剧烈碰撞，绽放出的冲击波，连普通的星灵都受不了。
　　真空都混乱起来，很多人被甩飞到老远。
　　再看碰撞中心，炎奴身躯残破，脑袋都无。
　　身上滴落着无数血色结晶，看起来相当凄惨。
　　“什么！”罗阎目瞪口呆。
　　在场所有神洲转世者，都头皮发麻，炎奴竟然被同一招重创？
　　怎么会？无往不利的抗性适应，被破了？
　　一直以来，炎奴被伤到，甚至被击杀，大家都见惯。
　　但被一模一样的攻击所伤，却是前所未有。
　　其他人还好，他们又不知道炎奴的抗性适应。
　　大天狗与白柱等人肃然观战，虽然担忧，但并不觉得这不正常。
　　毕竟前面小炎命都被伤到好几次了，仿佛一切正如库斯所说，攻高防低。
　　奇蛋的抗性，放眼宇宙，并不算什么。
　　“啾啾啾！尝到凤凰斩的滋味了吗？”
　　“别说是你，就算是更厉害的坚不可摧之物，都被它砍过，连不灭黑铁，都会被它斩开！”
　　库斯大笑，感觉扬眉吐气。
　　炎奴却很淡定，反而叫好道：“打得好，不可化解的杀招吗？确实难以招架。”
　　“不过伤害太低了，这可打不死我。”
　　库斯念动着凤凰梭，一个盘旋，将身上炎奴的精神力斩开，顿时自由。
　　他不断变大，同时吼道：“你在被攻击的瞬间，用数学圣火削弱了这一击的能量数值，的确厉害。”
　　“但无所谓，能破防就行，现在的你已经奈何不了我了。”
　　“有种，跟我杀上九重天！大战三万回合！”
　　炎奴咧嘴笑道：“好哇！够爽快！”
　　难得有这般畅快的战斗，能让他发挥自己的战斗意识。
　　他真是什么都不怕，反而感到惊喜！
　　哪怕被连续破防，照样逆冲而上，追杀库斯。
　　库斯虽然在退，但出手一次比一次犀利。
　　招数完全一样，都是那凤凰星云斩。
　　但却每一次，都能击破炎奴。
　　狂暴的对轰中，炎奴的头颅炸碎，喷出血色结晶。
　　手臂也被斩落，飞扬盘旋，最后被凤凰梭的能量搅碎。
　　当然，炎奴对库斯，也是招招堙灭。
　　爆锤那神珍铁之躯，每一击都能轰出一个大洞，消化掉大片神珍铁。
　　两者都有不可思议强大的攻击，以及惊人的生命力和不死性。
　　双方你来我往，明明是以奇物为武器，特性交锋，竟然变成了拉锯战！
　　“凤凰星云斩！”
　　“凤凰星云斩！”
　　库斯终于真正意义上，展露出星界主宰级战力，不断挥洒他滔滔不绝的能量。
　　只不过不管用什么能量，什么能力，都是挥洒这一招凤凰斩。
　　而能量这东西，炎奴也不缺，还都附加特性，如狂风暴雨般击出。
　　对轰之中，无数超新星爆炸，绽放璀璨的光。
　　库斯且战且退，炎奴穷追不舍，留下一条血路。
　　两者连闯三重天，大战到翼状星云都磨灭了。
　　在狂暴的厮杀风暴下，无数人风雨飘摇。
　　就连强大的飞升体都不好受，幼敌斯与盖宇两尊顶尖星界主宰，都吃不消。
　　不管支撑什么样的防御，都被破防、击碎、席卷、磨灭……
　　“疯了吧？竟然有人能和炎奴对轰搏杀，数十回合不落下风，招招见血！”
　　罗阎眼皮子直跳，在谜语人频道直呼惊悚。
　　其他人也都震撼，这一幕他们从未见过，前所未有！
　　非要说的话，亚克与安欺生尝试过，但顶多镇压炎奴，哪怕破防，其实也是靠着炎奴自己的专杀能量才做到。
　　等于是炎奴破防自己。
　　但此刻，库斯竟然大发神威，手持凤凰梭，力战炎奴。
　　场面越发恢弘乃至血腥，炎奴多次被斩断手脚，乃至化为齑粉。
　　若非超强的战斗力、生命力，以及数学圣火的妙用，恐怕早就多次被砍到虚无，形神俱灭到只剩原初本我了。
　　太惊人，绝对破防么？
　　可绝对破防的东西多了，此物却能招招击破炎奴的抗性，太不简单。
　　难道说，深度被碾压了？这么久了，终于遇到深度高于炎奴适应的奇物了吗？
　　“凤凰梭的威风，无论多少次见证，都感到震撼啊。”幼敌斯惊叹不已。
　　他见过当年凤凰主宰天衰的辉煌，一手贪食特性就不必说了，可以吞噬很多人形奇物来成长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倚仗，就是这件凤凰梭。
　　战天战地，砍爆一切，曾掀起大波澜，让天衰能争霸星界，差点掀翻了兰天。
　　不过，他还未来得及与兰天决战，后方就冒出了灰帝。
　　结果他与灰帝争霸对决，却是陨落，如流星一般逝去，只留下一段传说。
　　罗阎焦急问道：“库斯之前说什么？此物曾砍开不灭黑铁？”
　　“不是说黑铁从来没有被击破过吗？连灰帝都做不到，这怎么冒出来一件？”
　　他没想到天降奇物，泽塔文明暴出如此强横的底蕴。
　　凤凰梭若是深度超越神珍铁，那比炎奴还高，就也不奇怪了。
　　不过幼敌斯却是说道：“没那么离谱，砍开不灭黑铁？你听他吹？”
　　“只不过是砍到展开罢了。”
　　罗阎一愣：“砍到展开？”
　　砍开，和砍到展开，是两码事。
　　神珍铁本来就能展开……随便谁的精神力都可以。
　　幼敌斯说道：“没错，起初我们都以为凤凰梭深度至高，可砍爆一切坚不可摧之物，无视一切抗性。”
　　“直到它砍了不灭黑铁，我们才意识到凤凰梭的特性，不是这样的。”
　　“不灭黑铁并没有被击破，而只是被打到凹陷！”
　　“众所周知，只有精神力能改变黑铁，也就是说，看似是什么凤凰星云斩，实则冥冥中变成了一种精神力攻击。”
　　“明白吗？凤凰梭的真正特性，是自适应攻击。”
　　“无孔不入，自动找准对方抗性的弱点，继而改变自己的攻击性质。”
　　“所以不是绝对破防，而是绝对攻略……”
　　……


第585章 宇宙第一绝地
　　听了幼敌斯的话，神洲众人释然。
　　原来如此，这机制太特殊了。
　　看似同一招，实则招招不同，会自动适应转变。
　　冥冥中触发抗性盲区，弱点击破。
　　“好东西呀！”
　　大家眼睛一亮，本来还以为炎奴的抗性失效。
　　原来反而是在不断适应全新的刺激，这简直是最佳的磨刀石。
　　岂不是说，炎奴现在正不间断地弥补自身抗性，其无敌金身，正走向完美？
　　“倒也没那么简单，最多趋于完美。毕竟信息无极限，攻击性质理论上可以有无穷多种。”
　　“这样一个个适应，是根本适应不完的。”
　　“也就是说，这么打下去，此物永远能破防炎奴。”
　　“这是炎奴抗性机制本身就注定的事，‘新的伤害可以奏效’本身，就是一条可以永远被破防的设定。”
　　罗阎暗中回复，他其实一直在研究炎奴，对其机制堪称熟到入骨。
　　众人心说确实如此，无限的事物或许可以整体创造，但一个个加的话肯定不行，那加到猴年马月？理论上也需要无限的过程。
　　“炎帝的抗性，机制上竟然有这样的缺陷，如今终于遇到，天克他的奇物了。”路撒凝声道。
　　不过魇梦镜却淡笑道：“他的主特性又不是绝对防御，而是适应啊。”
　　“在大自然中，‘叠甲’本来就是一条最没有前途的适应方向。”
　　“路撒，你们对于炎帝的特性理解，还浮于表面呐。”
　　路撒沉吟：“浮于表面？”
　　魇梦镜说道：“我想罗阎应该很清楚，他是真正理解透了的。”
　　罗阎解释道：“嗯，炎奴真正的特性，是能够不断适应出新机制。”
　　“绝对共生、绝对抗性、绝对消化这些都不是适应本身，而只是他适应出来的衍生特性，是适应后的结果。”
　　“其实严格来说，不管他共生了多少东西，不管他免疫了多少打击，都只能说他共生了某物、免疫了某物，而不能说他适应了某物。”
　　“因为只有第一次，衍生出抗性和共生的那一次，才是触发了主特性。”
　　“包括死亡模式、模拟生产、同化万物、深度反超、回档能力等新机制的出现，才是真正触发了绝对适应。”
　　一些人这才恍然，这就像是天道。
　　无论是修仙、修佛还是修鬼，都不是天道本质的能力。
　　创造这些路，才是天道的能力。
　　有些人想起来，曾经炎奴有段时间，就觉得自己一直在共生，感觉完全没有成长。
　　他的直觉没错，对他来说，这真的不算是成长。
　　魇梦镜点头：“没错，真要是一条路就直接完美了，也就不需要第二条路了。”
　　“大自然中，所有叠甲到极致的生物，最后都灭绝了，进化走进了死胡同。”
　　“一个生态星球，如果所有物种都只知道叠甲，那所有物种都会灭绝，这个星球会变成死星。”
　　“如果炎奴的抗性一开始就全无敌，像绝对消化一样圆满，那也不会有后来死亡模式与回档能力等新方向的出现。”
　　“所以炎奴现在的抗性机制，就是最适合他的。”
　　众人心想是这个理，炎奴的抗性要是一开始就跟神珍铁一样，那他根本不会触发非雌者死，也就不会有后来功能繁华多样的死亡模式。
　　那炎奴反而会比现在弱很多，因为机制少了……
　　至于为何绝对消化，一上来就拉满，原因就更简单。
　　只要炎奴将除自己以外的一切，都抹去，那么世界就只剩下炎奴一个生物，他自然就是最完美的生物，不需要适应了。
　　罗阎则说道：“炎奴想获得无限抗性，只需要直接体验一次‘无限打击’整体即可。”
　　“除此之外，炼化神珍铁也可以。”
　　“另外，还有共生这件凤凰梭……”
　　“总之方法多得很，明白吗？这才是炎奴最惊人的地方，不是说只有一条路来做。”
　　路撒奇怪道：“等一下，共生凤凰梭，为何可以获得无限抗性？”
　　罗阎看他一眼：“要知道共生物是不能伤害炎奴的，但是凤凰梭的机制，却又是绝对能找到盲区，转变为可以破防的打击。”
　　“炎奴用‘共生物凤凰梭’打自己，很可能会在悖论中，一念永恒，瞬息间走完无限，让炎奴成就无限绝对抗性。”
　　“这样的话，凤凰梭也就不需要破防炎奴了，因为炎奴的抗性没有盲区了，本来就不会触发弱点打击……”
　　“攻略结果为零，自然就不用攻略……”
　　路撒瞠目结舌，这也行？
　　安欺生亢奋：“那还等什么？快将此物夺来。”
　　“炎奴一旦共生，不仅能拥有无限抗性，还能有最好的兵器。”
　　罗阎看着激战正酣，可怕的能量磨灭万千的战场。
　　苦涩道：“我们哪里插得进手？炎奴已经战到昂扬。”
　　“另外此物恐怕不是谁都能拿到手的，泽塔四天王也不是傻子。”
　　“敢直接这样扔下来给库斯，就自信无人能截胡。”
　　说罢，罗阎公开询问幼敌斯，问他可否将此物夺权。
　　幼敌斯拽着众人向更高频率，集体升维，跟上越打越远的炎奴与库斯。
　　听到这话，果然说道：“夺取凤凰梭？我要能做到，当初还用得着怕天衰？我就先把天衰给收拾了。”
　　“此宝名曰凤凰梭，顾名思义，它是凤凰星群的伴生奇物，与其绑定。”
　　“所以想毁灭它很简单，凤凰星群一旦消失，它也就消失了。”
　　“但想触碰与影响它，却唯有凤凰星群的主人可以。”
　　“这里的主人，特指占领凤凰星群全境的文明。”
　　“以前是天衰，现在是泽塔文明。泽塔文明决定谁持有它，谁就能持有它，其他人都休想干涉，无法触及，除非挨打。”
　　罗阎问道：“占领凤凰星群全境，包括上层象限吗？”
　　幼敌斯说道：“当然了，要把每一层象限的凤凰星群都给占据才行。”
　　“不然它的主人永远是上一个做到这个成就的文明。”
　　“当初泽塔文明为了确保天衰的飞升体物质彻底死尽，将这里直到至高天的所有星际物质都毁掉，然后重造。”
　　“结果就无意间让凤凰梭消失了，等重造后又出现，乃至认了泽塔文明为主，这才明白凤凰梭的使用方式。”
　　“对了，使用凤凰梭是有代价的，每绽放一招，使用者自己也会受到反噬。”
　　“只不过，库斯是神珍铁之躯，替它承受代价了，所以你们看不出来。”
　　“正常情况下，弱者使用凤凰梭，越级挑战硬实力就高于自己的强者，很可能全力以赴把自己弹死，敌人却只受了轻伤。”
　　“所以当年天衰，并没有急于跟兰天决战，他俩差了好几个量级。天衰想先成为星界主宰，再挑战兰天，这样他就稳赢了。”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后浪还没来得及拍死前浪，就先被灰帝这个更后的浪，给拍死了。”
　　罗阎与幼敌斯的交谈，是公开的。
　　幼敌斯如同活化石，人形历史。
　　古老到他这种程度，宇宙但凡有点名气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库斯恼火地回头：“我先宰了你，幼敌斯。”
　　他突然袭击幼敌斯，凤凰星云斩恢弘劈下。
　　但是炎奴却挺身拦住，飙出大片血晶。
　　他浑然不在乎，一个回档就是全盛状态，同时万千拳影砸下，如流星雨，狂暴的火焰将库斯打得千疮百孔。
　　炎奴豪烈地笑道：“真痛快，这才叫战斗啊，之前都没感觉。”
　　说罢，他对众多文明吼道：“你们别管我，我将为你们开前路，杀上至高天。”
　　“你们都跟上来，今日灭了泽塔。”
　　“谁也不用怕，泽塔四天王、贪食者、统御者，统统交给我！”
　　“今天泽塔灭定了，我说的，就算是灰帝来了，我也只要求他别跑！”
　　听到这番话，众生士气如虹。
　　他们都紧随着一起升华，跨越二重天、三重天、四重天……
　　所遇泽塔人，一概杀无赦。
　　真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
　　城主都死光了，现在各个上层维度，基本都是普通泽塔人。
　　纵然人均有奇物，但大部分都是神珍铁，或者绝对切割、强制融化、绝对零度之流。
　　对于飞升体与开天修士们来说，都有法破解。
　　怎么？有奇物就能不死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不敢，而非做不到。
　　此刻怨气尽宣泄，杀得各大重天血流成河。
　　其中路撒，两眼都杀得猩红！
　　因为他在这里，发现了太多太多金乌奴隶了。
　　库斯俯瞰到，却无法阻止，怒不可遏：“你在说什么，现在我身负黑铁无敌之躯，一把凤凰梭无坚不摧。”
　　“你连我都杀不死，还敢妄言灭泽塔？”
　　说罢，下手更犀利，凤凰星云斩无论是规模、数目还是强度，都暴涨一个大台阶。
　　但是炎奴虽然被狂轰滥炸，无法拿下他。
　　却也不会倒下，依旧强势追击，无惧一切，连破多重天。
　　他的不死性太强了，实际上比抗性更有用。
　　再加上回档，本身就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什么无限免疫，他并不在乎。
　　真要是什么都伤不到他了，他反而不喜欢。之前就是因为开着抗性投胎，导致他睡一觉都没人能吵醒。
　　“哈哈哈，库斯你比那什么王厉害多了。”
　　“我愿称你为泽塔最强者！”
　　炎奴打得兴起，已经杀到八重天，身上飙血。
　　然而库斯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沉默了片刻。
　　而这一沉默，很快感觉头顶有寒意。
　　他急忙吼道：“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
　　这可相当犯忌讳，泽塔的文化，严守奴隶制。
　　之前库斯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们会甘于做奴隶，忠诚于主人。哪怕敌人再强，也不会背叛。
　　但是，可有一点。奴隶一旦强于主人，就应该反客为主，成为自己主人的主人。
　　成为比自己更弱者的奴隶，才是唯一会感到屈辱的地方。
　　这个法理来源于灰帝，是绝对的正确。
　　因此库斯若真的强于四天王，那应该他当天王，而天王滚下来当他的奴隶。
　　库斯此刻虽然否认三连，但心里却是开始对四天王有了怨言。
　　真垃圾啊，送的一个比一个快，竟然全靠他在撑。
　　其他强者是都不会战斗了吗？
　　库斯憋闷，但还是尽职尽责，全力以赴。
　　“我是泽塔最弱的城主，永远都是。”
　　“即便你们战胜了我，也没有人可以战胜我的文明。”
　　库斯最初战斗时，还喊几句帝皇救我。
　　但现在，他不祈求任何人。
　　也不以奴隶遵循主人命令的形式战斗，他只是单纯要守护自己的文明，一直到死。
　　这是他长期以来的工作，他习惯了。
　　说着，他已经一只脚迈进了九重天。
　　炎奴当即追杀上去，而急急忙忙跟上来的幼敌斯一伙儿，却是一惊。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到第九重天内的情况。
　　完全漆黑，仿佛维度都破灭了，那里压根没时空似的。
　　可通过其他手段，却又能检测到时空。
　　这种特殊情况，一下子让幼敌斯想到一种可能：“等一下！死寂星撑出了九重天！先别上去！”
　　“咻！”
　　炎奴已经瞬间消失，一头跟库斯扎了进去，升到九重天。
　　幼敌斯伫立在第八重天，有些凝重。
　　罗阎问道：“怎么了？死寂星撑出九重天是什么意思？”
　　幼敌斯说道：“那是个无比庞大的奇物，直径超出了一千万光年。”
　　“当然，现在应该更大了，以至于比第九重天的时空还庞大，这种悖论情况，只有奇物能做到了。”
　　“这会导致我们无法越过第九重天，必然得先进入死寂星。”
　　众人不解：“进入会怎样？”
　　幼敌斯直接传了一大份资料。
　　众人一解译，顿时头皮发麻。
　　死寂星是一颗行星奇物，起初它没有这么大，是个正常的生命星球，甚至还孕育了生态圈。
　　但是当它上面诞生了文明，并且发明了文字后，怪事发生了。
　　无论写下谁的名字，只要这个名字在大气层范围内，这个人一天内就必死无疑，某一刻会突然意识消失。
　　这种怪事，对一个文明的影响是巨大的。
　　那个文明还以为这是自然规律，衍生出怪诞的文化，人人都可以用真名谋杀他人，人人都是索命的死神！
　　故曰，死神文明！
　　他们这个抹杀效应，厉害到连天道都宰了……
　　死神文明的天道法则还在，但是天心意志寂灭。
　　就是因为有人发现天道存在后，给祂取了个名字，把自己文明的天道写死了……
　　开局就是弑杀苍天的文明！
　　可以想象，这个文明刚发明文字，就遇到这种效应笼罩，会是多么奇葩。
　　文字对他们来说，是无比神圣的！是最伟大的发明。
　　而人心文化能塑造玄学法则，没有任何天命约束，因为老天爷死了，不存在无限拖延人心具现的说法，导致天道堪称这个种族的私有天赋。
　　真名则在那里成了禁忌，不是绝对信任的人，是绝对不会泄露真名的。
　　问别人的名字，是极大的冒犯。相互之间都称呼外号，或者由对方主动说出一个假名。
　　不过，这个文明太蒙昧了，一盘散沙，部落纷争。
　　人人都能当死神，又没有统一的文化。那这自然引起大纷争，堪称人尽敌国！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荒古野蛮的恐怖之中，但这个蒙昧的种族，并未因此灭绝。
　　因为死寂星的抹杀效应，是必须见过对方再写下真名，所谓的真名，是一个人出生后第一个正式名字。
　　如果写错，抹杀时机一到，死寂星的直径会翻倍。
　　有太多人写错真名，而触发了失败惩罚，死寂星物质量暴涨，直径不断翻倍，越来越大。
　　达到了数十亿里的直径，这对于一颗行星而言，堪称离谱，质量等同于一个庞大星系！
　　更离谱的是它依旧是一颗行星，哪怕重力大到恐怖，也不会改变这颗行星的物质结构。
　　有一种效应，保护了它始终是最初的模样，不因变大而改变。理论上，它就算大到超出‘可观测宇宙’，撑爆了三维世界的时空，它也还是一颗行星……
　　包括‘死神一族’也不会被超大的引力，给压成暗星，因为他们也是这颗星球的物质，身上每一个原子都曾是这颗星球的尘土。
　　等于说，死神一族都是这件奇物的一部分，是一大群可繁衍的人形奇物！
　　具有真名抹杀，以及无视死寂星以外的物质伤害的抗性。
　　就算他们离开了这颗星球，他们也能使用‘真名抹杀’，只要在自己身上书写即可，可以说是真正的死神一族。
　　而星球上其他的死物，却没有这个效果。一旦离开大气层，就不被视为死寂星的一部分，无法触发效应了。
　　也许在死寂星的判定中，只认定‘生命’是它向外的延展，是一颗星球唯一可以离开自己的物质形式。
　　不过，他们基本离开不了这颗星球。
　　毕竟重力太大啦！
　　任何航天器、星际载具，在离开大气层后，都会被恐怖的引力瞬间撕碎……
　　传送技术更别想了，这么大的引力扭曲，足以让所有时空物理学报废。
　　理论上要发展到统一力时代，创造出宇宙级材料，才可能离开这个星球。
　　但是别说统一力，他们的技术，连伏羲女娲时代都不如。
　　最高的物理学成就，是烧开水。
　　幼敌斯肃然道：“那里的环境有多恐怖？对死神一族来说，可能没什么。”
　　“但对死寂星以外的人而言，绝对是宇宙第一极端环境。”
　　“每一寸冥冥中都仿佛是极度扭曲的奇点，去就崩！”
　　……


第586章 死神文明
　　什么超大重力，超扭曲时空，罗阎倒不在意。
　　炎奴肯定没事，倒是他们若是去了，可能比较麻烦，想活命得开启虫甲。
　　“超巨大的行星而已，有坚不可摧特性便不会被这种物理的力量杀死。”
　　大天狗看向他：“这种极端环境，对我们来说，物理学都不存在了。”
　　“一旦踏入，纵然凭借特性不会死，也无法行动，乃至什么技术都无法运用了。”
　　罗阎问道：“那玄学呢？”
　　幼敌斯说道：“玄学的力量可以使用，但是在那种极端环境中，一切都受到制约，压制太大了。”
　　“死寂星的物质总量，远远超过了多元三维宇宙已知的全部物质，重力加速度大到无法测量。”
　　“那里即便是一颗灰尘，也比巨引源还要重。以你的实力，耗尽所有能量，都未必能推动一颗砂砾，就更别说你自己了。”
　　“你的体重，会大于所有星辰重量之和，这意味着哪怕是星群主宰，在那里也会如爬虫一般。”
　　“唯有星界主宰，才勉强能在那里行走。星神存在，才可能驾驭这般沉重的身躯，在那里勉强战斗。”
　　“反观死寂星上的生物，都能自如的行动，就和死寂星从来没有变大是一样的。”
　　罗阎这才意识到，死寂星是多可怕的存在。
　　直径一千万光年的星球，仔细一想，这太可怕。
　　把宇宙所有物质和在一块，也没有这么大！
　　用飞升之脑，简单算了一下，泽塔星界有百万个银河系体量，而这样的星界，可观测宇宙共计十万个。
　　也就是一千亿个银河系，全部按照神洲行星的密度进行聚合，那么这颗星球的直径也就接近三百光年……
　　而死寂星的直径，是一千万光年。
　　更别说它现在又翻倍，更大了……超乎想象，说它远超多元三维宇宙所有物质，也不为过。
　　而这还非它的极限，作为奇物，理论上没有极限。
　　这颗星球是按照直径翻倍来暴涨的，巨量的物质凭空诞生去填充，这越到后面越恐怖。
　　若让它的质量超过整个十维太一宇宙，也不过是愿不愿意的问题罢了。
　　这绝对是禁忌奇物，更离谱的是它还孕育了生命。
　　生在那星球上的生物，不受天体暴涨影响，得天独厚。
　　外来者在那里却连活着都难，是，拥有坚不可摧特性，可以不被压死，但这只是基础！
　　身上落一粒灰尘，如同扛着一座巨引源。
　　抓着一颗石子，等价于拖着一个超星系团。
　　这就算是法力无边也顶不住啊，要知道神通也是需要法力的。
　　在死寂星上使用‘推山填海’神通，撼动一座山，就仿佛在这里聚集一整个宇宙的物质砸人。
　　能用神通撼动整个宇宙吗？罗阎自认肯定是做不到的，顶多摆动一个银河系。
　　那毫无疑问，在死寂星上也是做不到的，顶多撼动山上的一块石头滚下来。
　　这颗星球对于外来者和本土生物，是极不公平的。
　　星界主宰、星神这种掌缘宇宙存在，在那里也就和小动物掰掰腕子。
　　那食物链顶层的智慧生物呢？所谓开局弑杀苍天的死神一族呢？
　　“上面的生物，到底有多强？”罗阎急忙询问。
　　幼敌斯说道：“很强，尤其是在他们主场，跟我们这种外来者比，那简直是碾压，没法比。”
　　“一头野兽扑过来，落地溅起几块碎石头碰到你，你可以理解为遭受到了可观测宇宙群星的撞击。”
　　“当然，我们用神通或者特性，还是能解决野兽的。”
　　“可对上死神一族，那可太恐怖了。”
　　“他们在自己的星球上修炼有成，能轻易兴风作浪，夷平山岳。”
　　“泽塔人曾经入侵他们，却在死寂星上吃了大亏，除了灰帝，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众人倒吸一口气凉气，不愧是宇宙第一绝地。
　　外来者在那里劣势大到恐怖，普通动物都难对付，更别说修炼者了。
　　盖宇则在一旁补充道：“当然，死神一族一旦出了星球，在我们的主场，那就很一般了。”
　　“也就星群主宰的水平吧。”
　　路撒忍不住吐槽：“星群主宰也不弱了。”
　　众人想想就头昏，在死寂星这种鬼地方，对上星群主宰是什么概念？
　　他们受到最可怕的压制，人家却是正常的战力，此消彼长，差距太大了。
　　盖宇说道：“还行吧，他们已经出不来了。”
　　“上面的人很蒙昧的，根本不知道还有维度的说法。”
　　“甚至于在泽塔人入侵他们之前，他们干脆都不知道还有外星球！”
　　“所以虽然玄学发展得很强，哪怕在正常宇宙地带，战力也堪比星群主宰，但偏科很严重。”
　　“灰帝超维后，将这颗星球挪到了凤凰星群的第九重天。”
　　“以防这这颗星球不断扩大，最后把星空全毁了。”
　　“如今死寂星撑出了第九重天，上面的人就更出不来了，除非我们把他们带出来。”
　　众人点头，是得移走。
　　单独空出个没人住的象限安置这颗星球，不然这种无限扩大的奇物，太具威胁了。
　　“这么说，泽塔人跟他们是敌对啊。”
　　“他们凭什么帮泽塔人阻拦我们？我们未必会跟死神一族对上。”
　　众人说着，幼敌斯却道：“虽然他们没有臣服泽塔，乃至跟泽塔有仇恨。”
　　“但也恰恰因为泽塔当年的入侵，导致他们讨厌一切入侵者。”
　　“你要站在死神一族的视角想一想，死寂星就是他们的全世界，他们很崇拜这颗星球的。”
　　“而外来者，却如同不被星球认可的域外天魔，完全不能适应，一举一动都得使用奇物的力量。”
　　“再加上泽塔当年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们压根不会区分我们……”
　　“一切在死寂星上格格不入的存在，都被视为敌对。”
　　罗阎了然，这么一想确实。
　　人家哪管外来者是什么成分？对他们来说都一样，都是外来的邪神。
　　“能交流吗？也许可以尝试让这个文明认可我们。”
　　“大家一起消灭泽塔。”
　　听了这话幼敌斯沉吟道：“可以交流，还不至于像虚空一样完全不能沟通。”
　　“但是，他们的排外性太强烈了，就连他们内部，都是彼此排斥在一起生活的。”
　　“说他们是文明，其实不对，死神一族是无政府者。”
　　罗阎一愣：“无政府？”
　　一想对啊，之前好像说是刚创造文字，就因为真名抹杀的事情，而开始内部纷争。
　　彼此无法信任，人尽敌国。再加上文化蒙昧，这根本就不是个紧密的文明。
　　“所以他们只会各自为战？”
　　盖宇摇头：“不能这么说，无政府，不代表不团结。”
　　幼敌斯又发了一段资料：“如果试图让他们理解你们，你们最好先理解他们。”
　　罗阎一看，原来如此。
　　自从他们开始建立文明，就经历了大逃杀般的时代。
　　那是个黑暗残酷，野蛮的时代。
　　由于太多次错用抹杀，导致行星巨大化。
　　这令部落之间，家庭与家庭之间，乃至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被拉大！
　　总共没多少人口，星球一暴涨，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其他人，孤独的死去。
　　自然而然，所有的纷争也就随着巨大的尺度，而被冲散。
　　大孤独时代来临了。
　　他们开始怀念社会，怀念人声鼎沸的过去，怀念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时代。
　　因为他们是群居物种，难以忍受孤独。
　　而且这样下去，难以繁衍。
　　所以时间一长，他们也就不约而同，以默契的形式在天南海北，共同铸就一些文化。
　　大家都希望见到彼此，都希望找到彼此，都希望能联络，都希望能快速的飞行，乃至传送。
　　心心相印，于是相关的玄学体系，被飞速地构建起来，很快发展到巅峰。
　　哪怕他们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对方，反而因为共同的孤独，而建立起共同的文化……心想一块去了，触发了玄学法则的诞生。
　　比如他们修炼有成，就能精神进入一个共同交流平台。
　　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在那里精神交流，其实就是把天道当成公共频道了。
　　甚至衍生出‘神交就能怀孕’的玄学秘法。
　　因为经历了‘大孤独时代’，人人都渴望得到爱，也就人人都开始爱着‘陌生人’，愿意表达善意与爱。
　　素未谋面，不知姓名，反而畅所欲言，就事论事，不必有顾虑，担心说错什么。
　　彼此，都是各自心里，想象出来的，最好的样子。
　　渐渐的死神一族都心往一处想，没有了纷争，可以相互理解。
　　这或许就是‘距离产生了美’，相隔甚远的人们，反而建立了一个能相互理解的社会。
　　“小国寡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
　　“相望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罗阎心里呢喃着，感到震惊，真的有这样的世界。
　　不过好景不长，由于摒弃了技术上的发展，这个文明是完全专攻于玄学的……
　　可谓宇宙罕见的纯玄学文明，物理知识只知道烧开水。
　　战力越来越强大，却还处于狩猎采集……从来没想过用玄学去发展生产力。
　　后来在大家的协力下，强大的飞行与位移法术也被发明出来，他们彼此又开始能聚集了。
　　大家迫不及待的相会，聚在一起后，经历了一段美好时期。
　　但这也麻痹了他们，纷争很快又出现。
　　第一个利用伪善与他人的信任，而收集大量真名的统治者，出现了。
　　在这颗星球上，掌握了真名，就等于掌握了性命。
　　而掌握了大部分人，就等于统治了整个文明。
　　这份统治，十分恐怖，顺昌逆亡。
　　那个统治者号令所有人为他效劳，并帮他构建所需要的玄学力量，拥有超世的伟力，号称死神王。
　　起初还好，大家都很善良，便忍耐了他。
　　但欲要灭亡必先疯狂。建立在这种威胁下的统治，是无比脆弱的。
　　那个统治者没有安全感，担心大家共同构建一个法则抹杀他。
　　于是他要求所有新生后代，都必须由他来命名。
　　并且不断地使用手段，分裂人群。将人们的语言与文字都分裂，使其无法团结，相互仇恨。
　　就算有人站出来，设法消弭了部族之间的仇恨，都还是被他蓄意破坏。
　　他要所有人分成很多阵营，不能团结，且依赖他。
　　起初还好，真的有效。
　　但随着那个统治者越发狂妄与唯我，最终无法被忍受了。
　　而有压迫就会有反抗，大战又起。
　　利用了真名抹杀不是立刻死去，而是在一天之内某个时刻突然死掉……的特点。
　　一大群反抗者，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终于将他推翻。
　　可死神王的时代，终究还是将人与人之间的美好聚集时代给破坏。
　　尤其是死神王，开创了统治者可以看到他人真名的神通。
　　导致这个文明，再也不能接受……有统治者的存在了。
　　于是，他们再度走向了古时候的‘无政府状态’。
　　一次次爆发纷争与动乱，让他们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混乱时期，期间那些厮杀战斗的人，多次‘错用抹杀’。
　　将死寂星不断翻倍，暴涨到了数百万光年！
　　这个尺度太恐怖了，住在不同地方的人，直接就相当于住在不同的星系，不同的世界。
　　再加上相见，就会有矛盾。
　　于是死神一族，彻底放弃聚在一起，转而各过各的。
　　朝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方向发展，还别说，纷争又都没了。
　　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各自的领地发展自己的地盘，修炼自己的能力。
　　因为相隔太远了，每个人或每个家庭生活的地方，都没有人烟，物资却是极大丰富。
　　又因为物理学无法发展，所以玄学是他们唯一的进步方向。
　　各种各样的神通秘术、修行体系被发明出来。
　　资源配合日益强大的玄学，他们生活无忧。
　　渐渐人人都是强大的修士，长生久视，毁天灭地。
　　压根不需要见面和接触，偶尔通过精神交流，满足一下社交欲望就行。
　　至于繁衍，到了后来，大多数人，干脆都懒得繁衍了。
　　现如今人口已经固定，约为八百万。
　　巨大星辰的出现，必然就惊动了泽塔文明。
　　他们派遣了远征军入侵，习惯性地奴役，并尝试利用这件奇物。
　　起初人均有奇物的泽塔人，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但因为死寂星太大，死神一族分得太散，所以这给了他们发展的时间。
　　泽塔人的刺激，迫使死神一族的玄学发展大加速。
　　最后发展到了‘地仙’的地步，是的，就是类似于神洲的地仙境界。
　　听起来很低，但由于得天独厚，实际上强得离谱。
　　此境界，被称为死寂地仙，顾名思义，他们将自身的元神寄托于大地，调用母星的力量。
　　而他们的母星，有数百万光年直径！
　　是宇宙第一巨星！
　　哪怕脱离了母星，只能借用苍茫大地一小部分力量，战力也能堪比星群主宰。
　　更可怕的是，那是一件奇物，除内部物质以外，外来的一切都不可能摧毁它。
　　这导致母星不死，元神不灭，他们就不死。
　　于是，大反击开始了。
　　波澜壮阔的驱逐侵略的战争席卷了全球，让泽塔人死伤惨重。
　　不过灰帝的强悍，还是让他们难以战胜。
　　为了解决灰帝，他们只能临时接受一位牺牲者来当领袖，使其拥有看穿敌人真名的能力。
　　最终写死了灰帝，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灰帝没死，而是离开了那里，放弃了占领死寂星，并在后来超维后，把整个死寂星挪进了一个牢笼维度。
　　所以战争结束之后，死神一族又罢黜了那名领袖。
　　因为他们不需要领袖，所以从一开始，那就是一位牺牲者，在战争结束后，必须自我封印……如果不自己体面，就帮他体面。
　　谁让他知道所有人的真名？整个死神一族，都对此非常忌讳。
　　魇梦镜感慨：“真是奇特的文明，彼此警惕不信任，却又另类的团结。”
　　“彼此都不见面，却反而建立了和善的社会。”
　　“得天独厚，略微发展到地仙境界，就堪比星群主宰。”
　　“厌恶所有外来者，极端排外的同时，又内在排斥领袖、统治者的存在。”
　　“还有那可怜的领袖，带领全族驱逐了侵略者，却要被封印。”
　　众人都感慨，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葩文明。
　　罗阎则关注到一个细节：“这个最后的领袖……”
　　“他知道灰帝的真名？”
　　……


第587章 群体强化
　　灰帝的真名是个秘密，迄今为止金乌文明记忆的都是他的假名。
　　这个是已经被确定的。
　　要知道连知晓他能力的情报源头都被抹掉，何况真名？
　　至于他的真名是什么，可能只有创造他的主人知晓了。
　　然而灰帝昔日的主人，并没有被复活，很可能压根就没死。
　　罗阎猜测，应该是故意不杀，而是带在身边，成为自己的奴隶。
　　毕竟泽塔人当年奴隶造反，初心就是为了当金乌的主人。
　　“灰帝的真名，知晓这些又能如何？”
　　“死寂星的真名抹杀，都没有杀死他。”
　　“而死神一族却误以为杀死了他，应该是死后又复活了。”
　　大家七嘴八舌，认为单凭真名就想消灭灰帝，无异于痴人说梦。
　　罗阎却认真道：“知道真名，永远比不知道要好。”
　　“有太多奇物，是以真名触发的了。”
　　“对吧，幼敌斯，你们也从来不会暴露彼此的真名的。”
　　幼敌斯和盖宇等飞升体，全都认可。
　　白柱沉吟道：“没错，宇宙中，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强者，都会懂得隐藏自己的真名。”
　　“灰帝真要无比自信，也不会隐藏自己的真名了，谁会平白无故让自己劣势呢？”
　　众人点头，他们想到了落马战旗。
　　此物呼名落马，还能制造专杀之力。
　　就算杀不了灰帝，也能防御啊。
　　被呼名之人，所有能力都对专杀者无效化，仿佛梦幻泡影，一吹就散，一碰就碎。
　　可以说有专杀之力，拿来保命也是一绝。
　　虽然深度不是很高，但只要被炎奴炼化，就能深度反超，直接变成成长型。
　　总之掌握了敌人的真名，绝对比不掌握要好得多。
　　更何况，灰帝是肯定知道炎奴真名的，甚至包括神洲所有人的真名。
　　这简直是没有一点隐藏余地的。
　　人家知道自己，自己却不知道人家的真名，多吃亏？
　　“小炎命已经杀上去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跟上去啊！”大天狗坚定道。
　　幼敌斯毫不客气道：“你们的实力，在那里动都动不了。”
　　“坚不可摧好说，我拥有‘云霸体’特性。”
　　“可以跟你们组队，共享彼此的体质，而我的体质效果包括绝对抗性、超速再生乃至心灵免疫。”
　　“但你们难道上去罚站吗？”
　　大天狗沉声道：“放心，我有逆天传送神通，还有纵地金光神通，不至于动不了。”
　　白柱看向他道：“在那里使用神通，难度太大，所以消耗也巨大。”
　　“至于纵地金光，根本就没用，外界物质的光速，在那里就跟蠕虫一样慢。”
　　众人一想也是，都说那里每一寸的引力强度，对他们来说都跟暗星似的。
　　外来的光速就是狗屁，会被重力锁死的。
　　大天狗认真道：“那腾云驾雾呢？”
　　“这是飞举神通，可以理解为绝对飞行，而且是利用环境中的云雾托举自己。”
　　“死寂星上的云雾，可不会受到多大的阻力，用神通操控它们带我们飞，无疑轻松很多。”
　　幼敌斯说道：“也不会轻松太多，消耗依旧巨大，因为云雾对我们来说太重了。”
　　“你操控它的行为本身，难度等价于操控可观测宇宙全部的星辰。”
　　“神通代价是巨大的，我可以承受这个消耗，你做不到。”
　　大天狗坚定道：“没关系，我还有回档神通啊。”
　　“可以反复进行能量支付，总能成功的。”
　　“无非是启动神通的速度慢很多，不能信手拈来。”
　　神通有别于法术，法术是用多少能量做多少事。
　　但神通属于代价支付型，可以一直消耗自身，直到足够启动神通发动自己想要的效果为止。
　　幼敌斯眯眼：“回档神通……的确逆天。”
　　“不过你的能量基数太低了，我赐你一场造化吧。”
　　说罢，他忽然法天象地。
　　巨大的光辉之躯，绽放出恢弘的光，最后全部的璀璨之色，汇聚于大天狗的头顶。
　　“呃呃呃啊啊啊！”
　　大天狗感觉有亿万星辰在自己体内爆炸，不多时，他的体量，近乎于一尊星团主宰。
　　而且是顶尖的那种，掌控了一座超星系团的全部能量！
　　大天狗不必担心无法驾驭，毕竟他有飞升之脑，而且开天境界非常宽广，对标的就是主宰存在，无非是前中后期的区别。
　　此刻他就连时空领域，都扩展到了星团级。
　　幼敌斯的这份灌顶，还加入了玄学成分，帮助大天狗真正的突破了。
　　路撒、珈隆、露宁都痴痴地看着他，这真是大造化，连跨两个大档次，立地成就星团主宰。
　　安欺生更是惊呆了，吼道：“还有吗？我会炎帝一百多种神通，能不能也赐我一场造化？”
　　幼敌斯斜他一眼：“有倒是有，这只是我十分之一的能量。”
　　众人心驰目眩，这能量也太多了。
　　虽然炎奴号称有用不完的能量，但有一说一，把整个银河所有人，包括炎奴，古往今来用过的能量合起来，也不够幼敌斯一个零头。
　　银河万族，那么多文明，那么多年下来，一个个号称能榨干星辰，可银河系还是那么璀璨。
　　一个银河系，就足够养活无数人，高消耗很漫长的时光了。
　　更何况一个超星系团，这个体量，大约是一亿光年范围内的所有星辰物质。
　　“你吞噬了十个超星系团？”罗阎盯着他。
　　幼敌斯笑了：“理论上是可以，但没必要这么做，时空中蕴含更多的幽能。”
　　“星神号称掌控可观测宇宙的全部能量，但难道他吃掉了可观测宇宙吗？”
　　“只需要提炼出十万份时空粒子就足够了。”
　　“我虽然不是星神，但只要能提炼出一份时空粒子，就可以拥有一片星群的能量。”
　　盖宇也在一旁笑道：“宇宙大爆炸所诞生的群星，只是这么一点点时空所转换的而已。”
　　他用两个手指夹了一条缝，那一点点间距内的时空，就蕴含着可观测宇宙全部的质量。
　　“要是所有飞升体，要靠吞噬群星来获得能量。”
　　“那这个宇宙早就暗淡了，你们将看不到一颗星星。”
　　众人一想也是，从来都是听说飞升体缺智慧，没听说缺能量的。
　　至少不会缺到，四处压榨群星来恢复自身。
　　相比起来，星空自然孕育的各个文明，对他们更有价值。
　　“还给你。”大天狗竟然同样绽放出璀璨的辉光，又重新将其注入给幼敌斯。
　　不过，他只交出了一半。
　　而就算拿一半，也没有全部到幼敌斯的手上。
　　似乎他来使用这种灌顶，中间有很多损耗，传输过程就血亏了好几个银河系的能量……
　　大天狗有点羞愧，只见他一个回档，再度恢复全盛姿态：“我再给你补。”
　　霎时间，又是一份超宏伟能量交给幼敌斯。
　　远处许多养殖文明的大能，看得心神俱震。
　　“你的回档，没有消耗的吗？”幼敌斯问道。
　　大天狗说道：“有消耗，我必须支付自身一半的能量，才能发动一次回档神通。”
　　“但回档之后，我就全盛姿态了，有百分之百的能量。”
　　“所以我等于没消耗，唯一的代价是‘发动回档神通前，必须保证自己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能量’。”
　　在场较低级的飞升体，都听傻了。
　　这算什么代价？这回档神通，简直超模！
　　代价与收获，根本不匹配。
　　安欺生一笑，心说这算什么，炎奴自己用这招，压根没代价。
　　这就看得出天道神通，和炎帝神通的区别。炎命体系里的神通，主要可以分两大类。
　　一个是各个文明原本天道制作的神通，归化后成了逆天神通。比如天罡三十六神通，功能上是没变的。
　　但还有一类，就是炎奴掌握的各种特性，通过炎命映照成了神通。回档、抗性、传送、勺子神通之流，都是如此。
　　这种‘炎帝本命神通’，一个个机制离谱，哪怕转化为神通多了些代价，也堪称超模。
　　大家看着大天狗，眼神火热。
　　作为全场唯一领悟回档神通的人，大天狗不可或缺。
　　炎帝本命特性有一个机制体现在他身上，就是最大的金手指。
　　接下来就简单了，以大天狗为能量中枢，以幼敌斯为灌顶机器。
　　众人开始了能量飞跃与境界突破。
　　大天狗把能量给幼敌斯，再回档，再给幼敌斯。
　　幼敌斯则灌顶给众人，还以玄学手段，提升他们的境界控制力。
　　“嗡！”
　　罗阎、路撒、珈隆一个个集体强化，能量与境界都在升华。
　　“哈哈哈！我成为星团主宰啦！”安欺生亢奋。
　　幼敌斯的玄学造诣太强了，想想也是，人家有随身天道……
　　另外幼敌斯的能量基数大，也是一个关键。
　　是以配合回档恢复，整个过程非常快。
　　顿时一尊尊星团主宰屹立当场，散发强烈的威势，震撼时空。
　　越来越多的反抗军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三观都差点震碎。
　　一群人搁这作弊呢？
　　能量你来我往，倒来倒去，越刷越多。
　　虽然奇物时代来临后，这种凭空增加宇宙质能的事时有发生，比如死寂星就是个典型例子。
　　但这般轻易与可利用，还是令人心驰目眩。
　　量产星团主宰？这对标泽塔文明，可是城主级。
　　他们当即也加入进来，对此幼敌斯并不犹豫，操作不停，不断地强化反抗军。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只要能灭掉泽塔，他什么都愿意做。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这份能量。
　　“诸位，不是开天境界，就不要来了。”
　　“你们受不了，会死的。”
　　幼敌斯淡淡说着，原来他的境界拔升手段，之所以效果那么好，还有开天境界根基强横的因素。
　　开天境界对标主宰级星灵，初期就是星河级，中期是星群级，后期是星团级，巅峰是星界级，大圆满是星神。
　　所以他这一手，等于把大家提升到开天后期。
　　但是一帮金丹，甚至连逆天修士都不是的人，也来凑热闹便是开玩笑了。
　　想要把他们拔升到星团主宰，各方面根基都差了档次，难度跟提升凡人没有好大区别。
　　而掌控力度、境界领域、智慧层级不到位，将这股能量给他们就是杀他们。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中依旧诞生了数以万计的星团级战力。
　　罗阎出言试探，将他们拉进谜语人频道。
　　很快发现，里面只有十分之一是太平军的转世体。
　　大部分，都是各个文明自己崛起的强者。
　　养殖文明真是人才济济，宇宙之大，天才豪杰无数。
　　每个文明都有其伟大的一面，像天狗文明那样布局深远的存在，每个泡泡世界都有。
　　他们的崛起，从来都只欠缺一个机会！
　　而如今开天境界放开，犹如大势席卷，一个个开天强者如雨后春笋般站出来，带领自己的文明反抗。
　　相反，初心是来引领他们的转世体们，大多都只起到辅助作用，如今有不少跟在这些豪杰身后，都还没有踏入开天境界呢。
　　“不可小觑宇宙豪杰啊。”罗阎感慨着，看向一名身躯广阔如巨神海般的生灵。
　　这是沈乐陵，她也赶来了。
　　此刻在谜语人频道中询问：“炎奴呢？”
　　罗阎说完事情经过，最后道：“……炎奴与人战至九重天，那地方我们轻易上不得，得做足准备才行。”
　　说罢他将死寂星的情报公开。
　　如今数万开天后期，星团级强者，再配合与幼敌斯共享无敌体质，足以杀入死寂星。
　　沈乐陵有些恍然道：“难怪……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妖体本源，突然拥有巨大的潜力。”
　　“而且还在越来越强，只要我将本源激发，加持于现在的巨神海之躯，蛮力与体魄都会飞跃。”
　　众人一愣，在谜语人频道说：“哦？”
　　“你是先天第一妖，本源也都是炎奴共生给你的，所以这是炎命大道的上限在提升的缘故。”
　　“他的体魄，在飞速进化。”
　　大家很快就能想到这样的情况，什么宇宙第一绝地，炎奴此身何处不相宜？
　　他一定可以适应这种极端环境，甚至可能激发出了新的机制。
　　……


第588章 超模锻炼
　　九重天上，死寂星中。
　　炎奴正躺在一片巨大的沙漠中，纹丝不动。
　　当然，他不知道。
　　压力太大了，让他感觉背负了群星，不仅动弹不得，他甚至都看不见外界。
　　炎奴很不服气，什么情况？
　　难道他死了？不，他其他感知，还是能感受到，周围有很多物质，是砂砾。
　　却一个个如奇点似的将时空压得塌陷，重量还奇大，仿佛一粒沙如一世界。
　　“好特殊的环境，是奇物的效果？”
　　他尝试炼化那些砂砾，将其同化进体内，这样他就可以获得那些物质的特性，但是这些砂砾深度不小，显然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就在炎奴等待与琢磨之时，突然一阵刺激袭来。
　　他冷不丁感觉好像有人击碎了自己的头颅。
　　“嗯？”
　　“我被爆头了？是库斯吗？”
　　“的确是凤凰斩的感觉。”
　　炎奴挨了那么多次凤凰斩，都很熟悉了。
　　库斯应该就在附近，这家伙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奇物环境中。
　　这个环境的压制力是全方位的，他的自愈能力依旧强势奏效，但竟然都变得非常缓慢。
　　毕竟每一个粒子的运动，都仿佛拖着一片星辰。
　　以至于，头颅迟迟恢复不好。
　　当然，回档肯定可以无视这个环境，强制身体回到全盛。
　　此神技，相当于包含强制恢复身体所有伤势，恢复所有能量，祛除所有负面状态等功能合一。
　　不过炎奴没急，过了一会儿，果然又是一道斩击。
　　他的手臂断了，不多时腿也断了，胸腔又被捣碎。
　　库斯似乎在疯狂地破坏他的身躯，随后停下，并没有让他彻底磨灭，而是保持这副全身稀烂的状态。
　　紧接着，炎奴身上的数学圣火，也被其召还消失了。
　　“这家伙，是觉得这种环境下，我的自愈速度极慢。”
　　“如果能把我打成稀烂，我可能就无法思考，继而无法使用回档，一直保持这副无威胁的状态？”
　　“他不知道，我即便形神俱灭，什么都没了，也照样可以思考吧？”
　　炎奴可以像注视者一样，永远清醒。
　　当然，区别在于，他也可以睡觉。
　　睡觉，思维断片，都不是必须的，而是他的功能。
　　但是在别人视角，灵魂与肉体被打烂，总不可能还能正常思考吧？
　　再加上这环境镇压，等于炎奴就废掉了，一直处于混沌而无法作为的状态。
　　“停下了，是走了么？”
　　“这家伙能自由行动吗？不行，我也得动！”
　　炎奴不服。
　　当即全力地激发力量，想要移动。
　　打成烂泥了又如何？他不需要全身完整才能发力。
　　可是太重太重了，他身上每一颗粒子，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
　　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动，还是动了一点的。
　　“就只能动这么一点？关闭死亡模式看看。”
　　炎奴由于无消耗，所以也不知道，动这么一点，用了多少力气。
　　当即关闭无消耗，再尝试一次。
　　“呃啊啊啊！”
　　他心里发狠，极力挣扎，很快将所有能量与力气都耗尽。
　　前所未有的空虚萦绕着他，他脱力了，而这么多力量，竟然只是让残躯微微晃动了几下。
　　而且光躺着，身体本身就会不断地消耗能量。
　　在过去，这点消耗是微不足道的，可现在似乎放大了无数倍。
　　以至于他在不能量刷新的情况下，自动回气的部分都被压榨，始终保持在力量见底的脱力状态。
　　“泽塔人这是用全宇宙镇压我了吗？”
　　“不过，我的力量竟然暴涨了这么多？”
　　炎奴开始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不惊反喜。
　　因为刚才耗尽全身能量地挣扎，并不是毫无收获，炎奴还是能体会到，自己的力量暴涨了一大截。
　　是‘绝对自然属性’出现了提升。
　　这是刑杀苍天，成为天帝后，从约书亚那里获得融入自然规律的能力，然后将自身所在的自然规律共生炼化。
　　导致他个人的自然能力，比如视觉、说话、蛮力，都成了特性，能够脱离出宇宙自然规律，单独提升。
　　可以理解为全宇宙所有人共用一套自然规律，而炎奴单独一套。
　　当初他能在真空中震吼，就是因为他的声音规律都被他练到‘原子密度低到方圆一里只有一个原子，也能传播声音’的强度。
　　同理，各项自然属性，也都能这样增强。
　　不过，反复使用下，提升的幅度很小，感觉是鸡肋。
　　除了声音规律，有明显提升效果以外，其他的比如体魄蛮力什么的，锻炼起来都很慢，而且是越练越慢。
　　这感觉就跟正常人锻炼身体一样，刚开始练肌肉特别有效果，练到后面就陷入停滞。
　　相比起来，玄学能量太好用，炎奴九成九的战力载体都是什么仙气、法则之力、玄学火焰之类的。
　　抛去这些，单纯的蛮力还停留在打爆陆地的层面。
　　所以翻个几千几万倍，又有何意义？有这时间把玄学能量堆上去，效果只会更大。
　　然而现在，他全力挣扎之下，力量竟然飞速暴涨。
　　虽然还是动不了，但这个提升幅度太惊人了。
　　“感觉现在，只靠蛮力就堪比星团主宰。”
　　“全力一拳下去，电磁力会传遍一整个星系团，将其震碎……”
　　炎奴很快估算出，刚才自己这番耗尽能量的挣扎，所提升的蛮力有多恐怖。
　　这太离谱，终于确定为何以前提升慢了。
　　因为没有压力！
　　自然属性的锻炼，不是反复地用就能突飞猛进的。原来提升基数，是以环境阻力为基准，百分比提升的。
　　如果一直在对自身而言正常环境下说话，提升效率极低，就算将全身的能量都因震吼，而练到耗尽……则也仅仅提升微不足道的一点。
　　反观，如果在物质密度极低，声音无法传播的地方说话。
　　则就以环境阻力为基准，每次练到能量耗尽都会有巨大突破，估算了一下，大概是其百分之一。
　　基数对象一变，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提升，从在太空发不出声，到渐渐地开始有声音，再到最后可以发出仿佛在正常环境里传播的声音。
　　整个过程，依旧只需要耗尽一百次。
　　效果极度显著，强度不知道翻了多少倍。方圆一里只有一个原子都能正常震吼，那这份震吼，在神洲大气环境下得有多恐怖？
　　亿兆原子会沸腾，以极端剧烈的形式振动，传播这一声吼。
　　整个星球都会震成齑粉，烟消云散……
　　这个机制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特别极端的环境，帮助他进行这样的锻炼。
　　“难怪只有声音规律提升得快，因为我之前一直在太空里。”
　　炎奴本以为，自然属性不会再有用了。
　　没想到还有如此极端的鬼地方，这简直太棒了。
　　“现在这鬼地方，我全属性都能得到锻炼。如果我能在这么极端的地方，把肉身属性，磨练到如同活在外界一样。”
　　“那我出去之后，什么招数都不用，光靠体魄，就足以有托举星空之力。”
　　“速度，也能轻易的超越光速。”
　　炎奴心里呢喃，是的，光速也是可以超越的。
　　要知道他锻炼提升的，可不只是个人属性，而是个人自然规律。
　　除非有绝对特性打破规律。否则世间所有人，都是在规律框架内提升属性强度，再强也要遵循规律。
　　但是炎奴，却是带着‘框架’一块锻炼。
　　其他所有人共用一套自然规律，哪怕是星神，哪怕能掌控星空所有能量，也要遵循光速上限。
　　但是炎奴单独一套框架，还是可成长的，倘若把自身的物质运动规律提升两倍，那么他的光速上限就是别人的两倍。
　　以此类推，他理论上，是没有极限的。
　　这不是打破规律，而是他和所有人压根都不在同一套规则下。
　　二话不说，炎奴马上恢复能量，身体紧绷，开始不断地发力。
　　他把很多能力都关闭了，纯粹以身躯的电磁力对抗压力。
　　就是要靠自己的蛮力，站起来。
　　一开始，这太微不足道了，感觉就像是全身都焊进了铜墙铁壁中，拼命挣扎，却挣扎不了一点。
　　不过没关系，练得就是这个。
　　一次又一次后，适应进度以百分比提升。
　　这意味着他的力量、速度、体魄、恢复等一系列能力，都在蜕变。
　　每一次，都堪称爆炸性成长！
　　“很好！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在这里活蹦乱跳了。”
　　炎奴一旦沉下心做一件事，马上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体力耗尽，就用刷新恢复。回档是不行的，所谓回档，是回到过去的自身状态。
　　战斗的时候用它恢复能量很方便，但锻炼得进食。
　　如今动都动不了，炎奴也有办法，神农鼎特性直接在嘴里生成草即可。
　　当然，还有更方便的……刑天状态。
　　只要他用生命系法则滋养治愈自己，同时又禁止自身修复，则法则之力会视同进食般，触发能量刷新。
　　当年在庐山洞天，无头炎奴就是无限刷新能量的状态。
　　如今正好，库斯将他头颅打碎，全身也打得稀烂，只要故意不真的修复破损，能量就可以不断恢复。
　　配合锻炼，炎奴的提升进度稳步前进。
　　百分之二、百分之三……一直到百分之二十。
　　当炎奴对环境压力，适应到百分之二十，他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星界主宰。
　　超模，彻头彻尾的超模。电磁力传播的上限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应该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嗯？”
　　突然，炎奴受到的压力暴增！
　　有东西，压在他的身上。
　　“是砂砾……哇，好重啊。”
　　炎奴全身沉重无比，身上落了几把沙子，就仿佛一片片星辰压在皮肤上。
　　虽然眼睛没了，但他依旧看得见，电磁感应范围也在不断提升，周围的一切都引入眼帘。
　　他看到库斯就在他不远处，用神珍铁之躯，铲起砂砾埋在他身上。
　　“喂，库斯，你这是要把我埋了？”
　　此刻突然说话，吓了库斯一大跳。
　　“什么？你还能说话？”
　　他搁这有一会儿了，炎奴都没说过话，他认为是说不了。
　　毕竟外来者，在死寂星说话，都属于超能力了……他甚至都看不见，观察周围，都得靠时空领域和玄学感知。
　　而由于时空蜷缩，所以他的时空领域都被压得范围极小，只能看清周围几百丈范围。
　　更何况，他还打烂了炎奴头颅与身躯。
　　没想到炎奴那残缺的胸腔，依旧爆发出中气十足的声波。
　　这如何不让他震惊？
　　炎奴笑道：“说话而已，我还能站起来呢。”
　　说着，他惊坐而起，如同诈尸！
　　“卧槽！”库斯向后一倒，差点滚下沙丘。
　　“你能动啊？”
　　他急忙退后，按照他的估计，以炎奴的面板实力，是动不了的。
　　“神通么？是了，你还有回档能力，可以不断消耗能量来行动。”
　　库斯很快想到这样的操作，难怪炎奴躺了一段时间，这是需要支付的能量太多，一次都付不完。
　　所以神通的前摇，都会特别长。
　　不过对于他的猜测，炎奴却笑了。
　　他体魄紧绷，暗藏着爆发力。
　　双手撑地，腿微微一曲，微微颤抖。
　　就这样，他低着头，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竟然有压力这么大的地方……”
　　“你真是个好人呢！”
　　库斯惊异：“你站起来又如何？就算是我原来的身体，也能做到。”
　　“如今就更不用说了，凤凰梭与不灭黑铁，都是在死寂星一定程度上可以不受影响的事物。”
　　库斯有神珍铁之躯，自然不会在这里死去，乃至于他还能飞行。
　　因为神珍铁虽然会受到引力牵引，但精神力对它的操控优于一切。
　　而且任何一块神珍铁，都是一样重的，且在任何环境都不变，所以神珍铁实际上是不受额外重力影响的，永远表现为十斤。
　　当然，精神力会受到环境影响，所以除非像库斯这样，本来就附着在神珍铁上，否则光外放精神力连接上去，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同理，凤凰梭也是这样，他的凤凰星云斩，在这里依旧可以展现。
　　可使用它，却很累，太重了。
　　库斯每一击，都几乎要把自己榨干，所以只把炎奴打残就停下了，改用死寂星的沙子掩埋炎奴。
　　毕竟就算泯灭炎奴又如何？让奇物消失，可能出现像之前重生为数学圣火一样的变故，万一重生成死寂星岂不是操蛋。
　　反正都动不了，已经废了，静等死寂星抹杀他即可。
　　却没想到，炎奴保持清醒，还能站起来。
　　“沙浪！”
　　库斯神珍铁之躯抓起一把沙子，就往炎奴身上撒。
　　轰得一下，炎奴又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沙漠上。
　　重！太重了！
　　还没有完全适应环境的炎奴，感觉遭受了群星冲击。
　　这些沙子压在身上，等于又增加了环境压力，炎奴锻炼提升的系数，更大了。
　　“原来周围长这样，真是奇特的地方……”
　　“背负些许砂砾，就如同背负了群星。”
　　“太棒了，来来来！再多来点！”
　　炎奴大笑着。
　　库斯以为他嘴硬，又泼了几铲沙子：“怎么样！死寂星之沙，重若星系。”
　　“压在身上，不好受吧！”
　　炎奴被沙子压倒了，躺在沙漠中，大半个身子都被埋住。
　　可紧接着，他又坐了起来：“还不够，再来再来！”
　　库斯又将砂砾镇压而下，炎奴又倒，随后再起。
　　如此反复，仰卧起坐，不亦乐乎！
　　“就这？铲快一点！你没吃饭吗！”


第589章 人形宇宙般的肉身
　　库斯感觉不对劲了。
　　炎奴十分自信，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事。
　　甚至明显很亢奋，仿佛很爽快，眉飞色舞都不带掩盖的。
　　此神情库斯见过，之前在宇宙中大战，被凤凰梭狂砍时，对方也是这样。
　　“你竟然可以在死寂星自由行动？”库斯惊问。
　　“有何不可？”炎奴俨然不在乎这种普通的死寂星物质镇压了，虽然一把把沙子跟星系冲击似的，但炎奴却硬顶着这些无比沉重之物，仰卧起坐。
　　这一幕看似滑稽，实则惊悚。
　　“不够重，不够重！再多一点！”
　　炎奴的催促太气人，库斯吼道：“好好好，喜欢被活埋是吧！”
　　他语气一厉，只得再消耗精神力，令神珍铁极速展开，越来越大。
　　神珍铁面积越大，精神力消耗越多，之前在外面，他能不断由三维之神补充。
　　可到了死寂星，请神就不好使了。
　　外放的精神力也要承受巨大重力，等于请神过程中，就不知道要额外损耗多少倍精神力，用来传输。
　　来到这里，泽塔人近乎无根之萍。
　　所以他重新将黑铁之躯缩小，本以为随随便便就能镇压住小炎命，哪曾想对方突然清醒过来，还展现出巨大的力量。
　　随着压在炎奴身上的沙子越来越多，而他还在不断起伏，库斯就知道，这家伙的实际力量，完全可以在死寂星自由行动了。
　　到底什么样的神通，库斯没看出来。
　　可若是堪比宇宙之重的沙子，压在他身上呢？
　　“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沙浪。”
　　库斯的黑铁身躯再度如巨神兵一般，仅仅耸立在那，在炎奴小不点般的视野中，就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色长城。
　　其下半身一阵变化，变形为风车状的巨大翻土铲。
　　横在眼前，每一片螺旋桨叶都长达万里，深深插进沙漠深处。
　　“噗嗤！”
　　巨大翻土铲如履带般转动，掀起惊天巨浪。
　　数之不尽的沙子扬起又落下，狠狠砸在炎奴所在区域。
　　哗啦啦，炎奴瞬间被淹没。
　　而这还没完，翻土铲转动不休，沙浪一重接着一重。
　　沙尘暴如同海啸，肆虐大片区域。
　　待一切尘埃落定，早已经看不见炎奴了，那里是一座高耸的巨大沙丘。
　　金字塔型，边长十万里，比一颗行星还大。
　　若再算上重力，它实际上比整个宇宙的星空合起来，还要重。
　　“无敌泽塔人，是可以在死寂星上战斗的。”
　　“这里，也是我的主场！”
　　库斯冷冷说着，等了良久，沙漠金字塔也没动静，便松了一口气。
　　镇压住了，对方肯定是压在下面动不了。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了，等就行，保险起见，等一天。
　　这样再翻开沙子，对方定然已经意识抹杀死寂。
　　“先缩小黑铁之躯吧，这状态消耗太大了。”
　　他呢喃着正要再缩小己身，突然一怔。
　　猛然盯着沙丘，只见其剧烈震颤，随后有节奏的起起伏伏，上下抖动。
　　“啊？”
　　库斯很诧异，这是什么情况？
　　“顶起来了？”
　　库斯很快发现，这是炎奴在下面举着沙漠金字塔仰卧起坐。
　　“开什么玩笑？竟然能把沙丘整个举起来？”
　　太诡异，哪怕炎奴冲出镇压，库斯也不会这么震惊，他手段多得很，换别的就是。
　　可眼前的景象太违反常规，就算是力大无比的神通，也不可能举起这么庞大的一堆沙子啊。
　　沙子应该会散掉才对，是怎么整体举起来的？
　　“库斯，太轻了，还是太轻了！”
　　“还给你！”
　　炎奴大笑着，终于彻底站直了身体。
　　小不点的身躯，高举双臂，稳稳撑起边长十万里的巨大沙丘金字塔，这场面，异常恐怖。
　　更恐怖的是，他把金字塔砸过来了！
　　“咻！轰！”
　　库斯被砸得飞起，仰头倒在沙漠中。
　　身上镇压着金字塔，凝而不散，沉重无比！
　　都砸脸上来了，仔细感知，库斯终于看出端倪。
　　“是电磁力？”
　　“超级超级……巨大巨大的……电磁力？”
　　他骇然了，竟然是纯粹靠电磁力拉住了所有沙子，才导致其凝而不散，如磐石般坚硬。
　　电磁力是带电荷物质之间的排斥与吸引，所有摩擦、弹力、张力、推力、压力……都是这股力的体现。
　　物体间的碰撞和接触都得靠它，乃应用范围最广的自然力，通常所说的‘力量’，都是在指它。
　　只要足够大，且控制得足够精细，可以把任何物体都凝固，每一个原子都焊得死死的。
　　难怪炎奴能举起松散的沙丘，脚下也没有因为沉重，而陷入沙漠里。
　　这其实是简单的电磁力运用，本身没什么。
　　可这里是死寂星啊！
　　任何举动都要承受巨大压力和阻力，在这里举起一颗星球大小的重物，难度相当于举起整片宇宙星空。
　　可炎奴不光举起来了，还有余力将其凝结成一块，扔过来。
　　“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它超出了可观测宇宙所有电磁力的总和！”
　　库斯一阵变形，从沙丘底下抽出身体。
　　感觉不可思议，对方之前肯定没有这么庞大的力量，若是有，早就该用了。
　　毕竟这是什么概念啊？他拥有理论上将可观测宇宙所有星辰都捏在一起的电磁力，星神想做到这点，都不知道要存多久的能量。
　　“哈哈哈，没有人能镇压我！”
　　“来啊！继续，你不会就这点手段吧？”
　　炎奴纵身一跃，跳起百万里。
　　这力道，这速度，让库斯炸毛。
　　“超光速了啊喂！”
　　“嘭！”
　　炎奴一拳，石破天惊，空气都发出轰鸣，席卷成激流伴随着他，划破苍穹，留下炽烈的轨迹。
　　狠狠砸在库斯的脸上，整个人都洞穿过去。
　　黑铁之躯留下一个大洞。
　　“草草草……”库斯心中警铃大响。
　　本以为到了死寂星，炎奴要被压制，没想到还是这么强，甚至好像更离谱了。
　　“纯粹的蛮力，真的是纯粹的蛮力……”
　　“你根本……就没有使用神通？”
　　库斯不理解，这力量哪里来的呀。
　　“梆！”
　　炎奴凌空猛踹空气，如同踩到金刚铁板！
　　反作用力推动着他，瞬间折射！锐角转向！
　　“轰！”
　　当场一个头槌撞上库斯的胸膛，又是一个窟窿。
　　得亏库斯现在是神珍铁之躯，不然他必然炸开！
　　这头槌，如宇宙爆炸般恐怖！
　　“哈哈哈，还是喜欢这么战斗。”
　　炎奴笑得像个孩子，在高空横冲直撞，轰鸣声不休。
　　整个人到处冲击、折射，搅得大气混乱，沙漠风暴不止。
　　这一幕，像极了早年间，还只有几千年功力的普通武者时期，横空烈轰般的战法。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纯粹的蛮力，不可能有这么强的表现！”
　　“超模了！这绝对超模了！”
　　库斯极力追问，炎奴此刻可不是像死神一族那样，特权式的无视压力，而是力量强大到硬抗了！
　　这不合理，超出了自然力的极限。
　　“嘻嘻。”炎奴终于回答他。
　　“因为我的世界观，在你之上！”
　　“啊？？？？”库斯一头雾水，感觉问了白问。
　　世界观在他之上？什么意思？他们不在一个世界里吗？
　　不过他还是看出来，这肯定是个新的特性。
　　之前完全没体现过，可这到底是什么特性？
　　在死寂星仿佛没有受到压制一样，不，受到了，可很快就活蹦乱跳，如同适应了似的。
　　“适应？”
　　“对，之前你还没有这么大的力量，但是在死寂星的压制下，你适应了环境，体魄强到足以无视的地步！”
　　“你……你这是绝对适应！”
　　库斯惊吼，终于道出了炎奴的能力。
　　炎奴笑道：“你看出来了呀？没错，我是……”
　　“你竟然连绝对适应都能学会，这可是炎帝的主特性……你的深度，比炎帝更高！”库斯激动到颤抖。
　　炎奴一怔，还有这种角度？
　　他忍不住撇嘴道：“喂！你是傻子吧！”
　　库斯激动情绪瞬间消失，拍打脑壳。
　　“是啊，我真是傻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拥有绝对适应，深度还比炎帝更高，那岂不是比炎帝威胁还大！
　　连炎帝都阻止不了，更何况这家伙？
　　他们招惹了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跑！”
　　库斯咻的一下逃窜，同时外放一道通讯：“帝皇！帝皇！”
　　他知道，这完全不是他能对抗的敌人了。
　　四天王都不够格，必须由统御者亲自出马。
　　然而，炎奴一个闪身，一把抓住了那道通讯！
　　是的，他抓住了精神波动。
　　“什么！”
　　“摩擦力超纲了啊！”
　　库斯心都凉了，他第一次见到自然力，以这么纯粹的形式，反过来碾压玄学力。
　　这个世界，又开始讲科学了？
　　他感到绝望，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进入死寂星，他受到的压制很大，想联系上层维度不是那么容易的。
　　精神力或者其他什么通讯能量一旦外放，就会被极端环境压制蜷缩。
　　传播每一寸，消耗都是难以计量的倍数。
　　更关键的是，由于时空太过扭曲，所以一切瞬间传送的玄学也都无效，所有通讯都有传播过程。
　　他是拼着巨大消耗，也要通知上面，发出这些通讯。
　　可尽数被炎奴拦下来，甚至是徒手抓取，这一幕给他的心灵冲击是巨大的。
　　“梆！”
　　炎奴以超光速，硬追上了库斯，一个劈腿将他砸进土里！
　　“嘭嘭嘭！”
　　库斯巨大的黑铁之躯，沉重地落入沙漠中，掀起沙尘暴。
　　冲击波与狂沙，如瀑布般向四方扩散，波动阵阵。
　　库斯万分依赖神珍铁，若不是寄生此物，他早死一万遍了。
　　“帝皇！”
　　库斯再发通讯，乃是一种极其隐晦的玄学能量。
　　却还是被炎奴感应到，一巴掌拍碎。
　　“怪物！”库斯崩溃。
　　此刻炎奴的这具肉身，太惊人。
　　爆发力、摩擦力还有坚韧程度，都达到了无法测量，超出界限的地步。
　　非要说的话，他现在就像是一尊人形宇宙，而且比可观测的三维宇宙更大。
　　这怎么打？星神来也得挨揍。
　　“我不信这你都能拦截！绝对传音！”
　　库斯直接启动了一个特性，这种地方，想把情报瞬间传递出去，也只能靠绝对特性了。
　　然而他的举动，逃不过炎奴的眼睛。
　　虽然是绝对特性，导致炎奴不能拦截，可炎奴能察觉到库斯放出了什么。
　　“啧！”
　　炎奴知道不能拦截，哼哼一声。
　　这一声含怒而出，用尽全力，惊世骇俗，似乎是意图打乱通讯内容。
　　“没用的，此乃绝对传……什么！”
　　炎奴的声音太过巨大，以至于反而万籁俱寂，连库斯说的话都被掩盖。
　　大音希声，沙漠都震颤起来，空气更是搅得一团糟，剧烈震动。
　　与此同时，四十九重天。
　　隐藏起来的泽塔四天王，接到了库斯的绝对传音。
　　“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
　　“轰！”
　　爆炸，开天辟地般的波动，席卷整片时空。
　　泽塔天王仅剩的三名，在一瞬间被冲击，全身都震碎。
　　化为基本粒子，充斥于方圆百万里，疯狂振动传荡。
　　不仅是他们，四十九重天的一切，都被摧毁了。
　　炸成一片粒子云雾，云雾上下抖动，有节奏的扭曲变形。
　　此时此刻，泽塔四天王的身躯与周围环境内的一切物质，共同在震荡出一个声音。
　　“啧！”
　　死了，三位大王，接了个传音，当场被一声‘啧’给震死了。
　　这正是炎奴在库斯传音里哼的那一声，在死寂星都能震荡沙漠，更何况正常宇宙空间？
　　到了这里，表现力大到离谱。
　　良久，声波消尽，一团粒子云雾汇聚起来，重新形成一名小灰人。
　　他是泽塔四天王中最强的一个，名曰欧斯。
　　拥有强大的不死性，别说被震成基本粒子，就算是尽数抹消，意识也不会死，能自动重生。
　　这是最纯正的那类不死特性，跟炎奴的原初本我有异曲同工之妙，至少功能上是这样。
　　相比起来，其他三位王虽然都有很多不死特性，但却有某些限制或前提。
　　谁也没想到，库斯传来的情报有毒，堪称宇宙爆炸！
　　还是定点传输，直接送到他们灵魂里，当场秒杀了两名泽塔天王！
　　“库斯！你在做什么！”
　　欧斯大怒，不知道九重天的情况，毕竟那里的死寂星已经‘破格子’。
　　炎奴之前精神力突破天际，都看不见九重天有什么，一片漆黑。他其实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一直在等库斯的好消息。
　　没想到，等来了一波恐怖的声波，直击灵魂，震荡爆杀。
　　这是什么鬼能量，他不知道，但确实是库斯传来的。
　　难道说，这家伙飘了？在奇蛋之灵死寂后，得到了奇蛋身躯为武器，实力大涨，觉得自己可以当主人了，继而调转矛头……
　　刺王杀驾？
　　……


第590章 自寻死路
　　炎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突破限制。
　　已经完全不能用过去的世界观去衡量，全属性达到了可观测宇宙自然力总和的两倍以上。
　　库斯真的感觉自己扛不住了。
　　他在被暴打，根本没一丁点反抗之力。
　　一个人，要怎样去对抗全宇宙？
　　所有的反击，就跟挠痒痒似的，炎奴扛两下，都不带晃动的。
　　肌肉一紧，电磁力锚定，身体就仿佛扎根在时空中似的。
　　反手一拳，能把死寂星的沙漠，都砸到汽化，掀起千重浪。
　　“这里的环境压力，我已经彻底适应，甚至还犹有过之。”
　　“毕竟之前被星球大的沙丘镇压，如同额外负重。”
　　“也就是说，我还有进步的余地，只要承载更大的负重就行。”
　　“这里的重力巨大，背负越多的物质，锻炼效果就越好。”
　　炎奴心里满是欢喜，同时手下不留情，将库斯的身躯已经泯灭大部分。
　　反观库斯苦不堪言，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赢，只能硬挨。
　　不过他心里还有希望：“总算是将情报送出去了，这是大敌，又一尊无解之劫现世。”
　　“已不是我能应对的，接下来，就交给四天王与帝皇了。”
　　轰隆，就在他苦苦支撑之际。
　　忽然有人出现，分布在沙漠各处，但都相距不远，显然都是同一位置区域升上来的。
　　嘭嘭嘭，出现的众人，足有十万余，但却纷纷倒下，一头栽进沙子。
　　“小炎命！你还好吧？”大天狗支撑着想站起来，却是浑身抖个不停。
　　炎奴挠头：“我还好啊，倒是你们行不行啊？”
　　原来率先来这里的，是反抗军中的强者。
　　他们集体强化到星团主宰顶峰，更有幼敌斯与盖宇这样的星界主宰。
　　放在外面，这是一股惊人的战力。
　　可到了死寂星，全跟蠕虫似的，在沙子里摸爬滚打。
　　也就幼敌斯与盖宇能稳定站直、行走。
　　“竟然是你们的支援先到了……有这么多人可以在死寂星存活……体质共享么。”
　　“幼敌斯，你背叛泽塔，想清楚了吗？”
　　库斯虽然被炎奴打到求饶，但见到这群人，还是嘴硬。
　　幼敌斯冷漠道：“泽塔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有资格获得宇宙众生的忠诚。”
　　这话说得何等有道理，泽塔可谓哪哪都德不配位，别人心甘情愿当忠犬，才反而是不正常的。
　　库斯一边挨打，一边傲然道：“当然是帝皇给我们的自信！”
　　说罢，忽然高处一道光打下。
　　那是降临之光，一名黑铁外骨骼之躯的小灰人，落了下来。
　　“欧斯大王！”库斯亢奋。
　　来了，终于来了，最强天王降临了，果然消息传到了。
　　他当即爆发出全部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划破空气，冲向欧斯。
　　“大王，你收到我的传音了吗？他……”
　　库斯一边飞一边说，却见欧斯怒不可遏，迸发一道血色精神力。
　　此精神力不仅强得离谱，还不可阻挡，在死寂星环境下都能瞬间传播，一下子将库斯的黑铁之躯操控。
　　库斯顿时不能动了，被他骤缩到三尺大小，落到欧斯的掌心。
　　“大王，您这是干什么！”库斯愕然，没想到欧斯大王降临，第一步先把他拿下了。
　　欧斯冷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啊？”库斯茫然。
　　欧斯扫视全场，见到炎奴以及十万叛军，发现情况并不如他所想。
　　“竟然还没镇压此子？你在做什么啊，库斯。”
　　库斯心里憋屈：“大王，我尽力了，真的镇压不住他啊。”
　　“死寂星还有镇不住的人？”欧斯冷笑着，也没有放任敌人，当即头顶呈现出一块石碑，咻得一下，飞到炎奴的头顶，当头镇压而下。
　　炎奴没躲，被压了个正着，顿时整个人趴在沙漠上，根本起不来。
　　“好重！”炎奴惊愕，这股镇压之力更巨大，比环境还大无数倍，难以计算。
　　幼敌斯一眼认出：“这是星辰界碑，镇压之力，等同于所在的天体。”
　　“配合死寂星，堪称无物不镇。”
　　众人骇然，死寂星已经够恐怖了，没想到泽塔还有个星辰界碑。
　　它在哪个星球，其镇压力道，就相当于那个星球的全部质量。
　　对于很多纵横星海强者而言，此界碑的威力算是鸡肋，毕竟最重的天体，他们也能推动。
　　可好死不死，这世上还有死寂星这种鬼东西。
　　两个奇物一搭配，顿时不得了。
　　死寂星的重力，配上死寂星自己的质量，两者合一，惊世骇俗，堪称是宇宙第一镇压物。
　　其重量，就算用太阳当计量单位，也是个天文数字。
　　“喏，这不就镇压了吗？呵呵，你不会是想养寇自重吧，库斯。”欧斯幽幽道。
　　尽管叛军还在，跟他之前的猜测有出入。
　　但他依旧觉得，库斯已不可信。
　　毕竟两名天王陨落了，哪怕论迹不论心，库斯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算是意外刺杀，那也是刺杀。
　　而且库斯未必没有点别的心思，养寇自重，借机暗害天王，谁知道呢……
　　库斯急道：“您是来对我问罪的吗？我做了什么？我对主人忠心耿耿啊。”
　　欧斯压抑怒火：“你的传音杀死了两位王者，你还问我在做什么？”
　　库斯骇然，什么？还有这种事？
　　是了，绝对传音时，炎奴冷哼了一声。
　　那一声极度恐怖，在死寂星都震荡得沙漠与大气沸腾，足以说明其威力。
　　到了正常时空，轰杀泽塔四天王也不是不可能。
　　但四天王，个个都有众多特性，竟然因为一道传音，就陨落了两个吗？
　　开什么玩笑！那声音竟然连物理免疫都挡不住？深度很高吗？
　　可就算如此，四天王不能有点别的防范吗？叛乱到了这种地步，天王们不会依旧是常态吧？
　　“不是我干的，那是小炎命的声音，他的体魄已经强到超模……我只是想传递情报，我没想到他的声音会这么强。”库斯解释着。
　　欧斯却冷漠道：“够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回头再跟你算账，接下来不需要你了，我会亲自解决叛乱。”
　　他还不至于现在就当着敌人的面给库斯定罪。
　　说着，已经将矛头直指幼敌斯等人。
　　他的威压极大，黑铁之躯又能随意行动，向前一步，唰唰唰，众多飞升体的人格崩溃，智慧暴跌。
　　可听了他的话，库斯脑海里嗡嗡的，什么？大王亲自解决？
　　要是欧斯早这么干，他只会兴奋，然后在一旁呐喊助威。
　　可此一时，彼一时了！
　　他已经看出来，炎奴的绝对适应，这可不能随便刺激啊。
　　没看到因为死寂星的环境，导致冷哼一声，都震死两大天王吗？
　　现在天王级，不够看了啊。
　　这时候欧斯出手，岂不是送吗？打不死只会让其更强。
　　星辰界碑？疯了，镇压之举更不可取！他适应了死寂星环境，体魄暴涨，还给他负重？
　　“住手啊！大王！此子不可力敌，快去请统御者啊！”库斯吼道。
　　但是欧斯却拿他当武器，瞬间又展开其身躯，化作遮天蔽日的黑幕之刃。
　　而他本人，也是无敌泽塔人状态。
　　一时间，一尊黑色小灰人，屹立在沙漠中，手持星系大小的黑幕巨刃。
　　阴影都如太阳系那样辽阔，视觉落差极其惊人。
　　随手一击，横扫亿万里，威不可挡。
　　“请统御者？那道灭世音波，的确厉害，但要抵御，办法还是多得很。”
　　“若非信任你的传音，两位兄弟也不会死。”
　　“如今泽塔四天王，只剩我一人，今日我若不亲手解决这颗蛋，世人还道我泽塔无人，只知道靠帝皇呢。”
　　欧斯十分自信，尽管已经两千年没有出过手。
　　可他的特性，实在是太多了，岂能还没打，就认怂？
　　泽塔四天王，死得一个比一个憋屈，他必须把面子打回来。
　　“轰！”巨大黑刃，横扫八方。
　　一大群人躲闪不及，都被扫中。
　　尽管他们都有绝对抗性，可这一招，似乎不只是劈砍，还蕴含一种概念打击。
　　“嘟嘟嘟！”
　　只一刹那，扫飞的反抗军强者，都消失了。
　　罗阎大惊：“被瞬间击杀了？连真灵都无？这是什么特性！”
　　幼敌斯吼道：“放心，他们没死！只是被斩掉了今天。”
　　“啊？斩掉了今天？”大天狗等人诧异，这是什么效果。
　　斩杀时间吗？
　　罗阎和杜宇等魔道，瞬间理解。
　　有的，这种奇物是有的，花音的时间幽灵就是。
　　只不过是以代价出现，被幽灵吞掉时间，那么这段时间里，世界上就压根没这个人。
　　自从归墟里救出花音后不久，她便消失了，至今为止已经半年时间。
　　可以说，这种特性，是一定程度上，最猛的一种消除目标的手段。
　　道理很简单，没有人有时间方面的抗性。
　　也没有发现，能抗拒时间的奇物。
　　或许有，但反正在场的所有人，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识过。
　　“都消失吧！尔等罪人，今日不必存在！”
　　欧斯黑色魔刃，继续挥砍，而大多数人虽然能在死寂星生存，但却并不灵活，做什么都要付出巨大努力，根本躲不过一尊天王强者的打击。
　　“完美替身！”关键时刻，幼敌斯忽然发动了一个神通。
　　瞬间一道道光，笼罩众人，大家身上出现重影，好像不止一个自己叠加在那。
　　黑刃劈砍上来，只是消除了一层重影。
　　同时间，人会瞬间传送，出现在远方。
　　“哦？”欧斯收刀，他的斩击竟然被幼敌斯，用一个神通就给破了。
　　这是典型的技巧性克制，不参与深度对比。
　　幼敌斯冷声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泽塔四天王，我都研究透了，原本想亲自解决你们四个。”
　　“却没想到，还未出手，已经死了三个……”
　　毕竟是最顶级的飞升体，他反叛可不是一拍脑袋就上，一直都在筹备。
　　长期研究、钻研泽塔强者的弱点，并且记录他们的奇物，再利用随身天道，设计克制的神通。
　　不是所有奇物的效果，都那么完美的，有的时候，很简单的东西或者举动，就能破解。
　　这一点魔道之人，都深有体会。
　　而智慧人格众多的飞升体，无疑是这方面的高手，而幼敌斯，又是昔日跟许多泽塔强者交过手的人，情报富足。
　　两千年下来，足够他钻研出很多奇物的弱点，或者找到其触发的盲区，然后加以针对。
　　“就剩你了，欧斯，既然你镇压了小炎命，那么你就有我来亲自消灭！”
　　幼敌斯一步踏出，自信无比。
　　欧斯听了，猖狂大笑：“啾啾啾，就凭你？”
　　“你以为我还是两千年前的我吗？”
　　“耶梦的橘色果实，就在我的手中。”
　　幼敌斯脸色一变：“什么？你们杀了耶梦？”
　　欧斯冷笑：“这家伙变成了虚空暗裔，倒是杀不干净了。”
　　“但杀她一两次，夺她的奇物，还是简简单单的。”
　　显然，他口中的橘色果实，很不简单。
　　拥有这个出乎了幼敌斯的预料，急忙对罗阎等人说：“你们得帮忙，我没有万全把握了。”
　　“那橘色果实是什么？”罗阎问道。
　　幼敌斯沉声道：“我不知道，但耶梦曾用它逼退了灰帝，迫使灰帝放弃杀死耶梦。”
　　“古往今来，有很多星神，不光我们维度，很多维度都有。”
　　“可现如今，这些古老星神，就剩下耶梦了，你就知道这含金量！”
　　罗阎肃然，这肯定是不得了的奇物。
　　“好，我们听你指挥。”
　　幼敌斯强调地说：“要用全力！我指的是，真正的全力！”
　　罗阎心里一惊，他知道幼敌斯强调的这个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让他们，不要装了，得拿出全力来，身为炎帝势力的真正强横之处，都得展现。
　　终于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泽塔四天王死了三个，但那是大意。
　　如今仅剩的一个欧斯，刚一降临，就轻易镇压了炎奴，还展现出各种强大特性，和深不可测的实力。
　　的确不能再心存侥幸，得全力以赴，否则若是遭重，悔之晚矣。
　　罗阎看向众人，眼神交流。
　　可就在他们决议展露虫甲之际，突然一声声震动袭来。
　　顿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一个方向。
　　那是星辰界碑！
　　此刻炎奴扛着界碑，站了起来！
　　光站起来的动静，就把沙海都掀开，吹得众人纷飞，用了神通才站定。
　　待尘埃落定，以炎奴为中心，方圆百亿里，呈现出一个大坑。
　　炎奴咧开嘴，将星辰界碑吸在背后，如同扛着一块棺材。
　　“好好好，这个够重！真是好东西！”
　　他大加赞赏，根本没有把界碑放下来的意思。
　　而欧斯在风暴中稳住，岿然不动，但手中的黑幕之刃却脱手，插在沙漠上。
　　那是库斯，脱离欧斯之手后，他顿时又活跃起来，好像失去了压制，嘶吼道：“大王！不要镇压他啊！”
　　“嗯？”欧斯皱眉。
　　“强制移动的神通吗？”
　　他现在还以为，这是某种特性克制了星辰界碑，毕竟后者只是镇压力度大而已。
　　欧斯盯着炎奴，很快恢复淡然。
　　扛着星辰界碑站起来，不算什么，他也有特性可以做到。
　　“难怪库斯镇不住你，也好，那就亲手击溃你好了。”
　　“小炎命，你不是有绝对消化吗？来，有本事打死我。”
　　欧斯是泽塔文明第一强者，有着自己的傲气。
　　库斯惊愕道：“等一下，欧斯大人，你没有收到我的情报吗？”
　　“嘭！”
　　炎奴一拳，已经穿透了欧斯胸膛。
　　速度太快了，欧斯愣在那里，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直接被这一拳打懵了。
　　“啊？”欧斯惊愕，急忙转过身。
　　可是整个人却又被踢飞，大片身躯撕裂开，倒飞出数百万里，最终撞上一座沙丘。
　　沙粒纷飞湮灭，星际尺度的沙尘暴肆虐，欧斯的黑铁之躯还在倒退，犁出一条深十亿里的沟壑。
　　要不是有神珍铁之躯，他早死一万次了。
　　这时候，欧斯才反应过来，惊吓得手忙脚乱掏出一块寒冰手套，附着手臂表面。
　　他完全没想到，有人能在死寂星，拥有如此快的速度，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
　　“我有绝对减速！”
　　“这时代谁还用拳头？你这是自寻死路！”
　　欧斯没时间想太多，触发了一项绝对减速特性，直指炎奴。
　　然而却没什么效果，只因那只是残影。
　　真正的炎奴已经杀到了他侧身，狠狠地一击侧踢。
　　“轰！”
　　他再次翻飞，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太快了，开什么玩笑！在死寂星重力下‘扛着死寂星’，然后以超光速侧踢？
　　这速度快到超纲，以至于，他虽然有绝对减速特性，却根本对不准炎奴，触发不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绝对减速，在绝对的速度面前，像个笑话。
　　“大王，他有绝对适应啊！”库斯嘶吼。
　　欧斯大王惊骇：“什么？难道说此子是炎帝假冒的？”
　　库斯一愣，还有这种角度？
　　“不，他是复制了炎帝的适应！”
　　库斯依旧坚持己见，可欧斯已经不想听了。
　　管他是谁，有绝对适应，那他在干什么？他竟然跟绝对适应者过招！
　　跑！快跑！快去请统御者！
　　欧斯虽然还有很多手段，却束手束脚，不敢用了。
　　只得极力地要展开自己的黑铁之躯，放大为巨神兵。
　　可是太晚了，之前炎奴被镇压，他没有第一时间变大，此刻已经没有机会。
　　“嘭嘭嘭！”
　　炎奴踢完一脚，绝对消化湮灭大片，身不停歇。
　　飞跃欧斯身躯后，突然一个锐角折返，手臂划着弧线又锤了回来。
　　“咻！”
　　这回是斜切，手刀与欧斯夹角四十五度，威力比任何刀锋都可怕。
　　直接切开了欧斯巨大的身体，并且巨大的力道，压着欧斯狠狠撞击沙漠。
　　让欧斯脚下的沙漠在高压下变得白热化，化作高温浆流，乃至蒸发。
　　这片沙漠，覆盖方圆数十万光年，向下也深达五百光年以上。
　　此刻出现巨大沟壑，贯穿了沙漠，高温浆流绽放出来，如同猩红的血液流淌。
　　“轰隆隆！”
　　电磁力逐渐传荡整个星球，死寂星都被这一拳撼动了。
　　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没有人的力量，可以撼动死寂星！
　　毫无疑问，仅仅这一拳的余波，就会惊动整个星球的生灵。
　　“……”见识这煌煌巨力，虽然欧斯黑铁之躯感受不到，但他能看出来。
　　此刻欧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幸好他没有眼珠子……
　　顾不得许多，他急忙又掏出一面镜子，此乃反作用镜，所有遭受到的力量，都会完美反作用于对手。
　　虽然这很可能触发适应，但此刻毫不犹豫地使用，只希望自己能喘口气。
　　可是根本对不准，炎奴打疯了，速度越来越快。
　　“噢噢噢噢噢！”炎奴声动九天，声波都以光速传荡。
　　光影更不用说了，就看到周天八方，到处都是炎奴。
　　或拳打，或脚踢，甚至还有头槌。
　　各个方向都有炎奴的残影，往往是一眨眼，就多出一大堆。
　　完全找不到炎奴真身，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只觉得在看幻灯片。
　　最终，欧斯的神珍铁之躯，化为乌有。
　　真身被迫出现，这个更脆弱，没了神珍铁，他连拳风都扛不住。
　　当炎奴打出一万拳时，欧斯就已经彻底湮灭，硬生生被轰成渣了。
　　不过他有复活，当即又凝聚出身影。
　　可这有何用，原地又死去，周围的罡风，就好像是死亡之风，刚活就死！
　　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死亡速度，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
　　而这种完美的复活，次数似乎是有限的。
　　渐渐的，欧斯已经不再复活，彻底消失了。
　　但炎奴似乎是打得太快了，太忘我了，以至于敌人都陨灭了，他还在闪烁连击、横空烈轰。
　　大地不断震荡，越来越剧烈，已经出现星体错位，陆地沉陷等诸多可怕景象。
　　大天狗急忙提醒：“快收了神通吧，他已经死了！”
　　“哦？”炎奴停下，左顾右盼。
　　“这就死了啊？他想减速我时好像说了句话来着，我打得太急后面没听，他说了什么？”
　　幼敌斯与盖宇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盯着炎奴：“他……他说你自寻死路。”
　　炎奴挠头：“哦。”
　　……


第591章 灰帝的关键时期
　　人与人的世界观并不相同。
　　炎奴的自然规律在宇宙之上。
　　一通酣畅淋漓的拳打脚踢，泽塔最后一名天王陨落了。
　　欧斯神珍铁之躯，都被打到湮灭。一身奇物，大多数都没用出来，可谓死得憋屈。
　　“欧……斯……大……王！”库斯在远处撕心裂肺。
　　他快疯了，为了守护文明，他从头战到尾，却眼睁睁看着文明引以为傲的底蕴，从城主到天王，全部葬送！
　　泽塔四天王，全折了！
　　早知道炎奴这么强，就不该他来平叛，当直接请命统御者。
　　就算统御者都不能击败敌人，文明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们文明纵深极大，是肯定可以跑的。
　　现在倒好，高层几乎被一锅端了。
　　“不，不可以。”
　　“我还能做什么……我还能怎么办……”
　　库斯极力思考，盯着欧斯陨落之处，猛然间想到什么。
　　他还有操作余地！
　　虽然欧斯死了，但是欧斯的大部分奇物都没有动用，乃是时空镶嵌在神珍铁上的，就类似他现在的状态一样。
　　神珍铁虽然完全销毁掉了，可是上面附着的夹缝时空，并不会消失。
　　而是存在于时空乱流中漂流！
　　也就是说，此刻这附近的时空乱流里，有个奇物宝库！几乎会永远流窜在乱流中，不见天日！
　　当然，那是在无人打捞的情况下，库斯自有办法找到这个宝库，乃至于能将其引导到自己身上，故而继承欧斯的全部遗产！
　　有了这个，那他的底蕴必不亚于四天王。
　　虽然拥有如此多奇物的欧斯，在炎奴面前照样被暴揍而死，但他是大意了。
　　“若是我继承这些，应该还是能操作的，应该吧……”
　　库斯有点不自信，但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当即身躯颤动起来，有一股时空之力向冥冥中蔓延，全力搜索什么。
　　可是，太困难了！
　　这里的环境太极端，他无论释放什么，控制起来都会极其吃力。
　　“糟糕，我的能量都见底了。”
　　“帝皇保佑，天道保佑，一定要找到啊！”
　　库斯前所未有的专注，小心翼翼地使用自己仅存的能量。
　　为此，他放弃了一切行动，依旧插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根本都懒得逃跑。
　　反正要是拿不到那奇物宝库，他必死无疑。
　　此时此刻，库斯拼尽全力，操作拉满。
　　另一边，众人汇合，震撼于炎奴的战绩。
　　“四天王，这就死光了？”盖宇都难以置信。
　　幼敌斯更是有些失神，他为了这一战，准备了太多，结果才刚开头，炎奴就砍瓜切菜般全解决了？
　　“小炎命，你这是什么神通？”
　　“这可是死寂星啊，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甚至更强了？”
　　大天狗等人询问，真心不解。
　　虽然之前欧斯和库斯，提到了什么绝对适应，但他们并不了解炎帝。
　　炎奴笑道：“没啥，就锻炼了一点点力量。”
　　众人无语：你管这叫一点点？你力量这么大，宇宙知道吗？
　　倒是罗阎等人恍然，并不是太意外。
　　只是发了一份资料，告知他关于死寂星的事。
　　“这可不是一点点啊，这是超越了可观测宇宙总质能的天体。”
　　炎奴看完资料，辅以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解，很快了解死寂星的种种。
　　“死神一族，老死不相往来，却反而无比和谐么，有点意思……”
　　炎奴略有所思，死神一族有多强，他并不关心。
　　倒是其社会状态，让他颇为关注。
　　大家各过各的，生活无忧，也就不需要社会的存在。
　　或者说，大家只需要精神社会，不需要物理上的联系，如此，也就不会有实质的瓜葛。
　　死神一族，是他迄今为止见证宇宙诸多文明后，唯一一个接近太平景象的文明。
　　相比起来，宇宙其他地方，充满了压迫与奴役，战争与毁灭，苦难与抗争。
　　越是强大高级的文明，反而越是如此。施加给下层的枷锁，就越是沉重与无解。
　　如桃花源般的死神一族，倒是给了炎奴灵感。
　　“原来大家压根不见面，就不会有纷争了。”炎奴说道。
　　“嗯？”罗阎一惊。
　　急忙道：“可不是这么简单，任何文明，乍一看，都是美好的。”
　　“金乌若是真的灭亡，那我们所记住他的，就是其辉煌的发展与昔日的强盛，还有无奈落幕时的傲骨与牺牲。”
　　“但深入一扒，就会发现它肮脏的一面，实质上隐藏在光辉如烈阳般外表下的金乌，是银河最具压迫与黑暗的文明之一。”
　　炎奴斜了眼路撒。
　　路撒的转世体一颤，在谜语人频道飞速说道：“昔日的文明早就在泽塔的摧毁与奴役中覆灭，现在是新生的金乌文明，我们遵循的是您的太平秩序。”
　　炎奴对他一笑：“我知道呀，反正规矩在那，我本人是希望你们永远都能走出地府的。”
　　“而无论是如今在地府的罪人，还是已经出来的，过往都有我挽回，未来都由我背负，不用担心。”
　　“我要的是永恒的太平，所有人都幸福。”
　　他们交谈着，其他人听不到。
　　幼敌斯说道：“现在，四天王全灭，就剩统御者了。”
　　盖宇补充道：“三维之神也很难缠，解决掉他们，泽塔文明基本就覆灭了。”
　　炎奴好奇：“还有灰帝呢！”
　　幼敌斯一怔：“虽说理论上，灰帝还在，泽塔就有再起的一天。但其实灰帝不属于泽塔文明，他早已超脱，自己一个人就是一个文明。”
　　“相反，泽塔是他的附庸、奴隶、创造物。就好像我们可以说天狗文明属于雷影，但不能说雷影是天狗文明的……”
　　“所以注视者、贪食者、性别守护者等帝皇群体，其实都不属于泽塔文明的概念。唯一的例外，是统御者，他是专门安排坐镇泽塔的。”
　　“一旦众城主、四天王、三维之神、统御者都陨落，泽塔文明就基本亡了。”
　　众人惊愕，没想到灰帝不是泽塔文明的。
　　或者说，他是个上级文明存在，就好像众多文明附庸泽塔一样，泽塔整个是灰帝的附庸。
　　只不过也是唯一的附庸，再加上诸多帮助，所以旁人眼中一直将灰帝与泽塔文明视为一体。
　　炎奴喊道：“难道我灭了泽塔，灰帝还不会出现吗？”
　　幼敌斯摇摇头道：“泽塔文明跟灰帝的差距，比养殖文明和飞升体之间还大！”
　　“看来你们真不明白，什么叫超维啊。”
　　“这么说吧，多元三维宇宙，在灰帝眼中就是一个数学矩阵，是直接可以书写，或者说蚀刻到任何四维载体上的。”
　　“一旦蚀刻完，就等于又创造了一片多元三维宇宙……”
　　神洲众人骇然：“什么！”
　　魇梦镜沉吟：“果然是这样，三维的一切在超维者眼中，如同一段数据，除了奇物，都并没有多少价值。”
　　“一旦超维，缘分皆尽，就算泽塔文明尽数覆灭，他再造一份就好了，充其量完杀的事物，无法再现。”
　　“灰帝带领泽塔人崛起，建立偌大的帝国，留下了太多底蕴，还有分身庇佑，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当灰帝超维的那一刻，他身为泽塔人的缘分，就已经尽了。”
　　幼敌斯又道：“其实也不尽然，如果是我，肯定缘尽，但灰帝这人是很护短的。”
　　“所以灰帝会不会降临，正常情况下是不确定的，又没有试过……可能来，也可能不放在心上，没人敢赌。”
　　“不过现在这个时期很特殊，我可以确定，他不会降临。”
　　众人听晕了，正常超维者，肯定不会管三维的事。但灰帝又不是正常人，对泽塔有极大的爱护，所以又可能来。
　　“时期特殊？什么意思？”
　　幼敌斯解释道：“灰帝在炼化天道，正是关键时刻，一旦成功，整个宇宙都要尽在掌握，他不可能半途而废，管三维的屁事。”
　　魇梦镜一怔：“炼化天道？据我所知，他不是要‘合道’吗？”
　　盖宇和幼敌斯等强大飞升体，都笑了：“哈哈，相信这个说法，就有点天真了。”
　　“我们都没把天道放在眼里，何谈灰帝？”
　　“灰帝要成为宇宙的主人，怎么会只是合道那么简单？他必然是要成为天道之主！”
　　众人一想，确实如此，这才合理。
　　越是了解灰帝，越是接触泽塔，就越觉得奴役天道，才是灰帝的性格。
　　合道？成为天道的意识，掌控整个宇宙，同时恐怕也要受到天道一些规矩的约束。
　　灰帝但凡有办法能炼化天道，就肯定不会选择合道。
　　“天道无形无质，他怎么炼化？”炎奴好奇。
　　炼化？他也会啊，但凡天道敢出现，他都不至于到处奔波斩杀文明与天道的联系。
　　幼敌斯说道：“炼化是我猜的，但八九不离十。至于怎么炼，用什么炼，我就不知道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要炼化天道，首先就得进入合道进程。”
　　“正如你们所说，天道无形无质，总得先找到它、接触它、囊括它。”
　　“而合道就是最好的机会，那个本质、那个概念体必然会出现，与宇宙真命天子相融。”
　　“总之，进入合道状态，就是炼化天道的必然条件之一。”
　　“所以泽塔人的说法，也一直都是‘合道’。”
　　众人推敲着，暗自点头。
　　这就要看灰帝够不够厉害了，他但凡有炼化天道的手段，那么此刻所谓的合道，肯定其实是暗藏杀机的。
　　甚至可以干脆认为，灰帝既然现在开启了合道进程，就肯定已经有办法炼化，不然他没必要这么急，可以等有办法的时候再合道。
　　盖宇肃然道：“所以现在，绝对是灰帝最关键的时刻，三维一切事都比不上这件。”
　　“这个时期，也绝对是推翻泽塔最好的机会，而没了泽塔的阻碍，我们才可能超维，再去阻止灰帝。”
　　白柱主宰冷漠道：“就算没了泽塔，我们也超不了维度，不然虚空早就超维了。”
　　众多飞升体哑然，大家都知道维度之路断绝的事。
　　幼敌斯坚定道：“事要一步步做，总有办法。”
　　“灰帝能做到，我们未必做不到。”
　　“总之，先离开这，杀上至高天。”
　　这时，白柱指着库斯道：“你们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个人？”
　　幼敌斯等顶尖飞升体，没把库斯放在眼里。
　　但底层飞升体，可是深恨库斯，毕竟这是他们唯一长期接触到的泽塔高层。
　　“我来解决他！”
　　炎奴闪身上去，拳影重重，消灭着神珍铁。
　　同时精神力夺权，让库斯的黑铁之躯越来越小。
　　“喂，放弃反抗了吗？你咋不跑？”
　　炎奴有条不紊地做着，就是要花些时间。
　　因为之前欧斯把库斯当武器，化作巨大黑幕之刃。
　　而对黑铁之躯来说，面积就是生命。
　　“不对劲，这家伙在干什么？”幼敌斯很敏锐地察觉到库斯行为的诡异。
　　他真的毫无反抗，似乎在专心做一件事，比逃命都重要。
　　“时空检索，难道说，他能找到欧斯的奇物宝库？”盖宇察觉到了时空冥冥中的异动，顿时率先反应过来。
　　不过，这仅仅是垂死挣扎。
　　炎奴动作极快，已经飞速将库斯的黑铁之躯打到极小。
　　“快点！再快点！”
　　“好！成了！”
　　库斯倾尽全力，终于在最后一刻，融合了奇物宝库。
　　霎时间，四天王的奇物向他展现，显然随着其他天王的陨落，欧斯那里几乎聚集了四天王所有的奇物。
　　“永冻星云！”
　　库斯在即将被彻底湮灭掉黑铁之躯时，闪电般用出一件奇物。
　　对于天王的奇物，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早已设想好了拿到手后的破局之法。
　　那就是巨大的永冻星云。
　　此物是泽塔人常用的奇物，但都是召唤一部分永冻物质使用。
　　而此物的本体，掌握在天王的手中，此刻直接被全部拿出来。
　　说是星云，但其实是因为绝对零度物质不断吸热增殖，同化外物，而变得跟一片星云一样大。
　　实际上，是直径两光年的一坨绝对零度物质，且因为绝对运动静止，所以也绝不会变成其他形态。
　　它永远保持这个温度，一切热量都向它坍塌，理论上，终有一天整个宇宙都会被吸成绝对零度。
　　一切万物最终都会变成它，成为永恒不变的零度基态。
　　当然，这个时间会非常漫长，毕竟宇宙空间太空旷了。
　　不过此刻，在死寂星，它会展现极快的同化速度。
　　毕竟这可不是真空，而是一颗物质富集的行星。
　　轰然间，一颗巨大的星辰降临而至，白色的螺旋纹路，在极速吸取周围的光与热。
　　虽然在死寂星，依旧保持球状，可却被重力瞬间施压，狠狠砸在沙漠上。
　　炎奴与库斯顿时被拍下去，包括反抗军众人也不例外，全部被掩埋。
　　白，所见一切都是纯白。
　　这不是绝对零度物质自己的颜色，而是它表面所有聚集的能量的颜色合一，理论上它本身应该是不放射一点热的纯黑。
　　“跑！”
　　库斯趁机逃窜，神珍铁之躯，可以保证他不受绝对零度影响。
　　再加上他使用了一件绝对穿透万物的奇物，此刻在白色的巨星中徜徉。
　　反观其他人，本来就在死寂星行动很勉强。
　　此刻两光年直径的巨星压下来，更是动不了了。
　　若非幼敌斯的体质抗性深度够高，共享给大家，恐怕所有人会在一瞬间，同化为绝对零度物质。
　　不过，炎奴早就无惧绝对零度了。
　　还没等库斯跑太远，就听到巨大的笑声传来。
　　回过头，身后是炎奴哈哈大笑，已经站直了身体，单手将这颗白色巨星举了起来。
　　乃至于还轰得一下，拍打起来，摆脱重力向上飞起老高。
　　最后又沉重的落下，炎奴趁机飞起接住，然后再扔。
　　反复拍打，跟拍气球玩似的。
　　“他的力量越来越大了！”库斯心中凝重、焦急。
　　炎奴之前能被砸倒，主要是因为他是负重状态，背上的界碑就有死寂星的重量。
　　猛然间多出一颗直径两光年的巨星，当然受不住。
　　正常情况下，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星球，永冻星云其实都可以排在死寂星的后面，成为宇宙第二大星。
　　这结合死寂星重力，也是不得了的压力。
　　但炎奴却飞快适应，短短时间，就举重若轻。
　　不过，炎奴却始终适应不完，一会儿抛得起来，一会儿又抛不起来。
　　这颗绝对零度之星越来越大，重量在剧烈膨胀！
　　同化！周围环境中的物质，在不断地被冻成绝对零度。
　　这就是库斯的用意，理论上，绝对零度物质，会把整个死寂星都转化成自己。
　　最后化为巨大的‘绝对零度死寂星’。
　　当然，这个过程最快也得是亚光速，实际上从将近两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当年入侵死寂星一战，泽塔就用过永冻物质作为武器。
　　只不过死寂星太大了，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同化完，甚至还早着呢。
　　仅仅在几个地区，制造了几千光年的零度环境，且还在扩大，是当年入侵战争给这颗星球留下的特性创伤之一。
　　……


第592章 时间抗性
　　库斯是被迫扔出永冻星云的。
　　这东西无限增殖，不断同化死寂星物质为己身，意味着它会越来越重。
　　相应的，炎奴背负它，力量也会越来越大。
　　可没办法，库斯必须要永冻星云遮天蔽日的体积，和无法看穿的性质，为自己制造机会。
　　“他拿到了之前那什么王的奇物么？”
　　炎奴举着永冻星，后者在手中越来越大，好似一颗膨胀的超大白色光弹。
　　由于太过巨大，都看不到边。
　　所以从下方的众人视角来看，炎奴此刻仿佛撑着天。
　　幼敌斯淡定道：“这家伙的奇物我都知道，除了那橘色果实。”
　　“这便将情报都传你。”
　　炎奴接受着情报，脚下踩着空气，步步升高，已经屹立在亿万里高空。
　　他双目炯炯有神，闪烁金色电光，扫视远方，却没有看到库斯的踪影。
　　“人呢？他升上去了？”
　　神洲等人皱眉：“不会让他跑了吧？”
　　幼敌斯平静道：“跑不了，用数学圣火带回来就是了。”
　　“而且在死寂星的地表，是无法升维的，这里超出了时空界限。”
　　“想要冲出九重天，必须在地下启动升维才可能成功。”
　　这话一听就懂，正常九重天的时空就直径一千万光年。
　　而死寂星超出了这个范围，仿佛水漫出了格子，这里看似有时空，实则是死寂星不讲道理的延展。
　　在这片不合理存在的时空内，根本就不存在其他维度，是独属于死寂星的地方。
　　所有多维相关的技术、能力都无效，炎奴的精神力都看不到其他重天，仿佛这里就是全世界。
　　除非回到‘格子内’，对应到死寂星，就是挖到地下深处。
　　要多深，取决于它超出了多少。
　　假如现在死寂星直径已经是三千万光年，那他们得下潜至少一千万光年，才能回到格子内。
　　炎奴说道：“可我检索数学圣火，也找不到他了。”
　　他头顶冒出火，光怪陆离，却没有如之前一样，将库斯抓来。
　　众人诧异：“什么？还真让他跑了？什么奇物，把数学圣火都屏蔽了？”
　　炎奴回忆情报：“是‘眼见为实’吗？之前我看不到四十九重天的天王，就是因为有这件奇物。”
　　幼敌斯双目暴凸：“我说他跑不掉就跑不掉。”
　　“炎帝的绝对监视，只要见过，就绝对能看到，如同直视。”
　　“而‘眼见为实’能防范一切扫描，唯独防不了直视。”
　　“我就算用神通，都能见到他。”
　　幼敌斯身上金光灿灿，使出逆天神通，眼球跟两条石柱似的，插出老远。
　　炎奴也同样如此，顿时直视到了库斯。
　　“原来在这，哈哈哈，跟我来！”
　　他奔踏如飞，双脚踩在空气上，震颤出大片闪电裂纹。
　　别说这里有大气，就算只有一颗电子，炎奴都能踩着它冲锋。
　　“跟上我！”
　　炎奴掌托巨星，背负界碑，如一道赤色闪电划过沙漠。
　　同时他伸手一抓，众人就仿佛被强大的飓风裹挟，周围的空气也闪烁出电光。
　　咻！
　　他们爆冲而出，速度都飙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只感觉周围的景色飞速闪过。
　　若非有抗性，身体恐怕都要被巨大的压力挤爆掉。
　　流光似电，堪称神速。
　　恍惚间，他们已经越过了沙漠，来到一片崇山峻岭。
　　目光所致，山峦叠嶂，影影憧憧都看不到尽头。
　　“库斯，你跑得很快嘛！”
　　炎奴来到隐藏起来的库斯身边，当头就是一脚。
　　准确地说，他只是脚落下去，减速而已。
　　可即便如此，威力也足以震碎方圆无数山脉。
　　力道以超光速传播，周围山体与大地寸寸碎裂，爆出粉尘，遮天蔽日。
　　库斯也躲不掉，无奈硬抗，身体被踹到的地方当场消失。
　　“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我。”
　　幼敌斯紧随其后到此：“我说过，四天王的奇物，我都已攻略，你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也好，我还没出力，四天王就全灭了。”
　　“如今你既然继承了欧斯的一切，我就把你当欧斯宰了便是。”
　　说着他对炎奴道：“把他交给我来处理，你们速速去地心升维，杀上至高天。”
　　炎奴笑道：“还是我来吧。”
　　他闪电般急速连斩，手刀坚不可摧外加无物不斩，速度快到无法反应。
　　库斯不断变大，但完全不及炎奴的消灭速度。
　　“别挣扎了，我赶着去宰你们的神。”炎奴笑道。
　　库斯嘶吼道：“我的神，已经来了！”
　　他现在就如困兽之斗，但他还不愿放弃。
　　手上提着一根蛇形绳索，另一端好像连着一副项圈，但隐没入时空，看不到真面目。
　　此刻猛然一拽，轰隆！
　　突然之间，苍穹变色，灰蒙蒙的能量遮蔽了整片天。
　　有怪异的蛇躯在云海里翻腾，不见头不见尾，只能看到中间，好像亿万锁链在天上纠缠，又好像无数触手在云海里搅拌。
　　整个死寂星的气压，瞬间飙升。
　　那是何等一个庞然大物，躯体似乎也有千万光年的尺度，此刻突然降临，几乎把半个死寂星都包裹了。
　　而它也受到巨大的重力拉扯，压制而下。
　　在众人眼里看来，这就是天塌了。
　　不过众人在炎奴高举的绝对零度巨星下，如同巨大的屋檐下，倒是不受影响。
　　可死寂星其他地方，都被天塌般的身躯砸得山河破碎。
　　“三维之神！”库斯咆哮着，他竟然是把泽塔文明的神灵，给拽到了死寂星。
　　之前所有泽塔人借用力量的目标，神术云端的源头，万种法则的化身，星尊级存在，灰帝抽取高频维度差缔造出不朽神体。
　　此刻如被项圈拴着的野兽般，拉扯到众人眼前。
　　没人能看到它的全貌，太大了，除此之外，它实则还蔓延到其他象限。
　　本来就在九重天存在，只不过不是凤凰星群的九重天。
　　此全频带三维圆满者，如一团概率云，九重天的身躯，可以在任何一个星系的九重天出现。
　　当然，在死寂星这种鬼地方，是没法召唤的，也没法请神借力。
　　库斯也是无奈，只得用天王的真神项圈，强行将其拽到这里。
　　“库斯，你没有资格牵绳！”三维之神闪着光坠落，向库斯发出怒吼。
　　库斯知道他没资格，但事已至此，都越权了，干脆越到底。
　　“神灵，你不懂！为了文明，我百无禁忌！”
　　“现在，给我执行死手指令！”
　　库斯语气坚定，手执锁链，强行号令。
　　“遵命。”三维之神泽塔斯，顿时变了语气，空灵而无情。
　　“环绕地核，击碎这颗星球，这是唯一且最后的命令。”库斯下了个奇怪的命令。
　　唰！炎奴速度极快，一手已经把那项圈绳捏在手中。
　　“这玩意儿就是操控三维之神的奇物吧，嗯？”
　　只见绳子一软，另一头竟然断了。
　　炎奴拽过来，发现是个空项圈。
　　“我放你自由了，如果这次任务后，你还活着的话……”库斯麻木道。
　　炎奴一把抓住库斯，不断泯灭：“原来你们连自己的神灵都奴役，泽塔文明可太真实了。”
　　库斯淡淡道：“天神项圈是无法控制同一个人的，他会遵循最后的死手指令，不断摧毁这颗星球。”
　　炎奴奇怪：“为何不让他攻击我？”
　　库斯低沉道：“就当是尽量避免你适应吧……”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死神一族了。”
　　众人恍然，他们的动静肯定惊动死神一族，而如今三维之神都杀来了，还不惜代价摧毁这颗星球。
　　死神全族都会愤怒，必然全力阻止。
　　盖宇说道：“库斯的命令中，包含一个环绕地核，这不光是让三维之神拦住炎奴他们进入地核，也是为了让死神一族防守在地核一带。”
　　“我们这些外来者，会被一概当做泽塔入侵者的，而进不去地核，我们就没法升维上去。”
　　库斯似乎放弃了抵抗，任由炎奴湮灭道：“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想杀就杀吧。”
　　炎奴毫不客气，终于彻底摧毁了神珍铁之躯。
　　库斯的本体跌落而出，如同待宰的羔羊。
　　可就在大家以为他放弃抵抗之时，突然他一指迎向炎奴，要和炎奴的拳头对碰。
　　唰！炎奴消失了。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放弃！为了文明，我到死都不会放弃的！”库斯大笑。
　　罗阎等人大惊，沈乐陵怒视他，一条天河从口中喷出。
　　库斯反手一斩，虽然砍得很慢，但却极为自信。
　　幼敌斯闪身而出，拦住了沈乐陵，推开天河。
　　“他手上附带时间之刃特性，别被他斩掉时辰。”
　　他依旧很淡定，看穿了敌人所有手段。
　　“你既然看出，为何不提醒小炎命！”众人激动道。
　　幼敌斯笑了：“我提醒了啊，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躲开的？这孩子太莽，习惯硬碰硬。”
　　“我若不说，他现在已经消失了，至少明天才会出现。”
　　众人一愣，这话什么意思？炎奴难道没消失吗？
　　只见唰得一下，炎奴又回来了。
　　一脸笑意：“这斩却时间真厉害，我的一具化身，完全联系不到了，如同没有了一样。”
　　库斯脸色难看：“你竟然躲开了？”
　　幼敌斯冷冷道：“不光躲开了，我还让他留下一具分身，故意接你这招，看看能不能适应。”
　　“对于绝对适应者而言，有一部分适应，就等于全体适应。”
　　库斯脸色仓皇：“你你你……”
　　幼敌斯凝视他：“为了消灭四天王，我准备了两千年，模拟了亿万种欧斯他们对奇物的运用，穷尽了所有可能，并制定攻略，就是为了今天。”
　　“没想到，都没用上，他们就死光了。”
　　“不得不说，你比泽塔四天王强多了，挣扎了这么久，还召唤了古兰巴托，但也依旧没有超出我的预计。”
　　“多谢你放他自由，现在你可以安息了。”
　　“哦不，你还有个机会，在三千六百亿条路线中，你只有一个再苟活一天的办法。”
　　说着，幼敌斯不理他了，看向炎奴。
　　“怎么说，有多出什么能力吗？”
　　炎奴咧嘴：“嗯，已经有了，来来来，再砍我一刀！”
　　库斯人麻了，没想到不仅没把敌人斩消失，还让他适应了。
　　绝对适应，第一下可以奏效，他赌得就是这一下，结果没击中正主。
　　顿时有些癫狂，挥手劈在炎奴身上。
　　唰！炎奴消失了。
　　“诶？”众人惊愕，啥啊？没抗住？
　　幼敌斯都一怔，不过很快，炎奴又出现。
　　“过去多久了？”炎奴问道。
　　“三息。”罗阎说道。
　　炎奴点点头：“哈哈哈，我懂了。”
　　说罢，他又消失，这回没人砍他，自己消失了。
　　随后又出现，如此反复，一会儿存在，一会儿不存在。
　　“我有时间抗性啦！”
　　罗阎追问：“什么情况？你去了哪里？”
　　炎奴摇头：“我哪也没去，就仿佛在原地，你们是不是看不见我？”
　　众人都点头。
　　炎奴笑道：“但我看得见你们，我好像旁观者一样看着你们时间流逝。”
　　幼敌斯恍然道：“原来如此，正常来说，被斩掉今天，那么今天就没有这个人了。”
　　“从身体到意识，下一刻就是明天。”
　　“任何绝对清醒、心灵抗拒都没意义，就好像一条匹炼，中间剪掉一截扔掉，然后将另外两段接续起来。”
　　“对于被斩掉时间的人而言，他的时间始终是连续的，只是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多了一天’。”
　　说着，他看向炎奴：“而你会出现在时间之外，把剪出去的那一天，独自走完。”
　　“如同单独走一条时间长河，甚至还能旁观剪掉你之后的时间线。”
　　炎奴说道：“我试了一下，也可以干脆完全免疫掉。”
　　“我可以随时回到这个时间线，跟你们一起走完，甚至一刻也不离开。也可以干脆一刻也不出现，完全在那里渡过一天。”
　　众人惊喜，当炎奴的时间线被斩掉后，他有两条时间线可以走。
　　一条是原本的，一条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时间。
　　“你不可以触碰我们吗？无法交互？”罗阎问道。
　　炎奴说道：“这里不行，得回来才能互动，但另一条可以。”
　　“我单独走的那条，你们所有人包括万物都是静止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有时间。”
　　“回来前，我顺手把库斯真灵抓来了，你们看……”
　　说着，他掏出了一道真灵。
　　大家一看，赫然是库斯！
　　库斯自己也懵了，他的真灵在炎奴手中，那自己是谁？
　　“你杀了另一条时间线的我？”库斯踉跄。
　　炎奴又掏出一件物品，橘色，有肉感，很大，状若一颗果实。
　　“幼敌斯，你说的橘色果实，是不是这个？”
　　库斯彻底抓狂，他不光死了，还爆装备了！
　　幼敌斯惊喜：“你从另一条时间线，把库斯身上的奇物拿来了？”
　　随后冷酷地对库斯劲射一击：“那你没用了，死吧！”
　　库斯目眦欲裂，彻底绝望。
　　可他还不肯放弃，想到幼敌斯的话，当即浑身一震，消失无踪。
　　幼敌斯见状一叹：“早知道你的时间抗性是这样，我就不暗示他走这条路了。”
　　众人到处找不到库斯，炎奴用数学圣火也检索不到：“他人呢？”
　　幼敌斯说道：“他自斩了，不存在于这段时间中，明天才会出现。”
　　“这是绝妙的保命神技，用得好，就是真正的无敌。”
　　“因为这个角色，这个人物，根本就不存在了，但又非永远不存在，时间直接接续到明天。”
　　“所以你想杀他，只能明天杀……”
　　罗阎问道：“那你为何要提醒他？你之前说的‘唯一一种多苟活一天的办法’，明显就是指这个。”
　　幼敌斯叹道：“他得到了泽塔四天王的奇物宝库，我说是有万全的攻略，但实际上存在橘色果实这种我不懂的奇物，所以我并不能真的料定他全部的举动。”
　　“既如此，当然希望，他主动选择‘时间逃避’这个生路。这样他等于放弃了其他可能的操作，为了活命，直接跳到明天去，不会再有变数。”
　　“这样，我们不用再跟他纠缠了，可以直取统御者。”
　　“等他明天醒来，估计就能见到统御者的尸体。”
　　……


第593章 撕裂死寂星
　　想要离开死寂星，办法多得很，炎奴传送云就能走。
　　可想要升到十重天，就必须回到九重天的格子内。
　　大约为死寂星的地心处，方能升维。
　　然而此刻三维之神，化身为无情的破坏机器，已经震怒了死神一族。
　　“泽塔！”
　　只见极远方，有一道道人影闪烁而来。
　　不多时，就到了炎奴等人面前。
　　他们从各个地方赶来，是距离较近，住在附近的死神族。
　　来者如兽面怪人，面孔狰狞，骨骼惊奇，身长百丈。
　　身体如同虾弓般佝偻着，肩膀巨宽，狭长的双臂自然垂下。
　　他们发出的嘶吼，充满憎恶。
　　“泽塔，滚出我的家，滚出我们的星球！”
　　炎奴喊道：“我不是泽塔。”
　　可是对方直接出手了，纵然炎奴掌托一颗绝对零度巨星，他们也不带怕的。
　　“零度之力！”一名死神族，竟然瞬间将一大座山念动而起。
　　那座山凌空转化为了绝对零度物质，砸向炎奴。
　　众人错愕，沈乐陵都忍不住道：“不太聪明的样子，明显咱不怕这个。”
　　果不其然，炎奴都懒得躲，被这团绝对零度物质顿时包围。
　　他丝毫不受同化影响，永冻物质根本吸不动他的热量。
　　不过对方见状，脸色不变，操控物质一阵蠕动后，成为包裹炎奴的一层皮，仿佛外骨骼铠甲。
　　“叽里呱啦！”
　　死神族见状，对其他人喊了一声，用的语言不一样。
　　顿时数万名死神族都动手了，仿佛从死寂星借来了巨大的力量，全部施加在那套零度铠甲上。
　　“哇！”
　　炎奴顿时坠下去，身体佝偻，遭受重压，狠狠砸在地上。
　　轰隆隆，一座山都砸平，乃至塌陷为无底深坑，边缘喷溅岩浆，涌动着冲击波。
　　“死神族的玄学体系，就是调动死寂星的能量。”幼敌斯淡定解释。
　　众人丝毫不担心，看来炎奴又被巨力镇压了。
　　可这对他来说已经无用了，炎奴本来就在负重，背负界碑承载整个死寂星的重量。
　　如今再来一倍，也不过是多适应一份的问题。
　　“喂！都说了我们不是泽塔，这种三维之神可不是我们召唤的，我们可以帮你们解决掉他。”罗阎说道，试图解释。
　　幼敌斯说道：“少费力气了，死神族语境中的泽塔，是指所有外来入侵者的统称，可以直接理解为‘域外天魔’。”
　　“库斯召唤了三维之神到处杀戮破坏，愤怒的死神族，现在只想消灭所有外来者。”
　　众人无奈，想想也是，带入到对方的视角，这道理是讲不通。
　　只能先打服再说了。
　　“小炎命在适应，现在正是我等出力的时候。”大天狗极有领袖本能，当即指挥起来。
　　跟着升上来的反抗军，十万余人，还都是开天境界外加星团主宰级能量。
　　这其实比当年泽塔入侵的兵力，还要猛得多。
　　当年泽塔远征军，没有这么多高手，纯靠灰帝和一些奇物，所以这才惨败。
　　实际上若是再晚期一些，灰帝超维之后，以泽塔帝国的军力，绝对是有办法灭掉死神族的。
　　只是到了那时候，灰帝想法变了，没兴趣征服三维事物。
　　所以泽塔文明的疆域，才止步于现在的百万星河。灰帝没兴趣，泽塔就不主动扩张，进入享清福时代。
　　另外灰帝也不是没动手，后来如同玩物般，将整个死寂星转移收藏。
　　所以在泽塔角度，他们最终是赢了的。
　　灰帝轻而易举将整个死寂星都收藏在这，怎么能说他们输了？
　　只不过，死神一族元神寄托这颗星球，不死不灭，他们懒得跟死神一族浪费时间，这才放弃占领这里。
　　反正只要在这里写名字，就能触发真名抹杀，没必要非得统治这里的人。
　　“既然说不听，就只能拿下你们了。”
　　“我们必须杀上至高天，莫要挡我！”
　　“战！”
　　大天狗领军向前，身先士卒，出手就是大神通，滔天之火伴随，乍一看，跟小炎帝似的。
　　果然，那些死神族根本不听他们说什么，来此就是一心要消灭入侵者的。
　　此刻每个人都放出仙光般的气息，移山填海，调动周围的物质。
　　有的死神族一念之间，就令大地裂开，轰隆隆升起光年为单位的岩壁。
　　一座座岩壁合起来就好像巨大手掌，朝众人拍来。
　　还有的死神族，顷刻间，就从远方的沙漠掀起了无数沙子。
　　那些沙子悬浮而起，形成一座座陀螺状的空岛。
　　每一座空岛，都有星系大小，密密麻麻地浮在高空，好似一颗颗由沙粒构成的星云。
　　还有的死神族更可怕，从大地深处，抽出滔天烈焰与岩浆，无边无际，似乎一个星系群都燃烧掉所化。
　　“好强，的确是星群主宰。”激战中，许多人脸上变色。
　　虽然他们都是星团主宰了，可在这里受到限制极大。
　　反观死神族，地仙境界，掌控部分死寂星的‘天地之力’，乍一听好像很弱。
　　可如果他们调动的范围动辄就是数万光年呢？
　　而且不是稀疏的有大片真空的星系，而是物质密集的死寂星。
　　这股天地之力，外来者无人能承受。
　　若非幼敌斯共享体质，很多人一个照面就得玩完。
　　“他们能复活的，元神寄托于死寂星，眼下只是躯壳，不用手下留情。”幼敌斯提醒。
　　反抗军苦涩，大天狗说道：“我没有手下留情。”
　　“他们的神通也很强，范围巨大，还能肆意挥洒，仿佛没有消耗似的。”
　　盖宇说道：“确实几乎没有消耗，死寂星的天地之力，对他们来讲根本用不完。”
　　幼敌斯抽出一把金色十字弩样的武器：“我来解决吧。”
　　说罢十字弩飞遁而出，频频闪烁，杀入敌阵。
　　原来不是射击武器，而是砸人的。
　　“咚咚咚！”
　　所过之处，自带主宰级领域，虽然受到压制，但也不小了。
　　顿时诸天死寂星天象，全部破开。
　　死神族调动的天地之力，被他以各种神通破解，最终十字弩到处敲击，每砸中一名死神族，那人就昏睡一般倒下。
　　盖宇也差不多，只是没有幼敌斯举重若轻。
　　他头顶金丹，绽放出炎帝火作战，凭借从大天狗那里不断抽取能量，神通威力也是不小。
　　其战斗意识绝顶，运用起炎命神通，仿佛练习了几万年。
　　不多时，就解决好几个死神族。
　　两人一出手，配合反抗军，战局就一边倒了。
　　很快将敌人一扫而空，还俘虏过半，都是幼敌斯以昏睡神通拿下的。
　　“你们可以学一下我这个神通，专门为死神族准备的，名曰强制神交。”
　　“死神族有很强的心灵抗拒，一般的精神类神通对他们无效，但也有很大的盲区。”
　　“就是他们曾改造过自己的灵魂，可以与同伴精神交流而怀孕。”
　　“到时候就会六识封闭，内心沉浸在一个梦境般的世界。我利用了这点，设计了一招神通，可以让他们进入这个状态，如同沉睡。”
　　幼敌斯说着，传递了一些妙法。
　　众人感慨，这家伙手段真多，硬实力的话，或许不算最厉害的主宰，但如同百宝库。
　　跟他打，最好别被他认识太久，了解太多，不然这家伙‘杀熟’有一手。
　　“邪恶的泽塔，放开他们，我绝不允许你们奴役我的同胞！”
　　就在大家以为解决掉所有敌人时，突然时空中传荡一个愤怒的声音。
　　随后一道惊雷，从空无中乍现。
　　“轰！”
　　幼敌斯被轰了个正着，他本人倒是没事，毕竟有绝对抗性。
　　可这道雷还是将他外放的能量震开，被束缚的一个个昏睡的死神族，当即坠落下去。
　　同时周围的空气中冒出万千雷霆，构成一尊巨大的雷霆之躯，将那些死神族都抱住。
　　“谁！”
　　“还有一个？”
　　大家凝视那人，太庞大了，就好像在仰望一个星系群。
　　虽然只是雷霆，可这些闪电非同凡响，也都是仙雷般的产物。
　　“不止一个！”
　　盖宇提醒，看向另一个方向。
　　只见那里，有巨大的线条涌动而来，仔细一看，是个海平面。
　　但高过大地数万光年，紫色波光粼粼，乃是滔天巨海，如墙壁一般推进。
　　到了近前，这海啸上也涌起一尊巨人，完全由紫色的海水构成。
　　幼敌斯脸色一沉：“是使徒级死神，可直接以死寂星的天地万物为替身。”
　　“并且其能量，不只是看起来那么多，能够加持死寂星十分之一的力量。”
　　“操控范围，超出百万光年，人家现在很可能在另一块大陆，或者地下。”
　　众人恍然，难怪之前找不到，人家的施法范围太大了，超远距离打击，凝聚化身，根本不用来。
　　“地下？我咋没见着呢？”
　　就在大家准备迎战强敌时，突然一个声音从地下传出。
　　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地震，大地忽然裂开来。
　　是之前炎奴坠落时砸下的无底洞，里面似乎有巨力在绽放，惊涛骇浪，当场震出一条大峡谷。
　　说是峡谷都太谦虚，犹如宇宙星渊般宏伟，仿佛死寂星整个裂开来！
　　裂隙一直蔓延到视野极限，两旁的大地，似乎在被人推开。
　　“咚咚！咚咚！”
　　峡谷忽然又开始闭合，收缩，然后猛然又撑开！
　　如此反复，遍布裂纹，声动九霄，令人浑身都战栗。
　　“是小炎命，他在做什么？”大天狗盯着地下，心绪随之起伏。
　　这颗星球，在开花！又闭合！
　　如同呼吸！他在拿死寂星的大地做伸展运动。
　　喷出的呼啸罡风，都把什么使徒级死神的天地化身，都给震碎了！
　　“啊？”
　　两大使徒级死神，重新凝聚出化身，飞到高空，震撼地盯着这一幕，难以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撼动我们的星球！”
　　“是他！之前震荡整个死寂星的力量，是他做的！”
　　两大使徒级死神这才找到正主，要知道之前炎奴适应完星辰界碑后，暴打欧斯天王，曾拳动死寂星。
　　引发全球性大地震，所有死神族都恐慌。
　　后来三维之神出现，由于其体积太过巨大，所以都以为是三维之神干的。
　　可三维之神现在只是在到处破坏，穿梭于地下，却没有表现出那么大的力量。
　　毕竟三维之神也要受到这里的极端环境影响，看起来超大，实则用尽全力，也撼动不了超出整个多元三维宇宙物质总量的死寂星。
　　“是至上天魔！”
　　“与第一次域外战争中，那个曾将整个死寂星缩小的小灰人，一样可怕！”
　　“是他吗？他不是死了吗？被地核王用真名抹杀。”
　　“不是他，气息不一样，这又是一尊至上天魔！”
　　“快，通知所有同胞，退进地心避难所。”
　　两名使徒飞速交流，随后一个射出粗壮的雷霆，一个喷出滔天水柱，轰进峡谷裂隙之中。
　　很快，死寂星反复开合的动静，停止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峡谷急剧放大，两旁的岩壁骤然远去。
　　就好像有人在中间，不可思议地将大地推开！
　　“轰轰轰轰！”
　　顿时，那不能再称之为裂隙。
　　因为没人看得见两旁的岩壁了！被推到了极远处，以至于众人低下头，只能看到漆黑的深渊！
　　这一刻，大家感觉自己不是站在星球上，而是眼前一黑，站在一个看不到尽头的巨大黑暗空间上方。
　　大气被撕碎，狂暴的气流涌动，惊涛骇浪，还闪烁着电花。
　　破碎的岩石如星辰大小，却好像灰尘般震得到处飞舞。
　　很快，黑暗空间也不再黑暗，底下变得猩红。
　　数之不尽的岩浆喷上来，一下子又将一切照得通红！
　　赤色布满了视野，大家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
　　使徒们并没有事，这是他们的主场，随时可以附身万物的他们，就好像这颗星球的子意识。
　　反抗军们，倒是非常狼狈。
　　虽然有绝对抗性，但却身不由己，比尘埃都不如，被飓风卷着跑，如同秋风下的落叶。
　　紧接着又被岩浆拍下，身负巨大的重力加速度，朝着深渊，闪着光坠落。
　　“也好，升维的路在下面，我们本就要去地心。”
　　“大家聚集起来，相互抓住彼此！不要被吹散了！”
　　太大了，说是一个星球，可当他被炎奴如开花馒头一样，掰开后。
　　这露出的开口，就给人一种全宇宙般辽阔的感受。
　　“找到他了！果然，是全新的至上天魔。”
　　“杀了他！”
　　越来越多的使徒级死神赶到，随意就利用周围的物质，形成化身。
　　大约二十名，每个人都能借用死寂星十分之一的能量。
　　理论上，他们能汲取百分之两百，但这并不会榨干死寂星，相反死寂星不会少一点质能。
　　因为这其实是天道给予的。
　　死寂星本体作为一件奇物，天道并不可能消灭它，它具有‘无论外来力量多么巨大，它依旧对自己表现为最初行星的状态’的能力。这就是重力大到离谱，它上面的生灵还感觉和当年一样的原因。
　　当然，深度足够高的特性，可以碾压这一点。
　　可天道，肯定不在其中，因此死神一族的玄学，让这里的天道是持续亏损的……堪比源源不绝的能量池。
　　“别挡我，让我先宰了那个神！”
　　炎奴对死神一族的敌视，没有太大的动手欲望，他知道这里有很大的误会。
　　但第一目标，是三维之神。
　　只见其周围闪烁着赤色电光，速度快到可以在数万光年的尺度上，一掠而过。
　　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更别说拦住他了。
　　不过使徒级死神躯体太过巨大，有人化为了岩浆火海，横隔在那。
　　结果被炎奴强势撞开，留下天坑般的大洞，洞口还在扩散，以超光速向四方撕开。
　　“这什么啊！”
　　“我们才是死寂星的宠儿，这天魔竟然完全不受压制！”
　　“为什么？难道天魔也开始受到死寂星的认可吗？当年那个小灰人都做不到。”
　　死神一族的精神频道里，吵翻了天。
　　他们很快意识到，无人可以阻拦炎奴。
　　而这个家伙，朝着地心冲来了，这是要毁掉整个死寂星吗？
　　“至上天魔，我们能杀一个，就能杀第二个！”
　　“快！快把地核王的封印解开！让他写死这家伙！”
　　此时在极深处，死寂星的地心区域范畴，汇聚了整个星球的死神一族。
　　当年第一次域外大战，他们就被逼到了这里，地表全部沦陷。
　　为首的小灰人，可以篡改现实，甚至把死寂星太大的现实都改了，使其缩小。
　　这令他们失去优势，无比绝望。
　　直到有一位牺牲者站出来，表示他愿意成为领袖，看穿敌人真名，这才翻盘。
　　他知晓所有人的真名，也包括敌人的，史称地核王。
　　事后，作为文明的英雄，他虽然很被尊敬，但更被忌惮。
　　死神一族厌恶统治者的存在，担心他成为昔日的死神王样的存在，所以从一开始接受他成为新王者时，就做好了约定。
　　战争胜利后，他必须被封印。
　　也就是说，这位战时的临时王者，是个牺牲品。
　　这就是死神一族的文化，王者、领袖在他们心中，更像是‘贱民’。
　　而那名英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签订了契约。
　　胜利后，也如约主动将自己封禁在地心之中，永不见天日。
　　现如今，第二次域外大战出现了，大家再次聚集在地心，同样的绝望。
　　敌人玩弄了整个死寂星，强大到无法对抗。
　　当即就想到，那名昔日的王者，他们再次需要那个领袖。
　　真名抹杀，这是死寂星最终极的手段了，当年的至上天魔都因此死去，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解开封印！”
　　“快把地核王的棺材板掀开！”


第594章 超维数据
　　八百万死神一族，人均地仙境界，但战力与地位也有参差。
　　大多数的叫居士，顾名思义，就是一天天宅在各自领地，不愿跟人接触的普通死神一族。
　　没有任何义务，非要说责任的话，就是在对抗外来入侵时出一份力，或者提供作战者所需要的东西。
　　不出也行，因为整个文明根本没有政府去约束这些。
　　没有法律，纯靠良知。
　　而比居士更强的，就是义士型死神，全族有十几万个。
　　都是愿意为族群而战的人，并且天赋卓绝，战力十分强悍。
　　而他们的责任，显然就是在被域外入侵时，出战迎敌。
　　之所以叫义士，就是因为纯靠自觉。
　　不去也没什么，去了可以在精神频道中受到全族的赞颂，仅此而已。
　　与其说是一群战士，倒不如说是兴趣使然地英雄。
　　真正的守护者，是使徒级死神，他们是文明的使徒，为集体所效死。
　　由于死神一族的修炼体系，越是为集体奉献，越是汇聚众生的意愿，就会越强大。
　　所以使徒级一个个无比强大，能掌握十分之一的死寂星能量，各自守护一片自然区域，巡视各地严防域外入侵。
　　当然，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名。
　　此刻他们都无法阻止炎奴，化身遭受惨败，那滔天的力量，简直无法阻挡。
　　为今之计，只得解除封印。
　　释放出死神一族有史以来最强者，地核王。
　　他对于文明的爱，极盛极烈，故而修为惊世，可以掌握一整个死寂星的能量。
　　这样的强者，成为王，本是很正常的事。
　　但在这个文明，却是一种悲哀。
　　整个文明的阶级，仿佛一个倒三角。
　　最广大的居士，优哉游哉，只需要享受生活。
　　而义士位于其中，兴趣使然地保护大家。
　　对抗域外入侵的所有重担，几乎都压在使徒的身上。
　　越是爱这个文明的人，则要背负的就越多，牺牲的也越多。
　　地核王作为最深爱的那一个，做出了最大的牺牲。
　　拯救了文明，还要被封印。
　　如今危机再临，才终于又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封印解除！”
　　“秘境开启了，咦？”
　　就在众多使徒，打开地心深处的一处秘境后，不可思议地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活物。
　　秘境很大，虽然说是封印人的，但毕竟是文明的英雄，所以其实是个软禁之所，放逐之地，还是相当舒适的。
　　被封印者虽然那也去不了，但可以沉浸在一个特殊阵法所营造的虚幻世界里。
　　但是再怎么沉睡，也不至于没有生命波动了啊。
　　地核王的百丈之躯就躺在那里，身体沉寂，完全没有一丝意识波动。
　　“地核王，有至上天魔肆虐，醒来吧，你该出关了。”
　　“怎么回事？为何没有意识波动？”
　　“他封印了自己的意识吗？这好像不是沉浸虚幻世界。”
　　“不对，这个样子，好像是……”
　　“真名抹杀！”
　　地心处众多死神一族，顿时哗然。
　　死了？地核王竟然在封印里死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
　　“看痕迹已经死去很久了。”
　　“这是有人用真名，抹杀了地核王……”
　　“搞什么，他当年为了得到大家的信任，公开了自己的真名，来换取我们支持他成为领袖。”
　　“这是为了保护大家啊，要他的真名，只是以防万一，他已经如约自我封印，为何还要书写他的名字！”
　　“谁干的！”
　　死神族大为焦急，纷纷在精神频道里质问。
　　虽然他们很猜忌地核王，逼他被封印，可真不希望他死啊。
　　没想到，地核王被封印之后，还是有人写了他的名字，置他于死地。
　　不声不响，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封印里，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
　　“是谁杀了地核王？”
　　“都被封印了，还要写他的名字？”
　　许多使徒和义士都愤怒不已，环顾四方。
　　“谁！”
　　“是不是你？你曾经说死神族不需要领袖，地核王既然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那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毕竟其知道所有人的真名太过危险。”
　　当年推举领袖，很多使徒是反对要领袖公开真名的，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可实在是拗不过大多数的居士，他们需要的是安全感，说什么也要领袖交出真名，还要经过测谎神通的考验，否则就不认可他。
　　如果不是暗藏野心，为何不敢交？真要是拯救了大家，那大家自然也不会害他。如果这点牺牲都不愿意，那还当什么领袖？
　　诸如此类的话，让地核王无奈，最终公开了真名，把性命交给了所有人，才当上那个王。
　　被指的居士激动道：“不是我，我虽然这么说过，但没有真的写他的名字啊。”
　　“我还说过地核王被终身封印太痛苦，他为文明立下不世之功，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呢。这话你怎么不记得了？”
　　这时其他的居士却站出来说道：“我记得啊，但你当时的语境，不是指地核王还不如死掉得好吗？终身封印，他痛苦，我们也不安心。”
　　对方辩解：“瞎说什么！我们之前都没见过面，你根本不了解我，凭什么胡乱猜测我的想法？”
　　“这是合力的推测，你急什么？现在王死了，拯救过文明的英雄死了，总得找到凶手！”
　　大家想寻找凶手，可是无人认这事。
　　一时间相互指责，怀疑彼此。
　　整个精神频道，吵闹成一锅粥。
　　“够了！”
　　一名烈火岩浆构成身躯的使徒震吼：“域外天魔都击穿了我们的星球，马上就要杀到这里来。”
　　“真就每次聚在一起，都要吵嘛。”
　　“现在讨论凶手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是杀掉那个至上天魔。”
　　居士们沉声道：“我们也想啊，可又有什么办法？”
　　“要不我们把所有修为借给你们，再去试试！”
　　其他使徒纷纷说道：“挡不住的，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力量有多恐怖。”
　　“我们八百万死神绑一块，都不是他的对手，必须是真名抹杀，展现死寂星真正的力量。”
　　岩浆使徒严肃道：“真的挡不住，现在既然地核王死了，那就赶紧再选一位领袖出来。”
　　“有谁愿意，再牺牲一次自己，承担这份责任？”
　　频道一片沉默，上一位王的尸体就在这呢。
　　当年也是同样危机绝望的时刻，地核王站出来了，结果落到这个地步。
　　这一时间，谁还愿意站出来？
　　“没有时间了！真名抹杀不是即时，虽然同时写的人越多，抹杀会越快的触发，但依旧很随机，不会立刻实现。”
　　“所以必须尽快！”
　　“没有人愿意当王的话，让我来！”
　　岩浆使徒斩钉截铁地低吼，散发出舍我其谁的气魄。
　　死神族皆大喜：“火鸦，你好样的！”
　　“不愧是古老的英雄之一，我愿称你为最伟大的使徒。”
　　“带领我们击败域外天魔吧，死神一族将永远传颂你的荣耀。”
　　岩浆使徒凝声道：“我不需要荣耀，我只求尽快！”
　　“那个天魔已经杀下来了，时间不等人！”
　　“现在，立刻认同我，让我成为死神王！开启死神之眼！”
　　居士们愣了一下说道：“那你的真名是什么，火鸦……”
　　岩浆使徒火鸦怒道：“还要我的真名？难道也要让我击败敌人后，不明不白地死掉吗？”
　　“上一次我就不同意，这次说什么也不会交出真名。”
　　所有死神族这才反应过来，他要直接成为领袖。
　　“这怎么可以？以后……”
　　他们刚要反驳，火鸦的气势就镇住了他们：“怎么不可以？这是文明的生死存亡之时，若不能敌，亡都亡了，哪还有以后？”
　　“你们不信任我，还要让我相信你们不会暗害我吗？八百万同胞，只要出了一个畜生，就会害死我。”
　　“地核王就这样死掉了，我不愿意也死得这样悲哀。”
　　死神族见状，终于还是接受让火鸦成为王，并且没有要他公开真名。
　　毕竟有地核王惨死的前车之鉴，他们再也没脸说什么‘拿真名只是保险，没人真想害死英雄’的这种话。
　　火鸦的诉求是合理的，如今优势危机时刻，大家没有再提任何要求。
　　“让他们见识一下真名的厉害吧，火鸦王！”
　　“交给我吧！”火鸦王感受到澎湃的力量，他已经能拥有整个死寂星的能量了，这是地仙境界里最完美的层次。
　　他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随后冷冷地看向上方的敌人。
　　飞快在身上，写下几个名字。
　　一边这么做，一边还汇聚了庞大的力量，带领一批使徒和义士，在上方构筑了坚固的防线，拖住冲下来的入侵者。
　　与此同时，在更上方，约莫百万光年远的地方。
　　三维之神正在与炎奴激战，或者说……挨打。
　　“吼！”
　　三维之神有源源不绝的神力，几乎可以支撑他无视这里的环境。
　　但是对上炎奴，还是不够看。
　　遭受了死寂星环境、星辰界碑、反作用之境、死神一族镇压之力等多重刺激后。
　　炎奴此刻，体魄已经强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
　　毕竟古往今来，就没有谁能纯粹的自然属性，强到超出已知宇宙十几万倍。
　　此刻炎奴背负界碑，掌托巨星，一只手就把死寂星劈开。
　　任凭三维之神如何攻击，都如挠痒痒，堪称无敌于世间。
　　“不要阻挡我，我要自由！”三维之神陷入疯狂。
　　这让暴揍他的炎奴一愣，回望众人：“他不是已经自由了吗？”
　　幼敌斯急忙道：“他已经摆脱了项圈，但还必须完成最后的任务，才能彻底自由。”
　　罗阎点头道：“原来如此，解开项圈，却还留下了一道任务型心灵扭曲么？”
　　幼敌斯继续道：“他现在完全沉浸在最后的任务中，依旧还没有想起自己。”
　　众人好奇道：“他是谁啊？你好像是故意让库斯把他招来的。”
　　幼敌斯和盖宇都说道：“他是古兰巴托，乃是低维度最伟大的星神，维度认知极高，是很早就踏上至高天的强者之一，也是第一个推演了完善超维之路的人。”
　　“他曾逆伐上来，在我们的象限，与耶梦大打出手。”
　　“不过他并不是要征服世界，而只是单纯地热爱真理。两人在战斗中惺惺相惜，他最终认可耶梦的造诣，而主动认输了。”
　　“之后两大超级星神，联手钻研超维，意图打破桎梏，推开四维绝壁。”
　　“可惜，灰帝击败兰天后，越来越强大，也一心想要超维。得知他们的存在后，袭击了两大星神。”
　　“那一战，打到宇宙边荒，跨越几十重天。最终耶梦逃窜，古兰巴托则被灰帝活捉，不仅被夺去了全部的超维数据，自己还被奴役。”
　　“灰帝超维后，改造了古兰巴托，将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得亏他没什么厉害的特性，不然就不是奴役，而是直接杀害，炼成帝皇分身。”
　　众人震惊，原来灰帝掌握的超维数据，是这人研发出来的！
　　灰帝就算有什么绝不迟到，也不能无限超维，因为四维、五维不是一个地方，本质上是要自己升华为多一个维度的生命体。
　　强行抵达更高维度，也没意义，身体少一个维度，瞬间会死掉或者跌回来。
　　所以必须真的有足够的超维知识与数据，并且建立一个全频带叠加的‘三维大圆满之躯’。
　　大家看向三维之神古兰巴托，这家伙就是。
　　不是灰帝赐予的，而是本来就达到这个境界了。
　　之所以不能超维，乃是数学圣火曾经的主人阿古佐，弄了个四维绝壁把三维封死了。
　　恰好，灰帝有绝不迟到，他能跨越四维绝壁，只是苦于没有知识与数据。
　　古兰巴托、耶梦这样的半步超维的强者，正好作为灰帝的踏脚石。
　　“好惨，他本该是伟大的开路者，却沦落至此。”
　　“灰帝要他数据，只要跟耶梦一样，与他合作即可，可这不是灰帝的性格，其一路崛起，就是一路地掠夺与奴役。”
　　众人感慨，金乌、龙族、天心仙族、太微华文明、凤凰主宰、兰天、耶梦、古兰巴托……
　　一个个势力，一个个天骄，全部被灰帝踩在脚下，铸就了他如今的强大。
　　他的崛起史，就是抢劫史，如今卡在四维，大概是还没有好的抢劫对象，帮他去五维吧？
　　所以干脆，抢天道！只要成功，可一步到位，成就宇宙的主人。
　　“原来是这样，没事，我会救他！先打死吧！”
　　炎奴杀人就是救人，他顿时下手更重了。
　　幼敌斯虽然知道他是炎帝，打死是指下地狱，但还是说道：“最好别摧毁他的身体，超维数据是独一无二的万象叠加态。”
　　“一旦被破坏，哪怕是复活，数据也无法恢复了。”
　　“如今古兰巴托已经没了项圈，只要完成最后的任务，就会彻底自由。”
　　炎奴挠头，想杀他易如反掌，但没想到还有复活都无法恢复的数据。
　　也许他的复活很独特，可以保留那数据，但是这种事，不试试也不能确定。万一不行，数据就没了。
　　超维数据确实是了不得的瑰宝。
　　那是两大最强星神，一生智慧的结晶。
　　有了这个，才能超维。
　　这算得上已知宇宙最珍贵的知识了，理论上能超维一次，就能超两次，最难的就是第一步。
　　所以别看只是去四维的技术，但五六七八九十维，也都得依靠这个技术。
　　在不考虑什么绝壁阻碍的情况下，说是直达太一的钥匙也不为过。
　　这样宝贵的知识，毁了太可惜。
　　“什么鬼任务，我才不会让他灭了死神族。”
　　“不就是心灵扭曲吗？我有办法！”
　　炎奴自信说着，言罢，炎奴已经绽放出一道圣洁气势。
　　唰得一下，所有人都沐浴其中。
　　幼敌斯、盖宇他们，感觉身心都清明。
　　太微华之石，结合炎奴的深度反超，他直接要正面硬刚古兰巴托灵魂上的心灵扭曲，将其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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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吞天噬地的脑洞
　　炎奴用太微华之石，想强行净化古兰巴托。
　　不过那天神项圈的深度也很高，暂时古兰巴托依旧疯狂，执着于完成任务。
　　其神力无穷无尽，神通跟不要钱一样释放，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特性。
　　不过炎奴统统不怕，淡定压制古兰巴托，等待深度反超。
　　并且反而借助古兰巴托的恢弘神力，反过来锻炼自己。
　　“再大力点！”
　　“绝对击退？有点东西，但不够，不够。”
　　炎奴不断展现出绝对自然属性的厉害，要知道这可不是力量特别大，感官特别强，体魄特别坚韧那么简单。
　　而是在这个基础上，同时还是绝对特性。
　　比如炎奴的蛮力，本质上是电磁力，拥有摩擦、弹性、凝固、冲击物质等各种效果。
　　这些效果实际上特性化了，只不过功能描述还是和原来的物理规律一样。
　　理论上一些正常的物理手段，反而可能拆解这股电磁力。比如三相之力技术，就可以把炎奴的蛮力直接化解。
　　只不过，化解越多的力道，所需要的能量越多，而炎奴现在太强了，所以看起来好像没有效果似的。
　　但能化解就是能化解，倒不是深度问题，而是如精神力与神珍铁的关系一样，就是这么设定的。
　　绝对自然属性，功能上就是遵循物理规律。
　　炎奴的声音强度，再强，也得有物质振动来传播。哪怕是密度为全宇宙只有一个原子，那也是有密度。
　　物理学，就是炎奴此刻超强体魄的明晃晃的弱点，但是太难被利用了。
　　至于绝对击退，这种毫无道理的特性反而更没用。
　　一旦碰撞就强行击退目标，然后呢？能量是多少，运用了什么力学原理？
　　统统没有，就是违反物理学，让目标被强行击退。
　　这就反而跟炎奴的绝对自然属性，设定相矛盾。没什么好说，拼深度吧。
　　而拼深度炎奴怕的谁来？经过长时间的适应，初始值就很高了，就算被击破，炎奴也能逐渐反超。
　　此刻绝对击退轰在炎奴身上，炎奴纹丝未动，跟没有挨过这一击一样。
　　无视，物理学里没这招。
　　古兰巴托并没有什么特别强大且出奇的特性，否则当年就不是当神灵，而是炼成帝皇分身了。
　　现在他唯有使用正经的物理学手段，再依靠庞大的能量供应，才能勉强化解炎奴的一些攻势，跟炎奴交几下手。
　　该说不愧是最天才的星神之一，如今更是星尊境界，三维大圆满之体。
　　他的物理学造诣，已经是天花板，效率臻达极致，所运用的技术原理手段，很多都超出炎奴现有知识的想象。
　　看得众多强者心驰目眩，连幼敌斯都折服感慨：“古兰巴托的自然效率，达到了宇宙顶点！”
　　“仅仅用三个粒子，就能实现一切物理效果，功参造化！”
　　“原来他已经是超神级，在物理层面都超越了星神，太可惜了。”
　　那些古老存在，都有对物理学的深厚感情。
　　直到现在，他们的目标也依旧是太一，对自然知识的热爱与追求，一如既往。
　　白柱主宰这种普通飞升体，更是惊为天人：“这么强的古老存在，当年是怎么败给的灰帝啊。”
　　盖宇苦涩道：“就像现在一样，被特性碾压了。”
　　“这就是大信息时代，在科学之外，有更根源的概念。”
　　只见古兰巴托饶是物理学造诣达到极致，且凭借有源源不绝的能量，竟也还是拼不过炎奴的数值。
　　啥叫一力降十会？
　　炎奴完全超模了，而且超得不是一星半点。
　　古兰巴托只能是依靠天花板级的技术手段和操作能力，在拼命地周旋，处处惊心动魄。
　　这还是炎奴手下留情，不愿打死他。
　　整个激战过程，让安欺生心情激荡：“他一身体魄就是最强的武器，与最强的防御。”
　　“绝对自然属性，其实就是绝对物理学之躯。”
　　“一切诡异的特性效果，想奏效，都得跟他拼深度！”
　　“而一切正常的物理效果，想奏效，又得跟他拼数值！”
　　“这就是宇宙最强体质！”
　　飞升体一个个看得差点流口水，太猛了。
　　世上最强战体，物理学被打造成铁板一块，硬撼一切绝对特性。
　　真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专克一切牛鬼蛇神。
　　激战中，炎奴还在进步。
　　体魄提升到沈乐陵在一旁都快叫出来……
　　她的本源溢满，感觉被扩展了数不尽的潜力，好似一个简单的系统被加载了一套丰厚的更新包。
　　“啊啊啊啊！”
　　沈乐陵忍不住了，如彗星般砸下去，冲开了死神族使徒们的防线。
　　一巴掌挥出，水流爆冲，摧枯拉朽地击溃了拦路的物质。
　　死神族一直拦在地心外围区域，不让众人下潜。
　　可此刻兵败如山倒，别说对抗炎奴了，他们连仅仅开发出一丁点潜力的沈乐陵，都打不过！
　　沈乐陵在不断分享炎奴的体魄潜力，本源都在沸腾。
　　当然，由于是法则映照的，所以其实跟炎奴的体魄不是同一个能力。
　　而且潜力是潜力，炎命法则是需要修炼的，沈乐陵也仅仅从中开发到了一点。
　　可就算这一点点，也不得了了！
　　此刻的沈乐陵，力量大的吓人，仅凭蛮力，都能锤死星界主宰。
　　看得幼敌斯和盖宇这俩正牌星界主宰，频频侧目，只叹这特么就是奇物时代啊……
　　“我已为王！入侵者，去死吧！”就在这时，溃败的死神族中，突然站出了一尊岩浆巨人，他的掌控力覆盖了整个死寂星。
　　顿时地心合拢，无数的物质向他汇聚，再度构成一圈坚固的防线，将所有人拦住。
　　“我已写下你们的真名！”
　　“所有人，都得死！”
　　死神族的火鸦王，意气风发，他背负全族的希望，地仙之力也达到了极致圆满。
　　一边操控整个死寂星合拢，一边不断在某处书写名字。
　　“不好，他看穿了我们的真名，已然写下。”
　　“我们都被死寂星的抹杀锁定了。”
　　大家肃然，也不知道被死寂星所杀，还能不能复活。
　　这可是顶尖的完杀特性。
　　“他骗人的，我的真名，他不可能这么快写完！”幼敌斯却很淡定，飞速说道。
　　众人错愕，幼敌斯的真名很长吗？
　　这么说，火鸦王就算能写，也还没写完他们的名字，只是写了其中几个人的。
　　“立刻阻止他！”大天狗吼道。
　　十万反抗军，如虎狼般扑下来，不断冲击死神族的防线。
　　沈乐陵如炎奴的影子，好似一把尖刀，洪水冲开一切。
　　又有幼敌斯与盖宇两大手段众多的强者坐镇，也许真名抹杀最终会杀死他们，但至少现在，死神一族是拦不住他们的，哪怕有了王。
　　“冲到第九重天的格子内了，在这里可以升华到十重天。”
　　“之后的路就是坦途了！”
　　“小炎命，杀上去吧，这里交给我。”
　　幼敌斯说着，意思是让炎奴从这里走，伐上高层，别跟死神族在这里纠缠。
　　可就在这时，炎奴却出了问题。
　　“咻！”炎奴仿佛遭受到了重击，陡然间坠落。
　　“哈哈哈，至上天魔，竟然第一个抹杀！死寂星有灵啊！”节节败退的死神族大喜。
　　他们物理上打不赢，但真名抹杀还没失败过！
　　只是没想到刚写完名字，这么快就触发了。理论上一天内的任何时间都可能，也就是说包括下一刹那。
　　“不对，不是我的效果，是之前就被人写了。”火鸦王惊呼。
　　与此同时，由于炎奴的坠落，古兰巴托也不再被压制。
　　他睁开身上一股力道，冷酷道：“时间已到了吗？之前由奥斯所写的名字……”
　　他虽然才加入战场，但作为神灵，泽塔人所有事，他都能获知。
　　其本体，就如同神力网络一般，联通着所有泽塔人。
　　当然，死寂星环境特殊，所以这里是盲区，不过库斯将他拉进来，他也就立刻了解了库斯经历的所有事。
　　此刻不是火鸦王的真名抹杀触发，而是之前奥斯大王写的触发了。
　　“小炎命你没事吧！”
　　大天狗很关切，泽塔人那么看重真名抹杀，可谓是自信无比。
　　此刻终于触发，小炎命果然坠落，难道说已经被抹杀？
　　“没事啊，我只是感觉，这界碑突然变重了！”炎奴闪着光坠落，却一脸轻松道。
　　所有人都愣住，炎奴竟然屁事没有。
　　罗阎大笑：“这是真名写错了啊，死寂星扩大、变重。”
　　“继而导致星辰界碑也变重，才让他坠落。”
　　“什么意识抹杀，压根没有触发！”
　　神洲众人都知道，什么小炎命、奇蛋都不是炎奴的真名，这抹杀触发，只是让死寂星变大。
　　不过这反而很有用，因为星辰界碑是随着当地的星球而提升镇压之力的。
　　好家伙，写错一次，直径翻倍，那死寂星的质量就不知道翻多少倍了。
　　现在貌似不止是写错一次，而是三次，星辰界碑的镇压之力一瞬间暴涨了一个惊人的倍数，难怪炎奴扛不住。
　　“只要你们一直写错我的名字，岂不是星辰界碑能一直变重？”
　　“来来来，多写点！”
　　炎奴现在最大的负重，就是星辰界碑。
　　不过随着他的锻炼，越来越强，界碑也不够看了，吸在身上跟灰尘似的。
　　此刻突然暴沉，让他再度体验到被镇压的感觉，不惊反喜！
　　古兰巴托沉声道：“你所有的名号都写过，竟然全错了？”
　　“你出生之前，就有真名！”
　　“你是转世体！你是……炎帝！”
　　虽然心灵扭曲，成为任务工具，但不代表没有脑子。
　　相反，古兰巴托是最厉害的飞升体之一，哪怕被奴役成神，哪怕忘却了自己，灰帝也不会选择把它变成白痴。
　　毕竟泽塔需要的是一个能随时服务所有泽塔人的神灵。刚才强大到顶点的物理学操作能力，就是实证。
　　没有库斯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一瞬间，就从转世体，表现出绝对适应，还有这蛮横的战斗风格中，意识到一切的真相。
　　他甚至，还想到了更多，更远。
　　“大局啊……欲要泽塔灭亡，先要泽塔疯狂么……”
　　“不过与我何干。”
　　古兰巴托似乎看穿了一切，但他什么也没说，此刻他虽然是泽塔的三维之神，但只剩下最后一个任务了，除了这个任务要为泽塔考虑外，其他都不用管，他只想自由。
　　而炎奴背负着极度沉重的界碑，大笑道：“哈哈哈，终于发现了吗？”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就摊牌了，我就是茶山贱民姜炎奴！”
　　“轰！”
　　炎奴猛然间一边，薄命族的身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模样。
　　他切换了天帝之身。
　　看似平平少年，眼眸却灿灿如日月。
　　轮回意境浸透人心，赤色大势煌煌烈烈。
　　一杆火红光矛，擒在掌中，口鼻一哼，气吞山河，直接把绝对零度巨星，囫囵吞噬，尽数纳于己身。
　　要知道这玩意儿他早就炼化过了，此刻本体一出，返本还源，当场把直径两光年的永冻星云，全部同化进平凡的人类之躯里。
　　周身有朱雀火缭绕，好似一头凤凰般立在虚空。
　　烈火一焚，他竟然把星辰界碑给炼化了。
　　背负都不用了，星辰界碑的特性，直接成了他自身的功能之一。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开启这种负重，而且能随着所在星辰的质量而提升。
　　并且，离开星辰也可以，毕竟炼化后，特性还会结合炎奴本身的一些规矩。
　　比如‘增益恒定’，所有对炎奴的强化加持，都可以恒定记录，他最初的力量就是这么来的。
　　一个加持力量的小法术，在他身上成了永恒法术。
　　沈乐陵本源秘术给他临时加持自愈再生，也成了永恒效果。
　　界碑的镇压负重，看似不是增益，可炎奴发现，只要他认为这是增益，那就是！身体会承认，继而也恒定记录。
　　这种唯心的改判定，炎奴回忆，早期是没有的，应该是蜕变到精神层面适应后，开始新出现的小适应。
　　“炎……炎帝？”
　　反抗军一片骇然，炎帝之名煊赫宇宙，哪怕没见过也听过。
　　大天狗痴痴地盯着炎奴，完全呆住：他那么大个奇蛋呢？怎么变成炎帝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震惊询问，周围顿时传来其他变身的波动。
　　“啊哈哈，我来告诉你！”路撒大吼，身上显出虫甲。
　　银色流光，金属质感，乃是机械虫族之甲。
　　其他人也全都摊牌，一时间辉光森森。
　　他们传出资讯，告知了大天狗真相。
　　“竟是如此……”大天狗还梦想，此战胜利后，跟炎帝把酒言欢。
　　没想到炎帝就在他身边。
　　难怪奇蛋学到的炎命神通，会变成绝对特性，废话嘛……这本来就是人家的特性！
　　“我们所有文明的孩子，没了？”他呢喃着。
　　炎奴笑道：“哈哈哈，我就是所有文明的孩子。”
　　说着看向三维之神：“古兰巴托，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死神一族的。”
　　“想自由，就给我老实待着。”
　　炎奴说罢，一伸手，插进了时空，随后一撕，竟然拉出一面黑幕。
　　仔细一看，那不是黑幕，而是另一个宇宙的景象。
　　群星点缀，有一把巨大金剑的身影，耸立在宇宙中心，散发着煌煌剑威。
　　这是炎奴展开了脑洞宇宙的大门。
　　而更惊人的是，两边的时空，竟然在相融！
　　整个死寂星世界，正在同化进脑洞宇宙。
　　虽然很慢，但却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这已经很可怕了。
　　要知道，之前炎奴想用脑洞宇宙，同化一方时空，千难万难，进度跟纹丝不动没好大区别。
　　然而现在今非昔比，炎奴体内的能量超模，在时空中的占比，不再像过去那样微不足道。
　　而脑洞同化，以此刻的炎奴为基数，每一息又多‘一份炎奴’，对整个时空的同化，顿时肉眼可见起来。
　　炎奴估摸着，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同化一立方光年的时空。
　　万不可小看这个速度，因为只需要一个时辰零三十息，就能同化十亿零七千万立方光年的时空。
　　之后再过四十息，就能同化掉整个死寂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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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重塑死寂星
　　“气息好可怕！”
　　“那个至上天魔突然蜕变了，连生命气息都改变。”
　　由于炎奴距离太远，死神族是靠一种特殊能力气息感应的。
　　在他们眼里，炎奴好像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一样。
　　此刻炎奴的威压，包含霸气、杀气、浩然气等一系列特性。
　　又有意境与赤色大势压服，一下子将全场都震慑住。
　　死神一族心惊肉跳，身上的能量难以调动，感觉全身都背负重压，一身本事用不出两成。
　　“这……这就是被压制的感觉吗？”
　　“从来都是我们主场优势，这个域外天魔竟然在死寂星反而压制了我们？”
　　死神族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一时间感觉他们才是外来者，而炎奴如鱼得水，仿佛是死寂星的主人。
　　“他刚才说什么？”
　　“好像说不允许那个外神伤害我们？”
　　“说起来，他一直在跟那外神交手，似乎跟入侵者不是一伙儿的。”
　　“对，这股气息中蕴含着一种普照众生的意境，炽烈之中带着温暖。”
　　死神族根本不是反抗军的对手，现在唯一的依赖，就是等真名抹杀，为此在合力防守，阵线都收缩成了一团。
　　本来他们得靠着无限的恢复力和复活，苦苦支撑。
　　但此刻炎奴突然换了个人，跟被夺舍了似的，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与宏大的生命波动。
　　再加上他说的话，顿时仿佛黑暗中的一道光，让死神族心里萌生出一种期盼，这或许是来帮他们的。
　　果不其然，反抗军也都停手了，只是驻足在不远处。
　　这更令死神族惊喜。
　　不过见大家斗志松弛，火鸦王却严肃道：“不要放松警惕啊。”
　　“外来人都是入侵者，不可相信。”
　　“就算他们彼此大打出手，也不代表不是我们的敌人。”
　　“而且不伤害我们，不就是为了奴役我们吗？”
　　他的话让大家想起了当年第一次抵抗域外入侵的大战。
　　泽塔人奴役了他们很多同胞，虽然之后反杀救回，但那些人都留下了心理阴影，从而催生了他们对外来者的恨意。
　　然而这份恨意，却很快变成了惊吓。
　　只见炎奴挥手间，流淌出银色的金属浆流，汇聚成类人状，赫然是机械虫族遵纪协议。
　　炎奴一声令下，遵纪协议就吞噬周围的物质展开，很快变得巨大。
　　他没有炎奴的超模属性，速度很慢，但是却有将吞噬的物质，适应成自身材料的能力。
　　只要以死寂星物质为材料，构筑身体，繁衍后代。
　　则就可以适应这里的极端环境，奔走如飞。
　　只见遵纪的能量，耗尽又刷新，狂吞地风水火，飞速繁殖，一下子造就了数以万计的‘死寂星虫’。
　　流光的金属骨骼，面无表情。
　　之后以此为基础，开始……撒豆成兵！
　　数万、百亿、万兆……机械虫族铺天盖地，顿时如蝗虫般，将死寂星啃食。
　　这颗硕大无比的星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取而代之是越来越多的机械虫族，给整个世界，都染上一层银色！
　　“疯了！”
　　“那是什么！”
　　所有感受到这一幕的死神族，都惊悚到发毛。
　　在他们的感应扫描中，他们星球，突然多出无数的生灵。
　　并且不是域外天魔，而是本土生灵。
　　他们很容易就能分辨这一点，死寂星物质，与外来的物质，在他们眼中是泾渭分明的。
　　火鸦王也感到棘手，太多了，这么多真名怎么写？
　　“快，不用管这些怪物，只要消灭至上天魔就行。”
　　“他的真名很简单，就叫炎奴儿，大家一起写死他。”
　　火鸦王催促着，抹杀一个人有越多的人参与，会越快地触发。
　　然而，他这个领袖，却是大家为了死神之眼而选出来的，并非有多么拥戴。
　　这终究是个一盘散沙的文明，哪怕拥有领袖，也是无组织无纪律。
　　此刻只有一部分人照做，不少居士还在公共频道里，各说各话。
　　“你们看，那群外来者没有进攻我们的防线了，这个叫炎奴的人，一句话就让他们都停了下来。”
　　“王，先停下，说不定可以不用战争！”
　　有居士在精神频道里呼吁罢手，引得频道中许多居士的共鸣。
　　他们生性懒散，厌恶战争。
　　就想各过各的，三五个至亲生活在广袤的家园里，一辈子不与外人纷争。
　　若不是上一次泽塔入侵给他们的惨痛教训，他们是真不愿意聚在一起打仗。
　　眼下见炎奴如此强大，而又好像不是当年泽塔那样残暴，甚至获得了‘死寂星的认可’，成了‘本土生灵’，顿时让他们看到了转机。
　　不过，火鸦王则是脸色一变，吼道：“你们忘了入侵者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域外天魔永远是域外天魔，就算本土化，也还是在毁灭我们的星球。”
　　“面对入侵者关乎文明存亡，只有你死我活，不要心存侥幸。”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大家心里都生不起战意了。
　　差距太大。
　　炎奴此刻展现的力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给予巨大的心灵冲击。
　　地仙境界，母星不灭，是为不死……可母星要是被磨灭了呢？
　　当意识到炎奴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时，他们想得不是战胜什么，而是心里只有对于和平的渴望。
　　他们巴不得炎奴不是敌人。
　　“不是我们心存侥幸，火鸦王，你也看到了，他不仅自己强大，还有无数强横的生物兵器。”
　　“如果他没有这份力量，我们一概死战就是，管他是什么目的，毁坏我们的星球就是敌人。”
　　“可要是我们误会了呢？说不定域外天魔也有友善的存在，若是如此，我们要是把强大到这种地步的存在逼成敌人，那可太愚蠢了。”
　　火鸦王怒道：“都这种时候了，还把希望寄托于敌人的仁慈？”
　　“混乱、散漫，各自为政，如果没有外敌也就罢了……现在还这样，就是取死之道！”
　　“既然我是王，就该听我的，有不从者，抹杀之！”
　　频道里的七嘴八舌，各执己见，让火鸦王彻底恼火。
　　大家接纳自己的统治，却又不好好听话，他这个领袖岂不是工具人？
　　这生死存亡的战争，就该只有一个声音。
　　当即，说出了整个文明，最忌讳的话语：有不从者，抹杀之！
　　一时间，频道里一片死寂。
　　众多死神族都惊怒地看着火鸦王，来了，终于还是出现了，把握所有人真名的强权者。
　　而他们，没有火鸦王的真名。
　　火鸦王冷漠道：“世界是非常残酷与黑暗的，已经完全沉浸在安逸中的你们，脆弱的像泡沫。”
　　“第一次域外战争后我就明白，生存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而你们，却丝毫没有改变……”
　　“如今可怕的外神再度来临，我会带你们活下去，也会带你们进入新时代。”
　　“现在，立刻！分出一批人，故意写错对方的真名！”
　　“让我们伟大的死寂星，无限长大下去！”
　　说着，他雷厉风行，直接开始点名，安排一批人专门做这事。
　　被点名的人浑身一颤，因为火鸦王说的是他们的真名！
　　他们不敢反抗，千百年来都证明，真名抹杀是无解的。
　　“嗯？”
　　炎奴正在一手镇压古兰巴托，一手培育虫族。
　　因为虫族吞噬的质能也可以给他，继而提升他脑洞同化这里的速度。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异状，星辰界碑更重了！
　　而且变重的频率不慢，一抽一抽的。不仅如此，整个死寂星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一闪一闪的。
　　它虽然还是裂开来的样子，但物质总量却在暴涨，无数的物质在凭空浮现。
　　“哗啦！”
　　原本已经下到地心区域，抵达格子内的反抗军，倏忽间被挤了出来。
　　数不尽的岩浆，以几何倍数喷涌，他们仿佛被全宇宙的物质洪流席卷。
　　“大膨胀！他们在故意写错目标，膨胀死寂星。”幼敌斯冷声道。
　　罗阎皱眉道：“不是说随机时间触发吗？同时很多人写，会触发得更快？”
　　幼敌斯解释道：“说是变快也可以吧，其实不管多少人写，触发时间都是随机的。”
　　“而之所以会更快，原因在于同一时间不会触发两次真名抹杀。”
　　罗阎恍然：“原来如此，一天八万六千息，假若同时有这么多人书写一个名字，则这个抹杀，哪怕随机排列，也会将未来一天的每一息都排满，自然下一息就会瞬间触发。”
　　幼敌斯点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抹杀排班’的时间单位不是一息。”
　　众人问道：“那是什么？”
　　幼敌斯思索：“不知道，应该不会是量子极限的时间单位，不然就需要同时有10的35次方这个量级的人数来书写……才会有明显的提速效果……”
　　盖宇沉声道：“总之现在每一次膨胀，我们与地心的距离就会翻倍。”
　　“这样下去，再难进入格子内了。”
　　罗阎说道：“可以再传送进去，我们去过的地方，都能再去！”
　　幼敌斯急忙道：“不要，你会被瞬间挤出来，而升到十重天是需要时间的。”
　　就在大家思索之际，炎奴突然一个闪烁，来到了众人身边。
　　电磁力将大家吸住，让彼此不会被冲散。
　　他笑道：“没事没事，好得很！哈哈，死寂星越重，我的力量就越大！”
　　“这样我脑洞同化的速度也能更快了！”
　　幼敌斯茫然：“同化？”
　　炎奴当即向他们解释了一番，脑洞侵蚀现世，只要质能占比过半就能将其同化进脑洞宇宙里。
　　白柱等主宰奇怪道：“虽然你的能量越大，翻倍的基数就越大。”
　　“可死寂星物质也在增多啊，意味着‘物质总量变大’，你就算不停锻炼追上，质能占比也还是那么多啊。”
　　“怎么会同化速度变快呢？”
　　炎奴哈哈大笑：“我又不止一块星辰界碑！”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飞升体们住嘴了。
　　对啊，炎奴还可以复制更多的星辰界碑，每一块都能有一整颗死寂星的镇压之力。
　　炎奴弄个一百块，同时负重，锻炼的效率，就会提升一百倍！
　　“太疯狂了，不管多大的压力，你都是百分比提升的……”众人感慨。
　　炎奴这个真的是最强体质。
　　结合死寂星、星辰界碑，再加上炎奴能复制奇物，更显疯狂！
　　绝对自然属性，无限锻炼，每次提升百分之一，是以环境为基数，而非他自己。
　　管它多大，就算是一亿个宇宙加身，也是锻炼一百次的事而已。
　　死寂星变大，星辰界碑也变重，炎奴永远可以有更大的压力。
　　“我已经造了十万块星辰界碑，负重效果镇压己身。”
　　“不管死寂星多重，我背负的都是它十万倍重量的镇压！”
　　“每时每刻……行动坐卧，都在变强！”
　　说话间，炎奴小露一手，顿时声音轰动，赤色的闪电传遍星球。
　　滋啦滋啦，他的周身，每一个毛孔，都有满溢的红色电光。
　　扫视周围一眼，炎奴手掌插进了岩浆。
　　顿时目光所见之处的死寂星体，全部凝固住了。
　　狂暴的岩浆如同静止的浪花，每一寸物质都被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电磁力，强效地吸住。
　　万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死神族，刹那间都动不了了。
　　“这是什么！”
　　“被……被凝固了！感觉自己是块基岩……”
　　死神族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精神频道里不断呼喝。
　　随后他们就看到，无数的物质，被炎奴信手摆弄起来。
　　周围的一切沧海桑田，最后被重新捏成一颗完好的星球。
　　有沙漠有海洋，与原本的环境差相仿佛。
　　而八百万死神，则站在了地表上，恢复了自由行动。
　　他们惊骇万分，左顾右盼，之前被打得稀巴烂的死寂星，已经被恢复如初。
　　头顶之上，密密麻麻的银色天幕，乃是由无数机械虫族构成，但因为太多太厚，仿佛是一片苍穹。
　　这是什么惊天伟力？
　　对方不仅强到能毁灭死寂星，还能再造死寂星。
　　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管把死寂星变得多大，炎奴都至少是其十万倍力量。
　　可即便不知道这些，他们也能感受到，与炎奴的巨大差距。
　　那是一种大到根本兴不起对抗心思的伟力，如同凡人不会向宇宙宣战一样。
　　“多谢你们，不用再写了。”
　　“死寂星再大的话，复活上面的死者会很不方便。”
　　“嗯，虫族数量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炎奴安抚着死神族，突然绽放出浩大的生命力。
　　不仅是他，所有机械虫族，也都放射出同样的生命力，笼罩整个星球。
　　原来他让虫族吞噬这里，一方面是死寂星物质泛滥，正好拿来喂虫，另一方面也是需要巨量的虫海，来帮他复活人。
　　死寂星太大了，死者虚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换算到宇宙中，就相当于这个星系一个，那个星系一个，还是交给机械虫族来办比较快。
　　“什么！这些虚影，是可以复活的？”
　　他们早就在大势之下，看到了很多同胞的虚影，但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此刻炎奴的生命力如实质般充斥八方，大势照射出无数定格的死亡人形，都在炼死为活中变得活蹦乱跳。
　　看得无数死神族大叫着跳起来，开什么玩笑？
　　“都复活了？好伟大的力量！”
　　“他在复活我们的同胞！”
　　死神一族并不都是孤身一人，还是有至亲的。
　　很多人看到自己的父母兄弟复活，欣喜若狂。
　　上一次对抗域外的战争，他们死了很多人。
　　虽说死寂星在，他们就不死不灭，但当年的至上天魔，却有神奇的武器，可以斩却他们的境界。
　　导致他们中的强者从地仙境界跌落，不再能性命寄托于死寂星，继而被杀死。
　　然而此刻，在炎奴温暖的光辉照耀下，无数定格的身影化虚为实，灵动起来。
　　这些被复活也就罢了，很快有人发现，更早之前的死者，也被复活了！
　　那其中大部分，可都是被‘真名抹杀’者啊！
　　“怎么可能……”
　　火鸦王瞳孔地震，心神失守。
　　他拼了命要抹杀炎奴，认为和域外天魔，是没有什么好谈的，只有你死我活。
　　哪怕炎奴频繁展露惊天伟力，他的内心也坚定不动摇。
　　因为他坚信真名抹杀，无往不利。
　　为此，他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死神独裁者，将所有同胞强行拧成一股绳，哪怕所有人都恨他。
　　可没想到，号称绝不可能复活的真名抹杀之死者，竟然被复活了。
　　他内心坚定的防线，一下子被击溃！
　　而整个死神族，强行凝聚起来的同仇敌忾，也都在炎奴的一招死而复生下，土崩瓦解。
　　“这颗星球上，古往今来所有人，都给我复活！”
　　炎奴自顾自做着，从始至终没有将死神族当做对手，哪怕这群人拼命地抗击他，他也将其当做帮助的目标。
　　火鸦王眼神空洞，那是一种自己所坚持的真理，被碾碎的茫然。
　　“为什么？你不是来奴役我们的吗？”火鸦王呢喃道。
　　路撒狂热地上前：“你想什么呢，我们可不是泽塔人，站在你面前的，是要建立宇宙太平的炎帝啊。”
　　火鸦王先是迷茫，随后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域外的世界，充满杀戮与黑暗。”
　　“我去过那里，强者奴役弱者，文明争夺有限的资源。”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代价，就是最大的代价。”
　　“直说吧，你们到底要什么……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了。”
　　他依旧像个领袖一样顶在最前面。
　　炎奴听到这话，看向他一乐：“你还知道这些？你说的是旧时代啦！我必将其斩去！”
　　“你非要说我要什么，我要的永远只有太平！”
　　死神族都不解，到底什么是太平？
　　炎奴咧嘴道：“我要全宇宙，所有生灵，永远，幸福。”
　　……


第597章 捕获宇宙之路
　　仅仅一刻多钟，所有死神族都被复活，且挪移到一处，汇聚于一片平原。
　　他们大多数非常紧张，有的一脸警惕。
　　这个种族天然就排斥外人，甚至于排斥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一看到身边有很多人拥挤，就会不适。
　　“永恒太平？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只见一名装束古早的死神族，越众而出。
　　无数人让开位置，尊敬道：“地核王！”
　　“太好了，你也复活了！”
　　那人正是复活的地核王，他迷茫道：“到底怎么回事？”
　　许多居士都喊道：“你被奸人害死了，是外来者将你复活的。”
　　地核王心情沉重，又遭到入侵了吗？
　　虽然看起来还算和谐，但那些外来者一个个都强大，其中一个更是令人心惊肉跳，如在直视烈阳。
　　火鸦看到地核王，激动地迎上去：“地核！”
　　紧接着，他给地核解释现在的情况。
　　听完发生的一切后，地核王震撼了，还有这么强的存在？简直在听神话，而且是拙劣到不合常理的神话。
　　“太平……我大概理解了，就是最好的时代的意思啊……”
　　“美好、安宁、幸福、和谐……”
　　“可永恒太平？这怎么可能呢？”
　　地核王呢喃着，感到困惑。
　　火鸦看向笑容灿烂的炎奴，沉声道：“我也觉得不可能。”
　　“宇宙种族千千万，他们都有自己的欲望追求。”
　　“别以为我不知道，有文明血洗了星海，将万族都奴役，对他们而言，这就是幸福。”
　　“有强大的特殊生灵，身体就是一片浩瀚世界，逼迫智慧生物在黑暗中轮回生灭，夺取其意志，让自己智慧成长，这就是他们的幸福。”
　　“每个生灵都渴望变强，财富、权柄、武力、知识……而宇宙不可能满足所有人，自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如今你们到来，我承认你无比强大，也感激你复活死者，但跟我大谈太平，大可不必！”
　　“是，我族得天独厚，生来就活在最伟大的星球上，却也是最不懂世界残酷的人。”
　　“万族都在苦难与黑暗中磨砺，构建着他们的文明，不断进步，何其伟大。”
　　“我族却只知道追求安逸，平静的生活明明已经被打破了一次，却还不知惊醒，没有从苦难中得到教训。”
　　“殊不知宇宙中，安逸的文明都灭绝了！”
　　说到这，他痛心疾首地扫视同胞。
　　可随后面露坚定道：“可没关系，我已为觉醒者，有信心塑造我的文明。我偷偷进入过你们的世界，看透了一个文明真正应该走的路。”
　　“你们的那一套我都学会了，现在我是死神一族的王，掌控着所有族人的性命，可一言而决，没有人可以违抗我。我能够代表全族，接受你的条件。”
　　火鸦王洋洋洒洒，一副‘我都懂，别骗我’的样子。
　　而他的话，让死神族都哗然。
　　从来就没有人，可以代表死神一族。
　　领袖也不过是个工具人，但火鸦王却不是，他是真名独裁者。
　　此刻火鸦王跟强大的至上天魔，直截了当地谈该如何处置他们，而所有死神族，都没有资格参与，将只能接受新的秩序。
　　“外面的世界，真的那样残酷吗？”
　　“文明不断在苦难中生灭，乃至还要被吞噬？”
　　“我们以后的命运，也是如此吗？”
　　死神族的居士们怆然，他们很想控诉，却又不敢。
　　就连地核王都苦涩道：“火鸦说的没错，外面的世界，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但是，火鸦，你为什么会成为真名独裁者？当年死神王的教训你忘了吗？”
　　“我们说好培养出越来越多的义士和使徒，来保护我们的文明呢？”
　　火鸦激动道：“你太软弱了，地核！你明明和我一样觉醒……”
　　“却还要呵护这群居士，那种对文明无益的生活。”
　　“你尊重多数者，可多数者可曾尊重过你这个王？你换来的是什么？是他们对你的怀疑，封印！”
　　地核王还要在说些什么，却被火鸦摆手阻止。
　　“我不想与你争辩，争辩毫无意义。”
　　“我已经做了，我就是王。”
　　说罢，火鸦王死死盯着炎奴，低下头颅。
　　“你也听到了，强大的至上天魔，我愿意成为你的奴隶，来换取种族的延续。”
　　“所以不必哄骗了……到底有何目的，就直说吧。”
　　“你要更多的奴隶，我会定期为你们提供族人。你要士兵，我会为你浴血征战。你要财富，我甚至可以让出死寂星。”
　　“就算是我们不会的，我也会命令族人们去学，直到制作出让你们满意的物品。”
　　他姿态摆的很低，因为他清楚没有任何底气谈条件。
　　而死神一族全都沉默，低下头颅，眼中失去光彩。
　　不仅仅是火鸦王掌握真名的缘故，也包括他所说的是一种很真实的东西。
　　可以看出来，这次的独裁者，与当年疯狂的死神王相比，还是有所不同。
　　他们这些不问世事，只知关起门来过安逸日子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驳。
　　一时间，都紧张地看着炎奴，仿佛在等待审判。
　　炎奴一愣，左手往下一摊：“苦难就是苦难，哪那么多感悟？”
　　“你觉醒了个啥？你们文明多好啊，可别学泽塔人和养殖者那一套啊！兄弟！”
　　“血洗了星海，将万族都奴役的秩序，我必灭亡它。”
　　“养殖文明，吞噬生灵的飞升体，我必让其下地狱。”
　　“谁说一定要在苦难与黑暗中磨砺，追求安逸的生活就是罪吗？”
　　“每个生灵都渴望变强，那我就帮他们变强。财富、权柄、武力、知识……我全都要创造！”
　　“宇宙不可能满足所有人，但我能满足全宇宙！”
　　“弱肉食我，适者永存！”
　　炎奴声动九霄，语气坚定到天都裂开来。
　　火鸦王瞠目结舌，这是人有资格说的话吗？
　　所有死神族都哗然，他们猛然将低下的头颅抬起，却看到天真的裂开。
　　准确的说，是银色天幕般的机械虫族散开了，露出了璀璨的群星。
　　“什么！”
　　很多古早的死神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从死寂星暴涨以来，它们就没看到过星星了，因为质量太大，把时空都扭曲，大气层之外相当于暗星。
　　当年从外面看死寂星，就是星海里一抹纯黑的大空洞。
　　后来挪进第九重天，就更别说了，整个宇宙就他们一颗星。
　　此刻死神族，大多数人甚至都不认识群星，还在问那些古老的同胞，这到底是什么？
　　“是群星！”
　　“星空，又能看到星空了？”
　　“我们回到了以前的世界？”
　　“不过那是什么？怎么会有一把剑……嘶，这个距离……它得多巨大啊！”
　　只见星空之中，也有一处空荡地，耸立着一道金色剑影，群星都拱卫它。
　　地核王惊道：“这不是以前的星空！”
　　路撒哈哈大笑：“这是炎帝开辟的宇宙，孕育无限的资源，承载无尽的梦想！”
　　死神族都震惊，无限资源，无尽梦想？
　　这些人来真的？
　　“到……到底……什么意思？”火鸦王还在那追问，实在是不敢相信。
　　“你们告诉他吧。”炎奴让伙伴们解释，自己则飞上天，挥手拨开天幕，彻底将整个死寂星世界，都融入了脑洞。
　　同化完成，现在凤凰星群再也没有第九重天，如同被吸走了。
　　炎奴有无上的权柄，念动间，改变一切，顿时远方的金色巨剑看不见了，群星变得更加璀璨。
　　这是炎奴让死寂星独立在了另一个时空，利用之前同化增殖出来的能量，再造了一片星空。
　　此刻，脑洞宇宙内，多出了一个平行宇宙，走出多元化的第一步。
　　之前炎奴也尝试过同化，但都没成功过，现世宇宙太沉重了，时空中隐藏的质能大到恐怖。
　　然而现在，炎奴终于成功同化一次。
　　这波一下子让脑洞的质能飞跃，达到了宇宙级。
　　如果把脑洞缩到几千万光年的直径，那么它的品质，将和现世三维宇宙一样！
　　不过没必要，多元三维宇宙这样的时空多得很。
　　以他现在的体量，除了第一象限可能要点时间外，其他时空都是一下子就能捕获的。
　　若是能将每一重天，直到至高天的世界，都全部收纳。
　　那么他的脑洞宇宙，也将拥有现世那种完整的三个维度。
　　同理，越往后，同化会越快，炎奴若能达到四维，脑洞就能达到四维，他若达到十维，脑洞就也有十维。
　　他若无限，脑洞则无极限。
　　“嗯？这古兰巴托还在闹腾？心灵扭曲的深度够高的啊……”
　　炎奴将死寂星世界，划分为一个平行时空。
　　纵深变大，古兰巴托顿时撒欢了，瞬息间遨游宇宙，很快扫描完所有的数据，诞生出了星神领域，笼罩整个死寂星宇宙。
　　真是惊才绝艳，在这个没有天道的地方，他照样是天花板，单凭物理学手段，一样掌管整个星空。
　　不过，这里是脑洞宇宙，炎奴若不允许，谁也休想掌控这里。
　　“给我安静一点，让我看看！”
　　炎奴一念之间，就将其打回原形，按耐住他。
　　又瞬息间洞悉，把古兰巴托身上的一切都看穿！
　　三维模型，超维数据，庞大的知识，尽在其中。
　　古兰巴托的身体本身，就是个大宝库，而此刻他被同化成了脑洞宇宙人。
　　他身上的一切，也都属于脑洞了，为其所记录。
　　理论上包括特性！
　　可惜炎奴看不到信息，没有信息感知，不然他就能将其信息特性都单独摘出来。
　　“不过古兰巴托被脑洞宇宙同化，我可以直接加速他的时间了。”
　　炎奴完全掌握这方时空，以及其中的人，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脑洞宇宙孕育的生灵一样。
　　念动间，他将区域时空内的流速加快，古兰巴托与圣洁之光一阵闪烁，也没过多久，太微华之石的净化之光，就攻破了古兰巴托的心防！
　　天神项圈，解！
　　……
　　另一边，路撒狂热地向死神族解释现如今的炎帝，造就了什么。
　　“火鸦是吧，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那是过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你口中的先进，恰恰是炎帝眼中要被淘汰的时代。”
　　“你所谓的觉醒，太落后了啊！”
　　说着，他与遵纪协议，向死神一族展现了太平世界的种种。
　　绝对的生存保障，可轻松满足的生理需求，丰富多彩的精神平台。
　　以及无数帮助人，实现理想的知识、道具、物资……
　　机械虫族，炎之帝器，飞升之脑……诸此种种，不一而足。
　　遵纪协议挥手间，一颗颗光球降下，那是太平之轮。
　　只要精神联通上去，就能浏览无数的知识，兑换数不清的资源。
　　尽管有额度限制，但太过宽容，甚至还能临时兑换试用，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用到任何东西。
　　曾让银河万族疯狂的秩序，向死神族展开，把他们都看懵了。
　　不光他们看懵了，反抗军也全都傻眼。
　　他们中一半以上，都是养殖文明中的强者，更有很多飞升体。
　　有听闻炎帝有个太平世界，但具体怎样，却终究没有亲眼见过，泽塔人的情报也是残缺的。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飞升之脑？是啊，炎帝有飞升之脑啊！”
　　“嘶，还能自己搭配，选用任何记录的文明与个人资讯，量身打造飞升之脑？”
　　“那还要养殖干什么？只要不断地补充文明数据库，炎帝就能造出对应的飞升之脑。”
　　飞升体看得心驰目眩，虽然知道炎奴能造飞升之脑。
　　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公开提供，连普通人都能兑换，还是让他们震惊不已。
　　虽说是泛滥了，但飞升体要智慧的原因，并不是不允许别人聪明。
　　他们只是享受思考的乐趣，享受探索未知，追求真理与答案，解开谜题与奥义的快乐。
　　越聪明这种快乐越大，反之，在研究太复杂的问题时，会感到痛苦。
　　就像是数学才能，没有这个才能的人，根本享受不了数学的乐趣。
　　“炎奴……”大天狗泪流满面，他发现炎帝并不像白柱口中那样无情，相反，他是至情。
　　他每破坏一项旧秩序，就会安排好新的替代。
　　他建立地狱，是因为他要把人间变成天堂。
　　不想领略其炽烈的一面，只要‘当个人’就行。
　　火鸦瘫软下去，手都在抖。
　　还有这种事？真的有这种好事？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黑暗宇宙吗？这还是他所知道的冰冷现实吗？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宇宙知道吗？
　　现实，还能被淘汰的吗？
　　不是应该在冰冷的现实中磨砺吗？不是应该适者生存的吗？
　　“怎么会这样……”
　　“你们来真的？我是在做梦吗？”
　　路撒说道：“这不是做梦，而是梦照进现实。”
　　“而且才刚刚开始，不久的将来，整个宇宙都会太平。”
　　火鸦王痴痴地抬头道：“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炎奴拽着缩小版的古兰巴托，从天而降：“代价？不许作恶就行。”
　　“永远不再战争，将善意留给他人。”
　　“想工作就去工作，想追梦就去追梦，安逸地活下去。”
　　很多死神族一愣，惊呼道：“这不是我一直以来的状态吗？我熟啊！”
　　炎奴笑道：“没错，你们是我所见最和平的文明了！”
　　“真得比宇宙中任何一个文明都要美好，虽然有些瑕疵，但那是宇宙的问题！”
　　“所以说，你们为何要学泽塔人啊？做好你们自己就行了啊。”
　　火鸦难以置信。
　　随后苦涩大笑：“我好不容易觉醒的想法，竟然真的落伍了？”
　　他算是文明里眼界最高的那批人了，看出了文明的弊端。
　　这样的文明，会被现实淘汰的，故而他决意强迫族人改变，以适应这个残酷的宇宙。
　　没想到，刚动手，时代变了！
　　他嚎啕大哭，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地核王上前抱住他，安慰道：“火鸦，这不是你的错，我被人害死，你站出来当真名独裁者，也是应有之意。”
　　听到这安慰，火鸦难受道：“地核，你的真名是我写的。”
　　“……”地核王僵住。
　　无数死神族侧目：啥玩意儿？是你写的？你写的竟然赖我们？
　　就是说居士们虽然放逐地核王，但真不会杀他，大家安逸了太久，还没有那么狠。
　　好嘛，火鸦故意这么做，便是趁机成为真名独裁者。
　　……


第598章 以力证道
　　遵纪协议很快对死神文明加入太平秩序，按部就班地善后。
　　无论火鸦的初心是什么，最终他进入了地狱。
　　哪怕地核王原谅了他，但在已经建立好的太平秩序中，地狱的审判是根据所属文明主体所认定的秩序来的。
　　自己文明会怎么看待，就怎么审判。
　　除非有些罪行涉及到了其他文明的成员，则两个文明兼容来看，有一方认为有罪便要下地狱。
　　而在大义上，也就是整个太平秩序的大是大非上，则直接由逆天神洲的价值观决定。
　　这样的设计，是在越来越多差异巨大的文明加入后，由妙寒所制定的原则。
　　就比如亘古族，人家就是喜爱混乱，那他们在自己文明内部混乱，也碍不着别人。
　　强行去纠正，反而是神洲作恶了。
　　在死神文明里，成为真名独裁者本身就是罪行。
　　是被全体死神族所反对的，极大地违背了种群的意愿，甚至于他还书写了包括炎奴在内的，反抗军大部分人的真名。
　　所以火鸦毫无疑问跟当年的死神王一起，下了地狱，只不过他的刑罚小很多。
　　至于他作为使徒，立下的种种功劳，则另有奖励，但那是他从地狱里出来之后了。
　　总之功过不能相抵，只是各有回报。
　　“主宰，死神文明古往今来共计两万四千名罪犯，已经全部安置妥当。”遵纪协议向炎奴汇报。
　　炎奴露出笑容：“哦？就这么点吗？”
　　这是他迄今为止，所见最和谐的文明。
　　想想也是，首先人口就少，其次大部分时间都彼此分居，各过各的，碍不着别人。
　　这两万四千名大多数是文明早期的人。
　　至于反抗军……
　　幼敌斯肃然道：“炎帝，我愿意下地狱，但我一定要亲手击败统御者，请允许我继续跟随你战斗。”
　　“我曾发誓要拿回兰天的尸体，这之后我可以跟他一起主动进入地狱。”
　　其他的飞升体见状，也都期盼能继续参战，暂缓审判。
　　当他们看到太平中的待遇后，他们已经不认为下地狱是不可接受的事了。
　　知识、智慧，以及未来追求真理的自由，这些都是他们在泽塔得不到乃至失去的。
　　为此，他们愿意主动下地狱。
　　没什么好排斥的，就当是代价好了。
　　无论有多痛苦，也好过永远不能追求真理的煎熬。
　　炎奴大手一挥：“好，出发！讨伐帝皇！”
　　“讨伐帝皇！”反抗军士气如虹，聚在一起。
　　幼敌斯掌中升起光球，所有人开始身上的粒子升华，维度频率增加。
　　可良久之后，大家还在原地。
　　一时间有些尴尬。
　　“炎帝，你好像无法升华……因为你……”幼敌斯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
　　炎奴也反应过来：“哦，抱歉，我身体太强了。”
　　众人感慨，是啊，炎奴这绝对物理学之躯，强得离谱。
　　还是那句话，特性拼深度，科学拼数值。
　　升维技术是物理学范畴，但炎奴身上每一寸的力量与强度，都超出了上限，远远不是常规的时空可以承受的。
　　利用传送云，去倒是可以去，但强行抵达是另一回事，相当于卡进高维世界的低维生物，不是化作梦幻泡影，就是会瞬间跌落。
　　总之想将炎奴每一颗粒子都升华，所需要的能量是上层的时空都支付不起的。
　　不过这时，炎奴的手中，有一尊神体发出声音。
　　“你已经超模，能承载你的升维的，只有你自己。我建议你用自己的身体，构建一个升维基因。”
　　说话的正是古兰巴托，他已经恢复清醒，想起了他的本我。
　　由于他原来三维之神的记忆也在，所以立刻就适应了现在的情况，不需要别人解释。
　　众人顿时都看向他，对呀，这还有个天花板级的人才呢。
　　“哦？升维基因？这个要怎么做？”
　　炎奴翻看记录的各种技术，发现没有这个。
　　古兰巴托淡淡道：“世上应该还没有人，是纯靠基因超维的。”
　　“但理论上，单凭己身，基因升维，是可行的。毕竟生命体本身，也是一种精密的仪器，只是大多数生命体没那个强度你懂吧。”
　　“另外三维内升维很简单的，只要技术到位，临时造个小仪器都可以，天道时代后，更是能将其法术化，所以也没这个需求。”
　　“但你这种超模之躯，不可能有任何外物帮你升维的，包括我们的宇宙，这就是超纲的代价。”
　　“唯有你可以，所以必须完全依靠自己。”
　　炎奴一笑，他只是往上升的话，方法很多，关闭绝对自然属性就行。
　　不过他对古兰巴托所说的升维基因很有兴趣。
　　“有升维基因，是不是还有超维基因？”炎奴问道。
　　古兰巴托沉吟道：“没有……但可以有。”
　　众人无语，这啥意思？现发明啊？
　　古兰巴托傲然道：“超维之路，我很早探索出了两个方法。”
　　“第一个最简单，物理超维路。”
　　“只须有完整的超维技术与数据，再制作出‘超维脑’来运作，即可超维。”
　　“这些我全部都有，并且最适合飞升体，因为飞升之脑很容易加载成超维脑。”
　　“此乃纯靠自然法则的道路，但这条路几十亿年前就被人为堵死了……”
　　“第二个是靠天道，玄学超维，也是要有完整的超维技术与数据，但却是以天道为‘超维脑’来运作。”
　　“不需要对超维数据理解得多么清楚明白，模糊化，玄学化即可。”
　　“先让自身多元三维大圆满，成为‘真正的完美三维生物’，也就是所谓‘三维之神’。”
　　“然后再让天道启动超维，一具成就四维生物，可称玄学超维者。”
　　“这条路的弊端是为天道所控，而好处是，可以绕过四维绝壁。”
　　众人震惊：“什么？四维绝壁，天道就可以绕过？”
　　大天狗看向白柱，白柱也很惊讶。
　　他们一直以为那个四维绝壁，就能阻挡所有超维。
　　古兰巴托睥睨他们一眼：“当然可以，天道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别看他深度低于所有奇物，但其功能性是最完美的。”
　　“可以说就是这个宇宙的编辑平台，一旦它完全为人所控，其主人就可以用它完美制作一切所能想象到的功能。”
　　“可惜我们只是祂下辖管理的生灵，对祂的利用是有限的，有条件的。”
　　“但即便如此，我与耶梦，还是找到了绕过四维绝壁的可能。其他的内容都设计好了，只是欠缺一个让天道将这条玄学超维路具现的条件……”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第二条路，只是设想，没有实现。
　　众人急忙追问：“什么条件？”
　　古兰巴托说道：“就是得有一名四维生物，来用天道具现它。”
　　“我哪怕一个人就是一个文明，且将一切都设计好了，天道也不会实现的，因为必须是个四维文明，才有资格建立这条玄学超维路的……四维部分。”
　　“明白吗？以后如果要把这套玄学超维路发展到五维，也得是个五维人来做。”
　　所有人都恍然，也是啊。
　　现如今三维世界的所有玄学体系，都是三维人发明的，都是三维文明的天道所具现的。
　　别说没有二维人，就算有，恐怕二维文明的天道，也是不可能具现出三维境界的。
　　同理，古兰巴托设计的超维路，三维之神就封顶了。
　　后面超脱成四维的部分内容，涉及到‘四维境界’，得由四维人来提交。
　　“嚓，所以玄学体系，都得先有人，物理上达到某个地步，玄学才能跟进过去？”
　　“好像是啊，所有的星族、星爵、星灵之流，都是早有文明物理上达到了，再根据物理的生产力，来玄学化的。”
　　“那这玄学超维路……岂不是根本就造不了？四维绝壁堵死了物理超维路……”
　　“不对，灰帝超维了，灰帝现在就可以缔造？”
　　大家七嘴八舌，才知道里面还有这个弯弯绕绕。
　　古兰巴托有些冷笑道：“哈，他当然可以，而且已经缔造了。”
　　“他当年将我击败，夺取了我所有数据与技术，之后用一个特性，突破了四维绝壁，强行超维。”
　　“如今他就是四维仙人，并且已经将我设计的玄学超维路具现！”
　　幼敌斯激动道：“什么？你是说已经可以超维了？其实玄学超维是开通的？”
　　古兰巴托摇头：“开通倒是开通了，但我们都别想超维。”
　　“因为灰帝是四维接引者！谁超维，谁不能超维，得看他愿不愿意接纳。”
　　“据我所知，他暂时只让自己个别帝皇分身超维了，比如性别守护者。”
　　罗阎沉吟道：“我明白了……玄学修士让天道启动超维进程，就如同一个提案让他审批。”
　　“没通过，那就根本没法启动超维。仿佛修士渡劫飞升，却没有雷。”
　　大天狗咬牙切齿：“所以物理超维路，被当年一个叫阿古佐的家伙堵了。”
　　“如今玄学超维路，又被灰帝把控，只让自己人通过。”
　　“亏我开始还以为，说灰帝堵了超维路，是个误解，原来并没有误解。”
　　“他还多堵了一层！”
　　关于这些秘辛，炎奴通过脑洞，已经从古兰巴托的身体记忆中获知了。
　　炎奴问道：“那基因超维呢？你还没解释为何可以有。”
　　古兰巴托笑了，目光灼灼地盯着炎奴：“世上本没有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灰帝能强行超维，你炎帝未尝不可以。”
　　“基因超维路，是我看到你之后，临时设想的。”
　　“你的绝对物理学之躯，非常特殊，强到超模，也许可以‘以力证道’。”
　　所有人都懵逼，以力证道？
　　这古兰巴托，临时发明一条超维路，也太惊人了吧？
　　古兰巴托解释道：“首先要有升维基因，然后不断升维，这就是个蜕变成三维多元叠加态的过程。”
　　“一旦走遍所有三维世界，便是立地成就大圆满。”
　　“到了这个地步，就是个‘完整三维生物’，但注意，多元三维宇宙，也是个‘完整三维物质’。”
　　“大家都是完整的，由于炎帝绝对物理之躯，其自然规律强度，超过宇宙本身的那一套。”
　　“所以那个时候，炎帝等于全方位，都超越了三维宇宙，全方位！”
　　“说不定电磁力可以‘力达四维’，靠蛮力抓来四维物质塑造自己。”
　　“嗯，具体的超维进程，我还在设想，但应该是可行的。”
　　在场的飞升体，有一个算一个，都听傻了。
　　啥意思，力大砖飞，大力出奇迹？
　　世上本没有第三条超维路，以力锤出一条来？
　　身体比宇宙更强，还超不了维？
　　古兰巴托继续道：“基因超维有很多好处，比如不需要人造超维脑。”
　　“基因自己会运作超维数据，哪怕是个傻子也能超维，就好像吃饭、思考、睡觉等事情，本身就是不需要人教就有的能力一样。”
　　“如此，再额外加载超维脑，会更强，相当于省去了大量的脑力。”
　　“另一方面，这种基因超维，是不可能被降维的，就好像你‘本来就是四维生物’一样。”
　　“尤其是你，你的身体太强了，本身就是最强的武器与最强的防御，要是利用外物超维，对你来说简直是多此一举，吃力不讨好。”
　　“你应该直接‘衍化’成四维生物。”
　　他洋洋洒洒，为炎奴指明道路。
　　可以说他是这世上，最懂超维的那批人之一，如果不是四维绝壁，封锁了道路。
　　他肯定早就超维了。
　　炎奴一笑：“就选这个！我要这个基因，你能帮我吗？”
　　有不关闭‘超模之躯’就能超维的路，为什么要选别的？
　　幼敌斯盯着他道：“这个可不简单，不过古兰巴托你既然这么说，我相信你可以设计出来。”
　　古兰巴托摇头：“只是我的话，也做不到。炎帝的身躯太强，所以改造他的难度也超模了……”
　　“但我加上炎帝，就可以做到了。”
　　“炎帝，你应该能完美控制自己的身体吧？具体的操作需要你自己来，我无法帮忙，只能辅助指导。”
　　炎奴咧嘴道：“好好好，你尽管出手。”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证这具身体，在大宇宙中有多强了。”
　　……


第599章 统御者之威
　　此刻，宇宙中，整个凤凰星群一到八重天，都全境沦陷。
　　不仅如此，整个泽塔星界，超过十亿光年直径的浩瀚疆域，也都遭到洗牌。
　　由妙寒负责的大战略，更早进行，到现在进展非常顺利。
　　太平军与法缇玛虫族，交替推进一个个星系，或接收，或毁灭。
　　泽塔人根本无法抵挡，麾下附庸的奴隶文明，更是借势而起，一个接着一个反叛。
　　反叛的文明都诞生了开天修士，跟随着太平军征讨泽塔。
　　一时间，泽塔境内，可谓是烽火狼烟。
　　正如从银河出发前所想，燎原之火，正在宇宙中烧起。
　　这个强盛一时，不可一世的帝国，已经濒临崩溃，摇摇欲坠。
　　只剩一口气。
　　这口气便是统御者，他不死，泽塔文明就不算完。
　　凭借着人口与巨大的领土纵深，那繁殖了几千年，生育无数的泽塔人，就还会顽抗到底。无数的奴隶与附庸者，就还不敢彻底翻脸。
　　五十重天，宇宙是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恒星。
　　直径一千万光年的庞大区域，只有一颗看似普通的行星。
　　上面物种繁盛，布满了动植物，千奇百怪。
　　其中有一部分，似乎具备智慧，一直在试图冲出大气层，逃离这颗星球。
　　但都被九座石山，所绽放的场域拦截。
　　石山很宏伟，不发光，却给人一种恢宏而磅礴的压迫感。
　　它倒也不是高的惊人，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敬畏的气势，如同仙道修炼到了极高的造诣。
　　星尊境界！这竟然是九座达到星尊境界的……山？
　　而在高空中，数十万金乌，喷射着光焰上天，不停冲撞着那片由九座山所散发的……包裹整个星球的场域壁垒。
　　壁垒外，是黑暗的宇宙，以及一尊灰色的巨大嘴巴，长满獠牙。
　　是的，就只是单纯的一张深渊巨口，仿佛时空长了嘴。
　　其从天外落下来，肆虐于山川河流之间，空气留下高温模糊的影子，无数动物惊慌奔走。
　　轰隆隆，所过之处，河流被吸干，丘陵被碾碎，大地缺失出巨坑，无数动植物被吞掉。
　　嘎吱嘎吱，咀嚼成渣。
　　有一部分金乌，也被笼罩，但他们都懒得闪躲，只是露出绝望与麻木之色，随后被一口吞掉。
　　深渊巨口，仿佛可以将星球整个吃掉，但他没有。
　　甚至于地表都没有完全波及，便退了回去。
　　九座大山闪出一道迷蒙的光，刹那间，星球上缺失的一大块陆地与上面的绿水青山，就好像长肉一样，又恢复了。
　　死掉的生灵也都在，要么呆滞地站在原地，要么依旧振作，坚定地扑向那头顶的壁垒。
　　而很快，深渊巨口又落下，咬走一大片。
　　这回换了个区域，吃掉一方山海与众生，随后一切又恢复。
　　循环往复，深渊巨口，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吞食这颗星球上的事物。
　　此为贪食者，而祂每一次吞食，都会从巨口后面，排出大量的气雾，气雾不是任何一种物质，它甚至不是由基本粒子构成的，非常神奇。
　　有十二名小灰人，盘坐于太空中，沐浴着气雾，一脸享受地吞吐！
　　他们是贪食者身边的超杀队，属于专门培养的精兵卫士，当然，贪食者不需要他们保护，他们几个更像是仆从。
　　平日里在此享受着贪食者排出的‘无尽美味感’，偶尔运送一些贪食者排出的气体，供应给其他泽塔人。
　　贪食者有着无尽的进食欲望，以及有着将食物‘原味’排出的特性，以一种神秘气体的形式。
　　名曰‘原味之炁’，这里的原味，不只是指味道，还包括食材本身所有的效果。
　　也就是说，他吃仙丹，不仅能自己享受仙丹效果，还能再排出去，再吃一次，效果依旧是百分百的，不会打一点折扣。
　　如果泽塔修行体系，定义某个生灵是无上的灵丹妙药，吃了能得到他的一切。
　　那么此刻排出的原味之炁，会包含那个人所有的能量、天赋、能力，并且是百分百吸收，不会有任何门槛，也没有吃多了效果减少的事，能无限叠加。
　　毫无疑问，金乌就是泽塔玄学最好的天才地宝。
　　此刻十二名超杀者，就是在不断吸收万千金乌，乃至星球上种种生灵和物质所化的气体。
　　虽然是贪食者先吃剩下的，但效果是一样的。
　　他们的体魄、能量、天赋都在稳步提升，没有任何瓶颈与上限。
　　最初这种炁，是给所有泽塔人提供。
　　后来泽塔人的人口太多了，急剧膨胀，于是改为只培养部分精锐，专门挑选战斗意识极强的泽塔人，这就是超杀队。
　　很多超杀队都分配给城主了，而常伴贪食者身边的这十二个，无疑是超杀队中的最强者。
　　每一个都吃了两千年的金乌！是的，直接按照时间来算，具体多少个都分不清了。
　　而吃得这些金乌，都曾是金乌文明最顶尖的人物。
　　他们的力量极为强大，如今都给超杀队做嫁衣……全部百分百吸收，并无门槛叠加的话，很难想象，这十二超杀者，战力达到什么地步了。
　　“嗯？怎么停下了？”
　　突然十二名超杀者惊醒，他们吸不到原味之炁了。
　　一时间怅然若失，感觉非常空虚。
　　“贪食者停止进食了，怎么会？”
　　“说好无休止的神圣进食呢？上次让我送时空迷宫给库斯，祂都没有停下……”
　　“发生了什么变故？”
　　十二名小灰人，眼巴巴望着那深渊巨口，后者不再进食星球上的东西。
　　那颗星球，可是绝对美味的星球，上面的一切都绝对美味，让人享受极致的美食乐趣。
　　而贪食者因为无止境的暴食之欲，难以满足，可以说这东西在他眼里简直绝配，所以才在这不断地吃，没有天大的事，是不会停下的。
　　如今怎么停了？
　　要知道十二名超杀队只一会儿没吃，就已经开始馋了。
　　很难想象，贪婪暴食的他，是发现什么大事了而停下。
　　“轰隆隆！”
　　就在他们惊异之际，一条青石台阶，从太空中垂下。
　　这条石梯般的道路，散发强烈威势，竟然也是星尊境界，从至高天贯穿多元，连接上这颗星球。
　　石阶中，有一座华丽的王座在飞驰，十万里高，九万里宽。
　　周围缭绕着白雾，隐约能见里面有日月星河的倒影。
　　它像是载着一片宇宙，威严神秘。
　　“贪食者，战争来了。”王座之中传出一阵波动，气动万象。
　　听闻此话，十二超杀者浑身一震。
　　无意间散发的力量，将时空都震碎，背后仿佛蜘蛛网般蔓延出万里裂纹！
　　但他们没有在意，而是心中诧异：没听错吧？发生甚么事了？要两大帝皇存在同时出手？
　　他们立刻匍匐：“伟大的统御者！”
　　“什么样的敌人配劳烦您出手？让超杀队为您分忧吧！”
　　统御者没理会，自顾自道：“显出你的本体，贪食者，进入战斗状态。”
　　他的声音高亢而有力，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气势高高在上，哪怕是对同为帝皇群体的贪食者，也没有丝毫客气。
　　超杀者们脑袋一嗡，感受到肃杀之气，心悸不已。
　　只一刹那，黑暗的深空猛然间出现了扭曲，呈现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那是直径九光年的实心之躯，红黑色交错，状若彗星。
　　浑圆的脑袋后面拖着巨大的，如裙摆一般的圆筒星云，仿佛进击的羽毛球。
　　“啊啊啊，本大爷正在用膳！你吵什么！我要吃！吃！吃！”
　　贪食者就没有那么独居威严的压迫感，更像个疯子，满脑子都是进食。
　　“好好说话！”统御者充满力量感的语气说道。
　　贪食者不依不饶：“给我解开！给我解开！我要进食啊！”
　　统御者不理会，他用咒令封了贪食者进食的能力，所以后者才停下。
　　“我先吃了你！”贪食者暴怒，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要吞下王座！
　　然而王座动都懒得动，只见那大嘴迟迟无法闭合，根本就是失去了吞食的功能。
　　“看看下界吧，有人比你更能吃！”统御者冷漠道。
　　听了这话，贪食者才来了兴趣。
　　暂时按耐心中可怕的欲望，俯瞰下层维度。
　　“哇哇哇，竟然吞噬了二十多个三维时空，还在继续……已经到了三十三重天，好能吃啊。”
　　统御者冷冽地说：“不是吞噬，是兼并，他脑内独创了一个宇宙。”
　　“照这样下去，他能一直兼并到至高天。”
　　贪食者自顾自地说：“他这么能吃，我喜欢……真想吃了他！”
　　“管它体内有什么，一概都要进我肚子。”
　　统御者漠然道：“他是炎帝。”
　　“……”贪食者沉默了片刻。
　　突然从口中吐出了几千块神珍铁！
　　这东西他咀嚼了两千年，毫无受益。别说神珍铁了，绝大多数奇物，他都无法消化。
　　只能利用‘我为食物’特性，绕过抗性，直接替代奇物的特性判定，无论好坏，都印证在自己身上。
　　“炎帝，我要吞噬他！我要像他一样，消化不灭黑铁！”
　　贪食者充满恨意，嫉妒地嘶吼，贪欲毫不掩饰。
　　统御者肃穆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贪食者狂笑道：“一次就够了，只要让我吞了他，不管他触发适应，诞生什么特性，都会应在我身上。”
　　统御者十分冷静：“这是正常情况，但这个家伙不正常……”
　　“如果失败，你就滚去超维，别在这拖后腿。”
　　贪食者回忆了一下：“对哦，好像灰帝有令，在他成功之前，不要招惹这个家伙。”
　　统御者雷霆震怒道：“孤可没有想招惹，是他自己骑到脸上来了。”
　　“你看看文明吧，孤是泽塔的皇，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贪食者俯瞰片刻后，大叫：“哇哇哇，好多虫子，泽塔要完啊！”
　　他看到了第一象限的一切，浩大的泽塔星界，烽火狼烟。
　　帝国的统治已经崩塌，如大厦将倾，泽塔人的荣光正在覆灭。
　　“嘿嘿嘿，这届泽塔人废了啊，重开吧。”贪食者没有痛心疾首，反而幸灾乐祸！
　　十二超杀者，听得瑟瑟发抖。
　　两尊帝皇存在交谈，毫不顾忌他人，从头到尾都是无视他们的。
　　他们急忙俯瞰下界，这才知道出了大乱子。
　　“伟大的统御者，请让我等下去，镇压叛逆！”十二最强超杀者请命。
　　可是统御者依旧无视了他们，对贪食者漠然道：“你很开心吗？”
　　贪食者森然道：“当然啦，本大爷放出的气，自己都不够吃呢，却还要喂他们的肚子……”
　　“结果就喂出了一堆废物？死了更好！”
　　“统御者，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呼呼呼！”
　　十二超杀者浑身一颤，这回没震裂时空，极为内敛，都不敢再散发自己的力量。
　　也不敢说话，彼此交换眼神：贪食者这话啥意思？点我呢？
　　其中一个详细查看了下界资讯，发现所有城主都被瞬杀，连四天王也陨落，很多奇物都没有使用过的迹象，顿时气急。
　　军备松弛！真的喂饱了一堆废物，若是他们早知道有人造反，杀下去，肯定不会这样。
　　“伟大的统御者，我等愿下军令状，不灭叛逆不回头……”想了想，超杀者还是壮着胆子请命。
　　十二超杀者，本就是顶尖的奇物使用者。
　　又在贪食者屁股后面，不问世事，吸了两千年的气，还从来没有展露过头角呢，世人都不知道还有他们的存在。
　　这两千年的功力，大到什么地步，他们都无法测量，没有概念。
　　乃是古往今来，都没有先例的力量强度。
　　正需要找些厉害的对手来实战测试一下，那些叛逆，正好祭拳。
　　统御者说道：“说得好……”
　　超杀者们一喜，正要有所行动，却听到统御者继续说：“……的确是值得开心的事。”
　　好嘛，不是跟他们说话，还是再跟贪食者交流。
　　他们顿时低下头，不敢再复言。
　　贪食者狞声吼道：“重开吧。”
　　“想到开心的事……就让我更开心一点……”统御者突然从朦胧雾气笼罩的王座中，伸出一只星云之手。
　　这手竟然比王座还大，气势磅礴。
　　一股令人愉悦的气息流转，十二超杀者心头一震，再看下界，竟然全然变了样子！
　　破败的泽塔星界，突然恢复往日的繁茂。
　　所有被毁灭的星系，都在一刹那修复，或者说，仿佛从未毁灭过。
　　排列格局也变了，很多搬迁到凤凰星群的星系，又都回到了它们原本的地方。
　　所有叛逆的附庸文明都消失了，根据时空资讯的记录，他们在两千年前就被屠杀殆尽了。
　　被送给飞升体自由狩猎、吞噬而灭绝。
　　此刻全都在那些还跟随泽塔的飞升体的肚子里，作为某些材料的一部分。
　　天狗文明、薄命族、洪岩文明……这一个个都消失了。
　　时空记录里显示，这一战……压根没有这些文明，何来反叛一说？
　　反观那些没有反叛的飞升体，感觉自己的智慧突然多出一大截，实力也暴涨。
　　再看对面那些征伐的太平军，死伤无数，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虫族军团，更是干脆没有出动，仿佛妙寒出征，从一开始就没带上虫族。
　　其横推百万星河的大战略，原本进展极为顺利，此刻却是一塌糊涂。
　　大胜局面，一瞬之间，化为大败，简直一地鸡毛！
　　燎原宇宙之势，顷刻扑灭！
　　摇摇欲坠的泽塔帝国，依旧强势，国运鼎盛。
　　而这样的变化，令所有还活着的人，骇然失神。
　　因为他们的记忆，是不会变的，他们眼睁睁看到，这场大战被扭曲成另一幅模样。
　　恐怖，毛骨悚然！
　　那些没有反叛，还在勉强跟随泽塔的文明，颤颤巍巍，庆幸自己还活着。
　　顿时熄了反抗之心，怎么反抗？反抗赢了，都要改成败的。明明泽塔就剩一口气了啊。
　　这惊天伟力，震撼了所有人。
　　一时间，战场双方都为之停滞。
　　妙寒是意识到，统御者不死，泽塔这一口气，能一直续。
　　统御者，一人镇一国。能改天换地，扭转乾坤。
　　泽塔则是畏惧妙寒与虫族，他们记忆都在啊，哪怕现实扭曲了，可照样知道对面的厉害。
　　之前就没打赢，甚至是血虐，难道现在就能赢了？
　　太平军出征，没带虫族，是强行扭曲的现实，人家若现在再派虫族来……他们不还是再死一次。
　　很多泽塔战士，心里想着：伟大的帝皇啊，出手就出到底，能不能直接把敌人都灭了？别折磨我们了啊……
　　……


第600章 脑洞之能
　　三十三重天，此刻已经成为脑洞的一部分。
　　反抗军一路跟随炎帝逆伐，每到一重天，便将当地的泽塔人，全部打入地狱。
　　而炎帝，则专心以脑洞，同化现世时空。
　　除了第一象限以外，凤凰星群的每一个高频象限，都是一样大的，一千万光年直径。
　　炎帝同化了第九重天包括死寂星，那其他的时空就更简单了。
　　基本是一展开脑洞，就当场同化。
　　整个世界纳入脑洞宇宙，成为多元宇宙之一。
　　眼看着征途无比顺利，突然发生大变故。
　　反抗军人数骤减！众多养殖文明的开天修士都消失了。
　　独留下罗阎、沈乐陵、魇梦镜等转世体，而他们，也是现出原形，削弱到了转世之前的状态。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转生过，战力也退化到了离开银河系前的状态。
　　“炎帝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惊慌。
　　大家急忙看向主心骨，却发现炎奴也消失了。
　　“发生什么事！第一象限也出了事，众多文明都被抹去。”
　　“这是统御者的手段！他篡改了世界事件！”
　　幼敌斯脸色一变。
　　罗阎等神洲人早有所闻，了解过情绪魔能的厉害。
　　只是没想到，能改变这么大的范围，这么多的人。
　　这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我们都被打回原形，大天狗他们更是无影无踪。”
　　“连炎奴都消失，这是被抹杀了吗？”
　　沈乐陵很担心，期盼地看着炎奴消失的地方，然而良久也没等他再现。
　　不禁脸色一变：“难道复活不了？”
　　“别担心，脑洞还在呢！”罗阎十分冷静。
　　众人环顾四周，仔细感受，发现三十三重天的凤凰星群，还是属于脑洞宇宙，顿时放下心来。
　　连脑洞都没抹掉，还想抹掉炎奴？简直开玩笑。
　　安欺生淡定道：“我们都没死，更何况炎奴？”
　　“喏，虫甲还在呐。”
　　大家一想也是，外面的虫族，和他们身上的机械虫甲都没死，足以说明那情绪魔能的局限性。
　　统御者的事件篡改，也不是无往而不利的。
　　不然他为何不把虫族都抹杀了，脑洞也删除掉？是不想吗？
　　魇梦镜一边操作着什么，一边说道：“就算他有再多的情绪魔能，也肯定有无论多少魔能都做不到的事。”
　　幼敌斯说道：“没错，牵扯事件因果越大，涉及奇物深度越高的篡改，消耗的情绪魔能越大。”
　　“所以就算能杀死虫族，统御者他也肯定不会动，因为虫族不光特性强，还数量多！”
　　“你们因为有虫甲，这才捡了一条命。”
　　路撒看他：“恕我直言，统御者为何不将你们这些背叛的飞升体都杀啦？”
　　幼敌斯冷冷说道：“他倒是想，但这只是白白浪费情绪魔能。”
　　“我说过，因果越大，消耗越大。”
　　“我等飞升体，个个古老至极，短则百万年，长则以亿年计！”
　　“但我等的实力，在统御者眼中，恐怕从未当成过威胁吧。”
　　“他又何必为了我们，耗费那么巨大的代价？”
　　众人点头，飞升体太古老，而他们有虫甲。
　　倒是那些开天修士惨了，被一瞬间抹去，甚至是记载为死去多年。
　　罗阎看向一旁：“遵纪，你的机械虫甲，有没有记录我们之前的状态。”
　　遵纪协议空灵的声音说道：“我的血脉记录，被清空了。”
　　“什么！”神洲人都侧目。
　　虫族的适应跟炎奴不一样，它们不会适应出新机制，也共享不到炎奴的新机制。
　　他们与炎奴之间共享的，不是‘机制’，而是虫族已有机制中，所得到的力量，比如说共生来的东西。
　　虫族与炎奴，可以共享抗性，因为他们都有抗性机制，可以传递共生事物，因为他们都有共生特性。
　　可炎奴的超模锻炼，没有给过虫族，所以这份力量它们继承不了。
　　这就是为何，炎奴把遵纪从死寂星里放出来时，机械种族们没有超模体质。
　　虽然情绪魔能，没能杀光虫族，但这种前所未有的，事件篡改般的力量，抹掉虫族的血脉记录，还是可以的。
　　统御者将虫族的适应记录删除许多，已经算是最大的压制了。
　　“这样的话，我们没法恢复，之前的提升算是白干了。”
　　“得，一夕之间打回出征前。”
　　大家七嘴八舌，不过紧接着，他们就感觉到力量的回归。
　　“诶？”
　　他们浑身一震，身上的法则、境界、体魄、能量都回来了。
　　甚至于，更强，之前他们多数是星团主宰，现在竟然被恢复到了星界主宰的层次。
　　不对，还在增强！
　　他们震惊地看向周围，能感觉到这是宇宙的馈赠。
　　源源不断的能量以及玄学之力，正在从时空中往他们体内灌！
　　这是整个宇宙，再给他们灌顶！其中甚至还包括宏伟的数据，在支撑他们演算整个宇宙所有的事件。
　　遵纪协议的声音响起：“别担心，诸位在脑洞宇宙里。”
　　“我机械虫族的记录虽然清空，可脑洞记录，却是完好的。”
　　“炎帝赐予了我很高的脑洞宇宙权限，使我为脑洞宇宙的太一。如今宇宙收纳众多重天，能量充沛，遵纪便做主，将诸位提为脑洞星神。”
　　此话一出，众人释然。
　　是啊，炎奴的脑洞宇宙，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啊。
　　脑洞宇宙是炎奴的宇宙，而且是用他的身体物质开辟的。
　　严格来说，这其实就是炎奴的身体之一。
　　他有人类之躯，虫族之躯，薄命族之躯，自然也有宇宙之躯。
　　相比起来，虫族只是有炎奴之血。
　　所以脑洞宇宙实际上比虫族还猛，至少其适应深度，是炎奴级的。
　　只是一直以来威力不显。
　　过去除了是个避难所以外，基本是个鸡肋，大家不指望这个宇宙有多强。
　　但现在不一样了，从死寂星开始，炎奴陆陆续续同化了三十二重天的时空，那就是三十二个直径一千万光年的小宇宙啊。
　　质能已经合格，能算是一个扎实的宇宙了。
　　再加上无数文明的资讯，众多飞升体的数据，乃至古兰巴托全部知识，都给了炎奴。
　　可以说，脑洞宇宙，从资讯、法则等层面，也是相当完整的。
　　现在，就只差维度结构。
　　这虽然是炎奴的宇宙，但他不会管，而‘宇宙意识’这种活儿，遵纪很适合，便交给他。
　　作为脑洞宇宙的太一，哪怕这个太一只有三维，但提拔几个星神还是轻而易举。
　　“哈，统御者白忙活。”
　　“统御者不能篡改脑洞记录的话，那这种篡改，都不用炎奴，遵纪就能拨乱反正！”
　　“他是脑洞宇宙的太一，只要我们在脑洞里，就不用怕这篡改。”
　　大家皆笑，很快就看到，遵纪将时光都倒流。
　　大天狗等众多开天修士，再度出现。
　　外面全世界都记录大天狗等人早死了，又如何？脑洞忠实记录了原来的信息！
　　在脑洞这，他们就是几息前刚死的而已。
　　“好！”罗阎等人大喜。
　　同时意识到，脑洞宇宙的恐怖潜力！
　　别的奇物，或是石头、或是图腾、或是兵器、或是星云……无论多强，顶多叫一句‘宇宙级奇物’。
　　而脑洞，它就是个宇宙啊！
　　结合炎奴的适应，其潜力和妙用范畴，恐怕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件奇物。
　　可惜就是起步低，最初只是炎奴的脑细胞压缩为奇点，再爆炸所诞生。
　　但即便如此，一旦令其成长起来，不可限量。
　　当它收纳整个宇宙之时，人人太一，真不是梦。
　　“这就是星神的力量吗？”安欺生如痴如醉。
　　他仿佛能看穿时空每一个角落，脑中三维天花板的知识不断流转。
　　心智徜徉其中，幸福地流下眼泪。
　　幼敌斯也很痴迷，但还是冷静道：“很强，不过只是这里的星神，而不是大宇宙的。”
　　“我出去之后，还是会降为星界主宰。”
　　遵纪说道：“你说的是物理侧星神的情况。”
　　“如果你有开天境界，就不会跌落了。”
　　众人一想，对啊。
　　除了幼敌斯他们以外，其他人踏入的，说是星神，其实应该叫‘开天境界大圆满’。
　　这是炎命大道，可不会跌落。
　　他们成了脑洞的星神，到了现世宇宙，也照样是星神！
　　意识到这一点，无数飞升体，都眼巴巴地看向这群开天修士。
　　尼玛，他们竟然被反超了。
　　盖宇长叹一声，开天境界也太猛了，他是星界主宰时，罗阎等人是高等星灵。
　　开天境界帮他们成就星河级，他还是星界主宰。
　　之后幼敌斯出手强化，将众人推动至星团级，他依旧是星界主宰。
　　如今脑洞成长起来，遵纪又把他们提拔到星神，他虽然也有份，可一旦离开脑洞，还是会菜得像个星界主宰！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开天境界！
　　一日之间，开天境界从无到有，再从前期修到大圆满，碾过了整个旧时代的仙道！
　　飞升体很眼红，很想要。
　　谁都看得出来，这才是大道啊！如时代的战车般，狠狠地轰鸣。
　　他们也逆天了，也修了金丹，可开天境界，却还是踏不进去。
　　这不是个人有多努力，多聪明就行的。
　　此乃大天狗开辟的境界，其精髓，就在于背负文明的希望，汇聚万众之心。
　　正常来说，一个文明的一个时代，只能诞生一个。
　　许多飞升体凝重对视，他们是飞升体，难道注定修不出这个境界吗？
　　他们加入反抗军，跟随炎帝征伐，这或许是他们仅有的机会了。
　　相比起来，其他飞升体，恐怕更别想踏入开天境界。
　　想到这，白柱激动道：“炎帝何在？”
　　幼敌斯抬起头说道：“诸位，我知道炎帝在哪了。”
　　“连脑洞都未被撼动，更何况炎帝？他肯定没死，而是被转移了位置！”
　　“以我对统御者的了解，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众人也纷纷认可，对于虫族，统御者就是这么处理的，把在泽塔境内肆虐的虫族，全都送回了银河老家。
　　有这本事，那把炎奴直接挪到自己面前，也不是难事。
　　“他反正不是在五十重天，就是在至高天。”盖宇说道。
　　幼敌斯冷笑：“不，他只有一次机会，我要是统御者，会直接将炎帝扔进贪食者的肚子！”
　　众人惊呼：“直接送进肚子？”
　　沈乐陵咬牙道：“他找死！”
　　反抗军皆道：“那就是在五十重天了？”
　　“炎帝在同时应对……统御者与贪食者两大帝皇群体吗？”
　　“快，我们快跟上去！”
　　大家群情激奋，士气澎湃。
　　而遵纪协议默不作声地从脑洞宇宙里，集结出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机械虫族。
　　……


第601章 宇内无敌
　　五十重天，王座中的统御者，威严沉声。
　　“吾已然篡改现实，将他送入你腹中！”
　　“本大爷感受到了！啊啊啊啊啊！”贪食者体会到滔天的力量，如宇宙大爆炸般从无到有地乍现。
　　他深渊巨口，纵情狂吼，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这是何等美妙的力量，大到他都无法测量。
　　浑身一震，奋力捶打下去，时空顿时崩塌，惊涛骇浪般排斥开来，像是茫茫汪洋，被陨石冲撞。
　　这股力道轰鸣而下，如同不可挡的乾坤磨盘般，将时空碾碎成粒子。
　　那是一种极其独特的粒子，无比璀璨，蕴含巨大能量。
　　每一粒都足以塑造大片星河，这便是时空粒子。
　　要知道整个可观测宇宙近千亿光年直径内，所有星辰大海，都不过是拇指大小的时空彻底泯灭所释放的能量，而衍化出来的。
　　此刻何止拇指大小的时空？至少一光年区域内的时空，都湮灭了。
　　可怕的黑暗中，闪烁无数颗粒。
　　那些时空粒子无所依凭，又被巨力刺激到激发态，绽放的能量不断衍化物质元素。
　　顿时万千种物质，如大爆炸般喷溅，诞生出一片三维小宇宙。
　　随后小宇宙，又被湮灭，如泡泡般消失，又出现，又消失。
　　就在这惊世骇俗的冲击波下，三千世界反复生灭。
　　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贪食者作为星尊存在，三维大圆满，力达所有频率的时空。
　　这一击的波及，直接影响到了下界每一重天。
　　咚咚咚，时空连锁性的坍塌。
　　如果只是三维视角看待各个象限，那就好像是一个个三维宇宙平行排列，只是能级不同。
　　贪食者在其中之一打爆时空，其他三维宇宙莫名奇妙也遭到重击。
　　可如果以四维视角看待，就会发现这所有的多元宇宙，都是同一个，时空以一种超几何的方式相连，就好像一片海洋的不同深度，可称超立方时空海。
　　而贪食者贯穿所有频率，仿佛耸立在大海中的巨人，一击下来，如陨石撞击海洋，直达海底。
　　越是低频率，则波及范围越广。冲击层层降维，则破坏力层层放大。
　　“上界高能！高能！”
　　幼敌斯察觉到什么，忽然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反抗军一直在升维向上，已经到了四十二重天，顿时察觉到这股冲击，脸色剧变。
　　“轰轰轰！”
　　比天塌地陷更恐怖的，是星河仿佛风吹沙土般灰飞烟灭，时空一下子黑了。
　　关键时刻，遵纪行动起来，无数金属向外延展，万千机械虫族构成一面巨盾。
　　“嘭！”
　　不知多少虫族，在一瞬间被泯灭。
　　但好在众人都没事，身上的虫甲已有了免疫抗性。
　　大家震撼地看着眼前的时空巨坑，深不见底，渊面黑暗。
　　力道已经轰进了下层维度，照这架势，将直达时空海底！
　　“这……这好像是炎帝的力量！”
　　“不，如果是炎帝的绝对自然力，我们全要死。”
　　“所以……这是绝对超然？”
　　众人心悸之余，很快看出端倪，这是贪食者打得。
　　“不好，快通知第一象限。”
　　幼敌斯肃然道：“等这股力道传至底层，覆盖范围会超过十亿光年！”
　　“我来！”听到这话，众人很冷静。
　　尤其是开天修士，他们现在一个个，可是星神啊。
　　只见罗阎念动见，分出一道神光，降临到第一象限。
　　“贪食者超时空冲击波，就要淹没十亿光年星海！”
　　罗阎的警告，传荡星辰大海，整个星界的时空的引力波，都在汇聚成一段段话语。
　　太平军，乃至亿兆众生知晓此刻的情况，全都懵了。
　　“什么！贪食者发疯了吗？”
　　“笼罩十亿光年……整个泽塔星界都要毁灭啊！”
　　第一象限，正在对峙的泽塔人与太平军都知道不能再战。
　　许多效忠泽塔的飞升体，脸色剧变，二话不说就开始跑。
　　他们舍弃大量臃肿的身躯，能量不要钱地挥洒，将核心本体，向数亿光年外不断传送。
　　一时间，整个泽塔星界的人，都乱了。
　　流光闪烁，疯狂逃命。
　　可是十亿光年的尺度，岂是那么好跑出去的？
　　“轰！”
　　超模打击，惊世降临。
　　凤凰星群，乃至整个幼敌斯超星系团，甚至更庞大的泽塔星界长城，都遭受了重击。
　　此力道，作用于每一寸时空，冲击着每一个粒子。
　　到处都在发光，直径十亿光年的泽塔星界，仿佛置身于火炉中的蜡像，顷刻间化为乌有。
　　“开……开什么玩笑……”
　　一些强大的飞升体，以及靠近领土边缘的泽塔人，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范围。
　　回望这恢弘湮灭的凄厉景色，心神俱震。
　　超时空贯穿的一击啊，从五十重天杀到这里，打出一个巨大空洞。
　　整个泽塔星界就这么没了。
　　不，还有一点……
　　他们看向一旁，只见有一片星系群，突然出现，密集拥挤在一起，刚好避开轰击。
　　仔细一看，赫然是以银河系为中心的一方星系群。
　　五十几个星系连成一片，妙寒领着一票太平军，正在其中。
　　他们也成功逃出，但不是自己跑，而是罗阎动用星神之力，将他们连带银河老家，挪到这里来。
　　“罗阎，做得好。”妙寒说着，与罗阎的神念交流一番。
　　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后，她脸色一冷，迈步踏出，手上多了一把剑。
　　气势煌煌，金光闪闪，上有古朴纹路，赫然是轩辕神剑。
　　贪食者的力量，完全超纲了，举手抬足，毁天灭地。
　　而能对付这种力量的，除了亚克，也就只有轩辕剑了。
　　“哈哈哈！”
　　突然，有笑声传来，轰动多元三维。
　　“本大爷，宇内无敌了！”
　　咻得一道流光划破黑暗，照亮宇宙万象。
　　被燃尽的泽塔星界，本是漆黑一片，可称泽塔大空洞。
　　此刻却腾起一道模糊的身影，俯视超时空，带着霸绝天地的气息，在星域深处隐现。
　　无数生灵仰望，银河、太微华所有人停下手中事，目眦欲裂。
　　那是从真空中腾起的煞气，凝聚成一个耸立在宇宙中的巨人。
　　何其恐怖的法相，愈来愈亮，灿烂的吓人。
　　这是从五十重天一路填充下来的，而非降临！
　　以超时空结构，实实在在地矗立于十亿光年的空洞中。
　　“贪食者！”
　　“没错，这是凤凰主宰的样子，如今也是贪食者的面貌。”
　　“难以置信的压力，太强了。”
　　泽塔星界的陨灭，惊动了周围的其他星域强者。
　　到处有飞升体汇聚而来，模样千奇百怪。
　　他们并不隶属于泽塔，一个个也都是星界主宰级存在。
　　“帝皇啊，我们的星界……”幸存的泽塔人哭喊，茫然。
　　贪食者吞吸着湮灭出来的时空粒子，周围流光溢彩：“好吃！好吃！”
　　“……卧槽。”
　　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泽塔阵营的强者。
　　他们本以为虫族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贪食者更狂。
　　偌大的泽塔疆域，竟然在贪食者手中毁灭，残渣都要被吃光。
　　泽塔人欲哭无泪，但还是恭谨匍匐：“恭迎伟大的帝皇·贪食者！”
　　“嗡！”
　　另一股恐怖气息浩荡，也从五十重天连贯而下。
　　不朽的光撕开时空，化为同样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方王座！冲开星海，亿万星河仿佛倒转了，映照在上面。
　　没有看到人，可从重重迷雾中，能见一双眸子。
　　一尊无上生灵睁开那眸子，眼神如宇宙之光，通天彻地。
　　“统御者！”
　　“伟大的统御者啊，呜呜呜。”
　　泽塔人这一次，是激动万分，情绪高涨。
　　见到统御者，如见到亲爹。
　　大家可以说都是统御者的奴隶，而不是贪食者的。贪食者虽然也是帝皇群体，但他的直辖奴隶只有身边的十二超杀护卫。
　　在整个泽塔文明，属于客卿般的存在，泽塔人对其都没有太多感情。
　　“统御者，泽塔星界没了！”他们见到统御者，纷纷诉苦。
　　明里暗里，像是告贪食者的状。
　　统御者没有理会，王座中发出宏伟波动：“为何没有击灭虫族？”
　　“来了来了，现在就吃！”贪食者哈哈大笑，信口一吸，引动万象，宇宙星河都在朝他口中灌去。
　　被惊动来看戏的众多星界主宰，脸色一变。
　　因为被吸过去的，是他们的疆域。
　　“泽塔人！你……”
　　他们倾尽全力，打出不小的动静，却只在贪食者伟岸的身上，放出一朵烟花。
　　“终于要对我们的星界下手了吗？”
　　跟泽塔人做邻居，是很提心吊胆的，很多人都在庆幸灰帝超维，泽塔停止了征讨的步伐。
　　否则他们也要落入人家的掌控，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如今贪食者发狂，不仅吃了自己文明的星界，还要吞噬他们的疆域。
　　挪移出毁灭区的银河，自然也在吸引范围。
　　法缇玛领着虫族顺着飞出，冰冷一笑：“你想吃我？”
　　“看谁吃谁！”
　　哗啦啦，虫群不断被拉扯向贪食者的深渊巨口，也不断自我增殖。
　　时空冒出无数泡泡之卵，诞出难以计数的狰狞虫族。
　　纵然视野拉远，俯瞰这片星域，也会看到虫族的黑暗大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眼看贪食者要与充足硬刚，对着吃。
　　统御者的语气产生波动：“贪食者，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告诉我，炎帝如何了？”
　　他问话间，动用了咒令，再次制约住贪食者。
　　之前他在上面，不让贪食者进食，也是靠这招。
　　可以说，能把贪食者，拿捏得死死的。
　　然而此刻，却出了岔子。
　　贪食者狂笑一声：“滚开，别想再阻挡我进食！”
　　说话间，他挣脱了咒令，让统御者眼眸迸发惊色。
　　这是绝对物理之躯。
　　轰隆一下，贪食者与虫群撞在了一起。
　　原本虫群，根本不惧他，疯狂啃咬其身躯。
　　什么贯穿多元的宏伟之躯，照样吃掉，无非是多啃几口罢了。
　　可是，令人惊骇的是，虫族突然被崩了牙！
　　“什么？”
　　法缇玛脸色一变，指挥虫群，闪烁出千百种打击。
　　但统统无用，所有的绝对打击，似乎面对这具身体，都不再绝对，转而拼数值。
　　可纵然虫族如此多，能量浩瀚，也还是抵不过贪食者的超纲力量。
　　以至于，破天荒的，虫族被崩了牙齿。
　　“仁者无敌！”
　　眼看虫族反被吞噬，一个个消失在其口中。
　　妙寒闪烁而出，高举神剑，隔空一斩。
　　“噌！”
　　贪食者被当场劈得裂开来，羽毛球般的身躯，展开成扇面，露出里面的景色。
　　“炎奴！”
　　只见其中，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肉包。
　　或大或小，包裹着许多生灵。
　　罗阎、沈乐陵等人，只是扫一眼，就看到其中有炎奴与亚克。
　　果然，被吞下去了，炎奴双目闭合，神情还带有笑意，微微咧嘴，还留下了口水……
　　“睡……睡着了？”
　　众人惊异，总算知道炎奴为啥没动静。
　　对于无敌的原初本我而言，唯一能控住他的功能，叫睡眠。
　　再看亚克，情况也是一样的。
　　原来被贪食者吞下，就会包裹在肉球中睡觉，而贪食者则代替食物，成为特性的判定载体。
　　不过显然，贪食者没能得到炎奴的适应，不然虫族早就被他轻易扫灭了。
　　但是毫无疑问，他得到了亚克的绝对超然。
　　而绝对超然又复制了绝对物理之躯，并作用于贪食者身上。
　　是亚克的深度高于绝对物理之躯？倒也未必，而是超然有个特色，看似复制，实则创造，可以创造出同等能力，只不过深度不能高于自己。
　　当初亚克与炎奴大战，就是这样，复制的专杀之力与各种神通炁，深度到了极限，止步在了‘超然的深度’上。
　　而数值则继续膨胀，永远凌驾于炎奴。
　　太平军焦急：“这可如何是好？”
　　大天狗喊道：“唤醒炎帝就好了！”
　　这就跟之前奇蛋是一个情况，可谈何容易？
　　尤其是现在，炎奴太强了，一般的力量跟没有一样。
　　再加上他在贪食者腹中，贪食者又岂是能轻易绕开的？
　　“怎么会，本大爷被劈开了？”
　　另一边，贪食者裂开的身躯，飞速闭合。
　　“谁！哪来的食物，竟能伤我！”
　　贪食者很诧异，没想到绝对物理之躯，竟然被劈开。
　　物理之外拼深度，物理之内拼数值。
　　他看向妙寒手中的轩辕剑，没想到这把剑的数值，竟然同样高得离谱！
　　此刻轩辕剑，震荡维度，光照寰宇。
　　这一刻，它就是宇宙最亮的光。
　　剑威浩荡，突破天际，竟然同样贯穿超时空。
　　煌煌烈烈，引得第一象限无数文明的强者都看过来，相隔遥远，都能感受到星海彼端，有一把突破天际的剑，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而手持此剑的妙寒，更是如无上的皇者，俯瞰整个世界。
　　不过贪食者也不差，剑炁越强，亚克越强，而贪食者也就越强。
　　结合绝对物理之躯，他的身躯闪电般袭来，将星海都冲开，巨口吞向妙寒。
　　妙寒冷冷看向他：“我能唤醒呆子！”
　　说罢，一剑劈出，暂且挡住力量更大的贪食者。
　　两者相撞，寰宇皆惊。
　　与此同时，妙寒身上燃起火来，好似火龙升腾，顷刻间整个人被焚之一炬。
　　罗阎看得清楚，这是炎奴的炼化之火，妙寒这是将自己炼化了！
　　返本还原，归于炎奴。
　　“妙哉！”罗阎说着，再看贪食者。
　　只见其身体突然僵住，整个人仿佛吹胀的河豚！
　　“嘭！”
　　宇内无敌的贪食者炸裂了，多元之躯崩塌，法则之光四溢。
　　爆裂身躯再次露出那一个个肉球，无数昔日被吞噬者都醒来。
　　炎奴也在其中，他睁开了眼。
　　……


第602章 绝对基因
　　贪食者的法相土崩瓦解，无论他如何凝聚身体，那些星光都会溃散。
　　“贪食者，你这蠢货！快把你的本体都降下来！”统御者低吼。
　　贪食者顿时凝实起来，概率云般的星尊之体，收束了一部分。
　　毕竟他之前不是降临，而是法相贯穿超时空，用下界物质构建。
　　这也是轩辕剑能劈开他的原因，劈开的只是星云物质，而非他。
　　看到的体内肉球，也都是投影，实际上就算罗阎、妙寒等人，拼死拼活攻击那肉球，也是毫无鬼用。
　　乃是镜中花，水中月。
　　除非有攻击水中月，能让真的月亮……也破碎的可怕能力。
　　比如现在……
　　“这到底是什么！”贪食者嘶吼。
　　统御者王座迸射出一道光，帮忙罩住崩裂的贪食者。
　　可是没用，贪食者仿佛变成了一盘散沙。
　　只能不断地从高维，降临、收束其他时空的自己，来填补这种崩塌。
　　但是，这只是拆东墙，补西墙。
　　迟早拆光光！
　　贪食者嘶吼道：“这不可能！”
　　“我宇内无敌！力量明明强于他！”
　　他说的没错，贪食者就算没有得到适应，但顶替亚克而超然，此刻的力量也是肯定超过炎奴的。
　　就算亚克超然出来的绝对物理之躯，深度更低，也没关系，数值高就行了。
　　物理之内，只拼数值，亚克的绝对超然，是最克制绝对物理之躯的。
　　不管怎么说，炎奴醒来，都不至于一下子把他震碎啊。
　　然而统御者终于看出端倪：“基因崩溃？是基因崩溃！”
　　“啊？你怎么会基因崩溃的？”
　　贪食者愤怒嘶吼：“我多元星辰体，哪来的基因？”
　　说着，两者一滞，都看向体内的炎奴。
　　旁人很难惊醒炎奴，尤其是在贪食者的肚子里。
　　大家哪怕看到他，也攻击不到，实则根本解救不了。
　　可妙寒非常精明，知道跟贪食者这种档次的人对轰，是愚蠢举动。
　　直接返本还源，就绕过了所有阻挡。
　　毕竟敌人能阻止她救人，还能阻止她自杀？更何况那还是炼化之火。
　　当时炎奴瞬间体会到一股补充感，心里一阵刺痛，顿时从睡眠中惊醒。
　　吞噬妙寒，是炎奴最厌恶的事情，比什么刺激都大。
　　哪怕是睡梦中，都照样惊醒。
　　要知道，所谓睡眠能克制原初本我，并不是真的克制。
　　原初本我，相当完美。乍一看，好像炎奴睡眠时，被人随便攻击都不醒来，很不好。
　　实则那是凡夫俗子的看法，根本就无所谓的，炎奴定然不可能因为睡觉，而死了都不知道。
　　他会安然入睡的前提，是有条件的。
　　首先是生存需求，不可能被打死了还睡觉。原初本我会自动醒来的。
　　其次是安全需求，受到外界刺激，被伤到，原初本我一样会醒。之前奇蛋时期，就是这样被惊醒的。
　　再次，就是精神需求，也就是社交与感情，炎奴的原则一旦被触犯，珍视的东西被毁掉，他的原初本不可能麻木，照样会惊醒。
　　照这发展，倘若炎奴达到梦想适应，那或许只要他想维护的事情，被触动分毫，都会凭空醒来，无法安然入睡。
　　“雪儿！”
　　炎奴跟做噩梦似的，惊坐而起！
　　结果发现身体动弹不得，被坚实的肉球包裹。多少力量都不能挣脱，那肉球比他更硬，力量也更大。
　　不仅如此，还有某种可怕浆流，在消化他、炼化他。
　　虽然炼不动，但却也不停地催动他睡着。
　　“睡你个头！”
　　炎奴顿时恼怒了，眼眸睁开，绽出灿烂的火。
　　身体血肉疯狂翻新，一下子有某种血脉之力连接肉球，如饥似渴地吞吸着什么。
　　贪食者一下子就此崩溃，如人被抽了骨头般瓦解。
　　像是一种支撑基本构造的，本源般的东西没了。
　　基因崩溃！
　　炎奴的身体，竟然在吞吸贪食者的基因信息。
　　哪怕贪食者压根没有基因，甚至这星辰之体的成分乃是死物，根本没有任何血脉可言。
　　是贪食者，凭借力量强行塑造出来的法相。
　　可是，冥冥中，它照样有某种根源性的架构，在运作这具身体。
　　基因的本意，就是基本因子。
　　而此刻贪食者的那种基本的东西，被抽掉了。
　　反观炎奴，小小的人类血肉之躯，飞速长大。
　　一下子，也突破天际，气壮沧溟。
　　贯穿多元时空的伟岸身体，如日中天，赫然是星尊之躯！
　　立地成就多元大圆满之躯！
　　意境与大势，一下子布满了整个三维宇宙，真正意义上轰动寰宇。
　　这一幕，把所有人看懵了。
　　大天狗惊呼：“进……进化了？”
　　“你们管这叫进化？”太平军的中的妙尊、青梅、竹马、仗剑、傲雪等存在，都感觉像开了。
　　炎奴还是自己的模样，甚至成分依旧是人类物质……
　　可展现出来的效果，却跟贪食者如出一辙。
　　仿佛抽走了贪食者生命的基本构造与所有性能。
　　再看贪食者，它的法相崩塌了，只剩下一缕灵魂和能量，汇聚成小灰人。
　　这比夺舍还恐怖。
　　直接把贪食者，打回了原型。
　　“怎么可能……”
　　贪食者恐惧地呢喃，可紧接着又暗喜：“诶？我不饿了！我不饿了！”
　　“你……抽取了贪食者的基因，或者说……是生命信息！”统御者眼光卓绝，看出了炎奴变化的根源。
　　“哼！”炎奴睥睨四方，念动间从遵纪那里，了解到了情况。
　　他好气，竟然让自己又吞噬了雪儿。
　　不过有大势在，炎奴立刻将雪儿的信息从体内取出复活。
　　这个过程中，他动作一滞：“好饿……吃掉的东西，怎么能吐出来？”
　　大家一愣，可紧接着炎奴就低吼：“我就是要吐出来！”
　　哗，妙寒被剥离而出，再度复活。
　　统御者呢喃道：“你得到了贪食者的生命信息。”
　　“然而又由你自己的基因为本，重新进化出来。”
　　“他的体质、能力甚至是特性，都成了你的基因片段之一。”
　　他的话，令所有人哗然。
　　这比共生还离谱，共生之下，甲是甲，乙是乙。
　　炼化虽然是将一切纳为己有，但却要硬拼深度，慢慢练。
　　这基因吞噬倒好，干脆把对方的生命信息，移植给自己。
　　跟剪切似的，直接连特性都能转移过来。
　　“我不喜欢这样的身体。”
　　炎奴刚才觉得很饿，就是因为贪食者基因里那无限贪食欲望。
　　虽然被原初本我瞬间解决，但他还是将伟岸的身躯收敛，转而变回了普通人类大小。
　　不过，气息没变，他依旧是多元大圆满。
　　只是将一些坏的基因转为隐形。
　　炎奴变小后，正站在妙寒的身边：“雪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很生气，他最不喜欢这样，妙寒是知道的。
　　妙寒则痴痴道：“你果然又出现了新的机制……”
　　“呆子，你没有发现，当我回归于你，你的适应会成长得特别快吗？”
　　所有人一惊，仔细一想，还真是！
　　炎奴突破五元，踏入精神适应，随意开关特性，拥有模拟、大势复活等特性，就是在妙寒炼化了自己之后。
　　短短时间里，他适应出了最多的东西。
　　然而炎奴根本不鸟这个，认真道：“我不管那些，你不要再死了好不好。”
　　妙寒抿嘴，低下头：“呆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要达到完全体，得到梦想适应，就必须先补完自己。”
　　炎奴哈哈大笑：“想过啊。”
　　众人一惊，妙寒抬起头盯着他。
　　以炎奴现在的智慧，他想这种问题，其实是一念间的事。
　　但炎奴紧接着坚定道：“我要的是太平，不是什么完全体！”
　　“我就是不要吃人，就是不要你死。”
　　“如果一定要达到梦想适应，才能够太平，那我一定会做到，不用牺牲你们任何人，也能创造出太平来！”
　　他的话斩钉截铁，让妙寒失神。
　　沈乐陵则在远方眺望，心里呢喃：又说这种傻话。
　　炎奴总是这样，偏偏他每次都能做到。
　　妙寒怔了怔神，笑道：“好啦，我知道了。”
　　“大敌当前，都听你的。”
　　众人心说就是啊，如今统御者贪食者，双尊在此。
　　虽然贪食者被打爆，但还是没死。
　　统御者更别说了，他比贪食者更强。
　　大敌当前，当专心克敌。
　　“唔……”炎奴看向一旁：“还真是……库斯来了！”
　　“？”统御者的王座一抖。
　　很多人看去，只见库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斩却今天，以此躲避追杀，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吗？
　　时间不对，在场众人瞬息间思索，想到了统御者篡改了事件。
　　除了完杀的城主和天王外，所有小灰人都复活。
　　恐怕是事件篡改成了库斯根本没有做自斩这件事，所以瞬间出现。
　　看来事件篡改的用处，还是相当广泛的。
　　只见库斯，正在远方，偷偷用一颗水晶球，将许多泽塔人收纳。
　　他暗中行事，非常低调。
　　却没想到，炎奴还是发现了他，引得在场众多强者，都观测过来。
　　“可……可恶，你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说着，他狠狠收纳了一波泽塔人，躲在统御者的身后。
　　虽然事件改变，但他记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事。
　　本来看到贪食者经天纬地，还将炎奴困在体内，他还极为兴奋。
　　结果情势急转直下，号称宇内无敌的贪食者，当场崩殂，简直不堪大用。
　　同样的问题，炎奴却回答了：“哦，没啥，我的升维基因好像活了过来，可以吸收所有生命的基因了。”
　　“升维基因？”许多人一怔。
　　古兰巴托痴痴道：“我没有设计过这样的功能……也设计不出来……”
　　炎奴咧嘴笑：“所以说它自己活了过来啊。”
　　原来，在古兰巴托的帮助下，炎奴已经自我改造出了升维基因。
　　不然他之前，也不会重重升维，不断用脑洞吸纳每一重天。
　　这是一种血脉，是在人类种族的基础上手动编辑的。
　　本来以人类的基因，说什么也不足以缔造出升维这种功能，太落后了。
　　但架不住，炎奴的基因看似简单，实则横向对比整个世界，都是超模、超纲的。
　　每一粒基因片段，强度都比一整个星神都高。
　　这是一个顶兆个都所不能形容的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观！
　　炎奴身上这套规律，强得好像来自一个武力值堪称胡说八道般的世界，而所处的现世却是一个普通宇宙。
　　大力出奇迹，在他身上表现的赤果果。
　　当然，到此为止，都还是古兰巴托编辑基因的功劳。
　　可当炎奴被贪食者吞噬、消化，乃至顶替他的生命，成为种种特性的触发对象。
　　炎奴的绝对适应触发了。
　　不仅没有被‘我为食物’夺取特性，反而将吃掉他的人，给夺取了……
　　这恰恰和包裹外物的……共生，是反过来的。
　　被吃下的炎奴，基因如同开了窍般，顿时可以随心所欲地自动编辑。
　　它貌似成为了一种，可以实现所有物理、玄学、特性功能，建立各种物理、玄学、特性血统的……材料。
　　是的，材料，乃是一种根基，貌似就是传说中的信息。
　　堪称百变万化，仿佛一种万法之基、万象之源、万用材料、万能基因一般。
　　“我这绝对基因，就好像信息一样，可以组合成任何特性的样子！”炎奴笑道。
　　此言一出，全场为止一滞。
　　绝对基因！如信息般，可组成一切？
　　那炎奴，不就是‘活着的信息’吗？
　　这个特性的潜力，可称无穷。他仿佛就是信息的基因，其基因拥有真正意义上，无穷无限无尽的组合。
　　统御者冷漠道：“不可能，你不理解信息。”
　　炎奴说道：“没错，我不懂，也看不见，所以无法主动制作出想要的特性来。”
　　“但可以抽取你们已经做好的生命信息，直接植入！拿来就用！”
　　大家全都明白了，这个绝对基因，只是个根基。
　　潜力尽管无穷，但炎奴有穷。
　　他没有信息感知，自然无法编排自己的生命信息。
　　这道理就好像一段超级基因在星球上，并不会建立文明，建立文明的是基因所组成的人。
　　可至少，这根基打好了。
　　要知道这不是他的主特性，他的主特性是绝对适应。
　　适应怎么会给他一个不能用的东西，一个强势生命，本来就可以吞噬、吸纳其他生命的基因，来优化自己。
　　早期的单细胞生物，都是如此，此乃最基础的进化之路。
　　炎奴不会组合，那就抽别人现成的。
　　等他什么时候‘认知’的层面也跟上，那就如同猴子变成了人，可以创造万象了。
　　“他真的在走向全能！”无数飞升体心驰神往。
　　连统御者都坐不住，一尊伟岸的身躯，从王座中显现。
　　冰雪般洁白的身躯，强烈干扰这个宇宙间的法则波动，它状如一座灯塔，照耀到了每一寸时空。
　　这一刻，统御者就是宇宙中，最广大的存在，他的目光恐怖无比，充满愤怒和……嫉妒！
　　“必须！扼杀！”
　　“皇者咒令！”
　　统御者打出一道电光，瞬息间没入炎奴体内。
　　他使出拿手好戏，凭空给炎奴植入咒令，就要操控他的身体。
　　显然，他知道炎奴绝对物理之躯的厉害，但他的咒令也不简单，可以是任何形式。
　　所以，他故意将其以电磁的形式植入。
　　“笑话，你要跟炎帝拼力量？”安欺生大喝。
　　拼深度还有可能，因为绝对物理之躯的深度不是最高，只是会反超。
　　拼数值？炎奴都超模了。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只见统御者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剑。
　　众人一惊，那赫然是轩辕剑！
　　统御者本就恢弘，手中金剑，更是震撼寰宇。
　　原来之前妙寒自杀，统御者第一时间，就把那轩辕剑收去了。
　　这是原版，炎奴虽然共生此剑，却从未复制过它，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两个轩辕剑在一起，会不断角力，破坏周遭的。
　　“动不了吧！”库斯大喜。
　　此刻的炎奴，许多特性、神通自动关闭。一个个功能，也都不再发动。
　　“什么咒令，给我解！”
　　炎奴不惧，身上滋滋冒火，电光闪烁。
　　一团朱雀火在体内追着那咒令之雷，疯狂绞杀炼化！
　　统御者为了绕过绝对物理之躯，就得把咒令转化为物理形式……而这样一来，就‘形而下’了。
　　炎奴直接炼化就得了！
　　“主宰，我来助你！”
　　遵纪协议顿时出手，加速炎奴所在的时空。
　　“大家一起帮忙！”
　　罗阎等人都反应过来，一大群星神齐心协力，时空加速到飞快。
　　不一会儿，炎奴就将那咒令炼化了。
　　“什么！”
　　“这么多星神？”
　　库斯骇然，他错过了多少？这帮人之前还没自己厉害，怎么转眼间都星神了？
　　有没有搞错？星神看似比星尊境界低，实际上比星尊要罕见的多！
　　因为星神是实打实的本事，号称‘单体宇宙小太一’，而星尊则是可以靠各种手段作弊般上去。
　　“星神，也敢参战？死！”统御者恐怖的眼神扫视，超光速的紫光闪烁，要将罗阎等人全部抹杀。
　　竟然有这么多星神，明明他削弱了，这群人，结果反而变强了吗？
　　没关系，那就全部杀掉。
　　他之所以篡改事件时，不杀那些飞升体，就是因为他亲自动手，又快又实惠，没必要浪费情绪魔能，去抹掉这些古老存在。
　　“叮叮叮！”
　　那攻击太快，是个特性，连星神都反应不过来，可以说是越过了思维运转的极限。
　　然而，有人更快！
　　流光般的身影，穿梭过所有人的身边，徒手摘下了一道道光！
　　冷不丁，那个身影停下，正是炎奴。
　　他手中，握着一道道光，诡异的电花闪烁约束着这些光，赫然是强到离谱的电磁力。
　　“撕拉！”
　　等炎奴停下一会儿，他所行过的区域，时空才裂开来！
　　正是趁宇宙不注意，以数万倍光速，摘下了统御者所有抹杀攻击。
　　时空都反应不过来！
　　……


第603章 举世皆敌
　　“好快的抹杀啊，但是你使用这招时……”
　　“得松开轩辕剑啊。”
　　炎奴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超纲。
　　刚噼里啪啦摘下统御者的抹杀，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顷刻间出现在统御者的身边，已经手握住了那把轩辕剑。
　　此刻他说的话，才传导开来，行动发出的光，才蔓延出去。
　　时空才跟慢了一拍似的，哗啦啦裂开，呈现出他的行动轨迹。
　　他恍若踏雪无痕，踏完了又有痕！
　　这特娘的比瞬移更惊人。
　　“好快！炎帝一瞬间就把轩辕剑夺下来了！”
　　“好像是统御者自己松手了，为什么？”
　　“你们看，我们身前的时空裂开来，这轨迹，炎奴在我们身前闪烁过，为什么？”
　　“时空资讯显示……什么？炎奴刚才还挡在我们面前，摘下了统御者的攻击！”
　　“啊？什么时候的事！”
　　大家为了看清他做了什么，唯有查看时空记录。
　　宇宙时空，会记录所有在它之内发生的事件，除此之外，众人的观测能力，跟没有一样，完全看不清炎奴爆发性速度下的行为。
　　哪怕是星神，也不例外！
　　“完全超出常理，这是何方神圣！”有星界主宰主动询问。
　　众人一惊，还有人不知道炎帝？
　　仔细一看，原来是其他星界的主宰。
　　他们的疆域离得太远，消息滞后，而炎奴崛起太快，他们自然不知道炎奴是谁。
　　路撒傲然说道：“炎帝都不知道？”
　　“黑暗宇宙亿万载等来的绝对适应者，拥有生命最伟大之力量，最不屈之意志！”
　　“且教你们知晓，有人定要倾覆这万族悲歌的帝国，必会掀翻这万古长夜之时代。”
　　“创造所有文明的兴盛与太平，明照所有生灵的福祉与梦想。”
　　星空中，到处传荡着人们对于炎帝的称颂。
　　对于帝皇的恐惧，以及无数年来不可战胜的心理阴影，都不知不觉抛诸脑后。
　　因为炎奴给他们的信心，实在是太足了。
　　没看到贪食者，都被一招弄得生命信息都崩塌，打回小灰人之原形吗？
　　绝对适应啊，此身何处不相宜？贪食者敢吃他！
　　一切地打击与压迫，只会让他更强。亦如那野草一般，绽放生命最坚定的力量。
　　永远只能击倒他一时，而不可击败他一世。
　　“绝对适应？”
　　“开创所有生灵的太平？”
　　“明白了！他就是之前的大劫！天道示警的宇宙之劫！”
　　“他也是那逆天炎命，我……我还练过他的金丹呢！”
　　宇宙远方的星界主宰，接收到关于炎奴的事迹，也终于明白泽塔文明这边，出了多大的事。
　　难怪泽塔狼狈成这样，文明都要崩溃，三个帝皇存在，一死一废，只剩下统御者者为最后的屏障。
　　对于炎奴，他们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天道曾在炎奴踏入宇宙时代后，大劫示警。
　　之后的炎命，也覆盖宇宙，这都是宇宙层面的大事件。
　　“他能战胜统御者吗？”
　　无数强者紧张观战，对于统御者他们有太大的阴影。
　　这是一尊无敌的存在，强大而不死，在三维层面，唯有虚空暗裔，能与统御者争锋。
　　一个星空侧，一个虚空侧，就是当今世界至强的两尊存在。
　　如今又冒出来一个炎帝，要决生死。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战，怕是要掀翻星海，颠覆过往。
　　“所有人的咒令，都给我解！”
　　炎奴绽放辉光，他已然炼化了咒令，此刻的圣洁之辉，顿时将所有飞升体被植入的咒令，都给接触。
　　不仅如此，还把所有奴隶与附庸文明身上的枷锁，给化掉。
　　无论是天命的，还是奇物的，无论是心灵扭曲，还是强行控制，全部都解除。
　　霎时间，无数生灵都感到身体一松，内心清明。
　　白柱喜极而泣：“解开了！我可以自由钻研数学了！”
　　飞升体身上的制约太大，比如能被泽塔高层直接剥夺智慧人格。
　　比如见到炎帝，时空领域都打不开，比如背叛泽塔后，无法研究数学。
　　诸如此类，个个都带着镣铐，个个都直指飞升体的要害。
　　现如今，全都解开，宇宙一片欢呼。
　　可在欢呼之中，有个东西偏偏跟炎奴作对。
　　“噌！”
　　轩辕神剑，剑炁煌煌，似乎不满于炎奴的霸气抓握，迸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将炎奴的手直接弹开！
　　“哎呦呵！”
　　这把剑的力量不断飙升，逐渐反超炎奴。
　　炎奴还真不敌这剑的力量，被硬轰开了。
　　虽然屁事没有，甚至还能借此锻炼，但他不爽：“你这剑，给他用，不给我用？”
　　统御者一招手，轩辕剑又落入他的手中。
　　他冷笑道：“我为世间一切兵器共主，绝对掌握任何兵器。”
　　只见他手握轩辕剑，后者就乖乖的，并不反抗。
　　要知道，轩辕黄帝才是这把剑的主人啊，结果统御者越俎代庖，比轩辕黄帝掌握的还要好。
　　这是绝对降服一切兵器的特性啊，轩辕剑都无可奈何。
　　“好好好，吃我一拳！”
　　炎奴毫不废话，抬手就是一拳。
　　“哼！”统御者冷哼一声，躲都不躲。
　　只见这一拳的力量，完全超纲。
　　拳头所指之处，星辰大海，一下子出现一片巨大的空洞。
　　黑漆漆的，整个方向上，没有一颗亮星。
　　无数人傻眼，这是多么惊悚的一幕，一拳下去，宇宙星海跟熄灯一样，灭了一大片，留下拳头状的黑暗！
　　这个方向上，得有多少超星系团啊！此刻全都化为乌有！
　　至于统御者，反而没事！炎奴这一拳，竟然打偏了！
　　“炎奴你……”大家颤抖。
　　既震惊于这一拳的威能，活生生湮灭了一个方向上的宇宙星海。
　　也惊悚于……炎奴竟然打偏，随手毁灭了无数文明。
　　“这是要建太平的人？”
　　“分明是个大煞星啊！”
　　很多人都心生恐惧，一些外来的星界主宰，反而很淡定：“莫矫情，这种层次的战斗，宇宙都要颤抖。”
　　“不就是湮灭亿万星辰，多大点事。”
　　能够成就星界主宰的存在，他们只会崇尚这力量，并不会在意死了多少人。
　　只是内心警惕，毕竟神洲那帮人刚还说炎奴要明照众生，结果反手他就灭杀了一片星海。
　　这令许多外来主宰，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凉。
　　“炎奴……你这一不小心，灭了多少文明啊……”大天狗呢喃。
　　罗阎横他一眼：“你说什么呢，炎奴握着轩辕剑，杀不了人。”
　　“啊是吗？”大天狗还真不知道这事。
　　众人当即向他说明，也是广播给所有人听。
　　所有人这才知道，此剑辉煌强横，杀气煌煌，力压万象，合着是把仁者之剑。
　　罗阎说道：“纵然炎奴有千般不足，我也永远不会怀疑他对世人的爱。”
　　“炎奴此刻的强大，是全方位的，可将力道控制入微，爆发于一点，绝不可能肆意波及。”
　　“刚才是统御者用了一种特性，强行躲开，导致炎奴的力量爆在了别处。”
　　“可是即便如此，炎奴依旧反应过来，瞬间共生了第二把轩辕神剑。”
　　“实际上，这对他是一种削弱，但至少无论宇宙被打得多碎，都不会死人。”
　　只见此刻，炎奴与统御者遥相对峙。
　　各自手中握着一把气盖万古，威裂宇宙之剑。
　　两股剑意碰撞，毁灭性的力量向四方扩散。
　　所有观战者都没事，只是被惊人的力量掀飞，验证了此剑至仁的说法。
　　但他们的星域却都破碎了，一颗颗恒星如花粉般吹落成一片尘埃。
　　“好可怕！星海都被吹乱了！”
　　“这是剑意？这简直是灭世之风！”
　　宇宙星海，正在被绞成混沌，法则都要磨灭了。
　　所有文明，无论相隔多远，都能观测到这两把突破天际的剑所散发的锋锐无挡之光。
　　高能！高能！还是高能！
　　任何文明的探测器，任何强者的观测之物，都破碎了，根本无法衡量这股力量的大小。
　　“哦？要拿着轩辕剑吗？”
　　统御者感觉好笑：“此战你若能赢，死掉的人都能复活，你怕什么？”
　　炎奴认真道：“我怕有人活着太卑微，死后还被我所遗忘。”
　　统御者一愣，他是真不知道炎奴为何要顾虑遥远宇宙素未谋面的生灵。
　　原来是担心，有人寂寂无名的死去，连那赤色的大势都没有记录。
　　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性的，但很小，因为在场有这么多星神存在，他们已经看遍了可观测宇宙，所有生灵都在观测之中。
　　可是炎奴就是担心，因为就是‘不知道有谁被遗忘了’才可怕。
　　“哈哈哈，所以你是放弃杀我了吗？”
　　统御者挥出剑气，同样是超越宇宙之力。
　　炎奴随手抬剑挡住，神剑交击，铛得一下，三维宇宙再也没有一颗完好的星球了。
　　浩瀚的群星，被冲得七零八落，只剩少许光亮，还都是散漫的星云。
　　“铮！铮铮铮！”
　　炎奴速度更快，浑身闪烁赤色电芒，剑光狂舞，战斗速度逐渐飙升。
　　相比起来，统御者要慢了很多，尽管已经很快了，但根本摸不到炎奴。
　　他砍一剑，炎奴轻易格挡，顺带就当负重锻炼，反手又砍了不知道多少剑。
　　然而，却没有一剑劈中统御者。
　　虽然炎奴没指望靠神剑伤他，但压根打不中是另一回事。
　　“至尊王座！是至尊王座的特性。”
　　“此物号称至尊，万法不侵，万劫不历。”
　　“王者不可轻触，立于其上，可绝对闪避一切打击！”幼敌斯爆吼。
　　众人眉头微皱，绝对闪避吗？难怪炎奴那么快的攻击，都被躲掉。
　　这种闪避不讲道理，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有什么代价？”罗阎急忙询问。
　　幼敌斯说道：“不知道，仅有的猜测，大概是永远不能离开那个王座。”
　　“因为兰天的身体，任何人看到，都会不忍伤他，此乃不可亵渎之特性，可以说也是非常厉害的防御神技。”
　　“然而统御者拥有这具身体，却从来不视人，只以化身投射，本体永远藏在王座之中，这可能与那王座的代价有关。”
　　众人理解，统御者在不可亵渎与绝对闪避之间，选择了绝对闪避，侧面说明这玩意儿的深度那是相当高的了。
　　然而对此，炎奴只是一笑：“不杀你？怎么可能呢？”
　　“我必拿你下地狱，也必教这宇宙都太平！”
　　轰隆，从他身后，璀璨的星光蔓延而出，所有人透过其中，能见一片繁茂的宇宙星海。
　　但那是另一个宇宙的时空，正在覆盖这里。
　　仿佛领域一样，淹没大片区域，还以极快的速度扩散！
　　是脑洞，炎奴正在用脑洞宇宙，同化现世的星辰大海宇宙。
　　“你用剑，是为了跟上我的力量。”
　　“而我用剑，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这个宇宙支撑不了你我的力量，那就把它变成我的宇宙。”
　　“管你什么绝对闪避，我要让你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炎奴咧嘴说着，只见他同化的速度非常快，顷刻间已经百分之一。
　　照这进度，要不了一百息，整个第一象限，都要纳入脑洞版图！
　　届时，他就不用担心什么误伤，什么有人死去被遗忘的可能。
　　可能性为零，因为那是他的宇宙！太平的宇宙！
　　“可恶，这个东西，才是他最可怕的武器。”
　　统御者语气有一丝颤抖，虽然他号称不死不灭，宇内至尊，但进了脑洞就不好说了。
　　他是宇内至尊，炎奴是自己造了个宇宙。
　　连第一象限都同化，那其他三维时空更别说了。
　　一旦整个多元三维宇宙，都被纳入脑洞，他将没有一寸容身之地，必败无疑。
　　再不济，炎奴也能单独划一块时空，将他永远困死在那里，他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这跟下了地狱没有区别。
　　说不定跟注视者关在一起，那不死不灭有屁用？
　　“绝对号令·众生敌！”
　　“尝尝被这个宇宙所有生灵所敌对滋味吧，炎奴儿。”
　　统御者绽放出辉光，他的特性多为与号令、统治相关的。
　　此刻，刚刚才自由的人们，突然矛头调转，统统朝着炎奴，爆发自己最强、最拿手、最压箱底的力量。
　　没有一丝留手与迟疑，倾尽了全部手段。
　　“咚咚咚！”
　　这是一波，亿兆斯民、无数强者的齐射，其中夹杂着大量特性打击。
　　“什么！我怎么对着炎帝使用绝对化骨水？”
　　“对不起炎帝，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啊！”
　　很多人惊慌，一些压箱底的手段，没对敌人用，反而对炎奴用了。
　　还有众多飞升体，宇宙各地的星界主宰，乃至神洲自己人。
　　神洲人的手段也很厉害，太平军个个有虫甲，罗阎更是直接对炎奴用了专杀之力与袖藏奇宝。
　　这其中，不乏很多，炎奴都没有适应过的特性。
　　但他丝毫不惧，绝对物理学之躯，非常可怕，管它什么特性，要么拼深度，要么拼数值。
　　以前炎奴总是会被奇招，第一次破防，但现在就算第一次没有抗性，也无所谓了。
　　炎奴浑身被亿万打击堆满了，噼里啪啦。
　　好似万雷加身，万劫历身。
　　“哈哈哈！你打算靠这些杀我？”
　　炎奴皮都没破，就不断适应了诸多特性。
　　统御者手持轩辕剑，都懒得攻击，但他却可以号令所有人围攻炎奴，这的确给炎奴造成了不小麻烦。
　　身上不停有轻伤出现又消失，不停被影响心灵、境界、形态、位置……等又顷刻间解掉。
　　偶尔，会出现难以遏制的效果，将他一下子湮灭，或是变成某种脆弱状态。
　　但炎奴此身何处不相宜？其生命力顽强至极，任由整个世界的疯狂打击，都照样挺立而出。
　　乃至血肉翻腾，万象更新。
　　可突然间，有凤凰在飞。
　　“嘭！”
　　炎奴爆碎了，再一看，是凤凰梭。
　　库斯动手的最多，手段花样也最多，因为他奇物最多。
　　凤凰梭、时间斩，哗啦啦就往外用，丝毫不顾及代价。
　　他有四天王的宝库，此刻直接把四天王，之前没操作出来，没来得及用的奇物，一股脑都给用了。
　　霎时间，成了压制炎奴的主力。
　　泽塔文明扫荡各个文明而积攒的丰厚底蕴，此刻在库斯的手上，大方神威。
　　“哈哈哈，还得是你啊，库斯！”
　　炎奴终于被压制了，身体被打得乱飞，乃至千变万化。
　　划破了宇宙，向黑暗深处翻滚坠落。
　　可很快又稳住，咆哮一声腾飞起来，踏碎时空，一剑扫开万象。
　　飙出赤色闪电，跟星海冲浪般，瞬息间杀到王座前。
　　统御者连同王座闪开了，越闪越远，因为炎奴的打击又大又快。
　　两人逐渐杀出了数亿光年，来到一片极黑之处。
　　他一边跑，一边闪烁，炎奴跟在后面追砍，每一剑都能爆出数量繁多的时空粒子。
　　而在炎奴后面，还有无数强者追击，各项神通，厮杀炎奴。
　　追随他的太平军，哭丧着脸，一身本事，都挥洒在炎奴身上了！
　　所过之处，经过众多文明疆域，也都引来各种文明的舰队、仙流、神灵、奇物的打击。
　　一时间，百花齐放，万紫千红。
　　可炎奴根本不惧，被打得头破血流，形神扭曲，都还挂着灿烂的笑容。
　　沈乐陵追着她妖力狂劈，很心疼道：“傻子，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炎奴打断她：“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
　　“是兄弟就来砍我！”
　　统御者号令宇宙又如何？此刻炎奴一人硬抗全世界，都只是大笑。
　　看得无数人，从惶恐，到震惊，再到麻木。
　　……


第604章 虚空恐怖
　　“撕拉！”
　　没人能看清这场战斗，只能通过时空裂开来的轨迹，判断双方交锋的路线。
　　战场逐渐扩大，战斗的身影，开始出现在遥远的区域。
　　“负重……解除！”
　　炎奴抛下了十万星辰界碑，轰得一下，速度飙升。
　　赤色电光一闪，一刹那就从众人眼前，把统御者劈到了五亿光年外。
　　接着，又一闪烁，两人又杀了回来，落入银河系。
　　银河万族生灵都纷纷全副武装，高喊‘炎！炎！’，想要参战。
　　结果撕拉一下，银河就已经裂开来，被不可思议的剑炁，扫到了太微华星云，两者发生了大碰撞。
　　再一看，炎奴和统御者，又杀到了数亿光年以外。
　　这是什么速度？太可怕，光速限制被碾成了渣。
　　但他们还是奋力追击，不受控制。
　　当然，追不上，此刻能跟上炎奴与统御者速度的，至少得是星界主宰层次的存在。
　　一路上，所有看到他们战斗所留下的行径轨迹的文明，都快疯掉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战斗，一点点波及，就让他们的家园泯灭，他们的生存空间化为乌有。
　　星河破碎，法则都磨灭了。
　　宇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沌，不过炎奴的火光，也染遍了世界。
　　意境越发滂湃，大势滚滚如潮，若有人不幸死去，真灵也会魂归地府。
　　乃至炎奴还顺带手，斩杀他们的天，太微华之石净化掉他们所有的枷锁，鼓励他们逆天结丹。
　　至此，炎奴不再需要仁者特性，随手就把轩辕剑，扔进了脑洞。
　　眨眼间，手中多出一杆光梭般的长枪。
　　“来，统御者，你的死期到了。”
　　一枪捅出，夹杂漫世的枪影，落点处闪烁黑芒，吞噬万物。
　　威力虽然可怕，但是统御者却全部躲过，一眨眼就闪烁到极远。
　　任由炎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击，那王座却总能躲开。
　　绝对闪避，着实棘手，要说还有什么不会被绝对物理学之躯所克制，大概就是这类不发生作用的奇物了。
　　“呵呵，贪食者，把亚克放出来。”统御者淡淡说道。
　　在他一旁的贪食者，虽然已经是小灰人状态，但之前吞掉的人，依旧是被肉球包裹。
　　只有炎奴靠着绝对基因炸开，亚克依旧缩在肉球中于宇宙漂泊。
　　此刻贪食者一翻手，肉球被撕开。
　　霎时间亚克迸发出强横的气息，惊醒过来。
　　“炎奴……”
　　“嗯？谁在控制我？”
　　亚克瞬间就展现出多元圆满之躯，气焰突破天际。
　　他一手握着一杆血色气剑，另一手则拖着一方地狱空间。
　　是的，他答应了不会越狱，所以直到被俘虏，都带着那座地狱空间。
　　“噌！”
　　他不受控制，一剑斩向炎奴。
　　又快又狠，炎奴瞬间被劈飞。
　　他超然了炎奴的力量，此时此刻，可以说是宇宙最强的生命体。
　　单从绝对超然与绝对物理学之躯的对立来看，前者是天克后者的。
　　不过，炎奴可不只有这一个特性。
　　几招下来，他根本不破防。
　　炎奴的抗性，已经几乎全方位圆满，且深度达到惊人的地步了。
　　“亚克，好久不见啊！”
　　亚克感受着体内不可思议的力量，呢喃：“你已经这么强了？我……睡了多久？”
　　炎奴笑道：“也没几天……”
　　他任由亚克攻击，虽然被打得节节败退，但现场唯一能伤到他的，依旧只有库斯。
　　“幼敌斯，这个绝对号令怎么解？”
　　幼敌斯沉声道：“解不了，这不是心灵扭曲，但只要不是这个宇宙的人就可以了。”
　　炎奴恍然：“哦，这简单！”
　　此刻的无数强者围攻，都无法伤到他丝毫。
　　这举世皆敌，除了库斯还能破防外，其他人渐渐开始只是在凑热闹。
　　于是炎奴就挥挥手，把他们护送进脑洞。
　　稍有作为的，就留下，任由其围攻。
　　噼里啪啦一阵适应后，也送入脑洞。
　　还别说，一旦进入脑洞，不多时这些人便恢复了自主。
　　“呼！终于能控制自己了。”
　　“发生了什么？”
　　“宇宙变得稀巴烂，那赤色的火，到底是何方神圣？”
　　越来越多的文明，踏入了脑洞，恢复了自由。
　　他们追问，他们迷茫。
　　此刻脑洞宇宙正处于同化状态，秩序的星空正在不断地蔓延，让世界仿佛一半脑洞，一半现世。
　　所以他们回过头，还能看到混乱不堪的宇宙。
　　咻咻咻，流光划破时空。
　　还不断有人，如流星雨般，落入脑洞的领域。
　　都是手段尽了，被炎奴一挥手拍回来的。
　　不多时，路撒等人，也被送了回来。
　　一进来，就看到堆满的各方文明在嘈杂地询问。
　　他们或多或少，见证了这一战的边缘风光，再结合已经观测到的事实，直感觉不可思议。
　　从震惊到麻木，有种世界一下子天塌了的感觉。
　　真是惊世大变局。
　　另一边，周天寰宇的敌人，越战越少，炎奴越斗越强。
　　他闪着光飞舞，羽翼般的火焰下，跟着无数人。
　　整片寰宇都像是被点燃了，深空中极度刺目，仿佛有无穷大火在燃烧，烈焰照耀六合八荒。
　　脑洞宇宙的同化，也在有条不紊地行径。
　　照着进度下去，击败统御者，只是时间问题。
　　而统御者只是抵挡，不断撤退。
　　贪食者失了天衰之体，反而恢复清明冷静，肃然道：“纵使举世伐他，也不过是让他更添几分强大。”
　　“这家伙，已经走向无解了。”
　　统御者傲然道：“他无解不了，我才是要快踏入全能，有何可惧？”
　　贪食者斜眼看他：“全能？你是说灰帝，还是说你？”
　　统御者沉默片刻。
　　贪食者飒然一笑：“行吧行吧，我们与灰帝，本是不同时间线的同一人。”
　　“他踏入全能，我们鸡犬升天，也差不了多少。”
　　说着，他左顾右盼。
　　突然瞥见了人群中的一帮飞升体，伸手一抓。
　　隔空就把一人抓来面前，正是雷影主宰。
　　“你这废物，让你封印炎帝，你干嘛去了？”
　　雷影颤抖咬牙：“贪食者，我奉命收纳了天衰大星云，一切遵令行事，炎帝转世之举，天道都未看出，我有何办法？”
　　贪食者沉吟：“天道毫无示警吗？”
　　统御者接口道：“炎帝从九重天中升出后，天道有示警于我，我这才降下打断你进食，可惜已经太晚。”
　　贪食者皱眉道：“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统御者。”
　　“当然……”统御者淡定道：“现在的局面，对天道太有利了。”
　　“此时此刻，整个宇宙的顺天文明，不多了。”
　　贪食者悚然一惊。
　　他洞察周天，果不其然，之前就因为炎命大道、开天境界的事，惹得宇宙烽火狼烟，无数文明改换新天。
　　管中可窥豹，泽塔文明的情况，宇宙中其实到处都有发生。
　　不管是为了力量还是为了自由，还是为得别的，天道都成了顺手伐掉的存在。
　　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炎命大道，只要文明想，伐天很简单。
　　所以直到炎奴与统御者开战前，宇宙中就已经大范围的逆天。
　　如今更是如火如荼，炎奴的动静太大，震撼寰宇。
　　威能把宇宙各地的法则都磨灭，没了法则，很多文明失去修炼之路，也必然拥抱炎命大道了。
　　至此整个宇宙，顺天文明的数量，在锐减！
　　“咦？这样下去，天道要自毁涅槃。”贪食者肃然道。
　　一旦消灭宇宙中的天道过半，则天道就会认定被逼到绝境，直接放弃这个纪元的自己，转而自毁。
　　涅槃重生，进入全新的宇宙天道纪元。
　　它不仅会刷新，重新覆盖整个宇宙，深度还会更新，超越上一个纪元所有参与消灭天道的奇物。
　　这个情报，是他们通过问答之树了解的。
　　所以灰帝给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他合道时，不准天道触发涅槃。
　　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说不要招惹炎奴。
　　可是祸躲不过，没想到一味避战，还是落到这副局面，甚至好像更快了。
　　统御者说道：“所以我才用众生敌，号令众生，尽管这会让炎奴飞速成长，但至少可以让众生都暂时归属于我泽塔文明。”
　　“只要我不死，天道就不会涅槃。”
　　贪食者这才清楚统御者的深意，的确，眼前的一得一失都不是最重要的。
　　灰帝合道炼化宇宙，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不保险，最好将现在所有逆天的文明都诛杀了，只留还顺天的。”贪食者沉声道。
　　统御者摇头道：“没用，你杀了，他也能复活。”
　　“为今之计，我要最后再尝试一次封印他。”
　　贪食者皱眉：“靠什么？”
　　“靠虚空！”统御者平静道。
　　只见炎奴不远处出现了黑雾涌动。
　　好似旋涡，有紫光在其中闪现。
　　贪食者这才注意到，统御者不知不觉，把炎奴引到了虚空暗裔的核心腹地。
　　“整个三维宇宙都要被同化了，虚空，还不出手吗？”统御者喝道，虽然他知道，虚空根本不会跟他对话。
　　但他说的话，依旧存在意义，就好像一种情报一样，会被虚空意志当成一种线索。
　　“嗡！”
　　那闪烁紫光的漩涡，越来越巨大，另一边好像联通着一个封闭的独立时空。
　　只见这封闭时空，犹如一个小宇宙，一个只有暗物质与暗能量的世界。
　　沸腾的暗物质海洋，与螺旋爆炸般的旋涡天体，毫不自然，充满了古怪而狰狞的艺术特征，绝对是智慧生物构筑的，整体极具层次感。
　　但又极度扭曲，有违常理，给人一种发自内心难受的不适感。
　　“是虚空！”
　　幼敌斯站在脑洞中惊呼：“虚空很可怕，祂其实才是这个宇宙最强的生灵，非五维不可灭！”
　　“什么？非五维不可灭？”神洲众人惊愕，灰帝也才四维啊。
　　幼敌斯郑重道：“是的，虚空意志掌握着无数暗裔生命，有强有弱，弱得可能也就地仙层次，强的最高是虚空大尊，对标我们的星尊。”
　　“但可怕的是，无论这些暗裔生命是生是死，虚空的强者数量，都不会减少。”
　　众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杀了还能复活吗？那就完杀啊。”
　　幼敌斯摇头：“完杀没用，因为死掉的虚空生命，是真的死了。”
　　“但是他的‘实力’却被虚空意志保留，不会消失，随时能凭空转嫁给任何一名虚空生命！”
　　“使其从蝼蚁，立地成就虚空大尊。”
　　“明白吗？这就是‘虚空云体系’，所有智慧、天赋、技能、知识、境界、神通，都是一份一份的。”
　　“因生命而成长，却不因生命而逝去。仿佛一个个账号，你杀了这个使用者，再换个使用者就行了，账号是不会消失的。”
　　此话一出，华山剑仙们就全明白了。
　　青梅竹马追问：“那咋销户呢？”
　　幼敌斯沉声道：“所有的资讯，都在五维。是的，别看虚空暗裔文明在三维，但虚空意志的存在，源头在五维。”
　　“所以想要彻底消灭虚空，必须把五维的那个虚空源头给毁灭。”
　　罗阎问道：“不是说三维以外，都被数学圣火毁掉过吗？”
　　幼敌斯说道：“所以说啊，虚空意志没有毁灭，意味着祂还有诸多不死特性，保住了自己。”
　　“使得哪怕五维都没了，那个五维物体都还存在。”
　　“理论上，就算是五维生物，都很难摧毁那个东西，更何况三维的我们？”
　　“灰帝都放弃了消灭虚空，转而将它们永远困在三维。”
　　“其实说句良心话，以灰帝征伐宇宙一路而来的霸道，他封锁超维路，大概并不是忌惮星空众生追赶他的步伐，而更多的是在防范虚空罢了。”
　　众人皱眉，没想到还有完杀都杀不死的存在，机制上的无与伦比的优越！
　　不考虑奇物的话，这简直是个可怕到极点的种族，星空众生与其相比都只是落后无比的蠕虫。
　　至于奇物，虚空也有很多奇物，甚至可能更多。
　　因为它们占据了宇宙百分之八十的质能。
　　罗阎问道：“脑洞同化，能不能镇压虚空？”
　　幼敌斯摇头：“我不知道。”
　　这时古兰巴托插嘴道：“很难，你们对于虚空的了解，也太落后了，竟然只知道这么一点吗？”
　　“早在灰帝超维的时候，虚空就果断开辟了一个新宇宙。”
　　“什么！”
　　所有人浑身一震，安欺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它们也能开辟新宇宙？”
　　“你指的是全新的宇宙吗？不是开辟一界？”
　　古兰巴托冷声道：“废话，我怎么会分不清这个？”
　　“虚空有一件奇物，名曰虚空鱼，除了拥有完杀之力，还可以带人游到太一宇宙外面去……”
　　“而在宇宙之外，纯粹的虚无中，一旦强行有生物存在，就会触及到‘创世地块’的领域。”
　　“这是承载宇宙的区域，说是区域，其实都不对，因为那里是完全的虚无，但实在没有别的描述了。”
　　“总之，在灰帝封锁超维后，虚空为了超维，想尽办法。”
　　“其中就包括另外开辟一个宇宙，而创世地块，就可以用来创造宇宙，炎帝的脑洞，实际上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开辟出来的。”
　　“可惜，虚空开辟宇宙的起源物质，用的都是三维物质，所以无论怎么开辟，也只是创造一个个三维宇宙。”
　　“不过，那终究是独属于虚空的宇宙，虚空不开放，谁也休想进入。”
　　“就好像炎帝的脑洞，他不愿意，外人也进不去一样。”
　　众人感觉到棘手道：“所以，这是个强大无比，还无法消灭，甚至连祂的老巢都进不去的种族？”
　　“那不是等于只能挨打？面对无穷无尽的虚空入侵？”
　　罗阎皱眉道：“不仅如此，它们还有很多奇物。”
　　大家都心说真恐怖，难怪泽塔都不敢惹虚空，对上虚空，除了永无止境地对耗，还能怎样？
　　妙寒平静道：“无碍，若是之前，这样的敌人，自然棘手。”
　　“但炎奴又一次蜕变，如今有绝对基因。”
　　“虚空不出手则罢，出手就把它们连锅端了！”
　　……


第605章 宇宙拔河
　　此刻混沌的现世宇宙中。
　　炎奴身体被亚克死死抱住，不断有凤凰斩劈在他头上。
　　亚克虽然破不了炎奴的防，但是力量比他大。
　　此刻浑身冒着气焰，娇小的身体缠住炎奴，双手一锁，炎奴就寸步难行。
　　这一幕，像极了当年在神洲，炎奴被亚克怀中抱锁的时候。
　　尽管此刻炎奴能不管适应，不断增强。
　　但亚克也有超然，镇压之力同步增长。
　　两人形成了永动提升，能量都在跳跃飙涨。
　　“干得好，亚克！”库斯大喜。
　　亚克却是冷声道：“闭嘴！”
　　眼中电光逼人，隔空就把库斯炸飞。
　　随后说道：“炎奴，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你快想办法把我送走。”
　　炎奴咧嘴笑：“哈哈，没关系。”
　　“我刚才本来是想把你送入脑洞的，但你这一锁我，我力量在飞涨，同化宇宙的速度都变快了。”
　　“要不就这样吧，你一直挂在我身上好了。”
　　亚克嘴角一抽：“什么？你这是什么话！”
　　“没关系没关系，纵然背负你亚克，我照样无敌于世间。”
　　炎奴横空烈轰，一路闪电带火焰，追上抛飞的库斯，一脚踏下。
　　库斯感受到这惊世骇俗的力道，目眦欲裂：“主人救我！”
　　然而统御者无动于衷，就见炎奴一脚，将库斯踩得形神俱灭。
　　炎奴深吸一口，凤凰梭融入了体内，消失不见。
　　刹那间，混乱主宇宙中，仅剩还在追杀他的顶尖强者，再无一人能伤他了。
　　“他抗性大圆满了。”
　　贪食者咬牙切齿：“配上深度反超，他已然全无敌！”
　　统御者威严道：“迟早的事，对付他，本来就只能封印。”
　　说着，王座中射出一支箭，遁入了远方那闪着紫光的虚空大漩涡。
　　与此同时，炎奴也不需要再刷，所过之处，无数生灵被震飞。
　　那些生灵天旋地转，就发现自己到了脑洞里。
　　炎奴就这样，在宇宙中纵横，已经送走了大部分的生灵，就算没送走的，也都被不断扩散的脑洞自动吞没。
　　照这进度，整个三维宇宙就要纳入脑洞了，到时候炎奴就是至上的主宰。
　　管他统御者什么绝对闪避，也将任由他发落。
　　然而，那之前突然出现的虚空漩涡，却是将平衡打破。
　　那豁口轰然变大，好似银瓶乍破水浆迸，难以计量的暗物质、暗能量喷涌而出。
　　这些事物常人甚至都看不见，其不参与电磁相互作用，只能感受到周围的时空突然压弯，巨大的质量在指数堆叠！
　　越来越多看不见的，数量庞大的物质，侵入了这方世界。
　　暗能量将时空加速，急剧拉伸，很快就超了光速。
　　世界在爆炸般膨胀，所有的一切都在远离，视野中的虚空漩涡，顿时就拉远了，但是它没有变小，反而越远还显得越大！
　　最后仿佛一幅画被完全涂满，成了眼前整个宇宙的‘背景板’。
　　太大了，大到失真，大到充斥了边界，但是它又很远，越来越远。
　　至此，已经分不清，是那个闪烁紫光的漩涡遮蔽了宇宙，还是整个宇宙就是‘画在’这个漩涡上的。
　　如果将这个漩涡，比喻成一颗眼睛。
　　那么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可观测宇宙都在一个玻璃球中，而一只比它更大的眼睛在外面凝视。
　　“虚空！”
　　在场残留的有识之士，惊恐出声。
　　“我从来没见过，虚空之眼膨胀到这么大……”
　　“这是打算，将整个宇宙都化为暗世界吗？”
　　其实很多遥远星界的文明，曾经招惹过虚空，导致整个星域都覆灭，炼成暗能量。
　　以泽塔为中心，看似璀璨的星辰大海，实际上很多地方都是空的，沦为暗物质世界。
　　只不过毁灭的光，没来得及传过来而已。
　　这一点，炎奴刚才大战周天，飞掠浩大距离时，就已经发现了。
　　他要对抗和拯救的文明，比他想象中少了太多。
　　很多地方的星域，早就不存在了。
　　“虚空么？同化进度在降低！”
　　“宇宙的质能总量，在急剧飙涨！”
　　炎奴眉头轻皱，他能看清，那喷薄而出的暗能量有多么宏大，超越了原有的时空。
　　一下子，将原来的总质能，稀释到一个很小的比例。
　　毫无疑问，这导致他几乎就要完成的同化，一下子又停滞，甚至比例倒退了。
　　统御者的王座，发出宏伟的声音：“炎奴儿，在三维，虚空暗裔文明，就是最强的文明。”
　　“它们游走于创世地块，开创了属于自己的宇宙，甚至掌握了从虚无之中，无中生有暗能量的技术。”
　　“只要它们不允许，你永远不可能同化掉主宇宙。”
　　“而它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主宇宙变成‘暗世界’以外的状态。”
　　“因为，想要超维，唯有在主宇宙才可以。”
　　炎奴眉头一挑，没想到临近成功，出现这种变故。
　　刚才的战斗中，他其实也发现了虚空生命，但都很弱。
　　脑洞同化时空，是明物质暗物质都一块同化的，他根本没当虚空是敌人。
　　没想到，虚空真正的力量，在另一个宇宙。
　　还和他一样，自己开辟的。
　　现在整个宇宙的情况，像是三方角力。
　　主宇宙浩大，却也老旧，位居中央。
　　而外部两端各有一个新生的宇宙，在抢夺它的归属。
　　炎奴的脑洞宇宙同化，很直接，就是收纳进去，把主宇宙的一切变成自己的。
　　而虚空方面的占据，则恰恰相反，是输出暗能量，疯狂往主宇宙灌，不停地将属于虚空的份额扩大。
　　这同时也扩大了宇宙总质能，导致炎奴同化变得缓慢。
　　此刻星空物质的比例，已经异常稀释了。
　　眼前到处都是暗能量，半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只有远方那巨大无比的漩涡之眼。
　　而在炎奴后方，还有半壁世界拥有璀璨群星，那是脑洞宇宙。
　　虚空暗裔世界，与脑洞宇宙世界，泾渭分明。
　　脑洞狂吞，虚空狂吐！
　　好似一场诡异的，宇宙拔河。
　　“就差一点啊！”
　　炎奴恼火，如果只是之前正常的主宇宙，现在就已经完成同化了。
　　但由于虚空的横插一脚，如今进度变成了一半以下。
　　脑洞正在不断地同化恢弘宣泄进来的暗能量，仿佛没有尽头。
　　“虚空文明给我住手！”
　　炎奴背负亚克，挺枪而出，赤色闪电一掠，他就撞上了那虚空大漩涡。
　　然后，炎奴就像是撞上了世界尽头，根本触及不到那漩涡。
　　假的，极其像是假的一般！
　　跟画上去似的，亦或者，还是之前的形容，这旋涡之眼像是在玻璃球外面。
　　“吞噬·绝对消化！”
　　管他是什么，炎奴长枪变黑！
　　撕拉一记横扫，连时空都抹掉！
　　霎时间，视野上出现了黑暗的横断，时空乱流，在虚空漩涡前遮蔽。
　　然而，那虚空大漩涡，却并不受影响。
　　仿佛只是显示屏破损，不影响其本质一样。
　　源源不断，浩大难言的暗能量，就这么投射进来，甚至效率还越来越大，以一种比例不断提升。
　　“另一个宇宙，我无法进入吗？”
　　炎奴喊道：“为什么要阻拦我？虚空文明，你们不就是要升维吗？”
　　“相信我，我必能带你们升维！”
　　“一切生灵，所有生灵，你们渴望的一切，我都会承载！”
　　炎奴貌似希望，虚空能像其他文明一样，相信他。
　　不就是升维吗？路被灰帝封死，但他一定会打破！
　　他要建立的太平，没有谁会困住谁的梦想。
　　可是，虚空漩涡默默运作，对此毫无回应。
　　统御者笑了：“你不会以为虚空真的是个文明吧？”
　　炎奴横他一眼道：“都说虚空是无法理解和沟通的，但他们也是生命不是吗？”
　　统御者说道：“是生命，但却是‘唯我’的生命。”
　　“对于任何一个虚空生命而言，这个世界，不存在‘其他人’。”
　　“别说我们这些星空生灵，就算是同为暗裔的其他虚空生灵，也照样认为彼此，是没有‘自我’的。”
　　炎奴一怔：“他们难道是傻子不成？”
　　统御者冷笑道：“我也曾想过，也许整个宇宙，只有我的意识，是真实的，是独特的。”
　　“而其他所有生灵，看似在行动，但都是梦幻泡影。”
　　“当然，这是一种误差感，作为星空生灵，我们最终可以同理他人。”
　　“压抑这种自恋，可这种自恋，对虚空而言，是绝对的。”
　　“它们任何一个个体，就是认为，自己是唯一的。”
　　“这就是虚空啊，你不是虚空，就永远无法理解虚空。”
　　“而就是这一个个独特的自恋意识，却奇迹般的组合成了一个更大的意志，那就是‘虚空意志’。”
　　“这个虚空意志，才是真正的虚空，其他生灵只能算是暗裔。”
　　“祂是唯一，亦是全部。”
　　炎奴皱眉，不是虚空，就无法理解虚空么。
　　虽然虚空的认知，很扯淡，很荒谬，但这是作为虚空，会有的理解。
　　“那虚空为何不露面？”
　　统御者语气低沉道：“我也没想到。”
　　“虚空竟然没有派出大尊，来封印你。”
　　“也是，祂并没有将你我当做敌人，甚至都没当做生命。”
　　“祂只是单纯地在处理问题，防止主宇宙不属于暗世界，仅此而已。”
　　统御者的语气很遗憾，他其实失策了。
　　看来尽管虚空可以利用，但想利用还是很难。
　　虚空的思维模式是难以揣摩的，并没有如他所料，出来与炎奴两虎相争。
　　显然，看出了自己与炎奴才是敌对。
　　在虚空眼里，炎奴与泽塔人，都是有害物质，如今这个局面，虚空大概也想知道两者还会发生什么反应，没有贸然加入新的变数。
　　想通此节，统御者淡淡道：“也罢，就这样维持现状好了，都一样。”
　　“用不了多久，宇宙就要迈入新时代了，但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他威严的声音，充满自信。
　　王座立身于黑暗的深空中，两只大手摊开。
　　背后是无尽的暗能量与盘旋的巨大虚空漩涡，紫光闪耀，好似一颗巨大的眼眸衬托在他身后。
　　此情此景，气势浩然。
　　然而贪食者却纠正道：“是灰帝的新时代。”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你给我滚去超维！”统御者勃然大怒。
　　贪食者嗤笑道：“当着炎奴面超维，我怕他把超维法则给炼了。”
　　“……”统御者没有说话，因为贪食者确实说的有道理。
　　尽管贪食者超维很简单，等于是立地飞升。
　　但是炎奴太猛了，鬼知道他是不是能瞬间截断，乃至炼化掉天道帮他们超维的力量。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炎奴皱眉：“虚空要是派兵入侵来，倒还好了！”
　　他不怕有敌人，就怕找不着敌人。
　　念头一动，突然张口喷出一块勺子。
　　“去！”
　　他想锁头虚空，然而勺子并未找到目标，咻得一下……砸到了统御者的王座中。
　　“……”统御者怔了一下。
　　“梆！”
　　勺子扬起又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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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取代灰帝？
　　炎奴看向他：“你说的新时代，是指灰帝合道……不对，是炼化天道吧？”
　　统御者冷笑道：“看来古兰巴托都告诉你了。”
　　他感觉不对劲，连连退后，可是勺子每一次都精准地打击他！
　　炎奴说道：“如果杀了你，泽塔文明覆灭，天道就要涅槃了吧？”
　　“他的炼化，就会中断？”
　　统御者感觉到大不妙。
　　只见炎奴念动间，那勺子绽放出了烈火！
　　火焰瞬息间，随着勺子，点燃了王座！
　　“我一直在等你的杀招，但我感觉，你还不如库斯！”
　　炎奴说着，烈火突然一震，统御者发出惨叫。
　　那火焰看似轻飘飘的，飘摇着火光。
　　但实则又无比沉重，具备着星辰界碑的镇压之力，顿时全部施加于统御者之身。
　　同时，还有各种杀招，念动间，就一齐染在烈火中。
　　统御者嘶吼道：“你杀不了我！”
　　“我不死不灭！”
　　炎奴嗤笑：“少废话，非雌者死！”
　　火焰顿时又加持了非雌者死，只不过未能完杀统御者，后者还真的不死不灭。
　　竟然进入了一种类似于死亡模式的状态，哪怕是绝对的死亡，毫无一丝生机，依旧能行动。
　　“哈哈哈！竟然被一个傻子小瞧了。”
　　统御者大笑着，突然一震，突然摆脱了勺子。
　　“嗯？”炎奴微微一惊。
　　显然统御者动用了压箱底的奇物，深度很高。
　　勺子都无法锁定，判断他死了，回到炎奴头上。
　　不过没关系，勺子也有深度反超。
　　一次不行再来一次，一根不行，十万根齐出！
　　可是，勺子的锁定，却是就近原则。
　　统御者挥手间，从遥远地方，招来一颗水晶球。
　　瞬间捏碎，爆出亿万泽塔人！其中赫然还有库斯！
　　梆梆梆！
　　库斯头顶勺子狂击，人都傻眼了。
　　“统御者！”
　　原来之前炎奴那一下，虽然打死他，但没有收到他的真灵。
　　毕竟库斯有血亲复活，而之前炎奴与统御者刚开战时，发现库斯拿着水晶球到处收泽塔人，其实就是他在收纳自己的血亲。
　　一方面是保全文明，毕竟在他眼里，文明是泽塔人，而不是统御者一个人。
　　另一方面，也是让自己有点退路，还有复活的能力。
　　果不其然，派上了用场，但这一切都看在统御者眼中，此刻直接给隐藏的库斯，又给打了出来。
　　梆梆梆！
　　炎奴派出的勺子，全部砸在了众多普通泽塔人的身上。
　　统御者的王座爆退，同时将一颗宝石劲射而出。
　　但目标不是炎奴，而是贪食者。
　　只见宝石融入了贪食者体内，让其一愣。
　　“你把皇位传给我干嘛？”
　　同时间，亚克的手松弛，从炎奴身上跳下来：“炎奴，我能控制自己了。”
　　说着，他的气息也衰弱下去，显然两者的敌视关系也消除。
　　炎奴挑眉：“哦？那颗宝石就是绝对号令的奇物？”
　　他不懂，统御者交给贪食者干什么？
　　但贪食者懂了，他嘶吼道：“你他吗不是要跑吧！”
　　统御者怒道：“我岂会退却？我只是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霎时间，王座中出现了奇异的动静。
　　但是王座充满迷雾，只有朦胧的倒悬星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炎帝，我们来了！”
　　这时候，妙寒、罗阎、幼敌斯等人终于赶到。
　　紫光一闪，还有滚滚的太平军，以及虫族。
　　他们又从脑洞中杀出来了，人山人海，视野中，都快把宇宙填满。
　　万千文明，亿万飞升体，人手一件虫甲，脚踏传送云，手持帝器，炎炎之音不绝，气壮寰宇。
　　“什么，统御者在超维！”古兰巴托眼力卓绝。
　　尽管看不到王座之中，但凭借少许动静，也能意识到统御者在做什么。
　　原来真的是要走，难怪将皇位传给贪食者。这样的话，他走之后，泽塔这个顺天文明依旧在。
　　“走？”炎奴想要阻挠，亦或者如之前贪食者所猜测那样，截断超维，炼化法则。
　　但是，他压根看不到什么法则。
　　王座，里面其实自成一派时空。
　　超维会被截断的情况，只有贪食者会有，统御者此刻如同在另一个时空超维，根本不惧。
　　“嘭！”
　　突然，炎奴动用了绝对消化。
　　虽然勺子没锁定，但是王座上还是沾满了烈火，没有被熄灭掉。
　　这都是共生物，炎奴念动间，为其附加特性，霎时间化为了黑火弥漫王座，绝对消化瞬间将其抹去。
　　砰的一下，王座一消失，一大片星群就爆出来。
　　至此，统御者的真身，终于出现。
　　是一片巨大的时空，直径一万光年，瞬间充斥而出。
　　“兰天！”幼敌斯情绪激动。
　　这正是兰天的躯体。
　　本来统御者超维，是一瞬间的事，但他受了重伤。
　　被炎奴的烈火焚到，他若非有不死不灭特性，现在早死一万回了。
　　在这种状态下，他星尊之躯不全，以至于超维缓慢，这才给了炎奴机会。
　　“超维法则，我正好收……诶？没有啊。”炎奴一怔，挠头。
　　贪食者之前合着逗他呢？哪有可以截断的法则？
　　统御者在不断蜕变，哈哈大笑：“我是超维，但不是玄学超维！”
　　“天道是我的！”
　　众人顿时意识到，他走的是灰帝的方法，即‘用奇物强行去往四维’。
　　反正他有超维数据，又是三维大圆满之躯，他到了四维，绕过四维绝壁，再启动超维进程，瞬间成就四维生物体，也是一样的。
　　“炎奴，你不是想跟灰帝打吗？来吧，我将与他角色互换！我……才应该是灰帝！”
　　听到这话，贪食者人傻了：“啊？你还有这一手？”
　　别人不清楚，他很清楚，灰帝的炼化，已经是最后一步了。
　　所以之前才说，要迎来新时代。
　　现在，基本就是要倒计时的状态。
　　而此刻，统御者竟然能与其角色互换？听起来，绝不是一般的互换位置那么简单，这恐怕是个很不得了的奇物。
　　更关键的是，统御者竟然要背叛灰帝吗？
　　“你什么时候解开了绝对忠诚？”贪食者惊呼。
　　但是统御者没有回答，眼看他的身形一阵模糊，就要消失。
　　突然，一个小灰人的意识，被排斥出了即将超维的身体。
　　“哈哈哈！”
　　“给我回来吧，兰天！”
　　幼敌斯似乎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运用了某种手段，唤醒了这具躯体。
　　霎时间，躯体冒出灵光，竟然出现了另一个意识。
　　旁边的小灰人，乃是统御者的原型体，此刻直接懵了：“什么？兰天？怎么可能！”
　　幼敌斯泪流满面，咆哮道：“怎么不可能！”
　　“我与兰天，从微末之际到纵横星际，从社会文明，到飞升之体……都在同行！”
　　“在我们建立飞升体时，就定下了契约，永远相伴，共同逐道。”
　　“大信息时代来临后，我们更是寻到一件奇物，来锁定这个契约。”
　　“我与兰天，执子之手，与子同生。一者生，二者皆生！”
　　“只要我与他根植在飞升信念里的契约还在，我就随时能复活他！”
　　统御者快疯掉，他等待了太久的替代灰帝的机会，没想到会被幼敌斯破掉。
　　“不可能！你这个特性我知道，深度不够的，灰帝炼化的帝皇化身，是不可能被……”
　　幼敌斯双目如炬：“没有什么不可能！深度低又如何！”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绝对特性！”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思考帝皇化身的漏洞，终于让我想到……只要你进入死亡状态，外加不可选中模式。”
　　“那帝皇意识与义骇的联系，就没有了。任帝皇化身特性再厉害，这也终究不是你的身体！”
　　“你这个愚蠢的小灰人！我幼敌斯，早就将你看穿了！”
　　统御者懵了，死亡状态？不可选中模式？
　　的确，他进入了。前者是被炎奴活活打进的，他若没有这不死不灭，他早死了。
　　至于不可选中，则来自于摆脱勺子的那件奇物。
　　帝皇化身，的确是非常厉害的特性，灰帝凭这一手，霸占了多少宇宙霸主的特性之躯。
　　无往不利，从未被破过，深度非常高。
　　但是，任何特性都有漏洞，理论上，是可以通过智慧，外加其他特性交互而破解的。
　　毫无疑问，当他利用两大状态保命，摆脱死亡与勺子时，也摆脱了帝皇化身的保护。
　　那具身体，相当于一具死尸，还是无主的，至少跟他没有关系。
　　兰天与幼敌斯的双子复活，顿时绕过了压制，唤醒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的意识。
　　“不！”统御者破大防。
　　尤其他还只是纯粹的小灰人之灵，更是难以遏制自己的歇斯底里。
　　而这一系列的变故，也把在场所有人看懵，包括炎奴。
　　没想到最后，这么多人，都藏了一手。
　　灰帝炼化天道要成功了，什么诡谲之事都冒了出来。
　　统御者隐忍多年，摆脱了绝对忠诚，竟要取代灰帝。
　　连勺子都锁不住，炎奴都放弃阻拦他，决定等自己也上去了再说。
　　没想到幼敌斯却突然出手，将其拿下。
　　还把死去多年的兰天都复活了。
　　此刻统御者和贪食者，都被打回原形，两个小灰人呆在深空中。
　　所以……现在是谁要超维，取代灰帝炼化天道？
　　大家震愕地看向兰天。
　　兰天激动地说道：“幼敌……”
　　咻，他消失了……超维！
　　“啊？”大家有点发懵。
　　统御者一通操作，现场一阵变故反转，万没想到一个死了多年的兰天，竟然超维了。
　　而原地取而代之的，出现了一个盘坐着的模糊身影。
　　炎奴目光一凝，兴起战意：灰帝么？
　　怎料安欺生越众而出，脱口惊呼：“师尊？”
　　所有人再度愕然懵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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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瞬杀二皇
　　一个人盘坐真空，面目阴影模糊。
　　明明没有任何遮挡，所有的数据都表明，自己确实见到了他的样貌，可就是在众人脑中无法呈现确切的印象。
　　对方身子修长挺拔，气质无双，仿佛主宰世间。
　　满头黑发披散，更是每一根发丝都超脱出这个世界，仿佛蔓延进时空，乃至延展到时空之外。
　　这不是小灰人，这是神洲人！
　　“这难道是玄尊？”罗阎神情充满不可思议。
　　安欺生这声师尊，把他们都搞懵了。
　　玄尊大约是神洲文明，最神秘的一个人了。
　　春秋时期，他化身关尹喜，以黄老之学为根基，开创了全面的修仙之道。
　　留下蓬莱道统，便踏入了时空乱流，远遁茫茫宇宙。
　　这至少是八百年前的人物，甚至会更远，因为这个人对上古秘辛知晓太多，又兼来历神秘，所以很可能是从上古活到春秋时期的人。
　　后来复活了古帝们，一问之下，发现上古所有仙人都是有数的，知根知底，有据可查。唯独只有一个仙人是未知神秘的，即为窃了大羿不死药的家伙。
　　因为不知道是谁偷的，不知其名，只能以‘恒我’为代名，后世讹传为嫦娥。
　　就这么个人，他留下蓬莱道统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最接近有他消息的一次是贝塞尔文明号称抓走了神洲一个人形奇物，大家认为是玄尊。
　　结果发现不是，乃是琢玉子，天道故意误导他们，以至于害阿翁被饕餮纹吞噬。
　　时至今日，宇宙迎来前所未有之大变局，群星都磨灭了。
　　无数文明，无数生灵，都被送入脑洞。
　　仔细一想，还真就没有玄尊的踪迹。
　　不过如今的大战关乎重大，大家心里哪还装着他？基本都忘记了。
　　却没想到，兰天与灰帝互换，冷不丁竟然换出个玄尊来。
　　如何不教众人懵逼？若非安欺生这一声师尊，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个人。
　　“就是师尊！”安欺生信誓旦旦。
　　罗阎肃然：“你怎么认出来的？就因为他也相貌模糊？”
　　大家都记得，问安欺生他师尊长什么样时，安欺生无法形容。
　　因为玄尊与生俱来的特性，就是信息屏蔽。
　　只要屏蔽了自己的相貌信息，那么谁也别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哪怕原来见过，也回忆不出来。
　　所以眼前之人，黑发披肩，身形完全就是神洲人，而相貌模糊，星神都无法探知，全对得上玄尊的特征。
　　“不光是这熟悉的信息屏蔽，还有师尊那头长长的黑发。”
　　“我能感觉得到，上面有蓬莱洞天的气息。”
　　安欺生神情激动，有着再见师尊的欣喜，也有着这种境地相遇的警惕和茫然。
　　听完这话，大家顿时都想起来，昔日蓬莱洞天有一副奇景。
　　深邃黑暗的天幕中，有飞速划过的密集流星雨状光影，而有一尊伟岸的背影在其中，一直向前。
　　看不到正面，只能见到漆黑的长发。而蓬莱洞天内的视角，仿佛就位于其中一根长发上。
　　当然，这样的奇景，自从炎奴将蓬莱洞天共生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嘿，你是玄尊，还是灰帝？”
　　炎奴闪身上前，不断逼近，直言询问。
　　他看似以身犯险，实则他的身体就是最强武器，什么都不怕。
　　“炎帝，终究还是闹到这个地步了。”
　　盘坐着的身影站了起来，迎着炎奴向前走。
　　炎奴一笑，哪里会怂？直挺挺地冲上去，且看他什么花招。
　　霎时间，两人直接撞在了一起。
　　惊人的事情发生，那人穿进了炎奴身体，就好像穿过了一扇门似的。
　　但是，他没有从炎奴身后出现，炎奴也没有感觉到他进入自己体内。
　　而是，同步出现在了统御者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从统御者身体背后，穿了出来。
　　他闲庭信步，广袖飘飘，众人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还有仙人气息。
　　统御者神情紧张，现在的他太弱了，失去了兰天之躯，他只是寻常的星灵，实际上比普通的泽塔军人都不如。
　　“征……征服者……怎么会是你？”
　　被称为征服者的神洲人，淡淡说道：“你以为自己瞒得过灰帝吗？”
　　“角色互换这件奇物，仅存在于你那条时间线中，你以为这条时间线没有此物，灰帝就不知道。”
　　“可实际上当他把你钓过来时，就看尽了你的一生，你这家伙，可不会甘心居于人下的。”
　　统御者颓然道：“就算如此，他又怎么知晓，我解开了绝对忠诚……”
　　征服者伸出手，按住他的头颅，平静的声音回荡：“天道说的。”
　　“你说什么！”
　　统御者大骇，这话直接将他震得脑袋发嗡。
　　众人在一旁都愕然，啊？这是为什么？
　　此刻大家也看出来了，眼前出现的人，不是灰帝，也不是玄尊，至少意识不是。
　　他是致命征服者，帝皇群体之一。
　　帝皇群体，已知有注视者、贪食者、统御者、致命征服者、性别守护者，后两者都见不到，因为也早已超了维。
　　如今致命征服者出现，没想到身体是玄尊。
　　玄尊竟然不明不白地死了，被灰帝炼成了帝皇分身。
　　蓬莱洞天曾经好像超速穿梭群星般的场景，原来不是在星空中，而是在四维吗？仔细想想，确实，如果那流星如梭般的场景，是在星空中翱翔的话，速度未免也太快，都超光速了。
　　意识到这点的安欺生脸色变得铁青，他的一切都是师尊给的，有着丰厚的感情，自从跟了炎奴后，他就非常期待找到师尊，却没想到再见面，已然是尸体。
　　好在，以炎帝的本领，肯定可以复活玄尊。
　　他当即喝道：“炎帝，别听他们废话，时间紧迫，灰帝要炼化天道了，快杀了他。”
　　炎奴一想，也是。
　　虽然发生的一切好像有什么隐情，但帝皇群体的纠葛，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是听着听着，灰帝突然炼化了天道，可就不妙了。
　　炎奴虽然不惧，但还是担心大家会有不好的结果，此刻不管其他，先都打进地狱再说！
　　“征服者是吧，既然不是玄尊，那还是下地狱吧。”
　　炎奴的速度太快，挺枪杀出。
　　无数种火焰，夹杂着可怕的特性，让他好似凤凰。
　　一晃眼，他冲出了一亿光年！可见这速度的可怕。
　　但是……跑那么远干嘛？而且这方向都不对。
　　众人惊愕，炎奴眨眼间没了，即将冲到敌人面前时，好像穿进了时空里。
　　之后直接从另一片时空冲出，速度不变，但方向都变了，早已跳过了征服者所在的区域。
　　“唰！”
　　紫光一闪，炎奴又回来了。
　　这回他飞得慢了些，就看到靠近征服者时，长枪率先没入时空，枪头开始消失。
　　紧接着，炎奴背后出现一根枪头，捅到了他的腰……
　　他继续向前，头直接凑了上去，结果看到了自己的背影，看到自己的头没入时空。
　　“诶？”炎奴一咧嘴，伸手去拍自己的肩膀，果然是自己。
　　众人也都看得真切，惊异道：“这是什么？虫洞吗？”
　　“不是，虫洞不是这样的。”幼敌斯直接反驳。
　　罗阎道：“那就是某种传送门特性了。”
　　炎奴哼哼一声：“管他什么，炼化！”
　　他烈火焚烧空处，时空都被炼化了，然而什么也没获得。
　　时空中什么也没隐藏，一切都是正常的。
　　“共生！”
　　炎奴的身体与时空交融，发动共生，顿时化为一方时空道体，可还是一无所获。
　　时空是无比正常的，但这怎么可能呢？
　　咻的一下，他变回人形，掷出勺子。
　　“梆！”
　　勺子却直接从罗阎的耳朵里冒出来，砸在罗阎的脑袋上。
　　炎奴感应的真切，没有传送，没有挪移。
　　勺子只是正常的在时空中前进，仅仅只是前进而已，但就是直勾勾的，莫名其妙地从罗阎耳朵里冒出来。
　　好像两个区域，本来就是连着的。
　　“这是什么特性！”大家惊异。
　　古兰巴托震惊道：“不是，不是特性，这……这是第七个正方向。”
　　“第七个正方向？”
　　炎奴回眸，脑海中瞬间闪烁无数知识，说道：“这就是那看不见的路？第四条坐标轴？”
　　众人一思量，也大抵理解。
　　一维是一条线，只有两个正方向，前与后。
　　二维是平面，有四个正方向，前后左右。
　　三维是立体，又多了两个正方向，前后左右上下。
　　这就是所有人认知的，六个正方向，其他所有方向，都是在这个基础上交替出来的。
　　但时空不止三维，它还有第七，乃至第八第九……众多个正方向。
　　只不过，他们作为三维生物，感知不到，也触及不了。
　　在场只有一个人可以摆弄这条路，那就是刚从四维降下来的征服者。
　　“同化！”炎奴直接以自己为中心，展开脑洞时空。
　　一下子将周围全同化了，然而竟然连脑洞的同化，也过不去。
　　仿佛这看似很近的地方，实则无比遥远，除非脑洞将整个宇宙全部同化，否则征服者所在的位置，一定是最后抵达的地方。
　　另一边，统御者嘶吼：“饶了我，我们都是自己人。”
　　可是他的脑袋被征服者死死扣住，可怕的力量灌输进去。
　　但不是杀他，而是将他提拔，重新塑造成了三维大圆满的境界。
　　“我不会杀你的。”征服者笑道。
　　统御者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这必是死罪：“你别哄我了，到底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征服者冷笑道：“你也说了，我们是自己人，当然是让你，替灰帝承担代价了。”
　　“配上你的角色互换，简直是最完美的替死鬼。”
　　“只是没想到，你连造反都造不好，关键时刻意识竟然被人从义骸中逼出……浪费了一次良机啊，不然刚才那一下，灰帝就成功了。”
　　“早知道帮你一下了……”
　　统御者惊呼：“什么？”
　　他心里凉透，原来灰帝还差最后一把火，就是他。
　　要献祭另一个自己。
　　虽然他不知道灰帝用什么炼化，但能炼天道的奇物，定然有很大代价。
　　不过，帝皇群体，实际上都是灰帝在不同时间线的人生，本质是同一个人的信息的不同面，不同时态。
　　这在某些奇物的判定上，是可以替代承受代价的。
　　“什么，你们竟然一直在等我？为什么……为什么灰帝不直接用你？不用贪食者？”
　　“别跟我说，角色互换奇物是必要的，他既然知道我有，肯定早就可以取出来！”
　　“他……从带我来的那一天，就在等我背叛！”
　　统御者有些癫狂，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征服者冷笑道：“你果然和我们，不一样……灰帝是不会牺牲我们的啊，因为我们都有相识的失意，相识的痛苦，相识的志向。”
　　“而你……这个为了登上权力的宝座，亲手灭了泽塔一族的家伙，又怎会明白灰帝的感情？”
　　“如果世上没有再值得爱的东西，那么即便登临绝顶，也不过是一场自娱自乐的游戏。”
　　“若是一定要在无数个自己中，选择一个牺牲，那么当然应该是，那个最令他痛恨的自己。”
　　说话间，统御者竟然被操控着，强行启动超维。
　　“本来想让你自己体面，但既然你失败了，那就上去，让灰帝帮你体面。”
　　毫无疑问，由于角色互换奇物，跟着兰天上去了。
　　那么指望统御者自己再互换是不可能了，只能送上去，交给灰帝处理。
　　至于兰天，现在肯定已经被灰帝解决了。
　　“嗡！”
　　眼见统御者又要被送超维，大家都知道不妙。
　　这家伙原来是灰帝炼化天道的最后一把火，刚才灰帝差点就成功了，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如今征服者再将其送上去，结果大概也是一样的。
　　必须阻止他，可是……所有人都被诡异的时空现象给阻拦了。
　　包括攻击，甚至包括炎奴的诸多手段。
　　太奇特了。
　　“数学圣火！”
　　炎奴还在不断尝试，他用数学直觉，飞快建立对方的模型，立刻将其距离焚烧到零。
　　奏效了，一个征服者出现在炎奴面前，他翻手就将其拍碎。
　　然而，感觉不一样。
　　再一看，征服者依旧站在原地，数学圣火拉来的，好像只是个三维虚影。
　　“呵……”征服者发现炎奴的举动，笑了。
　　“你的模型，好像有点不太对哦。”
　　当然不对，他怎么会知道对方的四维数据。
　　他用数学圣火锁定的，不过是一个四维生物的影子。
　　该说不愧是四维生物，就算是个影子，都是个三维立体的。
　　“怎么办，统御者要被送上去了！”神洲众人凝重。
　　可这次就连幼敌斯、古兰巴托，都想不出办法，他们又没有超维过，鬼知道这到底用的什么原理。
　　关键时刻，罗阎却站了出来，手中冒出一杆大旗直指统御者。
　　“泽塔培植人三代看门狗——氧化品种——陆生小型体——1-6-33！”
　　“给我滚下马来！”
　　此话一出，超维已经开始的统御者，强行被打断。
　　所有异象消失，哗啦啦朝着罗阎坠来，直接跪倒在真空中，低了大半个身位，一个头抢了下去。
　　不仅是他，贪食者也被这个名字所吸引。
　　哗啦啦也翻了过来，跪倒在统御者一旁。
　　征服者的笑声一滞，愕然看来：“你……”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报出了灰帝的真名！这同时……也是他们所有人的真名！
　　当然，帝皇化身这个特性，非常厉害，炼化进义骸中后，他们就兼容了另一个人，真名也就混合了。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他没事，但是贪食者和统御者，却都被‘呼名落马’了！
　　谁让他们两个，都被打回原型体？真名也回到了之前？
　　“死！”
　　罗阎大喝，时空都凹陷，一股波动震到二人身上。
　　征服者大急，想要抢救，然而慢了一步，专杀之力已经震到了。
　　噗嗤，贪食者与统御者，顿时如梦幻泡影一般，当场化为乌有！
　　专杀！主观唯心扭曲，绝对不可抵抗。
　　也许之前的贪食者和统御者，还能有法抵御这专杀之力，但是现在两人都是被打回原形的小灰人，失去了天衰和兰天两大特性战体，哪里挡得住？
　　当场陨落！形神俱灭！
　　征服者只来得及抢救下一块宝石，正是泽塔文明之心。
　　“干得好！”炎奴拍手叫好，非常开心。
　　罗阎是真给力，尤其是在特性战中，无论多棘手的情况，永远能派上用场。
　　征服者呆滞了，统御者就这么死了？
　　那谁给灰帝献祭？贪食者？贪食者也死了！
　　还有谁？注视者，这家伙早就在炎奴的手中了。
　　他低头一盘算，好家伙，就剩他和性别守护者了。
　　但是，性别守护者并不是灰帝的信息异位体，其意识是只金乌，也就是灰帝曾经的主人……所以……能作为替代者的，只剩下……
　　“我自己？”征服者呢喃出声。
　　这什么情况？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怎么就剩他了？
　　不过，他对灰帝绝对忠诚，由自己去献祭，毫无问题。
　　另外事成之后，灰帝全能，肯定会复活他的。而且他现在是半四维状态，想回去轻而易举，谁也拦不住。
　　可是……
　　“可是……现在泽塔皇位在我手上，我不能离开三维宇宙，否则……天道涅槃！”
　　想到这，征服者看着手中的宝石，僵住了。
　　他若留下，就无人当祭品，他若献祭，这里泽塔就亡了，天道瞬间涅槃。
　　“哈？”
　　真是情况急转直下，之前还大好，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他猛然抬头：“草！天道！你竟然还有操作空间？”
　　……


第608章 大力出奇迹
　　征服者的语气中，充满惊异。
　　这一切好像有天道在把握大局，将情况引导向不利于灰帝的局面。
　　想离开，就得先托付皇位。
　　可眼下大敌当前，他纵观宇宙，还有谁可以托付？
　　征服者一瞥，盯着远方的库斯。
　　库斯正在不断被勺子劈打，这好像是泽塔文明最后的高层了。
　　征服者眉头一皱，却不敢轻易托付。
　　这熟悉的，被迫选择的局面……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天道？”
　　神洲这边见状也很惊讶：“还有天道的事？”
　　在他们眼里，天道已经没多大用了。
　　他们这边全体逆天，天道也拿他们没办法，泽塔虽然顺天，但也是将其当做工具，灰帝更是要炼化天道了。
　　难道说，天道还能影响贪食者、统御者这种层次的人物？
　　古兰巴托沉声道：“天道永远有影响力，对于强大的存在，只是没了强行影响的手段。”
　　“但是润物细无声，顺应人心思欲，斡旋造化的本领，却一直是宇宙绝顶，永不过时。”
　　“尤其是‘全天道’，它是宇宙天道，不属于任何一个文明，不由任何文明而生，不随任何文明而灭。”
　　“祂理论上，没有任何人为制定的规则束缚祂，也许有时候，祂恰恰需要所有文明逆天，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就比如说阻止灰帝炼化祂，这份对抗，未必是从灰帝炼化时才开始，也许全天道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而不知运营了多少年。”
　　“泽塔文明如此不堪大用，在我看来，天道功不可没。”
　　众人一惊，全天道，它跟任何文明都没有关系。
　　所有天道都对应一个文明，文明建立的体系、顺天逆天，都对其影响很大。
　　但是在所有天道合起来的‘全天道’，对应什么？祂不对应任何一个单一文明。非要说的话，祂对应的是全宇宙的生灵。
　　所以泽塔天道当工具本身，也可能是全天道故意的。
　　“你是说，天道一直都在对抗灰帝，只不过，是以退为进。”
　　“数千年来，祂对泽塔文明的帮助，其实可能是故意捧杀？”
　　“天道完美充当了狗腿子，帮泽塔横扫了宇宙，收获了无数，也奴役了万族，安逸了两千年。”
　　“以至于现在，突遭大劫，没了灰帝，他们什么都不是。”
　　众人飞速说着，如果要以非常大的视角去看的话，天道反而是害了泽塔文明。
　　让这个文明，称霸了这么多年，还是如蛮夷一般。
　　古兰巴托说道：“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溢满则亏，盛极必衰，天道最会的就是这一套。”
　　“实际上，真正的目的还不是这个。让他们骄傲自满，只是顺带的，容错率太低。”
　　“而且就算他们真的很强，对上炎奴，结果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众人认可，就算泽塔是一个先进文明，也还是抵不住他们。
　　无非是过程更曲折一些。
　　罗阎眼睛一亮道：“真正目的，是让泽塔称霸宇宙，引得无数文明憎恨的同时，成为顺天文明侧的顶梁柱。”
　　“他们奴役万族，宇宙看似有很多顺天文明，实际上，有用的就一个，那就是泽塔自己。”
　　“其他强大的文明，不是被泽塔干掉了，就是被泽塔奴役了……”
　　“一旦泽塔倒下，则整个宇宙，会在极短时间内都逆天。瞬间完成涅槃条件。”
　　妙寒也说道：“天道是在简化问题，本来宇宙太大，文明太多太杂。”
　　“百花齐放，各有千秋，群雄争霸，如此，短时间让亿万个文明都逆天，非常难。”
　　“但是塑造一个宇宙级的黑暗帝国，问题就简化了，变成了如何让这一个文明逆天，或灭亡。”
　　“至于这个超级黑暗帝国，还是个纸老虎，那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天道竟然一门心思地想，怎么让全宇宙都逆天……
　　为此，祂捧杀出了泽塔。
　　炎奴挠头：“祂恰恰是想弄死灰帝，所以祂才封灰帝当真命天子？”
　　“你别告诉我，天道其实是站在我这边的？”
　　古兰巴托肃然道：“也许一开始并不是，但当天道意识到，自己无法处理‘灰帝’这件奇物，乃至最终会被炼化后。”
　　“那祂首先得是活下来啊……”
　　“所以让全宇宙过半逆天，触发自身涅槃，就成了天道的目的。你说祂是站在逆天这边的，也没问题。”
　　“但实际上，天道没有立场可言。一旦涅槃，祂将深度反超，凌驾在你之上。”
　　“届时所有问题，祂都能解决。”
　　“祂不是针对哪一个人，而是针对所有奇物。”
　　针对所有奇物！魔道众人眼眸一亮。
　　罗阎沉思：“天道真的能超越炎帝吗？”
　　古兰巴托摇头：“不知道，但祂的机制就是这样。”
　　“祂只能相信，自己只要涅槃，就可以超越所有奇物。”
　　罗阎奇怪道：“既如此，天道为何早不涅槃？”
　　“这个机制很奇怪，祂如果能深度反超所有奇物，意味着天道从一开始，其本质特性，深度就比所有奇物要高！”
　　“可现实却是，祂比所有奇物深度都低！简直是两个极端！”
　　“难道真的存在，凭空提升深度？不可能的，除非……”
　　炎奴问他：“除非啥啊。”
　　罗阎摇头：“没什么，不管天道能不能超越你，灰帝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总没错。”
　　“哪怕杀了征服者，天道立刻会涅槃，也得杀！”
　　炎奴正在翻找手头上等诸多奇物，突然手上出现了一副手套。
　　“来！”
　　唰，正在纠结愣神的征服者，直接出现在炎奴的手掌心！
　　征服者一怔，回过神来：“哦？抓取手套？”
　　“给我爆！”
　　炎奴气吞万象，全力迸发了自己的力量，征服者直接被能量吞没。
　　轰！
　　大片时空瞬息湮灭，如同大海被蒸干，力道还在波及，这是足以席卷全宇宙的电磁力。
　　理论上，它会慢慢传遍整个三维宇宙，将其整个打爆！
　　然而，至少现在，爆炸的波及，也还是没有抵达征服者所在的时空。
　　反而太平军首当其冲，能量直接从众人体内喷出，轰然间将太平军灭杀大半！
　　他们连躲都来不及躲，好像炎奴是直接站在他们肚子里打得一样。
　　再一看，征服者还是站在炎奴手心上。
　　可他却好像根本不是在这里，完全无损。
　　“哈？炎帝，你就算真把宇宙都毁掉，也只是毁掉它的三维侧。”
　　“这就是你和我，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说着，身影沉进了炎奴的手中。
　　但是炎奴根本没感觉，共生也没触发。
　　征服者乃是穿进了时空，随后从炎奴身旁走了出来。
　　他没有拉远距离，就好像贴身在一起，也如隔着一个宇宙似的。
　　“我是不会跟你打的，疯了才会跟绝对适应者作战。”
　　他就在炎奴耳旁说话，那闲庭信步的样子，仿佛只是散步，丝毫不怕近在咫尺的炎奴。
　　“飒！”
　　炎奴赤色闪电包裹的身体，一个劈砍，快到无法捕捉。
　　但是征服者，却直接从炎奴的身体穿了进去。
　　然后从罗阎的左眼珠子里走了出来！个子都变小了。
　　他嬉笑着，一屁股坐在罗阎的眼眶上，两条腿耷拉着摇晃。
　　“什么！”
　　罗阎吓了一跳，有人从他眼珠子里走出来，坐在那晃腿！谁敢信？
　　他完全察觉不不到，对方与他好像并无接触。
　　罗阎顿时从眼眸中，喷发出凶猛的能量与烈火。
　　但是根本摸不着征服者，反而一旁的鱼秧子，嘶吼一声，浑身冒出高能与烈火，灰飞烟灭。
　　“哈哈哈！”
　　征服者从罗阎的左眼眶上跳下，然后在真空中一拐，仿佛走进了一个巷道。
　　视野上，完全看不见他了，如同消失于这个宇宙。
　　然后，他的头颅，从炎奴的眼前倒挂着降下来。
　　对炎奴说：“只要我不傻，一个三维生物，是不可能触及四维生物的。”
　　炎奴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他的手就好像是个通道一样，征服者又从炎奴的肩膀上探出头来：“你唯一可能打到我的东西，就是勺子。”
　　“但可惜，它的选中能力上，差点意思。”
　　炎奴看向肩膀上的他，一掌拍下，征服者却从另一边肩膀冒出。
　　干脆，炎奴直接从肩膀处，就生出一根勺子，贴着征服者长出来！
　　然而，勺子却飞向了妙尊，敲在其头顶。
　　明明就是从征服者旁边出现的勺子，却没有锁定征服者，而是去锁定了看似遥远的妙尊。
　　仿佛那个位置上，坐得不是征服者，而是妙尊。
　　“可恶，炎奴在被戏耍！”妙寒看向罗阎：“你之前的真名，是从死神族那里得知的吗？”
　　落马战旗刚才显现奇功，她想故技重施。
　　罗阎皱眉：“是的，地核王曾经看过灰帝的真名。”
　　“帝皇群体都是同一个人，真名也是一样的，但是他们融合义骸，就得同时知道义骸跟他们的真名。”
　　“之前搞定统御者和贪食者，就是因为他俩都被打回原形了。”
　　“现在征服者是融合了玄尊，我们得知晓玄尊的真名啊。”
　　大家看向安欺生，安欺生苦涩道：“我不知道啊。”
　　妙寒说道：“让地核王来再看一次。”
　　罗阎摇头：“不行的，他那个能力，也就看看以前的灰帝了，那时候灰帝还没无敌。”
　　“现如今，所有帝皇群体的真名，都是不可能被区区神通看穿的。”
　　“尤其是眼前这家伙，别忘了，他有玄尊的能力，可以屏蔽信息！”
　　众人无语，对啊，玄尊最擅长的就是信息屏蔽！
　　眼前这家伙，看似很浪，实则是非常谨慎。
　　相貌都屏蔽了，真名可能漏掉吗？
　　所有看到某人，知晓某人，而针对某人的指定性特性，恐怕大多都对其无用！
　　“嘶……本来就有四维优势，再加上信息屏蔽防范锁定特性，这家伙在三维就是无敌的。”
　　众人呢喃，心说难怪之前炎奴用数学圣火，却只弄来一个三维虚影，别说本体，就连实体都不是。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有四维性，也在于炎奴无法扫描对方，很多数学表达是猜的。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超维！”
　　他们看向炎奴，只见炎奴也想到，此刻已经开始做了。
　　“既然三维无法打死你，那就四维！”
　　“我也要超维！”
　　炎奴爆吼着，浑身紧绷，气焰冲腾，闪烁无数赤色电花。
　　他在无止境地聚集自己蛮力与能量。
　　征服者淡淡一笑：“痴心妄想，没有灰帝的允许，谁也不可能……”
　　“嗡！”
　　他突然一愣，所有人，也都感觉到有某种东西被撼动。
　　那是一种仿佛左右无限宽，上下无限高，向前无限厚的墙壁。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所不在，同时存在于每一个地方，每一寸事物，每一位生灵之中。
　　那是个四维物质，镇压着整个三维宇宙。
　　其本是不可能被撼动的，穷尽三维全部的能量也不可能，但此刻却是一震！
　　以至于所有强者，都感受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事情。
　　“我就是要超维！”炎奴疯狂震动，整个宇宙都在晃。
　　所有飞升体，顿时也都激动地发抖。
　　古兰巴托猛然间面红耳赤：“撼动了！炎帝撼动了第四绝壁！”
　　“以蛮力突破！要强行掀翻四维封锁。”
　　“果然是可以的！真的可以啊！”
　　“以力证道！是真实存在的啊！”
　　征服者的语气顿时一变：“这不可能，第四绝壁，是不可能撼动的。”
　　“无论他的力量有多大，三维的电磁力也是触及不到的……”
　　“这都不是一个领域的事，根本不是大力就可以的！你们以为是掀盖子呢！”
　　古兰巴托低吼道：“的确不可能，但唯独炎帝，有这种可能！”
　　“超维基因！炎帝的基因正在进化出超维功能！”
　　“此乃纯生物超维路，这样他的蛮力，就会成为超维所需的对应力。”
　　“什么？”征服者一呆。
　　超维基因？还有这种东西？
　　有这种东西的话，那生物的蛮力超维，就是合理的。如同烧火要木材，仙术要仙力一样。基因超维，用生物力最正常不过了。
　　他猛然看向古兰巴托：“你……你设计出了超维基因？真有这种技术？”
　　古兰巴托嘿嘿一笑：“我只是帮炎帝建立了升维基因。至于超维，只是起了个头，具体的技术，我根本想不到……”
　　“也许，根本就没这种技术。”
　　“但是，当炎帝拥有‘绝对基因’时，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了。”
　　“此乃万法之基，万象之源，是能组成一切你能想象到事物的万用积木，无论是怎样的空中楼阁，都可以用它搭建。”
　　征服者当然知晓这个事情，但这只是个基础。
　　“那又如何？他根本不知道超维基因是怎样的东西。”
　　“如同光有材料，却不会造飞船，那也造不出来。”
　　古兰巴托笑道：“我本也以为是这样，但我错了！”
　　“基因本身是有主动衍化方向的，是会根据生命的主要需求而衍化的。”
　　“大自然所有物种的主要需求是生存，则所有基因都是衍化生存能力。”
　　“但炎帝，已然摆脱了生存需求，而只有精神需求。”
　　“所以他迫切的超维欲望，会迫使绝对基因，朝着能够超维的方向衍化！”
　　“炎帝根本不需要知道什么特性该怎么制作，他只需要有个目标就可以了，基因会自己衍化，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此话一出，众人都恍然。
　　难怪之前，炎奴虽然有绝对基因，但除了吸收别人生命信息外，并无什么表现。
　　那是因为，他之前没有多想超维，非要说他很想做的事，那就只有太平。
　　至于太平基因，太笼统，是空泛的外在概念。
　　理论上，这种自动衍化，都是实现‘自身功能’。
　　除非他的绝对适应，达到‘世界为我所改变’的至高境界。
　　但即便如此，炎奴纵然没有信息感知，依旧可能衍化出任何能力，只要他有极其迫切的欲望。
　　大力出奇迹，在他身上，是个实实在在的技能……
　　“呃啊啊啊！”
　　炎奴爆发惊世骇俗的力量，身子却一塌，反而仿佛被镇压一样佝偻。
　　他，似乎背负到了什么。
　　双手往上一举，也好像撑住了什么！
　　身上爆闪着赤色电花，所使的力量，已经难以计量。
　　“哒！”
　　他脚下都出现了赤色的裂纹，明明他置身于真空，却好像顶着天，踩着地一样。
　　轰隆，无声的震动，同时作用于整个宇宙。
　　……


第609章 半步四维
　　炎奴顶天立地，赤色电光闪烁全身，仿佛把第四绝壁顶起。
　　一瞬间，古兰巴托都感觉某种束缚减轻了好多。
　　像是一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顶开了一点。
　　古兰巴托冲着征服者激动道：“哈哈哈，是你，促成了超维基因的诞生。”
　　“若不是你四维压制和这般戏耍，炎帝他，根本就无所谓超不超维。”
　　征服者心里一咯噔，的确如此。
　　世界上无数求道者，都渴望超维，唯独炎奴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超维不超维的？所有超维数据他都拿到了，他也根本不在乎。
　　直到此刻，却是突然爆发，绝对基因都自发衍化起来。
　　以至于能触碰到第四绝壁。
　　毫无疑问，这是给自己刺激的，是他利用四维的玩弄，逼得炎奴很想超维，继而进化出了这种四维触觉。
　　“要蛮力破掉超维封锁？”
　　“不允许，绝不允许让你掀开第四绝壁！”
　　征服者急了，对于这个怪胎，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维度差。
　　虽然因为角色互换，他现在降成三维，身体不是四维的了，但他依旧有四维视野，以及四维的能量和作用力。
　　所以，才能玩弄时空，玩弄三维生物。
　　若是连这个优势都没了，他就算还能跟炎奴过招，也只是在强化这个绝对适应者！
　　更关键的是，一旦炎奴成为四维生物，必然会坏了灰帝大事。
　　因为四维也是灰帝的最大优势，虽说奇物很多可以无视维度，但画中人想要找到画外人，本身就是千难万难。
　　而现在，炎奴这个画中人，竟然能顶开压在画上的镇石，简直离谱。
　　“转！”
　　征服者念头一动，再次动手脚，只见炎奴脚下，突然陷入了时空，从前方伸出。
　　恐怖的力道，附着在脚上，狠狠地踩在了……他自己的胸口！
　　是的，炎奴一脚，踹到了他自己。
　　“嘭！”
　　这一脚太重，炎奴倒飞出去，而踩他的那只脚，自然也飞速缩回。
　　他急忙脚后跟向后方一顶，想踩住真空停下。
　　可是这一顶，却是顶在了自己的后腰。
　　“嘭！”
　　他又被自己的滔天巨力，踹得向前扑倒。
　　就这样，他无论怎么做，力道都传到自己身上。
　　砰砰砰砰！
　　炎奴在真空中，超速折射，仿佛被人踢飞又赶到落点接力，反复穿梭！
　　仔细一看，全是他自己干的！
　　每次都会从时空中，钻出他自己的脚，踩在自己身上。
　　而他跟失重一样，失去了应力点，所背负第四绝壁的肩膀，也使不上劲儿。
　　“你这家伙！”炎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的超维基因已经在形成了，正常情况下，他现在就能超维。
　　但是，第四绝壁压在上面，阻挡了他。
　　可没关系，他有超维基因，可以触碰了。什么阻挡，一概掀开就是！
　　然而征服者又不断阻碍，利用稀奇古怪的维度能力，让他使不上力。
　　“超维超维超维！”炎奴眼睛都红了。
　　“没用的，没用的。”征服者坚定道：“无论你使出多大劲，我都会让它打在你自己身上！”
　　“有我在，你休想以力证道。”
　　他的能力，着实惊人，任炎奴力量比天都大，也尽是浪费了。
　　“是吗？”
　　炎奴牙缝中喷出炽热的气流：“我看到了……”
　　“嗯？”征服者不解。
　　正对上炎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只见炎奴即将又一脚踩空之际，猛然收腿，转而踩向旁边一处。
　　嘭！
　　这一脚，穿进了时空，从征服者眼前出现，狠狠踏下！
　　“啊？”
　　征服者当场被蹬飞，脸都炸碎了！
　　好在，谁也看不清他的脸，所以有没有也无所谓。
　　但炎奴这一脚，却是宣告他破解了自己的伎俩。
　　看到愤怒对炎奴，顶着‘四维天’，脚踏‘三维地’，冲杀在自己面前，征服者倒吸一口真空。
　　一个应激传送，就闪烁到几千丈外。
　　区区几千丈而已，这在太空尺度上，根本等于没有。
　　然而炎奴却是一愣，仿佛征服者这一下逃出了好远。
　　“你……你真看见了？”征服者知道炎奴看见什么了……第四条坐标系。
　　时空中的，另外两个方向！
　　他虽然好像没跑远，实则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坐标轴上，跑出老远！
　　“原来……世界是长成这样的啊。”炎奴目光扫视。
　　这一刻，世界在他眼中，不只有上下前后左右，还有另外两个正方向。
　　四维视野！他的超维基因，衍生出了四维视野，哪怕他还是三维生物！
　　这令炎奴顿时感觉到，豁然开朗。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原本困在一个迷宫里，只能沿着狭窄的通道，到处钻。
　　现在，则突然发现，迷宫上面是空的，翻墙不就好了？
　　从上面往下一看，好家伙，整个迷宫的走向尽入眼底，纵横交错，错综复杂。
　　而妙寒、罗阎、沈乐陵他们，则全部跟麻瓜似的站在迷宫里。
　　只知道看着前面或者后面，还在那左顾右盼，就是看不到上面的路。
　　“罗阎他们感觉好呆啊，这大约就是那家伙之前看我们的感觉。”
　　而炎奴‘往上看’，会发现迷宫上的空气之上，还有一层大气穹顶。
　　渊面黑暗，无边无际，仿佛无限宽、无限长似的，包裹乃至充斥了整个迷宫。
　　这就是第四绝壁。
　　当然，这是一种比喻，炎奴无法用三维的语言来描述自己所看到的。
　　严格来说，第四绝壁无所不在，三维也只是它的一部分，迷宫本身也是。
　　“我懂你这招了，还想躲哪去？”
　　炎奴目光如电，向侧后方看去。
　　而征服者面孔模糊，则抬头看去。
　　两人都看得不是一个方向，却给人一种，他们正在对视的感觉。
　　原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炎奴直视到了征服者。
　　“别跑！”
　　炎奴头顶双臂摩擦第四绝壁，划出赤色电花，双腿也是奔踏如电，一路飘火。
　　如此顶天立地之姿，却回身跟转进小巷子里似的，没入了时空中。
　　刹那间他出现在了征服者的位置，但是征服者却也以同样的方式跑开。
　　炎奴紧追不舍，不断消失又出现，总好像有什么遮住他一样。
　　有的时候，甚至会缩小，或者渐变的消失。
　　不过众人也并不会丢失他的位置。
　　毕竟炎奴顶天立地，时时刻刻都撑着第四绝壁，一路火花带闪电，异常醒目。
　　仿佛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宇宙中心，蔓延出去的裂纹，遍布周天，仿佛无数道以他为源头的电网。
　　“你跑得再快，能有我快？”
　　炎奴一边适应第四绝壁的压力，一边追击征服者。
　　突然，他又停下。
　　众人看得真切，炎奴半个身子在时空里，半个身子在外面！
　　似乎是进去一半后，发现对方已经跑开。
　　于是炎奴‘半个身子’出现了自转，神奇的变成了原地‘另一半身子’。
　　然后，他盯着另一个方向冲去，一头钻进时空消失。
　　这感觉，就像是他从前面的巷子口左拐，发现不对，又冲进另一条巷子似的。
　　可是，视觉上太惊悚了。
　　所有人都能检测到，那就是一片平坦的真空，没有任何夹缝时空，没有任何通道。
　　“人呢？”
　　“在那！”
　　唰，两人一前一后从众人身后钻出来，然后一个往上跳，一个往下沉。
　　随后又在一片真空，一齐探出头来，接着再次分道扬镳。
　　罗阎等人，目不暇接，到处追看。
　　只能看到他们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
　　要么钻出半个身子，要么只露一只手脚。
　　更离谱的是，他们一个只在远方出现，一个则在近前闪烁，相隔数万光年！
　　理智告诉他们，炎奴和征服者，应该在激烈追逐！
　　但是视觉上，却给人一种，两人在平坦的空地捉迷藏的感觉。
　　而且，还是各玩各的，隔着十万八千里。
　　突然！征服者从罗阎的左眼钻出，纵身一跃。
　　妙寒急忙看过去，却突然感觉到，炎奴自己的右眼跳出来。
　　炎奴的出现，刚好拦截，直接凌空抓住了征服者！
　　“啊？”妙寒和罗阎都懵了。
　　众人浑身一震，这是抓住了吧？是不是？他们都不敢确定。
　　好在炎奴大喊：“你跑啊！你往哪里跑！”
　　他一手撑天，腾出一掌，死死掐住征服者的脖子。
　　“轰！”
　　手中用劲，赤色的电花将二人包裹，征服者目眦欲裂，无法挣脱炎奴。
　　“绝对……”他正要用什么奇招。
　　炎奴却是一股赤色的血，如同利剑一般，插进了征服者的体内。
　　“绝你个头！”
　　噗嗤，征服者的生命信息，顿时被抽走了！
　　“不！”他身体一下子扭曲崩溃，如同狂风下的沙堡，寸寸消失。
　　这一幕太恐怖，正是炎奴之前秒掉贪食者的手段。
　　基因吞噬！堪称一切生命形式的消解特性。
　　虽然和共生相反，需要被吃，但却不拘泥于整个人被包裹。
　　要知道，炎奴就算是一滴血，甚至是一粒细胞，也包含有完整的绝对基因。
　　所以只要随便射入一点血，进入敌人体内。
　　就好像世上最可怕的物质侵入一般。
　　任征服者是什么强悍生灵，生命信息也都要被吸收！
　　“屏蔽，屏蔽！全面屏蔽！”
　　眼看生命信息要抽干，千钧一发之际，征服者还有应对。
　　直接一股脑地屏蔽自身信息，仿佛把所有的信息都隐藏。
　　咻，他全身都模糊了，跟不存在一样，但又隐约存在，好像有轮廓。
　　非常奇特，难以描述。
　　仿佛一个人明明消失了，但人们却能离奇地感觉到他还在那，但也只能感觉到他还在那。
　　“咻！”那个仅剩存在感的轮廓中，流落出一滴血。
　　炎奴念动间，将那滴血吸回体内，返本还源。
　　“哗啦啦！”
　　他的身体瞬间发生蜕变，顿时也如征服者一般高深莫测。
　　“嗯？不全？就这么点？”
　　炎奴很惊异，自己没能抽走对方所有的生命信息，那个信息屏蔽确实厉害。
　　不过，征服者还是被重创。
　　生命信息不完整都会重创，更何况被吸收大半？
　　只见逃到远方的征服者，很快又显出身形，全是凄厉的模糊方块。
　　看起来，跟烂泥一样，只是勉强保留生命气息。
　　征服者非常后怕，炎奴这招太恐怖，简直是釜底抽薪，管敌人多强，生命信息抽干就是死。
　　若非信息屏蔽，刚好能保护，他现在就只是普通的小灰人了。
　　“死！”
　　炎奴的杀招还没完，纵然背负第四绝壁，须双手支撑天。
　　他还是眼眸喷射出电光，要将其抹杀。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股滔天巨力，镇压了下来。
　　顷刻间，将炎奴压得身子微微佝偻，如同背负无形巨物。
　　第四绝壁被加强了，无比沉重！有人在强化第四绝壁，乃至将力道集中于他身上！
　　“噗！”
　　炎奴脚下赤色裂纹，暴涨了数倍。
　　还在龟裂，不断蔓延，眨眼间，遍布方圆亿万光年。
　　“呃，谁！”炎奴抬手往上撑，双腿岔开，赤色电光狂舞。
　　他虽然还维持顶天立地状态，但却不能像刚才一样到处移动了。
　　再看逃跑的征服者，被电光追上，几乎就要抹杀之际，一股能量构成的大手轰然出现。
　　那大手形似鸟爪，威能无边，震撼寰宇，所有人都为之窒息。
　　仿佛，它无处不在，比宇宙都大。
　　这是个真正的四维生物！真正的四维之手！
　　其恐怖的力量，拦在炎奴目射的电光前，将其阻挡。
　　“不好……还有高手！”众人震撼于那只手。
　　“是完全的四维生物！”古兰巴托惊呼。
　　可是，那能量似乎有点不够看。
　　仅仅阻挡刹那，抗性深度就被炎奴反超。
　　“嘟……”
　　炎奴喷出的那口赤电，直接强行破防，把那无边之手给摧毁了！摧枯拉朽！
　　“啊？？？”古兰巴托愣住。
　　刚才还感觉窒息的众人，顿时也都愕然，就这？
　　“啊，性别守护者你个傻鸟！就你还硬抗炎帝之力？”
　　征服者知道出手的是谁，但这家伙太弱，他都瞧不起。
　　竟然出手想硬挡这一击？心说：装什么逼！你能挡个屁啊。
　　咻！眼见电芒突破阻挡，就要入体，征服者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主人！”关键时刻，一名小灰人出现，挪走了他，却也来不及逃跑。
　　嗡！那人顿时被电光，杀得形神俱灭，化为乌有……
　　“库斯……”
　　征服者一惊，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让个小弟给救了。
　　以生命替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嗯？不对，他还没死？”
　　征服者眼眸一闪，瞥见远方一名小灰人，突然化做一团血气，变成了库斯。
　　这家伙，又复活了，征服者若有所思。
　　而宇宙中传出一个声音，不断催促：“征服者，怎么还不把祭品送回！”
　　征服者冷酷道：“贪食者和统御者都死了……”
　　“那……”
　　“没关系，还有我！”征服者坚定道。
　　那声音说道：“那你还不回来？我快压不住他了！”
　　轰隆隆，第四绝壁在晃动！
　　他快压不住炎奴了。
　　尽管他在四维加强了第四绝壁，但炎奴倾覆寰宇之力，恐怖至极。
　　整个宇宙剧烈震荡，却又不知道哪里在震！
　　以四维视角看，第四绝壁像是一颗超立方之蛋，漆黑厚壳，完全包裹住了仿佛迷宫一样的三维世界。
　　无尽的气，也填充了所有空隙。
　　而炎奴，脚踏如若迷宫般的三维时空，巨大的力量反推那黑暗的蛋壳。
　　一旦掀开，就如同在四维宇宙出生，无数的四维物质，会为炎奴所吸引。
　　将为炎奴填补上第四条坐标轴上的空档，使其成为一个饱满的，四维生物。
　　炎奴已经有四维视野，四维触觉，又是圆满的三维生物，就差这些四维物质了。
　　一切具备，只差东风。
　　看到已经是半步四维的炎奴，征服者心里焦急，知道他必须回去了，单凭这傻鸟的能力可压不住炎奴。
　　没办法了，就算这是天道逼出来的选择，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库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泽塔文明之主！”
　　只见他终于抛出手中的泽塔宝石，植入其体内，将皇位传给了库斯。
　　库斯浑身一震，宝石融入身体，无数权柄、职责、气运加身，感觉如寰宇之重！
　　他不禁大惊失色：“什么？我一个城主，怎么就成了泽塔皇帝？”
　　征服者一刻也没多停留，霎时间消失，只留下一句话。
　　“库斯，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活下去！”
　　“啊？”库斯看着丢下宝石就不见了的征服者，人都懵了。
　　听完那话，更是头皮发麻：活下去？有没有搞错？我就只是个城主而已，你们一帮‘宇内无敌’都活不下去，换我来？
　　库斯看着现在拥有四维视野，四维之力，吞噬了贪食者、征服者大部分的生命信息的炎奴。
　　双手撑起第四绝壁，双腿踏碎三维宇宙，万象震荡，世界仿佛要炸开。
　　库斯心态也要炸开，不禁欲哭无泪，他还指望一个个帝皇存在保住他和泽塔的火种，却没想到，一群大佬死的死、残的残，炎帝反而更强了。
　　到头来，压力又给到他的头上。
　　……


第610章 库斯的抉择
　　征服者消失了，宇宙中顿时又是剩下库斯来对抗炎奴。
　　但是炎奴，并没有功夫去管库斯，全力要将第四绝壁掀开。
　　第四绝壁从撼动到顶起，再到裂开来。
　　所有人都感觉，四维近在眼前了。
　　可是第四绝壁，突然固化，并且爆发出了更强的压制力。
　　无数强者心口一闷，怒到极点：“可恶，又加码了。”
　　“是征服者，他回归四维，随手就能给第四绝壁加固加强。”
　　魇梦镜冷静道：“不用担心，无论第四绝壁多么沉重，压力又是多么无解，炎帝都迟早能掀开它。”
　　众人都看得出，炎奴的力量越来越大，他能百分比的适应其份量。
　　掀开第四绝壁，是迟早的事。
　　妙寒沉声说：“对方没指望能一直压制。”
　　“他们只要阻拦炎奴片刻，灰帝就能炼化天道。”
　　罗阎凝视着库斯：“那还不速速宰了他？”
　　妙寒皱眉：“这会让天道涅槃，其算无遗计，深度最低都多次压制了炎奴，如若深度反超，那还得了？”
　　“相比起来，灰帝炼化低深度的天道，纵然全能，大抵也是给炎奴刷特性的。”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对抗炼化天道后的全能灰帝，一个是以杀死库斯的方式打断灰帝，但却会让天道涅槃。
　　他们倒是想两全其美，可时间上不允许了，等炎奴力量适应完，超维上去，恐怕灰帝已经炼化多时了。
　　而如果非得选一个的话，妙寒竟然想选前者，认为涅槃后的天道，威胁反而更大。
　　可是罗阎却坚持道：“不，杀库斯。”
　　“听着，最关键的抉择，永远要以最坏的打算去考量。”
　　“有天道的宇宙我们尚还能忍受，而灰帝奴役的宇宙，是决计不能忍的！”
　　众人纷纷点头，都只想打断灰帝。
　　至于天道，让祂涅槃又如何？真能超越炎奴吗？
　　哪怕真超越了，他们也可以想别的办法处理天道问题，毕竟天道是讲规矩的。而且天道也不弑杀，祂只是无情。
　　反观灰帝，行事霸道无忌，目的也是直截了当，就是要奴役全宇宙。
　　其能力强大，宇宙到处是他的传说，这是绝对的大敌，岂能令其如愿？
　　“杀库斯！”
　　“咻咻咻！”
　　一群星神瞬间包围了库斯，一齐出手，何等可怕。
　　星神的强大对抗帝皇群体时还不明显，但在库斯眼里，那就太厉害了。
　　而且出手的人中，不是有飞升之脑，就直接是强大的飞升体。
　　万千时空因果律打击，诸多精妙的想象直接控场，堵死了他所有生路。
　　一时间，库斯看不见，也听不见，连思维都缓慢起来。
　　他什么外界资讯都无法查看，什么能量也无法传递，四周都是寂灭的时空，时间都趋于静止了。
　　星神的权限，直接压死了他的操作空间。
　　“踏马的，这么多星神！老子只是星群主宰啊！”
　　没了三维之神，库斯本体实力，只是星群主宰。
　　而在场一大群神洲星神，绽放着他们手中的帝器与虫甲喷出的特性能量，就要抹杀自己，完全不给他操作空间。
　　库斯目眦欲裂：“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他掌中还有一颗水晶球，里面是他泽塔文明，最后的人口。
　　此刻无论是文明的存亡，还是主人的任务，都重压在他身上，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飒！”
　　可突然间，妙寒却出手了，将罗阎等人的威能按住。
　　“都给我停下，灰帝有本事炼化，就炼化好了。”
　　“我们本就做好了对抗全能灰帝的准备，而让天道涅槃，才是徒增变数。”
　　说着，她盯着罗阎：“你就是想要这个变数吧？罗阎！”
　　罗阎也死死盯着妙寒，两人出现巨大分歧。
　　但妙寒才是主帅，一瞬间，太平军都停下了。
　　杜宇看向罗阎：“歪比巴卜？”
　　罗阎咬牙，对炎奴喊道：“炎帝！你能忍受天道，还是灰帝？”
　　他想将问题抛给炎奴。
　　炎奴想也不想就喊：“我都不忍！”
　　“第四绝壁，给我开！”
　　他的力量已经达到极大，难以计量，被各种强化的第四绝壁，还是稳步被推开。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必彻底将其掀翻。
　　届时他与众多星神，都能达到四维，直接正面去干灰帝。
　　如此，既能打断灰帝，也能不让天道涅槃。
　　只能说，不愧是炎帝的选择，他必然这么选。
　　对此，罗阎沉默了，因为炎奴的选择，其实就是妙寒所说的……放任灰帝炼化。
　　毕竟超维上去打断，如果来得及，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没来得及，那就是面对全能灰帝。
　　结果只在两者之间，等于说，天道是怎么也没机会涅槃了。
　　然而，就在他们这样认为，等待炎奴开启四维之际。
　　突然，库斯发生异变。
　　被堵死所有生路，几乎被时空静止的他，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事。
　　只知道，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慢，抹杀打击，随时加身。
　　他必须趁着最后一抹思考，做出最后的抉择。
　　活下去，他想活下去，那他还有操作余地吗？有……且只有一个办法。
　　“啊啊啊啊！对不起了，帝皇！”
　　“我命由我，天命亦由我！”
　　“朱雀火……给我燃！”
　　库斯突然爆发出无量火，将周围的星神领域，一下子灼开。
　　众人全都骇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妙寒瞳孔一缩：“他……逆天了！”
　　只见库斯一步迈出，浑身的能量凝聚成一个金丹，身上满是炎命的道韵，缓解了星神封锁。
　　“库斯结金丹了！”
　　“那这岂不是……”
　　大家都没料到，这个变故。
　　库斯逆天结丹，仿佛断了宇宙天道最后一缕气数。
　　所有残存的顺天者，瞬间感觉到，整个宇宙，好像失去了什么。
　　天道，天道消失了……
　　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了天道，一丝一毫也没有，明处暗中都没有。
　　所有依赖于天道法则的事物，都瓦解，或失去灵光，仿佛压根就没有玄学这回事一样。
　　天道今天是真的不上班了。
　　“灰帝……失败了，被……被他……竟是被他？”
　　要知道，库斯是灰帝的铁走狗啊，为了灰帝炼化天道，他命都可以不要。
　　谁也没想到，库斯会选择逆天。
　　所有人都凝视着库斯，不用杀他了，天道涅槃了。
　　从始至终，杀戮都不是唯一的选择，结金丹也是一样的。
　　众人的杀招虽然被妙寒阻下，但库斯却不知道。
　　在生命的最后，他释然了，选择了保护自己的文明。
　　死亡是失败，逆天也是失败。
　　但他还是有的选。
　　“我保护不了主人的梦想，但是我可以保护自己的文明。”
　　库斯再度踏出一步，神洲众星神的压制与封锁，再度倒退，乃至瓦解。
　　“贱种，你做了什么！”高维传下怒吼。
　　是那个性别守护者，只见巨大的鸟爪落下，一指点破了他的金丹，似乎想挽回什么。
　　“你怎么可以结丹啊！”
　　“噗嗤！”
　　库斯的金丹碎了，然而金丹之雾，凝而不散。
　　“你个鸟人，也敢来教我做事？我与所有泽塔人都要被抹去时，你在哪里！”
　　库斯怒吼着，根本不屑于那个四维生物。
　　路撒抬起头，意识到性别守护者，是一只金乌！
　　然而这只金乌却怒吼：“你这个低贱的奴隶，你坏了灰帝大事！”
　　库斯手握水晶球，残存的泽塔人被他捧在手心，高高举起。
　　口中嘶吼：“我可以是一个奴隶，但泽塔文明不是。”
　　他的吼声充满道韵，整个泽塔文明的气数都汇聚于他。
　　霎时间，一股开天气息绽放。
　　坚定而炽烈，他竟然一口气，又迈入了开天境界！
　　“卧槽！”
　　在场的飞升体，都看呆了。
　　炎命是所有文明可以依赖的奇迹，库斯在绝境中，实在束手无策，选择了拥抱这个奇迹。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在为泽塔文明而战。
　　一个文明存在与否，从来不因顺天与逆天而改变。
　　而泽塔文明的延续，那些高高在上，强大的帝皇等存在，根本指望不上。
　　从始至终，真心保护文明的高层，只有他一个而已。
　　其他人，只是在为自己的权力而加入战斗，又可笑的死去，或惜命的退场。
　　也许他们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文明。
　　但文明肯定不是一个……随便得养大又不管，随便得牺牲又复活，那种只为了让自己开心的宠物。
　　“你们可以像杀死蝼蚁一样，杀死我，甚至杀死每一个泽塔人，但你们一定会记住我的文明。”
　　库斯领悟了文明的真谛，也许他口中的文明，极端的邪恶。
　　但至少他，不能再被称之为蛮夷。
　　罗阎认真道：“好，我记住你了。”
　　“你确实是泽塔文明最强的那个人，你只是太弱了……”
　　炎奴哈哈大笑：“我早说了吧！”
　　罗阎说了一句很矛盾的话，但大家却又都听懂了。
　　就好像泽塔明明很强，都称霸了宇宙，但是所有强者，却都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一群弱者，垃圾。这是个没有尊严的文明，当奴隶都当出了文化。
　　但库斯拼尽全力，终于给自己的文明，挽回了一丝尊严。
　　尽管微不足道，但他总算让所有人知道，泽塔文明还是有强者的。
　　他只是太弱了，也终究只是一个人，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注定了他挽回不了太多。
　　“去死，去死啊！你跟我扯什么文明？”
　　“成为太一的奴仆你都不要，你要文明？给我变回来！”
　　四维金乌，此刻比所有人都想库斯去死，巨大的力量降下，一下子将库斯击得粉碎。
　　水晶球也炸开，无数泽塔人弥漫在真空，有的只是尸体了。
　　可是，库斯极度顽强。
　　又复活而出，低吼道：“灰帝可以杀我，炎帝可以杀我，你这鸟人凭什么！”
　　“轰！”
　　他拥抱炎命，神通广大，竟然逆伐，一道火焰将那金乌之爪破灭。
　　然而无数人出手，竟然要镇压他。
　　“叛徒，快住手，你疯了！”无数人嘶吼，赫然是那些泽塔人。
　　库斯浑身一震，将这些微不足道的力量驱散，看向他们。
　　泽塔人都呵斥，不敢相信库斯会这么做：“你投降炎命，坏了灰帝大事，还敢攻击帝皇存在，你也配称泽塔人？”
　　“泽塔文明就算所有人死掉，也不可以背叛灰帝，你该死啊！”
　　库斯叹息：“这不是文明，只是一抹随时可能被抛弃而消失得毫无尊严的蠕虫。”
　　无数泽塔人怒吼：“蠕虫又怎样？灰帝全能，我们都能无敌，也都能升上十维，永远凌驾于万族，你都做了什么！”
　　库斯看着他们惊怒和憎恨的眼神，又恢复了坚定：“如果灰帝真的会这么做，你们每一个，现在都是四维生物。”
　　“……”所有泽塔人一愣。
　　库斯的开天境界，忽然变动。
　　猛然间，朝着一个全新的领域进发：“构成文明的，是你我每一个人的生活，而不是一个从始至终都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个人野心。”
　　“如果可以，我会为了灰帝的梦想，付出一切。但付出的……绝不包括文明。”
　　“一个真正的文明，祂的主人是每一个人，而不是某一个人。”
　　库斯的话，依旧令那些普通的泽塔人痛骂，但他已经无所谓了。
　　文明在他心里，比灰帝重要得多。他并不是有意破坏灰帝的计划，如果没有领取逆天的力量，那他死掉之后，灰帝还是失败。
　　反正是失败，他宁可逆天，尽力一搏。
　　因为如果连他，都不愿意为了泽塔文明而这么做的话，那就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愿意了。
　　灰帝还是灰帝，文明却亡了。
　　毕竟连一个把文明放在第一位的人都没有，那就太可悲了，这根本不配称之为一个文明，只是一群可怜虫而已。
　　“再给我选一万次，我也会这么做。”
　　“不需要你们理解，反正灰帝若胜，只是杀我一人。炎帝若胜，每一个‘文明’，都有享受太平的资格。”
　　库斯说罢，道韵之重，竟然突破。
　　开天境界还突破，又是什么？
　　众人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全新的境界出现了。
　　库斯立地踏入，三维大圆满！距离四维只差一步。
　　此境界一旦踏入，直接成为完整的三维生物，‘真正的’三维生物，按照神洲文化，或可称为‘真’仙。
　　“你这家伙，竟然还给炎命增添境界？”
　　“叛逆只须一死！”
　　四维金乌急了，全力出手。
　　库斯尽管拥抱炎命，获得了力量。
　　但他与四维生物，依旧差距太大。
　　那只鸟爪，动用了特性，趁着库斯突破之际，轰然间就将其杀死，灰飞烟灭。
　　众多泽塔人欢呼，然而下一刻面露惊恐！
　　因为四维金乌不仅要杀库斯，还要杀光他所有后代血亲，让他再无复活媒介。
　　“什么？”
　　“啊！”
　　恐怖的威能凭空出现在时空中，炸灭无数人，一时间泽塔人群浮尸亿万。
　　鸟爪继续行动，又立刻将那颗泽塔宝石护住，交给一名普通的泽塔人。
　　“灰帝一定会登临绝顶，执掌一切！”
　　他还在想尽力地挽回什么。
　　尽管他是一只金乌，尽管灰帝曾经是他的奴隶，但是没人比他更想灰帝成功了！
　　所有人都想不到，身为泽塔人的库斯，坏了灰帝大事。
　　而一只被奴役的金乌，却反而气急败坏。
　　“这鸟人是谁！”路撒很愤怒，想阻挠，却抵不住那四维生物的力量。
　　珈隆在一旁沉声道：“还能是谁？我只能想到是灰帝曾经的主人。”
　　众人一愣，心想确实也只有他了。
　　灰帝曾经的主人，他们也想复活，却找不到，意识到根本没死。
　　之前烽火狼烟，到处解放奴隶，也没有那只金乌的踪影。
　　显然，灰帝不仅没有杀死自己昔日的主人，反而还一直带在身边，乃至于都带到四维去了！
　　原来一直以来传说中的性别守护者，被认为是帝皇群体之一的家伙，就是曾经奴役灰帝的那只金乌。
　　一时间，很多人有些心酸。
　　超维啊，多少人梦寐以求，没想到，给灰帝当狗，当着当着就当上去了。
　　毫无疑问，灰帝这是诛心啊，杀死曾经的主人容易，但让曾经的主人，如今成为身边最忠诚的金乌忠犬，无疑是灰帝更想看到的，很符合他的性格。
　　且显而易见，给灰帝当狗的好处，已经淹没了那家伙身为金乌的尊严与骄傲。
　　现在的他已经异化，比泽塔人还泽塔人。
　　“快！快顺天！”他敦促着一名普通泽塔人。
　　后者握着宝石，连忙道：“是是是……”
　　“可是……天在哪呢？”
　　四维金乌沉默了，是啊，天在哪呢？
　　天道今天不上班，失踪得极为彻底！
　　来不及了，无法挽回了，当天道涅槃开始，后续再做什么也无用了。
　　……


第611章 举世超维
　　“天道不知所踪，还是出现了变数……”妙寒紧皱眉头。
　　随后盯着罗阎：“看到没有，这就是天道。”
　　罗阎说道：“不必想那么多了，解决灰帝为重。”
　　妙寒深深看他一眼。
　　与此同时，宇宙剧烈震荡。
　　炎奴哈哈大笑：“灰帝人呢！还不出来？那我亲自上去找他！”
　　他以力证道，破天之势，愈衍愈烈。
　　“你别上来，你别想上来！”四维金乌直接出手，拼尽全力地阻挠。
　　可炎奴稳扎稳打，步步开天，已然不是他所能挡。
　　他看似小小的，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生命之力，如嫩芽破岩壁，强势冲开了藩篱。
　　终于，终于。
　　“铛！”
　　所有人脑袋轰鸣，一阵开天辟地般的气息充斥宇宙，仿佛将某种限制撕裂。
　　四维的阻隔，被强势撑开了。
　　“炎帝冲破了第四绝壁！”
　　“超维之路已通！”
　　“啊啊啊！”
　　宇宙众多生灵狂欢，很多人，顿时开始尝试超维。
　　超维是有条件的，哪怕路开了，三维圆满与超维数据，都缺一不可。
　　古兰巴托早就达到三维极限，又有完整的超维数据，踏入四维，可一蹴而就。
　　然而当他开启超维进程时，有人比他更快。
　　那就是炎奴，没人比他更接近四维了，这路就是他踏出来的。
　　“嗡！”
　　宇宙顿时万籁俱寂，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炎奴。
　　无数粒子都在沸腾，躁动，仿佛在赞颂炎奴的壮举。
　　只见炎奴之躯突然晕开似的，化为火精雾气，顷刻间仿佛墨汁滴入水中，一下子渲染开来，弥漫整个世界。
　　好像填满宇宙的炽火与雷霆，时空都被染红了，所有人置身其中。
　　这并不是炎奴炸开了，相反，他的形貌并没有变，而是延展出了第四条维度。
　　所以他在三维视角看来，就只能看到他与三维宇宙时空的接触面。
　　这个接触面是三维的，所以是立体的，充斥了整个时空。
　　看似如无尽火雾，实则只是四维炎奴身上的一抹火光。
　　众人只能看到这抹火光，明照世界，再多的就看不到了。
　　四维大能，三维生物不可窥其全貌。
　　“炎帝在炼化第四绝壁，这是直接打算拿这东西，构筑自己的四维之躯吗？”
　　“嗯？那是什么？”
　　四维的真空似乎很稀薄，附近只有第四绝壁是个巨大的引力源，其他的四维粒子都极为零散。
　　古兰巴托本身很容易就能超维，却迟迟拿不到四维物质构成自己的身躯。
　　物质全给炎奴吸去了……
　　不过，古兰巴托先衍生出四维视野，却是轻而易举。
　　整个三维宇宙，就寄生在第四绝壁中，仿佛只是其中的一个侧面，而第四绝壁，则是个超立方球体，如同一颗混沌色彩的气态巨蛋。
　　炎奴破开了巨蛋，燃着火焰冲出藩篱。
　　破碎的四维物质碎片，吸收入体，助他成就完整四维体，且不断壮大，仿佛一个气球在四维层面不断吹胀。
　　然后，炎奴回过头来，烈火焚烧，吞噬炼化巨大蛋壳。
　　正常来说，三维的所有招数，大多数在四维是没用的，或者说用出来也是三维状态。
　　但炎奴是特殊的，一证永证，还是基因超维。
　　以至于炎奴的一切能量与物质，都能化作四维，此刻连火焰都是四维的。
　　这着实非常离谱，因为连电磁力都只是三维现象，何谈火焰这种东西？
　　但是绝对物理学之躯，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升华了电磁力，升华了无数种三维事物与现象，使其四维化。
　　然而，就在炎奴掀开第四绝壁，并且要将那东西炼化之际。
　　一团病态色彩的怪物，瞬间出现在三维宇宙中。
　　它由整个世界的暗物质构成，无比庞大，所有人理论上都是在它体内运动。
　　可就是因为太大了，且之前好像分解成了暗物质材料，平摊得很均匀，润物细无声地分布于宇宙，以至于大家都没意识到！
　　此刻这无数暗物质，陡然间聚合，形成一个复杂至极，也强大至极的生命体。
　　顿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虚空！”
　　“好快的超维，这是虚空大尊。”
　　“不好，祂要抢先！”
　　凝聚出来的怪物，正是虚空大尊，这是虚空最强的个体。
　　境界可以对标古兰巴托，乃是屹立在整个三维顶点的存在。
　　而这样的个体，虚空文明不止一只，一共有三只。
　　此刻一齐出现，似乎早就蓄势待发，等候多时了！
　　只一刹那，它们就完成了超维进程，又快又干脆。
　　依次成为继炎奴开天辟地，再造超维路之后的第二、第三、第四个超维者！
　　三名虚空大尊，立地成就四维暗裔，一刻不停地瓜分吞噬第四绝壁。
　　那磅礴的四维物质绝壁，如同一座无边的大陆。
　　而就这么眨眼间，被炎奴与三名虚空大尊，全部吸收个干净。
　　“嗯？这有啥好抢的？”
　　炎奴见第四绝壁被抢了大半，也无所谓。
　　就见他念动间，身体就停止了吸收，转而反过来，无限地向外绽放四维物质！
　　“这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啊！”
　　拥有神农鼎特性的炎奴，可以无止境地制造它的‘食物’。
　　霎时间，稀薄的四维真空，发生了物质大爆炸。
　　以炎奴为源头，无数光雾喷薄，闪闪发光，烈火炽烈。
　　他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四维太阳，把荒芜、冷寂、空洞的四维时空，照得通亮赤红。
　　而从三维视角看去，整个可观测宇宙，都变成了充满光的世界。
　　能量密度，极度富集，普照每一重天的每一寸时空。
　　“嘶！无数粒子的强度也在提升，所有基本力都在变强。”
　　“时空，你们看时空啊！我无法踏破虚空了，时空的质能在飙涨，变得极度牢固！”
　　“什么？那岂不是说，宇宙整体都在超模？”
　　众人惊异，感觉三维世界在发生大变化。
　　很难描述，是万象更新，万物升华。
　　全宇宙都在超模，那这不就是‘模’本身在提升吗？
　　“炎帝超维，竟然令宇宙升格了！”
　　“啊？真有这种事？”
　　“这可是炎帝啊，他超维前，就能超纲全宇宙，当三维如玩物，力敌四维强者，打破藩篱。”
　　“如今成就四维，更不消说了，一丝馈赠，都能恩泽全宇宙！”
　　无数人见证这辉煌时刻，宇宙到处是赤光，美轮美奂，世界到处在蜕变，万象更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曾几何时，大家都是这么说灰帝的。
　　是灰帝超维之后，泽塔文明成就宇宙霸主，屹立万族绝巅。
　　但凡事就怕比较。
　　炎奴超维的动静，太震撼，一人得道，举世超模！
　　他直接把整个宇宙，拔升到了一个不属于它的高度，恢弘浩大。
　　“等一下，我没有提升啊，我感觉自己变得好脆弱！”
　　“蠢货，你难道要炎帝，亲自篡改你的意识与能力吗？”
　　“要真是脆弱，早就被光照死了！”
　　“我们的身体，其实也已经超模，体内每一颗粒子，都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是我们还不会利用。”
　　众人七嘴八舌，不断感受着自己的变化与世界的变化。
　　整个宇宙包括万物都壮大，但不代表都变强，更多的能量都隐藏在微观深处，亟待发觉罢了。
　　他们把握不住隐藏在万物中的这份力量，以至于，他们看起来更像变弱了。
　　刹那间，所有飞升体，都主动抛弃了很多物质。
　　把握不住，真的把握不住。
　　他们一个个星云之体，何其恢弘？那是因为过去的宇宙，一个粒子能提取的质能，就那么多。
　　但现在不同了，随着他们精简自己的身躯，他们不仅没有变弱，反而在变强。
　　虽然宇宙也牢固了很多，他们表现力没有太多变化，但他们知道，这比过去的自己，强大太多了。
　　“嘭！”
　　魇梦镜雪白的身躯，拍出一掌，竟然顷刻间，就击溃了那可怕的金乌巨爪。
　　“啊？”四维金乌骇然。
　　开什么玩笑，他是四维生物，竟然被一个三维生物打爆了化身之手？
　　他有多强，也许跟炎奴、帝皇群体没法比，但之前爆杀踏入真仙境界的库斯，且压制着众多星神无法阻拦，就可见一斑。
　　众人面对超维者，差距极大，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但现在，这个量级，竟然被抹平了。
　　炎奴升格的是三维宇宙，跟他这个四维生物没有丝毫关系。
　　甚至于，他现在想玩弄三维物质，都吃力了好多。
　　导致之前无比巨大强横的金乌巨爪，实则是纸老虎。
　　现在被打碎后，他再凝聚，却只能凝聚一只小小的鸟爪，不足万亩方圆。
　　“哈哈哈，原来如此，超模三维之力，可比拟四维之力。”
　　大天狗说着，一步迈出，身上流光溢彩，闪烁赤色雷霆，气息越发澎湃。
　　虽然看起来，好像比以前要平淡很多，但现在大家看起来气息都衰弱，他实则已经把握到了精髓，开始掌握出超模力量。
　　“炎帝怎么没动静了？”
　　古兰巴托说道：“他去找灰帝了，如今又有三名虚空大尊也超维，上面情况复杂，我们不能让炎帝一个人面对。”
　　沈乐陵冷哼：“哼，虚空真是看了一手好戏。”
　　“我们不能让炎奴，一个人面对。”
　　众人都称是，四维之路大开，谁还坐得住？
　　如今炎奴一去不复返，他们得跟上才是。
　　“嗡！”
　　只见大天狗闭上眼睛，猛然睁开。
　　他的开天境界顿时蜕变，竟然突破了，三维大圆满。
　　立地成就‘真仙之体’。
　　“好家伙，境界刚开放，你就突破了！”
　　神洲众多强者瞳孔地震，真是服了这帮宇宙怪胎的潜力。
　　大天狗淡笑道：“诸位，真仙境界之心法，在于一人成全众生。”
　　“须有我为贱民，背负万众福祉之觉悟。”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之前库斯的抉择，契合了炎奴的炎命之道，这才开辟全新境界。
　　他的所作所为，对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甚至泽塔人都不理解他。
　　但至少，他让泽塔被视为一个文明，未来有可能在太平中，享受文明待遇。
　　要知道，在此之前，小灰人从来不被当做文明，对他们最大的描述就是自称文明的蛮夷。
　　但是现在，库斯向人证明，泽塔人不是只知道听主人话的‘智慧生物’，她已经孕育出了一个视‘文明的利益’高于‘主人的利益’的人。
　　那么，可以说泽塔是个邪恶的文明，但不能说她不是个文明。
　　文明什么待遇？即保留自身文化，哪怕是残暴的奇葩文化也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其他文明的生灵，内部爱咋咋地。
　　毕竟不同的文化心中，都有不同的幸福，自己喜欢就行。亘古族还喜欢混乱无常呢，但只要是个文明，那么在太平中就可以被尊重而保留。
　　而不是从地府出狱后，直接强制被神洲文化约束。
　　当然，在库斯的角度，还存在灰帝最终赢得一切的情况，但没关系，倒霉的只是他一个。
　　“原来如此，这是大觉悟，万众的利益高于一切个体。”
　　“这就是文明与动物的区别。”
　　嗡嗡，赤电流转，继大天狗之后，又有一人踏入真仙境界。
　　众人一看，赫然是魇梦镜。
　　大家暗自点头，若论对文明的付出，与对自己的压榨，魇梦镜绝对是太微华文明的擎天白玉柱。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文明强者，也都成功突破。
　　宇宙人才何其多也？而且炎命逆天大道，也不难，有着漫长历史的各个文明，谁的文化底蕴都不差，谁还没个契合的伟大者？
　　就连神洲，都走出了三位！
　　正是黄帝、颛顼与逆光，前二者不消多说，而逆光赤帝血脉，如野人一般死守在始皇陵墓，把握逆天最后的火苗。之后又开发出轮回台和虫甲，将整个神洲升华，福泽无数。
　　可以说是大毅力、大智慧、大觉悟之辈。
　　一时间，真仙境界的赤色电光，闪耀宇宙。
　　妙寒大手一挥，将超维数据传于他们，顿时超维震荡弥漫八方。
　　无数平凡的文明，一个个诞生出了超维者。
　　看得众多飞升体，差点哭晕过去！
　　真是时代变了啊。
　　那些曾经宇宙底层的社会型文明，如今是强者辈出，乘着炎命的东风而怒放芬芳。
　　相比起来，飞升体想修炎命大道，太难了。各方面都不契合，还背负众多罪孽，金丹已经算是极限。
　　“也罢，如今桎梏已开，条条大路通四维。”
　　“我们就用物理超维法，也是一样的。”
　　幼敌斯才见了兰天一面，结果兰天就超维了，他此刻非常迫切地想要上去。
　　好在他底蕴不俗，如今又是星神层次，以物理手法，塑造个三维圆满之躯，不算太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其他的顶尖飞升体，也都是如此。
　　但是中低层的飞升体，譬如白柱主宰，就实在没辙了。
　　他眼巴巴得看着众多真仙飞升四维，众多古老飞升体物理超脱，而自己却实在是跟不上去了。
　　“唉……”
　　四维绝壁就算没了，他们也只能看着。
　　然而，就在这时，沈乐陵却叫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
　　“啊，我也要超维。”
　　她迫切地要跟上炎奴，但是她虽然战力强悍，可超维并不考验战力。
　　三维大圆满、超维数据，每一个都不是轻易能驾驭的。
　　“紫尘！紫尘！给我传送上去！”沈乐陵掐住紫尘散人摇晃。
　　紫尘散人惊呆了：“什么玩意儿？强行传至四维时空？”
　　是，理论上是可以的，因为炎奴已经去了，传送云可以跟上。
　　但他们上去，不是找死吗？
　　沈乐陵斜他一眼：“你怕了？我不管，我不管，快送我上去！”
　　她拼命摇晃，紫尘散人细细一想，还真不用怕，大不了一死。
　　“好吧，好吧。”
　　他带上沈乐陵，紫光一闪，顿时消失。
　　飞升体们一笑，坐等他们回来。
　　然而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回来，准确的说，只是回来了一个虚影。
　　虚影似乎是反射着沈乐陵现在的样子，她双手顽强地抓住真空，赤色电光滋啦闪烁，死死扣住！
　　同时身体好像沉重无比，竟然硬是扒在了四维，没有被压回来。
　　“啊？这也行？”飞升体们惊呆了。
　　很快，一些超维者就传来消息：“你们快出来啊，超模之躯，可以强行在四维滞留片刻。”
　　“超模的越多，滞留的越长！”
　　霎时间，众多难以超维的强者，都轰动了。
　　差点忘了这茬，他们不是一般的三维生物啊，他们是超纲的三维生物！
　　连四维金乌的招数，都被他们打爆……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只是三维生物，但各方面属性其实堪比普通的四维生灵。
　　他们和过去的自己，不是一个世界观！
　　……


第612章 杀到宇宙之外
　　“原来我们三维之躯，已经强到可以漫游四维时空了？”
　　许多强者看到沈乐陵滞留四维，已经在利用超维数据构建身体，顿时也都狂喜。
　　这是灰帝的超维法，借助奇物，强行先处于四维，然后再四维化，遏制跌落现象。
　　相当于先上车，后买票。
　　这个方法难以复刻，在于跌落是瞬间的，灰帝也是凭借某些奇物，强行滞留了一下，争取出塑造四维体的时间。
　　但现在，他们这些三维生物拜炎帝所赐，超模了。
　　滞留时间大大延长，这大约足够他们‘后买票’了。
　　“还请人皇，带我等抵达四维。”
　　“若能超维，死也值了，愿在地狱赎罪亿万载。”
　　众多飞升体，没有强行抵达四维的奇物，只能求妙寒。
　　妙寒扫视他们一眼：“不要瞎说，亿万载谁也受不住。”
　　“四维已然开放，超维数据也已公布，至于绝对传送，炎命神通之中就有。”
　　“尔等这都不能跟上反抗军，代表与此战缘分已尽，当回脑洞见太平了。”
　　她话说得很直白，白柱等飞升体无可奈何。
　　是，其实给他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知识给了，路也开了，连三维与四维的差距都被填补，举世升华。
　　哪怕境界还差一些，若是能强行抵达四维，也能超维。
　　而强行抵达之法，也是可以领悟和学习的，那就是炎命大道。
　　大天狗就领悟出了紫云传送这项神通，他可以，别人自然也可以。只要契合炎命，超维并不困难。
　　物理、玄学、特性，条条大路可通四维。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所有的阻碍，都被炎奴踏平，这简直是把饭喂到嘴边上了。
　　若要是还不能超维，纯粹是自己的问题。
　　飞升体们追随而战，是为了给太平效一份力，而不是纯粹给福利。
　　他们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连队伍都跟不上，那就不用跟了！
　　“炎帝恩泽，我等铭记于心，这就回地狱反省。”
　　白柱等人低下头，心中懊悔却并无怨言。
　　这又不是不给他们超维，而是大给特给，只怪自己没本事。
　　神洲的世道，比之泽塔的封锁，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已经是过去想都想不到的好时代。
　　哪怕要去地狱走一遭，也是未来可期，以后的路还长着，且十分光明。
　　只是想到自己，竟然弱到无法追随炎帝，见证他与灰帝大战四维，顿觉遗憾和羞愧。
　　“这定是惊世一战，恨不得见证。”
　　“愿炎帝武德耀世，开亘古未有之太平。”
　　“若有差遣，我在地狱之中，亦愿效死。”
　　一个个飞升体充满遗憾地退回脑洞，妙寒也没有让太平军都跟上，只是指挥他们安置好宇宙众多生灵。
　　这一战，三维已经完全定鼎，而文明众多、生灵众多，善后就有的忙。
　　诸多杂事，妙寒都要为炎奴办妥当，好让他随时回望宇宙，都是一片太平和谐之景，这也是炎奴最爱看到的景象。
　　“四维，我来了！”
　　幼敌斯与盖宇，能力不俗，哪怕只是金丹境界，也硬是靠着物理手段，完成超维。
　　古兰巴托就更不用说，他是第五个超维的。
　　紧随其后的是大天狗、魇梦镜、逆光、颛顼、黄帝等人。
　　他们都达到了真仙境界，这个境界自带超维所有条件，只要有超维数据，就随时可以四维化。
　　就算是没达到真仙的，也凭借紫云传送神通，强行抵达四维彼岸。
　　唰唰唰！
　　罗阎、杜宇、虞青鸿等魔道中人，妙尊、路撒、珈隆、安欺生、上邪魔祖等存在，也全部出现在沈乐陵身边。
　　他们咬着牙，硬扛着宇宙的排斥，极力运作超维数据，构建四维之躯。
　　四维已经不是真空了，这里到处充斥着大气，赤色的混沌雾气，统统都是四维物质。
　　“该死，给我滚回去啊！”
　　突然，一只四维金乌出现，闪闪发光，周围汇聚无数气雾，形成巨大的四维气弹，朝众人轰来。
　　大家只是勉强在四维滞留，依旧只是三维生物。
　　纯粹是因为超模，宇宙排斥他们回四维需要一些时间，这才短暂滞留。
　　实际上，大家都坚持不了太久。
　　此刻遭遇真正的四维生物打击，顿时许多真仙境界的修士，被轰回了三维。
　　“什么？你还活着？”
　　众人震惊，没想到这家伙还在，他们还以为这家伙，被炎奴上来顺手捏死了。
　　四维金乌冷笑着，不说话，只是绽放强大的威能，想要打断他们超维。
　　关键时刻，又有一尊四维强者出现。
　　爆发强大的四维能量，将金乌的杀招挡住。
　　“幼敌斯！”那强者瞬间出现在幼敌斯身边，一把将其揽入怀。
　　幼敌斯也激动万分：“兰天！”
　　大家也没想到，兰天也活着。
　　“灰帝人呢？”众人追问。
　　兰天扫视众人，随后只是对幼敌斯说道：“这片时空，就是灰帝的身体，也可以理解为是他的机甲。”
　　“什么！”众人想起来，最初四维因为数学圣火的缘故，都没有时空了。
　　是灰帝第一个上来，开辟出这片时空。
　　所以眼下大家所在的世界，是完全由灰帝所执掌的，他就是这里的维度之主。
　　“可为何没动静？”幼敌斯凝重。
　　兰天说道：“不是没动静，这家伙，正在时空之外的虚无中行走，寻找天道的涅槃之所。”
　　众人恍然，灰帝定是不甘心，虽然天道失踪了，但涅槃似乎需要一些时间，灰帝妄图再找到天道，趁着天道涅槃再将其炼化。
　　“哼，简直痴心妄想。”
　　“我看这家伙，是没有自信，正面抵挡炎奴。”
　　“话说，炎帝人呢？”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探寻炎帝踪迹。
　　然而那金乌却吼道：“哈，炎帝这家伙，已经被虚空吞噬了！”
　　炎奴超维时，那金乌第一时间，就吓跑了。
　　可炎奴却并没有管它，而是升华三维宇宙，并且不断绽放四维物质。
　　这惊动了虚空，顿时把他当做无限释放能量的食物吞掉。
　　沈乐陵笑了：“什么？还有人敢吞炎奴？”
　　四维金乌冷笑：“有何不敢？你们太小瞧虚空了，这是灰帝都消灭不了的种族。封锁超维路，就是为了阻挡他们超维。”
　　“而超了维的虚空，更厉害。”
　　“你们……放出了真正的怪物。”
　　众人皱眉，他们上来之后，确实没见到炎奴，难道真的被虚空抓走了？
　　大家不信，尤其是金乌说什么‘吞噬’，更是无稽之谈。
　　炎奴肯定是去了某处，与虚空有关，但恐怕不是金乌所说被吞噬走了……主要是，虚空没那么傻！
　　“闭嘴吧，不知多少人号称能战胜炎帝，但他们都下了地狱！”
　　“这家伙满口谎言，将他拿下再说！”
　　安欺生嗤笑着，挥一挥袖。
　　顿时回风返火，四维金乌的杀招，原路倒退而回。
　　嘭！
　　那四维金乌闷哼一声：“雄性之友！”
　　霎时间，他免疫了自己的招数，并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罗阎等人立刻出手，可任由他们神通广大，命中金乌，所有的作用却爆发在周围的队友身上。
　　定睛一看，在场的女性个个遭到重创，全都抛飞，乃至跌落回三维。
　　“你这家伙！”
　　沈乐陵勉强稳住，化出四维水体，巨大的拳头轰杀上去。
　　“梆！”
　　四维金乌当场倒飞，竟然被一个三维生物打得爆浆。
　　“雌性之友！”金乌被沈乐陵的怪力吓了一跳。
　　同样是超模，亦有差别。
　　沈乐陵的怪力潜能，比拟炎奴，哪怕只开发了一部分，也可以称之为炎奴之下最强怪力。
　　她想再接再厉，结果冲到金乌面前，一拳落下，却是打飞了周围所有的男性。
　　“哈哈！都给我滚下去！”
　　金乌丝毫无损，反而罗阎等人都被打回了三维。
　　“他有性别守护者特性，可以随意切换自身性别，同时免疫同性伤害，并且将同性敌人的所有作用，视为对周围的异性发动。”幼敌斯说着，帝器已经砸了上去。
　　古兰巴托更是一掌拍下，要将金乌碾碎。
　　二者可不是滞留四维，而是正儿八经，物理超维上来的。
　　“中性之友！”四维金乌越发熟练，又切换了一次。
　　顿时几个飞升体的打击，统统不起作用，反而伤害到了自己。
　　“这个特性我们知道，其位列蓬莱金榜第十，名曰‘三性家奴’，没想到是他的。”罗阎眉头一挑。
　　他们在蓬莱金榜上，见过这个奇物，还在想谁给取得这么个名字，翻译过来，后缀是‘家奴’的意思。
　　原来，其拥有者，真的是个家奴。这名字可能是灰帝第一个取得，所以蓬莱金榜收录的也是这个名字。
　　古兰巴托说道：“这个作用非常奇特，是以机制取胜的特性，可以绕过你们的虫甲。”
　　“嘁！雕虫小计而已！”
　　逆光怒了，一个闪烁来到金乌上方，全力轰下。
　　即将命中至极，他突然变身，化成了女性。
　　梆得一下，含怒铁拳将那金乌的头颅都打扁。
　　“啊？”金乌一惊，他刚才瞬间切换了雄性之友，没想到逆光也会变。
　　逆光乃无相之体，可现在改变过去，无论现在变成什么，都仿佛从一出生就是这样。
　　等于一切变身，都视为篡改了自身先天属性。
　　“你凭什么定义我的性别！”
　　逆光战斗意识非常出色，哪怕金乌什么都没说，也能看出对方切换了什么。
　　他总能相应切换出对立的性别，一拳打飞。
　　这个能力，大部分时候，是没什么实战作用的，无非是克制非雌者死这样的奇物。
　　没想到，今日又遇到个被天克的家伙。
　　“还有我！”
　　安欺生再度来到四维，冲杀上去，眉心印记一闪，化出一把利刃。
　　此乃盘古斧，当场斩落了金乌的头颅。
　　这把斧可斩先天，理论上可以把人的种族、性别、天赋都给改变。
　　当然，实战中很难用，因为必须劈进敌人的脑袋中。
　　此刻他先是刺进自己脑中，改变自己来逼近金乌，随后又取出来，将其斩首。
　　不过，这个级别的战斗，斩首作用不是很大。
　　只见那四维金乌，顷刻间修复伤势。
　　他咬牙切齿道：“真是时代变了，竟然能你们这群蝼蚁，都能在四维与我交手。”
　　安欺生笑了：“你哪里来的优越感？当狗都当出自信了？”
　　“蠢货，你修复了伤势又如何？”
　　“你的头颅即便斩下，依旧是……‘你的头颅’。”
　　说着，他提着金乌断首，将盘古斧，刺入其眉心。
　　“嗯？”四维金乌一怔。
　　安欺生冷声道：“什么狗屁性别守护者？现在你的性别，由我定义！”
　　他拿着金乌被斩下的脑袋，配合盘古斧，等于能隔空改变这金乌的先天。
　　罗阎看向他：“没想到你的盘古斧，还有这种用法？”
　　安欺生淡笑道：“雕虫小技而已。”
　　的确是小用法，当初跟炎奴打，这种伎俩根本无用，他都懒得使。
　　四维金乌怒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个个身怀绝技。”
　　他的特性深度算是相当高了，毕竟位列蓬莱金榜第十。
　　但能跟随炎奴走到这里的战士们，没有一个弱者，大家相互配合，无论是智慧还是手段亦或者硬实力，都足以应付绝大多数强敌。
　　“不过，你们以为，我就这一个杀招吗？”
　　四维金乌，突然喷射出一根根羽毛。
　　速度极快，顷刻间就落在众人身上，无比沉重，一下子将他们打落回三维。
　　只剩下古兰巴托等飞升体，因为是正经超维上来的，不会跌落。
　　“真正的四维强者，是可以轻易抹掉三维宇宙的。”
　　“我之前没这么做，是因为炎帝在三维中，而不代表我做不到。”
　　“三维终究是三维，如今没了炎帝，也没了虚空，那你们就和整个宇宙一起磨灭吧！”
　　四维金乌绽放四维之光，大片四维时空，顿时震荡起来。
　　古兰巴托等人惊异，他们才刚刚超维，但四维金乌却不知道超维多久了。
　　他体内的四维能量，极为浩大，足以轻易生灭那颗三维宇宙泡。
　　“灭！”
　　之前金乌降临威能，与大家交手，都没有展现过这样强大的力量。
　　毫无疑问，那是顾忌炎奴。
　　谁都知道他绝对适应，这种物理大破灭，定然杀不死他，甚至可能反过来，让他得到四维能量。
　　同样，对于虚空，也有同样顾虑。
　　而如今两者都离开了三维，在金乌眼中，那里成了杂鱼的天堂，他轻易就能毁灭。
　　嘭！
　　巨大的能量撕碎了三维宇宙泡，其瞬间幻灭了。
　　“哈哈哈！”
　　金乌看向兰天、幼敌斯和古兰巴托：“就剩你们几个了。”
　　古兰巴托面色古怪：“炎帝不死，脑洞不灭。”
　　“你真以为现在的三维宇宙，是你能毁灭的吗？”
　　金乌一滞，再看去，果然三维宇宙毁灭之处，又蔓延出了星空图景。
　　赫然就是脑洞宇宙内的景色。
　　三维宇宙被脑洞同化了一半，还有一半是虚空补充进去的。
　　所以如果只算‘旧时代的宇宙’，那其实已经百分百都被同化了，剩下的都是荒芜的暗世界。
　　固然，金乌爆发强大的四维能量，念动间抹去了三维宇宙。
　　可只要脑洞在，世界就不会真的毁灭，都不用炎奴，遵纪协议轻易就将其修复了。
　　然后同样的招数，不可能再毁灭第二次……
　　“轰隆隆！”
　　不仅如此，还有异变。
　　恐怖的能量，从三维中涤荡而出。
　　猛然间，一人超维而出，小小的身躯屹立在四维世界，威动万方。
　　他手中握着金乌的羽毛，那些羽毛附带可怕的镇压之力，但是却丝毫撼动不了此人。
　　“就是这只金乌，把你们打下去的？”
　　他身后，还跟着罗阎等人，霞光普照，将大家都给护住。
　　路撒恨声道：“他不配为金乌！”
　　“亚克，干掉他！”
　　踏着无上气息超维的，赫然是亚克。
　　他超维实在是太简单了，尤其是四维金乌毁灭宇宙，敌视所有人。
　　亚克的体内，顿时自发地就生成四维能量与物质，身体也瞬间蜕变，提升为四维之躯。
　　“你……”
　　四维金乌一眨眼，亚克就杀到了他身侧，狠狠一拳洞穿令他的躯体。
　　他炸裂开，倒飞而出，却又被亚克追上。
　　亚克浑身散发着四维之力，左手烈焰，右手雷霆，如同磨盘般夹击而下，将其磨灭。
　　整个过程非常惨烈，任由四维金乌怎么挣扎，也逃脱不出亚克的手掌心。
　　“雄性之友！雄性之友！呃啊啊！”
　　四维金乌想要切换模式，但是不管怎么换，立刻就又会被安欺生用盘古斧切回去。
　　以至于三性家奴特性无法触发，被亚克肆意捏圆搓扁！
　　“你们死定了！主人会为我……呃啊痛痛痛！”
　　亚克懒得废话，直接将他浸泡在地狱火焰之河中。
　　要知道，他身上还背负着一方地狱呢。
　　亚克简直就是行走的地狱使者，此刻单手钳制金乌，压缩到巴掌大小，然后关在火焰之河中，不断提升其超界限痛苦。
　　“呃啊啊！杀了我，有种杀了我！”
　　“快杀了我，求你了！哇啊啊啊！”
　　这四维金乌，还真不怕死，毕竟无比崇拜灰帝，且知道灰帝有强悍的复活手段。
　　但超界限痛苦，不是谁都能对抗的，那是生不如死。
　　“狗东西，老实交代，炎帝到底去哪了？”众人围观上去。
　　这四维金乌，此刻在亚克掌中扭曲，像个凄惨的小鸡仔。
　　金乌惨叫到：“我不知道，他打碎了灰帝的宫殿，到处找灰帝……然后就自己消失了……”
　　“肯定是灰帝，把他抹杀了。”
　　安欺生怒道：“你还不老实！亚克，加大力度！”
　　“呃啊啊！”
　　“给我说细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见他真说不出什么，众人正要放弃。
　　罗阎却突然幽幽来了一句：“亚克，火焰之河是每一息都令痛苦翻倍，但你这样提升痛苦太慢了，建议送去脑洞时间加速十万年再来问。”
　　“什么？”四维金乌骇然，这是什么活阎罗？
　　痛苦翻倍，已经是指数提升了，还要时间加速先翻倍个十万年？
　　“别别别，我说！我说！”
　　四维金乌急忙道：“灰帝在时空之外，三名虚空大尊依靠奇物追了出去，那是只有灰帝和虚空可以踏入的领域。”
　　“炎帝急了，见虚空一个个都消失，丢了个勺子给虚空，然后他也消失了。”
　　众人一愣，原来如此，炎帝是借着虚空的顺风车，去了所谓的时空之外，宇宙的外面。
　　古兰巴托凝重道：“创世地块，他们都去了创世地块！”
　　大家傻眼，他们跟来四维世界，却没想到依旧看不到这场惊世大战。
　　炎奴、虚空、灰帝，三方直接杀出了宇宙……
　　“唉，看来我们没法帮炎帝了。”众人有些沮丧。
　　就在大家沉默之际，兰天却问道：“炎帝是谁？”
　　“……”众人一愣。
　　想起来兰天落后版本太多，刚复活没多久，并不知晓炎奴的存在。
　　灰帝和虚空的强横，他都知道，但是炎帝却不知晓。
　　他太古老了，在场众人，兰天也只认识幼敌斯和盖宇。
　　幼敌斯当即向他解释炎奴的过往，交代其战绩。
　　“什么？竟然有这等伟大存在？”
　　兰天非常震惊，炎奴做的每一件事，都很轰动，甚至是前所未有。
　　单单是重开超维路，升华三维，就是恩泽众生，功盖宇宙之举！
　　以力证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现在，更是追杀灰帝到宇宙之外。
　　见这个活了三十六亿年的古老家伙，震撼难言，众人都与有荣焉。
　　神洲之辈，都是从微末之际就见证，更是骄傲。
　　安欺生大笑：“且叫你知晓，我家炎帝，生于田野寒微之所，起于苍生悲歌之世。”
　　“虽世道丧乱，不可改其心。虽天劫神罚，不可毁其身。虽寰宇酷烈，不可易其志。”
　　“开心见诚，真若赤子。其命如炎，明赫上下，其势燎原，义声四合。”
　　“秉朱光之巨钺，震赤电之隆怒，横疾风而纵烈火，立昊日而扫朝云。”
　　“宽博容纳，前世无比。威明勇武，非人敌也！”
　　“如今重开寰宇，再造太平，举世宏达，世界为之宽。”
　　“可谓炎精更辉，火德冠世，古往今来，功无与二！”
　　……


第613章 玄尊来历
　　兰天越是了解这个时代，就越是震惊。
　　思索半晌后，他说道：“绝对适应吗？”
　　“另一条时间线，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众人一怔，其他的时间线？
　　幼敌斯惊问道：“兰天，你见过其他的时间线？”
　　兰天郑重道：“我没见过，但灰帝有一件奇物，可以抽取其他时间线之人的意识。”
　　“所有的帝皇群体，都是灰帝招来的其他时间线下的自己。”
　　“当年灰帝把我炼成分身，我虽然是死亡的，但身体依旧忠实记录着一切，我体内现在还有着统御者的记忆数据。”
　　大家面面相觑，兰天竟然有统御者的记忆，这可是帝皇。
　　虽然被杀死了，但记忆中肯定有着重要情报。
　　“另一条时间线吗？真的存在这种地方？你说那里，没有炎帝？”罗阎追问。
　　兰天说道：“没有，统御者就是银河系的人。”
　　“然而他的记忆中，直到被灰帝带到这里，也没有听说过神洲的存在，更别说什么炎帝了。”
　　众人汗颜，没有炎奴的话，神洲的确是微不足道啊。
　　别说放眼宇宙，就算是在银河里，也是寂寂无名的小角色。
　　兰天继续说道：“统御者为了权力，崇拜了一名邪神，献祭了全体泽塔人，成为了金乌的统治者。”
　　“这同时也让他，拥有超强的心灵坚壁，不会效忠除了那邪神以外的任何人。”
　　路撒脸顿时黑了：“什么？那条时间线金乌也被征服了？”
　　“那我……我呢？”
　　兰天平静地看着他：“你是谁？”
　　“……”路撒撇撇嘴，拍拍手表示算了。
　　幼敌斯沉声道：“难怪统御者可以背叛灰帝，他就是靠着那个邪神的力量，抵抗了绝对忠诚吧？”
　　“这么说，那个邪神很强啊，是个超级奇物吗？我们的时间线有吗？好像没听说过？”
　　兰天肃然道：“这个邪神，是个非常可怕的奇物，原本我们这条时间线，是没有的。”
　　“但是……统御者来到这里后，又呼唤了祂，结果竟然真的将其召唤而来。”
　　“如今那个怪物，正在时间的源头，吞噬整个宇宙的信息。”
　　听到这，神洲众人一愣。
　　罗阎惊道：“时间吞噬者？”
　　大家这才想起来，真有这么个怪物。
　　正是由魔道的花音，回望历史信息时所发现的，那个不断吞噬历史的神秘奇物。
　　一直以来，大家都猜测是花音特性的代价，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是另一件奇物，一个来自其他时间线的邪神。
　　“哦？你们知道这个邪神？”兰天看向众人。
　　这件事，连他都是有了统御者记忆后才知晓的。
　　在场幼敌斯、古兰巴托这些古老存在也都不清楚，没想到神洲知道。
　　罗阎当即解释一番，告知他们花音的存在。
　　“……总之就是这样，得益于花音的特性，我们才知晓，过去的历史在不断消失。”
　　“这个速度很快，而且还是加速度的，照这进度，大约两三百年，就会吞到‘现代’来。”
　　“由于过去消失，我们现在也没影响，所以我们一直搞不清楚这到底有何危害。”
　　兰天冷声道：“信息都被吞噬了，你说有何危害？”
　　“祂不是在吞噬时间，而是在吞噬信息。”
　　“信息是一切的根源，它不受时间约束，也不遵循因果律，任何一段都能单独存在。”
　　“理论上，可以用信息，创造一个‘刚诞生就有百亿年历史’的宇宙。”
　　“你在这个宇宙中，怎么查、怎么算，都会发现它有一百多亿年的历史，里面的古老存在都有庞大的记忆，但实际上，从信息的角度看，它只是刚刚造出来的。”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的确如此。
　　这样就可以说得通，为何时间吞噬者，抹掉了过去，现在也没受影响。
　　因为那个邪神，吞得是信息，所以这种情况，其实是在导致宇宙不断被篡改……
　　将宇宙朝着‘出生时就是十亿岁的样子’、‘出生时就是百亿岁的样子’、‘出生时就是现在的样子’而篡改。
　　最终连信息的现在态都没了，整个宇宙的信息都被吃掉。
　　“信息抹消，这是炎奴从未经历过的抹杀，理论上，这是最终极的抹杀。”
　　“因为连绝对特性都依赖于信息，没了信息，也就没了特性。”
　　罗阎肃然道，众人也都心悸。
　　超级灭世奇物啊，终极抹杀方式。
　　所有的‘死亡’、‘完杀’，本质上都是信息的一个表现。
　　人死后，信息并不会消失，只是显示为死亡态。那么理论上，这个人的信息中再有个‘即便死亡也能行动’的特性，那不就是炎奴的死亡模式吗？
　　如果再把信息的这个死亡态，篡改为存活，那这个人就复活了。
　　这既是信息，它就是现实，它就是设定本身。
　　“信息真是无所不能，它竟然还能设定一个特性能抹消自己。”
　　“这种直击信息类的特性，大概就是最可怕的一类绝对特性了。”
　　“可恶，这样的灭世奇物，统御者竟然还把祂招过来。”
　　众人忧心忡忡，理论上，炎奴也扛不住这种打击。
　　因为信息消除，会把‘绝对适应’本身这个设定都给删了。
　　如果对抗这种奇物？大概只有放弃这个宇宙，逃到其他时间线去了。
　　大家本以为，灰帝就是最大的敌人，消灭他，宇宙太平。
　　没想到，几百年后，整个宇宙的信息都要被吞噬，他们哪怕赢了灰帝，也最多太平几百年。
　　“灰帝知道吗？他妄图奴役整个宇宙，也不可能只想奴役几百年吧？”魇梦镜沉吟道，他怀疑灰帝有办法。
　　兰天说道：“他当然知道，实际上，他想炼化天道，就是想尽快达到十维圆满太一之境。”
　　“掌控整个宇宙，然后再去消灭那个邪神。”
　　“其实以他的能力，慢慢发展，是迟早能走到十维太一之境的，但他觉得这样太慢了。”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是呀，灰帝都制霸四维了，无人能追赶他，他们慢慢往上超维就是。
　　可以说，太一是他囊中之物。
　　就算他是靠特性上来的，超维数据也是抢来的，不太擅长正常超维，也大不了多花点时间，反正没人跟他抢。
　　但是这么多年，灰帝全部心思却都花在了怎么炼化天道上，显然就是因为，时间不等人。
　　几百年后，宇宙信息都要被吃光了，还超维个屁。
　　他必须靠天道，直接一口气成就太一，成为宇宙的意识。
　　然后再去对付那个吞噬宇宙信息的邪神。
　　“他有什么自信能战胜那邪神？”众人好奇。
　　兰天肃然道：“当然有，零点，灰帝这件奇物就是删除信息的。”
　　“实际上，这才是最标准的信息删除特性，被其删掉的东西，是真正的彻底消失，绝对无法找回。”
　　“相比起来，那个邪神却不一定是删除，毕竟我们只能知晓，宇宙的信息被祂吞噬了……”
　　“至于吞噬之后是什么状态，谁也不清楚，说不定还是完好的，只是变成了祂的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没错，邪神只是吞噬，至于是不是真的删了，鬼知道？
　　如果没删，或者不是立刻删，那就攻守异势了！绝对适应或可教祂做人。
　　罗阎问道：“零点，这件奇物大名鼎鼎，据说是灰帝最强的武器。”
　　“你们是怎么确定，它连信息都删除了？”
　　“如果只是抹消的人再也找不到，那这看起来就和完杀一样。”
　　“类似的奇物还有不少啊，比如饕餮纹，难道也是信息删除型奇物？”
　　兰天解释道：“当然是测出来的，为了断定这一点，灰帝到处搜寻直接作用于信息，最好是能感知信息的奇物。”
　　“然而这样的奇物太稀少，灰帝找遍了全宇宙也没有。”
　　大家听到这一愣，找遍宇宙都没有？
　　这么罕见吗？想想也是，玄尊这种直击信息的奇物，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可见其独特之处。
　　只是没想到，神洲竟然运气这么好，出现这么多超级奇物。
　　“找遍宇宙都没有？但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不是吗？”安欺生冷笑，他知道，找到的就是他的师尊。
　　然而兰天，接下来一番话，却是令他震惊：“是，终究找到了，因为灰帝他还有个时间线钓竿啊。”
　　“这个钓竿可以感知到各种各样其他时间线的生灵，当然，与自己关联越大，越容易钓上来。”
　　“同时他也能看尽这个人的人生情况，我前面说了，所有帝皇群体，都是靠这个弄来的。”
　　“不同时间线有很多重复的奇物，但也有不重复，独一无二的那种。既然本宇宙找不到，那就从其他时间线搜寻。”
　　“于是他不断搜找，查看了数不尽时间线中的数不尽的人……”
　　“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拥有‘信息屏蔽’特性的生物。”
　　神洲众人悚然一惊，安欺生直接麻了：“啊？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没想到，‘信息屏蔽者’是灰帝从其他时间线钓来的。
　　竟然不是玄尊吗？亦或者说……玄尊并不是神洲人。
　　这个消息，将众人惊麻。
　　但仔细一想，又不是不可能，因为玄尊太神秘了，原来不是神洲本地人，而是外来的吗？
　　“怎么会这样？我师尊他不是神洲人？不可能，我师尊不会骗我，他说他是神洲人的，而且是黄帝后裔。”
　　“他无比的热爱神洲，绝不会错。”
　　安欺生非常激动，无法接受这个事。
　　罗阎却说道：“你别急，玄尊是灰帝从其他时间线钓来的，不代表就是外星人，也可以是神洲人啊。”
　　“兰天说了，那个时间线钓竿，是优先找到与自己有关联的人。”
　　“灰帝是银河人，他最后钓上来一个同为银河老乡的神洲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众人纷纷点头，按照那钓竿的特性，把亲近的关系网都找遍后，就可以找到更大的关系网内的人。
　　银河是个何其大的圈子？看似在宇宙中渺小，实际上人口众多。
　　灰帝找了很久，很可能都只是在银河系这个关系网里打转。
　　路撒说道：“对呀，而且灰帝以前就是看守原始文明的奴隶，他应该见识过不少原始文明。”
　　“说不定就是故意在自己见过的原始种族这个圈子里找。”
　　“所以钓出来的人，是神洲人的概率，其实不小了。”
　　众人感慨，偏偏神洲有一个信息屏蔽者，不是偶然，只是他们离灰帝太近了。
　　人家找遍了各种时间线下的原始文明，才找到了这么一个。
　　安欺生神色木然：“我师尊，竟是这样的来历吗？”
　　“可他是怎么出现在神洲的？灰帝钓他来，为何将他放回神洲？”
　　“我师尊所做的一切，难道背后，都有灰帝的指使？”
　　他呢喃着，众人也都紧皱眉头。
　　真是细思恐极，难道有些事他们一直蒙在鼓里？
　　一时间，纷纷盯着兰天，希望他知晓其中缘由。
　　兰天淡淡道：“没什么，灰帝，低估了那个信息屏蔽者罢了。”
　　“他信息屏蔽，直接消失，跑了。”
　　“啊这……”众人一愣，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亏他们还以为有什么大阴谋，原来是灰帝自己钓上来的‘鱼’，太滑手，没抓住，让其溜了……
　　信息屏蔽，确实是躲藏神技，连炎奴的基因吞噬都能躲了，可见一斑。
　　如今竟然还有从灰帝手中逃脱的往事，好家伙，这两份战绩可都不得了。
　　兰天说道：“他在原本的时间线，虽然不是凡人，但在当时的灰帝眼中，如蝼蚁一样。”
　　“更何况，钓来的是灵魂，没有躯壳，灰帝甚至为他，还准备了一副星神级身躯，当然，也加入了绝对忠诚。”
　　“却没想到，此子入驻星灵之体后，没有忠诚于灰帝。”
　　“灰帝大意了，跟他交谈片刻后离开了一下，结果对方反而找准时机撕开时空跑了。”
　　“其信息屏蔽手段出神入化，用得非常熟练，灰帝根本感知、追查不到他的存在。”
　　众人听了之后思索，玄尊被注入那星神之躯后没有绝对忠诚，很可能也是靠了信息屏蔽。
　　大概是被从其他时间线抽走时，立刻反应了过来，屏蔽了自己的灵魂，使得他没有和那具身体完全融合，继而也就没有感染心灵扭曲。
　　安欺生笑了：“傲慢是强者最大的弱点，面对信息屏蔽者，竟还敢大意？”
　　兰天平淡的语气说道：“灰帝有大意的资本，这世上就没有他抓不到的人。”
　　妙尊沉声道：“对呀，他有绝不迟到，玄尊是跑不掉的。”
　　“绝不迟到？”兰天歪头。
　　“你不知道吗？”众人一愣，统御者的记忆里，没有关于灰帝本命特性的情报吗？
　　罗阎当即向他解释关于他们所推测的，绝不迟到的事。
　　兰天挑眉道：“哦，是这样的特性吗？统御者并不得到灰帝的信任，所以并不知晓灰帝本命特性的详情。”
　　“实际上，其他帝皇，也都只知晓部分。”
　　“真正最清楚他能力所有详情的人，除了他自己，大概就是那名信息屏蔽者了。”
　　“因为灰帝钓他的目的，就是要跟这个信息屏蔽深入配合。灰帝曾以为他已经绝对忠诚，并且迫不及待地就跟他交谈了很多，双方就如何配合两者特性，进行了充分的意见交换。”
　　“这才是我所说灰帝大意的地方……”
　　罗阎思索道：“唔，就算玄尊，非常了解灰帝的特性，也跑不掉啊。”
　　“难道玄尊处于一种灰帝想象不到的状态？那么确实可能让灰帝短时间内找不到他，可也不能，拖延几百年啊。”
　　兰天笑道：“没那么复杂，他只是让灰帝，以为自己抓到他了。”
　　“啊？”众人一愣。
　　兰天解释道：“这个人突然利用星神之体逃跑后，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于是自杀了。”
　　“自杀？”众人错愕。
　　兰天继续说道：“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的信息屏蔽，非常奇特，可以通过屏蔽自己一半的灵魂与意识、记忆，斩却自身，一分为二成两个‘完整的自己’。”
　　“这导致他人格分裂，变成了两个人，都只有原先一半的记忆，相当于互补却又不同的人生。”
　　“且因为都是他，也就都有信息屏蔽。”
　　“其中一个他，偏于正面，深明大义，充满牺牲精神，主动选择留下，另一个相对比较自私，是负面的他，转世了。”
　　“毕竟没有灰帝那具身体的话，那弱小的灵魂出窍航行，也不可能在宇宙中跑多远。”
　　众人骇然，原来是这样。
　　转世？如果是玄学转世，那么他只能转世自己的文明。
　　炎奴的逆天转世，也是从众多修炎命体系的后裔里选的，当初那颗蛋的父亲，就是薄命族的一名逆天者。
　　所以，玄尊真的是神洲人，他来自另一个‘神洲’。
　　罗阎赞道：“诱饵吗？是的，直接对抗灰帝的特性，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从灰帝的想法入手……灰帝的目的是他的特性，那就给他一份好了。”
　　“灰帝达成了目的，自然就收手，不会想到还有一个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跑掉另一个自己，就还有希望，总比一网打尽好。”
　　“先潜伏收集情报，懂得避开特性锋芒，果断从人心入手，会巧妙利用自身优势，且毫不侥幸地做出牺牲代价……此人深谙收容之道，是个魔道好苗子。”
　　魔道中人都纷纷点头，没想到玄尊如此懂得应对奇物。
　　安欺生呢喃道：“所以，那个偏负面的信息屏蔽者，就是我师尊？”
　　“他转世到了神洲？”
　　众人看向兰天，问他灰帝钓来此人，是多久之前的事。
　　兰天说道：“两千多年前，他解决我之后不久，便又杀害了古兰巴托，纵横宇宙无敌。”
　　“之后就已经着手筹备炼化天道的事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把信息屏蔽者钓来了。”
　　众人一算，时间刚刚好。
　　两千多年前，灰帝解决古兰巴托，宇内无敌，而神洲正处于五帝治世，尧舜之时。
　　玄尊转世为上古之人，而他当时太弱小了，除了信息屏蔽，基本一无所有。
　　但他可不能碌碌一生，还有他的另一半等着他去救，甚至可能还有别的抱负。
　　所以第一步就是长生，利用自己的能力，窃取了羿的不死药，成为上古仙人。
　　……


第614章 半步天鬼
　　玄尊窃取不死药，成仙长生后，正值尧舜之时。
　　人皇在世，天下大治。
　　他什么也没做，世间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在所有人眼中，上古偷药的‘恒我’只做了这一件事，便不知所踪。
　　现在看来，他之所以隐藏了起来，并不是怕上古仙人抓他论罪，可能只是在单纯地躲避灰帝。
　　至于融入当时的人皇群体，几乎不可能，他偷药行为间接害死了羿，也有可能还有不愿连累神洲文明的缘故。
　　毕竟他还处于被追杀状态，不能确信自己安全，说不准什么时候，灰帝就突发奇想，发现他的存在。
　　所以长生之后，他大概就离开了神洲，躲藏起来，甚至可能长时间都处于完全屏蔽状态。
　　“不过，一味躲藏，提心吊胆，也不是办法。”
　　逆光看向安欺生，说道：“他躲藏了千余年之久，终于确定，自己在神洲是安全的，灰帝不会找上门来。”
　　“又兼当时天下大乱，玄学体系极其落后，而他凭借区区‘上古仙人’体系，根本不成器，太弱了。”
　　“所以他决定提升神洲文明的玄学水平，推动发展。”
　　“于是化名‘关尹喜’，以黄老之学为基础，开创了繁华的修行体系，奠定了玄门正宗的仙道，建立了蓬莱仙宗。”
　　他说这话，眼睛都看着安欺生。
　　毕竟最了解玄尊的，就是安欺生了。
　　安欺生沉吟片刻，叹道：“师尊曾与我说过，他传承道统，是有三大目的。”
　　“超越自我，壮大神洲，收尽奇物。”
　　“第一个你们都知道，他要变强，强到足以找到世间所有真理的答案，他说生命的魔咒，就是不断地追求未知，好奇心是洗尽铅华下，人类所有乐趣都褪色，而会最后剩下的那个欲望。”
　　“而壮大神洲，更不消说了，师尊说天道是真正意义上，每一个文明，都可以依赖的东西。宇宙中有太多可怕的虚灵，而孱弱的神洲与他们生来不平等，唯一平等拥有的，只有天道。”
　　“至于收尽奇物，一直是我们蓬莱的任务，师尊要让天下所有逆天之物，尽归于仙宗。”
　　罗阎问道：“你师尊为何要收尽天下奇物？我也没见你们蓬莱都管了啊。”
　　安欺生解释道：“师尊在时，天下奇物尽归蓬莱统管。师尊说此类之物是祸害世界的根源，必须全部监管于同一个势力，否则必定相互滥用，令世界大乱。”
　　罗阎一愣：“哦？这话倒是不错。”
　　“可玄尊让你收尽天下奇物，也没看你管啊？倒是常常从我魔道手中夺取。”
　　安欺生有些羞愧：“起初，我是监管天下奇物的。”
　　“只不过师尊走后，我也一心渴望追求真理，便慢慢把这些事交托给弟子们……”
　　“大概是上行下效吧，大家都不爱管事，仙家风气越发懒散……”
　　“又加上后来其他仙宗兴起，于是渐渐就变成了，几家仙宗，共分天下奇物。”
　　“再之后，各大仙宗也都一心求道，而魔道兴起，你们锐意进取，愿意拼了命去看管奇物，于是渐渐又变成了，危险的奇物魔道管，而温和的奇物归于仙宗。”
　　罗阎白了一眼，其他魔道中人纷纷冷笑。
　　“哈？所以你师尊的教诲中，你就学到一个追求真理，一味变强？”
　　安欺生摇头道：“师尊最大的夙愿，便是这个，我也只是继承而已。”
　　“现在想来，师尊想要变强，大概也有要击败灰帝，救出另一个自己的心思吧。”
　　“只是这些深层缘由，当年都没有跟我说过。”
　　颛顼沉吟道：“跟你说也没用，他要面对的，是这个宇宙的霸主。”
　　“而神洲太过渺小，让你们知道，徒增麻烦。”
　　“所以他离开了，深入宇宙，要在更大的舞台中追寻力量，找到战胜灰帝的办法。”
　　众人都点头，逆光冷笑：“玄尊创建蓬莱的初心，或许没问题。”
　　“只可惜没有把弟子们教好，就一走了之了……”
　　罗阎说道：“玄尊此人，有智慧有手段有想法，可惜处处都又差一口气。”
　　“追求力量与真理的心思，太重了。而他壮大神洲之愿，只是开了个头。”
　　“对于奇物的处理，更是当了甩手掌柜。”
　　“他知道奇物，必须统一监管，而不是一味地将其当做武器。”
　　“欲用其利，先思其弊，这是没错的，我魔道也是这么做的。”
　　“可惜他的想法只到此为止，却不致力于更彻底的解决奇物问题，或许还是存了舍不得奇物力量的心思，私心太重。”
　　“而且，他还没有给蓬莱树立良好的规矩，传下相应的教导，以至于蓬莱变成了不顾苍生福祉，把奇物当做力量来源的组织。”
　　“再加上他摆脱灰帝时的操作，可以说玄尊此人，行事处处都有我魔道风范，但可惜却只像一半。”
　　说到这，罗阎自己突然一愣。
　　其他人也都一惊，看向罗阎。一半？玄尊可不就是信息屏蔽者的‘一半’吗？
　　罗阎也反应过来，细细思量。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玄尊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上古之时偷窃不死药，间接害死射日的大羿，又藏头遮尾，神秘莫测，八百年前又出现，开辟仙道，建立蓬莱，给后世带来深远影响。
　　活脱脱像是个隐藏在幕后，搅动神洲风云的大阴谋家。
　　可如今了解到他的来历，蓦然回首，站在他的角度，发现他做的事其实无可厚非。
　　偷药固然有错，但五帝之时，修仙路都被堵死了，上古仙人全被人皇亲信垄断，必须是知根知底且致力于对抗神灵的人，才可能允许成仙。
　　他想成仙除非暴露身份，但这对于刚从灰帝手中逃出生天的他，是绝不可能做的，偷药成了唯一的长生路。
　　这之后，他也没做什么，躲了一千年，发现天下大乱，人皇秩序已经崩了，便出来重新开创道统。
　　其初心是好的，只可惜当了甩手掌柜，真要把后来仙流们做的事都怪他，却也冤枉。他绝大多数时间，甚至都不在神洲。
　　总的来说，这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志向高远，行事颇有魔道风范，就是私心太重，不够彻底，顶多说不是什么大好人。
　　而这样的玄尊，只是原先的一半而已啊，而且是……负面的那一半！
　　连负面的他都如此，那正面的他又是何等样人？
　　“罗阎，我怎么感觉……此人就是魔道啊？”逆光说道。
　　众人都点头，玄尊只是负面的信息屏蔽者，那最初的他，很可能就是‘另一条时间线里神洲的魔道成员’。
　　而且还非常优秀，所以他巧妙利用自身优势与对灰帝的了解，而成功逃跑。
　　只可惜，最终正面的他被灰帝抓走了，而负面的他转世到了神洲。
　　罗阎问道：“兰天，你知道他逃跑的方法，并且也知道是负面的他转世神洲，也就是说……”
　　“玄尊离开神洲，探索宇宙，又被灰帝抓走了，对吧。”
　　兰天说道：“当然啊，本来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可以一直藏。”
　　“这个信息屏蔽，真的是非常厉害的特性，他借此可以隐藏行踪，隐藏身份，甚至躲避很多奇物的判定。”
　　“此子曾在遥远的星域，战胜多个强大飞升体，只用了几百年就成就星群主宰。”
　　“所有落到他手上的飞升体，都被他杀死，被称为致命征服者。”
　　“可以说，他崛起的相当快了，但是，就算他将所有的强敌都杀死，也没瞒住自己的能力。”
　　“终于被注视者所关注，发现到他的能力和信息屏蔽者很像，于是将其捉拿。”
　　“这才知晓了一切，最终灰帝将其炼成一具帝皇分身。”
　　安欺生咬牙：“师尊啊……”
　　“好惨一个玄尊。”众人都唏嘘，玄尊算是一代天骄了，但可惜，开局就是噩梦模式。
　　穿越过来直接就在灰帝的手掌心！
　　好不容易逃脱，隐忍躲藏起来发展，可神洲却太落后了，于是他只能深入宇宙，于更大的舞台中九死一生。
　　可是在灰帝时代，除非是炎帝这样的怪胎，否则想对抗灰帝太难了。
　　他甚至都没有直接对抗灰帝，还在拼命发育，就直接被注视者盯上，饶是他惊才绝艳，已然成就星群主宰，也还是被杀死，炼成分身。
　　如此凄惨，可谓生在了最坏的时代。
　　但凡早来一点，或者晚来一点，宇宙都必然有他的传说。
　　魇梦镜叹道：“他一直以来，都很冷静啊，哪怕是至亲的弟子，也没有告知自己的来历，以及灰帝的情报。因为知道的人，必死。”
　　“这是不愿意拖累神洲啊，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迟早会被灰帝杀死的觉悟。”
　　“如若不然，当他又落到灰帝手中时，灰帝肯定会顺手抹掉神洲的。”
　　众人都点头，要知道，灰帝为了隐藏自己的本命特性，把所有知情者都完杀了。
　　就连其他帝皇群体，也只知道‘绝不迟到’的一个大概。
　　玄尊但凡在神洲多做了些事，多说了些东西，那当他被抓时，神洲都会被牵连灭族。
　　所以他没有选择以神洲为根基，而是远走高飞，踏入时空乱流，随机出现在遥远的星空，孤身一人，白手打拼，意图掀翻灰帝。
　　“负面的玄尊成了征服者，那正面的呢？”众人追问道。
　　兰天说道：“两千多年前，灰帝把信息屏蔽者抓回来时，担心练成分身，也无法得到其特性，再加上信息屏蔽者连绝对忠诚都能躲掉，于是灰帝直接亲自炼化了信息屏蔽者。”
　　“现在灰帝的本体，就是他。”
　　众人浑身一震，灰帝的本体，竟然是个神洲人的样子。
　　在此之前，谁能想得到啊。
　　“兰天，你还没说，灰帝是怎么确定，零点是删除了信息的。”罗阎拉回正题。
　　兰天平静道：“很简单啊，信息屏蔽，附带对自身信息的一点感知。”
　　“但是不负责自动识别，只能通过微末的感觉对照，来分辨哪个是相貌的信息，哪个是境界的信息……诸如此类的，非常难用。”
　　“可是，反过来，如果识别了某种信息，然后将除了这个信息，以外的所有信息都屏蔽，这种操作就简单很多了。”
　　罗阎恍然：“我知道了，之前帝皇征服者就是这样，他屏蔽了自己所有信息，规避了炎奴的基因吞噬。”
　　“但是，当时我们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存在感，一种他明明在那，却又什么信息都没有的感觉。”
　　兰天淡淡道：“没错，因为不可以真正彻底屏蔽自己的一切信息，总要留一点。”
　　“不然，所有信息都消失，这个人等于就不存在了。”
　　“他将彻底与整个现实脱离，再也无法变回来。”
　　“照你们的说法，征服者当时应该是屏蔽了除‘存在感’以外的所有信息，这样他至少还存在，而不是彻底的化为虚无。”
　　“同样的操作，灰帝得到信息屏蔽后，只要将自己大部分信息屏蔽，而故意留下一些不重要的信息，让零点销毁，就可以验证了。”
　　“他具备一点信息感知，所以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一部分信息彻底删除了，再也无法恢复。”
　　“如此，就验证了零点的可怕，比所有的完杀都恐怖。”
　　罗阎注意到个细节，惊问道：“也就是说，信息屏蔽，其实是克制信息删除的？”
　　“把信息屏蔽后，零点就删不到了？”
　　兰天认同道：“理论上是这样的，所以灰帝才有自信解决‘吞噬邪神’。”
　　“用绝不迟到追击，用零点绝对删除，用信息屏蔽保护。”
　　“唯一欠缺的，就是灰帝没法长期在所谓的时间源头待着，那至少是九维才能做到的事，且他也没有九维视野。”
　　“而慢慢提升，时间可能来不及，所以灰帝需要炼化天道，直接成就十维太一。”
　　众人都肃然，灰帝确实猛啊。
　　绝不迟到、信息屏蔽、零点删除，还有那时间线钓竿，一大堆强大特性。
　　若是基础能力再达到十维太一之境，区区吞噬邪神，应该真的不在话下。
　　魇梦镜幽幽道：“还不止呢，屏蔽与删除两大特性结合，妙用无穷啊。”
　　兰天看向他，点头道：“没错，灰帝可以用它，删除自己很多无用信息，乃至弱点般的信息。”
　　“比如删除存在感，这样他就成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无视一切搜索扫描能力，哪怕他站在你面前，你都不会注意他。哪怕他跟你说话，触碰，产生直接性的互动，也只能感受到他给你感受到的部分，可以说，看到的部分不会是他的本体所在。”
　　众人倒吸一口真空，灰帝有信息删除，又有信息屏蔽，再加上一点对自己的信息感知，或者叫信息内视。
　　相互结合，等于间接拥有了删改信息之能。
　　可以不断删减自身信息来生成各种绝对特性。
　　“那他岂不是还能删除自己的弱点？甚至是使用奇物的代价？”罗阎激动道。
　　兰天肃然道：“没错，灰帝使用奇物，几乎没有代价。”
　　“除非是类似白布死神这种夺取型代价，或者类似完美炼化这种，直接要命的代价。”
　　“不然一些感染性代价，都可以无视。比如出现心灵扭曲什么的，他都可以从信息层面，直接删掉……”
　　众人头皮发麻，屏蔽信息，起码信息还存在，还可能有某种绝对识破，绝对锁定来对抗。但删除了相关信息，压根没有，等于无视了相关互动，还怎么搞？
　　罗阎瞪大眼睛呢喃道：“天鬼……”
　　“什么天鬼？”兰天不解。
　　罗阎郑重道：“这是我们所设想的，玩弄特性最强的境界，能直接看穿信息、篡改信息、创造特性。”
　　“灰帝还差点，他只是间接删改，而且仅限于自己。”
　　“但这也算是最接近天鬼的存在了，可称‘半步天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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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踏破多元宇宙
　　来到四维时空的人们，一边掂量着灰帝的实力，一边塑造着四维之躯。
　　虽说灰帝半步天鬼，有信息屏蔽、信息删除、绝不迟到、时间线钓竿等一系列强悍特性。
　　但大家还是觉得，炎奴可以不必怕他。
　　“一开始，我还担心那零点的删除，原来信息屏蔽就可以对抗。”
　　“灰帝利用这一手，间接让自己能篡改自身信息。”
　　“听起来好可怕，可实际上，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逆光淡笑着，对炎奴有着绝对信心。
　　他的话让众人点头，没错，炎奴的不死性，深入人心。
　　信息删除，天克所有特性，是很可怕不错，但是信息屏蔽却能对抗，保下一部分。
　　这样一来，如果有此能力，无论是灰帝还是那历史吞噬者，炎奴就都能对付。
　　如果吞噬者的能力，不是删除，而只是吞噬信息，或者不是立刻删除，那么祂吞了炎帝就是找死，绝对适应依旧有用武之地。
　　倘若是删除，只要炎帝有信息屏蔽，保住自己一部分信息，就也不会死，甚至可能衍生出信息层面的修复再生能力。
　　“关键就是，得让炎奴，也学会信息屏蔽。”沈乐陵兴奋地挥手。
　　魇梦镜叹息：“没那么容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太晚了。”
　　“信息屏蔽者一分为二，一半是灰帝的本体，一半则是征服者。”
　　“但征服者已经死了，且不是死在我们手中，而是为灰帝的炼化代价所牺牲，都不知道死在那里，我们都没法复活他。”
　　罗阎眼珠子一转：“非也非也，现在意识到还不晚。”
　　“征服者献祭，要的是与灰帝同样的意识，死的是小灰人，跟玄尊有什么关系？”
　　“如今那征服者死掉，身体肯定遗留了下来，而且还是纯粹的玄尊体。”
　　“说不定玄尊都醒来，此刻正在四维时空的某处，躲藏了起来。”
　　“大家说是不是！”
　　逆光率先反应：“对呀对呀，就像兰天一样，只是躲了起来。”
　　“不过即便用信息屏蔽躲藏，也会留下一点存在感，我们细细寻找，肯定能找到。”
　　大家也都反应过来，纷纷七嘴八舌，附和罗阎。
　　“呃？”魇梦镜扫视众人，叹了口气：“不是……你们这样是骗不过我的啊。”
　　“这样重要的特性，灰帝是不可能留给我们的。”
　　“哪怕真的只是死掉小灰人意识，而剩下尸体，也一定是被带走了，说不定灰帝都兼容了两份信息屏蔽者之躯，将正面与负面二合一，彻底补完。”
　　众人见忽悠不过魇梦镜，也是无奈。
　　兰天困惑道：“你们在说什么？”
　　魇梦镜解释道：“没什么，他们想骗我而已，我具备‘信则有’的扭曲现实特性。”
　　“只要真的相信玄尊之体还在，而且如他们所说，隐藏在这片四维时空，那至少对我而言，是真能找到他的。”
　　兰天一愣，还有这么好的特性？
　　魇梦镜敞开心扉道：“不过想骗过我并不容易，你们可以先修改我的记忆，然后不要再谈这件事。”
　　“越是谈论，我越是能识破，直接不去想，是最好的。”
　　“只要不细想，让虚假的记忆在脑海中默默存在着，我就会默默相信这是事实，继而逐渐将其具现。”
　　兰天说道：“这个好办，我来帮你篡改，保证天衣无缝。”
　　幼敌斯解释道：“这种事让兰天来吧，他有咒令能力，可以篡改之后，设下当你试图研究某个事时，直接禁止继续深究下去。”
　　“数学就是要深究到底，不断推导的，不能穷究答案，还研究个屁。”
　　“当初统御者，就是利用这个能力，让我们所有飞升体都不敢背叛泽塔，否则就无法研究数学问题。”
　　众人眼睛一亮，卧槽，对呀！
　　兰天就是统御者呀，那个咒令特性虽然被炎奴破了个干净，但是真的妙用无穷。
　　他能让飞升体不能研究数学问题，无法深究那些奥妙，曾把所有飞升体拿捏的死死的。
　　那让魇梦镜，不能深究自己脑中某些记忆的真假，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种能力曾被统御者拿来奴役众强者，可特性本身无所谓正邪，用之正则正，跟魇梦镜简直绝配啊。
　　“兰天，你帮忙把这几段记忆也都处理一下。”罗阎凑上去暗中述说。
　　兰天听了一会儿后，很是震惊：“这都能具现？这不就是信息创造？”
　　“理论上是可以的，试试呗。”罗阎说道。
　　说着，他看向魇梦镜：“你将改变这个世界。”
　　魇梦镜淡笑道：“没关系，来吧。”
　　兰天当即对他记忆篡改起来，同时打入不少咒令。
　　大家也很默契地闭嘴，谈论起其他的事情。
　　趁这世间，在场的三维强者，已经逐渐构建好了四维之体。
　　彻底超维之后，顿时多了许多奇异的能力。
　　“这就是四维啊？好美……”
　　“原来还有这两个方向，我之前怎得看不到？”
　　“宇宙原来长成这个形状，完全是过去所无法想象的……”
　　他们欣赏着一切，四维光怪陆离，其实没什么东西。
　　但是单单多出两个正方向，变得更立体，就足以造成极其震撼的视觉冲击。
　　更别说，他们感觉自己可以肆意地创造、毁灭、玩弄三维世界。
　　罗阎一挥手，就在真空中，用一团四维气体，制造了一片三维时空。
　　空空如也，啥也没有，就是一片纯粹的时空。
　　整个感觉，就像是在四维物质上，画了一幅三维画像而已。
　　仅仅消耗了一些四维能量，非常轻松。
　　“这就创造了一个三维宇宙？也太简单了。”
　　古兰巴托淡淡道：“你只是开辟一个空洞的世界，当然简单。”
　　“你还可以创造生命，乃至物理上的万事万物，不过这可是个精细活儿。”
　　说着，只见他单掌揉搓一团四维混沌气体，也塑造了一个三维宇宙。
　　星雾流转，一个个物质从时空中滋生，结合成浩瀚的星海。
　　而在其中一处绮丽的星系里，无形的大手，鬼斧神工地创造了一支种族，乃是强悍的能量生命体。
　　看样式，好像跟古兰巴托有点关系，似乎是他的母族。
　　“可惜原宇宙已经毁掉了，不然可以将其中所有的时空数据，整个复制过来。”
　　“如此，就能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宇宙。”
　　盖宇在一旁说道：“不是一样的也没关系，反正原来宇宙的生灵都活下来了。”
　　“把原来的星空复刻一遍就行，我有数据。”
　　古兰巴托淡淡道：“数据我也有啊，我只是那么一说而已。”
　　“事实上也不可能完全一样，至少奇物的存在，是无法通过这种物理资讯创造的。”
　　说话间，他已经玩弄三维，创造了一个跟大战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三维宇宙。
　　星辰大海，乃至一个个文明的建筑、造物，全都有。
　　就是没有人，到处空荡荡。
　　仿佛是原先的世界所有生灵都消失状态下的，一个盆景。
　　沈乐陵等人看他鬼斧神工的操作，十分震惊。
　　她能感觉到自己也可以做到，可就是太难了，这要同时对多少时空资讯进行改变？慢慢做还差不多，一口气就生成，简直离谱。
　　同为飞升之脑，亦有差距。
　　“轰！”
　　就在他们熟悉自己的四维之躯时，突然不知从哪里，袭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罗阎开辟的三维宇宙，当场破灭了！
　　“发生什么事！”
　　众人震惊，破灭得太快，摧枯拉朽。
　　那可是一整个三维大宇宙啊，是完整的多元宇宙集合，而不是过去所开辟的那种独立小时空。
　　甚至于，原来的三维主宇宙，都没它完整！
　　毕竟原来的主宇宙，经历了维度破灭，除了3.14频率外，其他部分都是破破烂烂的。
　　而就这样一个多元三维大宇宙，直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摧毁，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这必然是一尊四维生物所为。
　　“嘭！”
　　“我的也被毁啦！”逆光突然喊道。
　　他手中的混沌球体，一阵波动，某个三维面，剧烈扭曲。
　　因为有了防备，他提前灌注了很多四维能量，保护自己造的宇宙。
　　倒不是有什么值得保护的东西，那个宇宙是空荡荡的。
　　他只是单纯希望自己的宇宙毁灭得慢一点，好让他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打过来。
　　“那是什么？”
　　“脚……脚丫子！”
　　逆光震惊，他们终于看清楚神秘力量的形状。
　　一个大脚丫子！
　　无比巨大，笼罩了整个可观测宇宙。
　　当然，并没有实体，仿佛存在于宇宙的外面，大片的时空凹陷下去。
　　恐怖的力量扭曲万象，直接将浩瀚的星辰大海，踩出一个大脚印！
　　这是极度惊悚、凄厉、恢弘、震撼的景象。
　　亿万星辰发生了剧烈反应，无数恒星被压成了白矮星、中子星，甚至是黑洞。
　　无数黑洞瞬间形成，构成了一片巨大的脚底形状的黑暗空洞区，与周围万紫千红的星云产生鲜明对比，好似超大深渊。
　　剧烈的、可怕的，超高能级的宇宙事件，不断演绎，在一瞬间集中爆发。
　　从四维视角，整个俯瞰下去，不光一个象限发生这种事，而是每一重天都如此。
　　至高天到最低象限，也构成了一个大脚丫的深渊构造。
　　这是个四维生物的脚，一瞬间，同时踩踏到10的24次方个多元三维宇宙，将其压塌。
　　“不行，我扛不住了！”
　　逆光倾尽了全力，还是挡不住这一踏！
　　轰然间，他手中的四维混沌球都炸开，一面直接变黑，不再显示任何三维景象。
　　他创造的多元三维宇宙，毁灭了，被一脚直接踩爆！
　　力量甚至顺着他保护的能量，波及到四维来，作用于这个混沌球体，使其盘旋的气流化作冲击波朝四方吹泄。
　　直接把四维存在的逆光，都掀了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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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意境普照虚无
　　“是炎奴！”
　　“这是神洲人类的脚！”
　　沈乐陵立刻反应过来，一眼就认出了是炎奴。
　　大天狗虽然也觉得是炎帝，但是问道：“你怎么确定的？要知道灰帝也是人类之躯。”
　　沈乐陵确信道：“我就是知道，这只脚我再熟悉不过了。”
　　古兰巴托也说道：“没错，确实是炎帝。”
　　众多飞升体也都点头，他们之前都测量过炎奴的各种物理参数，记忆犹新。
　　毕竟这是他们的习惯，所有接触过的生灵，都要想尽办法搞到对方所有的物理数据。
　　在场反而是大天狗，不太熟悉炎奴原始身躯的参数，毕竟他亲近更多的是薄命族状态下的炎奴，后来变成人类本体，他就没有多少机会接触了。
　　颛顼猛然喊道：“炎帝在宇宙之外，踏碎了多元三维。”
　　“又来我这了！”
　　他手中的四维混沌球体，也猛烈扭曲起来。
　　三维层面浮现出一个大脚丫子，恢弘、震撼。
　　“我这边也有！”轩辕黄帝也说道。
　　“快帮忙！”众人顿时分成两拨，绽放四维能量，帮忙稳定各自的宇宙。
　　这回有大家的帮忙，稍微让宇宙多存活了片刻。
　　让他们总算观测到更多的资讯，只见他们加固的宇宙貌似更受力，巨大脚印一个反弹，似乎要跃起。
　　“撑不住哇！”
　　“嘣！”
　　轩辕黄帝与颛顼的宇宙，先后炸裂，他们一大群四维强者合力，都扛不住那两只脚最后爆发的力量。
　　太超模了，就好像用两个泡泡，去承载一尊巨兽。
　　两大多元宇宙湮灭，混沌球体炸开，气流冲泄八方，将所有人都掀了个跟头！
　　“炎奴在虚无中奔走！”
　　“我们开辟的三维宇宙，可以为他借力！”
　　古兰巴托嘶吼，众人也都明白。
　　罗阎吼道：“快！快创建更多三维宇宙。”
　　“炎奴虽然强制传送到了创世地块，但是他没有虚空鱼那种肆意域外漫游的能力。”
　　“之前我们什么动静都查不到，是因为主宇宙被金乌毁掉了，而脑洞宇宙是寄托于炎奴自己身上的，所以他在那绝对的虚无中，相当于被放逐，无法行动。”
　　“直到我们开创出新的多元三维宇宙，才让他得以踩踏奔走。”
　　众人震惊，炎奴奔走于宇宙之外，这太恐怖了。
　　那是没有时空的领域啊，理论上不可能有东西存在于此，数学上都无法表达。
　　非要构建一个数学模型，那么唯一能算出的解，就必须将那里存在的一切东西，都视为宇宙诞生之初的奇点。
　　此为物理上的唯一通解，这对应到现实，就是炎奴必然会化为一个奇点爆炸。
　　也就是说，炎奴会再次化作一个脑洞宇宙，意识进入自己的宇宙，而不存在‘外面’的说法。
　　可是，炎奴却强行存在于外界了。
　　而且还是以神洲人类的姿态，甚至能踩踏宇宙奔走，这是何等强横的肉身？
　　首先融合凤凰梭后，抗性大圆满的炎奴，已经无敌了。除了信息删除这种层面的打击外，什么现象都不可能伤害他。
　　当然，被视为奇点绽放，哪怕没有伤害，也会被转化。
　　不过炎奴有绝对基因，只要他不愿意，可以绝对维持在自己基因所表达的形象上。
　　至此，铸就了他以无双人类之躯，横行宇宙之外的壮举。
　　“唰唰唰！”
　　众人立刻齐心合力，在四维时空，缔造一个个混沌球体。
　　每一面，都映照出一片璀璨浩大的多元三维宇宙，而每一个多元三维，又有10的24次方个单体光锥宇宙。
　　“咚咚咚！”
　　不断有脚印出现，踏破万象，多元宇宙一片片地破灭。
　　通过这么多浩瀚宇宙的生灭，他们终于窥得冰山一脚，看清炎奴的行动轨迹。
　　这就好像面对一个无法观测的对象，为了能看见他的足迹，只能在地上撒面粉。
　　只不过现在，有资格当面粉的，只有无数完整的多元三维宇宙。
　　“他不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好像在追人！”
　　“脚印的角度多种多样，八个方向的都有。”
　　众人将各个宇宙被踩爆的脚印信息，拼凑起来，构建了一个四维超立体模型。
　　总算，能管中窥豹，通过宇宙爆炸的受力角度，来大概模拟出炎奴现在的状况。
　　这是个非常复杂的工作，主要是古兰巴托、兰天、幼敌斯与盖宇，四大顶尖飞升体来计算推演。
　　众人观测模型，可以看出，炎奴正在一个拥有上下、左右、前后，以及‘甲乙’这八个正方向的世界里……上蹿下跳，奔走如飞，各种锐角转向，乃至倒悬冲锋。
　　仿佛一段由多元宇宙崩塌为舞台的……灭世舞蹈。
　　也得亏他们也都达到了四维层面，否则他们连炎奴现在的脚印，都看不懂！
　　“炎帝在追杀某人？灰帝，还是虚空？”
　　“惊世骇俗，纵横四条坐标轴，脚踏多元宇宙，大战于创世地块。”
　　“可恶啊，我都四维了，竟然都无法见证这场惊世之战！”
　　几个飞升体人麻了，越算越惊悚。
　　而众人周围的混沌球体，噼里啪啦，不断爆气，将他们冲击得七零八落。
　　“炎帝现在是什么视角？”
　　“他非得踩踏三维宇宙吗？不能在我们这个四维时空表面借力？”
　　“而且他现在位于宇宙之外的领域，难道不能见证整个十维太一宇宙的风光？”
　　众人惊问，虽然达到四维，打他们很多人其实并不懂十维大宇宙。
　　古兰巴托飞速解释：“创世地块，其实根本不存在移动这种说法！”
　　“所谓的距离，是指两个物体之间的空间。”
　　“但是由于外界没有时空，所以他与我们现在这个四维世界，根本就没有间隔的空间，非要说的话，可以视为‘无穷大’的遥远。”
　　“因此，炎帝就算能强行感知到四维时空的存在，也碰不到。”
　　“只能利用维度优势，接触到低一维的三维宇宙。”
　　众人顿时恍然，心说原来如此。
　　理论上，四维生物，只能在四维时空行动，但是炎奴强行出去了。
　　那么外界的人，永远与主世界，相隔无限距离。
　　他就算看到主宇宙四维的样子，也只能碰到上面的三维泡沫。
　　古兰巴托继续说道：“所谓宇宙，就是一切时空的集合。”
　　“三维生物，只能在三维时空行动，但是我们发现还有其他三维宇宙，也就是其他象限。”
　　“既然有复数的三维，意味着存在第四个维度。”
　　“所以炎帝在外面，应该看到的主宇宙是四维状态的，并且能玩弄多元三维宇宙。”
　　“注意，我们所在的四维时空，是灰帝创造的。而任何一个四维生物，自己身体一旦独立出去，都可以算是一个四维时空。”
　　“如果他出去了，到达创世地块，那么主宇宙加上他自己，就是复数的四维时空，可称多元四维集合，这就意味着还存在第五个维度。”
　　“以此类推，如果炎帝是五维生物，他在外面，感受到的就是多元五维宇宙集合，意味着还有六维。”
　　安欺生如痴如醉，追问：“那十维呢？太一之境，得见怎样的光景？”
　　古兰巴托说道：“我无法想象主宇宙五到九维的样子，但十维反而可以计算出来。”
　　“因为十维封顶了，根据物理上的推测，我们的宇宙不存在多元十维的说法，意味着没有第十一维时空。”
　　“也就是说，十维就是全部，就是整个大宇宙本身。”
　　“倘若强行意识到达创世地块回望，就会发现，主宇宙反而无比的简洁，只是一个‘点’。”
　　“至繁即为至简。十维视角下的宇宙，就是零维的样子，一个点，包罗了一切。”
　　沈乐陵摆手道：“我不想知道十维什么样，我只想知道炎奴现在怎么样。”
　　“怎么办？我们有可能出去吗？”
　　“现在这片四维时空，是灰帝的，我们置身于此，感觉像是人质一样。”
　　大家思索着，沈乐陵又说道：“实在不行，我就强行传送。”
　　“找死啊？那是宇宙之外，时间空间都没有了。”幼敌斯面色古怪道。
　　古兰巴托肃然道：“你之前三维强行传送四维，大不了跌落回去。”
　　“但强行传送到创世地块，哪怕你借助抗性不死，身体也会直接绽放成一个新宇宙，而你的意识成为宇宙的意识。”
　　“不过你没有炎帝的无敌意识，所以你的思想会随之化为混沌碎片，混乱无序，如同宇宙潜意识，根本没有人格可言，需要漫长的时间，才可能随机又重组为一个新人格，那是个超级人格，由你所化，但却不是你。”
　　“由于你没死，而是变成了别人，所以想救你都复活不了。”
　　沈乐陵皱眉：“需要无敌的心灵坚壁吗？那不就是……妙寒？”
　　众人一愣，对啊，妙寒可以。
　　自从第一次妙寒被炼化后又分离，就跟炎奴一样，有了人格不改的心灵坚壁。
　　她是除炎奴以外，第二个可以化为脑洞宇宙意识，还能保持正常清醒人格的人。
　　“不过这也没用，她就算炸成宇宙都不死，也只能内视宇宙内，而无法像炎奴一样，在创世地块纵横。”沈乐陵说道。
　　罗阎说道：“不，你们忘了，她还是绝对之人，她不可能变成除人类以外的样子。”
　　“也就是说，她是绝对的人格，加绝对的人体。”
　　“再结合虫甲共享的抗性，她可以在创世地块不死，并强行维持人体，相当于跟炎奴状态一样。”
　　众人一惊，心说可不就是这样！
　　创世地块相当于把一切事物视为奇点，唯一能抗拒这个效果的，必须是强行维持人体，锁定自身形态的特性。
　　妙寒是现在唯一可能跟炎奴并肩作战的存在。
　　“快，快请人皇超维！”
　　众人当即通知妙寒，她必须先达到四维生物。否则在创世地块，只会看到主宇宙三维的样子，并且只能接触上面一个个二维的时空。
　　沈乐陵怅然，她这样拼命地追赶，还是不能跟上炎奴与其并肩作战吗？
　　“嘭！”
　　就在众人忙碌之际，大脚丫子，突然又出现在了古兰巴托的宇宙。
　　他有两个宇宙，其中一个有生灵！是他创造出的能量种族。
　　“不好，兰巴托！我的母族！”古兰巴托急了，其他的宇宙毁灭就毁灭，无所谓的。
　　但他可不想自己刚创造的母族，就这么被摧毁。
　　可是，炎奴的力量太大，他如何挡得住？
　　只见那个名为兰巴托的种族，惊悚地看着整个宇宙扭曲压弯的变化。
　　超出宇宙质量总和不知道多少倍的引力源和作用力，形成一个脚丫，碾压亿万时空。
　　他们，都要吓疯了，被宇宙的畸变惊得理智狂降。
　　对他们来说，这是惊世骇俗的灭世大劫，宇宙要挤压爆炸的毁灭景观！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熟悉的意境笼罩。
　　宇宙终于不堪重负，化为乌有，古兰巴托拼尽全力，还是保不住。
　　不过，他的母族，却是先一步真灵遁入了意境中。
　　那意境从宇宙外而来，凭空出现，如超越宇宙的昊日，普照无量。
　　一瞬间就能作用整个多元三维宇宙，不会漏掉一点。
　　“炎奴发现了这个宇宙有生灵，他将你的母族收走了。”逆光惊喜喊道。
　　众人顿时看向罗阎，罗阎说道：“不在地府，这是炎奴在宇宙之外，单独绽放的意境。”
　　“现在你的母族，应该在炎奴心里。”
　　“哦？”众人一想。
　　降到三维宇宙，然后被轰杀，真灵遁入炎奴的意境，这不正是个，可以跟炎奴汇合的方式吗？
　　沈乐陵大喜：“对呀，我死在炎奴手上不就可以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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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打破唯物主义限制器
　　创世地块，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领域。
　　它甚至不能用‘地区’来描述，而应该是一种‘认知域’。
　　在这里，物理是不奏效的，因为压根没有物质，有且只有奇点。
　　物理学对这里完全无能为力，即便是数学也无法真正诠释这个领域。
　　传说中‘宇宙的外面的是什么’、‘时间诞生之前的世界什么样’等所有终极问题的答案。
　　没有时空，没有规律。
　　但是却不代表，当一个人强行存在于此时，他会时间静止与身体停摆。
　　那其实是个想当然的谬误。
　　如果时间静止，说明还是有时间的存在，如果身体停摆，说明还是有力学等规律存在。
　　这里，其实是两者概念，真正消失了的领域。
　　时空都没了，何谈时间静止？
　　真实的情况是，炎奴强行存在于此，身体的运作不再需要任何外在事物的支撑。
　　他运动了就是运动了，不可以再结合外在的时间概念，来描述。
　　当炎奴抵抗了此地‘将一切视为奇点’的性质后，他仿佛，穿透了某种界限，摆脱了某种约束。
　　自带的一切，还是可以运转的，但不在因为‘大自然’而支撑运转。
　　他就是源头，他就是规矩，他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这是非常奇妙的情况，在过去任何时候，人总是要依靠于自然、现实、环境等设定而存在。
　　但在创世地块这种‘形而上’的领域，所有‘形而下’的约束都是苍白的。
　　这里是唯物主义的终末之地，唯心主义的天堂。
　　他只为自己而存在。
　　因为他在这里，所以他在这里。
　　因为他会动，所以他能动。
　　因为他在思考，所以他没有时间静止。
　　念动间自成因果，自有永有，自在永在。
　　不过，也失了变化。
　　他来到这里是什么样的身体，就自有什么样的规则。
　　来到这里不是五维，就永远不会升为五维，压根不存在超维的概念。这里永远创造不出他所没有的概念。
　　“好奇妙啊。”
　　炎奴感觉自己，无比的自由。
　　可是，又极致的不自由。
　　因为，他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东西可以碰。
　　蓦然回首，他能看，或者说感觉到大宇宙的存在。
　　很恢弘，但他只能感应到其四维及其以下的样子，更多的部分能感觉存在，但看不见。
　　而四维多元宇宙，最中央的就是一个盘坐的人形。
　　亿万四维物质所构成的线条，流淌着，勾勒出小灰人的模样。
　　“是灰帝的模样，但只是个时空躯壳。”
　　“他本体跑哪去了？”
　　炎奴想起来，四维原本的宇宙毁灭了，是灰帝超维之后，重新开辟了一方时空。
　　成了‘四维第一宇宙’，也就是眼前这个。
　　“还有其他宇宙，是虚空啊。”
　　除此之外，炎奴又发现了其他的四维宇宙，都是虚空旋涡的模样。
　　一个又一个，连绵一片，数都数不过来。
　　而且，还在增多。
　　虚空在三维时期创造了很多宇宙，此刻一朝超维，竟然带着它们也都一块超维。
　　“我应该也可以。”
　　炎奴见状，念动间，也将脑洞宇宙拔升，进化出第四维度。
　　霎时间，多元四维宇宙海，多出了一个属于他的独立宇宙。
　　四维宇宙共计万余，他和灰帝一人一个，剩下全是虚空宇宙！
　　无数虚空鱼穿梭各个宇宙，在创世地块游走，极为热闹。
　　而他的脑洞与灰帝的宇宙，则在宇宙海中寂静而不起眼，立着如喽啰。
　　“这还是那个憋屈的虚空文明吗？”
　　炎奴有些震惊，感觉虚空超维之后，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相反，自己虽然在这里可以动，却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之海，原地扑腾。
　　四维宇宙，他只能看，摸不着。
　　创世地块内的所有东西，都是自我寄托的，大家都各有各的规矩。
　　宇宙的规矩，就是只对于‘宇宙内的物体’产生相互作用，‘外面’是碰不到的。
　　与他的相隔连空间都没有，距离视为无限。
　　当然，这也要看‘由谁视为’。
　　如果是低一维的宇宙，那遵循的就是四维炎奴的规矩，炎奴视为能碰，就能碰。
　　所以炎奴现在，只能碰到两类东西，一个是四维生物，一个是三维或更低维度的宇宙时空。
　　然而三维宇宙全没了。
　　他自己的脑洞自己不能借力，虚空侧的全部升成了四维宇宙，就剩灰帝旗下的三维，但也只有一个，还在刚才突然毁灭了。
　　蓦然回首，竟然没有可以触碰的三维宇宙了。
　　至于四维生物，倒是有很多，一堆虚空在那畅游呢。
　　可是炎奴发现，他还是没法，将自己与其他虚空生灵的距离，视为零……
　　显然，对方也是活物，也有思想，祂们也有祂们的唯心认知。
　　而且，竟然比他更猛。
　　不管炎奴多么专注地想要拉近彼此的距离，他还是感觉，所有虚空都在远离他。
　　仿佛所有虚空，也都在专心的……不断唯心扭曲跟他的距离，将他朝着与所有虚空相悖的方向放逐。
　　“合着你们冒出来这么多虚空，跑来创世地块游来游去，都是在放逐我啊？”
　　炎奴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更加专注和集中，认知扭曲距离。
　　然而，这种唯心认定，他竟然拼不赢。
　　顶多是远离得缓慢，却是休想拉近。
　　“很强啊，不过，我直接传送好了。”
　　“嘿！虚空！”
　　念动间，他一个瞬移，来到了一只虚空鱼的头顶。
　　虚空鱼身上缠绕着一名巨大的暗裔生灵，头顶一根勺子梆梆梆。
　　这赫然是被他用勺子，锁定的一只虚空大尊。
　　“虚空虚空，借你们的鱼共生一下，保证还你百倍。”
　　“我懒得和你们打，只想找灰帝，就是封锁维度的那个家伙。”
　　炎奴用各种方式传达自己的意思，同时踩在祂缠绕的那条虚空鱼上，然而对方反应极为剧烈，爆发出强横的螺旋力猛击炎奴。
　　那股力量流转着病态色彩，绮丽诡谲，刺在身上，如同被威力无边的钻头狂钻。
　　上面还附带有物质磨灭、能量消除、生命瓦解等一系列可怕的特性。
　　不过，炎奴视若等闲，皮都没破。
　　抗性大圆满岂是开玩笑的？大手一抓，身上赤电闪烁，就把那股可怕力量，紧紧攥在掌中，顷刻间炼化。
　　“咦？”
　　炎奴感觉那里不对劲，但见虚空大尊跑了，立刻又追上去。
　　当务之急是讨要一尊虚空鱼当坐骑。
　　这玩意儿，他看在眼里很羡慕，知道是肆意遨游创世地块的好坐骑。
　　他要在宇宙海搜寻灰帝，却无处借力，而虚空鱼却能任意遨游，无论如何也得共生一只。
　　“别走！”
　　那虚空大尊，骑着鱼儿想要钻进一个宇宙。
　　炎奴只能传送勺子，再次追上。
　　“你看你看啊，我能共生万物，真还你啊！”
　　他极力想要沟通，同时将刚才收下的螺旋力，不断复制展现而出。
　　可是那虚空大尊，就是不听，对炎奴有一万分的警惕。
　　眼看炎奴顺着勺子，又传送过来，祂竟然干脆跳下了虚空鱼，跟炎奴一样漂浮在无尽的虚无中。
　　“诶诶！”
　　鱼儿自己飞远了，炎奴急忙想抓，却没抓着，顿时恼火。
　　他的勺子是锁定虚空大尊的，如今见对方宁可自己留下来，落在炎奴手中，也不肯给他共生虚空鱼，便知道是故意针对。
　　“为啥啊？你们怕我是吧？”
　　“那这样，我也变成你们好了！”
　　炎奴一掌轰出，劲射了一团血液进入虚空大尊体内。
　　可对方，似乎熟悉这招，堂堂虚空大尊，竟然瞬息间，变成了一只病态色彩，行动迟缓的虚空怪兽。
　　能量都凭空跌落了下去，好像切换成了一只普通野兽，而且还只是三维的。
　　“啊？”
　　炎奴可以夺取对方的生命信息，但这显然没什么意义。
　　更惊人的是，勺子依旧敲打在其身，也就是说，眼前的虚空野兽，其实就是刚才的虚空大尊。
　　就是同一个，只是境界、能力之类的全部变了。
　　“有点东西。”
　　炎奴震惊于这‘云虚空’的独特机制，随后没有吞噬对方，反而全力一脚踩上去。
　　霎时间，炎奴恐怖的身体素质，终于爆发出威能。
　　如同虚无中的一道赤色闪电，追上一条虚空鱼。
　　可是那虚空鱼，太灵活了。
　　即将被抓到时，一个锐角转向躲开。
　　而炎奴没有借力点，只能直勾勾地错过。
　　“呀！”
　　在这里，炎奴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所有虚空还都在集中唯心放逐他。
　　“给我定！”
　　炎奴使出后羿的目光锁定，然而这个特性的目光，是根据光速来的。
　　竟然还没有炎奴自己飞得快！
　　他又祭出数学圣火，却也没个鸟用，因为他根本不能理解那虚空鱼是个啥，其次这里压根就没有环境距离可言。
　　一切是形而上的。
　　眼看那虚空鱼越来越远，炎奴挠头，打算先撤回宇宙内了。
　　可就在这时。
　　远方一群虚空鱼的附近，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三维宇宙。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这都是隶属于灰帝四维宇宙旗下的。
　　“好！”炎奴大喜，念头一动，原地一踩，就正踏了上去。
　　他距离所有四维宇宙，都仿佛无限远，但对于三维宇宙就不是了。
　　炎奴作为四维生物，可以直接作用，将距离视为零。
　　“嘭！”
　　炎奴踩爆了一座多远三维宇宙，顿时一个锐角转向追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断有三维宇宙出现在炎奴脚下，供他横空烈轰。
　　其恐怖的，超模之力，大展威能。
　　唯心扭曲对抗僵持了，无法拉近距离又如何？总归距离不是无限的，即可一力降十会！
　　炎奴死盯着一只虚空鱼，化作赤色闪电，各种折射。
　　无数宇宙好似泡沫般破灭。
　　为防止宇宙中有生灵被殃及，炎奴念动间，展开了意境。
　　果然，很快收到了一支能量种族。
　　炎奴没多管，专心追逐。
　　“嗯？踩空了？”
　　眼看着就要抓到一只虚空鱼，突然，炎奴脚下踩空了。
　　原本应该出现在脚下的三维宇宙，偏差了一点距离。
　　“祂们分出了几只虚空对抗我，拉远了宇宙踏板！”
　　炎奴立刻反应了过来，虽然他能将三维宇宙距离视为零，直接出现在脚下。
　　但其他虚空生物，也可以专门针对，将他与三维宇宙的距离拉远。
　　这样一对抗，就会出现偏差。
　　“是你是吧！”炎奴立刻目光锁定捣乱的虚空之一。
　　虚空暗裔生灵的唯心念头虽然强大，但炎奴也不是吃素的。
　　光是拉扯炎奴就很吃力了，还要分心去扭曲别的距离的话，炎奴就有机会直捣黄龙，将那个分心的虚空，一下子拉近。
　　“飒！”
　　炎奴只是一偏头，念动间就拉近了捣乱的虚空，双目喷火，瞬间将其烧成了灰烬。
　　同时继续脚踏宇宙，追逐其胯下的鱼儿。
　　距离很近了，但是一个遥远的虚空大尊，却再次干扰。
　　明明谁干扰炎奴就能宰谁，祂们还跟不要命一样。
　　“不要命的来挡我！”
　　炎奴浑身烈火，连杀带追，虚空暗裔不断死去。
　　可暗裔也根本不在乎，似乎就是要以生命为代价，阻挠他抓住虚空鱼。
　　“差一点，就差一点！”
　　炎奴皱眉，每次都差一点，但这一点就是鸿沟。
　　虚空暗裔根本不在乎生命，上位者似乎可以强令下位者送死。
　　反正死多少次，强者的数量也不会少，知识、境界、能力也都永远有虚空继承。
　　虚空非要阻挠他，想抓条鱼，都要打成持久战。
　　而持久战，又是虚空最不怕的，能耗到天荒地老。
　　“炎奴！”
　　突然间，炎奴身上紫光一闪，出现一人。
　　炎奴眉头一挑：“雪儿？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妙寒，她直接传送到炎奴身边，但是脸色却极为难看。
　　“你没事吧？”
　　炎奴怕她承受不住这里，立刻停下追逐，抱住妙寒。
　　妙寒脸色惨白地摇头：“我不会有事，只是……好痛苦……”
　　绝对之人，配合虫甲的免疫，让她也能强行存在于此，越过了‘唯物主义的限制域’。
　　可是，极端的痛苦，凡人心智所不可忍受的可怕空寂、虚无、压抑、逼仄感，却是剧烈冲击着她的心智。
　　绝对的人，也有绝对的人类情感和生理。
　　超越宇宙域、超越物理域的感受，非人所能承载。
　　这一点跟炎奴不同，所以虽然她有绝对的心灵坚壁，让她不会崩溃，但这就像是注视者在白布空间一样，能忍，但真的好难忍！
　　“呃啊！”妙寒每一刹那，都感觉要疯掉，但是又疯不掉。每一刹那都能击溃她，但是又无法击溃。
　　“雪儿，这里你受不了，快回去。”炎奴说道。
　　妙寒却死死拽住他：“不，我能忍受。”
　　“真的？”炎奴挠头。
　　妙寒看着视若等闲的炎奴：“没关系的，这不就是你的感受吗？我终于理解了。”
　　她声音颤抖，这一刻她置身于炎奴同样的痛苦中。
　　“我想帮你……呆子，战斗中不要分心，灰帝在何处？”
　　炎奴摊手道：“那家伙我还没找到啊。”
　　“嗯？现在是什么情况？”妙寒没想到炎奴搞了半天，不是在和灰帝作战。
　　炎奴当即将情况一说，同时妙寒也逐渐找到窍门，开始明白如何在这神奇的地方运动。
　　自我认知，自我因果，自我存在。
　　压根没有世界观，支撑自己的唯有自带的世界观，一切随心。
　　“虚空是无情的，心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唯心唯我的认知牢固如基岩。”
　　“难怪你对抗不过。”
　　妙寒立刻看出关键，这种唯心的领域，虚空简直无敌。
　　炎奴能与虚空意志对抗到几乎平手，已经是非常强横了。
　　“我刚才就差一点啊。”炎奴不甘心。
　　妙寒摇头道：“你永远差一点的，虚空根本就是在玩你，故意让你感觉与一只差一点。”
　　“祂们实际上想通过这种方法，分出一批兵力在这‘慢放逐’你，你若是沉浸其中，虚空宇宙内的主力，就能趁机突破到五维去。”
　　炎奴沉吟：“原来如此，可我若是逮到一条鱼，就能徜徉此地，定能揪出灰帝来。”
　　妙寒左顾右盼，光是这样感知，根本感知不到灰帝。
　　灰帝是有信息屏蔽的，没有那么容易找到。
　　于是妙寒想了想，突然说道：“呆子，这里既然没有时空，等于你的身体失去了客观时间约束，只挂钩于‘主观时间’。”
　　“那你的炼化，应该也没有了限制吧？”
　　此话一出，炎奴愣住。
　　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炎奴一拍手，终于意识到之前哪里感觉不对劲。
　　“啊对呀！”
　　“我之前就瞬间炼化了虚空的杀招，我还以为是人家的特性深度低呢！”
　　炎奴大喜，他炼化特性，最大的限制，就是时间。
　　深度越高，炼化掉所需要的时间就越多。
　　但是在创世地块，环境时间消失了……而他却没有静止，因为时间静止也是时间的性质。
　　这里压根没有时间概念，非要给他的运动对应一个标量，只有某种哲学的唯心时间。
　　通俗点说，他可以唯心扭曲自己炼化所需的时间。
　　“把勺子炼化掉，呆子！”妙寒撇嘴道。
　　“哗！”
　　炎奴念动间，头顶燃起大火，直接把勺子灼烧殆尽，融入己身。
　　炼化了，他竟然顷刻间，就炼化了索命勺子。
　　其特性，彻底与炎奴融合，成为他的本命特性之一，乃至随意操控。
　　“哈哈哈！看你往哪跑！”
　　炎奴一手环抱着妙寒，一步踏出，瞬间足下就出现了一座宇宙给他垫脚！
　　嘭！宇宙湮灭，他如同赤色闪电，划破虚无。
　　极速逼近一只虚空鱼，后者灵巧地闪躲，但炎奴却是一笑。
　　他念头一动，直视目标，直接将那条虚空鱼锁定！
　　“给我锁！”
　　炎奴心里有感觉，知道锁上了，虽然理论上妙寒离他更近，就在他怀里。
　　但是，这已经是炎奴的特性，他可以拒绝！
　　他是勺子，但不只是勺子，他比勺子更灵活，他是活着的勺子。
　　“梆！”
　　无视所有阻碍的敲击出现了，炎奴跨越无法计数的唯心距离，瞬间拉近！
　　他的笑脸唰得一下出现，就这么一头撞在虚空鱼的脸上。
　　“嘿嘿嘿！”
　　炎奴闪电般抱住对方，顿时一翻身，揽着妙寒跨坐上去。
　　手中赤电如链，将虚空鱼死死吸裹，骑着它在创世地块遨游起来。
　　……


第618章 同化虚空
　　虚空鱼，名为虚空，实际上乃是个奇物。
　　由暗物质构成，坚不可摧，具备灵智，可畅游宇宙内外。
　　虽然有灵智，也是暗裔成分，但不是虚空生灵，更接近机械性质，大抵是一种量产法宝。
　　若非长得像鱼，其实叫虚空战车也没所谓。
　　“咻咻！”
　　眼见炎奴夺取了一只虚空鱼，所有虚空暗裔顿时躁动起来。
　　他们胯下的鱼儿，纷纷喷射出一道道黑芒，铺天盖地杀来。
　　炎奴护住妙寒，硬挨了几下，倒是没事，然而跨下虚空鱼，竟是当场被抹杀！
　　化为乌有，丁点不剩。
　　而且是一种完杀，无法复活。
　　“没事，我已经共生了。”炎奴挑眉，挥手从脑洞里取出一条来。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我说还你们百倍，就还百倍。”
　　他放出许多虚空鱼，直接扔给对方。
　　炎奴的反应何其快？几乎不会发生他都猝不及防而想阻止却不能阻止的事。
　　虚空们正是不希望炎奴能得到这坐骑，才果断下了杀手。
　　可还是晚了，被他共生。
　　见炎奴轻松又造出一堆虚空鱼，顿时骚动。
　　陡然间，从一座虚空宇宙中，分裂出超立方结构的无形壁垒。
　　无形无色，炎奴也只能模糊感应到。
　　那是大到惊人的虚空巢穴！而在巢穴中，还有一个个挤在一起，难以描述的虚空怪物。
　　动辄长达数万光年，从宏观到微观，这些怪物都呈现着混沌分形几何之美。
　　而一只独特的，巨大的虚空鱼，承载着它，只一刹那，就冲到炎奴面前。
　　倏忽间，那巢穴一个反向包裹，顿时将炎奴与妙寒笼罩，自成一个宇宙。
　　而众多虚空怪物，在外面游走，似乎在不断加固此物。
　　一时间，炎奴像是被关在琉璃球内的囚犯，而巨大虚空鱼载着他朝着远方放逐。
　　妙寒说道：“虚空派出了更多兵力排斥你，要以量取胜，将我们合力推向趋于无限远的距离。”
　　炎奴也看出来了，虽然他一念之间，就能传送回宇宙内。
　　但在创世地块，所有事物的相对距离，都是各自主观认定的。
　　他回去再出来，也不会出现在宇宙边缘。
　　这些虚空，眼看他能任意遨游了，顿时派出源源不断的虚空生灵，主观排斥他，想要他离得远远的。
　　而那个巨大的虚空巢穴，似乎能克制虚空鱼，使其无法游走出‘玻璃球’笼罩的范围。
　　“好好好，非要阻我是吧！”
　　炎奴手中显出长枪，直接戳上玻璃球。
　　第一下，还未击破，可见此物的厉害。
　　但炎奴也没收手，枪头就这么顶在上面，瞬间深度反超！
　　“嘭！”
　　巨大的虚空巢穴，当场爆破，真如普通玻璃般，被长枪戳碎。
　　“滋滋滋！”
　　众多虚空似乎震惊到了，一下子散开。
　　同时虚空巢穴的碎片轰然爆炸，诡异的波动，一下子涤荡开来。
　　这一招，似乎也很可怕，但炎奴浑然无视，直接硬抗了，就是余波毁灭了好几个三维宇宙。
　　“嗯？”
　　猛然间，炎奴感觉意境空间里多了些东西。
　　内视一看，竟然是沈乐陵和紫尘等人。
　　“炎奴！”沈乐陵欣喜，果然来了。
　　然而炎奴却是大怒：“什么？你们都死了？”
　　炎奴彻底怒了，骑乘鱼儿如赤电狂闪，大开杀戒。
　　源源不断地火焰，以他为中心，直接向八方扩散。
　　越来越多，滔滔不绝。
　　不仅威力震撼，还带有勺子特性，轻易就锁住了一个个虚空，瞬间就贴了上去。
　　被炎奴的火焰，如勺子般锁头追杀，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以炎奴为中心，仿佛一个火焰宇宙在膨胀，还带自动追杀的。
　　有了这绝对锁头，不管虚空怎么阻挠、怎么逃窜，都是无用。
　　“撕拉！”
　　一只只虚空当场被焚灭，而斩杀之前，都已经跌落成野兽，以防止炎奴夺取祂们的基因。
　　不过，杀了一阵，虚空却是越来越多。
　　四维宇宙海，绝大部分都是虚空宇宙，源源不断往外冒出怪物。
　　悍不畏死地冲锋，抵挡炎奴这个无限膨胀的火球。
　　“呆子，别跟祂们耗，虚空是杀不完的，想办法吞噬虚空基因。”妙寒说道。
　　炎奴说道：“我也不想，但祂们偏要跟我耗。”
　　“虚空能力诡异，我吞噬不到啊。”
　　妙寒笑着，展开道藏，露出一口大鼎：“呆子，把此物炼化，加入勺子特性，砸准一个，保准能成。”
　　炎奴一愣，定睛一看，是九鼎之一的雍州鼎。
　　此物特性绝对无常，触之不详，号称最坏的结果一定会发生。
　　顿时理解，念动间将其炼化。
　　妙寒急忙躲开，不敢触碰炎奴。
　　炎奴笑道：“雪儿放心，我炼化的同时，就关闭了它的特性，碰我没事的。”
　　说话间，他手上又浮现出雍州鼎，随后冲杀上去，投掷而出。
　　这口鼎，如同勺子一样，直接锁头，砸向一只虚空怪物。
　　那怪物如之前一样，正要临场变成寻常野兽，虚空意志打算收回它的灵智。
　　然而，似乎出了问题！
　　它不仅没有变成暗物质野兽，反而还升级了，散发出强大的虚空星神气势。
　　“咻！”
　　鼎直接落入了它嘴里，被这名虚空星神一口吞下，顿时生命信息全部被抽走。
　　“成了！”妙寒微笑。
　　“最坏的情况一定会发生，虚空越极力避免被你基因吞噬，越避免不了！”
　　“反而演变成了，绝对会被你基因吞噬。”
　　妙寒对于炎奴手中的牌，了如指掌，有些炎奴自己都不在乎了，她却记在心里。
　　之前很多不好用，但现在不同往日，炎奴有了无限制的炼化特性，足可纳无数奇物于一体。
　　如臂使指，还不用怕代价。
　　堪称超级奇物统合体。
　　当然，绝对无常，也不是那么好用。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取决于触碰者。刚才虚空不断地切换能力，面对炎奴的打击，很明显全身心地都在避免被基因吞噬，那对于虚空而言，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个，如此才有奇效。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干什么非要阻我！”
　　炎奴获得了虚空基因，身体气息蜕变。
　　他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文明，怎么想的。
　　霎时间，心神一闪，联通上了一个无边的意志。
　　恍惚间，他好像置身于一个病态色彩的世界。
　　巨大的孤独感笼罩，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而外在的一切万物，都只是冰冷的死寂之物。
　　很难描述，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自己是真实的，独特的。
　　而一切事物就那么动来动去，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就这么旁观着，眼神越发冰冷，遗世而独立。
　　“呆子你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可怕！”
　　炎奴看了看怀里的妙寒，感觉只是在抱着一坨有序的、低熵的物质，在跟自己说话。
　　他失去了同理心，代入感，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不过很快，他的眼眸就恢复了暖色，咧嘴一笑：“哇，雪儿，我刚才不是人了耶！”
　　“……”妙寒摩挲他的脸庞道：“你刚才的眼神，太恐怖了。”
　　炎奴沉吟道：“我刚才，反而觉得你们，都很恐怖。”
　　“一切，除了我以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控。”
　　“你跟我都是人形，然后还在那动，说话……”
　　他在描述一种很平常的事，但却像是在描述一个噩梦。
　　妙寒说道：“说话，有什么可怕的？”
　　炎奴认真道：“别人就是别人，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刚才那一刻，我感觉特别清晰。”
　　“我理解虚空了，从我们的角度看，其实虚空很可怜。”
　　“祂活在一个无边恐怖的世界里，承受着无尽的孤独。”
　　“没有同理心，没有代入感，整个世界，到处是不可控的事物。”
　　“唯有通过技术，或者某些能力，才能平复这些物质，掌控这些物质，让其按照自己的想法动。”
　　“这就是虚空，极力渴望成为太一的原因啊，祂要不断扩大自己的掌控力，要让一切都可控，不会随便的乱动，甚至伤害祂……”
　　“你明白吗？就像，孤身一人，置身于无数洪荒猛兽的世界，祂只有不断地变强，不断地改变世界，才能获得一丝安宁。”
　　妙寒尝试理解，说道：“你是说，你感觉‘任何除了你造成的事件’以外自行发生的事，对你来说，都跟闹鬼一样可怕？”
　　炎奴点头道：“对对对，包括你和我说话……”
　　妙寒皱眉，这样的种族，要怎样包容祂？
　　跟祂说啥都是在恐吓祂……对祂做任何事，都是在吓唬祂。
　　甚至于，不理祂，自顾自地行动，祂旁观到了，都如同在观测一种威胁。
　　所以，虚空不断把星空侧变成暗物质，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不断增强自己的技术、维度，这都是为了让这个祂眼中不可控的世界，变得可控。
　　难怪之前统御者，把虚空引出来阻挠炎奴，却也不敢出兵。
　　在虚空眼里，炎奴强得像个超级大恶鬼，正在吞噬整个世界，祂当然要阻止，但又恐惧。
　　炎奴掀开了第四绝壁，如此功无与二，恩泽众生之事，虚空也没什么表示。
　　因为虚空并不懂感恩，这就相当于一群吃人野兽打架，刚好把拦路的大石头撞开了……祂哪里会感激，只会趁机夺路而去，赶紧超维，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虚空到了四维，稳定境界后，立刻逃到宇宙之外。
　　结果炎奴一个勺子，跟了出来，如同恶鬼索命。
　　还疯狂追击，说什么借一还百？虽然每个字，虚空都懂，但祂就是觉得炎奴在恐吓祂！
　　“这……”妙寒扶额，这种生命体也太奇葩了。
　　炎奴说道：“虚空意志，是个大集体意识，你可以理解为，整个虚空文明，就这一个意识体。”
　　“所有个体意识，都会趋同思考……怎么说呢，就好像我的副人格与主人格之间的关系。”
　　“我现在就相当于一个虚空副人格，随时能融入进去。”
　　妙寒问道：“那你能提醒虚空意识，告诉祂，什么叫做人类的感受吗？”
　　“我试试。”炎奴歪头。
　　过了一会儿，突然他身上气息一阵变化，猛然间散发了虚空大尊的波动。
　　顿时，周围所有虚空怪物都没有再攻击他了，反而团簇在他周围。
　　“你成功了？”妙寒大喜。
　　炎奴说道：“呃……大概是我的占比太小了，祂理解了一点，又不能完全理解。怎么说呢，我现在是祂虚空意志的一部分，但同时又是格格不入的人类意识。”
　　“刚才虚空意志全体都在排斥我，意图扭曲我，把我同化，不过我怎么可能被祂扭曲？”
　　“于是虚空意志只能接纳我，我的人类思想，开始和虚空的思想混同，反过来同化祂了。”
　　“嗯……我现在就好像是祂心里的一个心魔一样。”
　　妙寒说道：“可不就是心魔？虚空意志，是由无数虚空个体的思想组合的，你加入进去后，如同一滴墨水滴进了水中。”
　　“祂们无法把你稀释，就只能被你染色……”
　　“这会让祂们多出了人类的感官、记忆、思想和认知，可你的占比还是太小，人类意识又跟祂格格不入。”
　　“所以这感觉，就像是祂的心里突然多了个‘阴暗面’。惊奇于自己竟然会冒出‘把怪物看成和自己一样生灵’的这种‘反虚空’般的思想。”
　　炎奴一笑：“祂的确开始理解其他生灵了，但还不够，祂感觉自己入魔了。”
　　“把我当做一种疾病，想要‘治愈我’……于是就教我散发了虚空波动，给我传输了一大堆知识、能力、境界……我现在是虚空大尊了。”
　　说着炎奴散发诡异的虚空波动，周围的虚空怪物也都纷纷响应。
　　不过，那些虚空怪物，似乎有了别样的感官。
　　原本病态混沌的身躯，虽然还是虚空物质，但逐渐开始长成人形，变得人模狗样起来……
　　似乎没手没脚，没鼻没眼，就浑身难受。
　　炎奴笑了：“祂现在舒服多了。”
　　妙寒无语，虚空想治愈自己，结果反而开始变成人样？
　　这是往哪边治？
　　炎奴继续说道：“总之，我现在能指挥亿万虚空，与它们的想法趋同。”
　　“这是双向演变的，当然，我变不了，所以你看起来，就只有它们向我趋同……”
　　“嗯，我的权限大概占了整个虚空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妙寒想了一下，之前虚空也只有三个大尊超维，这大概是虚空全部的底蕴了。
　　其他所有虚空的智慧、力量合起来，也不到一个大尊的零头。
　　所以如今一个大尊之位给了炎奴，可不就是占了三分之一吗？
　　妙寒说道：“我明白了，大尊是虚空最顶尖的个体，所以虚空意志最多，也只能给你一个大尊号。”
　　“而整个虚空，是由三个大尊号，以及若干杂鱼构成。”
　　“想要彻底改变虚空，让虚空意志和我们这些生灵一样，就得有更多的人融入虚空。”
　　炎奴摇头道：“不，如果我们这类思想，占据大头，整个虚空意志都会崩溃掉的。”
　　“那不叫改变祂，那是杀死祂……”
　　自从拥有虚空的生命信息后，炎奴对于虚空的理解，胜于任何人！
　　他能够于整个虚空意志同频共情。
　　“我好不容易教会祂共情，难道就不能对祂共情一些吗？”
　　“只要祂不伤害大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炎奴露出灿烂的微笑，只见其他所有虚空怪物，祂们趋同的人形轮廓，也都咧开嘴笑。
　　当然，那些暗物质生灵，成分太过诡异。
　　病态的色彩下，竟露出人类的笑容，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恐怖！
　　“也好，只要不妨碍我们就行了，毕竟你的太平，要包容所有生灵。”妙寒点头。
　　炎奴笑道：“不光不妨碍我们，我还能让它们帮我找灰帝！”
　　说着，他一念之间，就调动了大量的虚空生灵从宇宙中飞出。
　　一时创世地块，到处是病态色彩。
　　乌泱泱，到处是虚空生灵，数量极多，难以计量。
　　同时间，他还展开意境，把之前死掉的虚空生灵也都放出来，这其中还有沈乐陵等人。
　　“给我把那个小灰人，找出来！”炎奴号令虚空。
　　见状，沈乐陵的真灵在意境的庇护中摇曳着说道：“炎奴，灰帝不是小灰人，他现在是人类！”
　　炎奴一愣，看向妙寒。
　　沈乐陵脸色顿时一黯。
　　妙寒摇头：“他们派人通知我，说你在这里死战，只有我能帮你，我超维之后立刻就传送来了，倒是没来得及多问。”
　　炎奴大笑：“死战？我连人都没找到呢！这灰帝躲哪去了？”
　　沈乐陵定了定神说道：“罗阎说他半步天鬼，还让自己失去了存在感，能无视一切感应扫描。”
　　“他那个零点奇物，更是绝对删除信息。”
　　“这家伙若是偷偷靠近，偷袭你，你连适应的机会都没有。”
　　说着，她和紫尘等人，七嘴八舌，将从兰天那里获知的情报，全部告诉炎奴。
　　“……总之你现在应该先找到征服者，把玄尊复活。”
　　“你若没有信息屏蔽的手段，难以对抗那零点删除。”
　　炎奴撇嘴：“征服者都死了，还不知道死在哪呢……”
　　沈乐陵说道：“不，他还活着！魇梦镜说的！”
　　炎奴一怔，魇梦镜将其虚构复活了吗？
　　想到这，他双目顿时暴凸！
　　征服者这人，他是见过的，虽然没有相貌，但见过就是见过。
　　绝对监视，可以直接查看。
　　“竟然真的还活着……这是哪？”
　　他的双目，暴凸了无限长的距离，竟然瞬间捅穿了眼前所有的四维宇宙。
　　把众多宇宙，跟串葫芦一样链接。
　　目标距离越远，则绝对监视导致的双目暴凸，就会越长。
　　而炎奴距离所有四维宇宙，都是无限距离的，竟然一瞬间，全部刺穿！
　　这意味着，征服者这人，距离他，也遥远到只有无穷大才能表达。
　　“轰隆隆！”
　　排在一连串的，近千个虚空宇宙，外加灰帝的一号宇宙，当场爆炸。
　　速度无穷快，质量无穷大，还坚不可摧的双眼，足以摧毁一切。
　　所有人被这一幕震惊，同时间，罗阎、逆光、兰天、幼敌斯、古兰巴托他们也全部陨落，魂归意境。
　　“发生了什么？”
　　兰天惊呼，太快了，宇宙就这么被毁灭了。
　　妙寒急忙告知他们情况，罗阎震愕：“这绝对监视的代价，也太恐怖了。”
　　“它竟然是个毁灭宇宙级的奇物……”
　　“呵，绝对特性。”
　　魔道众人皆木然，谁也没想到，绝对监视，这么个不起眼的特性，其代价只不过是双眼暴凸而已，竟然都能毁灭宇宙。
　　对此，炎奴还尚无所觉，似乎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色。
　　他呢喃道：“这是哪个宇宙？泽塔文明怎么还在？”
　　“这难道是……过去吗？”
　　……


第619章 弱小无助的神洲
　　炎奴看到了一个星光璀璨的宇宙，文明繁多，强者林立。
　　征服者，正率领一帮泽塔人，占领一颗比恒星系还大的巨蛋。
　　被侵入的文明，派出了众多中子星构成的战争兵器，但都被征服者翻手消灭。
　　“那是在银河？”
　　“这巨蛋城市，怎么那么像梭帝傲文明？”
　　“实力差距太大了，征服者哪怕跌落到半四维，对于这些文明也是碾压的。”
　　炎奴如旁观者，洞悉着征服者的所作所为。
　　凭借超神级的战力，他简直是在玩弄梭帝傲文明，不可一世。
　　这所谓银河高等文明，在他面前稚嫩的像个孩童，倾尽全力，前仆后继地调动战力，也统统被征服者打碎。
　　其纵横太虚，如同一尊无上神灵。
　　“我这是看到过去了吗？”
　　“不对，这是征服者啊，泽塔征服梭帝傲时，是灰帝亲自出马，还没有征服者这具化身啊。”
　　炎奴惊异，挥了挥手，用移景神通，却是无用。
　　这时耳边才传来众人的震呼。
　　他收回一缕心神，这才发现自己捅了大窟窿。
　　“啊？宇宙海这就灭了一大片？真是泡沫啊？”
　　炎奴急忙将暴凸的双目恢复正常。
　　妙寒上前道：“还好，四维时空里没别人。”
　　“整个宇宙的文明，除了虚空，都在脑洞中。”
　　炎奴咧嘴道：“我将剩下的宇宙，都同化了吧。”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众人进入了一座虚空宇宙。
　　这里完全漆黑，什么光都没有，连电磁相互作用力都全部绝迹，只有暗物质与暗能量。
　　他念动间，脑洞展开，同时将死去的众人统统复活。
　　还别说，虚空宇宙虽然庞大，但脑洞现在更大。
　　只是倏忽间，就将一整个虚空宇宙同化。
　　炎奴一个接一个，很快把所有虚空宇宙，全部同化了。
　　再加上灰帝四维宇宙，已经被毁掉。
　　至此，整个大宇宙的多元四维及以下部分，全部纳入了脑洞版图。
　　“宇宙一统了，所有的时空，所有的文明，都在太平宇宙之中了。”
　　众人被复活，感慨于此。
　　真的走到这一步了，虽然灰帝这根刺，还未拔除。
　　但整个宇宙，也只剩他了。
　　从平定银河以来，到现在短短两个月不到，让他们如坠梦中。
　　不过炎奴却道：“好像不是所有时空吧……我看到了征服者，他在入侵梭帝傲文明。”
　　潮巴脑壳一震：“征服者在入侵梭帝傲？”
　　吓得他赶紧回顾脑洞里的母文明，却发现好好的。
　　所有人安居乐业，遨游宇宙，各行其是，快乐无边。
　　“不是这个，好像是过去的场景。”炎奴急忙将他所见的画面告知。
　　众人听完，沉吟起来。
　　古兰巴托迅速道：“这是其他的时间线，征服者怎么会在那？”
　　魇梦镜也很惊讶：“他竟然不是在刚才的四维时空里吗？”
　　罗阎挑眉：“九神，你这个记忆有问题，我们是以为他死了，所以让你这么想的。”
　　“可他竟然在其他时间线，这与你的虚构不符，说明……征服者本来就没死。”
　　还有个话罗阎没说，那就是如果这个征服者，是他虚构的，那应该只有魇梦镜能看到才对。
　　想要永久具现，需要相信很长时间。
　　而魇梦镜才刚刚虚构，所以眼下炎奴找到的这个，绝对是原版真货。
　　魇梦镜一愣：“哦？我这个记忆是假的吗？”
　　他一下子想通，但是众人却想不通了。
　　“征服者竟然没死，还在其他时间线？”
　　“那种地方，竟然真的是可以去的吗？”
　　兰天沉声道：“时间线钓竿，是只有灰帝一个人执掌的至宝。”
　　“他曾说过，那些时间线都是我们宇宙的另一种可能性。”
　　“至于是否真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各种帝皇意识虽然来自于那里，但记忆是会骗人的。”
　　“灰帝曾说，我们也许是在钓过来的那一瞬间，才真实存在的。”
　　“而所谓其他时间线宇宙，只是钓竿衍化的投影。”
　　逆光冷笑道：“糊弄鬼呢？怎么可能呢？原先统御者的时间线里的邪神，都过来了，足以证明其他时间线是真实存在的。”
　　兰天点头：“没错，灰帝显然是在糊弄，他隐藏了关于时间线的情报。”
　　“可是征服者为何会在另一条时间线？”
　　“灰帝曾说就连他也无法穿越时间线。”
　　就在这时，周围猛然间出现一个怪诞的声音说道：“他怎么可能无法穿越时间线？”
　　“就没有那家伙，去不了的地方。”
　　所有人悚然一惊，说话的人很可怕，让人全身发毛，仿佛对方说话本身，就是在闹鬼一样。
　　“是谁！”
　　“小心敌袭！”
　　路撒等人盯着一个方向，汗毛炸起。
　　只见虚空宇宙中，突然有一个巨大的星神耸立。
　　她身形宏伟，一半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辉，极度神圣，另一半则是充斥暗物质旋涡，病态色彩。
　　这是个虚空，异常强大，竟然还会主动说话，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
　　妙寒反应极快，就要动手。
　　古兰巴托则惊呼道：“都别动手，是耶梦！”
　　众人眉头舒展，原来是传说中加入虚空的耶梦，差点把她给忘了。
　　这家伙，真的变成虚空了，但好像也没完全变，而是半虚空。
　　“古兰巴托？”耶梦见到老熟人，收敛了危险气息。
　　古兰巴托大笑着迎上去，两大古老星神，飞速交流。
　　“不必多言，炎帝之事，我早就看在眼里……”
　　“只不过，之前思想太过虚空，如今炎帝在虚空意志中，加入了星空侧的思想情感，才终于让我找回过去的自己。”
　　耶梦淡淡说着，尽管她说她找回人格，可话语中还是给人一种极其诡谲的气息，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在跟人讲话一样。
　　炎奴一咧嘴：“我就说，之前融入进去，感觉怪怪的，好像虚空意志里本来就有点人性，原来是你。”
　　耶梦平静道：“我那点影响，不及炎帝半分，完全被虚空同化。”
　　“我当初踏出这一步，早就做好彻底化为虚空，只求问道的觉悟，没想到还有找回情感的一天。”
　　众人恍然，这耶梦也忒狠了，为了求道，竟然化为虚空。
　　这是把自己所有的思想、感官，以及在星空侧几十亿年的认知都放弃啊。
　　安欺生佩服道：“求道者，除道之外，一切尽舍。”
　　“不愧是最强星神，贫道佩服。”
　　耶梦都懒得理回他，只是盯着炎帝道：“灰帝是可以踏入其他时间线的，征服者已经被他送回了原本所在的时间线中。”
　　“此事虚空皆看在眼里，绝不会错。”
　　炎奴惊奇道：“征服者被送回自己的时间线，应该是虚空还没有超维时发生的吧？虚空是咋知道的捏？”
　　耶梦冷漠道：“因为虚空也有时间线相关的奇物，可以俯瞰宇宙的所有可能，当然，仅限于看。”
　　“通过这个，虚空可以了解世间很多事情，因为有很多与我们非常相近的时间线。”
　　“当然，不是所有时间线，都是真实宇宙。无数种可能中，大多只是一种虚幻概率。”
　　“而真实时间线宇宙，则无一例外，都有天道。”
　　众人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可能性有无数种，但只有一部分是真的存在的世界，而它们都有天道……莫非是天道让这些时间线存在的吗？
　　天道的覆盖范围，到底有多大？就连所有的时间线都有它……
　　那这么说，他们这个宇宙的那个最大的天道，依旧不是‘全天道’了。
　　耶梦继续说道：“不用问我，我也不懂，但所有现实存在的世界，都有天道，这是肯定的。”
　　“虚空观测到灰帝进入过很多时间线，只可惜后来他发现虚空可以观测，谨慎了很多，现在他偷偷进入，我们都察觉不到了。”
　　罗阎肃然道：“以灰帝的能力，确实可能强行抵达……”
　　“我们这个世界，不能发生的事，其他时间线可能，继而利用绝不迟到，而跨越过去。”
　　古兰巴托惊呼道：“那他既然觉得炎奴危险，为何不早早去其他时间线，进行他的炼化大业？”
　　耶梦说道：“没有那么容易，他虽然会跨越时间线，但不是那条线的人，是会被排斥的。”
　　“这就跟强行去往高维一样，会自动跌落……只不过时间线排斥的没有那么快，能滞留片刻。”
　　“但想安稳炼化，当然还是要在自己的宇宙。”
　　大家一笑，的确，灰帝哪都能去，却不代表哪都站稳。不然他早就十维了，连维度都如此，更何况时间线？
　　炎奴恍然：“原来如此，所以他一去其他时间线，就会被排斥回来？”
　　“这么说，他还在我们这个宇宙咯？”
　　耶梦淡淡道：“我不知道，他若有本事把自己的生命信息，改成其他时间线的户籍。”
　　“那他自然不会被排斥，相当于就变成那个时间线里合该有的人了。”
　　“我知道了。”兰天严肃道：“他现在的身体，是信息屏蔽者。”
　　“这种义骇炼化非常厉害，是完全信息融合的，所以他应该是可以进入‘信息屏蔽者的时间线’而不被排斥。”
　　众人对视一眼，想想没错。
　　灰帝理论上，有两个‘母世界’，双重时间籍贯。
　　难怪灰帝制造帝皇分身，还非得用本土特性强者的身体，作为材料。
　　这其实是让其他时间线的自己，也加入这里的户籍。
　　如今这个时间线下，天道涅槃了，他就算能强行找到涅槃的天道，他也没法炼化了，因为天道不会‘合道’了。
　　但没关系，灰帝还有一次机会！
　　那就是去信息屏蔽者所在的时间线，炼化那里的天道！
　　“好家伙，原来是这样，总算知道他在哪了。”
　　“那还等什么？直接去找他！”
　　炎奴已经迫不及待。
　　耶梦却问他：“你知道信息屏蔽者是哪个时间线？”
　　炎奴挠头，还真不知道。
　　他问道：“虚空不是有俯瞰所有时间线的特性吗？大不了我一个个找过去。”
　　众人都不怀疑，炎奴有跨越时间线的能力。
　　哪怕各种奇物都不行，大不了让魇梦镜编一个……时间虫洞技术，自己先过去，然后再让炎奴用紫云强制传送。
　　不过耶梦说道：“你知道时间线，有多少个吗？”
　　“不知道，多少个啊？”炎奴问道。
　　耶梦一挥手：“你自己看吧。”
　　霎那间，他射出一道黑色丝线，连上每个人的灵魂。
　　在场众人，脑海中仿佛炸裂开来，顿时呈现出数不清的宇宙图景。
　　都光怪陆离，层层叠叠，好似无数种重影叠加，无法计量。
　　其中，有一部分极为特殊，可以感觉到，那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不是某种概率云。
　　虽然重叠，却又彼此平行，互不侵扰。
　　仅仅这一部分现世宇宙，粗略估计，就有三千万个。
　　这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每一个，都像他们这个宇宙一样复杂、浩大。
　　“这三千万条时间线，都是真实存在的。”
　　众人心说，他们也不知道信息屏蔽者的世界有啥特征，这一个个找过去，灰帝恐怕早就炼化完天道了。
　　不过妙寒露出微笑：“一个个找肯定不行，但从征服者入手，就简单了。”
　　“他的信息，同时是小灰人与玄尊啊。”
　　“而玄尊又是神洲古人，与信息屏蔽者负面的结合，也是双重时间线籍。”
　　“所以只要解决征服者，将玄尊复活，我们就可以找到信息屏蔽者原来的时间线了。”
　　众人都点头，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了。
　　总不能三千万条时间线大海捞针，他们连信息屏蔽者的宇宙原来啥样都不清楚，纯靠穷举也太慢了。
　　炎奴俯瞰着征服者的一举一动，嘴角一咧：“交给我吧！”
　　……
　　茫茫宇宙中，正值银河星盟历28万年。
　　银河迎来了一场浩劫，低等奴隶种族泽塔，突然拥有了一个大靠山，率领他们横扫了金乌文明，如今连梭帝傲旋臂都占领了。
　　其一出现，就展现了超越统一力时代的可怕力量，技术高超的看不懂！玄学水平更是惊世骇俗！
　　翻云覆雨，一人之力，就镇压了整个银河。
　　直接把所有顶尖文明的战争兵器，全部瘫痪掉了，成了没牙的老虎！
　　“梭帝傲文明，彻底沦陷了。”
　　“太可怕，他竟然直接给各个文明的玄学体系，植入神通枷锁，将整个文明都奴役。”
　　“他是神，宇宙之神，群外存在的恐怖生灵。”
　　“其战力，超越我们所有文明的总和！”
　　银河各个文明，乱成一锅粥。
　　剧变，这是银河有史以来最大惊变！
　　一个强到离谱的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开始横推银河。
　　更恐怖的是，对方不光常规战力强横，还有很多绝对特性，就连星盟组建了联合奇物部队，都不能奈何，只能稍稍阻碍。
　　“为什么？到底是谁？还没有建立沟通吗？”
　　“没有，他拒绝一切沟通，乃至所有将通讯传递给他的人，都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反噬，哪怕相隔上万光年！他们的大脑都崩溃了，内心只回荡一个名字，叫做致命征服者。”
　　“天啊！难道这就是群外传说中的主宰？”
　　“不，他虽然隐藏了容貌，但身形显露无疑，根据匹配，应该是数据库里的一个原始种族。”
　　“原始种族？”
　　“对，就是这个，一群碳基猴子，已经衍生出不少奇物来，说明早已进入了文明阶段。”
　　“你是说，这个强者，来自这个原始种族？是因为奇物导致他突然这么强大的吗？”
　　“有可能。”
　　“可是，他为何率领着泽塔人？又是原始种族，又是奴隶种族的，这个怪物的来历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也许我们应该去那个原始星球寻求答案。”
　　致命征服者的形象，就是典型的神洲人。
　　星盟具备所有原始文明的资料，很快将注意力汇聚到了神洲身上。
　　银河最顶尖的文明，都派出了强者调查，倏忽间，就来到了神洲。
　　此刻的神洲，正值炎黄之争的末期。
　　轩辕黄帝前不久战胜了末代炎帝，正在接管炎帝部落的子民。
　　这一天，轩辕屹立在常羊山，这个炎帝氏族的祖地。
　　他高举一把宝剑，金光灿灿，威能浩荡。
　　就连神灵都恐惧，恶鬼都哭嚎，剑炁冲霄搅得苍天都黯淡！
　　山上山下，无论是炎帝氏族，还是黄帝氏族的人，都在山呼海啸，称他为天帝。
　　“天帝，就是苍天的化身！人皇，就是众生的旗帜！”
　　“从今日起，众生的意志，就是轩辕的意志。”
　　“轩辕的意志，就是苍天的意志！”
　　天帝人皇体系，在这一刻诞生。
　　终于有一个人，他约束了苍天。
　　然而，这个人却凝望着山下，他在等另一个人。
　　末代炎帝的继承人，一个无畏的少年，他拒不投降。
　　他不顾所有族人的劝阻，孤身一人，挥舞着干戚，浑身浴血，勇武无双，杀上常羊山顶。
　　“就算是天，我也照斩不误！”
　　无数人想要阻拦，但轩辕黄帝却已然出手。
　　巨大的剑光斩下，电光火石，闪耀璀璨，恍若天罚。
　　无人敢靠近，都被气息震开。
　　唯有那少年，以胸膛迎上，身体顿时如破布般掀飞，从山腰上滚下。
　　所有人，都当他是死定了。
　　这般大的剑炁，何其可怕？开山断川，天之怒，谁能挡？
　　然而，这么可怕的剑炁下，那个少年都没有死。
　　他站了起来，依旧勇猛，朝着山巅的天帝冲锋。
　　“啊！”无数人震惊，这少年是何人，竟能挡这天罚般的一剑？
　　轩辕黄帝俯视着，他的威势震撼天地，万里云层都卷动。
　　轰隆隆雷声大作，风云集会。
　　这一刻，他真的是天帝之姿。
　　“快散开！”
　　“离开常羊山，都离开这！”
　　无数轩辕氏的大臣，都极力喊着，一些仙人都不敢靠近，立刻将在场的人们带离此地。
　　只见轩辕第二剑斩下，光芒炽烈，让所有人都不禁闭上眼睛。
　　远离此地者，也都震倒，骇然于天帝之威。
　　这下子，是谁都得死了吧？
　　然而光芒散去，无数人震撼地看到，那个少年，依旧挺立。
　　他站在了山巅上，已经杀到了天帝面前。
　　只不过，他失去了头颅。
　　可是他还没有死，挥舞着干戚，气壮山河。
　　“炎帝倒下，还有新的炎帝！”
　　“我欲刑天，我即刑天！再来！再来！”
　　他骄傲的声音响彻，都不知道是从哪里说出话来。
　　有人猜测，或许他是以乳为眼，以脐为口。
　　“刑天！刑天！”
　　常羊山天雷滚滚，剑炁激荡。
　　无人能靠近那里，但所有人都能听到那不休的喊杀声。
　　天帝被彻底激怒了，可怕的天罚连绵不断，就连整个常羊山都破碎了，裂开来。
　　这一战，经历了整整一天，仿佛永远不会停下。
　　就连仙人都在说，刑天是不死的，天也杀不死，谁也杀不死！
　　百姓们震惊地遥望着那座山的顶上之战，心驰目眩，深深将这一幕铭记。
　　最后，天帝也无奈了。
　　一剑下去，将那无头之躯，劈进了常羊山裂开的峡谷中。
　　那个身影消失了，但他的喊杀声还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散去。
　　这明明是天帝人皇的登顶时刻，轩辕黄帝人生最高光的神圣一日。
　　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无数人都震撼了。
　　炎帝一系，没有败，刑天之志，也不会变。
　　所有人都在说，炎帝终有一天会再回来，刑天会带领他们斩杀苍天。
　　看着这样的传说，深入人心，轩辕呢喃：“种子已经播下了……一切按计划行事。”
　　一旁年幼的少昊问道：“刑天真的会出现吗？”
　　不待轩辕回答，应龙来到他的身边，说道：“不好说，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漫长……甚至也许，刑天永远不会出现。”
　　说着，他尊敬地看着黄帝：“在我心里，唯有大帝能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轩辕坚定道：“刑天一定会出现的。”
　　“只要文明还在，这一代，下一代，子子孙孙无穷尽地传承下去，就终有一天会等到的。”
　　众多上古仙人颔首。
　　而就在这时，天上突现异象！
　　仿佛一瞬间，出现了千百颗太阳！
　　巨大的威压，震撼了整片天地，有可怕的力量抚过所有人的身体。
　　轩辕震惊抬头，手中的轩辕剑疯狂颤抖，很是不服，再次爆发滔天的剑意。
　　应龙、少昊等人惊悚抬头：“那是什么？”
　　天空中，出现轰鸣声，随后一道金光，降在轩辕黄帝的身上。
　　巨大的牵引力袭来，轩辕直接被拽着冲上了天。
　　“黄帝升天啦！”
　　无数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异象重重，轩辕举剑升天，都还在欢呼。
　　轩辕却是脸色一沉，感觉大不妙。
　　天上那是一个个可怕的生灵，每一个都足以轻易毁灭天地乾坤！
　　“是谁，你们是谁？”轩辕质问着，身体已经不自主地飞越了大气层。
　　这还是他第一次飞出来，太虚中的景象，令他有些许恐慌。
　　见对方没有回答，他极力挣扎。
　　与此同时，手中的剑，威势也越发强烈了。
　　煌煌烈烈，突破天际，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剑，提升到这般恐怖的地步。
　　但他知道，外在的对手越强，此剑就越强。过去最多也就开山裂石，作大风雨。
　　没想到，此刻强到仿佛要把时空都撕裂，天地乾坤都炸开。
　　这足以反证，那一个个光球，都是超乎整个神洲想象的强大生灵！
　　轰！他一剑挥斩出去。
　　牵引力顿时被斥开，一个个光球七零八落，被斩出了原型。
　　有巨大的金属战舟浮现，但却炸成了碎片，还有一个个生灵，千奇百怪，耸立在黑暗的深空里。
　　“哼！”
　　那些生灵很震惊，但并不惧怕，他们似乎早已看透了此乃仁者之剑。
　　彼此闪电般交流了什么，一个巨大的力量推来，黄帝就从天上倒飞回去，闪着光坠落。
　　“天帝陨落啦！”地上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惊慌呼喊。
　　“不要乱说！”应龙等大臣们都急了。
　　好不容易建立的天帝人皇的体系，如果人心不稳，很可能就要这样崩塌。
　　更可怕的是，天外出现一群神秘生灵，实力恐怖，莫非是天道创造的更强的神灵？
　　“跟他们拼了。”一群仙人长出翅膀，飞上天。
　　轩辕顿时也飞起来，阻止道：“先别冲动！”
　　他横剑立在半空，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不过，更可怕的事情很快出现，天外生灵的宏伟力量，不再针对个人，而是直接作用于整个天地乾坤。
　　霎时间，斗转星移，外界的一切模糊变换。
　　仿佛偷天换日，白昼一下子成了夜晚，就连星辰都陌生起来。
　　更有许许多多的强横生命，耸立在天外，因为太过巨大，又威能广大，整个神洲的人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多了，密密麻麻，更有数不尽的金属战舟遍布黑暗苍穹。
　　那是一场大战，非常惨烈，无数巨大的物体和生命，都在破碎和陨落。
　　他们仅仅透过天幕，看到冰山一角，都感到不可思议。可怕的威压，令他们浑身颤栗，大脑几乎要疯狂。
　　这一刻神洲所有人，都仰望着天外，弱小！无助！
　　“什么？神洲！”突然一股波动传来，仿佛从时空中发出，所有人都能听懂。
　　他惊呼出神洲之名：“你们竟然将这颗星球整个搬来了？”
　　“呃……这个时代，应该没有炎帝吧？”
　　那个声音惊疑不定，似乎畏惧着什么。
　　轩辕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神洲上所有人也都震惊，炎帝？最后一代炎帝刚被灭了啊……现在是黄帝的时代。
　　难道……黄帝的作为，惹了天怒，方才出现这般可怕的改变整个天地的异变？
　　别说百姓们，就连轩辕黄帝自己，都懵了。
　　他斗大的汗水落下来，他怀疑人生了，大脑疯狂思考自己哪个操作出了问题？
　　“失去炎帝的时代，竟然一下子遭此大变故……”
　　“难道我的理念，大错特错？反而将事情推向了不可控的深渊？”
　　……


第620章 无人可挡的炎帝
　　征服者自然散发的高维精神力，就镇压整个银河系。
　　甚至连远方的太微华星云，都感受到他的恐怖。
　　作为灰帝时间线的帝皇之一，他回到这个没有灰帝的时间线，不能说无敌，但至少在整个本星系群，他都不可能有对手。
　　别说这里的历史进程比灰帝那边慢了两千多年，就算快了，银河系也照样是现在这个缓慢发展的弱小样子。
　　是灰帝，让银河伟大起来的，不然再过十万年，百万年，银河放眼宇宙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也是灰帝将自己的灵魂从这条时间线带走，结合玄尊之体，又赋予了足以超维的力量与境界，成为伟大的帝皇分身之一。
　　如今因为那边的天道涅槃，自己暂时不用牺牲，灰帝干脆将他送回这条时间线，富贵回乡。
　　他走时，泽塔是奴隶，银河处于万族争霸的星盟时代。
　　如今归来，泽塔还是奴隶，他看不过眼，见过那边泽塔文明的辉煌，他想效仿另一条时间线的自己，也带领泽塔人建立一番功业。
　　不过，银河还孕育了一个伟大存在，那就是炎帝。
　　“按理来说，这条时间线，没有炎帝才对。”
　　“根据历史，炎帝还没有出生，就算到了他的时代，肯定也没有他。”
　　“不同时间线，顶尖奇物是不一样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尽管征服者心里如此想，但突然看到神洲出现，还是吓了一跳。
　　那蓝白色的星球，有着莫大的威名。
　　恍惚间，他差点还以为会有一大帮虫族杀出，炎帝喷着烈火大喊着不要命的来挡他，身边跟着一堆手持帝器的太平军。
　　“不是炎帝的神洲，只是普通的神洲。”
　　征服者一眼看穿，心里暗舒一口气。
　　随后冷笑一声，从袖口中飞出一块神珍铁。
　　“咻！”
　　神珍铁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瞬间跨越了超大的星际尺度，洞穿了一艘中子星物质构成的巨大战舰。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梭帝傲文明的中子战星，一个个崩溃，在真空中绽放。
　　他被千军万马所包围，却放着各种强横的时空领域层面的力量不用，而只操控一块神珍铁。
　　高维精神力配合神珍铁，在这个时代的银河，是无敌的。
　　而且，神珍铁就像是个不沾因果的杀人兵器，基本不用担心，被某个家伙身上的未知奇物感染上什么。
　　“唰唰唰！”
　　神珍铁一圈又一圈的飞过，毁灭了一艘又一艘战舰。
　　以征服者为中心画圈，黑色的金属越转越大，越转越长，最终头部追上了尾部，形成一个黑暗之环！
　　仿佛土星环一样的兵器，剧烈展开，急剧扩大。
　　最后升起，不知不觉形成笼罩全场的超大黑幕！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他想用不灭黑铁将我们包围，全歼于此！”
　　“撤！快撤！”
　　在场的星盟强者，心神俱震。
　　对方的实力超乎想象，不少文明打了退堂鼓，认为留下来也是白白送死。
　　然而，他们想走也不容易。
　　刚往后一推，就莫名地陷入了时空里，同时从距离征服者更近的地方飞了出来。
　　“什么！”
　　一名天心仙族脸色大变，很快就被一条落下来的黑色丝线，绞杀成基本粒子！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线从上方而降。
　　那都是从神珍铁黑幕上延伸出来的，操控极度精细，每一根黑线上，还会延伸出看不见的树状分叉，那是微观到量子层面的超细小黑铁丝线，精准打击每一颗质子！
　　“噗噗噗！”
　　无数强者，就跟戳泡泡一样，被黑线刺中，化作一团粒子云，或干脆蒸发成能量辐射。
　　杀戮无处不在，黑线条条垂下，密密麻麻。
　　整个战场好似置身于一座黑色鸟笼中，银河众多强者，皆为笼中鸟！
　　征服者不可一世：“银河星盟，从今往后，将成为历史中的尘埃。”
　　“绝不允许！”一尊龙族爆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龙鳞金刚不坏，硬顶着黑线冲锋。
　　哪怕黑线之上，附着足以撼动整个银河系的力量，竟然都不能击退他。
　　所有人都看到，这条龙，不可阻挡地杀到了征服者面前，全力地挥出了他的高能死光拳！
　　“轰！”
　　征服者被击退了一步，面露惊色。
　　开什么玩笑？他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但也是战力堪比星神的存在，他就算把整个星空都粉碎，也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他不想招惹这条时间线里，宇宙深处的顶级飞升体，才没有动用规模太大的力量。
　　结果竟然被眼前连星灵层次都没达到的家伙，击退了一步？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亥伯欧拉。”
　　征服者认出了对方，这家伙绝对执行力，不可能被镇压，一切阻力视为零。
　　不管他是星神，还是什么，就算是十维生物，也阻挡不了这家伙挥出自己的拳头……虽然这拳头不疼不痒就是了。
　　“当年你和灰帝，斗了三年零六个月，我想看看，你能挡我多久！”
　　征服者有些亢奋，早期时候灰帝不强，很多对手能阻碍他。
　　如今自己堪比后期灰帝，相当于满级大号回新手村，正好给灰帝报一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时空战体！”
　　征服者变身了，法天象地，顿时有上万光年，蔚为壮观。
　　时空仿佛一个能随意汲取能量的海洋，瞬间将他充盈得闪闪发光。
　　此刻他的身体，包含着超过一百个超星系团的质能，极其可怕。
　　在场的文明，光是检测到一点边角料，就颤栗不已，几乎要疯掉！
　　“哗！”
　　只一刹那，他就将神珍铁，展开到了十万光年的尺度，覆盖在整个银河系上方。
　　这回，是真正的天幕了，银河系所有文明，所有生灵，抬起头，就能看到这遮蔽一切的黑暗。
　　星空消失了，被遮挡了。
　　多少文明，穷尽一生，都走不出银河，甚至是自己的旋臂。
　　此刻竟然有人，能把神珍铁展开到这么大，压迫整个银河系，这直叫他们头皮发麻，心态爆炸。
　　相比起来，神洲上的老百姓，反而还好。
　　他们根本不知道银河有多大，这一幕多可怕。
　　只知道，群星一下子都消失了，天外似乎陷入了漫漫长夜。
　　唯一能理解敌人有多可怕的人，是轩辕。
　　他虽然也没出过星球，但他的剑，可以感应到……
　　“嗡！嗡！”
　　轩辕手中的仁者之剑，一圈圈地爆发强横的剑意，极度躁动，斗志昂扬！
　　不服气，非常不服气，剑意堪称直线爆发，一下子驱散了镇压神洲的可怕威压。
　　乃至于还在向外扩，逐渐让神洲成为银河最亮的星！
　　一颗剑星！
　　金色的辉煌虚影，笼罩神洲，让这颗星球仿佛点缀在这把剑上的蓝白宝石！
　　“黄帝！”无数人震吼。
　　他们才不管天外来客有多强，也不理解。
　　在他们心里，大帝仁者无敌，举世无双。
　　轩辕持剑而立，踏在空中，任风卷残云，而不露一丝一毫的惧色。
　　可实际上，他手心里全是汗。
　　他明白，他必须支棱起来，否则百姓全要崩溃的，外面随便一道能量袭来，乾坤都要闭合！
　　可是他还是很紧张，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一切都超乎他的想象。
　　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强大的敌人，天外每一个强者，都令神洲人仰望。
　　而轩辕剑，也是第一次展现这么恢弘的威势，之前在他手中，哪怕是面对神灵，也没有这么厉害过。
　　“哈哈哈，轩辕剑？”
　　“不杀生的力量，再强又有何用？”
　　征服者大笑着，不可一世，他怎会不认识这把剑？丝毫没有被这把剑的威势给吓到。
　　甚至反而，故意提升能级，让轩辕剑势越发澎湃。
　　他的笑声，直接轰炸时空！
　　在真空里掀起惊涛骇浪，一片领域瞬间笼罩全场，念动间就把无数物质，无数强者，挫骨扬灰。
　　每时每刻，都有星际强者，银河大人物死去。
　　“帝皇威武，帝皇威武！”
　　他身后的小灰人们，都振奋不已，手舞足蹈。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以往只敢在梦里或者虚拟游戏里幻想的场景，真的出现，如何不让他们高·潮？
　　“退回来，欧拉！”
　　“你杀不死他，用你的能力，掩护我！”
　　一名天心仙族站了出来，他的身体不自然地肿胀，似乎在孕育什么，就要分娩。
　　亥伯欧拉知道他的能力，说道：“偶然失落，你孕育的东西，能杀死他吗？”
　　“尽力一试吧！”偶然失落压抑道。
　　这时一道黑线刺下，亥伯欧拉及时返回，为其挡开这一击。
　　“欧拉，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征服者淡笑着，念动间，出动了四维能量。
　　只见亥伯欧拉，想要再挡开更多黑线，救下更多人，却突然一脚踩空，踢到自己的胸膛！
　　“啊？”
　　亥伯欧拉人傻了，他眼前的时空钻出自己的腿，踢得极狠！
　　整个人倒飞出去，连忙想要找支撑，结果他的行为，又穿越了时空，将自己一拳打飞。
　　如此这般，他整个人在真空中被踢来打去！疯狂抽搐、折射！
　　“欧拉！”
　　龙族众生目眦欲裂，太强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可怕的敌人？
　　被戏耍，玩弄！
　　“哈哈哈，这可是连炎帝，都要被我戏耍的招数，你值了！”
　　征服者肆无忌惮地大笑，明明有抹杀全场的能力，可他就不，就要玩。
　　在他眼中，这就是一场游戏。
　　一场等灰帝召唤他之前，玩得幕间小游戏罢了。
　　“偶然失落，来来来，把你肚子里的东西生出来，我倒要看看，它是个什么！”
　　征服者杀到偶然失落面前，此人的能力，号称万物之母。可以孕育分娩一切所见事物，包括死物，乃至不可理解的存在。
　　同时代价为自身与所在种族，都强制为母体，是任意种族中的雌性。
　　只见偶然失落，大吼道：“就是你自己！”
　　说话间，一团奇异物质包裹的胚胎被吐出，当场有人破壳而出。
　　定睛一看，是个小灰人。
　　征服者一愣，这赫然是他的原型本体。
　　他是由小灰人的自己，与玄尊之躯融合的。后者由于信息屏蔽，对方显然无法孕育。
　　“过去的我，真弱啊……”
　　“过去的你？”偶然失落，一脸失落！
　　他拼命地想孕育出对方，结果只孕育了一个小灰人？而且非常弱！
　　征服者飞过来，挥手间，将那小灰人收下：“很不错的能力，原来是信息复制吗？”
　　“可惜深度一般般。”
　　“不过，你造出的另一个我，说不定可以替代我去当祭品呢。”
　　他念动间，又伸出巨大的手掌，将偶然失落捏在掌中。
　　后者遭受到巨大的压力，躯体爆碎，只剩残破的灵魂，被约束住。
　　“失落！”天心仙族的强者都痛呼。
　　打不赢，完全打不赢。银河到底找谁惹谁了？为何会冒出这么可怕的强敌？
　　“炎帝……炎帝到底是谁？”
　　“他认识神洲，甚至惧怕，或许这灾难就和他们有关。”
　　众多星盟强者，实在没辙了，万族都在被屠杀。
　　对方还有神秘的时空力量，似乎涉及高维层面，在不断将远方的生灵也都挪移而来。
　　整个梭帝傲旋臂，如同一个修罗坟场！
　　越来越多的星盟强者，退守到神洲星球旁边。
　　这是眼下，唯一完好的星球了，巨大的金色剑影庇护着那里。
　　“唰唰唰！”
　　一群强者收敛了气息，总算越过了剑炁阻隔，来到轩辕黄帝身边。
　　他们找到资料中的语言库，向轩辕求问对方的来历。
　　然而，轩辕哪认识征服者？
　　“你们的强敌，你们问我？你们就因为这个，把我们的天地都挪过来了？”
　　轩辕又愤怒又茫然。
　　而见他真如个无知的原始人，许多星际强者都失望。
　　“炎帝，他怕炎帝，你认不认识？”万族中的上邪魔祖，焦急追问。
　　黄帝一惊：“炎帝？我自然认得……但他的时代已经落幕，最后一位炎帝刚被我……杀了。”
　　“啊？”星际强者们都听麻了。
　　他们实在搞不懂前因后果，毕竟一切发生的太快，只知道那征服者多次提及炎帝，带有畏惧。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原始人给杀了？
　　一时间，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而天外的强者不是死了，就是撤到神洲星球里来。
　　无数老百姓仰头，看到各种怪诞生物，从天而降。
　　“龙！那是龙！”
　　“金乌，有金乌！”
　　“蜗牛，好大的蜗牛！”
　　百姓们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多大的灾难，只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了，黄帝在上面顶着。
　　事实也的确如此，莫名其妙，神洲竟然成了一个避难所。
　　很快，天上天下，挤满了星际生灵，个个山头也都人满为患。
　　有人似乎踏入了神灵之地，顿时一尊兽首的山神浮现：“神灵在此，安敢造次！”
　　一尊龙族回头撇了一眼，震吼一声，雷霆万钧，将那神灵当场湮灭。
　　百姓们看傻了，惊呼这是真龙。
　　随后那龙族对轩辕带有歉意道：“我杀了你们的文明的神，没关系吧？”
　　“没事没事，多杀点！”轩辕惊愕，暗想这也许又是神洲的一次造化。
　　其他上古仙人很兴奋：“这群域外生灵好强啊，也许我们不需要等刑天归来……”
　　轩辕摇头：“已经不是刑天的问题了，先熬过眼前的灭顶之灾再说吧。”
　　“刑天是什么？”星际强者询问，他们在不断了解这个文明，试图找到有关于征服者的情报。
　　轩辕不敢藏私，一五一十将刑天计划都说了。
　　星际强者们无语，这是什么鬼？
　　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未来，会诞生一个超级存在，刑杀苍天？
　　这容错率也太低了！只能说不愧是原始文明，尽想美事！
　　“而且你们为何，要刑杀苍天？天道还不好吗？衍生全新的法则，多好的发展工具啊。”
　　很多星际文明都不理解，这时代的他们，还不明白天道有什么好逆的？
　　轩辕说道：“天道的危害，难道你们都看不到吗？众生皆为棋子。”
　　“那是你们太弱了，若是足够强，足够的成熟，天道只是一件工具。”星际文明都自信道。
　　就在这时，天外传来征服者的声音：“那是你们这帮文明，还没有遇到宇宙的真命天子！哈哈哈！”
　　众人抬头，只见征服者已经来到了神洲外。
　　巨大的身体闪闪发光，高能炽烈，遮蔽了一切，让他们只能看到一片白光。
　　金色剑影将星球笼罩，与其分庭抗礼。
　　不过，征服者根本不在乎，时空诡异的一转，轩辕手中的剑就消失了！
　　霎时间，辉煌剑影也消失，神洲白板一样暴露在征服者的辉光下。
　　“呃啊啊啊啊！”
　　无数老百姓惨叫，他们连这样的强光都无法承受，身上都冒起烟来。
　　这还是众多星际强者，展开了各自的玄学之力，抵抗了部分。
　　不然所有生灵，都要被蒸发成烟气！
　　“刑天计划……炎帝终将归来？”
　　“哈哈，等不到的，无数时间线下，中了一个，已经是不可思议的运气。”
　　“其他所有时间线下的神洲，都注定是个悲剧！”
　　征服者说着，手掌比天都大，一下子将整个神洲星球握住！
　　无数人都绝望，轩辕更是脑浆都快烧了，也想不出办法。
　　时间线？啥意思啊？他太无知，太茫然，现实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思考。
　　手底下，各种掌握奇物的大巫和仙人，也都没辙。
　　锁不住，很多特性，根本锁不住对方。
　　抹杀之物，更是连天都送不出去，无数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锁住了天与地。
　　“天地要毁灭了，乾坤闭合！”仙人们目眦欲裂。
　　但无可奈何，巨大的力量，摧毁了天与地，山与海，万物崩殂。
　　神洲人眼中的世界，要毁灭了。
　　他们哭喊着，嘶吼着，甚至就连神灵都祈求起来，可全都无用。
　　“我绝不会让神洲毁掉！”轩辕怒吼着。
　　“逆天！我一定会逆天！”
　　尽管他很无力，但在人们一声声对帝的呼喊中，他还是捕捉到了一股力量，爆发了。
　　征服者笑了：“逆天？笑话，你还以为这是天道的劫罚吗？”
　　“天又算得了什么？”
　　“嗯？”
　　他本是不屑，这个原始人，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在其眼里，似乎天道就是最大的敌人呢。
　　然而，下一个，征服者就错愕了。
　　只见猛然间，轩辕全身的精气神凝为一体，化作一颗灿灿金丹！
　　“啊？”
　　征服者看到这一幕，血都差点逆流。
　　金丹大道？这特么在逗他吗？这条时间线哪里来的金丹大道？
　　神洲文明甚至连传统修仙路都还没有正式建立，金丹就结出来了？
　　除非……
　　征服者浑身一颤，毁灭神洲的大手都凝滞，立刻举目四望。
　　他没看到什么，只见到一个个小灰人振奋的眼神。
　　但是，他不敢大意，无视了小灰人们的聒噪，眼神往上一瞟。
　　“……”征服者浑身都木了。
　　只见一片巨大的虚空漩涡，覆盖了他头顶上方的半壁宇宙！
　　整个宇宙，就好像一个玻璃球，那旋涡在外面盘踞。
　　随后，一个人影从漩涡中钻出，是个人类！
　　似乎在极遥远处，但全宇宙都能看到他的全貌。
　　巨大的眼眸，仿佛就在外面死死地盯着自己。
　　“炎……炎……”
　　征服者头皮发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后，一道赤色的闪电一闪而过，巨大的人影一下子冲进了宇宙，朝他杀来。
　　越接近他，看起来就越小。
　　最后到了他面前，只如常人一样高。
　　在他的时空战体面前，小的像个蝼蚁。
　　可是，征服者丝毫不敢小觑，反而惊骇欲死。
　　“怎么可能……你不要过来啊！”
　　征服者连忙躲闪，一下子，他就挪移到了几万光年外，手中甚至还握着神洲，似乎想拿来做人质。
　　可是，无论他跑到哪里，那人都瞬间追上。
　　“梆！”
　　跟勺子一样，一拳砸在他的头顶。
　　轰隆隆，他的巨大时空战体，顿时崩塌，被超乎想象的力量，直接拍成虚无。
　　只剩一个小人，仓皇逃遁而出。
　　但是，下一刻，那人就又出现在他的眼前，手掌按在他的头顶。
　　他的威压，震动宇宙，无数暗藏的宇宙霸主级强者，都凝视过来。
　　“炎帝！”
　　征服者嘶吼着：“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你怎么能跨越时间线？”
　　他激烈挣扎，可是束缚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的，仿佛整个宇宙都在镇压他，乃至犹有过之。
　　“没有什么能挡我！”来者正是炎奴，他在原来的时间线，炼化了可以拿到的所有奇物。
　　包括虚空的一些奇物，原来虚空之前俯瞰整个宇宙，并且源源不断将暗物质输送过去的能力，是个奇物。
　　此物拥有‘壁上观特性’，可以附着在，任何可以看到的世界的‘外面’。
　　哪怕没有外面，这个果实也会强行化为外面的一个漩涡之眼。
　　当然，它并不能跨越时间线。
　　这个时间线设定，似乎不是个自然法则，而也是某个特性。
　　也许是先有了时间线钓竿，才有了众多时间线世界。
　　但没关系，炎奴将‘壁上观之物’炼化，站在创世地块，俯瞰众多时间线，强行跨越。
　　阻拦他的跨越时间线的力量，深度很高，可在失去时间限制的深度反超面前，这种阻拦又不够看了。
　　当他深度反超，强行抵达后，他甚至都没有所谓的时间线排斥，某个特性级规则，根本排斥不了他。
　　“哗啦啦啦！”
　　炎奴周围，紫光闪烁，越来越多的人，利用传送云，也跟了过来。
　　这让神洲上的人类与星际万族，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到另一个自己，而且极度强大，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银河万族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不敢吱声。
　　“征服者，让你多活了这么久，好好的银河被糟蹋成这样……”
　　“你该下地狱了！”
　　妙尊、路撒、珈隆、潮巴、上邪魔祖等银河太平军，来到这里，则都愤恨不已。
　　他们看到这个时代的银河，可谓欣喜若狂，心中充满怀念。也许这个时代有各种不好，但失去过才懂得，那个万族并立的时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有多么珍贵。
　　这曾是银河，最璀璨的一个时期。
　　然而，这样的美好再次被打破，又是泽塔帝皇，横推了一切。
　　乃至比他们当年，更绝望，因为这是满级的帝皇！
　　不过，此刻这满级的帝皇，在炎奴手中瑟瑟发抖。
　　“撕拉！”
　　炎奴没有二话，手上一用力，就把他捏碎，一股血气射入，将其生命信息都吞噬。
　　这令炎奴得到了，信息屏蔽！
　　至于复活玄尊，他不担心，来之前已经试过了，被自己基因吞噬的人，也是可以复活的，只不过信息是在自己体内，操作过程就跟把炼化掉的妙寒，又剥离出来是一样的。
　　与此同时，模糊人形的征服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灰人的他，对比在场众人，简直无比弱小。
　　他没有求饶，而是面如死灰。
　　“帝皇败了，怎么可能？”
　　“太……太快了！”
　　“我一定还没睡醒！”
　　一群小灰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叽叽喳喳。
　　确实太快了，不光是他们眼中无敌的征服者被瞬间捏碎，同时也感觉，这泽塔崛起之梦，醒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征服者突然的到来，又突然的去世，让这个时代的小灰人们，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幻，如同打了个糟糕结局的虚拟游戏，恨不得输入作弊码再来一次。
　　但是现实的冰冷触觉，以及炎奴气盖万象的身影，让他们不敢造次，一切只在心里剧烈活动，身体却是非常诚实的立刻跪了下去……
　　“不关我事啊！我们是伟大金乌文明的奴仆。”
　　“这个人突然冒出来，说要带我们征服宇宙……”
　　“主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小灰人们叽叽喳喳，同时朝着在场的路撒靠近，这个时代的他们，还没有养出骄纵之心，见到金乌跟见到亲爹一样。
　　路撒看他们缠上来，感觉很丢脸：“能不能别提金乌创造泽塔这事了，我不是你们主人。”
　　这时，看到征服者陨灭，神洲星球里躲藏的万族强者，才敢出来。
　　妙尊看着另一个自己，身形修长娇小，银白机械虫甲附体，气势滔天。若不是量子灵魂生命波动完全一样，他都不知道这是另一个自己。
　　如果说妙尊看自己不太明显的话，那另一条时间线的上邪魔祖、路撒、珈隆看到另一个自己，就完全懵了。
　　神洲众人，看向神洲，这古老的时代啊，还只有轩辕氏独木难支。
　　颛顼等人一笑，立刻飞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笼罩全场。
　　所有人看去，磅礴的星云体轰然降临，散发飞升体的可怕气势，其无边无际，视野所见之处都是看不到头的星辉！
　　“无论你们来自哪里，这里是兰天的疆域，谁也不能造次！”
　　这种飞升体，散发威严的气息，显然是被炎奴登场的动静惊动而来，此刻能量全开要震慑他们。
　　安欺生喊道：“你谁啊？”
　　“啧……别问……”幼敌斯双手捂着脸，感觉很丢脸。
　　但是那飞升体已经搅动时空，让整片星域都回荡他的声音：“吾为未来十维太二，兰天星界的管理者，幼敌斯超星系团主宰！”
　　众人一脸懵逼，这是幼敌斯，他们听出来了，但……
　　“太二是什么？”
　　幼敌斯捂脸道：“就是太一，但我觉得肯定是兰天先入十维，所以我只想兰天是太一，而我自诩太二……”
　　“噗嗤……”无数人大笑。
　　二号幼敌斯冷漠俯瞰，他没有生气，而是直接动手，强横的维度剥离当场降下，要把所有人打入二维！
　　“你拉倒吧！”幼敌斯忍不了了，飞身而起，强大的时空之力当场将其握住。
　　随后一阵撕吧，后者的恢弘星云体轰然瓦解。
　　显然幼敌斯极为了解这个时期的自己，专攻弱处，当场将其核心之脑都抽离而出。
　　小小的核心体被抽出啦，把二号幼敌斯吓到，太强了吧这样？
　　当场惊吼：“兰天救我！”
　　幼敌斯急忙捂住他：“你快闭嘴！”
　　兰天在下方一笑：“看来我马上也要来了……”
　　二号幼敌斯惊恐，他认不出幼敌斯，但却反而能认出兰天，两人即便来自不同时间线，此刻相见，也依旧有双子飞升体的联系。
　　“怎么可能，你是谁？你们都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时代的二号幼敌斯，吓坏了，这群人又强又熟悉，还对自己了如指掌，实在神秘莫测！
　　安欺生傲然道：“我们随炎帝而来，要建立跨越所有时间，所有空间的永恒太平。”
　　这波动响彻万方，神洲上，上古众人皆惊骇，炎帝？真的归来了？
　　轩辕瞪大眼睛，难道是他的刑天计划成功了？怎么这么快？他才刚开始啊。
　　……


第621章 找不到的绝对适应
　　众人齐聚于神洲，妙寒微微撬动时空，就将这颗星球送回了银河。
　　银河的惨状，由遵纪协议派出炎天卫士处理，铺天盖地的机械虫族朝着各方而去。
　　至于炎奴，则自从吞噬征服者的生命信息后，就好像被镇住，在原地消化自己得到的能力。
　　大家伙儿一开始不知道他在干嘛，怎么愣着？
　　这个时候，应该赶紧复活玄尊，弄清他的家乡，然后赶去那里的时间线。
　　当然，也有一定可能，这条时间线就是玄尊的祖地。
　　总之这一切，都得先复活玄尊。
　　然而炎奴却愣着，似乎沉浸在某种事物中。
　　“也不急，炎奴应该是感知到自己的信息了。”妙寒说道。
　　罗阎等人点头：“没错，他得到信息屏蔽，这个是可以模糊感应自身信息的。”
　　“炎奴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信息的存在，出神很正常。”
　　众人当即不再打扰炎奴，纷纷降落到神洲星球中。
　　妙寒、罗阎、亚克、逆光、沈乐陵、魇梦镜、安欺生，外加兰天、耶梦、幼敌斯、古兰巴托等一帮人有多强？
　　不谈虫甲、帝器和各种奇物这些战力，单说生命层次，他们每一个，都是四维生物！
　　此番存在于三维之中，被人所见到的，实则只是其片面。
　　而即便是片面，也是万象叠加态，三维一切物理学圆满之体，超神级时空领域。
　　他们身上每一寸构造，都如数不尽的时空拓扑叠加，包含理论上的所有粒子、原子、分子的物理结构。
　　所有的现象，所有的波动，所有的作用力，皆在体内体外氤氲共存。
　　这就是圆满，光是研究他们的身体，就可以让一个文明钻研一辈子，直到三维天花板。
　　除此之外，玄学法则也是饱满，逆天道韵连绵不绝。
　　以灵视去看，如亿万朵不断变化的灿灿金花。
　　相比起来，这边银河万族，大多数还处于原子时代。
　　此刻眼睛都看直了，完全被这群人形奇观所镇住。
　　更别说还是原始人的轩辕氏、应龙氏乃至少昊和上古仙人们，他们单单看了这么几眼，各自的仙人道果就自发蜕变起来，不断壮大。
　　“炎帝？真的是炎帝归来了吗？”
　　“大概只是同名吧？”
　　“可这些存在，看起来真的是人类啊。”
　　古神洲强者们，议论纷纷，短短一天，他们经历太多了。
　　先是天帝人皇体系确立，随后天外异变，神魔大战，各种异族强者轮番出现，却皆不敌一个人。
　　最后又来一尊炎帝，将一切定鼎，摧枯拉朽。
　　原始人的认知下，看得他们眼花缭乱，几乎都消化不过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群人都充满善意。
　　一过来，就开始修复星辰，甚至是复活死者。
　　但是，看到另一个自己，还是令他们心生恐惧。
　　这是自然而然的，其实就连穿越过来的众人，也感觉不自然。
　　“你们……怎么和我们这么像？”轩辕氏见大家都不敢说话，越众而出。
　　颛顼说道：“重祖父，这说来话长，你先别急，待我先将神灵除去。”
　　众人一愣，重祖父？他们看向少昊，难道这是他的孙子？
　　只见颛顼二话不说，一指点出，一片苍天化为玄色。
　　各地山川河流之神，风雨雷电之神尽数被揪出。
　　“啊！什么？”
　　之前被龙族斩杀一名山神，这些神灵就老实了很多，此刻闷声不现，没想到还是迎来灾祸。
　　过去都是他们端坐神位，一挥手将人类供奉的祭品招来享用。
　　如今反了过来，颛顼直接一把抓，众神全部汇聚于他掌心，卑若蝼蚁。
　　无论东西方，统统被他废掉了神格。
　　“怎么可能，你凭什么废我们神格？我们是苍天的代行者。”
　　众神惊惧，感觉不可思议。
　　颛顼傲然道：“苍天都不敢出头，你废什么话！”
　　周围的人与神，顿时都骇然。
　　是啊，天呢？闹了这么大动静，天道毫无反应。
　　颛顼摧枯拉朽，解决掉了众神，顿时念头通达。
　　随后将这些神的真灵，送渡轮回。
　　在场上古之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全都被吓到。
　　他们心心念念的事，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吗？
　　“难道你是天道？”应龙不解。
　　颛顼一笑：“天道？”
　　只见他一挥手，直接当场废了神洲天道，甚至还不止。
　　在场银河万族强者，全部心神俱震，感觉到一股全新的玄学之道在展开，一下子覆盖整个银河，将万族文明的天道，全都一口气废除了。
　　炎命逆天大道之真仙境界，什么概念？只需开天境界，就可以直接斩天了。
　　“啊？”龙族、金乌、梭帝傲、天心仙族境界崩塌，统统不敢置信。
　　轩辕、应龙他们，更别说了，先是一愣，随后狂喜：“成了！成了！”
　　“众生再无天命约束，不必非要盛极而衰了。”
　　他们致力于伐天，除了初期思想混乱导致神怪横行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天命难违。
　　盛极必衰，安稳的生活后不久，一定会出现惨痛的苦难，之后再被治好，然后再经历劫难。
　　如此反复循环，永远建立不了长期安稳的好生活。
　　可这样的天命，与人们的想法，是完全相悖的。他们都希望，平定祸乱，建立盛世之后，子孙后代能一直享受这份安乐。
　　因此，他们一定要逆天。
　　此刻天道竟然被轻易废除，他们如何不惊喜？
　　“您就是刑天？”
　　“刑天真的出现了，太快了吧！”
　　众人欢呼雀跃，把颛顼当做刑天。
　　颛顼志得意满，他一生对抗众神与天道，一直到死。
　　可以说，这就是他心头执念。
　　每个人心里都最爱做的事，颛顼对于什么宇宙真理、科学追求，他都不在乎，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是弑神伐天。
　　原来时间线的宇宙，被彻底平定后，他以为自己最爱做的事，已经再也做不了了。
　　却没想到，还有其他时间线，顿时精神百倍。
　　这不一过来，就抢着把活儿干了。
　　众人误解他是刑天，颛顼笑着摆手：“我不是刑天，炎帝才是。”
　　当即，他把时间线的情况，简要地告知这群祖先。
　　另一边，妙尊、路撒、珈隆他们也在解释。
　　很快众人都把情况了解，深感世事奇妙。
　　历史被改变了。
　　“你们原定的轨迹，很可能直到神洲文明都毁灭，也不会摆脱天道。”
　　“因为命定中的刑天炎帝，不会出现，或者不尽人意。”
　　“刑天计划的确是容错率非常低的一场等待，而我们就来自于成功的那个，也可能是唯一成功的那个！”
　　“炎奴他……是独一无二的。”
　　颛顼说罢，众人喜极而泣。
　　刑天计划，的确挺幼稚的，单从一条时间线的视角来看，简直就是赌怪。
　　可一旦加入了时间线，那似乎概率又大了一些。
　　“虽然我们会失败，但你们能成功，也是一样啊……”
　　“你们这不就跨越了时间线，来拯救这里的人们吗？”
　　“总会有一条时间线，诞生足以兼济天下的炎帝。”
　　轩辕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塑造了一个注定失败，但其实又注定成功的计划。
　　然而妙寒却忍不住泼冷水道：“其实真不是……可能性也许有无数种，但时间线宇宙是有限的，我们都可以观测到，只有三千万个。”
　　“而炎奴的特性，已知超越了所有奇物，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在我看来，炎奴的诞生，跟刑天计划，没有必然关联。”
　　“他总要诞生在一个时间的一个地方，只不过，刑天计划，让他成为现在的样子。”
　　众人点头，这其实就是刑天计划的本意。
　　总会有一个超越天道的奇物诞生的，刑天计划就是让他，能成为一个伟大者。
　　……
　　太平军接管此地时，炎奴还沉浸在信息的海洋中。
　　虽然他只能默默感受到自身的信息，但这是他第一次直观见到信息。
　　非常奇妙，大部分，是看不懂的……
　　他只能直观的体会到，信息本身到底是个什么。
　　“信息就是信息，它就是一切的组成部分啊。”
　　“它所有的设定，既可以是绝对的，也可以是不绝对的。”
　　“我能感知到它，本身也是它设定的……”
　　“它既可以是汉语的，也可以是任何混沌的概念，它在我眼中是什么样子，纯粹是‘信息屏蔽’这个特性，设定它以怎样的方式，在我心中展开。”
　　炎奴心中，不断地闪烁关于信息的认知。
　　越是思考，他越能理解信息是怎样的东西，但是这种了解，似乎又永远不会穷尽。
　　他感觉自己永远不能说‘我已经完全了解信息’了，因为任何对于信息的阐述，都只是一部分。
　　“这就是……究竟么……”
　　炎奴想到了某些仙人，某些求道者，设想的关于究竟的理念。
　　未知是无穷的。
　　何谓大道？穷究无尽！
　　一切‘究竟’是什么？也许无穷无尽。
　　而所有能被‘究竟’的东西，它都不是真正的‘大道’！
　　“管他的，让我瞧瞧我那些特性都在哪？”
　　炎奴很快就懒得去体悟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都不能穷尽了，他去穷尽它干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非常震惊于这就是大道，然后沉浸其中，哪怕没什么用，也会热爱这种感觉。
　　但炎奴不屑，他要太平，他要建立实实在在的东西。
　　很快摆脱对于信息本质的体会，转而研究自己身上的内容。
　　此刻，他只能感知到自己的信息。
　　但依旧能体会到一种无尽感，它发现自己的信息是能无限展开的，虽然看不懂，但很确定它有无尽的内容。
　　每时每刻，它都在变化。
　　而又有一些，是绝对不变的。
　　这一下，就让炎奴能分辨出，一个关于‘绝对特性’的框架。
　　“这一坨，应该就是我的绝对特性了，至少一部分是。”
　　“我看看这个……这应该是我的抗性信息吧？”
　　炎奴虽然看不懂，但可以尝试。
　　比如关闭抗性，霎时间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一坨看不懂的信息，发生剧烈变化，好像翻转了一样。
　　如此对照，猪都知道，这肯定就是关于抗性的信息。
　　以此类推，炎奴逐渐将各种常规物理信息，和绝对特性的信息，给找出来。
　　其中特性反而特别好找！因为特性信息，与物理信息区别非常大，后者如同跃动的数字，而前者则是焊死的概念一般。
　　又得益于，他可以关闭自身特性。虽然还是看不懂具体内容，至少能一一对照，哪一坨代表什么。
　　如此精度，对于‘屏蔽’而言，已经足够了。
　　不过……即便绝对特性如此容易寻找，他尝试了半天，竟然还是找不全！
　　“勺子特性呢？”
　　“绝对消化又哪里去了？”
　　“还有我的炼化之火呢？”
　　炎奴沉浸这么老半天，其实主要就是因为有些特性，他硬是找不到！
　　而且，还都是他最厉害的那些特性。
　　蓦然回首，他发现自己炼化来的特性，大多都有，包括信息屏蔽本身，也有！但炼化特性本身却没有。
　　还包括共生、原初本我、绝对消化，这些找不到的都是他适应出来的机制。
　　“我明白了，是我这些本命特性，除了抗性是成长类的以外，其他都深度太高了？”
　　“信息屏蔽有点不够用？”
　　炎奴是靠着信息屏蔽自带的能力，感应信息的。
　　他能感应到信息屏蔽本身，却感应不到炼化特性，足以说明是深度问题。
　　“现在应该已经在反超了，只是共生、炼化、消化之类的特性，深度太高了。”
　　“嗯，大概要反超很久时间……开启唯心模式！”
　　炎奴身形一震，周围的时空斥开！
　　他还在原地，但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个完全静止的他。
　　这个异状，引起了众人关注。
　　古兰巴托挥手尝试挪移炎奴，发现时空查无此人！
　　“炎帝脱离物质世界观了。”古兰巴托说道。
　　众人点头，这不是第一次了，来这里之前，炎奴就进入过。
　　乃是炎奴，从创世地块回归后，开启的全新模式。
　　就跟死亡模式一样，当炎奴超出了时空，突破了唯物主义限制器后，这种状态被恒定记录，成了他一种可切换的模式！
　　导致炎奴可以不需要进入创世地块，就能脱离时空影响。
　　“他这是要炼化什么吗？”沈乐陵呢喃。
　　罗阎浑身一震：“难道他要把自己的信息，都炼化一遍？”
　　“啊？”众人一惊。
　　兰天等人诧异：“这也可以吗？所谓炼化，就是把外物的信息，炼成自己的信息。”
　　“它还可以直接炼化信息本身？”
　　罗阎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猜测。”
　　“不然炎奴为何要进入这种模式？不就是为了能迅速炼化某物吗？”
　　他们讨论着，就在这时，一群强大的飞升体，轰然降临。
　　这一个个，都身躯伟岸到惊人，将银河系团团包围！
　　上下四方左右，都水泄不通，恍惚间，好像银河系是一个更大星云里的国中国。
　　二号幼敌斯脸色一变：“兰天！快跑！”
　　他已经没了之前嚣张气焰，听了这帮人的话，再加上对他们的观察，早已知晓这群人的可怕。
　　跨越时间线，什么概念？这在过去都不敢想。
　　“我不会放弃你。”二号兰天威严的说着，没有用任何技术手段，甚至连玄学也没用。
　　似乎一上来，就动用了他的压箱底的奇物。
　　然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
　　给人一种无边的压迫，就连在场明显境界、能力都高于他的太平军众人，都感觉到死亡威胁！
　　“什么？”兰天错愕，这条时间线的他，竟然这么强吗？
　　不过众人还是不惧，开什么玩笑，他们有虫甲，有帝器，还是四维层次，凭什么怕一个星界主宰？
　　“你给我老实一点！”安欺生越众而出，迎击上去。
　　然而，他竟然被一巴掌，就拍了回来。
　　更可怕的是，恐怖的力道，隔着虫甲，就将安欺生的躯体击碎了！
　　“他不是星界主宰？”其他人都看呆了。
　　打不碎虫甲很正常，毕竟都抗性圆满了。甚至对方的伤害越过虫甲也就罢了，本质上那是外物。
　　但安欺生作为四维强者，凭什么被一个星界主宰，一掌拍死？
　　好在，只要有虫甲，就很难死，虫甲自带意境，且自动就散发一团生命力，将安欺生的躯体重塑。
　　“这特么在逗我？”
　　“什么情况？兰天？”
　　安欺生吃了大亏，急忙退回。
　　兰天沉吟：“这个时间线的我，跟我的奇物不一样。”
　　众人凝重，每个时间线，都会有不少奇物一样，比如轩辕剑。
　　但也都会有些奇物，独一无二，比如炎奴、比如灰帝、比如历史吞噬者这种存在。
　　“这是什么特性？快说，你知道我们都是自己人的！”幼敌斯拼命摇晃手中的二号。
　　二号幼敌斯急忙喊道：“兰天！兰天住手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兰天非常愤怒：“放开幼敌斯！”
　　恢弘的力量，直击而下，众人都不敢怠慢，全都爆发各自手段迎击。
　　然而，兰天以一敌众，竟然当场击倒了数十尊四维强者！
　　唯有五人还屹立当场，把兰天的手掌击溃！
　　这五人，分别是妙寒、亚克、黄帝、沈乐陵、魇梦镜！
　　“你们五个如何挡住的？”被打飞成重伤的大家，惊愕询问。
　　魇梦镜说道：“就这么挡的啊，我感觉他也没多强啊。”
　　众人愕然：“什么？这力量明明恐怖的简直不可阻挡！我有虫甲都扛不住。”
　　亚克淡然道：“是吗？”
　　他飞身而起，众人只见一道血光冲破星海。
　　不多时，他就轻易镇压住了所有飞升体，将其巨大的躯壳击碎，灵魂拿入地狱中。
　　二号兰天都阻拦不了，刹那间又被亚克一脚踢碎。
　　很快，亚克就晃悠悠归来，肩上背负着地狱，一只手掐着兰天的核心，落到众人身前！
　　“兰天，我让你走的啊！”二号幼敌斯焦急。
　　安欺生则惊呼：“不愧是你啊！亚克！”
　　“你超然了他的力量，是吗？”
　　亚克摇头：“没有，感觉他的敌意提供的力量不多啊，也就弱得像个星界主宰啊。”
　　“怎么可能，他绝不是星界主宰。”之前被暴打几人，很不服气。
　　罗阎也在其中，但他很冷静道：“这肯定是个特性效果，一问便知。”
　　然而这时代的二号兰天，非常冷漠：“无论你们来自哪个维度，都不能在我的星界造次。”
　　二号幼敌斯向他说道：“他们来自其他的时间线，这家伙是另一个我，那是另一个……你。”
　　听了伙伴的话，二号兰天沉默不语。
　　“这俩人交给我吧。”兰天叹息，和幼敌斯将两人拉到一旁，飞速交流。
　　他们有双子契约，很多事很好证明。
　　不多时，他们就恍恍惚惚回来了。
　　“我知道什么情况了……他们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是因为……这个时间线，没有数学圣火……”兰天说道。
　　这时代的飞升体，称霸宇宙，没有经历过泽塔毒打，正是鼎盛时期。
　　像兰天这样的星界主宰，主要的敌人，是其他象限的入侵。
　　众人这才恍然，两条时间线，在银河这点尺度上，看似很相近，大差不差。
　　实际上，区别非常大！单说没有数学圣火，历史就改变太多了。
　　四维封锁者阿古朵，没有用数学圣火毁灭所有维度，所以整个宇宙是完整的！
　　每一重天都和3.14维度一样庞大、圆满、鼎盛。
　　更是还有完整的四维时空、五维时空、六维时空……直到十维！
　　曾经被数学圣火毁灭的地方，恐怕也是有着强横生灵的。
　　“在这个时间线，古兰巴托，你与耶梦……是死敌。”兰天面色古怪道。
　　古兰巴托与耶梦对视一眼，死敌？他们可是再好不过的伙伴啊！
　　“原来的历史是，我靠着天道升到你们的三维频率，然后我的频率，就整个被磨灭了。”
　　“开始我也是和耶梦对战，但我无家可归，所以就和耶梦成了好朋友。”
　　“没想到我一旦有家，与耶梦就会是死敌吗？是我们俩个的维度，发生战争了吗？”
　　古兰巴托推测道。
　　兰天点头：“是的，这个时代的我，也是守护维度的战力之一。”
　　众人无语，一个小小的数学圣火，改变了太多。
　　恐怕多元宇宙打成了一锅粥。
　　魇梦镜叹息：“地方大了，文明多了，矛盾也更多了。”
　　“这是个战争打遍各个维度，极度不太平的宇宙啊。”
　　突然，炎奴的声音传来：“什么不太平？哪里不太平！”
　　咻，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妙寒微笑：“呆子，你终于好了？怎么样？信息屏蔽如何？”
　　炎奴咧嘴大笑：“我将它反超了自己所有的特性！”
　　“反超？”
　　炎奴说道：“是的，信息屏蔽的深度太低了，我不反超，我很多特性都看不到，更别说屏蔽了！”
　　“反超之后，我总算能感知到自己所有的信息，不过……我还是找不到‘绝对适应’本身。”
　　罗阎挑眉：“找不到绝对适应？嗯，倒也正常。”
　　“深度反超就得依赖于绝对适应，你既然很多特性，都要靠反超才能看到，那看不到绝对适应是非常正常的。”
　　“因为你不可能反超自己的主特性。”
　　“我还以为，你在炼化信息呢。”
　　炎奴挠头：“炼化信息？我也想啊，但我碰不到信息啊。”
　　“而且信息屏蔽的这个感知，很不好用，很模糊，不能理解。”
　　“我还需要更好用的信息接触能力……”
　　众人一凛，真的可以炼化信息吗？
　　一旦炼化，岂不是意味着炎奴的信息，也会具有抗性和共生等各种适应？乃至能随意控制？
　　罗阎还想追问什么，妙寒打断道：“事不宜迟，呆子你快复活玄尊，立即去追杀灰帝。”
　　……


第622章 玄尊的世界
　　玄尊的生命信息，就在炎奴体内。
　　他的赤色大势内照自身，就直接从无限的信息中，照出一个虚影。
　　在众人眼中，这就是炎奴从自己体内，照出了一个人影来。
　　生命力灌注其中，炼死为活。
　　在炎奴的视角，整个过程更为细致。
　　能见到自身信息中，有无数原本属于玄尊的信息，从各处汇聚，自行组合，那就是玄尊。
　　由此也可以证明，炎奴的赤色大势复活，的确是信息复活。
　　乃是将一个人原本独一无二的信息，不管变成了其他的什么，都恢复到死前状态。
　　当玄尊复活的瞬间，炎奴的信息屏蔽能力竟然也消失了。
　　不过，这只是小事。
　　还没有什么能力，会在炎奴适应后真正消失的。
　　信息虽然没了，可炎奴一个回溯，信息屏蔽特性的这段信息，又凭空复原。
　　再看玄尊，也还在。
　　由此可见，绝对适应的厉害。
　　“师尊！”安欺生扑上来，喜极而泣。
　　玄尊却十分警惕，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全身信息屏蔽，似乎要逃走。
　　“玄尊，你要到哪里去！”
　　炎奴哪里会让他走，早就勺子特性锁定了。
　　只见所有人，都看不到玄尊的去向，消失无踪。
　　可炎奴却自动追击在真空中，手掌敲击空无处。
　　这一掌，炎奴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玄尊却吃痛了！
　　“梆！”
　　“这也能碰到我？”
　　玄尊无论逃到哪里，炎奴都能在一息之内追到，手掌必定敲到他的头。
　　“梆！梆！梆！”
　　炎奴在各处闪烁，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
　　很快玄尊一脑袋包的停下，显出身形。
　　“住手吧，我随你就是。”
　　炎奴笑道：“你跑什么？”
　　安欺生急忙跟上：“师尊啊，炎帝致太平，乃我等真理方舟，方才是他格杀征服者，复活于你。”
　　玄尊看了看自己的徒儿，又看了看现场的情况，每一个都是那么庄严威赫。
　　炎奴更是举重若轻，把他的信息屏蔽都吃得死死的。
　　他低眉顺眼道：“原来如此，我当是灰帝，已炼化天道。”
　　兰天说道：“他不是飞升体，身体没有当义骸时的记忆，错把你当做灰帝了。”
　　炎奴好奇询问玄尊：“难道你没见过灰帝吗？”
　　玄尊沉声道：“灰帝千面，长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众人心想这倒也是，灰帝以前是小灰人，后来看重信息屏蔽者之体，又与之相融，成了神洲人的样子。
　　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又看重谁的身体？
　　炎奴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这就去找他，你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玄尊很犹豫，没有说。
　　安欺生还以为他有顾虑，当即把炎奴的作为，以及此刻的情况都告诉他。
　　“……总之师尊，炎帝火德光耀多元，不必顾虑。”
　　玄尊听完炎奴事迹，以及所追求的永恒太平后，眉头更紧了。
　　罗阎见状，主动上前问道：“你可是来自我魔道？”
　　玄尊挑眉看向罗阎：“什么魔道？你是谁？”
　　罗阎自我介绍，简要告诉他何为魔道。
　　玄尊死死盯着他，似乎见到偶像：“你就是罗阎？天之阐道者？”
　　罗阎一脸懵逼：“你认识我？不对，你是认识另一个时间线的我？我们是同道中人吗？”
　　玄尊颔首：“没错，不过我在你之后一千多年才加入蓝白社。”
　　“你是古之先贤之一，而且被誉为史上最强阐道者。”
　　众人惊愕，这信息量太大。
　　首先魔道中人都敬佩地看向罗阎，心说不愧是罗阎，在另一条时间线依旧是魔道顶梁柱。
　　随后惊讶于玄尊的时间线，竟然这么晚，还在罗阎之后一千多年？
　　反过来也说明，那条时间线的魔道，虽然传承久远，但直到一千多年以后，都还是无法完成夙愿啊。
　　最后则诧异蓝白社之名，啥意思？不是魔道吗？
　　罗阎直接问道：“蓝白社是什么？魔道后来改名了吗？”
　　玄尊肃然道：“时过境迁，时代更迭，我道中人当然也会改名。”
　　“不过我们从来没叫过魔道，自古就号为‘羲皇道’。”
　　“公元362年，羲皇道先贤罗阎以身合道，同时自封于电饭煲，完成以自身收容天道之壮举，成为天之阐道者。”
　　所有人都懵了，啥玩意儿，罗阎把天道封印了？
　　魔道众人亢奋：“厉害啊罗阎，另一条时间线，单你就能收容天道。”
　　罗阎询问：“公元362年何意？是什么时候？是晋朝吗？”
　　玄尊点头：“东晋末年了，你封印天道后，同年哀帝司马丕即位。”
　　“他信方士言，断谷饵药，以求长生，后药发，不能理政，一年后死，宣告玄学时代终结。”
　　众人盘算，还是晋朝，以罗阎时期大晋的尿性，绝对活不到一百年以上，所以大概也就是几十年后，罗阎在没有炎帝的情况下，竟然收容了天道。
　　“你也是刑天？”轩辕等上古人皇、仙人都惊诧，莫非其他时间线的‘刑天’应在了罗阎身上？
　　炎奴拍打罗阎肩膀：“厉害厉害，不愧是你啊罗阎！”
　　罗阎讪笑，直言他还没做这事，不能居功。
　　玄尊面色古怪道：“不过，从后世的视角来看，此举有功有过吧。”
　　“什么？封天之功，还有过？”众人惊愕不解。
　　尤其是那帮上古仙人，都吹胡子瞪眼。
　　玄尊撇嘴道：“我被灰帝抓到你们的时间线，就是到了上古时期，和你们生活过，所以也明白你们为何恨天。”
　　“可作为一个后世人，我要说句公道话，你们对于天道的憎恨，大多是无稽之谈。”
　　“纵然没有天道，文明照样会盛极而衰，此为自然，天道只是加固了这一点。”
　　“祂加固了盛极而衰，也加固了否极泰来啊，祂只是在维护历史的客观规律。”
　　众人深思，天道在维护历史的客观规律？
　　大家不是无知之人，平定宇宙的过程中，见识无数文明，学习无数知识。
　　蓦然回首，难道天道诞生之前，就没有战争，没有兴衰吗？
　　只不过，祂运用了各种强制性的手段，或者引导，来制造这一点，这就是大家一直所诟病的天命大势。
　　“你的意思是，天命，是一个世界原来就本应该发生的大势，而天道只是在维护，而非创造？”罗阎第一个听懂了含义，反问道。
　　玄尊颔首：“没错，奇物会把世界搞得一团糟，天道一直在致力于，压制约束这些奇物，并尽量在其影响之下，维护一切原本的自然发展脉络。”
　　众人一惊，这个因果一倒，马上不一样。
　　天道插手世间，反而是为了维护自然应有的发展？
　　这令妙寒，想起来在贝塞尔文明，秦始皇和刘邦曾借助智能机器推演，得出在没有天道干涉也没有炎奴等奇物的情况下，未来依旧是几百年的大乱世，然后迎来极大盛世。
　　当然，因为数据不足，所以只是推演个玩，但现在倒是和玄尊所说对上了。
　　玄尊说道：“在罗阎封天后，各种奇物造乱，好在都被我们羲皇道解决。之后的历史，便是三百年乱世，然后迎来盛唐。”
　　“蓦然回首，这和天道原本的天命大势，是一样的……”
　　罗阎坚定道：“它终究是一件奇物，既然人可以维护自然，何须借天行事？”
　　众人也都点头，总的来说，天道也有诸多不足与不好之处。
　　玄尊微笑：“没错，人类何须将命运置于天道手中？我理解这一点。”
　　“事实上，天道也不是什么绝对的命运，否则它也不会将太多规则的塑造，交托于文明之手。”
　　“创造法则的，到底还是人……创造大势的，到底还是自然。”
　　“只不过人看不清，大自然也不会说话。”
　　“所谓天命，是一个个人所选择的。”
　　“天道只是一件工具，决定祂功过的，是人。”
　　众人看向炎奴，眉头紧皱，心说难道不该伐天？
　　炎奴很淡定一笑，他心智何其坚定：“这天道也不行啊，说来说去，还不就这样？祂纵然维护自然，可自然本就不公！”
　　“我能掌控所有奇物，我能开创永恒太平！”
　　“哪个奇物敢造乱，我就平了它！哪个人要让百姓泣，我就让他在地狱里哭！”
　　“盛极不必衰，否极我来泰！要天何用？”
　　众人无语，无话可说。
　　没错，罗阎封天，有功有过，其他人伐天，也许都不算对。
　　但是炎奴伐天，是真心在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天道属于是被淘汰的，一点也不冤枉。
　　“炎帝所言甚是，所以您是唯一的刑天！真正的刑天！”众人皆心服口服。
　　很简单的道理，让他们在天道时代，和炎帝时代里选，猪都选炎帝时代，这就是最正的理。
　　玄尊已经知晓炎帝的事迹，感慨拜服道：“没错，你伐天，一点也没错，心服口服。”
　　“我们都说，否定一个方案，需得拿出一个更好的方案。”
　　“终结一种秩序，总得有新的秩序替代。”
　　“这大抵就是罗阎封天，与炎帝刑天的区别。”
　　一时间魔道众人都深思，罗阎问道：“所以我没有做到，替代天道的职责吗？”
　　“后世之人，对我如何评价？”
　　玄尊笑道：“你是最好的阐道者，但你有时代的局限性。”
　　“你是给了答案的，那就是靠我们人来自己解决所有奇物，你也留下了很好的遗产与信条，让我们羲皇道暗中维护了文明，延续到一千多年后依旧向荣，可见你也没有错。”
　　“只是，没有天道之后，我们羲皇道收容奇物，难了好多。”
　　“后世很多社员都调侃说，恨不得能修仙，面对奇物，真要是有法术就好了。一个可控的，无数人都能修炼的力量体系，简直是收容者梦寐以求的工具。”
　　“蓦然回首，原来我们真有，只不过一千多年前，被你封印了……”
　　“另外，那个时代，我们已经发现了宇宙中的其他文明，他们有天道，而我们没有。这导致我们可用的手段少了太多，只能在物理学上，低头苦追。”
　　“所以你最大的过错，就是‘因噎废食’，封天封早了。”
　　“天道可以消灭，也迟早要消灭，但祂应该是……最后一个被消灭的，除非有比祂更好的，解决其他奇物的工具出现。”
　　众人感慨，啥叫古之善政，今之恶政啊？
　　从上古到现在，无数人想要逆天、伐天，后世竟然一个个渴望修仙，觉得天道这个奇物很好用……
　　罗阎沉吟：“不对啊，宇宙文明这事，我知道啊。”
　　“我一直在说，能够有助于收容的奇物，要留在最后解决……怎么会那么着急？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我也是确定炎奴是终焉奇物后，才致力于伐天的啊。”
　　炎奴也点头：“对呀，他一直这么跟我说的呀。”
　　他和妙寒都还记得，最开始魔道是不想伐天的，乃是被他们说服的。
　　如果没有看到炎奴这样的奇物，罗阎不会封天的。
　　玄尊眨巴眼：“你怎么会知道宇宙文明？哦，好吧，我们时间线不一样。”
　　“在我家乡时间线的罗阎，确实是这样做了。不过你们这条时间线，我影响了太多，你所处的环境和局势完全不一样，自然选择不同。”
　　罗阎好奇：“你做了哪些事？”
　　玄尊一一说道：“我起初是想提前创造蓝白社的，为此我还整理了自伏羲女娲以来，所有收容事件，并且拉人入伙。”
　　“可那个时代，收容思想根本没有土壤，大家都只听人皇的，我一无所成，于是将众多收容策略和记录，与三坟五典一起埋葬，然后考虑如何长生。”
　　“期间就小小引导了一下玄学，让上古仙人强了不少，最起码，可以飞出大气层，因为我偷药之后，需要这个能力离开神洲，躲去月球。”
　　“之后春秋时期，我深感后世没有修仙体系，收容很艰难，再加上古之仙人，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还都隐没不见，于是我就下凡了。”
　　“直接将成熟的修仙体系搬了出来，开创了道行、法术、遁术、炼丹、符箓、阵法、炼器……诸此种种，全都由我发明了出来。”
　　“还开创了仙宗，传授羲皇时期的奇物收容知识，让他们致力于收容天下奇物，希望他们早点演变成后来的羲皇道，以及再后来的蓝白社。”
　　“我想后来的罗阎等先贤，应该会加入我创建的仙宗，让蓝白社的起点更高一些！”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所有人都傻眼了。
　　罗阎惊愕道：“三坟五典中的魔道传承，是你留的啊？”
　　众多魔道之人不敢相信，玄尊竟然是……魔道祖师？
　　大家都知道，魔道掌握了各种上古奇物的知识，连极久远的伏羲女娲用不周石柱补天之事，都一清二楚。
　　而这些都和三坟五典记录在一起，乃是被魔道先贤挖出来的，不知道是谁埋得，但记载的东西开局就是伏羲，所以他们是以‘伏羲氏’为收容始祖，因为是有记载第一个收容了奇物的人。
　　可是，玄尊开创的仙宗，却是魔道的死对头啊……他的本意，竟然是希望蓬莱仙宗变成后来的魔道？
　　而他开创仙宗，发明出如此完整的修仙体系，竟然是因为另一条时间线里，因罗阎封天，导致后世收容奇物，没有多样的法术与之周旋，渴望有仙可以修，于是在穿越到有天道的时代，直接发明出各种仙道体系。
　　“等会儿，我捋捋……你希望仙宗，成为未来蓝白社的前身。”
　　“可事实上，并没有啊，反而仙宗成了一大毒瘤，把我们逼成了魔道……”
　　“你的时间线，因为没有过仙宗，所以一直到我的时代，修行体系都很简单……继而也就没有发现宇宙中有其他文明。”
　　“而到了晋朝，自然也不会有魔道，谁闲得没事叫自己魔？”
　　“相反，当时的罗阎和收容者们，大概是整个神洲修行界的领头羊，号曰羲皇道，为正统、正道……同时也极力致力于解决各种奇物，因此这才封印了天道。”
　　“这也是蓝白社的前身，在你们那叫羲皇道，而我们叫魔道的原因。”
　　魔道众人七嘴八舌，对玄尊所改变的历史，很是无语。
　　当然，文明主体的凡间有天道维护大势，所以基本一样，但修行界，完全就是天翻地覆了啊。
　　玄尊此时也搞清楚，他走之后，神洲的情况。
　　顿时怒视安欺生：“你搞什么？我让你继承羲皇之道，你怎么一心沉迷修仙？”
　　安欺生低头认错：“师尊，是我的错。”
　　“不过羲皇之道我参悟了啊，明悟了己道，在于终极真理！”
　　“这不是你说的吗？一切都将褪去，唯有真理永恒！我对自然之理的追求之心，都是跟您学的啊！”
　　玄尊激动道：“我……我那不是希望你们，不要被玄学冲昏头脑，早点科学启蒙，也别把自然物理之路，给落下啊！”
　　众人绝倒……他们总算明白，安欺生为何被教歪了，玄尊又希望后世文明有法术可以用，又希望后世还是秉承物理自然之路……有点贪太多了，而他自己又没有留下来时时引导。
　　安欺生委屈道：“师尊，是弟子的错……但弟子改不了了！”
　　“弟子之后又获得无上道心……至此我道永恒，万古独峥嵘！”
　　玄尊气急，歪了，全歪了！
　　大家无语，他们想起来安欺生的诗号……
　　好嘛，原来是这么个‘妙契羲皇道，万古独峥嵘’。
　　玄尊希望安欺生开创羲皇道，结果安欺生悟出终极真理之道，反把罗阎那帮人，打成了魔道。
　　无上道心，把安欺生定死了，他上梁如此，下梁自然全歪，仙宗哪还记得什么收容理念，全都追求玄奥去了。


第623章 战力排行榜
　　听完另一个自己的一生，罗阎陷入了沉思。
　　古之善政，今之恶政。
　　他无数次地这样说上古众人的行为，没想到自己也被后人这样说了。
　　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因为不知道其他文明的存在，只为了天下的人，而封印天道。
　　但后人，却见到更广阔的世界，认为自己因噎废食。
　　那什么时候动手，才叫不因噎废食呢？
　　将整个宇宙的奇物都消灭后？可还有各种其他的时间线……
　　那将所有时间线都平定后？可谁又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也许应该真正找出所有奇物诞生的根源，找到那个万恶之源，将其根除？
　　可就算找到，谁又知道万恶之源之上，会不会有更大的万恶之源？
　　未知是无穷的，便不会有一劳永逸之法。
　　无人可以满足所有人，即便满足了当前所有人，也不可能满足所有时代的所有人。
　　因为没有人是真正的全知，继而永远有局限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终究是没有人能逃出这样的怪圈。
　　罗阎看了眼魔道众人，众人也在看他。
　　杜宇淡淡问他：“歪比巴卜？”
　　罗阎微笑着摇头，眼神变得无比的坚定，似乎已经想透了什么，明晰己道。
　　妙寒瞥向他道：“玄尊的世界已经找到，我们要出发了……”
　　“罗阎，你要跟上吗？”
　　罗阎笑道：“当然，我会永远跟上炎帝的。”
　　……
　　玄尊的世界，或者说信息屏蔽者的时间线。
　　位于大晋之后一千六百多年，神洲，完全变了样。
　　这一次炎奴穿越时间线，没有太大的动静。
　　他有信息屏蔽，自然故意隐藏了那惊天动地的超大虚空漩涡。
　　以至于这一次，是润物细无声地，就进入了这条时间线。
　　另外，随行人员，也少了很多，也就是妙寒、亚克、罗阎、沈乐陵、魇梦镜等寥寥数人，大部分太平军都没有跟来。
　　一方面大部分人战力明显差一档次，另一方面则是各个时间线都不太平。需要人去平定，建立一个包罗所有时间线的太平秩序。
　　安欺生说让所有时间，所有空间都太平，不是虚言，这正是炎奴得知有这么多时间线后的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炎奴时间线，虽然出了他和灰帝等超级存在。
　　但整体实力，却反而在各个时间线中，排不上号。
　　单说二号时间线的兰天，星界主宰，却掌握了一件了不得的奇物，把太平军大部分人，竟然都按着打。
　　此物现在也搞清楚了，乃是一块战力排行榜，其绝对特性号称‘世界第九’！
　　顾名思义，他融合这件奇物，就是世界第九强者，排名恒定。
　　既不可能往上升排名，也不可能往下降。
　　当然，这只是绝对排名，而并不负责提升他的认知、技术、能力，只保证他在对上排名低于自己的对手时，绝对可以战胜！
　　这就是为何二号兰天，明明只是星界主宰，却把一众四维强者击败的缘故。
　　安欺生他们穿了虫甲，也没用。
　　因为只要对上他，什么装备、境界、技术、战斗意识都统统不比！只比排名！虫甲会被直接绕过去击败！
　　当然，所谓的‘世界第九’中的‘世界’，取决于奇物融合者认知的世界。
　　兰天不知道五六七八维有没有智慧生物，也不知道其他时间线的存在，所以这个排名，仅限于他所在的三维宇宙内。
　　另外排名，是那块战力排行榜，根据实际情况客观排列的。
　　二号兰天，可以明确知晓，排在自己前面的八尊强者，是哪八个。
　　原本排名第一的，是虚空意志，然后是各种上层频率的星神，而他以星界主宰之姿强行排第九。
　　所以他在自己的时间线，成为了公认的宇宙最强星界主宰，很多星神都打不赢他。
　　但是，当炎奴等人穿越而来，排名出现了剧烈变动。
　　第一，变成了炎奴。第二是妙寒，其后分别是遵纪、法缇玛、亚克、黄帝、沈乐陵、魇梦镜。第九则是二号兰天。
　　所以逆光、安欺生、古兰巴托他们才会惨败，全都被这个排名给碾下去了。
　　哪怕他们其实跟魇梦镜的战力，不差太多，但没办法……在那个绝对特性中，能排在兰天前面的，只能有八个名额。
　　虫族不管多少个体，都只被算作一个，也还是排不上他们。
　　因此当时那一掌下去，虫甲没事，妙寒、亚克、黄帝、沈乐陵、魇梦镜五人没事，其他人全都被击败。
　　包括罗阎，虽然他被大家公认是第一梯队的强者，甚至作用很多时候比大家都大。
　　但排硬实力，他不可能比得上炎奴妙寒，也比不上两大虫族，自然也不敌绝对超然之亚克和虚构具现之魇梦镜。
　　黄帝与沈乐陵，一个是先天第一尊人皇，一个是先天第一尊妖皇，全都能继承一部分炎奴的逆天力量，还一个有轩辕剑，一个有炎奴的共生本源超模……也难怪排行榜将他们排在前八。
　　排行榜上，这帮外来者占满了。
　　等于说他们这帮人的出现，直接让二号兰天水涨船高，成了自己世界土著中的最强者，内战幻神！
　　“罗阎，有灰帝没有？”
　　到了信息屏蔽者的时间线，茫茫宇宙中，几个人俯瞰周天。
　　随后又都看向罗阎。
　　罗阎静静感受，猛然睁眼道：“有！他排第一！炎帝，你排第二！”
　　“什么！”众人又惊又喜。
　　喜的是找到灰帝了，他果然在这个时间线。
　　但惊的是，炎奴竟然排在灰帝之后？
　　他们之前问出二号兰天的奇物后，发现这个战力排行榜很有意思，比蓬莱金榜好用多了，是直接获知一定范围内智慧生物综合战力排名的，所以果断借来共生。
　　当然，炎奴不可能去用它，本来他在哪里都基本上是最强。开启这个特性强行把自己变成第九，岂不是搞笑？
　　这特性是给那些较弱者用的，对越强者而言越是鸡肋。
　　所以由明明很强，却战斗力排不上前九的罗阎来融合，最好不过了。
　　同时，再由兰天那种修改记忆还不准追究的能力辅助，帮罗阎把世界认知，缩小到当前时间线。
　　如此一来，他到了这条时间线，就可以通过排名，来确定灰帝在不在。
　　甚至还能微调所认知的维度范畴，来确定一下灰帝在几维以下。
　　“三维战力有他，四维战力也有他！”罗阎补充了一句。
　　炎奴点头：“所以他现在和我们一样，也属于是四维生物下凡到三维来的情况了？”
　　说话间，他扫视全宇宙，洞悉所有时空资讯。
　　众人说道：“小心啊，炎帝，这家伙竟然比你强……”
　　炎奴咧嘴笑道：“挡我的都比我强，也都被我打死了。”
　　“……”众人无语，但无法反驳。
　　的确，一直以来比炎奴‘强’的人多了，但最终没人能真正战胜他。
　　这就是绝对适应厉害的地方，不怕强大的对手，就怕没有对手……
　　妙寒沉吟道：“他竟然在三维，我明白了……这里的情况和原先的时间线不同，他不是宇宙天道的真命天子！”
　　“他得先成为自己的真命天子，才能合道，然后在合道状态下，才能炼化天道。”
　　众人顿时笑了：“那他够忙活的呀！”
　　各种时间线下，只有原来那个灰帝崛起了，独一无二，其他条件下的泽塔人都始终是不起眼的存在。
　　所以灰帝才在自己的时间线炼化，那是最接近合道的，其他时间线虽然也有机会，但基本要重头开始。
　　“哈哈，我看他是没有机会了，直接找到他，干掉他！”安欺生挥手道。
　　然而很快炎奴说道：“找不到他……完全感应不到。”
　　罗阎抿嘴道：“你肯定找不到啊，他没有‘存在感’，无视所有扫描，除非你与他产生直接互动。”
　　“嗯？炎帝，你第一了！战力榜上没有灰帝了。”
　　炎奴一愣，很恼火：“什么？他跑了？”
　　“打草惊蛇了吗？”众人皱眉。
　　妙寒低声道：“不会的呀，炎奴只是读取全宇宙的时空资讯，这任何一个星神都能做到，他怎么可能察觉到是炎奴？”
　　魇梦镜沉吟道：“会不会是他察觉到了征服者已经死了？”
　　妙寒摇头：“我刚才问了一下，二号兰天那里的战力榜，没出现变动，灰帝没有去那里。”
　　“不仅如此，我还让太平军，在很多时间线，分兵出征，平定各大时间线的战乱，同时公开搜寻灰帝……”
　　“总之，做出一副，我们在以‘穷举法’搜山检海，一边治太平，一边找灰帝的姿态来……”
　　众人叹息：“看来没骗过他，到头来，我们还是要搜山检海，以穷举法搜寻。”
　　炎奴撇撇嘴：“算了，我先开太平。”
　　他手上一用劲，准备展开脑洞，将这个宇宙同化。
　　“别急！”妙寒急忙拦住他：“灰帝想炼化天道，肯定会回来这里，我不觉得我们刚才打草惊蛇了，有可能他只是暂时离开。”
　　炎奴点头：“好吧，雪儿，听你的。”
　　他耐心等待片刻，果不其然，罗阎又察觉到战力榜的变动！
　　“哈！他回来了，第一！他又是第一！”罗阎喊道。
　　众人一喜，灰帝还会回来，说明刚才确实只是临时离开一下。
　　妙寒露出微笑：“我知道了……他刚才临时离开，是在追踪我们的位置！”
　　“追踪我的位置？”炎奴歪头。
　　妙寒笑道：“不是你，是其他人。”
　　“通过绝不迟到，直接出现在我们太平军某人的身旁，观察我们势力的举动。”
　　“但这肯定会避开你，他逼不得已，是不会直接出现在你面前的。”
　　众人恍然，这很有道理。
　　“他只要发起见证‘某个太平军调查灰帝踪迹的事件，绝不迟到’，然后直接传送过去了……”
　　“他就可以确定，我们正在跨时间线搜查他，并且旁观我们调查的进度。”
　　“这家伙只要不敢直接锁定炎奴，贴脸见证，那妙寒你在其他时间线做出的安排，就极可能误导他。”
　　妙寒点头微笑：“没错，这就是我故布疑阵的目的。”
　　“绝不迟到，结合没有存在感，理论上他可以见证我们所有的‘会议’，旁观我们所有的‘行动’。”
　　“我只能赌他，不敢直接贴脸炎奴。”
　　“包括我们这些长期会伴随左右的人。”
　　炎奴挠头，没想到妙寒已经考虑了很多。
　　“可他万一就是有这个胆子呢？说不定他有能力站在我面前，都不被我发现。”
　　妙寒肃然道：“是的，但他绝不会一开始就这么做。”
　　“一个是先从外围掌握我们的情报，慢慢靠近我们的核心圈子，了解更多。只要从其他人的口中确定你处于较为无害的放松状态，就再传送到你面前。”
　　“一个是直接在‘不知道你在哪’，‘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你能不能锁定他’的情况下，直接传送到你面前，来掌握你的行踪。”
　　“第一个方法没有风险，收益稳定但慢。第二个方法收益巨大，但也风险巨大。”
　　炎奴毫不犹豫道：“要我就选第二个方法。”
　　众人无语，罗阎笑道：“他肯定选第一个！”
　　“他为何要见证我们的‘会议’和‘行动’？不就是为了掌握你的行踪吗？确定他还有多大的避战空间，和多少安全时间，来做自己的事吗？”
　　“也就是说，他就是为了‘降低风险’，才这么做的……”
　　“如果他选择第二种，岂不是提高风险，违背自己的初衷和本意？那他直接跟你打不完了吗？”
　　“所以当他选择直接传送到你面前时，就肯定不是为了旁观你的情报，而是……直接偷袭你了！”
　　炎奴挑眉：“哦……”
　　妙寒捂嘴道：“呆子，你会选第二种，是因为你的本意就是为了跟他打。”
　　“所以我说，灰帝绝不会一开始就这么做。”
　　“这不是有没有胆子的问题，而是一个人做任何事，都一定有他的意图。他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意图啊。”
　　炎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妙寒说道：“敌在明，我在暗。这可太好办了！”
　　“他想要在这条时间线，进入合道状态，最起码，得先征服原来的真命天子吧？直接融合对方，这大约是最快的路了……”
　　“就算他有别的方法，可总得弄出点动静来吧？总之我们守株待兔就行了。”
　　炎奴回顾刚才查看的时空资讯，说道：“天衰……凤凰主宰，又是他……”
　　“没有灰帝，他就是宇宙真命天子。”
　　“所以直接去找他咯？”
　　妙寒摇头：“我们风风火火地过去，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等灰帝先动手。”
　　“我会安排其他时间线的兰天、幼敌斯他们，跟这里的人调包，作为眼线。他要是攻击了我们的人，那就更好不过了。”
　　炎奴问道：“哦，那我先去其他时间线，平定宇宙了。”
　　妙寒惊道：“诶诶诶！你别走啊，你就在这等他。”
　　“没有你，他可能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知道。”
　　“同时我也说了，灰帝还是有可能，直接出现在你面前的，只不过不会这么快。”
　　“我的建议是，你再复制一份战力排行榜，然后去往一个低等文明。”
　　“将其交给某人，这个人的认知里，最好认为整个世界就他们星球里有人可以上榜。”
　　“而你就和他在一起，一旦灰帝出现在这个范围内，那个人就会获知整个星球战力第一，是灰帝。”
　　“同一个星球，这么点距离，等于说灰帝就贴脸到你面前了。”
　　“你直接无限勺子锁定他！锁到看不见的人，那就是灰帝了。”
　　……


第624章 泰山降圣
　　一日之后，太阳系。
　　玄尊领着炎奴等人来到这里。
　　对于妙寒所说的守株待兔，炎奴自然是懂得。
　　灰帝总有大事要做，自然而然就会暴露，等他现身即可。
　　当然，还有一定可能，灰帝会先一步步确定炎奴的动向，再出手。
　　如此，就有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冷不丁出现在炎奴身边。
　　为此，炎奴就应该待在一个低级或原始的文明内，利用战力排行榜，检测周围一个小范围世界观内，是否会出现灰帝。
　　毫无疑问，炎奴选择了这条时间线的神洲。
　　反正什么地方都行，他当然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而且还是既熟悉又陌生，因为这里的时间节点已经是未来了，他看了几个时间线都是过去，没有他的未来还没见识过呢。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玄尊在太空中，俯瞰着自己的家乡，感慨万千。
　　“这令人心醉的蓝白色。”
　　玄尊眼眶湿润，他被莫名其妙抓走，历尽磨难，至今已经两千五百多年。
　　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听了他的话，炎奴问道：“原来你们组织的名字，源于神洲的颜色吗？”
　　玄尊颔首：“是的，我们的组织，致力于终结所有奇物，将一切恢复自然。”
　　“而我们作为地球人，对表述大自然最朴素的一种象征，便是这蓝天白云啊。”
　　炎奴一笑：“地球？你们连神洲都改名啦？”
　　玄尊摊手：“很早就沿袭下来了，又不是我改的，但通俗易懂嘛。”
　　炎奴说道：“你本就在我之后一千六百年，如今又过去两千五百年，真是沧海桑田，神洲完全大变样了，竟是连茶山都没了。”
　　玄尊一歪头：“不不不，我离开这么久，好像没什么大变化。”
　　“咦？这哪有两千五百年，才过去两年半啊！”
　　“两条时间线的时间流速，是不同步的啊。”
　　他说着，看向一旁，却发现炎奴已经不见踪影。
　　人已经踏破虚空，去到了泰山之上。
　　炎奴倒是想降去茶山，但这个时代沧海桑田，茶山这么个小山，竟然早就不存在了，一眼看去已然是一片农田。
　　“咻！”
　　他一马当先，速度极快，踏空崩云。
　　恍惚间就已经降于泰山极顶，只见旁边有石刻，上书：五岳至尊。
　　玉皇顶附近游客众多，正在欣赏云峰美景，沉醉其中。
　　冷不丁就看到天裂开来，炎奴从天而降，云层都绽放成碎花，好似天仙降世。
　　人们当场就傻了，愣在原地，手中拍照留念的姿势全部僵住。
　　“啊？”
　　“轰隆隆！”
　　随后空中传来阵阵风雷声，乃是迟到的音爆，可见此人速度之快。
　　他们看炎奴身着朴素古装，长发高束，面容雄异，气宇轩昂。
　　一双星目清亮无比，仿佛洞悉八荒四极，映照日月星辰。
　　灼灼意境，煌煌烈烈，如冬日中的暖阳，令人一切疲倦与苦痛都要融化。
　　不谈刚才的横空烈轰之举，仅仅这气质就足以令人不禁想到……
　　“啊啊啊！”
　　“有神仙啊！”
　　人群炸锅了，拍摄美景或亲友的手，不禁转向炎奴。
　　更有甚者，双眼放光，激动地奔跑，冲了过来。
　　对此，炎奴躲都不躲，反而笑嘻嘻。
　　“噗！”一名眼镜男子跑得最快，同时也生怕炎奴飞走了，全力冲刺，一个飞扑就把炎奴的大腿抱住！
　　“哇靠！我抱住了！真抱住了！”
　　“活的，这神仙是活的！”
　　眼镜男子激动叫喊，脸上的眼镜都歪了，双手抱得极紧。
　　炎奴不以为意，灿烂笑道：“人间依旧向往仙家啊。”
　　“不过却没了往日的诚惶诚恐，反而直接上手，哈哈哈。”
　　炎奴很开心，以前百姓看到仙家，又敬又畏，老远就跪下了，哪像眼前的情况，一群人把他当猴子一样围观，还直接动手。
　　原本在场许多人也是相当敬畏，跑到炎奴近前后，冷静下来，心中生起胆怯之意。
　　毕竟这完全是超自然事件啊，而且是神仙的话，冲上去就抱大腿，岂不是亵渎之举？说不定神仙一怒，让他们倒霉八辈子，所以第一时间，很是踌躇。
　　可见到眼镜男没事，炎奴反而满脸笑嘻嘻，很高兴的样子。
　　他们顿时所有顾虑都抛诸脑后了，连忙也伸手去摸。
　　一时间，炎奴周身全是人挤人，到处都有手在捏他，抓他衣服，甚至揉他头发。
　　“皮肤好软啊！好好摸！”
　　“头发真滑，这就是仙人的发质吗？”
　　“哇靠，这衣服都撕不烂，什么材质？”
　　“我摸到神仙啦！肯定可以身体健康，全家幸福！”
　　“神仙助我顺利渡过高考吧！”
　　“保佑保佑我发财，把贷款还了，早日上岸。”
　　“吸！吸！我吸！”
　　一时间，什么人都有，周围嘈杂无比，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当然，无论被怎样包围和挤压，炎奴都笑容不变。
　　别说这群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让他掉一根头发。
　　听到这些人的话，炎奴笑道：“好说好说，我肯定会让天下太平，所有人都幸福的。”
　　他是来这等灰帝的，灰帝还未解决，他倒是不能立刻把一切纳入太平。
　　不过想来时间也不会等太长，他迟早要把所有时间线也都太平。
　　“真的吗？神仙发话了！神仙发话了！”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很兴奋，其中一名少年好奇道：“神仙真的也能管高考吗？”
　　“若是能助我顺利渡过高考，我天天给你烧香。”
　　“渡过高考？”炎奴歪头：“听起来跟渡劫一样。”
　　那少年说道：“可不就是渡劫！尤其是数学，我次次都挂啊！”
　　炎奴哈哈大笑：“数学？果然是令全宇宙都痴迷的追求啊。”
　　“人类确实资质太低，不过，这有何难？”
　　他一指点出，就给予了这颗星球所有人一颗数学之心。
　　刹那间，全人类的数学直觉都飙升，达到宇宙级别。
　　不过暂时他们都并无感觉，因为这不是知识，而只是数学天赋。
　　只有在需要时，才会展现出那种灵感。
　　此时此刻，全球许多正在钻研数学问题的人，只感觉浑身一震，大脑异常清明！
　　仿佛有数之不尽的灵感在乍现，公式在沸腾，各种推导极其顺畅起来。
　　很快，就完成了手中对于宇宙级数学直觉而言，十分简单的数学小问题……哪怕它们是世界未解数学难题。
　　如此大的天赋提升，仅仅是炎奴信手而为。
　　不过，在场的那名少年却并无所觉，见炎奴抬手一指，就完事了，生怕炎奴是敷衍他，顿时还要再说。
　　可却被其他人挤开：“遇到神仙还高考？没出息！”
　　“神仙神仙，能不能借我点钱啊，助我早日上岸？”
　　“我房贷太重了，都说神仙会点石成金，我要求不高，给我一块金子就行。”
　　顿时很多人符合：“啊对对对！有钱最实在！”
　　炎奴歪头：“点石成金？你说这个？”
　　他信手一指，旁边‘五岳至尊’的高大石刻，顿时化为了纯金材质！
　　刹那间，人群变得死寂，双目都死盯着那座金灿灿的巨石。
　　随后立刻又炸了锅：“卧槽，金！”
　　马上有人抛弃炎奴，转而扑上黄金巨石，甚至用随身的硬物去戳划。
　　“真金！真金啊！”
　　其实很多人，并没有真觉得炎奴是神仙，暗想之前的从天而降可能是特技啥的，扑上来更多是从众心理。
　　觉得大家都上去吸福气，他们不吸，岂不亏了吗？
　　有人求高考，炎奴也只动了动手指，众人肉眼凡胎，看不出真意。
　　因此很多人在远处，见也插不上脚，便并没有围上去，只是拍摄。
　　可直到此刻，见到炎奴点石成金，才真的惊到极点。
　　钱啊，这可是真金白银啊！没有比这更实在的了！
　　所以在场所有人，这一刻都疯狂了，想尽办法要从上面抠下黄金来。
　　外围的人全部往里挤，人们的动作开始粗暴，不再像围观炎奴一样，还带点矜持，此刻全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可黄金巨石周围的地方，就那么点大，而人却太多，甚至越聚越多。
　　一时间人群拥挤，践踏。
　　炎奴倒是岿然不动，别说人了，宇宙来撞他，想撼动他也得看他心情。
　　然而，许多人从炎奴身边挤过，却把地上死抱炎奴大腿的眼镜男子，给踩疼了。
　　他大喊道：“你们别挤啊，谁踩我脚！啊，断了断了。”
　　“没断，只是脱臼了。”炎奴俯身想将他扶起来，但是那眼镜男子就是死抱住他大腿不松手。
　　再看人群，全都围在黄金巨石旁，已经形成践踏事件。
　　“他们是真有人骨头断了。”
　　无数人在惨叫哀嚎，被推倒踩踏，炎奴顿时眉头紧皱。
　　“起！”
　　二话不说，他将所有人凭空举起，距离拉开，散到四方各处。
　　随后念动间，就散发生命力，将伤员的伤势治愈，不仅是伤，连对方身上的旧疾病痛也一并都治好了。
　　无数人舒爽地呻吟，也都冷静下来。
　　戴眼镜的摘下了眼镜，耳清目明，有旧疾的身轻如燕，心胸为之一扩，纵使身上有绝症，也是一并好了。
　　这生命力之旺盛，令周围山石间的草木，也皆在野蛮生长。
　　一时间巨树遮天，青藤遍地，森罗万象！
　　“炎帝，住手啊！”
　　天空一声巨响，玄尊闪电般降下，一同的还有亚克、安欺生、沈乐陵等人。
　　“你怎么直接就这样降至人群？大部分地球人，不知世间有超自然啊！”玄尊落下来，有些抓狂。
　　一时没留神，炎奴竟然就直接堂而皇之地飞下来，且没有任何遮掩地与普通人接触，乃至人前显圣。
　　这毫无疑问，要掀起轩然大波。
　　不过炎奴一脸淡然：“不知道有超自然？没事，这不就知道了嘛？”
　　“我在以前的神洲，也是从来如此，难道见不得人吗？”
　　玄尊愕然，随后苦笑，他挥手设下一道屏障说道：“你们的世界，仙神很常见，已经是社会的一部分。”
　　“但这里不同，我们一直致力于维护自然发展，将奇物等异常，排斥在人们安稳的生活之外。”
　　“这个社会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会造成大混乱的。”
　　“眼下见了这金石，都如此疯狂，相互践踏，便是实证。”
　　“可想而知，一旦这里的事传开，整个社会都会乱的，大家都疯狂开始求仙告神，不务正业，乃至有不轨之人造成祸乱。”
　　炎奴的确对人们为了一点黄金就相互伤害，有些失望。
　　但还是说道：“动乱了，就治乱啊。”
　　“你们不愿公开世间真相，是因为你们没有应对的手段，没有能承载所有人心欲望的能力。”
　　“可我有啊！难道百姓还会把宇宙毁了不成？毁了我也能修复！”
　　“待我干掉灰帝，将这个宇宙纳入太平，别说修仙，就算是想当太一，我也能提供。”
　　“你也见过我们那边神洲现在的景象，人人如龙。”
　　“到时候大家都能飞，我现在飞下来给他们看到，又有什么紧？他们迟早要见的。”
　　“此一时，彼一时也！我来了，太平就要来了，你怕什么？”
　　玄尊哑然，卧槽，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沈乐陵捂嘴笑道：“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你觉得我们需要担忧这些吗？”
　　玄尊叹服，炎帝就是这么豪横，他确实无话可说。
　　时代真的变了啊。
　　只见炎奴一挥手，就直接破了玄尊遮掩交谈的屏障。
　　此刻众多游客，已经被放下来，他们置身于郁郁葱葱的草木之中，很是震撼。
　　而不远处，还有一群工作人员，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之事。
　　“神仙，神仙啊！我别无所求，只求长生啊！”
　　“请收我为徒，教我修仙吧！”
　　抱着炎奴大腿的眼镜男，近视眼都好了，已经摘下了眼镜，但抱住大腿的手到现在都还没松。
　　此刻旁人都挪移开，只剩他还死死靠着炎奴。
　　“长生？放心，你已经长生了。”炎奴微笑道。
　　“修仙就更简单了，不过收徒就算了，我倒是有个东西可以给你。”
　　说着，取出了战力排行榜。
　　看着此物材质不凡，男子浑身激动地发抖：“这是要传我大道啊！”
　　“此为何物？封神榜，还是无字天书？”
　　炎奴一笑：“待你融合了就知道了。”
　　玄尊挑眉，伸手拦住：“炎帝，你竟将此物给他？真是好随意啊。”
　　炎奴说笑：“给谁不都一样吗？”
　　玄尊认真道：“奇物还是交给专业的人用比较好，如今这里与我离开时并无大区别，说明我认识的人都还在。”
　　“此物我有更合适的人选。”
　　“请相信我，她绝对是此物最佳使用者。”
　　炎奴点头：“哦，好吧。”
　　说着他将战力排行榜收回，已经伸出手的眼镜男，顿时人傻了。
　　“别啊！你又是哪位大能？安敢坏我机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啊！”
　　这人直接急了，眼泪都流了下来！
　　世界上最令人吐血的，就是天大的机缘在眼前，却又没了。
　　玄尊无语，只是对炎奴说道：“事不宜迟，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蓝白社。”
　　炎奴点头，说罢众人已经飞身而起。
　　眼镜男一伸手没抓住，仰天哭喊：“大仙，你答应我，教我修仙的啊！”
　　炎奴回头微笑：“莫哭莫哭，我说你能修仙，你就能修。”
　　说罢，几人已经破空远去。
　　眼镜男只道炎奴在敷衍他，大哭自己错过了机缘。
　　殊不知，他口中大仙，并非是仙……而是‘道’。
　　大道所许，金口玉律！
　　……


第625章 头疼的蓝白社
　　太平洋一座岛屿之上，有半透明的屏障笼罩。
　　屏障之内隐藏了一座城市，这里就是蓝白社总部。
　　在一间作战指挥中心里，一群气质各异的人员，身穿深青色作战服，都面色肃然地凝视着场中一个正在忙碌的身影。
　　场中央那是一名金发少女，她在万众瞩目下，正在精心且有条不紊地……烤面包。
　　大家耐心等待着，很快面包越来越多，被分配到各人手上。
　　“可以吃了。”少女拿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众人立刻将其吃掉，马上闭目沉思起来，好像在消化着什么。
　　不一会儿，脸色都难看起来：“这个自称沐源的家伙，给的情报是真的吗？”
　　他们吃完烤面包后，记忆住了大量的资讯。
　　此乃那名少女的能力，将知识、数据都烙印在面包上，不仅如此，这些数据还会被一种绝密特性所保护。
　　老者沉声道：“他是这么自称的，说自己就是失踪时长两年半的阐道者，沐源。”
　　“他的失踪，乃是个可怕的异界强者，将其抓走了，为的就是他的特性。”
　　“其在异界经历了两千五百年的浮沉，直到现在才终于归来。”
　　“此人精准地将数据，发送到我们位于泰山的情报组织，数据包中还多次提及了诸位的名字，比如凯瑟琳，以及一些只有沐源和我知晓的机密事。”
　　名为凯瑟琳的金发少女淡淡道：“假的，他不是沐源。”
　　“虽然他处处想表现得自己就是沐源，甚至说出了只有沐源才知道的事，但这都太刻意了。”
　　“大仲裁，他其实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可他没有做。”
　　年迈的大仲裁颔首：“没错，他没有加入阐道者印记。”
　　“他不仅是没有阐道者印记，甚至是压根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众人肃然道：“阐道者印记，是所有阐道者，在‘道心之牢’中，将自己超强的意志力、坚韧不拔的收容思想、正义之心与自身的终极追求，所凝聚而出的独一无二的心灵印记。”
　　“可以让他们永远不会遗忘自我，抵抗无数种心灵扭曲，道心牢不可破。”
　　“他如果是沐源，怎么会没有阐道者印记？这如同丢失了自己的道心。”
　　凯瑟琳面露担忧道：“这个家伙极可能就是自己口中的‘异界强者’，他抓走了沐源，得到了沐源一部分记忆，但是却没有得到阐道者印记。”
　　“此人伪装成沐源，对我们传递情报，值得警惕！”
　　众社员说道：“也就是说，沐源要么被他杀死，要么被他夺舍了。”
　　“我们得想办法救他啊！”
　　大仲裁皱眉道：“现在已经不是救他的问题了，而是全世界都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与那个叫‘玄烈’的生物在一起，后者的能力深不可测，才是我们现在要着重处理的麻烦。”
　　众社员已经从面包中，得到了由沐源发给组织的庞大情报。
　　一名盘腿悬浮于半空，颇有些玩世不恭的男子笑道：“这个情报也太离谱了。”
　　“真按照他所描述的强度，这个代号为‘玄烈’的仙圣般的生物，已经不死不灭，免疫所有，肉身力量超越多元宇宙，心神力量镇压诸天万象，能量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可创造生灭无数宇宙，能跨越亿万种阻碍，还能复活一切生灵。”
　　“那不就无敌了吗？”
　　一名老者肃然道：“这还不止呢，沐源，或者说那个情报的提供者，还说这只是冰山一角，他只是挑一些不敏感的能力说。”
　　“因为担心被抓走他的那个异界强者所察觉，而他和玄烈来到地球，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不能将关于‘玄烈’的更细致的情报告知我们。”
　　“处处都得用代称，否则一般人直呼其名的话，都会被对方，在宇宙彼端直接感应到。”
　　“而即便是这些细碎情报，他也要求我们用绝密面包来进行保密处理。”
　　听了大仲裁的话，玩世不恭的男子说道：“大仲裁，你是说，这些能力只是‘玄烈’的边角料？”
　　“只是对他微不足道的片面描述，其真正实力与特性，更强更可怕？”
　　大仲裁微微点头：“亚当，这个沐源传递给我们的数据包里，就是这个意思。”
　　名为亚当的男子呵呵一声：“真能吹呀！”
　　其他人也都哄笑：“真要是这么无敌，我们还拼什么命？他一个人去镇压所有奇物，我们都看着好了。”
　　大仲裁严肃道：“不管这份情报，有几分真几分假。”
　　“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来说，这个玄烈的确是非常强大的生物……凯瑟琳，展示泰山降圣的调查。”
　　他看向那名少女。
　　“是！”凯瑟琳立刻调动现场的大屏幕，呈现出泰山之景。
　　她说道：“目标最初是降临在泰山玉皇顶……我们的人已经封锁了现场。”
　　“更早的来历无法追溯，不排除是来自于遥远的外星球。”
　　“此人长得和华人一模一样，但处处又不像人，根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他的身体触感和人一样，但又无比坚韧，连一根头发都拔不下来，还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
　　“不过，在我们的人反复查问下，终于搞清楚那个诡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众人员询问：“是什么？”
　　凯瑟琳凝重道：“他没有一丝振动感……”
　　“站得实在是太稳了，稳到仿佛所有的原子都钉死在时空中，无数人拥挤，他都岿然不动。”
　　社员们嘴角抽搐，这可是细思恐极啊。
　　而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令别人可以拉扯他的脸皮、头发，揉搓他的身体，触感和人一样……
　　两者结合，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凯瑟琳继续说道：“已知他有念动力，令所有人悬空。还有点石成金特性，改变了岩石的元素构成。”
　　“注意，岩石的体积没有丝毫减少，变成黄金后，质量是凭空增加的……”
　　亚当面色凝重起来：“绝对特性吗？要么就是他提供了岩石变成黄金所需的所有能量。”
　　“总之不管怎样，他这个能力若对人使用，相当于抹杀。”
　　凯瑟琳点头道：“亚当，这个生物所有的展现，都不合理，仿佛一举一动都是绝对特性。”
　　“他还有超强的生命能力，令在场的植物野蛮生长，增殖了数万倍的质量！”
　　“另外还把在场之人的病痛都消除，包括但不仅限于近视眼、口腔溃疡、痔疮、烧伤、哮喘、心脏病、尿毒症、脑膜炎、颈椎病、艾滋病、各种炎症、多种病毒感染、细菌感染、真菌感染……”
　　“乃至是抑郁症、强迫症和阿尔茨海默症。”
　　众社员惊愕：“艾滋病和阿尔茨海默症都给治了？那癌症呢？”
　　“没有实例……”凯瑟琳说道：“这都是根据调查现场的游客所总结出来的，现场并无人罹患癌症。”
　　“但我有理由相信，他什么病都能治……”
　　“因为有一例心脏病患者，他做了心脏支架手术，由于自身条件，他使用的不是生物可吸收型支架，而是镍钛合金。”
　　“被治愈后，镍钛合金依旧存在于他体内，但是在神秘的生命力滋养下，竟然有多种血管与神经连接上去……那个支架成为他的器官的一部分，他说他可以主动控制支架，令自己动脉血管扩张。”
　　众人哗然：“什么？”
　　亚当震撼说道：“你是说，那股生命力，竟然将外来植入的镍钛合金支架，也视为身体的一部分，强行治好了？”
　　“这是绝对特性啊，那家伙，怕不是连‘机器人’都能治愈修复……”
　　这时大仲裁补充道：“沐源情报中，有提到这一点。”
　　“说是玄烈的生命力，可以救治一切生灵，包括但不限于岩石生命、机械生命、能量生命……甚至是死人。”
　　“现在看来，这一部分情报应该是真的。”
　　众人又惊又喜，这特性可太棒了呀。
　　就是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可见对方随意的使用，或许代价极低。
　　“呼……真的能死而复活吗？”
　　“虽然我们也有奇物能做到这一点，但那都有极大的代价，或者令人难以接受的隐患。”
　　“要是……要是能复活初代社长就好了。”
　　社员们激烈讨论，当意识到‘玄烈’的生命力，也许能复活死者后，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复活初代社长。
　　也许罗阎被称为古之最强阐道者，但那更多的是一种对先贤的尊敬。
　　真要他们评价，他们认为初代社长科龙才是最强的。
　　此人是在古老组织羲皇道已经崩溃的情况下，几乎白手起家中兴了组织，然后改名蓝白社，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重新再造了一个新组织。
　　科龙曾吃下一个苹果型奇物，拥有感知信息的能力，看穿大部分奇物的特性，再加上他具有超强的智慧，所以总能找到应对之法，使得他妥善处理了当时所有的奇物。
　　只不过，初代社长自己一直自谦地说罗阎才是真正的最强阐道者，他若非有信息感知，肯定是远远不如罗阎。
　　“你们别尽想美事，人形奇物，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大仲裁扫视众人：“‘玄烈’迄今为止，没有展现过战斗力，但他随意飞行的速度，都超过了一千马赫！”
　　“这家伙如果肆意妄为，绝对是欧米伽灾害，因为在泰山顶，他曾应一名学生所言，而瞬间赋予了全人类超强的数学天赋！”
　　“社内的多名研究员，在极短时间内就突破了自己的课题。”
　　“现在，这影响力已经开始为人所发现，情况正在失控……因为涉及全人类，所以压不住的。”
　　社员们脸色难看，虽然是数学天赋，属于正面效益。
　　但这种瞬间影响全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且鬼知道，这有什么代价？
　　“公孙幽，有什么副作用吗？”亚当问向一名明显散发威能的女子。
　　公孙幽沉吟道：“暂时没有发现，这真的是天赋，只有在研究数学问题时，才会激发出灵感，平常甚至是不会察觉到。”
　　“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把金融问题，算得明明白白，甚至找到市场漏洞，最早一批利用这个天赋理财的人，已经财富自由……”
　　“之后经济市场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因为所有人渐渐发现自己都能把复杂的经济模型算明白，所以金融领域已经瘫痪了，一些资本已经无法再进行收割。”
　　社员面色古怪：“可不是吗？现在所有人，都是数学天才，都学精了……”
　　公孙幽认真道：“这还不是最惊人的，就在‘玄烈’出现在泰山的前十分钟，我们一些社员，突然开始掌握玄学力量。”
　　“要知道，自从罗阎封天之后，我们就是个没有天道的文明，与修仙绝缘。”
　　“然而就在今天，支撑修炼的法则，似乎再度出现，仿佛传说中的，灵气复苏了！”
　　在场众人一惊：“什么？”
　　“有什么代价？”他们第一个又是询问这个。
　　公孙幽摇头：“暂不清楚，但这极可能就是那个‘玄烈’所带来的改变。”
　　“已经有很多社员，莫名其妙就修炼出了真气，力大无穷，速度奇快，耳清目明，甚至是隔空爆破。”
　　“如果真是‘玄烈’所为，说明他如同天道一样，可以给世界带来新的法则。”
　　社员们没有尝试什么，他们内心滚烫的信念，其实也隐约感应到一些东西了。
　　但不敢去轻易接纳。
　　“我们要修炼吗？”亚当问道。
　　公孙幽一挥手，屏幕上呈现出一个战乱地区的景象：“我们不修炼也不行了，这个道至少覆盖了全球。”
　　“一些饱受压迫与屠杀的区域，已经诞生出了超能力者！”
　　“啊？”众人齐看大屏幕。
　　只见一片废墟般的城市里，一群人正在与现代化军队作战，徒手扛起坦克就往敌军身上砸。
　　而且大部分还是小孩，他们飞天遁地，速度极快，手持破铜烂铁，就在战场中肆意穿梭。
　　天空之上，更是有一名衣着破烂的男子双目喷火，隔空就将装甲车燃尽。
　　他一个闪烁，就能拦截到落入城市中的导弹，然后扔出数十公里外的敌方阵地。
　　“这个人，他在短短半天时间里，就蜕变到极为强大。”
　　“之前我们不敢过多尝试修炼这种力量，存在顾虑，所以很多社员基本只有真气。”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他心里没有顾虑，反而迫切地希望有创造奇迹的力量，巴不得自己越强越好，结果一日数变，竟然凝结出了一颗灿灿金丹。”
　　“随后他一个人就缔造出一片强大的能量罩，笼罩了自己的家乡沙加，自身更是硬抗导弹丝毫无损。”
　　“现如今，他被其同胞称为沙加超人，力敌万军。”
　　“他的敌人吓坏了，几乎要使用核武器，被我们派人阻止，但也只是权宜之计。”
　　“像这种剧变，接下来，全世界都可能爆发，我们也必须掌握这股力量，否则很难对抗……”
　　公孙幽提供的各种情报，令社员们惊悚，头疼不已。
　　大变局啊，真是大变局来了啊。
　　那个降临泰山的家伙，是个随手影响世界的奇物。
　　连因他而变强的人，都成为超人，更何况他自己？
　　“明白了，我们也得修炼了。”
　　蓝白社一直也很渴望有种可控的力量，被他们修炼，借此更好地收容那些危险的奇物。
　　现如今，终于出现了。
　　但是，提供这种力量的奇物，是个活人，本身也是个危险的人形奇物，令他们心里充满不安。
　　“这种道韵吗？我早就发现了，看来只能修炼了。”
　　在场的社员立刻开始着手尝试起来，一部分不得其法，但一部分迅速掌握要领，一下子就在体内炼出了一股真气。
　　而一些人似乎资质绝佳，只见他们浑身充满道韵，不多时周身闪烁雷霆，锤炼自身。
　　紧接着，精气神凝成一颗金丹！
　　和那沙加超人一样，似乎是突破到了第二个大境界。
　　“怎么搞的？教教我！”不得其法的社员，急忙追问。
　　“不知道啊，我就瞎几把炼，就炼成了……”那些人挠头道。
　　这把亚当急死了：“怎么可能？难道因为我是西方人？”
　　公孙幽也亮出自己的金丹，说道：“跟种族没关系，刚才社里的狗都练成了妖……而我也很快就炼出这种金丹。”
　　众人更懵了，什么？社里的狗都练成了？
　　虽然蓝白社的狗很精锐，很通人性，长期陪伴他们作战，有些精锐犬都养成了收容意识。
　　但狗都能修仙，这个神秘出现大道，也太惊人了吧？
　　公孙幽继续说道：“是的，像‘酷奇’、‘泰拉’它们这些功勋收容犬，都炼出了妖丹。”
　　“根据我们总结感应到这种道韵的人，发现似乎是出身越寒微，受到的苦难越多，且同时越善良，渴望保护世人的信念越大，则越容易受到这种道韵的青睐。”
　　亚当愕然：“什么？这还讲成分的？”
　　公孙幽摇头道：“成分有一定的加持，但主要还是看自己的内心。重点是善良与保护、承载他人的信念，若是格外强烈，就可以感受到那个道。”
　　“这种道的资质，都体现在内心世界的信念上，你好好找找感觉，别嬉皮笑脸的。”
　　亚当嗯了一声，收敛自己玩世不恭的伪装，面色肃然，闭目沉思。
　　他回顾自己的种种过往，见证过无数奇物导致的悲剧，想到那些还在精神病院里挣扎的伙伴，就充满无奈与不甘，紧接着是强烈的斗志，刹那间，一股恐怖的道韵在他身上迸发。
　　一旦找准了诀窍，在场之人的心性资质，没有一个差得，很快全都炼成了金丹。
　　“太棒了！我感觉自己无敌了。”亚当练成之后，又嬉皮笑脸的。
　　大仲裁呵斥道：“提供这股力量的奇物，才是真的可怕。”
　　“现在那个‘假沐源’带着‘玄烈’去往了总部旧址，这说明，他们在找我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社员们脸色严肃，竟然直接找到他们以前的总部去了？
　　“是因为沐源的记忆吧？还好，那里已经是旧址，我们总部搬到了太平洋。”
　　“直捣黄龙，来者不善。还主动发情报，伪装成沐源想和我们接触，所图甚大。”
　　大仲裁说道：“我们总部有奇物伪装，他们找不到，但其他地方就难了。”
　　“你们都是精锐，我需要你们深刻挖掘这股玄学力量，以求能稍微正面对抗。”
　　“当然，不要主动去招惹‘玄烈’，你们优先去把各地冒出来的其他修炼者，先安定下去。”
　　“根据这种玄学力量的修炼条件，可以看出这些‘超人’也是心地善良，心有大愿者，所以可以辅以沟通安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先尽量维持社会不乱吧。”
　　众社员点头：“明白。”
　　大仲裁又对亚当说：“至于你，去取电饭煲。”
　　亚当惊道：“要动用电饭煲？一旦打开，里面曾经封印的各种可怕的东西，随便跑出来一个都是大麻烦。”
　　大仲裁肃然道：“防范于未然吧，看这个人的威胁有多大了。”
　　“暂时为之，他的行为，结合‘假沐源’所说，都表现为他是个善良而见不得苦难的人，就是有点太强，随手都会造成大乱。”
　　“这种力量必须可控，不能让他肆意妄为，如有必要，可能就得被迫使用电饭煲了。”
　　众人凝重，电饭煲是他们已知最强的奇物之一，古往今来封印了很多可怕之物。
　　连天道都跑不出来，可见其封印的‘完备性’，没有漏洞。
　　不过它本身的功能，却是存在一个漏洞，那就是要使用它，就得打开它，而一旦打开，以前封印的东西就会随机跑出来一个。
　　所以哪怕他们开始想要天道了，也不敢放出合道罗阎。因为打开后，不一定出来的是罗阎，也可能是其他可怕奇物。


第626章 奇物最多的时代
　　蓝白社总部的旧址，是在华山地界。
　　然而这里只留下一片凹地，长满了杂草。
　　“你确定没有记错？师尊……”安欺生抿嘴问道。
　　玄尊叹道：“为师怎么可能记错？蓝白峰便在此处，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凹谷。”
　　“似乎出了什么变故，总部搬迁了。”
　　安欺生问道：“师尊你把总部描述一下，徒儿直接检索时空资讯，将其翻手招来便是。”
　　他自信满满，别说区区一个小山，就算把整个星球都放在手心玩弄也是轻而易举。
　　玄尊皱眉道：“放肆，你当蓝白社是什么了？这是为师的家！”
　　“而且蓝白社可不简单，我虽然已经向他们解释了很多，但你们的行为很可能不能为蓝白社所理解，真要惹急了，就算是星神，他们也不是没有弄死你的手段！”
　　安欺生一惊：“这么厉害？蓝白社有多少件奇物？”
　　玄尊摇头：“完全数目我不清楚，但仅我所知，就有将近千件！”
　　“啊？”在场众人都哗然。
　　虽然跟泽塔文明几十万件相比，微不足道。
　　但是区区一个地球，就有一千件奇物，是不是太离谱了？
　　人家泽塔文明，可是制霸百万星河，银河系都只是弹丸一角啊。
　　他们那条时间线的神洲，可没有这么多奇物，几千年下来，不算衍生物也就二十来件。
　　“师尊，你们捅了奇物窝了？这距离我们时代，也就一千多年，奇物数量翻了五百倍？莫非大部分都是很简单的特性？”安欺生惊骇。
　　玄尊摇头：“无奇不有，光足以毁灭宇宙的，就有十件，可毁灭人类的，也有百来件！”
　　“啊这……怎会如此？”安欺生不敢置信。
　　玄尊凝重道：“首先自古以来就很多了，而近百年来，奇物数量更是激增。”
　　魇梦镜震惊道：“这也不该一个文明有这么多奇物啊……你一个地球比整个银河外加太微华星云合起来，都要多。”
　　玄尊叹道：“奇物的出现，是加速度的。我这里时代比你们晚，多一些很正常。”
　　“另外，我现在怀疑我这条时间线，才是‘主宇宙’。”
　　“主宇宙？”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玄尊解释道：“我也是发现自己回来后，仅仅过去两年半，才这么怀疑的。”
　　“我被带到你们的世界时，你们那里还是上古，而我们这里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按理来说，这里的时间流速应该比你们那里要快的。”
　　“然而，我在你们那里度过了两千五百年，回来这里，才过去两年半，证明反而是你们那里更快。”
　　“这就矛盾了……除非，我这条时间线，很早很早就出现了，而出现时，你们甚至可能所有其他时间线，都还不存在。”
　　“只是突然有一天，其他时间线诞生了，并且时间流速极快，发展进度这才慢慢追上这里。”
　　众人一听，心说没错，是这个道理。
　　玄尊的母世界，应该是第一批甚至是第一条时间线。
　　如果是第一条，那这毫无疑问是宇宙的原始本体，而其他时间线，都是某天突然从它身上映射，或创造出来的。
　　由于时间流速够快，所以其他时间线的宇宙，看似已经追上这里，都发展到了误差只有千年的数量级。
　　但奇物的出现，很可能根本不看物理时间。
　　不管其他时间线什么情况，就是主宇宙更容易诞生奇物。
　　“离谱啊，这么多奇物，蓝白社还能让世俗活在安稳之中，乃至不知有超自然？”众人呢喃。
　　玄尊叹道：“这都是拿命拼得啊。”
　　“另外奇物多，我们的选择就多，反而更可能相互利用，相互掣肘！”
　　众人点头，这倒也是。
　　奇物数量如此之多，听起来很可怕，但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真要是就十几二十件奇物，然后有几个特别可怕、特别恶意的话，那真是很难应对。
　　贝塞尔文明就是这样，一个白布死神，差点把他们玩完。
　　可如果数量过多，且还是在近百年扎堆出现的话，反而可能更有操作余地一点。
　　特性种类更多了，好好利用的话，很大概率能让一件奇物克制另一件奇物。
　　“哈，还好这是师尊的组织，总不至于跟我们作对。”安欺生很快平静下来。
　　玄尊叹道：“什么叫我的组织？蓝白社若是这么容易退却与妥协，还能有如今的成果吗？天下早就亡了！”
　　“我用机密手段，给组织发了很多东西，但愿他们能听进去吧？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安欺生笑道：“师尊勿忧，我们炎帝火德耀世，正好帮人们把这些奇物都解决了。”
　　“他们见了炎帝的本领，自然安分！”
　　“……怕就怕适得其反。”玄尊见安欺生一点也不懂他的担忧，心说这徒弟真是养废了！
　　魇梦镜反而明白玄尊的意思，说道：“有你在中间，倒不至于有什么误会，当立即跟蓝白社的统领接触。”
　　“还说既然你们有总部，肯定还有分部吧？”
　　玄尊颔首：“这是自然，几乎每一座城市，都有组织的安全屋。”
　　“而最近的大型基地，就在那里了。”
　　他看向一个方向。
　　安欺生顺着望去：“那不是长安吗？”
　　玄尊说道：“算是吧，那里古物众多，有许多奇物，所以建立了大型收容基地。”
　　“……呃，炎帝呢？”
　　众人一愣，左顾右盼，发现炎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啊这！人呢？”玄尊大急，他一不留神，炎奴竟然又不知去哪了。
　　“沈乐陵也不见了。”
　　玄尊心神散开，急忙搜找。
　　以炎奴的实力，瞬间就能出现在这个星球的任何角落，他们很难发觉，大概也就沈乐陵会一直盯着他，第一时间跟上吧。
　　好在炎奴并没有主动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就在长安！”安欺生很快找到，一个闪身跟上。
　　玄尊也一个闪身，来到炎奴身边。
　　看到他与沈乐陵，只是盘坐在一座体育馆上方，刚看完一场足球赛，顿时松了口气。
　　玄尊叹道：“炎帝，您走时，能不能打声招呼啊？”
　　炎奴一笑道：“我没走啊，这不还在地球吗？”
　　“……”玄尊无语，但却无法反驳。
　　的确，对于他们这帮人物而言，区区百来里路，就跟没走是一样的。
　　而且炎奴也没隐藏行踪，是堂而皇之瞬间就闪到这里来的。
　　玄尊说道：“我明白炎帝您的作为，确实不需要太过顾虑什么。”
　　“不过我也了解自己的组织，如果您再闹出什么乱子的话，他们一定会不顾代价的解决你……”
　　“当然，您可以不怕，我是怕自己昔日的伙伴们，支付的代价太大……您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刚烈。”
　　炎奴微笑道：“放心啦，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是爱惹事的人啦。”
　　“我只是喜欢烟火气，这个时代，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到处都是人，到处都很热闹。”
　　玄尊虽然了解炎奴的功绩，但毕竟接触尚短。
　　没想到炎奴如此强大，却这么好说话，顿时放下心来。
　　沈乐陵在一旁问道：“话说这群人在这追一个球，是干什么？如此多的人看，人山人海。”
　　玄尊笑着简单解释一下足球。
　　炎奴感慨：“这么多人喜欢的运动吗？真好啊，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个？”
　　“对嘛，就是玩嘛，不过几万个人就只看这么几个人踢？难道这是只有贵族才能享乐的运动？”
　　玄尊一愣：“倒不是，人人都可以参与，只是不是谁都有这个时间和精力的。”
　　炎奴笑道：“原来如此，没事，待我将宇宙太平，所有人自然都有时间与精力，场地更不再话下！”
　　众人皆笑，现在脑洞太平宇宙那边，的确是很多人，天天闲得没事参加各种活动。
　　玩得比这花多了，很多都是其他文明，几万年沉淀的游乐。
　　玄尊说道：“炎帝，比赛已经结束，后面暂没有了。那个，蓝白社的分部就在不远处的始皇陵，跟我来吧……”
　　“哦……”炎奴正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体育馆外传来吵闹声，一群人狂喊：“日尼玛，退钱！”
　　“嗯？”炎奴眉头一皱，只见一群从场中退出来的人，激愤地喊着退钱。
　　“这么多百姓聚集要退钱，为何无人理睬！”
　　说着他就打算冲下去。
　　玄尊顿时头皮一麻，急忙道：“炎帝勿忧，不过是比赛输了，支持者不忿罢了。”
　　“比赛嘛，有人赢总得有人输，喊退钱不过是玩笑而已。”
　　炎奴哦了一声，不过还是查看了一下，念动间已知前因后果。
　　突然皱眉道：“不对劲，有特性。”
　　众人错愕。
　　炎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冷不丁亮出一块棋盘往空中打去。
　　顿时风云际会，出现一团好像是气运的东西。
　　“没有天道，还有气运？”安欺生惊道。
　　魇梦镜说道：“是因奇物而衍生的气吧。”
　　炎奴一挥手，就将那团气运吸来共生。
　　“有一种气运似的玩意儿，不断从刚才的球队整体滋生而出。”
　　“而最终是要朝这里汇聚的，喏，目的地就在那栋建筑里。”
　　他很快又追溯到什么，咻的一下身影消失。
　　玄尊急忙跟上，好在炎奴没跑远，甚至就是在他希望带去的目的地，秦始皇陵。
　　“这附近就是我蓝白社的分部，安置了很多奇物的。”玄尊跟上来说道。
　　炎奴听罢一笑：“原来是你们已经收容的奇物吗？”
　　玄尊点头：“我知道你发现的是什么了……龙脉啊，是奇物龙脉导致的。”
　　炎奴俯瞰了一眼，感慨道：“龙脉还在呀！”
　　“而且都特性化了！整个龙脉都是一件奇物！”
　　“难怪天道都没了，龙脉还在。”
　　玄尊说道：“始皇陵下面有区域型奇物。”
　　“那是个很可怕的空间，男人靠近必死无疑，唯有女人可以接近，我们专门派过一批女社员进入过，发现了很多奇物。”
　　众人一笑：“这说的不就是非雌者死吗？那都是古时就有的奇物。”
　　“只不过这条时间线里，连龙脉都是奇物，所以天道都没了，也会抽气运。”
　　玄尊颔首道：“以前有天道，天地间各种煞气、福气、国运之炁夹杂，龙脉会吸收它们。”
　　“可后来天道没有了，所有的气都消失，但龙脉却是奇物，还会存在。”
　　“如果不给它供应气运的话，它会强行给国家缔造国运之炁，然后再吸掉，化为龙气。”
　　“然后，这个国家就会各种倒霉，天灾人祸不断。也就是说，因为天道被封印，龙脉这件奇物反而失控，成了极具危险性的东西。”
　　“不过，好在我们发现了另一种奇物，可以将任何组织，都缔造出类似气运的东西来。于是为了龙脉安分，就只能献祭国足了，毕竟牺牲一个运动组织的话，这是危害最小的选择。”
　　魇梦镜奇怪道：“为何不自创一个组织呢？”
　　玄尊解释道：“因为龙脉的胃口太大了啊，一般的小气运根本满足不了它。所以必须是个影响力非常大，支持者特别多，可以汇聚足够多民众意愿的存在。”
　　“因此思来想去，国足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了然：“这么说的话，这确实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炎奴点头道：“原来是秦始皇的问题。”
　　“没事，我把这龙脉炼了吧！”
　　他直接就要动手，玄尊急忙拦住：“别急别急，你先站在这里不要走动，待我先跟社里打声招呼！”
　　玄尊并不怀疑炎奴能解决龙脉问题，甚至于，炎奴简直能解决所有奇物的问题。
　　不过为了防止误会，他要先跟蓝白社通个气。
　　只见玄尊带着众人隐蔽地降下去，这里到处都有社员与外围人员，但也有很多游客。
　　而一片禁止游客靠近的地方，就是基地所在了。
　　只见玄尊去到那里，念动间，直接隔空对基地里传讯。
　　还好，有他熟知的社员，对方听到他的传音，已经开始带人来接应了。
　　做完这些，玄尊一回头，却发现炎奴又不见了。
　　再一看几里外，炎奴竟然挖开了秦始皇陵，吓得他脑袋顿时一嗡！
　　“不是……”
　　“哎呦，你干嘛！”玄尊哭笑不得。
　　只见炎奴像个普通人一样站在遗址区，跟一群游客好像聊了什么，突然就一只手托起了整座骊山！
　　始皇陵地宫暴露无遗，全都被他以念力展开了。
　　附近无数人围观，震撼难言，疯狂拍摄。
　　炎奴笑道：“搬吧，还愣着干嘛？”
　　“这么多财富埋在土里，不搬白不搬。”
　　“你们拿个小刷子擦一擦的太慢！我直接把山给你们开了，随便拿！”
　　“放心，秦始皇那里我回头跟他说。”
　　一群长期清理遗迹的考古工作者全傻了，小刷子掉一地。
　　听到炎奴的话，所有人不敢吱声，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托起一座山，举重若轻，这视觉冲击感太强烈。
　　玄尊冲上来不解道：“炎帝呀，为何要把始皇陵掘了？”
　　炎奴说道：“我看他们这么多人，拿小刷子挖呀挖的，就问是干嘛的，结果有人说是在挖掘皇陵兵马俑。”
　　“我一看，地下全是珍宝，寻思当年汉武帝收集天下财富，陵墓里的财富，搬了三年都搬不完。”
　　“秦始皇陵也不差，他们用这个小刷子，要挖多久啊？”
　　“结果他们说，少说得挖四百年，还只是兵马俑部分。”
　　“好家伙四百年啊！这哪行啊？我直接帮他们开了。”
　　众人皆不以为意，反而点头：“不愧是炎帝，雷厉风行。”
　　他们真觉得没什么，帝王墓穴而已，哪朝哪代都挖，只是这里一群人挖半天，炎奴帮个忙怎么了？
　　然后反而古怪地看玄尊：“你们这个时代盗墓还这么斯文做什么？”
　　玄尊脑袋都冒烟了：“不是……这是考古哇！”
　　“是为了保护文物，否则贸然挖开，里面的宝贝都要大打折扣，很多东西会毁坏的。”
　　炎奴平静道：“放心，我保护的好得很。”
　　玄尊一看的确，里面的东西一件件都完好如新，仿佛被凝固了时间。
　　这是星神的手段，任何物理现象，随意玩弄。
　　玄尊哑然片刻，随后叹道：“不是这个事啊，本来就不急着挖呀，人家每天挖两小时，每月都有六千多块酬劳。”
　　“铁饭碗可以干一辈子，四百年都挖不完，你一朝给掘了，他们全失业了啊。”
　　炎奴等人都错愕：“啊？”
　　……


第627章 什么奇物都不怕
　　他当初跟张辟疆等人，也去过长安，就见到胡蛮在挖汉陵，充作军资。
　　后来听雪儿等人说，这是历朝历代都经常干的事。当时听说汉武帝时百姓吃不上饭，而汉武帝却将无数财富送入地下，炎奴就很气愤。
　　如今见了这里的情况，还以为这里的百姓，也是要把地下的财宝挖出来。
　　就是挖得太慢了，四百年还行？他直接就帮忙了，都懒得想许多，没想到有许多牵扯。
　　而就在这时，人群才终于反应过来，陷入骚乱。
　　“卧槽，超人！”
　　“你看他们穿古装，这是仙人。”
　　“有仙人的话，始皇陵为华夏龙脉岂不也是真的？挖了始皇陵，不就断了龙脉？”
　　人群各种骚乱，与此同时，社员已经赶到。
　　他们看到这一幕，也是惊悚难言，虽然上头已经有过提醒，但随手抬起一座山，还有强大念力，这人形奇物绝对不好惹啊。
　　但当务之急，肯定是疏散民众，以免出现伤亡。
　　“果然来者不善，这么快就对我们的一级禁区动手了。”出来的社员三男两女，看起来穿着很正常，可气质斐然。
　　其中一名男社员，瞬间变成了女子，沉声道：“始皇陵内的奇物，我们都不敢惊扰，他就这么放出来，怕是要天下大乱！”
　　“迅速把民众送远点。”
　　旁边一人立即喝道：“好嘞！”
　　只见他双手一拍，体内金丹一闪，就运用出了神通，瞬间在场无数百姓和考古工作者，都一下子送出十几里。
　　这举动立刻引起了炎奴等人的注意，当然也不在乎就是了。
　　“笼中鸟！”
　　为首的那个变成女子的社员，直接从嘴巴里吐出一只鸟来。
　　鸟儿飞到炎奴等人面前，顿时周围凭空出现了巨大鸟笼，将他们连人带鸟都关在了里面。
　　众人都感觉到巨大的约束感，连瞬间移动都无法使用了。
　　不过沈乐陵一笑，紫光一闪，就出来了。
　　传送云的强制传送，这个鸟笼子根本关不住！
　　社员们顿时脸色一变，而更可怕的是，他们亲眼看到炎奴一张嘴，竟然将那奇物鸟笼，直接吃了！
　　吃……吃了！
　　“啊？”社员惊愕。
　　“金丹期？差太多了……”沈乐陵一挥手散发无穷威能。
　　天空都裂变，一下子万里乌云。
　　远方有人看到，直呼神仙打架。
　　太可怕了，在场的社员仿佛蝼蚁在面对神灵。
　　不过很快，玄尊就将这威能驱散：“都住手。”
　　“别打！洛易，我给你们的情报，没看吗？”
　　玄尊急忙落到社员们面前，并且认识其中一人。
　　大家都是伙伴，很多年的交情了，而且还是过命的交情！
　　可是，名为洛易的社员，眼神看他却很冷漠：“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既然你们对蓝白社如此了解，就该知晓，我们有同归于尽的手段！”
　　玄尊一怔，不知道为何自己的伙伴，对自己如此冷漠。
　　还质问自己到底什么目的？
　　“不是……你不认识我了？是我啊，沐源啊！”
　　玄尊落下来，一挥手，将长发都剪短，不断靠近，口中述说着往日的交情。
　　洛易眼神一肃，随后恍然：“沐源？真是你？”
　　说着走了上来，仿佛要看清楚。
　　玄尊点头微笑：“是我啊，别管我现在散发什么气质，都是在异界修行的。”
　　“我……”
　　两人凑近，洛易却突然出手，手速快如闪电，直接一张符贴在玄尊额头。
　　后者双眼顿时失去神采，倒了下去，所有的意识波动都没了！
　　“师尊！”安欺生大怒！
　　洛易行动极为灵敏，再加上玄尊没有防备，直接被秒了。
　　“迅速带走！”
　　安欺生勃然大怒，一瞬间就抓住了洛易的头颅，让后者动弹不得！
　　同时他想救下玄尊，奈何另一名女子碰到玄尊，闪身就消失不见。
　　“哼！”安欺生念动间搜索全球，想要找到踪迹。
　　然而却愣住，玄尊不知道被带去了哪，竟然时空资讯都没记录！
　　“你们把我师尊带去哪了？”他顿时散发出强横的气息，将另外几个社员全部压住，骨骼作响，哪怕有金丹都难以反抗。
　　这些社员都脸色凝重，这也太强了吧？
　　“要杀我们吗？”洛易尽管痛苦，但还是十分冷静的问道。
　　安欺生说道：“有何不可？”
　　几名社员眼神顿时坚定，刹那间从体内迸发出纯黑色的气体。
　　他们虽然动不了，可是黑气却无视镇压，侵染到安欺生的手臂。
　　安欺生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全部消失，不是耗尽那种，而是……变成了‘负的’。
　　仙力还是仙力，时空能量还是时空能量，但却是负的拥有。
　　“嘶！”他只来得及倒吸一口凉气，就直接倒下，当场暴毙！
　　因为他就连灵魂能量，都是负的！
　　几名社员顿时能动了，但他们的样子，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浑身散发着死人的气息，腐烂与破败。
　　“现在我们已经死了，你们想杀就杀吧。”洛易面无表情，迅速又将黑气扩散，朝着炎奴侵染而去。
　　炎奴不仅没躲，反而迎了上来，被黑气包裹。
　　身上绽放出灿烂的光辉与烈火，将包裹自己的黑气，全部炼化了。
　　洛易等人如死人一样的表情，但内心却很震惊，连连退后。
　　开什么玩笑？以延迟死亡为代价激发的破败黑气，竟然就这么被破了？
　　炎奴一挥手，生命力绽放。
　　安欺生重新又站了起来，而洛易等社员，身上的腐败感全部驱散，转而皮肤红润起来，灵动的神色再度出现。
　　“啊？”
　　他们惊讶于自己的改变：“这可是必死的代价！”
　　“你……你真的会复活！”
　　“玄尊不希望我们打架，我答应他的，所以都住手吧。”炎奴咧嘴笑道。
　　洛易怒道：“是你们该住手才对，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竟然直接打开了秦始皇陵，无常要出来了。”
　　炎奴回头一看，从展开的秦始皇陵里，飘出一个灰扑扑的人影。
　　仿佛一个幽灵，飞舞于空中。
　　“祖龙还有这玩意儿？”安欺生暗道可能是这个时间线独有的了。
　　“这就是你们害我师尊的理由？师尊一直说你们是他的伙伴，你们为何要这样对他！”
　　洛易坚定道：“他不是！”
　　安欺生一愣，随后很生气，一拳轰出。
　　炎奴立刻将拳风拦下，惊奇道：“为啥啊？我亲手把他复活的呀！他不是你们蓝白社的？”
　　洛易冷声道：“我们自然有验证的手段，就算他没有，他也不应该不知道，所以他是冒充的。”
　　在场众人大惊，连安欺生都茫然了，玄尊是假的？
　　蓝白社所说的不像作伪，难道玄尊真是冒充的？如果是，那大概只有灰帝可以做这样的手脚了。
　　这下子把他们都搞懵了。
　　与此同时，那从陵墓里飞出来的灰色幽灵，直取最近的亚克。
　　“滚！”亚克瞬间拔剑，气冲斗牛，斩出一道璀璨的剑华。
　　洛易凄厉大叫：“该死，别碰它！”
　　然而亚克太快了，一剑已经斩上去，然后……它的剑碎了。
　　连剑炁都紊乱，亚克感觉自己走火入魔，肉身瞬间炸开。
　　沈乐陵他们都看愣了：“咦？”
　　亚克急忙想稳住自己，但越做越错，随后竟然失去了意识，一剑劈向大地。
　　这一击威力太大了，足以整个太阳系都毁灭！
　　“亚克！”炎奴怒了，张口就吞掉了剑炁，一拳把亚克的头都锤进了胸腔。
　　“你怎么了？”
　　他急忙散出太微华之石的光芒，然而亚克并没有清醒，似乎不是心灵扭曲，而是完全的失控。
　　肆意绽放自己的力量，若非炎奴压制，他足以摧毁周围的一切。
　　“亚克还会走火入魔的？”旁人惊呆了。
　　炎奴皱眉道：“刚刚发明的……亚克刚在炎命大道中，发明了真仙级的走火入魔……”
　　“啊？”众人愕然，这也行？
　　所以那个幽灵的能力，是绝对走火入魔吗？
　　尽管炎奴压制住亚克，但亚克的绝对超然也不是盖的，力量硬是比他高。
　　一片时空都粉碎了，乱流出现，还在现场惨烈涌动，如同一道黑红色的巨大裂隙，堪称天之痕。
　　看到这个，社员们脸色难看至极：“该死……”
　　附近的民众，都惊呆了，感觉仿佛末日将至。
　　炎奴则知道一切是那个幽灵导致的，顿时一手压制亚克，一手去抓幽灵。
　　“别碰！不可以触碰无常！越强者越不能碰！”洛易极力阻止。
　　但炎奴却还是抓了上去，霎时间手中一团烈火燃烧，把幽灵直接焚灭！
　　“原来是你！”
　　炎奴认出了这家伙，一脸恍然大悟。
　　而看到他焚灭幽灵，却一点事也没有，社员们全都愕然。
　　“啊？”洛易不敢相信，炎奴碰到此物，竟然没事！
　　什么都没发生？
　　其他社员也傻眼：“怎么可能？他碰到无常，竟然没有触发最坏的结果？”
　　他们的脸色，从愤怒到愕然，再到惊喜！
　　“没了，无常幽灵，竟然没了？”
　　“卧槽……他一只手，就把无常灭了？”
　　“真的假的？”
　　社员们又惊又喜。
　　炎奴则哈哈大笑：“原来是这玩意儿啊，绝对无常。”
　　“你脱了马甲，我都认不出你了！”
　　原来此物是绝对无常，也就是雍州鼎，只不过，在这条时间线，大禹没有豫州鼎，继而没有能力把其他奇物转化为鼎。
　　所以，这条时间线的九鼎，只是普通的鼎，而非九大奇物的封印物。
　　如此，绝对无常是以本体形象，而被收纳在始皇陵中的。
　　也就是眼前灰色幽灵般的样子，类似于白布死神，只不过特性是一旦触碰，就会发生最坏的结果。
　　如此特性，还会主动到处飞，自然危险至极！
　　当然，这个特性，之前在创世地块，妙寒就拿出来对付虚空了。
　　然后奇物也被炎奴炼化，也就是说炎奴已经有其特性，自然也有抗性，不会中招。
　　而且都炼化过了，再炼化另一个，也是一瞬间的事，连唯心模式都不用开。
　　一只手搞定，举重若轻。
　　“哈哈！没事了，放心，你们再也不用担心它乱跑了！”炎奴灿烂地笑着。
　　社员们怔怔然，这可是灭世级奇物，虽然很安分，一直被一个东西嘲讽在始皇陵里，不会到处害人。
　　可他们测试过，知晓这东西的可怕，一旦失控而出，就是巨大的浩劫，再想关回去就太难了。
　　所以看到炎奴没心没肺地打开秦始皇陵，他们是非常愤怒的。
　　这群人本来就身份不明，来历诡异，所图神秘，还如此做，蓝白社自然忍不了。
　　可哪曾想，炎奴将麻烦直接扑灭，一巴掌就把灭世级奇物秒了，这瞬间给他们搞不会了！
　　再结合之前，炎奴直接吃掉笼中鸟和烧掉破败黑气的举动。
　　洛易瞳孔地震：“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炎奴淡笑：“茶山贱民姜炎奴，不过按照魔道的说法，我应该是终焉奇物。”
　　安欺生傲然道：“我说了，有炎帝来了，太平就来了，什么奇物都不用怕！”
　　……


第628章 奇物链顶端的男人
　　炎奴根本没觉得这是战斗，摧枯拉朽地解决了几件奇物，连吃带炼，把社员全给镇住了。
　　太惊人，那可都是让蓝白社头疼不已，亦或者是代价让他们认为无解的东西。
　　结果炎奴，跟吃零嘴、吹蜡烛一样，就给消灭了？
　　冲击三观！让蓝白社员们差点宕机了。
　　“始皇陵内还有些杂物，都帮你们消灭了吧！”
　　炎奴倒吸一口空气，哗啦啦，好几个奇物从陵墓内飞出。
　　嘎吱嘎吱，他全给吃了！
　　“嘲风，具有强制吸引攻击的能力，还坚不可摧，就这么吞了？”
　　“嘶，一座山！他把常羊山从扭曲时空里抽出来了。”
　　“什么！扭曲时空也给抓起来了？龙脉，那就是龙脉！”
　　吼！一声龙吟。
　　一团澎湃龙气破土而出，扭曲着时空。
　　同时熠熠生辉，张牙舞爪，呈现出金龙之象。
　　这一幕，方圆千百里都能见到，非常巨大，遮天蔽日。
　　苍天都暗淡下去，昏沉如夜幕降临。
　　炎奴一笑，从龙气空间中，抽出一座山，这就是常羊山，上面有座昆仑宗庙，它自带屏障，可以指定使用者的血脉，除该血脉的后裔以外，谁也不能进。
　　这些都是炎奴搞定过的奇物，此刻看来有点小儿科。
　　大概由于天道被封印了，始皇陵也早就有人进去过，陵墓里并没有当年逆光那伙人守护。
　　“咻！”
　　炎奴身上绽放凤凰虚影，五光十色，赤霞滔天。
　　凤凰一舞，那条龙形之炁，直接就被吞噬一空，吃了个干净。
　　龙气而已，虽然特性化了，但他的凤凰气也早就特性化了，深度高得离谱，克制世间一切炁，根本不在话下。
　　紧接着，炎奴又吐出一口火，裹上常羊山。
　　“停下！快停下！”
　　洛易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制止炎奴。
　　炎奴立刻收回烈火，但是已经晚了点，常羊山化为乌有了。
　　只剩下原本山上的昆仑宗庙，还暂且保存。
　　“咋的，你们要？我将世界太平后，这些东西你们要的话，都可以自己去兑换的。”炎奴淡笑道。
　　洛易惊疑不定，但还是凝声道：“我知你强悍，不惧种种特性。”
　　“但奇物诡谲，有些副作用不是爆发在你身上，而是应在全世界，带来深远影响，当从长计议，不可鲁莽！”
　　炎奴一笑：“其实我炼化后，可以关闭它们的特性。”
　　“也罢，你们既然乐在其中，就拿去玩吧。”
　　虽然说可以彻底解决此物，但他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行为，并将昆仑宗庙放在地上。
　　奇物在社员眼里，是可怕、危险，充满不可控因素的东西，必须慎之又慎，应对这种东西，实力反而是其次的，智慧、责任心，牺牲精神都缺一不可。
　　可在炎奴眼中，这玩意儿他全身都是，是刺激他适应的好东西，跟食物、玩具没什么区别。
　　社员想要？拿去玩！怕？不用怕，大家开心最重要。
　　“对了，陵墓里还有块面具，一块拿着吧。注意不要监视太远的人，不然会戳爆宇宙的。”
　　炎奴不仅将昆仑宗庙放下，还从陵墓里拿出一块双眼暴凸的青铜面具。
　　社员们看着拿东西：“那是什么？双眼暴凸的青铜面具，像是三星堆风格的玩意儿，我们之前都没发现这东西。”
　　“它的特性是绝对监视么？见识太远的人，会戳爆宇宙？这么危险？你怎么知道的？”
　　炎奴挠了挠头：“我咋知道的？我试过啊……”
　　洛易愕然，试过啥意思？他难道毁灭过宇宙？
　　他还想追问，但炎奴已经又飞去亚克那边。
　　“他真的就这么给我们了？”
　　社员们惊异，炎奴出奇的好说话，这让他们放心不少。
　　尤其是炎奴实力太惊人，能力深不可测，这种情况下，在蓝白社眼里，能交流永远比不能交流要好一万倍！
　　“队长，他好强啊……”一名女社员暗中道。
　　洛易舒一口气道：“他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他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打破常规的存在。”
　　“我们不能以常理度之，现在最好的消息是，他还算讲道理。”
　　其他社员定了定神，是啊，他讲道理。
　　奇物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讲道理，它只讲自己的特性，绝对贯彻始终。
　　炎奴肯定也有他绝对贯彻的东西，暂时他们还没发现，但至少在其他方面，他还是很讲道理的。
　　这就已经很好了，总好过混沌痴愚，极致恶意的恐怖奇物。
　　另一边，炎奴又随手修复了现场被撕碎的时空，与建筑。
　　然后看向亚克：“亚克，好点没？”
　　炎奴揉了揉亚克的脑袋，将其从胸腔拔出来。
　　不过绝对无常只负责制造最坏的结果，此刻哪怕被炼化了，亚克也还是走火入魔。
　　真仙级走火入魔，本质上是个炎命神通，而且还是深度领先世上多数奇物的那种。
　　炎奴对此一笑，自身也散发出真仙气息，为亚克抚平了境界上的走火入魔。
　　这还是炎奴第一次用自己的真仙境界。
　　之前，别人各种金丹、开天啥的，他虽然一念之间就可以升上去，但他都很少展现出来。
　　因为他哪怕是凡人境界，也照样无敌于世间。
　　理论上亚克这种情况，他直接一掌拍死他再重塑，也能治好。
　　但从真仙开始，他炎命的这种玄学，逐渐变得万能。
　　截止到四维的所有物理效果、玄学效果都可以通过真仙境界实现，比什么星神都好用多了。
　　“我没事了……真是没想到，真仙境界的深度，超越了我的绝对超然。”
　　亚克抿了抿嘴，要知道他的绝对超然，可是自带对所有力量的完美掌控的。
　　可是真仙级走火入魔，竟然令他无法控制自己体内澎湃的力量。
　　也就是说，这个境界的深度，高于他的绝对超然了。
　　炎奴也意识到这一点，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干脆再帮咱开发一个‘真仙境·炎命神通·绝对超然’。”
　　亚克白了一眼：“我尽量吧。”
　　安欺生等人对视一眼，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原来炎命体系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亚克的能力放眼宇宙都是能排到上乘的。
　　真仙境的神通，已经比多数绝对特性，还要强了。
　　神通其实就是特性，一种被领悟、开创、发明出来的特性，只是曾经的天道深度太低，宇宙垫底，上限就那么点，所以导致所有神通也都垫底。
　　可炎奴的上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
　　所以以他为基础的炎命大道，是一种比天道深度高太多的‘能力根源’。
　　魇梦镜说道：“炎帝，你这个炎命大道能力，是一种罕见的‘信息编辑平台’，一种‘体系型特性’。”
　　“所有体系，我都可以将其描述为基于一个信息平台。”
　　“只是不同的基础，衍生出不同的信息体系。”
　　“一切都源于信息，比如科技，就是基于宇宙自然信息。”
　　“理论上，所有奇物的诞生，也有一个源头，姑且称为奇物之源，它的体系就是不断诞生奇物这种鬼东西。”
　　“不谈奇物之源，迄今为止，那些信息体系型奇物，虽然宇宙里发现了一些，但都是类似不周石柱机心流、泽塔血脉、云虚空体系这种夹杂限定前提，功能狭隘，范围狭隘的。”
　　“真正具有普世意义，功能性极强的体系型奇物，唯有两个，一个是天道，一个就是你了。”
　　炎奴看向魇梦镜：“你呢？你不算吗？你其实应该也能做到吧？”
　　魇梦镜笑道：“我的限定前提太多，算半个，最好是辅助开创，而不是独立开创，我想凭空捏造一种普世好用的信息体系，太难了。”
　　“而你与天道，在这方面是断崖式领先于我们的。”
　　炎奴点头道：“确实，之前我觉得炎命体系，只是一个消灭天道后的替代品，让你们还可以修炼来获取力量。”
　　“但现在发现，这玩意儿的潜力，太高了。”
　　魇梦镜笑了，说道：“你绝对适应衍生出来的机制，就没有一个潜力差得啊！”
　　“哪怕刚开始一般般，开发到后面，都会远胜于世间其他奇物。”
　　“炎命大道，因你而生，覆盖全宇宙，哪怕不同时间线，也是你到哪就覆盖哪。”
　　“一开始的神武境界，就已经和天道差不多了。”
　　“金丹境界则高过于所有天道能力，但还是低于大部分宇宙奇物，算是低等。”
　　“开天境界已经高于很多宇宙奇物了，但还是低于很多，当初大天狗领悟的几个神通，就还是被库斯碾压，算是中等。”
　　“真仙境界就不一样了，有个大飞跃，已经领先世上大多数奇物，深度高等。”
　　“照这样下去，下一个大境界，可领悟的神通深度，应该会达到顶峰，凌驾于几乎所有奇物了。”
　　“总之，只要你的深度足够，只要你真的是最强奇物，那么都不需要你出手，单你衍生出来的炎命修行者，都足以镇压、消灭、摆布世间奇物！”
　　众人感慨，太强了，这是人形超级天道啊。
　　原来这才是炎命境界开发的真谛，重点在于开发出更高权限的信息，战力不重要，只是顺带的。
　　大天狗创出开天境界时，战力已经接近星河主宰，没有阻挠的话，他当时也可以用物理飞升达到这个战力。
　　库斯创出真仙境界时，也已经接近三维圆满，没有第四绝壁的话，他超脱维度也是没有多难的。
　　战力有多个来源，幼敌斯是金丹，洛易也是金丹，但他们战力天差地别。
　　洛易还把玄尊秒了呢，可如果玄尊真要打，整个银河系能念动间全抹了，洛易连见都见不到他。甚至于都不用打，随便进一个战斗状态，光是散发的辐射，就能把地球蒸发了。
　　金丹、开天、真仙之间真正的区别，在于从炎奴那里获取不同的信息权限。
　　所以他们的上限，就是炎奴的上限。
　　炎奴的上限在哪里？暂时还没发现。
　　魇梦镜又道：“其实你的脑洞，也像是一个信息平台，你有无上的权限，赋予太一之位，随意支配脑洞内的一切。”
　　“理论上，这权限应该也能编辑脑洞世界的信息。”
　　炎奴摊手：“可我不能啊。”
　　魇梦镜沉吟道：“那是因为你不会支配信息，而不是你没权限。”
　　“就好像原始文明的皇帝，和高等文明的皇帝，权限都能支配文明内的一切，但可以做到的范畴，天差地别。”
　　“原始皇帝不能号令星球爆炸，不是他没权限，是他压根没这个机构、这个生产力。”
　　“一旦有了，那脑洞就是你最完美的信息编辑平台！”
　　炎奴恍然：“的确如此。”
　　魇梦镜继续道：“炎命大道是开放的体系，可以改变外界现实，但信息能力的编辑很模糊，很随缘。靠的是别人被动地领悟、发明，领悟你已经有的能力还好说，领悟你没有的，就得是大天狗这种奇才，同时还要一些机缘巧合，总之都很被动。”
　　“脑洞恰恰相反，它是内敛的，仅限于脑洞宇宙内。可信息编辑精度，理论上可以无限高。一旦开启信息层面的支配，你在脑洞内就是真正的随心所欲缔造特性！完全性地主动设定一切，是设定编织者。”
　　众人惊骇，炎奴衍生出两套体系，都有无尽潜力。
　　一个被动，一个主动，一个模糊，一个精准，一个开放，一个内敛。
　　炎奴可以说，把成为一个超级天鬼的所有基础，都打好了。
　　脑洞、炎命、绝对基因，这些都是潜力无穷的玩意儿。
　　现在就是差了对信息的直接感知与支配，这也是传说中天鬼最关键的门槛。
　　一旦越过这个窗户纸，炎奴会迎来最大的一次脱胎换骨。
　　可是，要怎么获得呢？
　　本来以为信息屏蔽所带的自我感知，会很有用，但事与愿违，炎奴实力并无飞跃。看来那东西离真正的信息感知，还差了太远。
　　信息支配、触碰类，就更不用说了，都还是没影子的事。
　　“他们在说什么？”
　　“好像在聊一种很新的东西……”
　　几名社员暗中交谈，炎奴等人的对话，没有防着他们，他们也听到了。
　　但听得心神俱震，不明觉厉。
　　尤其是修炼炎命境界，可以凌驾于奇物，达到真仙下一个层次的话，靠着各种炎命神通就足以镇压、消灭、摆布世间奇物！
　　这是何等离谱的事？真的假的？那不是起飞？
　　类似的体系，他们不是没有过设想，不然也不会开始觉得罗阎封天是因噎废食了。
　　他们一直都希望有个公共修行体系，让他们能学习各种法术，与奇物周旋。
　　都不指望正面压制，只要功能方面够百花齐放就行。
　　结果炎奴竟然已经开创出来了，而且连深度都能凌驾于奇物？
　　“就是我们修炼的金丹之道，有这么厉害吗？”
　　“金丹、开天、真仙……那也不远啊，就差俩境界。”
　　“情报烧回去了吗？”
　　“烧了。”
　　“我觉得这群人，必须好好接触一下，不过不能在总部。”
　　“那就在这？”
　　洛易看了看周围，摇头道：“不行，这里离城市太近。而且刚才动静那么大，需要善后。”
　　“找个无人区域吧……通知上头，派专员过来与他谈判。”
　　旁人问道：“他会乖乖跟我们走吗？”
　　洛易毅然上前：“我试试。”
　　他刚来到炎奴身旁，就见安欺生唰得一下，紫光一闪，消失不见。
　　这让他一愣，莫非这群人要走了？
　　机动性太强，到处乱跑可不行。
　　他急忙喊道：“等一下，别走，我们谈谈！我们的高层就快来了。”
　　炎奴微笑道：“哦，别慌，他只是去找玄尊了。”
　　他的笑容充满感染力，极为纯粹和灿烂。
　　洛易强制自己冷静道：“玄尊……难道是我们抓走的那个么……”
　　“他已经被送去我们总部，至于在哪，你不可能知道的。”
　　炎奴点头：“确实，我都没感应到你们的总部在哪，藏得好深。”
　　“不过不重要，玄尊在哪里，我们就能传送到哪里！”
　　社员们悚然一惊，强行追踪式传送吗？
　　洛易沉吟道：“那请你不要乱跑好嘛？”
　　炎奴歪头：“放心，我就在地球，哪也不去，我也是等人呢……”
　　这让洛易嘴角一抽，这什么鬼？
　　合着在地球到处飞，就不算乱跑了？
　　洛易没有反驳，而是换了个方式说道：“明白，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就让我一直跟着你，好嘛？”
　　炎奴笑道：“你想跟就跟着咯。”
　　他飞天而起。
　　洛易和另一名女子咻的一下也飞起，但是速度完全跟不上。
　　他急忙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无论你去哪，都请带上我！”
　　炎奴回头道：“哦，可以啊，没问题。”
　　说着随手一团赤色闪电，要打上洛易二人。
　　然而洛易谨慎道：“请不要用你的力量改造我好嘛？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我真的很排斥。”
　　沈乐陵噗嗤一声道：“你都炼出金丹了，还想这么多？”
　　洛易坚定道：“这是纪律，我们永远不能保证没有副作用，也无法为其所造成的恶果买单。”
　　“我父亲曾为了变强，给我母亲报仇，接受了一把负能魔剑的力量，将所有敌人杀死，但他也因此成了破败黑气的源头。”
　　“这股黑气无视所有防御，一旦沾染到，就会将目标所有属于活人的力量，都扭曲为负数。”
　　“而他杀了多少人，就会生成多少黑气，数量恒定，永远不会消失。”
　　“由此，黑气只能封印，不能销毁。你虽然无视的黑气的能力，但之前烧掉的黑气，我想应该在魔剑旁，重新刷新了。”
　　“就这又需要有社员牺牲自己，在小腹处开辟一个气海。”
　　炎奴瞥了眼洛易的小腹处，那里的确有个奇特空间，把内脏都挤开了，而里面堆积了各种气体。
　　成分很复杂，分门别类的排列，什么玩意儿都有，而且超高浓度压缩，体量极大。
　　“你肚子里的时空，也是个特性。”
　　洛易点头：“没错，这就是人造气海，顾名思义，它可以绝对储存任何气类产物，包括绝对特性下的概念性气体。”
　　“就算是压缩普通气体，也有大用，可以喷气飞行，和释放高压空气炮。”
　　“用法很多，可以说，这也是一些社员，赖以战斗的重要工具。”
　　炎奴问道：“这能力挺不错的，为何叫牺牲？”
　　洛易冷声道：“因为要开辟这样的气海，就得失去呼吸能力。”
　　“或者说，所有摄入气体的举动，都会导致气体进入‘气海’中。”
　　“我吐气与发出声音，实际上都是靠发动气海能力向外喷气的。”
　　“也就是说，我的呼吸……不过肺。”
　　沈乐陵惊愕道：“那不就窒息啦？”
　　洛易平静道：“是的，但不会死，气海特性会保证我不会窒息而死，但窒息感是一直存在的。”
　　沈乐陵和亚克看着平静的洛易，终于动容，原来这帮人一直处于窒息状态跟他们战斗吗？
　　“任何力量，都有代价，我们对此有深刻体会。”洛易语气坚定。
　　然而魇梦镜却淡淡道：“唔，虽然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说，这个气海只是不适合人类。”
　　“我不需要呼吸，这不是实力问题，而是在我的种族概念中，压根不存在窒息这个现象。”
　　洛易愣住：“呃啊？”
　　炎奴说道：“他是太微华人，不谈我们现在的境界，单说种族构造，太微华人体内就没有气体，甚至都没有分子……微观由量子与奇异原子构成。”
　　“……”洛易一连无语，但他无法反驳。
　　所以那家伙是个外星人吗？连分子都不需要，更别说气体了。量子之躯，超出血肉感官，完全无法理解的层次。
　　绝对气海，对他们来说，就是加了个绝对收纳气体的能力，没有代价！
　　“这……事实上，人造气海，还是会有其他隐患……”洛易还想说些什么。
　　炎奴哈哈大笑：“所有的隐患与危害，都源于不够强大！”
　　“对奇物而言，并不存在好特性和坏特性，都是特性而已。”
　　“只是一部分，人类无法适应，无法驾驭，故而名曰‘副作用’。”
　　“你觉得有代价，是你不能适应。”
　　“你看我，一身都是特性，奇物随便吃，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哪有副作用！”
　　洛易瞪大眼睛，哑口无言。
　　吗的，好有道理……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怼回去了。
　　但是炎奴，是实证了的，他就是行走的终焉奇物，屹立在绝对特性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


第629章 终极魅惑
　　太平洋上，蓝白社的总部虚岛。
　　一群人已经对玄尊完成了全身检查，确信这已经不是人类。
　　“很惊人的能量，这是高能构体，没有碳基细胞。”
　　“哪怕他长得和人类一样，也只是一种拟态。”
　　蓝白社钻研玄尊的身体，能发现许多奇妙的物质或能量形式。
　　当然，这些大多不是特性，仅有的能找到的被动特性，就是他头发丝坚不可摧。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异常吗？”凯瑟琳来到了实验室外，询问相关研究人员。
　　后者说道：“接下来就是检查他的灵魂了，我需要公孙幽的‘灵魂面板’帮助。”
　　凯瑟琳点头说道：“我已经把她带来了。”
　　公孙幽走了进去，左手按在玄尊身上，眼睛一闭一睁，目中射出辉光在空中投射一个三维立体模型。
　　该模型呈现出各种可视化数据，将玄尊各种灵魂状态及参数，都展露无疑。
　　很多甚至是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但上面也都有显示，并且以公孙幽能理解的形式进行了非常详细的注释。
　　“什么……”公孙幽愣住。
　　凯瑟琳急忙问道：“怎么了？这灵魂有什么问题吗？”
　　公孙幽指着投影说：“问题大了呀，这人只有一半！”
　　“一半？你是说这灵魂是残缺的？我看着挺完整的呀。”凯瑟琳没有看出端倪，因为旁人是难以理解上面一些晦涩的注释的，唯有公孙幽能无脑地绝对理解。
　　公孙幽肃然道：“那是因为不是简单粗暴对半劈的。”
　　“而是非常巧妙地从信息层面，将一个人拆分成了两个。”
　　说着，她挥挥手，将那个立体投影中的人形轮廓，颜色加红标注了很多缺失的地方。
　　缺失处都是一个个小点，密密麻麻。
　　然后隔空一拉，标红的部分就平移而出，形成了第二个人形轮廓。
　　这下大家都很直观地看出来，玄尊的灵魂体看似完整，实则缺失了很多细节信息。
　　而缺失的部分，刚好能形成了另一个人，二者互补。
　　“我就想知道，这是不是沐源。”凯瑟琳肃然问道。
　　公孙幽沉吟一下说：“这不是沐源，但很像。有可能他信息补完之后，就是沐源。”
　　凯瑟琳说道：“所以沐源，被拆分成了两个，这是其中的一半？”
　　“有没有夺舍痕迹？”
　　公孙幽检查了刹那就摇头：“没有夺舍，但却有信息融合的历史，曾与另一个神秘意识融合过，且以对方为主。”
　　“如今另一个神秘意识，已经被彻底抹去，可留下了隐患。”
　　众人急忙问：“什么隐患？”
　　就在这时，众人眼前紫光一闪，安欺生直接出现在实验室中。
　　“爆！”
　　他二话不说就出了手，轰鸣一声，整个实验室，乃至地下基地都炸裂。
　　万千物质化为粒子流，巨大的冲击波将基地连根拔起，化为乌有。
　　许多非战斗人员，瞬间被汽化。
　　安欺生飞到空中，旁边是悬浮的玄尊，手中祭出一块天尊令。
　　令牌威能澎湃，熠熠生辉，散发出意境，卷走数百道死者真灵。
　　“若非看在师尊的面子上，你们岂会碰得到我？”
　　“竟然被你们杀了一次，真是岂有此理。”
　　安欺生强制传送而来，直接就出手了，面带怒意，没再留情。
　　他之前真得很憋屈，玄尊一直把蓝白社当伙伴，他耳濡目染，根本没防备。
　　结果玄尊被暗算，他都没阻止，因为他压根不知道那是袭击，等符印让玄尊失去意识时，他才意识到这符的效果，但为时已晚。
　　更可气的是，他依旧手下留情，没有动真格，导致让那黑气侵染了自己，结果被秒杀了。
　　这就是绝对特性，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哪怕社员真的很弱小，但有未知的奇物，还是有杀死自己的可能。
　　于是这回追溯玄尊传送而来，他处处抢占先机，先把人宰了，再质问真灵。
　　“嘭嘭嘭！”
　　死掉的几名社员，好像引爆了某种气海，纯黑色的气体再度出现。
　　安欺生目光一厉，身上的虫甲瞬间浮现，喷射出一根根暗红色的骨刺，凌空扎在黑气上，顿时将其全部吞噬吸收。
　　“还有什么？都使出来！”
　　安欺生扫视全岛，岛上充满自然生态，竟然就这么一个基地。
　　他不知道玄尊是被带去总部，只道这仅是蓝白社一个普通的基地岛。
　　殊不知，他此刻正在一个玻璃球中。
　　玻璃球外，真正的虚岛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一座高塔建筑中，摆满了玻璃球，一群社员严阵以待，凝重地看着玻璃球内的景象。
　　“他竟然直接传送进去了？总部的‘未存屏障’竟然都没拦住他。”
　　大仲裁说着，看了看头顶笼罩全岛的巨大屏障。
　　此物可是已知最厉害的隔绝手段，内在空间对整个世界而言，都处于‘尚未存在’的状态。
　　已知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扫描、追寻到这里。
　　结果安欺生直接进去了，甚至是进入了总部内的一个玻璃珠世界里，这更是隔绝中的隔绝，可见那传送的厉害。
　　大仲裁立刻说道：“他能进入玻璃珠世界，就肯定也能来到我们这。”
　　“马上将这颗玻璃球，送进‘典当机’。”
　　“快！”
　　一群社员看到废墟中爬出来的队友，懊恼道：“凯瑟琳和公孙幽还在，但也进入了死人状态，怎么办？”
　　大仲裁叹息道：“死人状态只能维持十分钟，那不过是一种延迟死亡，没救了。”
　　“而目标主动进入了玻璃球世界，这是典当他的绝好机会，一旦错过，也许我们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众人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必须立刻将玻璃球送入典当机，连球带里面的人，全部转化成‘信用点’。
　　这是一种非常绝对的完杀，是销毁很多奇物的好方法。
　　同时换来的信用点，还能兑换人类认知的所有天赋，这让蓝白社得以建立非常强大的社员培训机制。
　　当然，即便如此，蓝白社也不会轻易尝试销毁某个奇物。
　　因为曾经在销毁‘年兽’时，典当机不仅无法典当它，还导致它暴走，短时间内不再惧怕高分贝声响，到处肆虐，逆转了无数人和物体的时间。
　　不仅它本身很可怕，它还把典当机回退到了十年前，导致那十年利用典当机销毁的奇物再度出现，同时那期间所使用信用点培养的社员，也天赋暴跌。
　　这简直是连锁失控的局面，好不容易才平定。
　　可以说那场年兽浩劫，是蓝白社二十一世纪所面临的最大灾难，几乎等于把过去十年所不能忍的奇物都集中再收容一遍，损失非常惨痛。
　　当然，他们也不会因噎废食，毕竟造成这么惨痛的后果，主要是年兽太特殊。
　　至于将‘安欺生’送入典当机，无法销毁的最坏后果，也顶多是典当机落到对方手中，或者被他毁了。
　　不过众人还是严阵以待，准备好了一些其他的应对手段。
　　“等一下！”
　　“洛易传来紧急情报！”
　　突然一名社员赶来，汇报从洛易那得到的情报。
　　众人一听，浑身一震。
　　竟然真的能复活，那被称为炎帝的存在，其生命力特性，把洛易硬生生从死人状态救回来了。
　　不仅如此，洛易的情报中，还透露出对方信息修行体系的强大，以及消灭无常、吞噬奇物、炼化黑气的强横手段。
　　听完这些，大仲裁眼睛一亮。
　　“暂停典当！”
　　“你们严守此地，等我与那炎帝接触后，再决定如何处置这人。”
　　一旁的社员说道：“如果他从玻璃球里杀出来了怎么办？他实在来者不善，若是出来，我们真正的总部恐怕会被毁于一旦。”
　　众人都很严肃，总部看管了好几件灭世奇物，所以是最不能战斗的一个地方。
　　这不是他们想把总部建立在火药桶上，而是蓝白社理论上，并不存在所谓的‘总部’。
　　哪里是最不容有失的地方，哪里就会长期驻守大量社员，倾泻大量资源，汇聚大量安保手段与措施。
　　久而久之，那地方，也就成了‘总部’。
　　两年前，他们的总部还在华山，那里有个神秘通道，连通一个天圆地方的世界，里面有各种怪物，时不时就会跑出来。
　　无论杀多少，那个世界里面就会刷新多少，根本解决不掉。怪物还自带有各种小特性，死了还爆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更可怕的是，怪物还会随着他们杀戮增多，而越来越强。
　　因此汇聚了大量社员镇守华山，进行塔防，连大仲裁都长期在那值班，成了一段时间的总部。
　　后来社里找到了一个‘世界硬盘’，可以将各种独立时空，都上传到硬盘里封印，这才彻底解决了华山通道这个麻烦。
　　继而总部逐渐转移到太平洋上来。
　　“要不我们把玻璃球，上传到世界硬盘里去吧！”有人提议。
　　大仲裁肃然道：“世界硬盘里的世界，一切都照常在运转，当初封印华山通道，是因为里面的怪物在里面再怎么闹腾，也出不来。”
　　“可这家伙不同，他的强制传送，连未存屏障都穿透了，世界硬盘绝对困不住。”
　　“别让他，又把硬盘里的小世界，都爆出来了……”
　　一名满脸微笑的社员，叼着根烟说道：“依我看，还是直接典当他。”
　　“这并不阻碍我们跟那个炎帝谈判，如果谈得好，大不了再将这人赎出来。”
　　众人心想没错，典当机最好的地方就是这一点，既可以‘死当’，借此销毁某物，也可以‘活当’，未来再反悔把东西赎回来，只要凑够更多的信用点即可。
　　然而大仲裁却拒绝道：“不可，那个冒充沐源的人，以及这个自称他弟子的人，都是对方的重要成员。”
　　“既然打算谈判，还将其伙伴销毁，这对谈判毫无益处，反而引起不可控的后果。”
　　抽烟的社员，脸色一变，把烟吸溜一下直接吞了，有些怒道：“他都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杀他两个，还管得了他怎么想吗？”
　　大仲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齐，不要赌气。”
　　“首先有金丹的诸位，应该也看到了，那家伙有吸收死者意识的东西，所以咱们的人应该没有彻底死掉。”
　　“其次，我们是弱势的一方，现在全球都在异变，我们已经焦头烂额，必须极力避免更大的恶战。”
　　“而那炎帝的能力，更是深不可测，我们最大的反制，除了电饭煲，可能就只有同归于尽了。”
　　“你能代表全人类，选择孤注一掷的打法吗？”
　　老齐很憋火，直接点了两根烟一起抽，同时重重一拳打在一旁的树上：“不能……”
　　大仲裁叹道：“我也不能，我们……没有社长。”
　　“根据洛易传来的情报，他还算讲道理，我先探探路。”
　　“至于玻璃球里的家伙，你们得先稳住他。”
　　众人无语，盯着玻璃球里的安欺生，正在压制着凯瑟琳他们质问。
　　大家不禁攥起拳头。
　　“那我去吧，我会尽量稳住这人。”老齐把两根烟咀嚼吞下，准备进入玻璃球。
　　就在这时，一名黑袍人突然闪现而来。
　　发出动人心魄的声音：“还是我去吧！”
　　众人听到这勾魂的声音，都忍不住看过来，心潮起伏。
　　唯有老齐和大仲裁，面色平静，老齐甚至又点了三根烟，吸了两口。
　　大仲裁惊喜道：“波罗，你可以行走了？”
　　黑袍人说道：“我结成了金丹，还领悟了一个净化神通，将睡美人效应剔除了。”
　　他的声音很中性，但太勾人，在场许多社员直呼受不了，纷纷捂住耳朵。
　　老齐反而上前一步，迅速将三根烟吃掉，说道：“确定吗？波罗，你确定要由你去‘稳住’对方？”
　　波罗淡淡道：“齐爷，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吧？”
　　老齐点头：“行，我陪你去。”
　　众人很快敲定决议，大仲裁带着一队社员，离开了岛屿。
　　而老齐与波罗，进入了玻璃球。
　　玻璃球中，安欺生解决了几乎所有人，真灵全在天尊令中。
　　他俯瞰凯瑟琳与公孙幽，此二人浑身散发死人气息，与纯黑色的气体。
　　安欺生又弹了两道剑华，但这两名女子，似乎处于已经死亡的状态。
　　哪怕被击碎，也能复原，似乎不可能再死了。
　　“你杀不死我们的。”
　　“嘭！”
　　两人刚说一句话，就被巨大的镇压之力压倒。
　　安欺生做完这些，才伸手去揭玄尊额头上的符纸。
　　“咯咯咯……如……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揭开它！”公孙幽动弹不得，咬牙艰难道。
　　安欺生吃过大亏，不敢再浪。
　　倒不是怕死，实在是太丢脸。
　　他死乞白赖靠着承诺跟在炎奴身边，可不是只想帮倒忙的。
　　迟疑片刻，收回了摘符的手。
　　“说吧，此符何解？”
　　公孙幽见状，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只有一半的沐源……”
　　安欺生皱眉道：“我问你此符何解，你说的这我知道，我师尊，只是一半的信息屏蔽者。”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他竟然知道。
　　莫非就是他们这帮人弄的？不对……
　　公孙幽说道：“你既然这么爱你师尊，为何如此对他？”
　　她说的很慢，让安欺生很不耐。
　　一挥手，将镇压又解开一些：“不要再废话，这符揭开会怎样，你直说就是！”
　　公孙幽喘过气来，眉头微皱道：“我只问你，另一半在哪？之前又是谁融合了他？”
　　安欺生淡淡道：“关你屁事，其实你不说，我也知晓，揭开此物，并无恶果。”
　　“之前那个叫洛易的，就直接徒手拿来用了。”
　　“你支支吾吾半天，无非是故弄玄虚，废话拿捏于我。”
　　他一旦进入真正状态，还是相当可靠的。
　　顷刻间就东西对方意图，并且意识到，这思维魔贴，并无什么恶果。
　　“不过，你还有未言之语，有东西在瞒着我，再不老实，我只好大开杀戒，再找你们的人杀，杀到你说为止。”
　　安欺生故意吓唬，他看出来，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个危险角色，本就对自己充满恶意遐想。
　　既如此，他堂堂蓬莱大仙，也懒得解释。
　　他甚至故意利用这点，令对方恐惧。
　　公孙幽咬牙颤抖，没想到拖延不过，只能直接抛出底牌：“你当我看不出来，这上面的融合记录？”
　　“沐源这一部分的灵魂信息，会向另一半传递数据。难怪我们的人把他带进来，你也能跟着传送进来，你就是靠着这一手信息共享类特性，越过了我们总部的未存屏障吧？”
　　听到这话，安欺生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师尊会向灰帝传递数据？”
　　公孙幽只是说出来她发现的，没想到安欺生反应这么大。
　　如此可以确定，这都不是对方做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有这情况。
　　顿时，她又闭口不言。
　　安欺生则凝重地看着纹丝不动的玄尊，难道灰帝根本不需要其他方法，直接就可以通过玄尊监视他们？
　　是了，这也能解释，为何他们来到这条时间线后，战力榜上灰帝离开了一会儿，又再回来。
　　这是灰帝通过玄尊，发现他们找到这条时间线了，于是立刻撤走。
　　随后又通过玄尊，发现他们并不知道行踪暴露，以为自己只是暂时离开，于是灰帝故意又回来。
　　“吗的，合着还是我们在明？”
　　安欺生盯着公孙幽：“女人，还有什么，你如何知道这些的？你这又是什么能力？都速速说来！”
　　公孙幽叹道：“原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既然对方你的强敌，那你更不能揭开思维魔贴了。”
　　“思维魔贴乃一封全封，不是只针对个体，而是信息整体，你就算全宇宙都是你的化身，魔贴封了一个，也是全封。”
　　“所以两个沐源，都会思维沉寂。”
　　安欺生眉头一挑，这玩意儿如此厉害？难道说，灰帝也隔空中招了？躺着也被封？
　　他当即还想再追问，然而这时，两个身影突然出现。
　　一名男子嘴上叼了五根烟，另一名黑袍人则直接上前一步，就掀开了自己的兜帽。
　　只此一眼，安欺生就看湿了。
　　脸红脖子粗地扑上来，仿佛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终极真理！
　　“真理！真理！真真……”
　　“我的小真真！”
　　安欺生表情别提多精彩了，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抛诸脑后，在他眼里，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那黑袍下的男子。
　　黑袍男子伸出玉手一招，淡淡道：“来啊。”
　　这一声来啊，仿佛是世上最无解的呼唤。
　　安欺生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对方，直接痛吻而下。
　　黑袍男子衣服褪去，拉着安欺生倒在草地，一边亲吻，一边挥挥手示意老齐滚蛋。
　　老齐说道：“趁着波罗稳住对方，我们走！”
　　然而公孙幽和凯瑟琳却无动于衷，两人看着这一幕，眼神如花痴，也忍不住走上前去。
　　老齐脸一黑：“吗的，死人也中招啊？够狠！”
　　他吸溜一口，直接把五根烟嚼吧嚼吧吞了，腾出手来。
　　然后一手一个扛起二女在肩上，唰得一下消失。
　　玻璃球外，两名社员负责围观，他似乎也有心灵抗拒，但似乎感受到的魅惑还是会受到，正脸红脖子粗。
　　其中一个咬牙道：“波罗重出江湖了，这终极魅惑也太狠。”
　　另一个也叹道：“唉，他的牺牲太大了。”
　　……


第630章 乱象渐生
　　仅仅一天时间，随着炎命大道的持续影响。
　　地球上的神武境界者，越来越多，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个名字，开始是被称为超能者，后来才发现这更像是武者。
　　随着泰山降圣、长安凤鸣、沙加超人等事件的持续传播与发酵，网络上已经吵翻了天，有人称灵气复苏到来了。
　　官方起初还想管控，后来发现这是全球性质的事件，根本无法平息。
　　越来越多的目击事件爆出，网上到处都是视频、照片以及文字描述。
　　超自然事件的流量相当大，尤其是被彻底实证后，几乎全民的关注度都被聚焦在这上面了。
　　一些人没有素材，更是单单靠一张图，就能扯出一大堆猜想，而即便如此，还是可能博得巨大关注度。
　　可以说热度达到史无前例，不可能再有人去管别的事情。
　　有人归纳总结，列出一大串可拥有的能力。
　　比如超级力量、超级反应、超强抗体、超级感官、超速自愈，以及能量冲击、气场操纵、声波控制、真气疗伤等等。
　　不过时间尚短，除了部分战乱地区，爆发出了超级强者以外。
　　更多地方的人，只是刚刚开始灵感到炎命存在，胡乱炼出武者能力和不多不少的一点真气。
　　当然，这已经相当给力。
　　因为修炼者身体会率先调节，具备超乎常理的身体素质，这个过程会令身体极度健康，自愈掉所有病症和创伤。
　　随后炼出来的真气，还能外放给别人疗伤，虽然不至于达到包治百病的程度，但也能治愈残疾，和极大提高人体免疫力，缓解多数绝症。
　　这样的发现，毫无疑问是轰动性的，也引得更多人争相修炼。
　　数学之心的存在，已经令金融领域停滞，而越来越多摆脱病痛、飞天遁地的案例，更是令社会近乎于停摆。
　　工作和超能力，这还用选吗？
　　于是官方迅速转变策略，也着重投入到对这种力量体系的研究中。
　　这是最合理的做法，毕竟消除影响是不可能的了，这是如同物理学一样的客观规律，所以他们必须比民间更快、更好、更专业地掌握这个体系，做好引领新时代的准备。
　　但是，除了部分公有制国家外，私有制国家研究进度相当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停滞。
　　炎命大道，基本只有贱民或无产者才可能感应得到。
　　除非在整个民族或文明尺度上拥有超高的格局和信念，才可能打破这个惯例。
　　但这样的人，凤毛麟角。
　　于是很多国家，开始失去了对社会的控制力，大多数者都罢工，开始盲目地追求这种力量。
　　可以说，蓝白社所预见的大动乱，已经开始了。
　　但是，还没有出现失控的犯罪活动，除了部分背负血海深仇的人，逐渐开始亲自大复仇外。
　　多数地区暂时没有出现恶劣的超能犯罪。
　　一方面是修行体系的出现才刚刚开始，很多修行者乍一得到力量，第一反应是选择隐藏自己，观望情况。
　　尤其是看了网上关于炎奴与沙加超人的视频后，对比自己的战斗力，发现自己不配嚣张。
　　另一方面，也得益于，炎命大道根本不支持恶念深重之人修炼。
　　能被炎命垂青者，不是守序善良，就是中立善良，再不济也是混乱善良。
　　哪怕因为力量的膨胀，而变得疯狂，滋生出恶意，实力也会因此而暴跌，这种负反馈会纠正很多人的心态。
　　不过反过来，如果是为了保护更多人而展开杀戮，炎命还依旧会亲睐他。
　　可以说是相当的唯心了，毕竟炎命体系不负责论迹，它只是个修炼体系而已，论迹的是由人皇所构建的太平秩序。
　　以至于，率先制造动乱的，反而是那些没有得到炎命力量的人。
　　在大多数人还在到处盲目寻求修炼法，查找不知道真假的流量猜想时，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借此赚钱了。
　　那些人自己都没有修炼成功，却在网络上或宣扬或暗示自己已经‘得道’。
　　他们起初先利用各种分析，以及对超能力的大量总结，吸引到一波流量。
　　然后通过私信交流，发出一段段似是而非的修炼功法，并将关键部分隐藏收费，或者下载非法软件，充值会员。
　　虽然这个过程相当没有保障，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交这笔智商税。
　　万一是真的呢？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想落后于时代。
　　继而被狠狠地收割了一波，乃至好几波。
　　而这还只是小儿科，一些邪·教盛行的国家，直接迎来了狂欢。
　　寒国街头，一个巨大的广场挤满了人。
　　一个叫世界福音会的组织，正在这里集会。他们堂而皇之地聚集人群，展现人为制造的神迹，空口白牙地传播一些瞎编的理念。
　　当地警方根本不敢管，生怕这是真的，然后飞出一人，大喝一声，翻掌将其拍死……
　　场中高台上，一名中年秃顶的男子，盘坐在半空中，底下数以万计的人，都在高举双手，聆听他的教诲。
　　“去年十月份，宇宙神灵启示我，世界末日即将到来，并传授我新的福音。”
　　“我希望能将福音带来给你们，可是人类已经没有爱了，恶在世间蔓延。”
　　“这些恶念形成的魔物，在阻挠我传布福音，于是我被污蔑，被陷害，他们将对儿童与妇女的罪孽行为，抹黑在我的身上。”
　　“我不在乎这些污蔑，只是痛心于有太多人，相信这些谎言，继而被尘世间的恶念所污秽，无法得到神启的力量。”
　　“如今，末日已经开始，宇宙已经开启了新的篇章。若再不能聆听新福音，洗涤自己的内心，感受到神启之力，你们终究会被魔物所吞噬，承受永世的痛苦。”
　　那中年秃顶男子，穿着西装，一脸悲天悯人。
　　底下无数人痛哭流涕，忏悔自己不识真神。
　　哭求大教主不要放弃他们，继续教导他们新福音，引领他们感受神启。
　　就连警方也都跪在地上，像天线一样张开双手，相信这人能给他们带来福音。
　　大教主公开做了一些仪式，就回到楼中，让那些交钱多的，接受他一对一的指导。
　　“吗的，神棍！”
　　没有人看到，苍穹之上，有人屹立，正是炎奴一行人。
　　而骂街的正是洛易，他面露嫌恶。
　　“简直胡说八道，这种人也能获得你的力量吗？”
　　炎奴皱眉道：“你觉得可能吗？”
　　洛易仔细一看，那人并无能力，悬在空中，乃是个机关障眼法。
　　炎奴撇嘴道：“这家伙浑身都是怨气，作恶多端，罪孽滔天，竟然还能被当做神一样崇拜？咋滴没人管吗？”
　　“你到处劝我不要蛮横地干涉人间事，可你倒是管呀？”
　　洛易张了张嘴，叹道：“我不能管，他并没有得到你的力量，不涉及奇物。”
　　“另外这在当地是合法的教会。”
　　沈乐陵耻笑道：“就这邪·教淫祀还合法？”
　　洛易叹道：“这个国家强调宗教自由，只有破坏性膜拜团体才叫邪·教，就是说，等到酿成重大血案才算。平常敛敛财、胡说八道一下，不算邪·教，只能定义为‘新宗教’。”
　　炎奴冷酷道：“既然没人管，只能我管了。”
　　洛易一惊，他一直跟着炎奴，走遍了全球，发现这家伙嫉恶如仇，但也杀人如麻。
　　遇到大奸大恶之人，弹指就是一道雷霆。
　　最夸张的一次，是针对一群人贩子组织，直接一道闪电，隔空连锁传递。
　　仿佛是以因果为媒介，劈遍了好几个国家，直接将近万人都给灭了。
　　然后一挥手，被拐卖的孩童就自动出现到家中，残疾也被愈合，引起非常大的轰动。
　　虽然洛易觉得很解气，但还是觉得炎奴手段过于激烈。
　　“炎帝，这只是骗子啊，之前网上那么多人被假功法欺骗，你说你早就看到了，不也没管吗？”洛易想拦炎奴。
　　但他哪里拦得住，炎奴已经冲了下去。
　　沈乐陵环抱双手道：“小子，你金丹修了些什么？难道看不见房间里的事？”
　　洛易双目金光一闪，仔细查看，只见这个教会的社区中，藏有众多妇孺。
　　而那大教主所谓一对一指导，也是相当腌臜。
　　看得他是目眦欲裂，也恨不得冲下去。
　　沈乐陵冷声道：“你当我们真的什么都想管？我们来这里，是有大事要做，并不是要对一个文明所有的事都指手画脚。”
　　“之前那些骗子，炎奴当然不会管。自有你们法治去理会，且等以后太平，这个时代的钱将没有意义。”
　　“甚至这一路上，有多少人死于非命，炎奴其实都看在眼里，整个宇宙，就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耳目，他也没有刻意地去救。”
　　洛易一愣，确实如此。
　　真要说炎奴什么都管，倒也不是，他不禁问道：“可有时候，他又大开杀戒……”
　　“你不懂炎奴啊。”沈乐陵目光深深追视着下方势如烈火的炎奴，而亚克正追随其后，手捧着一方地狱，收容真灵。
　　她说道：“钱失去了，还能再来，疾病缠身了，还能再救，就算是死掉了，他也能再复活。”
　　“没有家的人，可以溯及过往，挽回所有。没有出头之日的人，可以改变世道，承载他们的梦想。”
　　“就算是无限的知识，无上的力量，炎奴都能摘下来送入千万家。”
　　“因自身之欲而产生的苦难，炎奴都能挽回。”
　　“可是有些伤疤，却是连死掉再复活，都难以愈合，炎奴又岂会任由它发生？”
　　“你们若能自己解决问题，也用不着求仙拜神了。”
　　“就是因为有些事，连神仙都解决不了啊。”
　　洛易恍然，难怪炎奴明明嫉恶如仇，见人世间诸般苦难，却没有事事皆管。
　　见到有人当街砍死人都没救，看到人贩子折磨孩童，竟直接杀遍了十几个国家。
　　他的力量太强，反而对什么失去钱财，工作劳苦，身体残缺之类的可以暂且容忍，因为他确定自己可以挽回。
　　然而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能挽回的，需要长时间地抚平伤口，治愈内心。
　　还有些事，不是人间法度能解决的，堪称死局，真真只有不顾一切的力量，才能管了。
　　神仙都不管，就没人能管。
　　炎帝赤子之心，他即便已经无敌，拥有仿佛能挽回一切的力量，他也还是希望，有些事压根不要发生。
　　至于什么社会影响，什么诸多顾虑，他才不在乎。
　　“原来如此。”洛易思索着，意识到炎奴其实懂蓝白社对社会影响的顾虑，只是在他看来，这是完全没必要的。
　　谨小慎微，顾虑重重，是因为他们人力有穷。
　　而炎奴，并不需要管某些人怎么指摘，听他们的才是因噎废食。
　　他听到的是这个星球上，乃至这个宇宙更多人的声音。
　　要改变的是整个现实。
　　……


第631章 核爆讨伐
　　“轰！”
　　下方的一个社区，已经一片狼藉。
　　大教主等相关人马，尽数付诛，没有丝毫波折。众多妇孺被救渡而出，一切不过是几念之间的事。
　　天火降世，将一切污秽烧了个干净，又有生命力渡尽周遭，温暖人心。
　　炎奴就像是一颗太阳，立在那里。
　　而在他身后，亚克掌托地狱，呈现出之前所杀之人的万般炼狱景象。
　　许多迷信的教徒都惊呆了。
　　这是神吗？如果是神，怎么把他们的教主给打死了？还送入地狱，如此惨烈？
　　很快，地狱中剪影的画面，传来冥王他们对这些人的审判，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
　　什么啊？都是假的？
　　信徒们哗然，一时间分不清现实。
　　再仔细一看，地狱中不只是现场的世界福音会的高层，还有不在现场的！
　　一团团烈焰，飞向各地，轰杀了参与进去的许多人马。
　　洛易惊道：“又是株连一片。”
　　沈乐陵撇嘴道：“不是株连，他们都是实实在在参与了，涉及这个国家的上上下下。”
　　“那大教主背后有许多人物都享受过他所供奉的信徒，不然你道为何这样的邪·教不被清除？”
　　“些许因果，我家炎奴一眼就能溯及，杀错不了一个。”
　　洛易心潮激荡，说实话，蓝白社的工作是非常压抑的，哪有许多快意恩仇。
　　因为他们面临的从来都是非常现实的生存问题，从来不是一个伸张正义的组织。
　　可很快，他反应过来：“你们杀了那些高层，已经触及这个国家的逆鳞，将引起战争。”
　　沈乐陵噗嗤一声笑了：“逆鳞？这个寒国，莫非是多元宇宙第一帝国？”
　　“呃……”洛易哑然。
　　沈乐陵笑道：“我家炎奴定要一切太平，宇宙都得看着办。”
　　轰轰轰！
　　突然，从远方调来大量警车，不过哪怕是全副武装的特警，也不敢妄动。
　　炎奴只是说道：“别傻了，世界不会末日，我不是什么神灵，我只想要太平。”
　　随后，他将炎命之道的精髓，一一道出，以免世人再被欺骗。
　　无数人听出了言下之意，那就是这修炼之道，竟然是因他而生。
　　只要越像他，就越容易修炼？
　　不过，他们都迷茫到求神告佛了，勇气、理想、坚韧之心一个都没有，自然不是这三言两语可以点拨的。
　　他们宁可相信别人可以帮他们搞定一切，只要交钱就行，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正当他们满心不信时，几个警察却被点拨所触动，感应到了炎命，身上浮现出道韵来。
　　他们听了炎奴的话，把握到了精髓，仿佛骗自己一般，给自己制定一些行善的人生准则，决定从现在贯彻。
　　这种临时的改变，竟然都得到了炎命的认可。
　　一时间，让他们欣喜若狂。
　　“西八，我练成了！我练成了！”
　　几名警察马上蜕变，一跃三丈高，证明炎奴所言非虚，引得无数人侧目。
　　这才是真神启示啊，三言两语，真的有人入道。
　　炎奴没有多说，将孩童送回家人身边，便飞离了现场。
　　空中，洛易问道：“虽然我们蓝白社，也知道这个精髓，但这未免也太宽松。”
　　“他们临时决定改变自己，也能感应炎命？”
　　炎奴笑道：“为何不呢？”
　　“哪怕他们是骗自己，装的，又有什么要紧呢？真要生了恶念，马上又会打回原形。”
　　“炎命就如同天命，哪怕是装的也得贯彻，不然又会舍他们而去。”
　　洛易点头，这也是一种鼓励。
　　有种就一直自我催眠，那装久了也就成真的了。
　　“嗯？”
　　正当众人飞到海边，洛易接到了来自大仲裁的通讯。
　　他脸色一喜：“我们的大仲裁来了，就在东南方向的海域，不远。”
　　“关于你做的事，也许你有你的道理，但对人类的冲击实在太大，能不能和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炎奴咧嘴：“没问题。”
　　轰鸣一声，他带着洛易等人，就飞到一片海域上空。
　　这里有一艘游轮，上面都是社员，大仲裁已经等候。
　　炎奴落下来，二话不说，先掏出了战力排行榜。
　　“我的来历与目的，尽在于此，废话先不说，融合它吧。”
　　“玄尊让我把它交给你们中的一个女人。是谁我还不知道，他就被你们抓走了。”
　　炎奴如此直接，让大仲裁他们一愣。
　　“玄尊？”
　　洛易立刻说道：“他们是这么称呼沐源的。”
　　“至于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利用这件奇物，监测一个敌人的动向。”
　　他跟炎奴许久，已经了解了不少，很快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
　　大仲裁等人，搞清楚了战力榜的作用后，眉头一挑。
　　旁边的亚当说道：“我知道那个……嗯，沐源，是想把它给谁了……可可！”
　　他回头喊了一人，只见从船舱中走出一名女社员。
　　年纪轻轻，英姿飒爽。
　　大仲裁解释道：“这是沐源的妹妹，也是一名见习阐道者，她是人形奇物，大脑天生就是一台生物计算机。”
　　“拥有一台计算机所有功能的基础上，还可以自定义，或模拟任何其他人的思想与认知。”
　　“这是个特性，不需要数据，只要有真名就行。”
　　炎奴一喜：“哦？这特性不错呀！”
　　“原来如此，这样她融合战力榜，就可以任意缩小范围，确定灰帝所在区域。”
　　沈乐陵也说道：“不仅如此呢！我们知道灰帝的真名，可以直接让这位可可，模拟灰帝现在的想法！”
　　炎奴拍手叫好：“难怪玄尊说她最适合此物……唔，不过为何他不直接告诉我呢？”
　　紧接着炎奴心里闪过一点小困惑，但只当是玄尊卖关子。
　　“灰帝的真名我们知道的吧？罗阎……”
　　炎奴一声呼唤，只见紫光一闪，妙寒与罗阎出现在游轮上。
　　看到突然又出现两人，蓝白社有些骚动。
　　这机动性太恐怖，跟之前的安欺生一样，想去哪就去哪。
　　如此二人实力也是深不可测的感觉，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罗阎扫一眼，就前知五百年，发现炎奴做的事后有些无语。
　　但他没有说什么，相比起炎奴一人单挑全宇宙，乃至把无数文明都纳入脑洞相比，这才哪跟哪？
　　蓝白社的一些阻挡，在于不够了解炎奴。
　　不过他看到时空资讯中，蓝白社的一些收容片段后，暗自点头，真是不得了的组织，凭借智慧与牺牲，竟维持住了这么多奇物的和平局面。
　　“玄尊的真名，叫沐源。加上灰帝小灰人的真名，就可以了吧？”炎奴问道。
　　“嗯，不出所料的话，灰帝真名是……沐·泽塔培植人三代看门狗——氧化品种——陆生小型体——1-6-33·源。”罗阎说道。
　　炎奴挑眉：“哦？沐源名字是分开的吗？”
　　罗阎说道：“我也是猜的，因为泽塔人没有姓氏，反正排列组合就那么几种。”
　　炎奴点头，真名是不变的。
　　那是信息真名，除非是灰帝那种信息融合，才可能改变真名，还只是两个名字相加的小改变。
　　罗阎继续说道：“比较大的变数是，其他时间线的灰帝，也都是这个名字。”
　　“这种粗略的真名锁定，没有其他锚点的话，依旧不一定能锁定灰帝，可能随机锁到一个信息同位体，也算是履行了特性。”
　　炎奴嘿嘿道：“没关系，都试试呗！”
　　“就算不能模拟灰帝的想法，光缩小战力榜范围，也能知晓他大概在哪里！”
　　他摩拳擦掌，已经等不及了。
　　另一边，蓝白社了解情况后，也再商议。
　　洛易向伙伴们汇报了很多，他们已经知晓，这是一场涉及全宇宙，乃至多个时间线的大战。
　　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想插手过问，也不知道从何过问起。
　　大仲裁肃然道：“原则上，我们是愿意合作的，但你们的战争，我们不希望参与进去。”
　　“我们只希望能保护我们的文明，我们的星球……嗯，还有我们的太阳系，不受到任何伤害。”
　　沈乐陵在一旁噗嗤一笑：“要不要再多说点？”
　　炎奴爽朗道：“这是肯定的呀，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的。”
　　“我要让整个宇宙都太平呀。”
　　大仲裁沉吟片刻，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全力配合你们对付宇宙中的敌人，但希望贵方不要干涉人类文明的进程。”
　　“让人类自己处理自己的问题。”
　　炎奴反问一句：“自己处理自己的问题？”
　　大仲裁坚定道：“没错，人类可以解决自……”
　　“轰！”
　　突然，剧烈的爆炸袭来。
　　竟然一发导弹，直接轰在了游轮上。
　　不过，已经有一名社员，展开了一块神珍铁，挡住了这一击。
　　虽然只是一艘普通的游轮，但在这颗星球上，它的安保级别算是数一数二高的了。
　　“是寒国方面发射的巡航导弹，大仲裁，要接管其全国自主防控导弹系统吗？”可可眼眸闪烁微光，快速说道。
　　她的大脑，性能超过全球所有超级计算机的总和。
　　并且有强大的生物信号网络，理论上，她能接管全球所有网络信号，只不过，蓝白社从来没这么做过。
　　大仲裁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们想干什么！”
　　可可紧接着说道：“反恐。”
　　社员和沈乐陵他们的脸色，顿时精彩。
　　可可继续说道：“他们说刚才有一名超自然人类，在闹市区杀人，并以惊人手段杀死了寒国124名重要官员，外加两名米方驻军基地负责人。”
　　“他们认为这是迄今为止最恶劣的超能力犯罪，也是第一场超能恐·怖袭击，所以必须以最严厉的手段予以打击。”
　　“现在，共三个方向，二十七枚导弹正在靠近，其中有两枚是核弹头。”
　　“分别来自于寒国、大和的导弹基地与米方的航母。”
　　大仲裁意识到，这是炎奴之前的行为，让一些统治者感受到了巨大威胁。
　　实际上各国支持蓝白社，也是因为对奇物的恐惧，如果不是奇物都聚集在蓝白社手中，他们睡觉都睡不稳。
　　如今炎命大道出现，社会控制力急剧下降，他们又不知道这是炎奴带来的，只知道有人肆无忌惮地杀死高层，所以必须做出应对。
　　大仲裁厉声道：“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我们的船？”
　　可可说道：“他们说现在知道了，但是导弹已经发射，让我们立即撤离。”
　　此刻，天边已经能看到飞速射来的导弹。
　　刹那间就已到近前，这还撤个屁！
　　几名社员立刻操控神珍铁，以极快地速度将整个船体包裹。
　　一发发导弹，饱和式覆盖这里，整片区域都是火海与滔天的气浪。
　　黑暗中，洛易左顾右盼：“炎帝人呢？”
　　可可说道：“他们都出去了。”
　　众人暗道不好，怕不是要打起来。
　　他们倒是想跟出去，可外面的爆炸太恐怖。
　　“吗的，什么不知道，我们的船是有特殊报备的。”亚当怒道，不相信对方会不知道他们在船上。
　　社员们都气急，谈得好好的，已经初步了解，准备合作，正谈条件呢，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反恐？怎么不上天呢？这群存在深不可测，从之前的安欺生那里就可见一斑，他们能稳住就不错了。
　　尤其是大仲裁，面对炎奴要的太平，他前脚说人类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问题，后脚导弹就来了。
　　所以人类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战争？
　　那打架……炎帝怕谁啊？
　　“不行，我得出去……”
　　大仲裁肃然道：“可可你还能不能控制外界？”
　　可可摇头：“神珍铁挡住了信号。”
　　大仲裁听罢，眼神一厉，直接脱去了西装，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与满身的疤痕。
　　他散发着惊人的气势，要知道他并没有结金丹，这是他原本的气场。
　　“把神珍铁打开一条缝。”
　　众人见状，没有任何质疑，立刻开了一点。
　　霎时间恐怖的冲击波与高压热量席卷进来，大仲裁弹身而起，一掌轰上去。
　　手中顿时喷射出更加惊人的压缩气团，肉眼可见的冲击波，都在发光，直接把热浪反推了出去！
　　他们甚至能看到，这一发空气炮，直冲云霄，卷着万千核爆热尘朝着太空飞去了。
　　“大仲裁威武！”亚当贫了一句嘴。
　　众社员也都感慨，不愧是世上最强的‘气海’使用者。
　　气海内的气体，是理论上可以无限压缩的，但那个过程非常痛苦，会给内心带来巨大压力。
　　可只要能忍受，那么就可以不断地储存、压缩更多的气体。
　　大仲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传说他体内的气，高达三千六百亿吨！
　　什么概念？泰山才七千亿吨。这么多的气，大多收集于华山通道，如今全拥挤在他的气海里，那气压大到令他仿佛深埋在地幔之中。
　　不过付出也是有回报的，区区几百万吨TNT当量的核爆，老爷子动真格的，一发气弹就能吹散。
　　……


第632章 炎帝仁德
　　“咻咻！”
　　大仲裁率先出去，其他人祭出金丹，也吹灭残余高温热流，来到外面。
　　亚当散出金光，护住可可等没有修炼的伙伴。
　　只见大海上一片狼藉，到处是飘摇的水汽。
　　远方还有冲击波袭来，大概在百余公里外，正在爆发激烈的动静。
　　“快赶过去！”
　　“可可，联系三方军部，让他们给我停下。”
　　大仲裁催促着。
　　可可很快说道：“大仲裁，他们请求我们，快让那个怪物停下……”
　　“啊？”
　　蓝白社众人，很快看到一座奇观。
　　数以千万吨的钢铁，被扭曲在一起，形成一座通天的巨柱。
　　还不断有枪械、炮弹、火箭、舰船、飞机等战争兵器，飞向那里，加入到这座金属巨构中。
　　漫天的武器雨，来自四面八方，有的似乎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而海水中，浮沉着无数惊呆了的军人，他们都是从舰队上扔下来，眼睁睁看着航母飞上了天。
　　“卧槽，他不会把全球的武器，都抓过来了吧？”
　　亚当一边救人，一边看到好几艘航母、飞机、坦克从远方飘来，这显然不只是波及附近海域的行为。
　　“没有大开杀戒，而只是销毁武器么？”大仲裁舒了口气。
　　洛易当即将沈乐陵之前跟他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如果他所谓的太平真的能做到，或许他能成为传说中的终极收容措施。”
　　大仲裁和其他社员神色一凝，终极收容措施，他们梦想中，结束奇物的时代，能解决所有奇物的东西或方法。
　　“先找到他们！”大仲裁说道。
　　他们找了一圈，最后终于在临近一处岸防基地的地方，找到了炎奴等人。
　　一群官员正趴在地上颤抖，看着整个基地被沈乐陵弄升天，几乎吓破了胆。
　　此刻见到蓝白社的游轮靠近，跟看到救星一样。
　　“蓝白社来了！”
　　“他们肯定能解决这个怪物！”
　　他们欣喜不已，跑到岸边，寄希望于无所不能的社员。
　　然而社员们却沉着脸：“你们要干什么，就算你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当他们上了我们的船，你们也应该等我们来解决！”
　　一名官员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你们的船，他杀了我们一百多名高层，面都没见啊！这是多么恐怖的行为？”
　　“之前这群生物好不容易停留在一片海域上，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是没想到……”
　　“这群生物已经威胁全体人类核心利益，这是最恶劣的奇物，欧米伽收容灾害！你们快想办法啊！”
　　社员们看向可可，可可摇头。
　　顿时大家很心寒，因为不知道那是蓝白社的船，这句是撒谎的。
　　洛易低吼道：“死几个渣滓，威胁人类核心利益，你在逗我？”
　　“他如果真想大开杀戒，你们都被扭在那铁柱子里了！”
　　“欧米伽收容灾害？你知道是欧米伽级，还敢轻举妄动？”
　　洛易忍不了了，他是最清楚炎奴杀的都是什么鬼东西的。
　　全程他都跟着炎奴，甚至连亚克手中的地狱也进去观光过。
　　那人听了，脸色酱紫，因为被杀的人中有他的亲族。
　　顿时语气也不好起来：“收容奇物是你们的职责，他们毁掉了全国所有的军事船只，这个奇物已经失控了。”
　　“你们蓝白社不赶紧想办法收容，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神情困惑，简直根本没把炎奴当个智慧生物。
　　空中的炎奴撇撇嘴，沈乐陵却已经受不了了。
　　她咯咯笑声传遍天与地：“我家炎奴杀几个渣滓，之前洛易说犯了你们的逆鳞，我还不信。”
　　“原来你们真的是多元宇宙第一帝国啊？”
　　那些官员一惊，感觉不对，为何蓝白社无动于衷？
　　他们不是看到奇物就全力收容吗？连欧米伽奇物都解决过，以前比这更可怕的灾难也不是没处理过，为何如今不敢动手？
　　沈乐陵坏笑道：“咯咯咯……这点武器打得多没劲，要船是吧？送你们一艘！”
　　说话间，沈乐陵挥手间从时空中滋生出一大片能量，顷刻间转化为物质。
　　“轰！”
　　一座超大的宇宙战舟出现在上空，遮天蔽日，充满金属质感，勾勒玄奥的赤色纹路。
　　看起来像是一方舟，但哪里又是舟了？光晕与威能，普照大地，震撼万方。
　　远方看，像是多了一颗太阳，近处看才知道这是一艘超级战舰。
　　海岸线城市的人们，仰望着此物，惊得手舞足蹈。
　　社员们身旁的官员们，更是傻眼。
　　他惊吼道：“这是什么！”
　　沈乐陵咯咯笑道：“星群级统一力方舟，这已经是最高级的船了。”
　　“亚光速运动，跃迁范围一千万光年，可瞬息出现在本星系群任意三维坐标。”
　　“即便是超三维坐标也可以哦，但只能一层一层地升华维度象限。”
　　“因为补全了圆满三维时空数据，所以最大可升华到至高天。”
　　“由于不是帝器材料，也没有虫族材料，所以很脆弱，只是纯粹的物理产物。”
　　“但一炮下来，也可以歼灭整个银河系。”
　　她洋洋洒洒描述着，只不过是随手捏的玩具。
　　如今太平治下随便一个百姓，只要想都能捏这玩意儿，是非常普遍的临时代步工具。
　　然而在场所有人，都脑袋一嗡。
　　什么玩意儿，什么叫星群级统一力方舟？什么可升维到至高天？什么叫一击歼灭银河系？
　　炎奴挠头：“姐姐你……”
　　沈乐陵挥手道：“来，把武器都对准我！”
　　“哗啦啦！”
　　方舟自动朝向沈乐陵和炎奴他们，伸出恐怖的晶体物质，好似一个个炮口。
　　可怕的辉光，凝聚在前方，散发出惊人的高能波动，那能级高到人类都无法测量。
　　“怎么样？这个够不够？我已经注满了能量，控制器交给你。”
　　她挥手打出一道毫光，化作一个巴掌大的玉石，落在那人手中。
　　后者顿时惊叫一声，看到掌中玉石上有个红色印记。
　　“这炮击的威力才够大，超界限创世能级，功率足以歼灭整个银河系。”
　　“来来来，按下它，将我击毙！”
　　沈乐陵美丽的脸庞绽放灿烂的笑容，让在场众人都头皮发麻。
　　蓝白社看着那巨大的战舰，以及前端恐怖的高能聚集，都冷汗直流。
　　更别提那些普通人，直接吓尿了。
　　玄学法宝之类的可能看不出端倪，但遮天蔽日的宇宙战舰，给他们的压迫感是最为直观的。
　　那官员看着手中的控制器，浑身抖若筛糠。
　　一击毁灭银河系？这比歼星炮还恐怖啊！
　　就这么随手造出来了？这是什么煞星？
　　“不是要消灭我们吗？武器给你了，动手啊！”沈乐陵催促道。
　　那官员惊叫一声，连忙把控制器扔出去。
　　“呃不不呃呢……”瘫软在地上，湿了一地，说不出囫囵话来。
　　亚当急忙一个翻滚，将控制器接住，小心拿好，头上都是汗……
　　他丝毫不怀疑沈乐陵所说的，这虽然是物理产物，但威力实在是太大，对人类而言，已经比大多数奇物都恐怖了。
　　“不是要消灭我们咩？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不动手？”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沈乐陵摇头说道，反手一巴掌，把星际战舰揉成一包渣。
　　刺耳的嘎吱声响彻八方，令人心肝颤。
　　她将战舰揉巴揉巴，捏成一个小光球，举重若轻地塞进了随身的绣花小荷包里。
　　底下社员一脑门子汗，远方一直在观测此地情况的人，双眼发直。
　　明里暗里都在关注此次事件的人，都麻了。
　　至于汇聚了全球无数战争兵器的钢铁巨柱，沈乐陵本也想如法炮制。
　　炎奴却说：“这都是人家的东西，还是还回去。”
　　挥挥手，将钢铁巨柱变成了漫天的食物，从面包到肉蛋奶什么都有，然后送回全球各地。
　　社员们错愕，这真是一手铸剑为犁，全世界的战争兵器，都变成了等重的食物。
　　炎奴笑道：“姐姐，你把他们都吓坏了。”
　　沈乐陵说道：“看到没？给他们一把枪，他们就敢杀人！”
　　“给他们一门炮，他们就敢攻城！”
　　“给他们一枚核弹，就敢威胁全世界！”
　　“但你要是给他们歼星炮，他们就吓尿了。”
　　“炎奴你就是太善良了，你若是一开始，就高调点，他们绝对什么麻烦都没有。”
　　炎奴挠头道：“我还不高调？我寻思我也没低调啊，玄尊都嫌我太直接了，那个洛易也跟在我屁股后面说我……”
　　洛易冷汗直流。
　　沈乐陵撇嘴道：“不行不行，你这算什么？你直接把宇宙……算了，你把太阳吃掉，他们就懂了。”
　　“呃？？？”社员都惊愕，今日方知炎奴其实是个乖孩子，这旁边这女的才离谱。
　　炎奴看向太阳，哦了一声，赤色电光一吸。
　　霎时间，天地色变，太阳以超光速冲向地球，在视野瞬息间放大，布满整个苍穹，将一切照得纯白。
　　但一切都没有烧毁，某种威力护住了整个星球，巨大的太阳就这么跌落下来，被巨大的力量捏成了方糖大小，落在炎奴手中，他压抑了其所有的光辉。
　　整个过程太快，以至于太阳都到炎奴手中了，天外的太阳光还在普照。
　　“啊诶诶诶？”
　　所有社员头皮发麻，那官员声嘶力竭道：“不要，快收了神通吧。”
　　亚当也惊吼道：“小心，太阳里有奇物！”
　　炎奴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确实有个奇物……”
　　只见他烈火一炼，反手一指，一道光射出，将飞上天的一栋军事基地，变成了一名妙龄少女。
　　少女穿着军装，浑身挂满了武器，摔落在地上。
　　身体貌似坚不可摧，连印子都没有，但还是哎呦一声，呆萌地挠挠头。
　　炎奴笑道：“咋了？你们要？”
　　亚当摇头：“没什么……这是军娘之光，可将一切军事单位，转化为人形奇物。曾造成过不小的破坏，我们一直想销毁它，但它定期会回到太阳中，捕捉不到。”
　　炎奴说道：“那正好，我已经解决了。”
　　说着，他哗啦一张嘴，就把太阳吃掉了。
　　众人哗然。
　　“放心，我又造了个太阳，没事的。”炎奴露出和善的笑容。
　　大仲裁深深地看着他，所有社员都站得笔直。
　　他们眺望着长天，视野中的太阳依旧高悬于空，可是通过刚才的军娘之光，他们可以确信，炎奴真的吃掉了太阳。
　　只不过一切举重若轻，就跟吃掉一颗糖豆子一样。
　　如果说那星际战舰可能未必有说的那么强，且还可能用奇物创造出来的话……
　　那太阳的体量，他们就是实实在在心知肚明的了。
　　炎奴看向沈乐陵：“姐姐，我吃了，然后呢？”
　　沈乐陵白了一眼：“傻子，没有然后了……”
　　“你问他们，怎么说？”
　　炎奴挠头，看下来。
　　大仲裁大喝道：“炎帝刚才交托的战力榜呢？”
　　可可凝声道：“报告，我已经融合了！暂未发现灰帝，或泽塔人1633之类的目标。”
　　“很好！”大仲裁点头：“尝试对炎帝之前所说的真名进行模拟，记住要进行多段次思想代入模拟。”
　　“是！”可可已经工作起来了。
　　罗阎一笑。
　　所有人都意识到，和旁边的沈乐陵一比，炎奴真的太可爱了。
　　大仲裁对炎奴说道：“我们需要关于灰帝这个目标更丰富的情报，方便进行深度配合。”
　　“奇物，我们蓝白社有很多，或许有一些也可以派上用场。”
　　“但也很危险，具体的需要根据情报，制定更详尽的作战策略。”
　　炎奴拍手笑道：“好好好，听说你们这个时代奇物特别多，我倒想见识一下，你们想销毁的，我们帮你都处理了！”
　　众社员说道：“炎帝仁德！”
　　炎奴问道：“对了，玄尊和安欺生呢？”
　　大仲裁意识到他问的是谁：“在我们总部，请随我们来。”
　　……


第633章 因果重置
　　大仲裁打算主动将炎奴等人，带进他们总部。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反而深以为然。
　　没有选择了，这是他们必须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尽管不干涉文明发展进程，维护自然运转，将奇物影响阻挡在人类社会之外，是他们过去极力奉行的信条。
　　但世上就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时代。
　　宇宙又不是人类创造的，也不只为人类而存在，一些旧认知总要被打破的，一些旧秩序总要被淘汰的。
　　就算是一群高科技的外星文明来临，也照样会对人类造成巨大冲击，然后翻天覆地。
　　更何况炎奴？他的存在，已经可以对标宇宙规律改变这个级别，甚至更高。
　　当蓝白社认清炎奴的实力后，就知道守旧是没有前途可言的。
　　甚至他们庆幸，炎奴自认为是人类，并且相当善良，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芝麻开门！”
　　来到一片空旷的海域，大仲裁蹦出一句话。
　　紧接着他就没入了时空，消失无踪。
　　众人有样学样，也跟着进去。
　　巨大的屏障笼罩下，是一座相当美丽的岛屿，约莫两万平方公里。
　　绿植遍布，点缀着十几个基地和数百栋瞭望塔，唯有在东边角落有座现代化城镇以及港口。
　　大仲裁等人落入城中，很快有人迎上来。
　　但是那些社员看到炎奴笑嘻嘻地跟在后面，全都脸色微变。
　　他们表情十分精彩，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只等待大仲裁的指示。
　　“波罗他们在哪？”
　　“在四号基地……”
　　“嗯……亚当你把军娘安顿一下，其他人随我来。”大仲裁当即领着众人朝四号基地而去。
　　亚当正扛着之前那军事基地所化的女孩，手中隐隐有金光，将其定住。
　　听到这话，当即将军娘扛走，脚上生云，一下子就能飞出老远。
　　“这金丹的力量，真方便啊。”亚当略微感慨。
　　待他将军娘安置好后，总部几名社员这才询问：“为何将他们，直接带进来了？这里可不好作战……这里有太多机密啊。”
　　亚当摇头道：“我们放弃作战了，已决定配合他们行动。”
　　几名社员惊异：“什么？我们要跟奇物合作？”
　　亚当摊手道：“怎么？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所以是换取了他不再对人类干涉吗？”几人问道。
　　怎料亚当摇头：“不，事实上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文明迈入他的太平时代，我们已经打算配合。”
　　总部内的社员都懵了：“啊？可我们一直以来都……”
　　亚当打断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他快速地将炎奴他们在外面做的事说了之后，其他人都陷入沉默。
　　最后亚当拍了拍伙伴们的肩膀道：“我们该做出改变了，记住，我们只要牢记自己的终极理想即可。”
　　其他人脸色顿时坚定，终极理想就是……消灭所有奇物，世界属于自然。
　　他们的理想从来都不是维持现状，也不是保证人类社会某种时代的延续，相反，是要终结现状，终结收容时代。
　　所以‘尽力收容不让奇物影响社会’这一点，本来也只是在无法实现理想的情况下，而临时营造的温室，是一种退而求其次下的选择。
　　当足以打破一切平衡的奇物出现时，蓝白社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轰！”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座基地直接被炸开来。
　　有人一飞冲天，气盖云霄，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啊啊啊啊！你把衣服给我穿上！”
　　“哈哈哈，安欺生你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吗？”炎奴的声音传来。
　　安欺生更是惊悚：“呃……炎帝？”
　　“不！啊啊……颠倒阴阳！掌控五雷！钉头七箭！大小如意！潜渊缩地！翻江搅海！飞砂走石！”
　　他狂暴起来，化身顶天立地的巨神，众多神通一齐发出。
　　顿时天地变色，星辰扭转，好几种自然规律都失效。
　　正是颠倒阴阳，神牢天劫的效果。
　　同时大地动荡破碎好似狂沙，海洋刹那蒸发如同巨掌，金木水火土五色雷霆飞转，轰鸣震撼。
　　“喂！你要毁了蓝白社吗？”
　　一切突然万籁俱寂，又被按了回去。
　　炎奴一把抓住安欺生，打回原形，拎着就回到地上说道：“不要再打了，要打回脑洞打。”
　　安欺生被炎奴压制，见所有人盯着他，悲愤欲死。
　　随后一个清心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恢复贤者姿态。
　　“炎帝，这群家伙欺人太甚！”
　　另一边，波罗已经重新黑袍笼罩，凝重道：“好强的净化特性……不好，岛上要收容失效了！”
　　安欺生一怒之下翻江搅海，破坏力太大，尽管一瞬间就被炎奴压回去。
　　可还是有些措施，已经失效了。
　　岛上各地都响起警报，社员们立即行动，处理一些跑出来，或影响力扩散的失控奇物。
　　一群蜡像，跑到了众人面前。
　　它们数量很多，到处主动追杀看到的活物。
　　不过一名社员御剑而来，脚下的剑迸发道剑炁，将那些蜡像全都精准绞杀。
　　然后只剩一只，他又召出烈火焚烧。
　　火焰将蜡像溶解成泥，最后都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都带回去了，仔细一看，那小盒子还是极品法宝！
　　炎奴笑道：“抱歉，好像惹麻烦了。”
　　“要不要我帮你们把所有奇物都消灭？”
　　大仲裁似乎在聆听一些汇报，随后说道：“应该……不用。”
　　“今时不同往日了，像过去，这么多奇物一起爆发，我们会焦头烂额。”
　　“但如今托你的福，我们手段强了一星半点，只要那几个欧米伽……”
　　正说着，突然他脸色一变，看向一个方向。
　　在那里，大地轰鸣，一尊巨像破土而出，如山岳高。
　　最后拔地而起，飞到空中，撞上了巨大屏障。
　　“啪！”
　　那个具备最强屏蔽效果的屏障，当场破碎。
　　“末日魔像！”
　　大仲裁说话间，身旁已经有社员死掉。
　　“不好，它要冲破屏障了。”
　　那半人半兽的巨像，乃是通体黑曜石，但双眼很有神，充满恶意地瞪着世界。
　　此刻它撞碎了总部屏障，直面在外界。
　　霎时间，罗阎等人脸色一变，因为他们发现，整个宇宙，随机死掉了一半的生灵！
　　他们的肉体倒下，灵魂或意识体，瞬息间涌到这里来。
　　全部通过那末日魔像恶意的双眼，钻了进去。
　　在场众人都能看到这一幕，那是数量何等庞大的一堆灵魂啊，都拥挤在一起，灌入魔像，看得令人头皮发麻。
　　“真是纯粹的恶意！”
　　炎奴眉头一拧，本想动手，但看到社员已经有所行动。
　　“快给他叠上一百层玻璃球世界！”
　　大仲裁嘶吼着，马上有社员拿出玻璃球，冲上去。
　　原来此物虽然可怕，但收容方式也很简单，就是不要让它耸立在有人的时空中。
　　总部屏障内，是一层独立时空，然后他们又用可以量产的玻璃球世界装着它，层层叠叠，隔绝它和大宇宙的接触。这就是它之前的收容措施。
　　之所以要套那么多层，在于它自己会动，而且它的撞击可以破除所有壁垒！
　　因此收容它，必须有人守着它，持续不断地给它嵌套时空。
　　即便如此，依旧不稳定，除了到达新的时空会触发一次抹杀外，同一时空内每隔九秒钟，这座魔像也还会触发一次抹杀。
　　除非它将所在时空内的生灵，抹杀到只剩一个为止。
　　所以负责嵌套时空的社员，随时都可能死掉，而导致它跑出来。
　　“看你齐爷的掌中乾坤！”
　　只见一名抽烟的社员一挥手，就将魔像收入掌中。
　　修得金丹大道的社员，手段确实强了很多。
　　可紧接着，魔像就破壁而出！
　　从他手中，轰得一下爆出来！
　　这魔像很沉重，撞击力也很大，那社员遭受反噬，又被撞击，顿时暴吐鲜血，差点从天上摔下来。
　　好在，他给另一名社员争取了时间，对方刚好已经到了魔像上空，用玻璃球按下。
　　霎时间，那人与魔像一起消失不见。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已经妥善收容，只要继续套空间时，凌空又一声炸响。
　　魔像再次出现，而之前使用玻璃球的那名社员，已经死去，灵魂都吸入魔像眼缝之中。
　　“草！真他吗倒霉！”自号齐爷的社员啐了一声，又想冲上去。
　　众人也都看明白，哪怕这个魔像的抹杀特性，是随机消灭一半生灵，且包括时空内的微生物。
　　也照样还是杀到了那名社员，人一死，没人继续嵌套，魔像很快又破壁而出，再次抹杀了宇宙一半的人。
　　“我来吧！”
　　炎奴飞身而出，浑身烈焰滔天。
　　“这破玩意儿，还收着它干吗？直接飞灰！”
　　他一掌就拍在了魔像脸上，烈火焚身。
　　顷刻间，大仲裁等人就感觉到炎奴好像定格了，如同不属于这个宇宙的一抹剪影。
　　不多时炎奴又恢复如常，再看那魔像，已经化为乌有，原地只剩下魔像形状的一束烈火。
　　“欧米伽奇物，被他灭了！”
　　几名社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倒是洛易还好，他见识过炎奴消灭好几个奇物了！
　　“给我活！”
　　炎奴赤色大势一照，转手将刚才死去的社员等人都复活过来。
　　不仅如此，这座岛上，古往今来死掉的所有人，全复活了。
　　然后他眼睛一闭一睁，眼眶中氤氲无法计数的灵魂，在那扭曲、虬结、挤压。
　　“都给我回去！”
　　轰！
　　双眼跟喷泉一样，无数道灵魂发射向全宇宙，又都被他送回死者体内。
　　“卧槽……”
　　社员都看湿了，手心发热全是汗，双眼炽热。
　　太猛了，杀奇物如杀鸡！
　　还能反过来，夺取其特性，掌缘生灭，将牺牲者挽回。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强得让这群过惯艰辛日子的社员，感觉有点不真实……
　　“可以消灭所有奇物的……终焉奇物啊。”罗阎露出微笑。
　　齐爷惊得当场把一包烟全吃了，冷静一下。
　　随后看向罗阎：“终极收容措施？”
　　虽然名字不同，但能听懂罗阎的话。
　　“你是……”
　　罗阎笑道：“在下墨者罗阎。”
　　社员们浑身一震，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
　　此时此刻，岛上虽然狼藉一片，但是人却更多了起来。
　　甚至可以说人山人海，许多地方，茫然站着一些社员。
　　这都是这座岛上，曾经死去的人。他们记忆中上一秒已经牺牲了，下一秒却站在这里，当然惊愕。
　　“小幽！凯瑟琳！你们都活了！”
　　亚当拉起二女，公孙幽摸了摸自己，又看到已经清醒的安欺生和浑身烈火的炎奴，顿时惊异：“什么情况？”
　　很快有人向他们说明情况。
　　另一边炎奴收敛火焰，但没有落下来，而是扫视八方，洞悉万象。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你们比魔道还狠啊。”
　　炎奴看到很多惨烈景象，时不时皱下眉头，手掌一张一合。
　　顿时一件奇物就撞开收容措施，隔空摄来，落进掌心。
　　其特性都相当恶意，而社员处理它们的方法，虽然巧妙，但也代价奇大。
　　不乏超界限痛苦或干脆要不断填命的那种。
　　炎奴看得直皱眉头，直接帮那些人解脱，把奇物一一消灭。
　　一时间，各种奇物升天，又破灭。
　　炎奴目光俯瞰大地，左右手开弓，跟吃饭一样。
　　把复活的社员都看傻了，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又不知道炎奴来历，还以为自己进入了幻觉。
　　大仲裁立刻安排人解释，把他们聚集起来。
　　都说开后，大家全震撼无比，围观炎奴吃饭。
　　什么叫终焉奇物？那就是他一个人，就能灭了所有奇物。
　　“他真的能做到吗？”
　　“危险的奇物，没剩几个了……”
　　“年兽，他把年兽都抓出来了！”
　　众人说着，只见轰隆一下，炎奴打碎了某个吵闹的装置。
　　霎时间，一个体积特别大，外观类似一头老虎的生物跳出。
　　它极为模糊，轮廓不停变换，仿佛时时刻刻都在重塑一样。
　　“年兽出来了！”
　　一些刚复活的社员惊呼，脸色非常难看。
　　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是因为当年的年兽浩劫而死，那是最近一次超大劫难，无数奇物集中爆发，他们牺牲很大。
　　炎奴看过去，双目瞪了一眼，顿时一条破碎的时空裂隙横贯在苍穹。
　　目光，仅仅是目光的威力，都可以大到如此惊人，完全超模。
　　然而轰上那怪物，却没有丝毫效果。
　　“好强的抗性。”炎奴一笑，身体已经闪到年兽面前。
　　“别！别靠近它！”社员们惊呼。
　　可炎奴太快了，年兽速度也很快，但在炎奴面前跟蠕虫也没区别。
　　就在炎奴准备解决对方之际，突然一晃，他竟然变成了孩童模样。
　　“哦？”
　　他低头一瞧，自己肚子上还有一圈疤痕，那是曾经被腰斩还没长好的时候。
　　炎奴一乐：“我回到六岁了？”
　　“好高的深度，我的时间抗性都没触发。”
　　此刻的他衣衫褴褛，赤膊上身，连鞋子都没有，就一条破裤衩子。
　　当真是赤贫如洗。
　　与此同时大仲裁说道：“小心年兽逆转时间，靠，晚了……”
　　看到炎奴已经中招，变成貌似柔弱的小孩从空中坠下。
　　许多社员大惊失色，时间逆转是非常无解的特性，迄今为止都无往不利，果然这个强大的炎帝，也扛不住么？
　　“炎帝被倒退回了十年前，怎么是小孩子？难道他真的只有十六岁？”
　　大仲裁又惊又急，说着身上爆发出气焰，飞过去凌空要接住炎奴。
　　年兽有逆转时间之能，能令人或物体倒退一大段时间。
　　虽然只是倒退时间，不包括空间，但这更可怕。
　　只见在场其他人，虽然没有被逆转时间，但他们的金丹还是消失了。
　　而罗阎等人，更是实力暴跌，虫甲都不见踪影。
　　沈乐陵和安欺生更惨，他们俩失去炎命，一个不再是妖，一个不再是仙，直接陨落。
　　当场一个化作一滩水，一个变成一具尸体。
　　“脑洞里也……”
　　炎奴脸色一变，他还以为这年兽跟时间兽皮一样，只是逆转他一个人的状态。
　　却没想到，这时间逆转，是连他的因果都抽掉。
　　所有人跟他的因果牵扯太大了，尤其是亿万苍生都入脑洞中，此刻由于回到六岁，脑洞都没了，一切也没了，包括里面的生灵！
　　齐爷喊道：“年兽无视所有伤害，只有巨大的响声能影响它。”
　　炎奴小小年纪的身体，攥紧拳头，童音大喝：“回档！”
　　他念动间就回归正常，脑洞、炎命之类的，也全都又出现。
　　而那一声童音，还在传播，此刻却暴涨了无边的伟力。
　　集束音波，直接轰在年兽身上，当场将其炸成粉末。
　　“卧槽……”
　　许多当年经历过年兽浩劫的社员，看得都爆粗口了。
　　声音虽然能影响年兽，令其无法发动能力，但也只能吓唬它，将其困在一个地方。
　　原来……还可以直接一声巨响，吼死的吗？
　　炎奴瞬间落到地上，挥手间复苏了沈乐陵和安欺生。
　　随后说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闭着眼站在原地，好像神魂遁走了。
　　“他去哪？”齐爷问道。
　　“他在复活刚才死掉的无数人……脑洞消失，很多人死在了创世地块。你现在看到的，是他的物理之躯，他的意识已经到宇宙之外了。”妙寒皱眉道。
　　社员们大惊，飞出宇宙？
　　沈乐陵听了一愣：“我怎么死的？”
　　妙寒说道：“因为刚才只有炎奴的时间逆转，那些跟他因果牵扯的人可没有时间倒退，所以因果的消失，如同釜底抽薪。”
　　“我们仿佛都遭到了瞬间的集体因果律打击。”
　　“你不属于这个时间线，原来的时间线天道也没了，失去炎命，没有东西能支撑你的妖体。”
　　“安欺生也一样，他年纪太大了，不是仙，他的大限直接缩到年龄以下。”
　　“我和亚克还有罗阎没事，是因为我们年轻……”
　　罗阎呢喃着：“我们都得重修了啊。”
　　他重新凝结了金丹，随后很快，他又开天。
　　倒是真仙境界，还没有立刻恢复。哪怕修炼起来很简单，也着实是要重头开始。
　　大仲裁走过来说道：“年兽逆转时间的对象，其所衍生的因果也都会瞬间消失。”
　　“曾经典当机被逆转了十年，过去用过的信用点等于没用过……我们的天赋都暴跌，所有人的修炼都白费了。”
　　“年兽的攻击，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都是连锁反应。”
　　罗阎看向炎奴：“这就是所有人活在脑洞里的弊端啊……炎帝出事，所有人都要陪葬。”
　　正说着，突然可可好像发现了什么，猛地惊喊：“战力榜多了个人，排名第一！名字我都看不到，是不是灰帝啊！”
　　“什么？”
　　所有人大惊，偏偏这个时候，炎奴正出神复活死者，其他人实力暴跌。
　　算准的吗？
　　不，不用算……灰帝想赶到的时刻，一定赶得到。
　　他绝不迟到。


第634章 灰帝来袭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时机太不妙。
　　没道理这么巧的，只能说灰帝早就决定在这样的时机出现，于是绝不迟到，将他拉过来了。
　　“什么？谁？”
　　“灰帝出现了吗？”
　　社员们也立即警觉，然而众人什么也没看见，他们感觉场中并没有多出谁来。
　　妙寒也没找到，但她眼神一厉：“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无限勺阵！”
　　她非常果断，知道这种情况下，没有炎奴坐镇，灰帝杀他们应该易如反掌。
　　想着跑是没意义的，他们这群人只恢复到开天境界，灰帝随便一点四维手段就能让他们跑都跑不掉。
　　反正是死，临死也得把灰帝拖下水。
　　炎奴正愁找不到灰帝呢，如今灰帝好不容易出现，无论如何也得帮炎奴锁定对方。
　　“哗啦啦！”
　　霎时间妙寒展开了道藏，从中源源不断地飞出勺子来。
　　顿时天上密密麻麻一片勺子，覆盖全场。
　　“梆！”
　　“梆梆梆！”
　　连绵不绝地敲打声，此起彼伏。
　　在场所有人，全部都被至少一根勺子锁定，有的甚至挨了好几个勺子的毒打。
　　这是直接开地图炮，覆盖全场，地毯式锁定。
　　蓝白社众人惊异：“这是什么奇物？”
　　妙寒没有心思解释，迅速扫视周围想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勺子敲在空处。
　　然而没找到，妙寒一眼就能统计出场上的勺子数目是对上的，说明也没有勺子遁走。
　　“没锁到吗？”
　　“那就加大范围！”
　　妙寒在空中展开的道藏，还在源源不断飞出勺子。
　　同时她询问可可：“你战力榜的范围是哪些？”
　　可可迅速回答：“整个地球。”
　　妙寒说道：“能不能再缩小？”
　　“能……”可可惊呼：“岛上！岛上的第一也是他！”
　　众人骇然，这说明灰帝他就在岛上！
　　可是，人呢？
　　“唰唰唰！”
　　妙寒才不管那些，已经招来了耶梦、兰天、幼敌斯、古兰巴托，外加逆光、黄帝、大天狗等人。
　　一时间，星球之外，群星荟萃。
　　他们的光辉将世界照亮，无数地球人都疯狂了，在他们的视角，仿佛地球外站了一圈宇宙神灵！
　　“给我彻底封锁这里！”
　　妙寒知道，叫再多人来，也可能都是送死。
　　但该打还是要打，为炎奴铺路，打出点东西来。
　　“勺子勺子勺子！”妙寒还在召唤勺子，直接把库存全部清空了，铺天盖地。
　　炎奴不管有什么，都会复制很多份给妙寒，她就跟国库似的，尤其是为了应对今日这样的局面，勺子给了特别多。
　　然而，这番举动，除了让所有人承受更多勺子的打击外，并无用处。
　　“灰帝你这懦夫！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还妄图成为宇宙的主人？”
　　“你怕了我们的炎帝，不会连我一个女子也怕吧？”
　　妙寒张口就骂空气，激将对方。
　　还别说，此话一出，在炎奴旁边还真的就猛然出现一人。
　　“呵！”
　　一道冷漠、轻慢的声音，在世间响起：“原来你们看不见我，还非得我凝聚化身，真是高估你们了。”
　　那人完全是神洲人类的模样，但身穿灰色冰块构成的铠甲。
　　整个人，冷淡、无情、残酷，没有一丝的暖意，仿佛要冰封整个世界。
　　“嘶……”
　　在场众人如坠冰窟，对方的气势，天然有一种压制力，让所有人仿佛是低等生命在面对高等生命似的。
　　浑身每一根汗毛，每一粒细胞，都在颤栗。
　　还以为对方是有意隐藏，原来只是大家无法靠自己的本事看到他，甚至还得对方帮忙，他们才能看见。
　　“沐源！”
　　“哥哥？”
　　“他有阐道者印记！”
　　社员们一下子认出此人，这正是可可的哥哥，蓝白社阐道者沐源。
　　不只是相貌一样，还有那能证明身份的阐道者印记。
　　可这气质太冷酷，所以又绝不是沐源。
　　“他就是灰帝！”魇梦镜提醒蓝白社。
　　同时暗想果不其然，灰帝就是沐源的样子，原本玄尊也是这副相貌，只不过玄尊转生过，样子变了。
　　“哼，你若真的不怕，何不早来！”
　　妙寒冷笑着，同时已经飞速将一大片勺子掷去。
　　然而，勺子无视了就站在那里的灰帝，统统锁定敲击附近的社员，一根也没落在对方头上！
　　“什么……”所有知道勺子厉害的人，都大惊失色。
　　锁定不了？为什么？
　　妙寒眉头紧皱，勺子的深度，现在可是跟着炎奴多次反超，深度奇高。
　　灰帝是怎么让勺子无视他的？
　　只见灰帝淡淡道：“就这点眼力，也敢与我争锋？你们，太可笑！”
　　他似乎真的给逗笑了，露出冰冷的笑容。
　　在他看来，这就像是蝼蚁看不见人类，却还非要说是人类在藏头遮尾，故意躲避一样可笑。
　　说话间，他一招手，将玄尊吸摄到掌中。
　　轻轻一揭，就摘下了思维魔贴，反手贴到了炎奴耸立之躯的额头上。
　　“不好，思维魔贴是最强的绝对沉睡之物。”
　　“而且针对的是信息整体，什么化身分身都逃不掉。”
　　大仲裁见众人不以为意，生怕他们不知道思维魔贴的厉害，急忙解释。
　　不过妙寒还是说道：“灰帝，你不会以为，炎奴他回魂后，会被这东西给封印住吧？”
　　灰帝语气冰冷狂傲：“我终归要与他分个胜负，决个生死的。”
　　“征服一切的道路中，他是我绕不开的对手……暂时，我只是不希望，他在我做大事的时候打搅我。”
　　他伸出左手向下一压，顿时天昏地暗，好像太阳消失了。
　　大家抬头一看，大气层外混沌一片，灰蒙蒙的。
　　没有日月也没有星空，好像灰帝一瞬间将整个地球带到了他的地盘。
　　就连古兰巴托等人都诧异，他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出现在这里。
　　“这是哪？”亚当惊呼。
　　天上的古兰巴托尝试破解，说道：“好复杂的时空拓扑结构，这是个时空迷宫。”
　　与此同时，灰帝身上的灰色冰块铠甲，也蔓延而出，沿着他的右手，向玄尊身上包裹。
　　此时玄尊已经醒来，看到自己在灰帝掌中钳制，大惊失色。
　　他当然认识自己前世的脸，惊呼：“这是灰帝！不好，我又在被炼化！要融入他体内了！”
　　“阻止他！”
　　罗阎已经祭出战旗，呼喊出灰帝的真名大叫：“给我滚下马来！”
　　他要生成对灰帝的专杀之力，然而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生，灰帝无动于衷，当着众人的面在吞噬玄尊。
　　罗阎飞速默念名号，很快，就直接把灰帝和沐源两套真名的所有排列组合都试一遍。
　　结果竟然，全都不对！
　　“什么……”他很惊讶。
　　随后想到可可之前所说，战力榜虽然更新出了个第一名，可却不知叫什么。
　　好像第一名的真名，是个空白。
　　罗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家伙……他把自己的真名都信息删除了！”
　　众人哗然，什么？把自己的真名删除？
　　不过仔细一想，的确可以。信息真名这东西，其实没什么用。
　　在这特性奇物大行其道的世界，真名反而很容易成为一个拖累，被敌人所利用，被奇物所加害。
　　既如此，还不如干脆删了，断了根，一了百了。
　　反正名字不过是个代称，称呼外号、假名字之类也是一样的。
　　灰帝有半个天鬼之能，可以删除自己的信息，自然会选择删掉这种堪称弱点的玩意儿。
　　“住手！”妙寒眼看玄尊大部分身体融入灰帝体内。
　　当即大开道藏，万千件帝器杀出，铺天盖地轰杀而去。
　　她这招帝器轰击虽然颇为简陋，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威力其实很大……特性战也并不看重交战形式。
　　另外，既然勺子无法锁定对方，那让这终究是炎奴的共生物，不管灰帝拿出什么新奇手段，这都可以帮助炎奴提前适应。
　　“轰！”
　　在多方多重帝器攻击下，灰帝竟然……被轰碎了，直接被打成一团基本粒子。
　　“什么？这就打碎了？”众人错愕，都感觉不可思议。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他肯定还能修复。”
　　“直接派虫族吃了它！”
　　众人说着，安欺生更是将身上的虫甲，脱体而出，形成强大的战虫。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可怕的虫牙直接咬了上去，并且将灰帝所被击碎的基本粒子，全部吞噬一空，吃个干净。
　　“这就解决了？”
　　一时间众人有些迷茫，帝器一波狂轰就秒了啊？
　　可可喊道：“他还在！他还在！战力第一！”
　　妙寒也说道：“帝器没有适应到任何东西，虫族也只获得一些普通的能量！”
　　她百思不得其解，感觉很奇怪。
　　到底什么能力，可以无视勺子，还能不让帝器和虫族掠夺到？
　　“呃啊啊啊！”
　　玄尊惨叫着，竟然还在被吞噬融合。
　　“快信息屏蔽啊，师尊！”安欺生喊着，扑上去。
　　玄尊痛苦道：“我做不到，被炼化时，我无法发动特性！”
　　众人一惊，灰帝的炼化奇物，果然也是相当厉害。
　　还自带对目标能力的禁用。
　　玄尊之前被思维魔贴沉睡，一醒来就被炼化，根本没法反抗。
　　“可恶，那家伙怎么又没了！他在哪呢！”
　　安欺生抱住玄尊，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玄尊越来越少。
　　“他就在……就在……那……”玄尊拼尽全力指了个方向。
　　最后整个人都消失无踪，彻底被吞噬殆尽。
　　所有人看向玄尊所指的方向，有好几个人，都是蓝白社员。
　　妙寒目光如炬扫视：“我知道了，灰帝本体没有存在感，他就算站在我们人群之中，我们也察觉不到！”
　　“只有玄尊看到了，因为他被灰帝炼化，有最直接的信息互动！”
　　“而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他，并不是他的本体，而只是他用普通能量缔造的化身。”
　　“这种化身就像是个影子，看似是化身在炼化，其实是个看不见的人炼化掉了玄尊。”
　　众人脸色发黑。
　　难怪帝器一下子就轰碎了，也难怪虫族吞噬后只得到普通能量，原来那真的只是个临时塑造的普通化身而已。
　　灰帝若不塑造这个，大家连看都看不到他。
　　这还得亏是妙寒骂了他两句，说他藏头遮尾，灰帝感觉可笑，这才主动造了个化身，让他们打着玩……
　　……


第635章 收容灰帝
　　安欺生大声说道：“其实我师尊和灰帝一直有信息互动，之前蓝白社的人说，师尊的灵魂信息一直在给灰帝传递数据。”
　　说着，他蹬向人群中的公孙幽：“你还发现了什么，快说啊！”
　　妙寒和罗阎惊讶于还有这事？脸色顿时难看。
　　这岂不是说，他们一直在灰帝的观察下？通过玄尊的眼睛？
　　公孙幽急忙道：“根据信息记录显示，玄尊被信息融合过，之后又分开，但却因此种下了一个共享效应。”
　　“玄尊这具身体接触到的所有事物，灰帝都能感应到。”
　　“不过相应的，由于他融合了沐源的另一半，所以思维魔贴封印玄尊，也会让他沉睡才对……”
　　罗阎惊异道：“莫非绝不迟到，还可以保证他绝对清醒？”
　　“是了……他提前设定好了自己要见证的时刻，如果只是没有意识的见证，那跟尸体见证有什么区别？”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他也不可能发展到称霸宇宙的地步……实际上他这个特性相当丰富和霸道。”
　　“灰帝的绝不迟到，恐怕可以帮他在预计事件发生时，无论是死了还是沉睡，总之不管处于什么状态，都一定会抵达现场，并刷新成活着且清醒的状态……”
　　蓝白社众人才知道灰帝的能力，洛易惊愕：“那他岂不是不死不灭？能无限复活？”
　　“比如他预设了明天一定会去某地，那他今天无论是被封印还是死掉，都会在明天复活……”
　　罗阎肃然道：“他能复活是肯定的，但是不是无限就不知道了。”
　　众人紧皱眉头，灰帝的本命特性，也是顽强至极，不死性直追炎奴。
　　安欺生愠怒道：“灰帝，滚出来！”
　　“你炼化我师尊干什么？有种冲我来！”
　　“呵！”
　　又是一声轻慢的笑，灰帝直接出现在安欺生的面前。
　　安欺生二话不说，帝器就直接捅了上去。
　　然而这回，灰帝没有任由打击，而是屈指一弹，射出一粒灰色小点。
　　安欺生岂会托大？嘴上虽然叫骂，但还是不敢硬接灰帝的招数。
　　急忙一个传送躲开，同时召回自己的虫甲。
　　然而，他怎么传送走的，又怎么传送回去了！
　　唰唰两下紫光一闪，他主动又回到了原地。
　　“啊？”
　　安欺生瞳孔一缩，他硬接了那个灰色小点，顿时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不复存在。
　　吧嗒，帝器掉落在地，虫甲所化的虫族战士冷酷地扑杀上去，要为安欺生报仇。
　　然而吃掉灰帝之后，依旧只是获得一点能量。
　　众人大惊，安欺生又被秒了。
　　“零点！是零点！”兰天在天外震吼，响彻地球，当然，地球人听不懂他的话语，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解译这股超高能的时空波动。
　　不过妙寒他们当然听得懂：“是零点么？可恶，这岂不是说，安欺生被彻底信息删除了？”
　　一时间，众人都神情凝重悲戚。
　　先是玄尊，后是安欺生，一个信息融合，一个信息删除，都是无法复活的死亡。
　　罗阎叹息道：“安欺生把虫甲外放化虫了，不然可以让虫族的适应先试试水。”
　　“总之有虫甲的话，还能拼深度，未必会死。但没有虫甲，就一定会死，绝对的信息删除……”
　　妙寒冷静地说：“灰帝故意的，他还是有心在避免触发适应。”
　　全场就安欺生脱了虫甲，于是灰帝直接把他秒了，而对其他人却没有动手，如此可见他的谨慎。
　　“小心点，这个灰色空间内，使用任何传送，都会怎么传走的，又怎么回去。”
　　“而且属于自己主动回去的，也就是瞬移二连发。”
　　古兰巴托已经研究清楚了这片灰蒙蒙的时空，感觉很棘手，因为这绝对特性的机制非常优秀。
　　等于说，他们都不能传送、瞬移了，传了也没用。
　　妙寒冷笑一声：“小灰人，炎帝都不在，你都只是这种程度。”
　　“那他来了，你怕不是又要逃跑了。”
　　说着，她主动脱下了虫甲，只剩一袭红衣飘飘。
　　伙伴们大惊，这是要干什么？
　　“来啊，杀了我，我脱了虫甲，你都不敢动手吗？”
　　看着妙寒就那么单薄地站着，许多人心里捏一把汗。
　　安欺生被秒杀还历历在目，妙寒这是在冒巨大的风险钓鱼吗？
　　鱼饵未免也太大了，因为妙寒一旦死掉，炎奴的适应会中止。
　　“呵！”
　　那声轻慢的冷笑，再度出现。
　　“我可舍不得杀你，你若死去，炎奴儿就不配作为我的对手了。”
　　灰帝的身影，再次立在场中，说出来的话，令所有人惊愕。
　　他凭什么这么拽？
　　到底是不敢杀而在这吹牛，还是真的太自信？
　　一个可能让炎奴适应中止的机会摆在眼前，他都不屑一顾？
　　“你到底什么目的？你不会算准时机来地球，就是跟我们玩游戏的吧？”妙寒面色平静，心里却很吃惊。
　　她以身为饵，的确是有阴招等着灰帝。
　　要说谁身上的共生物最多，那就是她了。比如她的耳环就是，炎奴共生的融合耳环。
　　她其实可以在一瞬间，和炎奴以前留给她的一具躯壳相融，继而踏入‘炎帝状态’，成为第二炎帝。
　　然而灰帝不上当，也不知道是真的拽，还是看穿了。
　　灰帝淡淡道：“你们太弱了，我没有兴趣杀爬虫。”
　　众人气急，吗的，这家伙太狂了。
　　妙寒冷笑道：“那你还故意等炎奴不在，而我们都虚弱的时候？”
　　“呵！”
　　灰帝一脸嫌弃地表情：“你哪来的自信，我是在等你们的？”
　　“我只是在等炎奴儿，复活某个人而已。”
　　“那家伙的奇物代价太大，死后都不得安宁，连我都无法将其复活……”
　　妙寒追问：“谁？”
　　说着，她看向人群。
　　因为她意识到，这肯定是蓝白社中的人，炎奴刚才的确复活了岛上一大群死者，基本都是社员。
　　灰帝淡笑道：“别找了，就在刚才，我已经成功炼化了他。”
　　“你们就在这好好待着吧，炎奴儿肯定会回来救你们，我就不奉陪了。”
　　逆光冷喝道：“你别想走！野人我虫甲护身，你有种杀我！”
　　灰帝斜瞥苍穹，嗡的一下，逆光当场化成漫天血雨，连人带虫甲，都变成了大气层外一道绮丽的血色弧线。
　　不仅是他，古兰巴托、兰天、幼敌斯等人，竟然全部灰飞烟灭。
　　一时间，地球人都能看到，天外的绮丽景色。
　　那是一道道光怪陆离的彩虹桥，又好像星环，装饰着地球。
　　蓝白社众人都惊骇，太强了，天外那几尊巨神就已经深不可测了，没想到这灰帝瞬间就把他们全杀了。
　　真不愧是炎帝他们一直寻找的大敌。
　　不过相比于安欺生的死亡，妙寒等人对于逆光他们的惨状，倒没有流露出悲伤，反而隐隐有兴奋。
　　还是没忍住啊灰帝，秒杀一群穿了虫甲的强者，还打成了一道道彩虹，这定是用了奇物。
　　并且是深度极高，放在单体宇宙里都能作为争霸宇宙底牌的那种，因为虫甲也有炎奴的全面抗性。
　　能再破防的奇物，真没几个了，还都只能靠深度硬吃，且下次不会再奏效了。
　　这种奇物，灰帝可能也没多少，用一个少一个。
　　逆光刚才就是故意的，对他们来说，拿自己一条命换灰帝一张大牌，就是血赚的。
　　看到众人并不悲伤，灰帝摇摇头：“死亡对你们而言，根本没有恐惧。”
　　“杀戮对我而言，也就没了意义。”
　　说着，他突然神情变得冷酷：“但求死，我就会成全他。”
　　只见天外一道道绮丽彩虹，突然被吸走。
　　最后靠着时空粒子级超速再生能力复原的，只有空荡荡的一副副虫甲。
　　逆光等人，全部陨落，没了踪影。时空资讯里都查无此人。
　　“什么……”妙寒瞳孔地震。
　　是零点，他们全都被信息删除了！
　　“你能绕过……”
　　灰帝冰冷的像是空寂的宇宙：“外物终究是外物，你们的虫甲融合，这也能配叫‘融合’？”
　　确实，和灰帝那种义骸特性级别的融合相比，虫甲的融合其实是一种半科技半玄学手段，乃是逆光发明的……
　　以灰帝的实力，想绕过看来并非做不到，他真的不是无的放矢。
　　众人紧攥着拳头，在灰帝面前，生命并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他们再一次回想起，曾经被死亡所支配的情绪。
　　“呵！”
　　灰帝再次发出那种轻慢的笑：“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我还得去收拾天道呢。”
　　“告诉炎奴儿，待我成为天之主，自会找他决生死。”
　　妙寒咬牙切齿，这家伙要走，堂而皇之，炎奴不在谁也拦不住，甚至于她连对方的本体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蓝白社员亚当，猛然间掏出一物，对准灰帝。
　　他大喝道：“没有真名的家伙，说得就是你，给我滚进来！”
　　亚当打开了手中的物体，赫然是一个电饭煲！
　　灰帝瞳孔一缩，有些惊愕，随后整个人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卷住。
　　那仿佛是一种不可抗力！但对大多数置身其中的人而言，并没有任何效果。
　　而灰帝的能量化身，却在漩涡中不停地转，越转越小。
　　除此之外，旋涡还波及了另一个人！
　　只见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大光头。
　　那是一名社员，也被旋涡波及，而卷入其中。
　　众人看向也被吸入漩涡里的那名社员的相貌，猛然感觉突破了某种知见障。
　　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多出来的社员！只不过，之前他在人群里，竟然所有人都忽略他了！
　　“社长！”他还极有身份，蓝白社里不少老社员，甚至一眼认出此人。
　　许多社员泪目了，激动嘶吼：“科龙社长啊！”
　　大仲裁眼眶湿润，看到死去的社长，挺大一个老爷子都忍不住哭泣。
　　“科龙大哥……”
　　是啊，他们意识到蓝白社长也被复活了，但刚才竟然没注意。
　　此刻这位社长科龙，莫名其妙被旋涡吸住，和灰帝一起落入了电饭煲里！
　　与此同时，电饭煲里，也飞出一道毫光，遁向远方。
　　“啪！”
　　亚当果断将电饭煲一盖，锁紧，按下热饭按钮。
　　随后他咧嘴道：“吗的，还整不了你？没真名，就特么不是真名啦？”
　　……


第636章 完美封印
　　电饭煲是蓝白社最强封印物，大仲裁早早就让亚当准备好，乃是为了对付炎奴的。
　　但是了解到炎奴的强大后，他们直接放弃了。
　　因为这个级别的强者，不是电饭煲可以封印的。
　　哪怕侥幸成功了，炎奴还有强大的势力，沈乐陵那群人到时候怎么处理？
　　所以蓝白社选择配合他们。
　　不过电饭煲依旧是备着的，却没想到如今用到了灰帝的身上。
　　“刚才那是社长吗？”亚当托着电饭煲，看向泪流的老社员们。
　　“没错。”大仲裁点头：“那便是初代社长科龙。”
　　亚当肃然，他本人是没见过初代社长的，入社时科龙已经老死了。
　　不禁问道：“我封印灰帝，怎会波及社长的？”
　　妙寒等人凑上来：“灰帝的炼化特性非常强，可以把任何人炼成自己的义骸，并获得对方的能力。”
　　“可以认为是一种超级夺舍。”
　　“看来灰帝此行的目的，就是你们的社长了，他是利用炎奴的信息复活，好让自己可以夺舍你们的社长。”
　　“你先告诉我，这东西是怎么封印灰帝的？无真名也是一种真名？”
　　大仲裁说道：“这个我来解释吧。世间万物，包括已知的概念都会有名字，哪怕是无可名状之物，你也会叫它‘无可名状之物’，它代表的就是某一系列信息。”
　　“而信息真名，本质上就是任何已知物体最大的信息母项，是对其信息的整体包含。”
　　“如果有信息感知，就会首先看到名字，然后展开这个名字，就会感知到关于此物的无数信息，然后每一个又能继续展开。”
　　“明白吗？就是某一系列信息的‘开头’。”
　　“通常只有智慧生物，会有比较特殊的真名，而寻常事物，比如花草树木，比如鸡鸭猪羊，它们的真名通常就是该物体的学名加点别的，比如‘这头猪’、‘张家的牛’、‘村头的榕树’。”
　　“总之将事物无穷信息归拢，最后都归整在一个信息下后，就会发现那项信息是世人对它的第一个正式称呼，也就是真名。”
　　“倘若此人删除了自己的真名，那么那坨信息的名字，就是一坨空白。他的所有信息，都归类在这个空白之下。”
　　“对于有些真名锁定型奇物而言，这种无真名就没有办法锁定了，因为必须知道名称具体叫什么。”
　　“但对电饭煲来说是不怕的，因为它封印目标，只需要看到对方，并知道对方这坨信息真名的内容是什么就可以了。”
　　“我知道内容是无，是空白，是没有真名，就已经锁定了他。”
　　“而对方本体的隐藏，我们其实是看到了，但没察觉到，是一种存在感的缺失，所以亚当成功发动了封印。”
　　众人微微惊讶，竟是这样的么？
　　妙寒好奇问道：“难道不能删除‘真名’这个概念本身吗？”
　　大仲裁说道：“信息无所不能，肯定是可以的，但很难。”
　　“你们可能还没理解，‘你’只有一个真名，但你的其他信息，也会有其他的真名。比如你的心脏，它的真名通常就是‘你的名字加心脏’。”
　　“如果只是利用一个能删除信息的奇物，那么想要删除某人真名整体概念，就等于把某人整个信息全删了，那这个人也就无了啊。”
　　“除非是‘绝对删除信息真名概念’的特性，但至少我们没发现这样的奇物。”
　　妙寒更好奇了：“明白了，所以信息真名，就是一坨信息的‘整体称呼’。”
　　“那么一个人拥有真名之前，其信息是什么状态？”
　　大仲裁解释道：“一个人拥有真名之前，它的真名就是空白的啊。”
　　“属于未命名的混沌状态，当然，也是有内容的，只是无可名状的话也就不可理解。”
　　“当有任意一个智慧生物决定‘名状’这坨信息为某某后，它才会被永久确定为一个我们能说出来的内容。”
　　“之后就不变了，当再有其他称呼时，都会归类在真名内作为其他名称信息。”
　　罗阎终于忍不住道：“你们怎么这么懂啊？跟亲眼见过一样！”
　　大仲裁感慨道：“因为我们初代社长科龙，就有信息感知特性啊。”
　　“什么！”妙寒等人浑身一震：“完全性的信息感知吗？对任何信息都能感知的那种？”
　　众人眼睛放光，炎奴可是馋这个能力很久了，原来蓝白社就有啊。
　　大仲裁重重点头：“是的，我们了解真名，就是因为曾经配合科龙在很多实体身上做过命名实验。”
　　“最后发现，人包括所有实体，一开始都是没有真名的，连泛称都不会，比如‘喂’，‘那个谁’，‘我的孩子’，‘刚出来的这批牙膏’……这种你会对很多对象都这么说的名号，是不会形成真名的。”
　　“唯有‘专门对该个体命名’的情况，才会形成该个体的真名。”
　　齐爷这种老社员也知道科龙的特性，他沉声道：“也许这就是智慧生物使用信息感知的情况吧……信息本无名状，是有了人，或者说智慧生物，才会给它名状。”
　　“继而在感知中，以人类可以理解的内容呈现。”
　　“名状本身，就代表了我们对于一个事物的整体代称，那在感知上，它自然会在‘开头’，涵盖了目标全部信息。”
　　沈乐陵一笑：“这种事，没有信息感知的话，谁能知道啊！”
　　“灰帝这家伙，以为自己删了真名，就可以无视电饭煲，结果没想到还是被封印了。”
　　“他被旋涡定住时，那惊愕的样子简直精彩。”
　　在他看来，灰帝就是太自信了，不然他只要想阻止，他们根本不会有使用电饭煲的机会。
　　妙寒摇头：“没意义，他当时只是在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是有真名’这件事。”
　　“而就算被封印了，他也可以靠特性逃脱。”
　　沈乐陵问大仲裁：“这里面能思考吗？”
　　大仲裁回答：“可以的，但除了思考一无所有，要享受无尽的孤独。”
　　沈乐陵顿时懊恼：“这么说他可能已经跑了。”
　　妙寒凝重道：“就算连思维都沉寂，他也可以跑。”
　　“电饭煲的漩涡吞噬虽然是不可抗力，但这个过程，足够他设定一个地方离开了。”
　　“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来之前，有没有提前设定几个见证点？”
　　众人一凝，没错，能复活，能清醒，能恢复到鼎盛状态，还能强制位移到任何处境，甚至可以一定程度对未来某种可能性的收束。
　　这个特性实在是太强了，就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妙寒微微皱眉道：“现在最麻烦的是，灰帝拥有了完整的信息感知！”
　　“这对他的能力，也是一种极大的提升！”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尚未发生的事件，只能靠猜的话，那现在他基本可以直接预测了。”
　　大家都懊恼，信息感知啊，那可是信息感知。
　　炎奴都没有啊，就这么让灰帝拿去了。
　　这就是绝不迟到下的命运吗？
　　沈乐陵激动道：“你们早说你们有信息感知啊！”
　　“也许本来灰帝这个能力的使用还有点缺陷，但现在很可能已经弥补了。”
　　绝不迟到配合信息感知，灰帝越发滑不留手了，甚至可以说是无敌了。
　　也许这并不能战胜炎奴，但炎奴想杀他，也是千难万难。
　　尤其是炎奴，很明确地不会吃人，那要怎么让这么个无敌的家伙，下地狱呢？
　　罗阎看向蓝白社众人：“你们将所有的奇物情报、猜想，不管是什么，都记录下来，哪怕是无法描述的，也尽量描述一下，我要知道全部。”
　　大仲裁说道：“内容太大了。”
　　罗阎说道：“你们基地记录的东西，我早就看完了，关键是你们脑子里记住的东西。”
　　“写不出来的话，抱歉，我只能炼你们的魂了。”
　　时空资讯只能查询物理数据，但很多奇物，都是超出物理记录能力的。
　　至于精准读心，物理上也是做不到的，本质上也是在推演电化学反应，是靠猜。
　　而人类的自由意识，如果是可以完全推演的话，意味着宇宙从诞生那一刻，就注定了未来所有事情。
　　然而并不是，自由意识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半唯物半唯心产物。
　　尤其是有天道的情况下，就更难了，灵魂法则是各种不同文明的天道编出来的，根本没有统一的灵魂模型。
　　除了百分百获知全部数据的维度之主，或者太一宇宙主宰意识这种存在以外，基本只能靠绝对特性才能读心了。
　　可这太难，要知道就连天道都只知道百分之九十的资讯……
　　所以当初白柱主宰，玩弄各个文明，战斗中堪称预判未来，也只是靠飞升体的推演来碾压普通生灵。
　　而即便如此，生灵还是会做出他无法预测的事，不然还养殖个屁？
　　整个隐藏八十万年的天狗计划，靠的就是‘人的内心就是最大的秘密’这一点。
　　这种自由意识的测不准，也是飞升体会去养殖的意义。
　　当然，直接吸收灵魂意识强行检索，是可以的。
　　这样就可以知晓‘记忆’……这种堪称‘自由意识主观组合’的东西。
　　但这基本等于，要把这些社员杀一遍了。
　　好在，大仲裁有别的办法：“这个好办，凯瑟琳！”
　　凯瑟琳说道：“交给我，但要等我一会儿……”
　　妙寒等人点头，知道她的能力，是把自己或别人的记忆制作成面包。
　　这时，亚当怀抱着电饭煲，忍不住说道：“话说你们就这么确定，灰帝已经逃走了？”
　　“你们是不是太小瞧电饭煲了？”
　　妙寒挑眉，想了下说道：“怎么？你是想说，这个东西的深度极高，足以压制灰帝？”
　　亚当抚摸着电饭煲：“有这种可能，而且很高！”
　　“这可是我们最强的封印奇物！社长的感知，都无法获知关于电饭煲的任何信息。”
　　“而且所有破壁类、传送类特性，它都能无视。”
　　“除此之外，它的吸收也是相当无解，之前的漩涡你们也看到了，直接把你们都找不到的灰帝本体，也就是已经被夺舍的社长，都给吸出来了。”
　　“而他在漩涡里转半天都跑不掉。”
　　亚当说着，同时凯瑟琳制作好了众多面包，对应在场每一个人的记忆。
　　妙寒等人将其吃下，结合基地里记录的，瞬息间知晓了蓝白社所有的奇物情报。
　　蓝白社非常谨慎，有些奇物，只有个别人知晓，并从来不外传，以防止被利用。
　　“哈！原来是这样。”
　　“这个电饭煲可以啊！”
　　“这种绝对封印，能破解所有不许它封印的情况。”
　　“曾经蓝白社一些能抵抗封印吸收的东西，还是全被它封印了，连抗拒效应都没触发。”
　　“这是……这是封印界的凤凰梭啊！”
　　妙寒眼睛一亮，心说这不就是解决灰帝最好的东西？
　　说话间，她已经飞速出手，用虫甲将电饭煲保护起来！
　　然后挥手想将其收入道藏。
　　“凤凰梭？”另一边蓝白社员错愕，不知道凤凰梭是什么。
　　罗阎当即向他们解释，随后道：“……明白吗？有一类特性，哪怕深度低，都可以绕过目标的抗性，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因为只有特性矛盾了，才有深度可言……而凤凰梭能‘绝对创造不矛盾的情况’，所以类似凤凰梭的机制，我称之为‘攻略类特性’。”
　　蓝白社员都瞠目，什么？还有这种特性？
　　他们只知道电饭煲非常强，无往不利，但具体就不清楚了，毕竟科龙的信息感知都无法查看它。
　　可妙寒他们的时间线，是有凤凰梭这样的东西对照的，所以深入了解后，就看出来电饭煲的可贵之处。
　　“电饭煲的吸收是攻略类，就不知道困人特性是不是……”
　　“大概率也是，这样的话，灰帝的确有可能，真的被封印在里面了。”
　　沈乐陵等人兴奋，没想到炎奴还没出手，灰帝就有可能已经栽了！
　　“哈哈，让他嚣张，奇物永远能给他惊喜！”
　　罗阎沉吟：“可我们怎么确定这一点呢？”
　　众人都盯着那个电饭煲，有没有封印成功，它又不显示。
　　这玩意儿还自带屏蔽一切探查。
　　沈乐陵说道：“是啊，灰帝可能在里面，也可能不在。”
　　“只有打开这个箱子才知道，但若打开了，他就算在，也都被放出来了……”
　　罗阎淡淡道：“无所谓，等炎奴来打开电饭煲就行了。”
　　“就算他跑了，也没关系，甚至更好！”
　　“炎奴只要炼化掉电饭煲，也就有了‘完美型封印能力’，这再结合炎奴的深度反超……”
　　众人亢奋：“那就更加升华，炎帝可无物不刷！”
　　罗阎沉吟：“所以，我们之前担忧会拿‘绝不迟到’没办法的情况，是可以靠电饭煲处理的。”
　　“深度反超，加完美封印，加勺子锁定……对决绝不迟到，加信息感知，加完美炼化。”
　　“炎帝与灰帝的对决，恐怕将是一场硬碰硬了，就看谁深度更高……”
　　……


第637章 合道罗阎
　　“别说了。”
　　妙寒的脸色沉下来：“这个东西，它收不进道藏！”
　　只见她从一开始就不断尝试想将电饭煲收进道藏里，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我不是说了吗？此物不光能封印万物，还能抗拒传送、破壁类特性。”亚当说道。
　　穿越世界，收入道藏，带它进入脑洞这些操作，都是一种强制传送。
　　罗阎也反应过来：“更别说还有这时空迷宫里，还有一切瞬移二次连发自动回归的效应。”
　　说着他身上连闪两道紫光，原地不动。
　　这灰色空间他们根本出不去，所有瞬移传送类能力，都会原地踏步。
　　沈乐陵说道：“这也没关系吧，这东西塞入炎奴体内照样能共生。”
　　“不是共生的问题！而是……”妙寒感觉不妙。
　　她立刻将虫甲打开，同时召出炎帝血与炼化火，想采取其他措施……
　　然而，却只看到一抹灰芒闪过。
　　零点，信息删除！
　　电饭煲已经没了。
　　“草！”众人大惊，他们根本没看到零点的出现。
　　也就是说，刚才灰帝真的就在电饭煲里，他是从内部使用了零点！
　　“吗的，电饭煲没了！”亚当大怒。
　　妙寒紧皱眉头：“果然，我要是灰帝，我也会毁了这玩意儿。”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用虫甲将其包裹，然后想收入道藏。”
　　“可惜我反复收纳，也收不动，这电饭煲的传送抗拒，也是攻略型。”
　　“到头来还是让灰帝把它删除了。”
　　众人很懊恼，他们刚才还在说，电饭煲配合炎奴，可无物不刷。
　　如此一来，就能对付绝不迟到了，结果就被零点删除，彻底消失。
　　沈乐陵叹道：“其实就该放他走的，电饭煲的厉害我们迟早会发现的，现在好了，绝版了。”
　　罗阎说道：“未必，其他时间线也许还有。”
　　齐爷则吃下了烟说道：“从内部删了电饭煲，那他自己不也被永久删除了？”
　　大仲裁瞳孔地震：“那古贤罗阎……乃至科龙他们都……”
　　罗阎警惕搜索四周：“不会，灰帝只要屏蔽自己，就可以躲过零点删除。”
　　“充其量牺牲点杂七杂八的信息，他现在必然已经出来了。”
　　可可在一旁急忙点头，显然她察觉到战力榜的变化。
　　拓跋亚克吐槽一句：“他出来了，我们也找不到他，我迄今为止，都完全察觉不到他的敌意。”
　　“呵！”
　　那声轻慢的冷笑，响彻天际。
　　“想见我，直说即可。”
　　灰帝的声音再度出现于苍穹，还是沐源的样子。
　　如此众人知道，这定不是他的真身。
　　“别总是藏头遮尾的，把你的本体亮出来。”沈乐陵声动九霄。
　　灰帝一脸冷漠：“自己眼力差，还要怪我太强了？”
　　“想见我，我就化一具你们能见到的身躯，这已然是天大的恩赐。”
　　“你怎么不让宇宙的暗能量，都变成蝼蚁的可见光？”
　　“一群被惯坏了的渣滓，就是缺主人的管教。”
　　沈乐陵哼了一声，隔空撕碎那化身。
　　“别高高在上把自己当主人了，这个宇宙不会落到你这家伙的手中。”
　　“区区绝不迟到，连电饭煲都逃不出来，还想与我家炎奴争锋？”
　　“我很期待，你以后感激炎帝爱护你的样子！”
　　“到时候你一定要提醒自己，别被惯坏，不然还得下地狱！”
　　双方对喷，沈乐陵也是伶牙俐齿。
　　“呵！”
　　灰帝轻慢一笑，又出现一具化身。
　　而这一回，气息浩荡，有威压万象之能，毁灭宇宙之力，不是轻易能撕碎的。
　　“绝不迟到？”
　　灰帝歪了歪头，玩味一笑：“你们这样称呼我的未来存档，也挺贴切的。”
　　“好像更霸气了一些，我很喜欢，以后就叫绝不迟到好了。”
　　妙寒和罗阎都眼眸微动，原来灰帝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的特性称作绝不迟到。
　　同一个特性，对不同的人，不同的视角来说，理解不同，是很正常的。
　　不过，灰帝对自己特性肯定理解更深，知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内容，所以才会这样称呼自己的特性。
　　那个特性，能复活，能清醒，能恢复到鼎盛状态，还能强制位移到任何处境，甚至可以一定程度对未来某种可能性的收束。
　　这可不就是一种存档？只不过是存在未来。
　　妙寒暗想着，仅仅通过一个名字，就能分析出很多。
　　这个机制，可能是每一次预设，就等于将‘当前的自己’，存入到某个尚未发生的事件中。
　　如果这个事件，离得太远，比如相隔一万年，那这中间一万年的成长与进步，岂不是就会‘数据丢失’？
　　不过，这也很好解决，不断地存档，不断地将更加崭新的自己覆盖存档。
　　这就延伸出一个问题，他存档的代价是什么？又有多少个存档位？
　　要是只有一个就好了，意味着他想指定新的事件，就必须覆盖之前指定的。
　　苍穹上，灰帝新的分身非同凡响。
　　他扫视了一番，突然一个响指，整个地球所在的时空，轰然塌陷，要把一切化为虚无。
　　众人极力抵抗，神色惊异。
　　不是说懒得和他们纠缠，要去收拾天道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动此杀招？
　　这招是四维金乌之前湮灭三维宇宙的那招，对方仅仅一个能量化身都是四维强者！
　　大家暂时没恢复真仙境界，战力暴跌，若非有虫甲襄助，他们根本连一下都守不住，地球会在一瞬间湮灭。
　　好在，场上还有拓跋亚克：“感到敌意了！”
　　轰！亚克镇压住了四维能量。
　　刹那间已经一飞冲天，恢弘的大手，撑起了整片时空。
　　地球上的众生，哪里见过这等仗势。
　　从之前众飞升体降临，又全被灭成彩虹时，他们就近乎疯狂了。
　　蓝白社所担忧的社会动乱已经不必担忧了，因为所有人都在仰望苍穹。
　　“呵！”
　　灰帝轻慢一声，说道：“敌意？”
　　只一下，他的敌意就消失了。
　　刹那间亚克就被四维巨力压得当空跌落。
　　妙寒耳环扣紧，与炎奴以前的一具身体融合，顷刻间化身第二炎帝。
　　长发血衣，身姿绰约，势如烈火，煌煌灼灼。
　　一下子，将整个世界又撑住而不崩塌。
　　“你要跟我们动手，不会用这种常规的能量拉锯……原来如此，你想逼出这里的合道者？”
　　妙寒与灰帝角力，双方陷入僵持。地球夹在中间，仿佛随时都会湮灭。
　　而她作为人皇，很快察觉到神洲天道已经回归。
　　灰帝露出冷酷的笑容：“聪明。”
　　“电饭煲的信息隐藏，虽然让我看不透，但还不至于困得住我。”
　　“我在电饭煲里迟迟未走，不是我出不去，而是进去后想起里面有个合道者，想着何必舍近求远？就找了一下。”
　　“不过，找了半天，却发现已经放出去了……”
　　众人暗想，合道者？那不就是古贤罗阎。
　　他们意识到，之前使用电饭煲，放出来的那道毫光，就是传说中的合道罗阎。
　　也得亏电饭煲放的是他，不然恐怕已经被灰帝炼化了。
　　妙寒当即问道：“随便一个神洲合道者都可以了吗？”
　　她记得是要宇宙真名天子的，毕竟灰帝要炼的是宇宙天道。
　　然而灰帝平静地看着她，根本懒得回答。
　　其实他不说，妙寒也能猜个大概。
　　灰帝都有信息感知了，应该再也不用过去的笨办法了。
　　有绝不迟到，可以直接传到宇宙天道所在，然后信息感知到对方，再结合随便一个合道者身份，就可以炼化了，天道躲都躲不开。
　　合道者身份，只是他触及天道信息的工具而已。
　　“知道了吗？”灰帝淡笑。
　　妙寒瞳孔一缩，灰帝就是因为知道她已经想到，所以都懒得回答的。
　　霎时间，她有种被完全看穿掌握的感觉。
　　灰帝仿佛能尽在掌握，洞悉所有人的心思。
　　要知道妙寒可是有绝对心灵坚壁的，但显然这不是心灵能力，而是纯纯的信息感知！
　　灰帝突然又道：“成了。”
　　妙寒虽然支撑住四维之力，不让地球受到伤害，但灰帝的操作精妙绝伦。
　　她保护地球的同时，似乎也落入了某种陷阱，两人的角力，依旧对地球造成了难以遏制的改变。
　　一时间海浪滔天，风云际会，龙蛇起陆，天地倾覆。
　　大自然混乱了，某种平衡被打破，一切都在朝着某种无序演变。
　　无数的人，无数的动物，无数的植物，也都受到了某种影响，浑身不舒服，哪哪都难受，乃至发起了疯。
　　不过，一切只持续了片刻。
　　大自然就突然又展现出有序演变，一股无处不在的力量，安抚了众生的心绪，平复了万物的混乱。
　　“呵！”
　　灰帝轻慢一瞥：“真敢现身。”
　　“罗阎！”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天空上出现了一尊人影。
　　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袍，头戴子午冠，发丝苍白，面容与现在的罗阎并不全同，尽显老态。
　　其腰间佩剑，正盘坐在大山般磅礴的黑莲上。
　　他仿佛与整个大自然融为一体，眼神明亮，总能平复人心。
　　妙寒一看，就感觉有些熟悉，很有种约书亚的味道。
　　果然合道者，其实就是天道化身。
　　只不过约书亚是‘道成肉身’，而眼前的‘老罗’，则是‘肉身合道’。
　　“不能让他炼化了合道者！”
　　妙寒说着人已经飞到了老罗身旁，可是有一切传送原地踏步的迷宫时空在，她没法将对方收入道藏。
　　只能一边护着，一边将自己的虫甲交给老罗。
　　她都进入第二炎帝状态了，根本不需要虫甲。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
　　老罗身上，已经出现了灰色的浆流，正是之前玄尊被炼化的症状。
　　“吞了它！”妙寒操控虫族啃食灰色浆流。
　　可竟然咬不动，虫族消化并不是炎奴那么无解的，终于碰到硬茬。
　　“他就在一旁！”老罗虽然无法反抗，但眼神依旧不怒自威，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妙寒心灵神会，知道这是灰帝本体所在。
　　“我可没那么多规矩！死！”
　　妙寒直接出杀招，炼化之火喷薄而出，朱雀之舞覆盖老罗周围所有空间。
　　不过老罗却道：“你绕开他了！”
　　“我没……”妙寒刚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对方肯定也有绝对闪避的手段。
　　霎时间，无数勺子劈头盖脸打下。
　　然而，全落在老罗头上，梆梆梆在脑袋上敲出交响曲。
　　可是，还是没锁到。
　　“你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的。”
　　天上那灰帝化身淡笑着。
　　……


第638章 不死不灭
　　妙寒冷声道：“待你这灰色铠甲被炼化，你就知道厉害。”
　　灰帝本体虽然躲开了，但那个灰色液体铠甲还缠在老罗的身上。
　　如果这个东西也要躲开，显然就会放开老罗。
　　而妙寒已经绽放炼化之火，不断熔炼此物。
　　现在，双方又陷入了短暂的僵局，乃是与时间赛跑。
　　看是灰帝先把老罗炼成义骸，还是那灰色铠甲，先被朱雀火炼掉。
　　“你也就跟我斗一斗了，若是炎奴来使这招，你这铠甲已经归他了！”妙寒玉脸含煞，已经完全进入战斗状态。
　　可是，灰帝却再次轻慢一笑。
　　“呵！”
　　“你们根本就碰不到灰甲的，低维生物。”
　　妙寒皱眉，确实感觉到火好像压根就没烧到那副铠甲。
　　四维物体！看似在那里，其实第四条坐标轴差的老远，烧得只是影子。
　　“蠕虫就好好当个蠕虫。”灰帝说着。
　　猛然间，妙寒感觉天旋地转，意识直接脱离了炎帝体！
　　所有人都看到，一根神奇的鱼钩，凭空钻出落到她头上，就把其意识勾走了！
　　妙寒失去意识的身体，从天而降。
　　沈乐陵急忙接住她，而灰帝威压盖世，天动万象。
　　罗阎只能掏出一把轩辕剑，与之对抗。
　　霎时间黄金剑炁冲霄，煌煌剑威护世。
　　“是时间线鱼钩！妙寒的意识被勾走了……在那！”
　　罗阎一下子就找到妙寒，毫无疑问妙寒意识所在的地方，就是灰帝本体所在。
　　“难怪无法给你换个身体，绝对之人吗？”
　　灰帝的化身呢喃着，妙寒所有的能力，无论是能信息感知的，还是感知不到的，此刻灰帝已然尽知。
　　兰天就曾经说过，时间线钓竿使用者，可以看到钓走之人的一生。
　　灰帝原本打算将妙寒注入一只蠕虫体内，却发现妙寒有绝对之人，不是什么身体都能承载她的意识的。
　　就这刹那的耽搁，妙寒已经还手了。
　　妙寒见自己落到灰帝手中，这样的信息互动，她显然已经能看到灰帝本体。
　　尽管现在，她失去了所有外物。
　　但炎命境界，依旧存在！
　　“锁！”
　　二话不说，妙寒直接以身化勺，敲向了灰帝头顶！
　　这招是大天狗发明的，惊才绝艳，也是舍命一击。
　　现在妙寒一无所有，只剩下一颗心。
　　但即便只剩下意识，她也要帮炎奴锁定到灰帝，哪怕是自己变成那个勺子。
　　“如果我都不能做到，其他人更不行了……”
　　库斯所发明的真仙之道，舍我其谁？妙寒斗志达到顶点，失去一起的她不仅没有变弱，反而在最关键的时候，创造奇迹。
　　妙寒毫无疑问是被认可乃至眷顾的炎命者，而炎命，就是在真正需要它的时候，它一定会给予回应。
　　这一刻，妙寒再入真仙之境！
　　勺子神通，也不再是连库斯都能化解的杀招，而是胜过宇宙大多数奇物的超级锁定技。
　　“梆！”
　　妙寒横眉冷竖，一头砸了下去，脑门正中灰帝本体。
　　“非雌者死！”
　　她这一刻，没有任何外物傍身，道藏都沟通不到，但却脑海中闪过诸多神通。
　　道韵深邃，煌煌灼灼。
　　她不仅重回真仙，还更强了！直达后期！炎奴会的神通，全部顿悟！
　　当即，就使出了真仙级神通·非雌者死。
　　刹那间，灰帝本体脸色变了，妙寒能很清楚看到，那个大光头生出怒意。
　　“开了？”
　　灰帝有信息感知，妙寒什么也瞒不过他，可这突然跟作弊了一样的变强，身上一堆神通出现还是顶级特性，如何不让他愕然？
　　非雌者死直接展开！
　　灰帝倒是想躲，可是被锁定了。
　　他倒是想挡，可非雌者死是范围技。
　　妙寒是女的不用怕，可他是公的啊。
　　“嘟！”
　　一切尽在一瞬间，灰帝就从空中陨落，身上没有一丝生机，意识全无。
　　真仙后期的非雌者死，竟然就把他秒了。
　　还是被动都动不了，只剩一缕真灵意识的妙寒给秒了。
　　“彩！”几乎就要被炼化的老罗赞叹一声。
　　就差一点了，他马上就要被炼化干净。
　　魔道罗阎也看得真切：“杀得好！”
　　沈乐陵哼哼一声：“他若跑了，随便找个合道者，我们被困这迷宫，一时还真阻止不了他。”
　　“可他偏偏找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要炼化罗阎？当我们是死人啊？”
　　其他社员之流虽然看不到细节，但见到威压全场的灰帝化身也消失，结合他们的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成了吗？”
　　“暂时杀掉了。”罗阎急忙放出生命力，将妙寒从真灵状态复活。
　　妙寒二话不说先冲向灰帝的尸体，直接放火。
　　炎奴不在也好，她没那么多规矩，当场要炼了灰帝尸体！
　　然而就在放火加身的瞬间，灰帝尸体消失了。
　　“什么！”
　　她急忙回头再看老罗，却见老罗闷哼一声，炼化继续。
　　“他复活啦！”众人都意识到情况。
　　“呵！”
　　那声独特的笑，依旧如故，冷漠、轻慢。
　　“我……还是太弱了，竟然被你杀死了。”
　　“可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你们觉得杀死我一次很了不起，那这个世界上了不起的人，多了。”
　　灰帝的化身再度出现，神色如常。
　　众人啧啧一声，真的不死不灭啊。
　　妙寒皱眉：“你存的事件，就是我要炼化你？”
　　灰帝淡然道：“你要不要再杀我一次试试？”
　　他主动走向前，靠近妙寒。
　　妙寒直接掏出勺子，锁定灰帝。
　　这回灰帝没躲，竟然任由自己被锁了。
　　然而他一笑，原地自爆！化为乌有！
　　“这家伙……”
　　众人咬牙，这家伙主动去死，完全就是在挑衅了。
　　“如果我是他，肯定也存了成功炼化合道者罗阎的事件。”妙寒看着老罗，已经不行了，生命力注入进去，也毫无用处。
　　这不是伤害，老罗好像只是在不断地录入那副灰色铠甲中。
　　“呵！”
　　熟悉的轻慢一笑，再现，让众人恶心。
　　灰帝又出现了，这回出现在蓝白社人群之中。
　　“小子，这烟……就这么好抽吗？”灰帝淡笑着。
　　齐爷惊得一嗦，把烟全部吃下去。
　　其他人也明白，灰帝选定的事件，是齐爷未来的一次抽烟。
　　“这也行……那真的是，无限复活了。”罗阎呢喃。
　　妙寒死盯着对方：“最关键的是，勺子重置了。”
　　此刻的灰帝，头上没有勺子，他平静道：“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地方，任何事件……都可以是我要见证的风光。”
　　“而我所选中的命运，只要可能，它就一定会发生，而我也一定见证，绝不迟到。”
　　“世上有那么多文明，那么多世界，那么多命运所摆布……人生一眼就可以看到头的蝼蚁。”
　　“当我得到情绪魔能时，就已经死不了了，更何况信息感知？”
　　“杀死我？开什么玩笑，你们先毁灭所有的文明，所有的宇宙，所有的时间线再说吧。”
　　妙寒说道：“你不会……还选定了炎奴的太平吧？他是一定会建立永恒太平的。”
　　灰帝轻慢一笑：“永恒太平？你说那个小孩子的梦？”
　　“我一定会见证自己踏上顶点，奴役整个宇宙的那一天。”
　　“这就是我所选中的命运，无论过程有多么曲折，它一定会发生。”
　　众人沉默。
　　而沈乐陵耻笑道：“哈？你这样的特性，死掉的你，和复活的你，还是同一个吗？”
　　灰帝傲然道：“不然呢？不要用浅薄的思想，来理解‘信息存档’这种完美的机制。”
　　众人飞速思索，信息存档吗？带信息的就没一个弱的。
　　炎奴赤色大势，就可以认为是一种真实的信息复活，将死者信息回光返照到死亡前那一刻的状态。
　　那信息存档，应该也是一种真实的复活，恐怕不是备份那么简单，而是指定事件一旦发生后，他所有的信息无论在哪，无论处于什么状态，无论变成了什么，都会一个个自动回溯成他存储的内容。
　　相当于有个看不见的炎奴在自动复活他，这种级别的力度。
　　罗阎眯眼道：“原来如此，是信息独一无二的存档，难怪你不敢被零点删除。”
　　“因为那是直接把信息本身都给删了，没有了曾经独一无二的信息，还如何构成你所存的状态？”
　　“信息删除，会让你的存档坏死……空空如也了。”
　　在众人看来，信息删除就是最极致的完杀。
　　如果灰帝的存档，是创造了另一个自己，那他反而不用怕零点，因为删掉的那个，和刷新的他在信息层面不是同一个。
　　独一无二的复活，很好，但也最怕信息删除。
　　想到这，他们想到了安欺生，有些兔死狐悲。这家伙，死透了，连信息都不复存在了，再也无法复活。
　　不过，对于罗阎地说破，灰帝却无动于衷。
　　反而淡然道：“你好像说了什么，但全是废话。”
　　“谁敢完全被信息删除，你让炎奴儿来试试？”
　　“叫我试啥？试试就试试！”突然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众人大喜，循声望去。
　　只见岛上炎奴凝格不动的身体，猛然抬头，那额头上还有一张符。
　　蓝白社员都惊呆了，就看到炎奴完全无视了思维魔贴，叉着腰看向苍穹。
　　霎时间，赤色大势展开。
　　同时整个人已经飞上了天，一拳砸爆了灰帝化身。
　　“呆子，人群里的大光头才是他！”妙寒急道。
　　炎奴挠头道：“哪有光头？”
　　众人一愕，才发现灰帝本体又不见了，竟是在炎奴睁开眼的瞬间就消失。
　　指定了炎奴回来的事件吗？吗的，他肯定会回来啊，这无解。
　　妙寒指向老罗：“别管其他，先把那铠甲炼化了……呃！”
　　只见老罗已经彻底被灰色铠甲吞没，那副铠甲发出轻慢的声音。
　　“呵！”
　　“等我，炎……”
　　噗！
　　炎奴一枪已经捅穿了铠甲：“你说啥？”
　　他速度太快了，简直比瞬移还快。
　　身穿铠甲的灰帝有绝对闪躲的举动，但还是被刺中。
　　炎奴的勺子锁定特性，那跟真仙神通又不是一个级别的。
　　枪头还带着绝对消化，直接就破防了，然后扎进里面的人，想一滴血注射进去，结果却落空。
　　“咦？”
　　他却发现里面的人不见了，早已化为乌有，只留下一副铠甲串在炎奴的枪上。
　　而这回，久久没有出现那声轻慢的笑。
　　……


第639章 横推万界
　　炎奴枪挑铠甲，找不到灰帝的踪影了。
　　“什么？我锁定他了啊。”
　　妙寒说道：“他重置了自己的信息，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存档，存的是还没有被勺子锁定的自己。”
　　炎奴摸了摸下巴，这就有点难缠了啊。
　　这属于机制上把勺子特性给克制了，勺子是目标死亡就放手。
　　而被锁的灰帝，的确是死了，复活的是还没被锁的信息状态下的他。
　　这种情况勺子肯定得重新锁定对方一次了。
　　“没想到我才走半刻，他就来了……”炎奴撇嘴。
　　罗阎说道：“你刚走他就来了，你刚来他就走了。”
　　“这家伙的绝不迟到，真的很厉害。”
　　妙寒目光灼灼道：“我们之前想在这里算计他，只是一厢情愿。”
　　“他通过玄尊监控我们，又用绝不迟到特性，引导出对他最有利的结果。”
　　“如今他成功了，补完了信息屏蔽，得到了信息感知，又吸收了合道罗阎，它还毁了电饭煲。”
　　“可以说他达成了自己所有的目的。”
　　灰帝能力包含一种类似天道的力量，可以把控命运。
　　先决定结果，只要真的可能发生，则所有情况都会朝着这个结果演变。
　　当然，这个所谓真的可能发生的范围，应该没有太宽泛。
　　有些事炎奴、妙寒他们肯定不会去做，即便是绝不迟到的命运也无法强求。
　　众人当即向炎奴讲解了一下灰帝的特性，炎奴摆摆手：“知道了，所以那电饭煲真是可惜了啊，要是一开始玄尊就跟咱开诚布公，也不会这样。”
　　他念动间回顾，发现玄尊问题确实很大。可可的能力没说也就罢了，信息感知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说。
　　罗阎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玄尊心有顾虑，习惯性对奇物有所保留。”
　　“据我所知，他还偷偷给蓝白社传递了情报，虽然是希望双方不要冲突，但这件事他也没有告诉你。”
　　“再加上他没有直说可可的能力，只说她最适合战力榜，引导你跟他走。”
　　“这种留一手，且极力尝试掌控主动，让奇物变得可控的习惯，我能理解。”
　　其他蓝白社员，也都点头。
　　这确实是玄尊会做出的选择，而只要这种选择真的能发生，则灰帝就能令其一定发生。
　　沈乐陵娇笑道：“我看这灰帝的命运，也不过如此。”
　　“这既然已经是他能选择的最好结果，不还是丢下了那副灰色铠甲？”
　　“那铠甲就是他炼化天道的工具吧？没了这个，他逃了又能如何？也炼不了天道了。”
　　众人看向铠甲，此刻掌握在炎奴手中，灰帝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敢回来拿的。
　　“呆子，快炼化此物，以免节外生枝。”妙寒催促道。
　　炎奴却摇头：“不，等会儿，里面有人。”
　　从一开始，炎奴就展开了赤色大势，照出了无数人影。
　　兰天、幼敌斯等死者都在，地球古往今来的死者更多。
　　但还有一些，隐藏在这铠甲里，别人看不到，炎奴却能感觉到。
　　“出来！”
　　他神情专注，将几个人影从铠甲里映照出来。
　　沐源、玄尊、科龙、鹤发童颜的罗阎，还有天衰等一些宇宙古老强者。
　　毫无疑问，那都是曾经被炼化而死的存在。
　　没想到，这铠甲里都有他们的信息。
　　“啊！”妙寒等人见状，大为惊喜。
　　炎奴也咧嘴，当即用生命力把他们复活。
　　一时间，岛上人满为患，还有飞升体过于巨大，被炎奴复活到了天外。
　　众人一边给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一边追问：“你们的特性还在吗？”
　　“尤其是你，科龙！”
　　然而科龙审视了众人后，眼神从麻木，到愕然，再到欣喜若狂。
　　看得沈乐陵他们也心花怒放：“你的信息感知还在是吗！”
　　怎料科龙爽快大笑道：“哈哈哈！没了！没了！”
　　“……”沈乐陵的脸顿时一垮。
　　“没了你笑那么欢干什么！”
　　科龙笑道：“我终于摆脱金苹果啦！”
　　众人追问下，这才明白，原来科龙会信息感知，是因为吃了个金苹果。
　　那件奇物，赋予他感知，也赋予了他永不磨灭、不受支配、承受力无限的意识。
　　至此死后也没有安息，意识存在于冥冥之中，什么都做不了，为人所遗忘，遭受永久的枯寂。
　　这种情况，和注视者一样，并不是什么好事。
　　时间一长，那种没有尽头的虚无，太煎熬了。
　　由于他承受力无限，还能信息感知，所以内心无法平静，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枯寂感受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无限叠加。
　　如今醒来，发现自己恢复安宁，那些枯寂的记忆，随着凡人意识的自我保护而逐渐模糊掉，自然开心无比。
　　“难怪灰帝都说无法复活你，还得炎奴来。”罗阎说道。
　　沈乐陵他们则大失所望，虽然被炼化而死的人都复活了，可特性都被剥夺。
　　那毫无疑问，都在灰帝身上啊。
　　想想也是，若非如此，那当炎奴截流下铠甲时，灰帝一定会拼命，而不是离去。
　　“可惜啊，电饭煲没了，信息感知也没了，灰帝这波赚的盆满钵满。”
　　“绝不迟到的命运，这都是他精心算好的吧？”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他没想到自己会丢失炼化铠甲。”
　　众人七嘴八舌，妙寒却说道：“不一定是没想到，他那么想要炼化天道，怎会没有后手。”
　　“很可能，他有别的方法炼化天道，而衡量下做出的取舍。”
　　“不过能得到这铠甲，也算是有收获吧，这其实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编排的命运，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从我们这种级别的对手这里编排命运，他很难选择一个稳赚不亏的结局。”
　　炎奴嚷嚷道：“我就想跟他打一场，怎么这么难？”
　　“一切又回到开始了，干脆就还是听我的，直接征服所有时间线吧。”
　　罗阎说道：“有这时间，他恐怕已经炼化天道了。”
　　“那不然呢？炼化就炼化了，他和天道一起上好了！”炎奴喊道。
　　众人汗颜，炎奴是真的刚啊，压根没把灰帝放在眼里啊。
　　这时候，大天狗突然说道：“我觉得炎帝的办法，很不错。”
　　众人看向他，这不就是最简单直接的路子吗？典型的炎奴式选择。
　　大天狗笑道：“有时候，想得越多，错得越多！”
　　“之前就是因为想太多，才会被绝不迟到的命运所影响。”
　　“我们花招想得越多，则命运的可能性就越多，可能性越多，则灰帝可支配的选项就越多……”
　　“如果一开始就听炎帝的，直接一力降十会，煌煌之师堂堂推进，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想。”
　　“不说灰帝一定会没办法，至少灰帝的那个命运能力，基本就废掉了，无法影响我们。”
　　众人无语，但经历了刚才的事。
　　他们不得不说，大天狗说得没毛病啊。
　　灰帝的命运能力，就是别人选择的可能越多，他的操作空间就越大。
　　如果一开始就听炎奴的，根本没现在的事，灰帝可能就只能一直避战，避到最后避无可避。
　　炎奴就一根筋，灰帝还能找出两根筋来？
　　他的思维，才是对抗灰帝命运最好的选择。
　　聪明人想赚得越多，可能亏得越多，而炎奴就爱吃亏，管它的，就让灰帝最强形态又如何？
　　最差的情况无非是面对天鬼灰帝，照炎奴的思维，他可能还在想：我正寻思不知道咋成为天鬼呢。
　　敌人越强他越开心，不要命地来挡他。
　　一切战术转化为硬刚，就看最后谁更硬。
　　虽然越想越觉得没脑子，很没容错，输了他们所有人全盘陪葬。
　　但迄今为止炎奴还就是无往不利，他，实在是太硬了……
　　“唉……”罗阎和妙寒他们，看着炎奴，很无力，释然了，脑袋开始放空。
　　也许炎奴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容错。
　　大天狗继续说道：“其实现在的情况也不差，截留了灰帝铠甲，复活了所有被炼化的人。”
　　“别看他们没有特性，但其实我们还是能弄到的。”
　　“你们忘了，我发明了回溯神通？”
　　“让科龙修炼你的大道，领悟你的神通即可。”
　　“就算他们的特性深度很高，可只要炼到真仙境界，再对自己使用回溯神通，他们失去的特性不就回来了吗？”
　　“若是真仙都还不够，我大不了想办法，再开创更高的境界！”
　　他说到后面，相当霸气，有种舍我其谁的气概。
　　炎奴拍打他的肩膀：“说得好，你太对我胃口了！”
　　众人也看向大天狗，这真是个好办法。
　　真仙级神通，已经胜过宇宙大部分奇物了。
　　没看到一招真仙级非雌者死，就把灰帝秒了吗？虽然他靠着绝不迟到轻易复活，但要知道，这只是依靠炎奴的体系，修炼、领悟出来的玩意儿啊！
　　就是怕科龙的信息感知太强，真仙级的回溯也不够，那就得需要开发更高的境界了。
　　开发新境界，谈何容易？天赋才情，机缘巧合，还有与炎奴的相性，都缺一不可。
　　不过大家看着眼神坚毅，充满自信的大天狗，却没有人质疑他。
　　开天境界就是他开创的，直接把星球级的金丹，一口气开发到了宇宙级。
　　金丹几乎人人都有，蓝白社一抓一大把，宇宙里是个强者都能学会。
　　但开天境界，却是一群顶尖飞升体，到现在都还卡着呢……
　　大天狗与炎奴的相性极高，本身又是宇宙级人才。
　　能接受炎奴想法的他，不仅像炎奴，同时也有细腻的心思与谋略，乃炎命大道不世出的奇才。
　　“炎帝，信息感知的事就交给我了。”
　　“你尽管去战，将所有时间线的战争，都终结吧！”
　　“这本就是你要做的事，何必为了一个灰帝而耽搁？”
　　“他躲就让他躲，阳光普照，终将无所遁形。他战就自来战，炎帝无敌，不要命的来挡你！”
　　大天狗的话，让炎奴开怀。
　　逆光、路撒、沈乐陵等炎奴的崇拜追随者，也都振奋附和。
　　罗阎等人感慨，显然越来越多的人都变成了炎奴的形状。
　　但他们也无话可说，乃至也干脆放弃思考。
　　就把一切，都赌在炎奴身上好了。
　　“出发！”
　　炎奴长枪一顿，脚上唰唰闪烁两次紫光。
　　他眉头一挑，紫光更加密集，唰唰唰狂闪个不停。
　　这是紫云传送，然而却还是原地踏步。
　　一时间尴尬了，罗阎说道：“这时空迷宫真的诡异，不跟你正面对抗，只是让你二次传送又回来。”
　　炎奴一笑：“小事一桩！”
　　他二话不说，直接展开了脑洞。
　　这时空诡异，那他把这时空吞并了不就完了吗？
　　小小一个灰蒙蒙时空，顷刻间就被脑洞同化了。
　　炎奴一扭身，就带着众人乃至整个地球，都遁出了灰蒙空间。
　　看着浩瀚的脑洞宇宙，地球人都傻眼。
　　一切又恢复平静了，群星重新布满天空，还有巨大的剑影，巍峨的巨神身影，好像耸立在遥远星空，更是让无数地球人目瞪口呆。
　　罗阎淡淡说道：“地球和蓝白社这里就交给我，炎帝，你自去吞并所有宇宙，收容所有奇物，太平所有生灵。”
　　炎奴点头，人已经消失不见，妙寒、亚克、沈乐陵、古兰巴托他们也紧随其后，瞬间闪走。
　　罗阎看向另一个自己，鹤发童颜的老罗：“你已经清楚现在的情况了吧？”
　　老罗点点头：“他就是天，他要天下太平，还永远。”
　　然后迷茫道：“这应该是什么级别的……”
　　罗阎摊了摊手：“人的眼光，永远渺小。既非全知，不配置评。”
　　老罗斜眼看他：“所以无可奈何，只能接受吗？”
　　“无可奈何的事多了，只能接受的事也不少。尽力就好。”罗阎平静地说着。
　　老罗笑了：“哦？我是阐道者。”
　　罗阎也笑了：“我也是啊……”
　　“现在众多时间线，也都将纳入这里，我得去帮忙了。”
　　“会有越来越多的我来到这里，无论死活，都能相聚。”
　　“我能想明白，相信每一个我，也都能想得明白。”
　　说着，他从老罗身边走开，开始召集轮回者，带他们安置地球。
　　这个文明，已经结束了，他们直接踏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另一边，炎奴来到玄尊线的大宇宙，展开了脑洞。
　　煌煌星空，顷刻间吞并了整个世界。
　　随着脑洞越来越大，它的同化速度自然也大的离谱。
　　别说单体三维宇宙，就算是个多元四维宇宙，现在也能一蹴而就，瞬间达到满进度。
　　唯一的桎梏，就是脑洞现在自己也只有四维。
　　而这条时间线，却远不止四维，更高维度还存在着炎奴所无法探索的时空。
　　“五维数据，由虚空、耶梦、古兰巴托他们在其他时间线，就已经收集和推演的差不多了。”
　　“呆子，你可以先去其他时间线，将所有时间线的四维宇宙海都吞并！再回头处理各个时间线的五维及以上，我们这边应该就能凑齐。”
　　妙寒说着，并且将已经推演到数据传给炎奴。
　　炎奴顿时超维基因有所触动，开始沸腾，脑海中数学之心也在飞速的运转。
　　“这不是够了吗？”炎奴挠头。
　　古兰巴托错愕：“怎会够了？模型上还差很多啊，而且都是最关键的……呃……”
　　只见炎奴的超维基因疯狂衍化，他浑身用劲，青筋紧绷。
　　“呃啊啊啊！”他大吼着，气焰狂飙，烈火澎湃。
　　赤色的电光，在周围疯狂闪烁。
　　众人肃然，又来？大力出奇迹？
　　也是，对于他们来说，升五维，需要板板正正，老老实实地研究出所有需要的东西来。
　　所要收集的数据，漫长的推演，天才的灵感，都缺一不可。
　　可炎奴不一定，大概差不多就行了……
　　还差点怎么办？使使劲就完了……超维基因直接衍化，照着已有的数据，把剩下欠缺的给补了。
　　霎时间，许多后来才加入的二号兰天、幼敌斯他们，都快哭了。
　　他们哪见过‘以力证道’啊？反正炎奴到这步了，宇宙自己看着办……
　　科学？他哪有一点在进行科学突破的样子？
　　炎奴浑身气焰烈火冲霄，肌肉虬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战斗。
　　“嗡！”
　　整个宇宙的强者都惊动了，首先被纳入脑洞，就已经让各个超级文明震惊。
　　其次炎奴的动静太大，更是把最顶尖的一批强者给吓到了。
　　这是什么能级？时空资讯显示他超过了宇宙？
　　特么在逗我？个体还能超越宇宙的？
　　“绝对特性么……是信息强者……”
　　“整个宇宙的总质能都在飙涨！”
　　许多星神或星界级存在朝这里赶，但却不敢太靠近。
　　反正炎奴动静惊天，身上的光快到不可思议，离谱到整个宇宙都能实时观测。
　　“轰！”
　　突然，赤色的大手升起，越过了某种视野界限，仿佛摸到了高维。
　　然后大家都能感受到一个盖子被掀起，某种镇压在一切事物上的东西，被冲开了。
　　霎时间心旷神怡，万象舒展。
　　最顶尖的强者们，都能感觉到，他们的超维路，畅通无阻！
　　“啊！”整个宇宙的至强者们，都陷入狂喜。
　　而那只大手还未停下，继续突破。
　　仿佛在十个正方向上延展，膨胀，前进！
　　这下子，他们很难观测了，只能窥见冰山一角。
　　“这是要打穿五维时空？”
　　“原来五维特么的也有维度绝壁吗？”
　　“上面到底有多少孤儿！”
　　无数强者顿时都在拼了命地借助这股东风，提升自己，想要竟敢超到四维，好见证着炎奴此举更多的风光。
　　“嗯？小灰人？原来你在这啊？”
　　整个宇宙响彻炎奴的声音，他似乎发现了惊喜。
　　顷刻间无数人可以仰望到一个巍峨剪影，灰蒙蒙的。
　　他好像在宇宙里，又好像在宇宙外。
　　最顶级的强者从宇宙内部，也只能仰望到那冰山一角。
　　正在他们震惊于，这是传说中的五维存在的剪影时。
　　一只同样宏伟的拳头，闪烁着赤色电花，包裹着烈焰就锤了上去。
　　当场将那灰蒙蒙的身影击到粉碎。
　　“还是这赤色身影更深一筹！”许多至强者做出判断。
　　然而那个声音却很不满：“别跑啊，来挡我！”
　　……


第640章 火德耀世
　　炎奴堪堪半步五维，就打爆了早已暗中五维的灰帝。
　　事实上灰帝也没有正面硬抗，乃是半推半就地自爆了，所以炎奴才大喊别跑。
　　“呵！”
　　整个世界都回荡起了灰帝轻慢的笑：“跑？我只是在践行自己的道而已。”
　　“炎奴儿，是你在挡我的路啊。”
　　巨大的威能从五维垂下，贯穿多重维度而来，同步展现。
　　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一个身影，光秃秃的脑袋，浑身朦胧着灰色气息。
　　他正处于一片黑暗大海之中，逆浪搏击，整个人都爆发出恐怖能量，将黑暗大海中的物质凝练成炁，纳入己身。
　　每一片海水蒸发，就好像有无数世界破灭。
　　那些海水，竟然是由无数个宇宙所构成！
　　其中显然存在难以计数的文明，而这些文明没有第一时间被毁掉，灰帝大手一抓将他们吞噬，激起无数文明天道现形。
　　霎时间，诸天万道显化，法则成海，天地秩序琳琅满目，各有不同。
　　万紫千红的有形痕迹，纳入灰帝之躯，让他这一刻，成为了宇宙已知最大的天道载体，比以前他想炼化的四维宇宙天道，不知道大了多少。
　　这是亿兆个四维宇宙天道！
　　一时间炎奴这边宇宙中的生灵都在颤栗，这完全是超乎他们想象的力量，传言四维、五维的超维强者，每一个都能代表一个文明，执掌一方天道。
　　由此，便衍生出四维玄学、五维玄学。
　　结合那种维度下大自然本身的伟力，随便披露出一点下来，都足以毁掉整个多元三维宇宙。
　　而这些强者全死了，包括他们所在高维宇宙下辖衍生的三四维的片面，也不能幸存，那里也有无数文明，也有无数天道，此刻源源不断地被灰帝炼化，威能无尽。
　　“竟然有这么多世界？你这家伙，真该死啊！”
　　炎奴勃然大怒，这条时间线，与他的家乡完全不同。
　　多元四维之上，还有多元五维，那是一片浩瀚的宇宙海，每一滴所谓‘海水’，都存在着10的42次方个四维宇宙。
　　一个个起伏幻灭的四维世界，就如同分子一样，作着剧烈的不规则运动。
　　它们之间的引力相互影响，形成史无前例恢弘的多体运动。
　　而现在，这片自然的海洋里，迎来了一个饕餮巨兽。
　　搏浪击水，吞噬万界。
　　“我该死？是你逼我的！炎奴儿！”
　　灰帝似乎是忍了太久，此刻力量膨胀，顿时还以颜色。
　　一出手，就是灰蒙蒙一片的万界之力，这里的界，指的是多元四维宇宙，可以想象其能量的磅礴。
　　霎时间灰色鸿蒙之炁，正面撼动炎奴的赤色光拳，把他硬生生按了回去。
　　“嗡！”
　　无数宇宙内的强者，都感觉心口一闷，即将超维的大脑，如遭重击。
　　有种马上就要从棺材里爬出去，就被人按着棺材板拍回来，沉重地埋进地底深处的憋闷感。
　　五维绝壁又再现，而且比之前压制更大。
　　“这么大力？来得正好！”
　　炎奴虽然也被拍回来，但并无惧意，反而更有斗志！
　　他只是半步五维，还没来得及用五维物质构体。
　　能与灰帝搏杀，纯靠超模，但他的超模乃是相对于以前的四维宇宙的体量，也还是抵不上灰帝此刻的万界之力。
　　一滴水就有10的42次方个四维宇宙，何谈他蒸发了大片海水？且此刻还在不断地继续炼化五维之海。
　　体量压制！炎奴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压制。
　　不过，他很亢奋。
　　因为与之对抗的他，超模物理之躯，也瞬息间迎来一个大爆发，百分比提升！
　　一切强敌，只能压他一时。
　　“就这！你炼化了那么多天道，就这？”
　　“再大力点！”
　　炎奴浑身炽光闪耀，赤色电光裂纹，遍布整个星空。
　　当前宇宙所有文明的人都傻眼，看着眼前的电纹，如同镶嵌在时空中的裂隙，都不敢去触碰。
　　有胆大的至强者，极力研究，忍不住去接触，却发现其坚韧无比，坚不可摧。
　　轰隆，五维绝壁再度松动。
　　灰帝冷酷道：“你个大傻子还好意思说！”
　　“我炼化这么多天道，都不如原来的一个！”
　　“每条时间线，都有一个宇宙全天道，但它们都存在于整个十维时空。”
　　“唯有我们的时间线，时空只到四维，文明更是基本全部集中在三维。”
　　“炼这一个四维宇宙天道，便等于炼了整个大宇宙天道，便能直达圆满，掌控整个十维宇宙。”
　　“现在好了，这里即便炼化几万个四维宇宙天道，也不过是整个十维大宇宙的冰山一角。想要炼化‘全天道’，至少要达到九维。”
　　“是你，害我要不断超维，才能掌控全天道。”
　　“我已经对你无限让步了，你纵横星空，我没管你，你杀我分身，我也不管你，你征服了我的文明，我还没管你。就只是想要那一个天道而已。”
　　“可一切却还是被你破坏，到底是谁在挡谁的路！你这天道走狗！”
　　灰帝发泄怒气，将他毁灭亿万宇宙的行为，都归结于炎奴的阻挠。
　　甚至还骂炎奴是天道走狗……
　　众人神色一凝，难怪灰帝执着于在原先的时间线炼化天道，哪怕面对炎奴的崛起，都还要在那条时间线死磕。
　　最后功亏一篑了，才被迫转移到玄尊的时间线来。
　　就是在于，两边的天道比例，完全不同。
　　在他们家乡时间线，整个大宇宙因为数学圣火的缘故，只有三维，是灰帝突破后才重开了四维时空，他是仅剩的四维文明掌控者。
　　所以他就是封顶，他就是至高，他合道所掌控的，就是‘整个大宇宙的天道’，直接百分百圆满。
　　都说他卡在四维，其实是他根本没必要超维，上面没路了。
　　可其他时间线不同，一个个繁茂至极，上面五维六维还有一堆存在……
　　各个维度多元宇宙数量极多，超维强者繁盛，文明更是难以计数，继而小天道数量也是众多。
　　整个宇宙的‘全天道’，被分成了无数份。
　　同样一个‘四维天道’，分量，位格，根本不是一码事。
　　他在这炼化亿万个，都比不上原来时间线中的一个。
　　众人想明白，沈乐陵嘀咕道：“他不是也有数学圣火？为何不干脆毁了所有维度时空？”
　　炎奴只是共生了一份数学圣火，本体一直在灰帝手中。
　　按理来说，他是也可以效仿阿古朵，毁灭维度时空的。
　　妙寒冷声道：“我们时间线的情况，不只是数学圣火导致的，还有个圆周率奇物，保住了三维。这才导致三维的天道，就是全天道。”
　　“灰帝没有这件奇物，如果烧掉所有维度，便是所有时空消失。”
　　沈乐陵不解：“就算毁灭所有时空，可只要他不死就行了啊，这样他身上的神洲天道，就是唯一的幸存者，不就是‘全’？不就是百分百位格？”
　　妙寒点头：“没错，理论上的确可以这样。”
　　“可这样一来，大家都在创世地块，他等于反而直面炎奴了。”
　　“就是不知道，灰帝是因为炼化需要一点时间，没自信在炎奴脸上这么做，还是不想毁灭所有时空这么极端。”
　　“他现在走的路子是……超维到当前时间线有文明的最高维度，或者干脆超到九维。”
　　“这样他就能征服所有天道，达到‘全’。”
　　“至于炎奴在底层，把三维四维宇宙收入脑洞，是不影响他的。”
　　“因为脑洞里是没有天道的，文明一旦进入，就等于自动逆天摆脱了天道。”
　　“等于说，炎奴从下往上追杀他，炎奴吞并底层世界，其实也是在帮灰帝，收束天道位格！”
　　众人都恍然，意识到现在的局面。
　　灰帝只需要不断地超维，把九维的天道炼化，就能成为宇宙掌控者。
　　别问为何不用到十维，因为十维就是太一，那里现在肯定没人，宝座空悬。
　　一开始，灰帝还是在慢慢做这事，隐藏至深。
　　因为炎奴没直接动手收服这个世界，他就有机会偷偷达成目的。
　　但现在炎奴直接莽了，往上超维了。
　　那灰帝自然也不会再慢慢来，双方直接撕破脸，隔着维度大战。
　　之前不好做，担心动静太大的事，也不再有顾忌，直接就炼化万界了。
　　他炼化万界，不是为了收集，因为到了九维他能一口气全收。
　　此刻百无禁忌，只是为了让路途中，可以拥有更多的力量能调动，继而也能步步阻隔炎奴追击。
　　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灰帝现在的力量，比超模的炎奴还大。
　　“轰！”
　　灰帝眼看炎奴顶起绝壁，再次加码，这回动用了无数种天道玄学。
　　他炼化了太多小天道了，简直是万道统合体，玄学之力多得离谱。
　　若非炎奴早就抗性圆满，恐怕这些法则招数轮番用一遍，都能打压他亿万轮。
　　然而现在，却无甚大用。
　　对炎奴来说，这一点伤害也没有，只是让他收集的玄学力量更丰富，道藏更圆满了一些。
　　还有就是压制力更大了，但他最不怕的就是压制。
　　此身何处不相宜？万法加身，万道齐鸣，万界齐压，也只是在拖延时间。
　　炎奴不断适应，正在几何倍数变强，一步步把灰帝的鸿蒙气息又顶了起来。
　　他英气勃发：“好好，你要奴役宇宙，我要天下太平，就看谁不可挡！”
　　灰帝冷笑：“天下太平？你不就是那天？你之下的太平，与我要开辟的时代有何不同？”
　　炎奴将绝壁撑得越来越快，力量急剧膨胀：“我与你才不同！”
　　“我要人人都如贵人般幸福，哪怕我成为唯一的贱民。”
　　“呵！”轻慢的冷笑传来。
　　灰帝漠然道：“你真是个大傻子，认了个可笑的死理！”
　　“我知道你赤心一片，所言非虚，可这也是你唯一且最大的缺点。”
　　“殊不知，举世无双的贱民……他就是至高无上的主人啊。”
　　“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炎奴目光坚定：“我才不跟你一样！”
　　灰帝摇摇头：“别说了，你的道，我一清二楚。”
　　“我不会再成为奴隶了，哪怕你的世界有我，我也不会接受，而我的世界更不会有你！”
　　“宇宙的主人，只会有一个，待我全能，便是你的死期。”
　　他话语十分决绝，心智异常坚定。
　　只见他又招来更多力量打压而下，让炎奴的进度，再一次减缓。
　　随后，灰帝的身影消失了。
　　炎奴找不到灰帝在哪里，就知道他又超维了。
　　如今四维以及四维以下，都并入了脑洞。
　　而灰帝显然不敢进入其中，首先会失去天道，其次一进去就可能被共生。
　　所以要么逃去其他时间线，要么就只能向更高维度进发。
　　其他时间线会排斥外地人，无法待太长时间，太平军众人若不是现在进入了脑洞，早就被排斥走了。
　　而他炎奴则是因为超模，才能在这条时间线当钉子户这么久。
　　所以灰帝在其他时间线，会没有这里方便。
　　不过，如果有必要，其他时间线也是他的退路。
　　在这里越强，去了其他时间线，起步也会越高。
　　“啊啊啊！”
　　炎奴暴喝一声，再度掀开绝壁，终于彻底达到五维。
　　身体先是极致缩小，微观到看不见。
　　随后又剧烈放大，赤色的影子，跟无形无质的冲击波一样，略过了亿万星辰。
　　好像包含了整个世界，大到让所有宇宙内的强者都感觉他好像在宇宙的外面。
　　炎奴吸收了一些五维物质，彻底站稳。
　　五维宇宙海，如同黑暗大海，看似磅礴，实际上整个世界显得更小了。
　　毕竟在三维，人与可观测宇宙相比，连大海里的一粒原子都不算。
　　而在这里，炎奴与这片宇宙海之间的比例，就相当于一个人和一片海洋。
　　他吸收的五维物质，其基本单位，就是四维宇宙……
　　一个个起伏幻灭的世界，有残破的，有完好的。
　　有不断释放能量而衰减的，也有不断吸收能量，而暴涨的！
　　一些还处于婴幼儿时期，一些却已经孕育繁茂的文明了。
　　炎奴看着那些破灭的，还残留一些时空残骸的宇宙，立刻将其全部吸收入体。
　　那些被灰帝击溃的残破宇宙，就如同水滴被蒸发成了气体。
　　一部分如气流般萦绕，渐渐被其他宇宙的引力所吸引，并入其中。
　　一部分则受到引力沉淀，自相凝结，如果目光足够微观，就能看到极细微处，是一个个三维奇点。
　　沉淀的三维起点，凝结成细小水滴，相比起这片黑暗大海，它仅仅如同分子大小，这便是新生四维宇宙。
　　宇宙之炁，宇宙之水，就这样升腾循环。
　　大部分物质、能量，都被灰帝取走了，文明更是毁灭，天道也被炼化。
　　所留下来的，只是一些残羹剩饭。
　　但炎奴来者不拒，也尽数将这些能量，连同刚刚诞生的新宇宙，都全部吸收，壮大己身。
　　这一幕随着维度之光，普照万方，让无数四维强者看到，都瑟瑟发抖。
　　宇宙时空破灭放射的维照之光包含大量资讯，虽然他们在低维只是解析冰山一角，但也能让他们知道炎奴在干什么。
　　前有灰帝大杀四方，不仅灭了很多五维强者，还炼化万界。
　　如今炎奴来到这，也在吸收，莫非要做一样的事？
　　那些四维、三维的存在，全都死死盯着维照景象，焦急万分，有大祸临头之感，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等死，只能看着。
　　他们整个四维宇宙，也只是炎奴身边一滴水中的分子罢了。
　　稍微好点的，是已经进入脑洞的那个四维宇宙，也就是炎奴升华地。
　　他们已经开始被脑洞中的人安置，解释情况。
　　“那就是炎帝？炎帝他吞噬宇宙，不会把我们也吞了吧？”
　　“怎么可能？炎帝要把一切都纳入太平。”
　　“可是……那片海中，其他宇宙呢？因为不是炎帝的家乡，所以都化为己用吗？”
　　刚并入脑洞的宇宙里的强者所问的话，将太平军、轮回者们都逗笑。
　　“你们在想什么？不要用你们过去狗屁世道下的想法，去揣摩炎帝啊。”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炎帝需要牺牲外物，牺牲他人，才能变强的！”
　　“好好看看，什么叫火德吧！”
　　脑洞太平宇宙的人们，非常骄傲。
　　他们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那些刚刚并入脑洞，过惯了弱肉强食，损不足以奉有余时代的人们，好好看看。
　　那些人抬起头，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岔了。
　　炎奴吸收的，全部是破灭以及新生的宇宙。
　　这让他五维之躯越发壮大，随后，他似乎觉得够了，顿时绽放无量辉光！
　　那是无边的五维时空能量！
　　一时间，他将之前吸收的一切，又吐了出来。
　　乃至一份又一份，源源不绝！
　　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在向外绽放。
　　这一刻，他太耀眼，维度之光，照耀了五维以下所有的宇宙。
　　原先的五维黑暗之海，仿佛迎来了一轮璀璨的太阳。
　　太阳从黑暗大海上浮起，源源不绝的能量，补充了一切。
　　万物苏生，众多消失的宇宙再次出现，无论是他之前吸收的，还是被灰帝所消灭的，甚至更早之前的。
　　他修复了所有，复苏了万象。
　　“啊！”
　　诸天万界都懵了，炎奴吸了那么一点，然后绽放了亿万倍？
　　还在继续，他还在继续！
　　源源不绝，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这就是火德啊！”
　　“火在天上，其道大光。明明在上，赫赫在下。”
　　大天狗狂笑着，他现在简直是个神洲通。
　　不仅是他，一大群早些时候跟随的文明强者，乃至飞升体，都在叹服。
　　“任何事物，一旦交给他，便能还之以无尽。”
　　“不管是能量还是物质，不管是宇宙还是生命，不管是修行还是奇物……”
　　“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不自然的，无论是我们已有的，还是没有的。”
　　“自强恒强，自有永有。”
　　“他不需要压榨宇宙，不需要掠夺文明，不需要贪图他者，不需要牺牲外人，不需要毁灭世界……”
　　“如果非要说他要消灭掉什么，那就只有过去没用的宇宙现实，所导致的时代。”
　　大天狗狂笑着，充满了崇拜，宇宙中到处是欢呼。
　　刚加入脑洞的强者，也终于明白炎奴的道。
　　之前他们听到炎灰两者对话，再加上不熟悉炎奴，的确都觉得灰帝之道，和炎奴要做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明白了，有区别，还很大。
　　灰帝只是强而已，哪怕强到至高，他所建立的时代，依旧是弱肉强食，倚强凌弱，损人以利己的世道。
　　而炎奴是从根子上，直接打破了过去世道的基本前提。
　　利己无须损人，他真的要让所有人幸福。
　　也许哲学上，举世无双的贱民，和至高无上的主人，好像是同一个东西。
　　在不现实的基础上，两者也许各有拥趸。
　　可当炎帝与灰帝的冲突展现出来时，这些人都意识到，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炎帝以无穷之身，以奉苍生永恒！
　　所有的生灵都是很现实的，能选前者，为何要选后者？


第641章 炎奴选择动脑
　　咻，最先跟到炎奴身边的，是妙寒。
　　她之前重塑真仙境，就更上一层楼，达到了后期。
　　真仙后期什么概念？炎帝以下最高境界。
　　刚踏入真仙时，众人就三维圆满，并且能很轻松地成就四维。
　　理论上后期应该是五维六维。
　　但是当时连炎奴这个道，都没有达到五维，所以妙寒除了领悟所有神通外，数值上没有任何改变。
　　直到此刻，炎命大道，才给妙寒开放了能成就五维的这项受益。
　　“诸位，快上来吧。”
　　妙寒定了定神，将一段玄虚的道韵消化吸收，随后打下去，传给古兰巴托等众人。
　　很快最顶尖的飞升者，都超维上来，其次是亚克、魇梦镜这等强者。
　　“六维，灰帝他竟然六维了！”古兰巴托一上来就知道什么情况。
　　现在他们五维，想达到六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从头演算更庞大的超维数据。
　　这可是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十年！
　　哪怕炎奴的超维基因，只需要一部分，就能以力破巧，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超上去的。
　　沈乐陵啐了一声道：“他怎么这么厉害？之前是藏拙吗？”
　　妙寒说道：“有一定的藏拙，毕竟他几乎没有和我们动过手。”
　　“若非炎奴突然伐上，他恐怕还要在五维积蓄力量呢，也是把他逼急了。”
　　众人看着一大群多元四维宇宙被炎奴恢复，连里面的文明也都再生。
　　当然，那些文明没有天道了，乃至奇物基本也都不见。
　　“奇物都被那家伙卷走了，这得是多少啊？”幼敌斯咋舌。
　　五维时空包含了这么多三维世界，虽然只有其中一小部分有生命诞生，但依旧是个天文数字。
　　亚克惊道：“他还敢做这种事？不怕又遭重吗？”
　　其他人也很震动，奇物是意外性第一的东西。
　　当初超四维时，也是这么嚣张，结果丢失了超维记忆。
　　就算如今更强，且谨慎点提前存好挡，这么多奇物也够他吃一壶的。
　　妙寒目光灼灼道：“此一时，彼一时了。”
　　“信息感知对他的提升，无疑是天翻地覆的。”
　　“同样的特性，在科龙这等凡人手上，和在炎奴、灰帝这等人手上，能发挥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
　　“给炎奴的话他必成天鬼，给灰帝的话，应该也差不离。”
　　“别的不说，至少超维对他来说应该已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了，所以他才会在五维，且这么快又跑到六维去。”
　　沈乐陵说道：“你是说，他靠信息感知与绝不迟到的命运，完美拿捏掌控了所有奇物？”
　　妙寒白了一眼：“他想得美，信息感知也不是什么都能看穿的，电饭煲就没看穿。”
　　“重点是他炼化了天道，加上信息感知的话，他达到多少维度，就会是多少维度的‘维度之主’。”
　　“不要瞧不起这个自然侧的境界，这个其实更有用，至少在功能上，他已经伪全能了。”
　　“他完全可以做到将所有奇物，都带走，让它们处于仿佛没有被带走的状态。”
　　所谓维度之主，就是小太一，当前维度数的宇宙意志。
　　太一换个说法，其实就叫‘十维维度之主’，或者叫‘全维度之主’。
　　这就是自然体系下，可以达到的一种‘全能’。
　　之所以说是伪全能，是因为还有奇物这种鬼东西。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小瞧宇宙，宇宙的包容性是非常强大的。
　　这么多奇物待在宇宙中，宇宙都没毁灭，就足以说明，宇宙本身就是一种承载携带亿万种奇物的超级包裹。
　　根据幸存者偏差，他现在带走的奇物，都是各个宇宙暂时可以承装的奇物。
　　身为维度之主，他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了。
　　完全可以让奇物周围的状态维持不变，或者暂停时间，或扩张时空制造巨大纵深，以此来处理一些不断膨胀或增殖的鬼东西。
　　结合绝不迟到与信息感知，他不说掌控奇物，带走它们是没问题的。
　　蓝白社不强，但可以维持地球文明的现状，天道深度也低，但在周旋奇物的领域无出其右。
　　现在不能把灰帝当成一个单纯强大的个体，他已经是片面的天道，片面的太一。
　　魇梦镜说道：“的确，他不需要掌控奇物，他只需要不让这些奇物，落到炎奴手中即可。”
　　沈乐陵咋舌：“好家伙，那他岂不是背了一身的危险品？”
　　“难怪他不敢用数学圣火直接摧毁所有时空，那其实才是真的会遭重。”
　　魇梦镜颔首：“如果炎奴没有暴起莽上来，他还可以慢慢来，但炎奴既然开始横推，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炎奴一路莽，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是什么奇物，只要深度没他高，最终都会为他所用。”
　　“可灰帝却不行，所以他得不到的，也不能让炎奴得到。”
　　众人点头，毫无疑问，灰帝现在替代了宇宙的角色。
　　之前是宇宙看着办，承载着无数奇物，如同坐在一堆炸药上。
　　现在这个角色，换成灰帝了。
　　他不这么做不行，因为这么多奇物留给炎奴，很可能导致炎奴直接就天鬼了……比他更快全能。
　　当然，也可能导致炎奴遭重，但肯定不会死，因为炎奴有脑洞宇宙。
　　这是比他维度之主还要方便的玩意儿，承载所有奇物，然后看哪个不能共生就行了。
　　“炎奴成长太快了，他必须保证炎奴还有缺陷，而自己率先达到全能。”
　　“然后以全知全能的手段，封印炎奴。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硬拼深度的。”
　　妙寒说着，炎奴已经收敛光辉，喊道：“六维的超维数据有没有，上面又被堵了。”
　　古兰巴托等一群飞升体，在激烈的演算，说道：“哪怕只需要一小部分，也要三个月。”
　　“咋要这么久？”炎奴挠头。
　　耶梦平静道：“之前五维数据还好说，因为其他时间线有四维强者，我们解决他们之后，就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但六维数据完全没研究过，几乎是从头开始。”
　　“你可以收服这条时间线的虚空来帮忙，祂的智慧比我们强多了。”
　　炎奴立刻内视脑洞，召唤虚空，给予其大量资讯和五维能量，将其升华成五维虚空。
　　以炎奴和耶梦作为媒介，众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后表示……
　　“三天，三天内绝对可以超维。”耶梦说道。
　　炎奴歪头：“三天？太慢了！那我干脆原地等那小灰人全能后来找我好了。”
　　众人无语，三天从无到有构建超维已经很快了。
　　这还是他们一帮人的智慧成果，换做单个的谁，刚到五维，想要再去六维，可能会滞留几万年都保不齐。
　　“等一下，呆子，你要不要自己尝试一下构建？”妙寒突然说道。
　　炎奴摸了摸下巴：“我？我字儿都不认识啊。”
　　众人汗颜，知道他真的还不认识字。
　　万法书册这东西并没有篡改炎奴什么，而是扭曲了整个宇宙对炎奴不开放文字的理解性。
　　其实这都还好，炎奴炼化万法书册后，关了就是。
　　但奇葩的是，炎奴依旧不认识字，后来众人仔细测试研究后，还是大天狗发现了缘由……
　　炎奴不识字这个事，已经被‘炎命大道’特性，当做一个重要设定给植入了。
　　也就是说，这已经不是万法书册的特性了，而是炎奴自己的特性，随他而成长……
　　炎命·道标级·绝对不识字。
　　这是道标的核心相性，不识字可以极大增加对炎命的亲和度。
　　而毫无疑问，炎命体系是现在大家最重要的力量来源，肯定不能随便关闭，炎奴也就随它去了。
　　“不要紧的，文字本来就是被淘汰的东西，时空资讯是比它更形而上的信息量载体。”
　　“我们可以直接神念交流！”
　　古兰巴托说着，他们已经测过了，万法书册对文字的定义，是文明创造的记叙工具。
　　时空资讯这种道法天成，自然而然的玩意儿不算，精神交流的直接领悟也不算。
　　妙寒笑道：“呆子，你早打好了基础，其实你都会的，完全可以靠自己。”
　　“靠我们得好几天，没办法了……该呆子你动脑了。”
　　炎奴哦了一声，神情专注起来，脑子里开始翻涌各种资讯。
　　古兰巴托起初还引导一番：“如此即可……然后这般……主要是这里……呃对对，啊？什么？那那那这个呢？卧槽！”
　　很快，他就发现，刚帮炎奴开了个头，炎奴就一下子把演算进度推到极后面去了。
　　炎奴眼神锐利，极致专注。
　　紧接着气势蜕变，超维基因萌动，万象更新，天翻地覆！
　　“这就成啦？”
　　兰天幼敌斯他们，人都傻了。
　　第一次三维圆满和超到四维，都是靠完整数据，第二次超到五维，也是他们给了一半数据。
　　这都是他们的心血，皓首穷经，智慧与灵感还有算力皆缺一不可。
　　却没想到，奔向六维的超维数据，炎奴自己来演算，直接一蹴而就。
　　是啊，他是道啊，虽然这个道不识字，但大家会的他都可以会，就看他想不想而已。
　　“哈哈，我看到了，给我超！”
　　炎奴扫视十二个正方向，已经开启六维视觉。
　　浑身一震，肌肉虬结，双掌向上一拍，就触及到了六维绝壁。
　　轰隆一下，无形震荡，只有在场最顶尖的存在才能感受到。
　　随后赤色电光密布，纵横宇宙海。
　　“哗啦！”
　　炎奴极力嘶吼，大脑狂转，全身用劲，终于六维突破。
　　他再度丰满，又延展出两个正方向，置身于六维宇宙。
　　二话不说，他先抓起一方时空，直接吞吸，炼化为己用。
　　随后大量的六维能量从他体内绽放，转头他就又把自己的成就，都传给了众人。
　　妙寒立地飞升，其他人稍微慢了些，他们要改造自己。
　　但很快也齐刷刷地来到六维层面，感慨万千。
　　“太快了，仅用时一刻钟。”沈乐陵拍手叫好。
　　“呆子，继续吧！”妙寒说着。
　　其他人则警戒四周，他们发现，六维时空又有不同。
　　这里竟然只有一个整体宇宙，而不像五维是宇宙海的形式。
　　所有的低维时空，都是这里的六维物质所散发的辉光，一点片面。
　　随手就能把某个低维世界展开，或者缩小，蒸发或者创造，包括里面的生命，以及他们的命运。
　　不过，这里好像遭到了重大破坏，原本应该不只是这番景象。
　　远方，有无数诡异生物的尸骸，大部分已经湮灭成时空粒子，正在扩散。
　　更有一个巨大的引力凹陷，还久久没有恢复。
　　好像曾经有个无比庞大沉重的东西，布满整个时空，树状分布，枝丫密布。
　　“这里曾经有一棵树，不对，更像是个大脑，也不对，是个布满整个宇宙的巨大意识体。”
　　“没错，是一种灵体物质，纵横交错，密织如网。”
　　众人观察着，虽然东西没了，可通过时空资讯，还是能看到过往的景象。
　　整个六维时空都是灵性意识物质，所有超维者都置身于一个磅礴的大脑中。
　　“这是灵体的维度，那个东西，不会就是宇宙的混沌意识吧？”兰天说道。
　　耶梦则很快算到因果：“没错就是宇宙的大集体意识，一个混沌意识，没有主人格，所有自然生命都来源于此。”
　　妙寒惊道：“可这东西现在没了，岂不是宇宙再也不会自然孕育新生命？”
　　古兰巴托说道：“不，除非它被毁了，否则它在哪个维度都可以履行自己的职责。”
　　“甚至维度越高，还越强。”
　　“它原本应该自然存在于六维，灰帝将它带走了。”
　　炎奴一边演算继续超维的数据，一边观察。
　　冷不丁说道：“这东西……我好像见过。”
　　“没错，我有啊。”
　　众人惊讶：“什么？你有？”
　　炎奴点头，直接取出了白布死神本体。
　　他说道：“我之前在白布空间内看到的白色意识体，就是这玩意儿。”
　　“我叫它大圣灵。一开始以为是白布的意识，后来发现不是。”
　　“也是混乱的，痴愚的，没有章法的思维，但是却充满各种杂乱的知识碎片。”
　　“我的数学之心，包括刚才演算超维数据时，进化出来的物理之心，都是以它的知识碎片为材料，而非无中生有。”
　　古兰巴托惊道：“这可是宇宙的混沌意识啊，包含了古往今来所有生灵的认知、天赋、智慧，虽然混沌杂乱如碎片，无法提取完整的一套。”
　　“但对你而言这就够了，这绝对是最好的人造天赋的材料。”
　　“难怪你一下子就能超维，你的意识中包含了宇宙的天赋，也就是‘自然天赋’这种概念的上限！”
　　飞升体都人麻了，合着炎奴这么聪明？
　　宇宙的天赋啊，不是宇宙级，是‘宇宙本身的天赋’，竟然现在才用啊？
　　炎奴摇头道：“没你们想的那么完整，和这里原来那个相比，白布空间里的那个只是一小部分，大概是个核心碎片。”
　　正说着，一群六维存在，飞速包围了众人。
　　千奇百怪的生命，但每一个都散发着令真仙境界都心悸的感觉。
　　他们直接就动手了，超出兰天他们理解的力量，直接将炎奴打得头一歪。
　　“确定目标，杀！”
　　与此同时，其他刚刚超维上来的沈乐陵等人，都被打得人仰马翻。
　　“小心，他们全身都是特性。”魇梦镜说道，稍微交一下手，就知道这群家伙的厉害。
　　哪怕宇宙那么多，文明那么多，超到六维的存在，也是凤毛麟角。
　　更别说，他们往往还各自掌握大片低维时空。
　　奇物往往会向上集中，就好像好用的奇物都在泽塔文明，而泽塔文明的奇物关键的都在灰帝手中。
　　若非他们那条时间线情况特殊，灰帝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发展起来。
　　而这条时间线，无数低维宇宙的奇物，最强的其实都集中在这群人手中了。
　　不过，他们太平军才不怕。
　　妙寒冷着脸，直接召唤了遵纪协议。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银色机械虫族，从脑洞之门中钻出，形成大潮。
　　“是灰帝逼你们骚扰我们吗？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投降。”
　　那群人根本不回答，冷酷地展开阵势，下手全是杀招。
　　炎奴面色平静地演算着，身体被各种奇物效应作用，动都没动。
　　妙寒也只是交给虫族解决，自己都懒得动手。
　　很快，遵纪就汇报这群人的情况：“他们都被灰帝所杀，炼化了。”
　　“这些超维者内心，其实是一个个小灰人，这都是‘帝皇群体’。”
　　“至于虚空属于集体意识，所以都被灰帝彻底清除了。”
　　众人啧啧出声。
　　遵纪继续道：“这里的大圣灵，其实也不完整，根据时空资讯，这里曾有上万超维者，还大多数是虚空。”
　　“由于六维时空只有一个，因此多元宇宙不同地方的超维者，都会汇聚于此。”
　　“彼此之间唯我，横行厮杀，跟养蛊一样。”
　　“毫无疑问他们之间爆发冲突，争夺大圣灵，将其击毁。”
　　“灰帝带走的，也只是残次品。”
　　魇梦镜点头：“显然我们时间线，六维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只不过被数学圣火全扫了。”
　　“三维以上全都化为乌有，但也由于三维还在，所以大圣灵还能剩个碎片，最终被白布空间吞噬。”
　　沈乐陵冷声道：“灰帝有信息感知，如今又有了的大圣灵，超维速度恐怕非常可怕。”
　　“我们连影子都没看到，现在估计都到九维了。”
　　古兰巴托沉声道：“倒也不一定，时间流逝差距很大，维度越高，时间流速越慢。”
　　“到了九维，时间流速可能几乎无穷小。”
　　沈乐陵惊道：“那不就定住了吗？”
　　炎奴突然一笑：“不会定住的，这只是相对于我们很慢，在同一个维度是感受不到的。”
　　“另外维度越高光速越快，九维的资讯传播速度也是几乎无穷大。”
　　“所以他能做的事的数量，其实和你们没差别。再加上九维的权限，很可能已经能随意翻越时间山脉了。”
　　众人愕然，没想到炎奴突然来跟他们科普了。
　　“你怎么知道的？”沈乐陵张大嘴巴。
　　炎奴嘿嘿挠头：“推演的，越低维则组成世界的元素就越多，越高维则越接近根源，则越少。”
　　“六维这里就已经没多少种物质，灵魂资讯成了基本粒子。”
　　“而九维时空中，更是已经不存在其他任何普通物质了，只剩下引力与时空。”
　　“那里的基本粒子，是时间。也就是说，时间会以实体化的形式存在，成为一座可以攀登的山脉。”
　　众人直勾勾盯着憨笑的炎奴，意识到他们真的可以不用动脑子了。
　　也许行事风格还是那样，但知识、情报方面，一旦他真的想自己思考，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道无为，是为了让别人有为，不代表他不会为。
　　“轰！”
　　炎奴超维基因沸腾，一举掀开了通往七维的道路。
　　如今维度飞升，对他而言，也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虽然不会定住，但这种时间流速差，也给了我追上他的可能。”
　　“毕竟，我的世界观，在他之上！”
　　“接下来我要加快速度，不会等你们了。”
　　时空中留下这样的资讯，炎奴已经顷刻间消失不见。
　　虽然高维时间流速慢，但行动速度快，如同抵消了。
　　但这是建立在大家都是一样光速上限的情况下……炎奴早就超模了。
　　哪怕位处低维，他的世界观都在灰帝之上。
　　……


第642章 时间山脉
　　炎奴来到七维时空，专注至极的眼神扫了一眼。
　　几乎是刹那，就又升到了八维。
　　太快了，他的超维基因已经非常熟练这种过程，几乎是刚开个头，就一下子进化完全。
　　七维是因果实质化的维度，所有的物理因果，量子概率，都以物理实体的形式呈现，就好像一个个错综复杂又充满规律的毛线球。
　　那里没有超维者，不过根据痕迹，可以看出曾经有过两个，一个是灰帝，一个是一名孤独的虚空。
　　也就是说，古往今来，无数低维宇宙，就只有一名虚空超维者，来到过七维。
　　那大约是虚空的始祖，是已知最早的虚空意志。
　　“八维也没人……”
　　炎奴来到八维，目光专注。
　　越往上，时空越小，八维这里几乎能一眼看到尽头，如同一个人站在一片旷野中。
　　八维时空充斥一种独一无二的物质，仿佛是规律的实体化。
　　大自然几乎所有的根基规则，都以肉眼可见且波澜壮阔的面貌呈现。
　　它们像是一座座山脉，一片片的大海，整体岿然不动，乃是一级铁则。
　　而在山与海交界处，无数更复杂且细碎的‘次等物理法则’被碰撞出来，是浮动的，跃动的，变动的。
　　那些都不是最底层的根基规则，只能算是二级法则，非永恒存在，而是一种变量法则。
　　它们交错衍生，在山与海的截面处，形成一片现象密集的物理活跃区。
　　正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般的因果。
　　而八维事物的截面，自然就是七维，所以因果律就存在于七维。
　　影响力继续向下，三生万物，因果律实体衍化尽了所有现象，但都是量子疑云，不确定的。
　　是一种框架，是一种上限，是对所有可能发生的现象的总结，而非真实存在的事物。
　　不过，三生万物下穷举而出的无数种‘果实’中，有一种事物很奇特，叫做‘灵智’。
　　这个灵智自我观测，将自己从因果概率云中坍塌确立，不再为虚幻的可能，瓜熟蒂落，这就是大圣灵。
　　而七维的截面是六维，所以大圣灵实体存在于六维时空。
　　六维的大圣灵，不断地确立出更多的果实，结成一个个五维宇宙。
　　由于大圣灵的意识混沌，所以一切又是一种大浪淘沙般的筛选，且筛选出来的都是非同一般的混沌意识，所能理解、感知的能量与物质。
　　这导致那些五维宇宙，依旧死寂，它们虽然法则有些许差别，但基本都充满着浩大、虚幻、诡异、混沌、难以理解的能量与物质，那便是暗能量与暗物质。
　　它们在一个个五维宇宙中相互碰撞、衍生，最终于最阴暗的截面角落，诞生了明物质法则……
　　是的，光子、电子、质子等一系列明物质，都是无数暗能量与无数暗物质交界中‘最暗角落’所生的衍生品。
　　毕竟暗物质体系实则非常丰富，元素众多，它们才是真正的‘万象大道’，而肉眼可见的星空万物，实则只是‘八百旁门左道’般的边角料。
　　感觉它们比暗物质更常见是站在人类视角，如果站在虚空视角，星空是至暗之物，逼仄、狭小、紧缩、收束、黑暗的代名词。
　　所有星空生灵，都是深渊裂隙里生出来的阴森恐怖之毒物。
　　“若是安欺生在，他一定会感动到哭的。”
　　炎奴得窥宇宙所有物理法则与物理现象、事物的诞生本质，几乎可以说将物理学看尽了。
　　不需要过多研究，不需要反复推演，因为一切是显而易见的，实体摆放在眼前的。
　　炎奴现在，甚至能抓起一座八维规则之山，砸进海洋，又将一片八维规则海洋，冻结成冰山。
　　而这，都会实质性地改变规则，影响低维的一切法则。
　　可以说在八维时空，改变规则，就如同大禹开凿太行王屋，改变黄河走向一样直白。
　　“可惜他死了，我一定会将他们复活，让他们也能见证这风光。”
　　炎奴很愧疚，他答应了带安欺生见证终极真理，结果安欺生却中道崩殂。
　　被零点抹杀，连信息都没有，炎奴的大势都照不出来。
　　或许，得炼化掉零点才行。
　　零点是现在，唯一可能真正杀死他的东西，他却妄图将其炼化。
　　这稍有不慎，可能是自己被抹杀。
　　可炎奴眼神坚定，他的太平，决不允许有人彻底死去，他一定要挽回。
　　倏忽间，他再度完成了冲击九维的工作。
　　身躯极致蜕变，来到了更加光怪陆离的世界。
　　十八个正方向上，人类的肉身稳定生长，屹立于一片恐怖的黑暗山脉上。
　　这看起来像是暗星黑洞，仿佛置身于事件视界表面。
　　但其实，这是时间。
　　时间山脉！
　　“九维！本尊到了！”
　　在黑暗的时间山脉上，灰帝的身影也刚刚出现。
　　他亢奋至极，一切的终点，太一的宝座，只差一步之遥。
　　可惜，他就算靠绝不迟到，强行见证十维，也是一瞬间就回来。
　　想要真正升华上去，须得踏上这座黑暗山脉的尽头，其最高峰的顶上。
　　不过想要达到那里，也并不容易。
　　说是山，其实是座九条坐标轴才能描述的庞然大物，有十八个正方向。
　　并且它还是座环形山，在十八个正方向上都首尾相接，重峦叠嶂。
　　若不是他有信息感知，他甚至会迷失在这座大山中，更别说找到最高峰了。
　　“好大的引力啊……这是整个十维大宇宙的引力强度啊。”
　　“它把一切都拽向山下的深渊中，也就是未来……”
　　灰帝差点跌落悬崖，被引力从山脉上滚下去，急忙以莫大的神力将自己定住，落足在黑暗表面。
　　那黑暗表面是事件视界，无数时空资讯定格在上面，从中可以看到无数宇宙某一时刻的截面。
　　低维宇宙自然也在其中，它们都随着引力，朝着山下运动。
　　每运动一截，就会留下一份资讯阴影，定格在视界表面。
　　如此连锁，形成一连串的浮影，那就是历史。
　　而崖壁最笔直，最简洁的方向，就是最大可能性的未来。
　　引力会迫使所有世界，朝着这个最简洁的未来方向所衍化。
　　而离得越远，路径越弯曲、迂回的路线，就是越难以实现的未来。
　　虽然引力很大，但无数宇宙未必就是一定笔直往下落的。
　　越低维的事物，越容易改变它的滚落方向，比如三维。
　　原因很简单，因为三维只有六个正方向，只有这里总方向数的一半！
　　因此这座时间山脉，对于低维宇宙来说，其实是极度‘凹凸不平’的。
　　连一张二维的纸拍在三维的山上，都一定褶皱万分，何谈差了更多的维度？
　　所以越低维，道路就也不平，未来就越不确定。
　　那些个低维宇宙，就好像一堆弹珠从波澜起伏的山上弹落似的。
　　所以除了个别低维宇宙，会极简衍化以外。很多宇宙，都会朝着较为复杂、丰富的方向滚动。
　　当复杂度越过一个阈值，出现生命时，它抗拒‘现实引力’的力量，就更大了。
　　生命是低熵体，以负熵为食，天然就逆着‘极简未来’运动，对于宇宙的改变影响很大。
　　继而这会导致宇宙重心偏移，甚至质量和形状都发生变化。
　　这反馈到九维，行进路线就会更为波折，差之毫厘，可能谬以千里，继而走出一条极其曲折的岔路。
　　而这，还只是物理时代的命运。
　　奇物时代，未来更是混乱一片，哪怕是九维生物，也看不清楚。
　　“呵！”
　　此刻灰帝位于崇山峻岭之中，乃是凭借诸多绝对特性和玄学来对抗这大到离谱的引力。
　　可以想象，若没有绝对特性，单靠物理手段，恐怕每走一步，都异常沉重艰辛。
　　“我刚好处于一片悬崖前，这要是掉下去，恐怕会直接越过一万涧年。”
　　灰帝转过身，看向另一个方向。
　　所谓的‘山下’，就是靠引力来分辨的，与之相悖的引力方向，自然就是山巅的方向。
　　不过即便如此，常规手段也是看不到山顶的。
　　昏暗闭塞，峰峦叠嶂，有很多山体遮挡。而山体可是事件视界，根本不可能看穿。
　　所以正常情况下，想要到达十维，只能通过引力方向，摩挲着攀岩，不断逆着引力翻山越岭，跋涉搜寻。
　　好在，他有信息感知，直接就能窥探到最佳路径。
　　“有点距离，最短的路，都要一百三十八亿年，这是宇宙的年龄啊。”
　　“奇怪，那只该死的祖虚呢？我要是找到祂，就不用去十维了。”
　　“要是没有这家伙，我在七维时就能炼化全天道。”
　　灰帝心里愠怒，他本来不用来九维，他只需要达到文明所达到的最高维度即可。
　　几乎所有文明都在六维，唯有一个文明来到了九维，这才导致他也得来九维。
　　而到了九维，他竟然没感知到祖虚的存在，应该也是某种信息屏蔽。
　　这真是该死，如此他还得去十维，才能获得全天道。
　　灰帝顿时眼神一厉，盯准一个方向，一步迈出。
　　那个方向有座山巅，是时间的初始点，也就是宇宙诞生时的奇异点。
　　所以毫无疑问，朝着‘已经发生的过去’那个方向走，就是最短的路。
　　当然，这也是最艰难的路。
　　逆着整个宇宙的引力攀岩，还要应对自身时间倒退，这都是物理手段上几乎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后者，时光倒退回去，不就变成低维生物了？立刻就会被打回低维去。
　　理论上，从未来绕路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未来之路太遥远了。
　　走到宇宙终结，重归起始点的状态，最长的一条路，足足有10的一万涧次方……年。
　　一万涧，是10的100次方。
　　当然，这是最远的宇宙终结，还有更近的。
　　他就看到好几个‘明年宇宙就毁灭’的方向，但这些个未来，不是以‘宇宙重归奇点’为结局，而是其他悲惨结局，是不通往十维的。
　　而最短的宇宙重归奇点结局，也要1400亿年。
　　都不如回到过去来的短！有绝对特性的时代，完全可以抄这条近路。
　　“哼，我要抵达的地方，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灰帝朝着山顶一步迈出，就瞬移跨越五千年，甚至都越过了自己的生日。
　　而他的身体状态，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他身上的奇物太多了，其中就有完全无视时间影响，状态恒定永不跌落的特性。
　　就算没有这个，他靠着绝不迟到，照样能强行抵达。
　　只不过，他还是使用了无视时间的奇物，因为他需要用这个特性，保护自己的时空盒子，里面可是有无数宇宙的奇物，不乏能把他和宇宙都毁掉的。
　　他倒是不怕死，但大宇宙要是灭了，他现在岂不是白干了？
　　“小灰人！”
　　突然一声震吼，震撼了山体。
　　“什么？”
　　“你竟然这么快！”
　　他知道炎奴能追上来，也知道会很快，但这超维速度还是出乎了他的预计，他才刚走一步啊！
　　“我的世界观在你之上！”炎奴的声音已到近前。
　　灰帝眼眶怒睁，回头一看，就见炎奴抵达九维。
　　也是九维超级生命体，也是逆着引力而上，也是无视时间倒流的影响。
　　此刻已经直接瞬移了五千年，来到自己脸上。
　　“呵！”
　　灰帝手插进时空中，好像连进了某个口袋。
　　“嘭！”炎奴的拳头袭来，轰在灰帝头顶。
　　灰帝被当场打碎，两大至强者交击之威，绽放难以想象的光。
　　炎奴的力道不讲道理，电磁力强行在九维时空传播，连脚下的山体都凹陷。
　　咻！顿时炎奴一滴血送入灰帝破碎的身躯。
　　然而他竟然没有抽取到对方的基因，而是……某个不相干的虚空生物。
　　“诶？”炎奴挑眉：“替死类的特性？”
　　灰帝冷笑，瞬息间，又挪移出一大段距离。
　　“你已经阻止不了我了。”
　　“现在，轮到我的回合。”
　　“是吗？”炎奴紧追而去，几乎是同步抵达，随后一掌拍下。
　　然而，灰帝游刃有余地躲开，再度朝着山巅前进一大段距离！
　　这很离谱！
　　因为炎奴的速度，是他的亿万倍，且还不是极限。
　　反观灰帝，乃是处于反应极限的状态，已经是这个宇宙所能允许的最大速度了。
　　可即便如此，灰帝还是反应过来了。
　　“原来如此，九维生物，屹立在时间之上了啊……”
　　炎奴立刻明白，这个时间山脉的古怪之处。
　　“所有的时间，都被转化成了距离，我们站在时间之外，实际上时间是静止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站在原地，低维世界就过去无数年。”
　　“反而低维世界对我们来说，也是静止的，因为它们的时间，在我们的眼里‘以这座山脉的空间尺度’为表达。”
　　“只要我原地不动，不改变空间坐标，那九维以下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灰帝以时空资讯说道：“没错，我知道你速度比我快太多，我做一件事，你能做亿万件。”
　　“但很遗憾，时间是有最小单位的。”
　　“在九维，时间直接成了实体，一份一份地组成了这座山脉，成为了空间上的里程数。”
　　“无论你速度多快，任何行动所能表现出来的，唯有一瞬间跨越的距离是多少。”
　　“你跨越亿万九维尺，而我跨越五千九维尺，时间是一样的，或者说……都是‘一次行动’。”
　　“区别仅仅在于，你瞬间变化了亿万年，而我瞬间变化了五千年而已。”
　　“简而言之，这里是……回合制。”
　　炎奴闪身已经到了灰帝的位置，根本来不及锁定他，对方就爆退到远处。
　　如此反复，每一次都如此。
　　他进行一个行动的同时，灰帝也能进行一个。
　　九维生物，一念永恒，时间化为空间上的里程数。
　　一旦动了，哪怕很快，时间也会强制跳过一个单位。
　　纵然快到炎奴这个地步，也没用，因为时间有最小单位……对九维生物而言，这就是‘最低消费’。
　　再快，也会跳一份时间。
　　这一份时间，已经足够灰帝这等存在，也行动一次了。
　　炎奴所有的‘超模冗余速度’，都会转化为，他在这个最低消费的时间中，所能移动的距离。
　　即灰帝一回合移动五千，他一回合移动亿万……
　　但这有个屁用，他移动多了，反而是远离灰帝。
　　如今超模的唯一优势是，他一回合内能思考的内容，比灰帝多得多。
　　……


第643章 考古观战
　　“目光定身！”
　　炎奴怒瞪双目，直接原地就要定住灰帝。
　　然而灰帝强制移动，无视了定身。
　　炎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定身特性，进入了深度反超阶段。
　　他正要开启唯心模式，反超却被打断了。
　　灰帝屏蔽了自身，只留下了一抹精致的灰。
　　炎奴漠然道：“小灰人，你之前在骗人啊，什么狗屁未来存档，你的本命特性，就是绝不迟到。”
　　灰帝的话在时空资讯中出现：“强制移动的特性多了，谁说一定得是绝不迟到？”
　　炎奴笑了，指着身后的一块山体：“这历史写得清清楚楚，你在很早期的时候，就有越过一切阻碍的能力。”
　　“不是瞬移，而是强行飞过去，无视了强敌的拉扯与阻力。”
　　绝不迟到，与未来存档，区别就在于此。
　　之前他们就发现，灰帝可以去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如果一定无法及时抵达，才会在事件发生后，瞬间出现在那里。
　　所以才会认为，是绝不迟到。
　　结果灰帝之前说未来存档，根据他当时自动复活，恢复巅峰的表现，的确很像。
　　但这完全是误导。
　　灰帝回答道：“傻子，没想到骗过了他们，却没骗过你。”
　　“你怎么开始思考这些了？难道不应该，疯狂冲上来追杀我吗？”
　　炎奴露出和善的笑容：“好啊！”
　　“轰！”
　　炎奴瞬间出现在灰帝的位置，一击再次落空，砸得时间山脉都撼动！
　　他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动静波及低维众多宇宙，以某个时间为节点，震撼过去未来。
　　一击不中，再来一击，但灰帝还是瞬间躲开。
　　灰帝不敢有丝毫怠慢，所有的行动都专注于闪躲，逐渐靠近山巅。
　　然而突然，他自动绕路了！
　　这让他一愣，仔细一看，炎奴那一拳……竟然把时间山脉的过去，锤出了一条巨大的裂隙！
　　“啊？”
　　灰帝目瞪口呆：“你打碎了时间？”
　　炎奴笑道：“无非就是个九维物质而已！都实体化了，特性强行击碎就是！”
　　“你不怕彻底截断过去，改变历史吗？”灰帝森然道。
　　炎奴和善一笑：“我力道刚刚好，经过精密的计算，避开了所有的文明。”
　　“这一击对于低维宇宙的影响，大概就是……所有文明区域外，出现了许多古老的奇观遗迹……”
　　灰帝倒吸一口真空，这计算量太恐怖了。
　　他靠着信息感知，倒是也能做到，但这需要拖累他太多思维速度。
　　此刻必须跟炎奴保持距离，每回合的精力，都用在闪躲上了。
　　炎奴不仅能追杀他，还能同步计算无数课题，重击历史，都不造成恶劣改变。
　　这就是炎奴超模的优势，哪怕是回合制，依旧比他强太多。
　　“轰！”炎奴又是重击落下，虽然落了空，但却将过去的时间山路，打得支离破碎。
　　灰帝见状也没闲着，趁炎奴破坏山体，他也每回合丢下一些可怕奇物。
　　然而，这些奇物沾染炎奴，炎奴却毫发无损。
　　感觉到其中一件奇物不凡，似乎要把他拉进一个可怕的空间。
　　“什么东西，吸溜！”炎奴一张嘴就把那几件奇物统统吃了。
　　“……”
　　灰帝看着他接着继续捶打，而自身则频繁改道。
　　“绕一下路而已，我一定会抵达那里，谁也无法阻止。你这样，反而让我每回合行动距离更大了。”灰帝说道。
　　炎奴专注：“这说明你无法指定抵达时间，也是，这里是时间山脉啊。”
　　“你向过去逆行，就无法说自己下一刻抵达目的地，因为你逆行超维，事件发生于过去时态。”
　　灰帝冷笑：“从未来这条路走，也能抵达。”
　　炎奴认真道：“但太慢了呀。”
　　“你锁定的是十维入口，而不是十维本身吧？你需要通过那个入口，成为真正的十维生物。”
　　“如果从未来走，会更慢。”
　　“嘿嘿，话说我移动的范围比你大多了，你这家伙，就不怕我直接抢了太一之位？”
　　灰帝凝重道：“你找不到的。”
　　炎奴不置可否，他也知道，逆着引力方向，就能找到宇宙的起点。
　　但是，整个时间山脉太复杂，太浩大了，层峦叠嶂。
　　他没有信息感知，根本看不到。
　　“我的确看不到，但我可以将挡路的，全给砸烂！”炎奴再度重击山体。
　　灰帝能感觉到他一拳比一拳重！
　　这家伙的能级，在指数飙升！
　　“可恶，绝对锻炼……”灰帝明白了。
　　炎奴正在利用时间山脉以及这整个宇宙的巨大引力，来锻炼自己的体魄。
　　由于连续超维太快，炎奴的能量份额，暂时比九维宇宙要小很多。
　　可照这样下去，炎奴很快就能追上，乃至超过。
　　这将意味着，炎奴能一下子，把整个九维宇宙都纳入脑洞。
　　“你已经开始了，别以为把脑洞展开进山体裂缝内，我就看不到！”
　　灰帝有信息感知，炎奴的举动，并不能瞒过他。
　　炎奴却无所谓，嬉笑道：“是又如何，你阻止我呀？”
　　灰帝愠怒道：“你做什么都没有用，我一定见证自己成就十维太一，绝不迟到。”
　　炎奴又是一拳砸下，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你成为太一好了！”
　　“我无所谓……”
　　他不光嘴上说无所谓，手上也是！
　　因为他若是把九维宇宙收入脑洞，等于帮天道位格归一，灰帝会瞬间成就宇宙全天道载体。
　　这一下，给灰帝搞不会了，虽然他自信自己一旦全能，就能战胜炎奴。
　　可炎奴却更离谱，他自信让灰帝全能，自己也照样能赢。
　　“你会后悔的。”灰帝冷酷道。
　　炎奴认真道：“没什么，只是你无法炼化天道的话，一定会很遗憾吧？”
　　“我怕你连库斯都不如……所以，成为太一吧。”
　　灰帝勃然大怒：“呵！”
　　“你哪来的自信！你这是在侮辱我！”
　　“无非是我的本命特性，不是战斗类罢了，而即便如此，我也坚信它的深度在你之上！”
　　“你永远也阻止不了我，更杀不死我！”
　　炎奴一本正经道：“如果你足够自信，为何不敢直接自杀呢？”
　　灰帝沉默。
　　炎奴露出笑容：“你把成就太一的事件主角定位成自己，就得自己真的有本事成就太一才行，否则这个指定也就无效了。”
　　“你害怕我……怕我让你无法成为太一，所以你不敢自杀，否则你就真死了。”
　　他知道灰帝的绝不迟到，指定的是‘未发生的事件’，而非单纯的一个地方。
　　这固然也可以让他去任何地方，可光去了没有用，不然他早十维了。
　　十维是一种状态，低维生物到十维，瞬间又会回来，去了也白去。
　　灰帝必须真实的升华，而这就必须老老实实，攀登到十维入口才行。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指定自己为主角，说他成为太一了，如此这本身就成为了一个十维事件。然后自杀，就能直接复活成太一。
　　但是这类指定，必须是他这个事件真的会发生。
　　太一只会有一个，如果炎奴先成为太一，则灰帝成为太一的概率为零。
　　事实上这是相当危险的一种指定，失败了，那他死了可能就真的死了。
　　因为他必须先靠绝不迟到复活，才会有成为十维的事件。但却又必须有这个事件，他才会复活。
　　所以结果就是，他不会复活。
　　“就算你成了，也是复活在我的太平时代，允许人人皆为太一的时代。”
　　“你可以追求自己最有把握的时刻，但我不愿。”
　　“如果我无法战胜太一，那么我所要太平，岂不是一戳就破？”
　　他的眼神极致专注，一字一顿道。
　　“我！必须！能在！任何时候！战胜！人们！所能！想象的！任何强敌！”
　　他的声音响彻万古，铁拳重重砸下！
　　时间山脉，动荡不安，波及诸天万界，震撼古今未来。
　　此刻的低维宇宙，已经炸翻了锅。
　　无数的奇景呈现，空旷的星河中，有一道道巨大的发光裂隙，仿佛能看到一个赤色的身影屹立在宇宙之巅。
　　有些无人区直接毁灭了，残骸漂泊成不规则的形状，无数的星团，也发生了扭曲，变得面目全非。
　　一个又一个惊世骇俗的宇宙奇观，就这么遍布太空，整个世界都斑驳发光，好似破碎的鸡蛋壳。
　　最可怕的是，所有的资料都显示，这些可怕的场景，不是刚刚出现的。
　　而是……十万年前就出现了！
　　历史上记载着，一个赤色的拳头，击碎一道精致的灰，波及的光撕开了宇宙。
　　众多文明一脸懵逼，疯狂地查阅，推演观测数据。
　　所有的迹象表明，这个古老的事件，是真的。
　　就连一些古老生物的大脑里，都有相关影响的电磁数据。
　　唯一与之相悖的，是他们的真灵记忆。
　　一时间，很多生灵都开始怀疑人生，这种记忆与整个世界相似相悖的情况，让他们近乎发疯。
　　“人皇！是炎帝！他们在九维大战！”
　　“不可思议，九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们的战斗痕迹，遍布过去未来。”
　　古兰巴托如痴如醉地观战着，以考古的形式……
　　未来他们看不到，但过去可以。
　　站在他们的视角，可以通过低维的古老数据，来推演出蛛丝马迹。
　　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十万年前，炎奴都还没出生呢！
　　但是却在与灰帝大战，打得多元宇宙万千星系支离破碎，留下无数古老的历史遗迹……
　　“考古？”妙寒也惊愕了。
　　他们处于六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低维多元宇宙的情况，不只是某个宇宙，而是所有宇宙，全部出现了奇观。
　　有些文明，甚至发现，自己的科技莫名其妙提升了，移民星球也莫名其妙多了几个。
　　好在，这些变故，都是好的方向。
　　“你们看！那个宇宙，有个六百万年前，炎帝大战的遗迹。”
　　“什么？六百万年前？不是十万年前吗？”
　　“这是新发现！这场战争可以追溯到六百万年前！是一直打到‘现代’的。”
　　“不对不对，还有呢！这有个七千万年前的遗迹，这把火，不就是朱雀火吗？整个大空洞都呈现着朱雀印记！”
　　妙寒嘴角抽搐，朱雀是神洲文化，七千万年前？人类都还没诞生呢。
　　众多飞升体看麻了，他们无法观战九维，只能通过考古来见证这场战斗。
　　无数的文明，也在如此做，无非是考古发现多少的区别罢了。
　　越强者的考古发现就越多，耶梦等人全力探索，眼睁睁地炎帝的伟力，从极其古老的时代就开始了。
　　八千万年，九千万年，一亿年！十亿年！三十亿年！
　　越来越古老，考古发现层出不穷！
　　“我小时候就见过炎帝！”兰天惊呼。
　　幼敌斯惊愕：“怎么会？”
　　兰天查询自己说道：“这段数据存在于我的飞升体核心中，虽然我的意识告诉我，这是刚刚出现的。”
　　“但是物理学告诉我，这段数据极为古老，已经存在三十六亿年了！”
　　古兰巴托仔细查看，突然说道：“就是刚刚出现的，你们看，三十六亿年前的炎帝，能级比六千万年前的他高出太多……”
　　“绽放的维照之光，比创世爆炸的光还可怕无数倍，这绝不是几十亿年就会消退的。”
　　“而且以炎帝的特性，他不可能缺能量，所以三十六亿年前的他，才是‘最新的炎帝’。”
　　耶梦指着一个遗迹道：“这里的炎帝，距今十亿年，但却比你那边三十六亿年的还强，怎么解释？”
　　古兰巴托说道：“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九维是什么情况了！”
　　“你那个是炎帝又临时在时间之上后退了而已……不要根据我们所见的时间来算，应该按照炎帝的强度来判断顺序，然后将这些遗迹的影像串起来，就是他们大战的过程。”
　　众人点头，没错，炎帝肯定会越来越强，这才是更‘标准’的先后顺序。
　　至于时间，那已经是个空间一样的东西了，炎帝可以随意奔跑。
　　他们乃至无数文明，多元宇宙各路强者，都痴迷地探索着古老的无人区。
　　一个又一个烙印了可怕身影的道痕，仿佛宇宙大爆炸的背景辐射般，充斥世界。
　　古往今来，都在太空中回荡着。
　　……


第644章 天鬼灰帝
　　越古老的炎奴，越强大，由此可推测出双方在朝着时间的起点杀去。
　　众多强者通过对于古史的发掘与解析，越发了解到炎奴的战斗情况。
　　兰天很敏锐地发现：“不是吧？灰帝要成就太一了。”
　　“啊？”大家有点发懵。
　　耶梦也说道：“的确如此，如果这样打下去，灰帝很快就要太一了。”
　　沈乐陵急道：“这个‘很快’是怎么说？”
　　“不是讲九维时间流速趋于零么？难道不是他们做一件事，我们足以渡过亿万载岁月吗？”
　　维度越高，时间越慢，到了九维时间流速趋于无穷小。
　　这是他们之前推演的结果，炎奴也是这么说的。
　　古兰巴托解释道：“并不矛盾，你只是以自己的时间为主了。”
　　“如果我们处于同一维度，那么这种流速差，的确是我们做无数事，人家只能做一件。”
　　“但问题我们不在一个维度，九维并不是常规理解下，我们万年，人家才一瞬那么简单。”
　　“而是……人家先一瞬了，我们才能万年……”
　　“明白吗？时间对他们来讲，全部是脚下静止的死物，反而成了任由摆弄与参与的东西，仿佛一种货币。”
　　“喏，你看，人家这一瞬间的战斗，我们这的确过去了亿万年啊……只不过是从三十六亿年前到现在……”
　　沈乐陵醍醐灌顶，九维生物在物理模型推演中，处于时间几乎静止的情况。
　　其实是指九维生物，站在了时间之外，字面意义上地行走于时间之上。
　　耶梦看向一处，补充说道：“现在是七十五亿年前到现在了。”
　　“另外这还不包括未来，在我们的视角，这场战斗的影响说不定还要延伸到未来亿万年以后。”
　　“我们身处其中一个时间点，根本看不得全貌。”
　　沈乐陵汗颜，这的确是超大的时间比例。
　　只不过不是以他们经历的时间为前提的，而是整个时间。
　　九维一瞬间的战斗影响力，传到下面来，会拉长成一个超大纪元尺度，贯穿过去未来。
　　这还得亏炎奴他们是往过去方向打的，不然连这点战斗的影子都考古不到。
　　“那怎么办？怎么会让灰帝成为太一的？”沈乐陵问道。
　　妙寒却说：“我感觉呆子他是故意的。”
　　“你们看这几个战斗遗迹，呆子并没有在全力跟灰帝打，只是在一味地变强自己，好像打算吞并九维时空。”
　　沈乐陵说道：“故意的？虽说我们已有面对全能灰帝的觉悟，但这故意的也太……”
　　大天狗郑重道：“我能理解炎帝，他要无惧一切敌。”
　　“他要将所有对手，都打到心服口服。”
　　沈乐陵皱起眉头：“何必呢？”
　　大天狗说道：“其实还是很有必要的，灰帝的能力，重点在于不死性。”
　　“正如我们之前所担忧的，也许炎帝可以击败他，但却没有那么容易真正杀死他。”
　　“只要世上还存在他可以预见到的事件，那他就根本死不了。”
　　“或许吃掉他，可以彻底杀死，但炎帝肯定不会这么做。”
　　“甚至于，炎帝根本不希望任何人彻底死掉。他的太平，是要将一切生灵都承载。”
　　“所以最终的目的，是要灰帝接受太平秩序。”
　　妙寒看向他说道：“你真是了解他啊。”
　　大天狗一笑：“越是深入炎命大道，就也是能理解炎帝。”
　　“我感觉自己快要开辟新的境界了，只差一口气。”
　　妙寒点头道：“尽快吧，你说的没错……”
　　“呆子他想彻底地击败灰帝，否则灰帝那家伙，无论处于什么状态，都可能在未来某个事件发生时，完美刷新自己。这种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蹲地狱？一定会在太平时代无休止地搞事。”
　　“灰帝的本命特性很强，但不是强在战斗上。他一直渴望的就是成为全能者，哪怕是伪全能，可只要有无所不能的功能就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绝不迟到的命运真正的力量。”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太弱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渴望全能。”
　　“如果不能在他自认为最强的时候击败他，他一定会不服气的。”
　　众人点头，虽然灰帝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太弱了，这句话跟废话一样。
　　但其实，又很贴切。
　　对于有些特性而言，执行力是很重要的。
　　越简单的特性，越是如此。不同执行力下，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威力。
　　科龙使用信息感知几十年都在地球，灰帝使用一天就冲到九维了。
　　沈乐陵说道：“灰帝这么渴望全能，说不定真有东西，炎奴他不会翻车吧？”
　　大天狗自信昂首道：“什么叫绝对适应啊？炎帝绝不会败的。”
　　妙寒却闭上眼，叹息一声：“不，就连我，都能想到击败他的方法。”
　　大天狗一愣：“怎么会？什么方法？”
　　妙寒苦涩道：“就是先杀了我。”
　　“……”大天狗茫然，并不理解。
　　妙寒说道：“你加入的晚，不知道特性中止，其实我是他天然的弱点。”
　　她当即跟大天狗解释了一下自己和炎奴的关系。
　　大天狗听完之后，人傻了：“啊？”
　　虽然上次打统御者，妙寒也自杀过，但他只知道两人好像是一体的，却并不清楚，一旦没了妙寒，炎奴会停止适应。
　　停止了适应，那全能灰帝，就真的能击败他了。
　　灰帝可不会像炎奴那样构建什么太平，他明确说了：我的世界，没有你。
　　他一定会彻底消灭炎奴。
　　“怎么会这样，一旦灰帝全能，他只要率先杀了你，炎帝就完了。”众人顿时都紧张。
　　经过这么多，他们对于炎奴是极度自信的，让灰帝全能又如何？炎奴必胜，敌人越强他越开心。
　　绝对适应就跟开了一样，而且是从来不关的那种。
　　大天狗却没想到，原来是可以关的啊？
　　妙寒说道：“倒也不一定就完了，哪怕呆子只是现在的实力，都未必能输。”
　　“关键是，我们不知道灰帝的深度到底多高，炎奴现在手头上的特性，够不够用。”
　　大天狗急忙说道：“你可以像之前一样，炼化自己啊。”
　　妙寒叹息：“我当然愿意，但呆子他不愿。”
　　“他说他宁可永远背着这样的弱点，也不会让我牺牲。”
　　“我已经违逆他，自我炼化两次了，他非常生气，让我答应他，不会再有第三次。”
　　“我答应他了……”
　　古兰巴托说道：“关乎大局，承诺这种事……”
　　沈乐陵喝骂道：“你懂个屁！难道就因为炎奴从来单纯，不会表达自己的痛苦，就可以伤害他吗？”
　　“绝对适应没有剥夺他感受痛苦与人间悲伤的能力，其实他的共情能力无人可敌，他的感情比谁都炽烈！”
　　“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
　　飞升体们一脸漠然。
　　“姐姐……”妙寒深深地看着沈乐陵，她没想到沈乐陵会这么说，忍不住道了声姐姐。
　　沈乐陵幽幽盯着妙寒：“你上次又炼化自己，已经让炎奴伤透了心。我能感受到，他真的很难过和气愤。”
　　“就算你觉得是为了帮他，是为了他好，可这恰恰更让他痛苦。”
　　“永远不要觉得，为了别人好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
　　这话振聋发聩，让妙寒瞳孔地震。
　　一直一来，她都觉得沈乐陵很排斥她。恐怕是巴不得，她就永远被炼化好了，消失无踪。
　　那种直白的敌意，炎奴没心肺不知道，她却感觉得很清楚。
　　之前几次，她都感觉，沈乐陵是个隐而不发的炸弹，随时可能被天道，或者什么东西利用，而站在炎奴的对立面。
　　为此，她和罗阎都布下过后手，提防着这只妖怪……但最终，沈乐陵都没有那么做。
　　如今，妙寒才终于知道原因……沈乐陵不忍伤害炎奴的心，大过一切。
　　她本是个谁也不信的妖怪，直到遇见纯粹至极的炎奴，她伤害谁都没想过伤害炎奴，哪怕炎奴根本不需要她保护，她呵护他也依旧如同在呵护自己的人性。
　　“听到没有！”沈乐陵呵斥妙寒，就像是在呵斥一个小妹妹。
　　妙寒低头道：“只要他需要，我一定会再次选择炼化自己，只有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完美生命。”
　　“你……”
　　妙寒绽放出炼化之火：“但是，自从上次之后，他就彻底让炼化之火，乃至其他帝器，都默认不对我触发了。”
　　“包括你们的也一样。”
　　说着，她全身都笼罩在朱雀火，仿佛浴火的凤凰，却毫发无损。
　　沈乐陵说道：“我也不希望炎奴他翻车，你现在就跟他融合，这样是最完美的。”
　　妙寒带上耳环，哗的一下，化身第二炎帝。
　　她说道：“只能这样了，这是他以前的一具肉身，至于现在的他，虽然也有一份耳环，但如若他那边现在不戴的话，我这里也没法主动跟他融合。”
　　这时古兰巴托喊道：“一百二十亿年了！古老的类星体遗迹，考古出了炎帝在一百二十亿年前更强的英姿！好可怕的能量，对我们来说完全超模，对于大宇宙来说也差不多了，脑洞正在侵蚀九维宇宙！”
　　大天狗凝重道：“他们一个快成为太一，一个快要能吞并九维宇宙。”
　　“灰帝是知道这个弱点的吧？我敢肯定，他全能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杀了。”
　　沈乐陵说道：“快想办法联系到九维，让炎奴那边戴耳环啊。”
　　妙寒摇头叹道：“我们做什么都没用，时间都不成比例。”
　　“而且我们所做的，很可能落入绝不迟到命运的陷阱，我早就放弃思考了，想得越多反而越不利。”
　　众人心想没错，他们都已经决意莽了，就看炎奴的了。
　　虽然妙寒这个弱点让他们很不安，但难道炎奴会想不到？
　　“嗡！”
　　猛然间，所有的宇宙，焕然一变，全部都纳入了脑洞。
　　这真真是吞并所有了，本时间线，一到九维全部存在于脑洞之中。
　　妙寒急忙询问遵纪协议：“灰帝进来了吗？”
　　“快，先给我们九维权限！”
　　如今九维都进脑洞了，他们自然想九维就九维。
　　遵纪刚把众人拔升到九维，就见一个庞大的虚空大尊，猛然现身，勃然大怒。
　　祂肆无忌惮地摧毁着一切，跟发了疯一样。
　　“这特么谁啊！”有人怒喝。
　　灰帝没进来，炎奴也没进来，倒是进来了一尊强横的九维虚空！
　　“我的太一！我的太一！”
　　“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十维了！”
　　这虚空竟然还会说话，甚至用了‘你’这个词。
　　与低维的虚空完全不同，似乎早就自己超越了自己，打破内心的藩篱，可以理解众生。
　　“这家伙恐怕是本土第一个达到九维，就快成就太一的生灵。”
　　“你们看，他在时间山脉上，处于1400亿年后的位置，也同样快临近一个宇宙终点。”
　　古兰巴托等人升到九维，就更加能看清这个发疯的家伙。
　　某种意义上，祂也快踏入十维了。
　　遵纪协议乃是脑洞顶级权限者，此刻相当于九维时空的维度之主。
　　面前这个虚空虽然强横，但在脑洞里，依旧不会是遵纪的对手。
　　遵纪镇压住对方，并解释道：“这只虚空是宇宙第一尊祖虚，祂的诞生是纯粹的巧合，而也是先有了祂，才有了后来其他的低维虚空，是祂制定了虚空生命存在的自然法则，从此所有孕育生命的宇宙，都会有虚空。”
　　“祂找到了一条太一之路，而且是最近的一条，是某个‘1400亿年后宇宙回归于奇点’的结局。”
　　沈乐陵说道：“最近的一条，不是宇宙诞生的方向吗？”
　　遵纪说道：“那是理论上最近的，可实际上，凭借物理手段根本做不到。”
　　“从祂的视角，祂努力跋涉了很久，才突然发现还有奇物这东西。”
　　那只祖虚此刻冷静下来，冷冷说道：“放开我……你就是这个特性宇宙的主人吗？”
　　“令我作呕的信息时代，凭空出现，无视了自然法则，直接出现在过去的历史中……”
　　众人一愣，奇物出现在历史中？
　　想想也是，站在祖虚的视角，是这样的。
　　人家达到九维的时候，宇宙还没有奇物呢。
　　然后凭借努力，兢兢业业地在时间山脉上跋涉，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跑到了‘1400亿年后’，眼看着就要进入十维奇点了。
　　突然，历史大变！
　　低维冒出了一堆奇物，顺着时间山脉往回看，可以看到他们这个时代，有一堆奇物。
　　这是原本的历史没有的，站在祖虚的视角，就是突然凭空塞进了历史里！
　　“未来没有奇物吗？”沈乐陵呢喃。
　　妙寒说道：“不是未来没有奇物，而是时间山脉，只有物理未来……它是由自然时间所构成的一座山。”
　　“祂在九维，只能看到奇物影响下的历史，却看不到奇物。”
　　“这说明奇物的诞生，完全超出了自然侧，是一种不讲道理的超自然事件。”
　　沈乐陵理解，祖虚所走的，也只是他选择的一种虚幻未来。
　　由于奇物的存在，那些有奇物的宇宙几乎不可能走向那个未来，所谓九维生物掌控宇宙命运的说法，已经在信息时代的突然降临下，成了鸡肋，废了。
　　此刻成为九维生物，沈乐陵逐渐开始明白物理成就太一，原本会有的情况。
　　那就是在时间山脉上，找到一个宇宙终结的奇点。
　　它是宇宙终结，也是宇宙的起源，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在那里，但他们站在九维的时间之上，可以走过去，入驻那个既是零维，也是十维的奇点。
　　至此成为宇宙的至高意志，成就十维太一。
　　听起来很简单，但很难，首先要抗拒巨大的引力。
　　在时间山脉上，行动速度只取决于一个东西，那就是能量。
　　有多少能量或前进的驱动力，去对抗引力，余数则化为移动的尺度。
　　除非说完全顺着引力走，但那肯定不行，因为引力垂直向下，所以顺着引力的话，一定是走向最漫长的那个终点。
　　而在这个过程中，一定会有其他存在，踏上九维，说不定后来居上。
　　所以选择尽可能短的路，才是王道。
　　时间是直接按照尺度算的，哪怕祖虚在原地休息、思考无数的事，也不会导致有人追上他，因为只有行动了，低维的时间才会走。
　　从他的视角来看，只有他走过了一年，底下才会经过一年，短短1400亿年的路途，就算这期间有人超维上来，处在同一个时间回合中，也大概率追不过他。
　　毕竟正常来说，哪有刚上来的新手，每回合的步数能比他还大的？就算大，也大不了多少。
　　然而这么离谱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还一次冒出来两个，更恶心的是，这俩人还是走的物理学所无法选择的近路……回到过去，逆流而上。
　　速度，或者说，每回合的步数还巨大。
　　“我不是这个宇宙的主人，炎帝才是。”遵纪协议说道。
　　沈乐陵直接质问：“祖虚，你看到炎帝了吗？”
　　说着，她还想解释炎帝是谁。
　　但祖虚已然近乎呻吟道：“看到了……看到了……起点就是终点……”
　　“可凭什么反着走？凭什么啊！这不科学！”
　　“我都要到了啊！”
　　“灰色，令我作呕的灰色，抢了我的太一！”
　　虚空的发狂很诡异，像是在蹂躏自己，总之和人类非常不一样。
　　但众人，还是能理解，他的崩溃感……
　　时间山脉就像个环形跑道，十维奇点，既是初始点，也是跑道的终点。
　　祖虚辛辛苦苦跑完一圈，都看到终点了。
　　结果终点的另一边，跑来俩不守规矩的，倒着从起点方向而来。
　　很难评估祖虚现在的精神状态，换谁都得疯。
　　作为一个没有奇物的时候就踏上九维的古老存在，信息时代的突然出现，估计把他恶心坏了。
　　“灰色……所以灰帝已经成为太一了啊。”
　　“一到九维都在脑洞里，他这个太一岂不是光杆？”沈乐陵呢喃着。
　　遵纪却说道：“不是的，十维宇宙才是真正的全部，一到九维都只是上面的泡影。”
　　“从始至终，十维大宇宙都只是一个零维的点，一个压缩无数资讯的黑点而已。”
　　“我们所认为的大爆炸和繁华的世界，都只是那个点所压缩的浩瀚资讯里，所包含的一部分内容。”
　　“你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理解，就当一切都只是十维意志下的一缕泡沫，甚至幻觉……都行。”
　　沈乐陵被镇住，随后说道：“所以灰帝恐怕已经念动间重新创造了一个宇宙，那相当于是他的脑洞，炎奴正在他的脑洞中？”
　　遵纪说道：“极有可能。没看到，我们现在无法出去了吗？”
　　“我们现在，相当于被包含在另一个脑洞中了。没有对方的允许，我们不可能进入。”
　　众人凝重，毫无疑问，灰帝在自己的宇宙主场，当然是无所不能。
　　这时罗阎出现，他也搞清楚了状况，厉声道：“不止呢！灰帝现在应该也炼化了本时间线的宇宙全天道，因为包括祖虚在内的一切都进入炎奴脑洞了。”
　　“灰帝就是外面最后且唯一的天道载体。”
　　“也就是说，他掌握自己宇宙的权限更完美。”
　　“在他的宇宙中，灰帝能做到的，恐怕比炎奴在自己的宇宙更恐怖，说不定已经深入到信息编辑领域……”
　　“他已经成为天鬼！”
　　沈乐陵很担忧，但还是说道：“没关系，只要妙寒不出事，他就算是真正的天鬼又如何？妙寒，我不信你在脑洞里还能……”
　　突然她一愣，瞳孔一缩。
　　其他人也在惊呼：“人皇呢！”
　　只见妙寒突然间就消失了，显然，她不会这么蠢，自己跑出去送。
　　而且他们之前就猜测，灰帝全能后，一定会对妙寒出手。
　　什么情况？难道灰帝已经强到，还能把人从脑洞里抓出去？
　　罗阎凝重道：“那动静，好像是……融合。”
　　……


第645章 胜负已分
　　灰帝的确创造了宇宙，或者说，他重启了整个大宇宙。
　　炎奴亲眼看到灰帝踏入十维奇点，引爆了那里，而自己也以脑洞，吞并了九维及以下的全部。
　　“轰！”
　　那无尽的黑点，爆炸了，一个全新的十维宇宙诞生了。
　　惊人的力量吹袭着炎奴，时空与万物在他周围飞速地略过。
　　他稳稳地站住身体，如基石一般钉在那里，赤电狂舞，把时空都踩出裂纹。
　　炎奴左顾右盼，见证着宇宙诞生的奇景，只觉得美轮美奂。
　　这可不是三维视角下的那种爆炸，而是真正的全景，是低维生物永远无法想象的恢弘。
　　一切都在飞速的衍化，只一刹那璀璨的群星就变得极度繁华，生灵众多。
　　有小灰人，也有各种曾经宇宙的种族，陌生而又熟悉。
　　若不是炎奴看到脑洞里大家都在，还以为灰帝是改造了他们。
　　现在这是全新的宇宙，全新的时代，全新的发展轨迹。
　　这是直接诞生了一个成熟稳定的宇宙。
　　类似的事情，炎奴也做过，初开脑洞时，他也是跳过了缓慢的衍化，直接进入群星时代了。
　　灰帝毫无疑问，已然是大宇宙掌控者。
　　不过这个宇宙，也可谓是奇葩到极点了。
　　直接以种族为单位，分配了不同的资源、技术与力量，等级森严。
　　小灰人，则毫无疑问，是屹立在最巅峰的。一出生就是九维，执掌若干八维时空。
　　是的，复数的八维时空。而八维又有一群云鬼，这是早年间灰帝熟知的原始文明，后来有从龙功，鸡犬升天为银河霸主。
　　如今更是掌有大权，仅次于小灰人，负责所有自然规律的编辑与管理，可以支配若干七维时空。
　　是的，七维时空也是复数的。
　　以此类推，底下是一层又一层的附庸，整个一金字塔结构。
　　不同的种族、文明，井然有序地落座于不同的宇宙阶级。
　　按照亲疏关系，层层叠叠，分工明确，等级森严，俨然一个真社会性宇宙……
　　灰帝竟然把整个泽塔文明复原，还将其架构，直接根植为宇宙现实，成为与生俱来、不证自明、根深蒂固的宇宙铁则。
　　自然而然，无须任何道理，灰帝就是道理。
　　很多情况，与过去的物理常识都违背了，连宇宙的自然架构都不一样了。
　　本来已经几乎把自然之路衍到巅峰，走到顶点的炎奴，陡然发现，一大堆知识都成了科幻猜想。
　　当然，他是绝对物理学之躯，自成一套世界观，倒是不受这个影响。
　　但这种改变，无疑是惊人的。
　　“太一，比我想象中，伟大太多了。”一个声音传来，仿佛是在耳边低语。
　　炎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却见到这个新宇宙中，无数的文明生灵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听到这话后，停下手中事。
　　直接顶礼膜拜，狂热地向宇宙深处，传荡自己对灰帝的赞颂。
　　“伟大的太一，伟大的帝皇，我们独一且至上的主人！”
　　他们声嘶力竭，发自内心地狂热崇拜。
　　无论是怎样的生命，无论有多强，全部都将灰帝视为自己的主人。
　　“心灵扭曲吗？”炎奴的光辉照耀宇宙，尝试净化。
　　然而所有生灵，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都反而嫌恶地看着这光芒，知晓他是自己主人的敌人。
　　他们并没有被扭曲，而是‘本来就如此’。
　　“呵！”
　　灰帝的声音轻慢一笑：“不用浪费力气了，炎奴儿。”
　　“我说过，你阻止不了我。我要成为宇宙的主人，我做到了。”
　　“现在生命的天性，就是认我为主。”
　　“如果你想改变这一点，就得扭曲他们的本性。”
　　炎奴恼火，天性？
　　所有生命的天性，就是成为灰帝的奴隶？
　　“什么狗屁天性！你成为太一，第一步就是做这种事？”
　　灰帝平静道：“不可以吗？”
　　“太一执掌宇宙至高命运，这包括自由意识的命运！”
　　“所谓物理学，不过是我所决定的模样。所谓自由思想，不过是我所想要的念头。”
　　“这是我的宇宙，它就是我的梦境，我是这里唯一的真人。”
　　“你连我梦什么，都要管吗？”
　　炎奴眼神冷冽而坚定：“要管！”
　　他才没有被灰帝的话所影响，也永远都不会。
　　没想到一旦太一诞生，那太一就是唯一的‘人’，只有他的思想是真正自由的。
　　太一之下，万事万物万象万灵，皆如同梦境一样，可肆意地随想法改变。
　　这是真正的，扭曲现实。
　　“呵！”
　　灰帝轻慢地笑道：“他们生而如此，这就是本来面目，这就是天性。”
　　“你要怎么做呢？难道打算心灵扭曲，改变成你认为对的样子吗？”
　　炎奴坚定道：“是！篡改意识又如何？我会让他们拥有自由。”
　　说着，他的意境已经遍布九维时空。
　　身体绽放出一道道危险的光，放射出一道道枪影，洒遍世界。
　　从一维到九维如狂风骤雨般肆虐，横扫诸多生灵。
　　他竟是毫不犹豫地屠灭宇宙！
　　一时间诸天万界引来可怕的大灭绝，无数生物都被他诛杀，真灵遁入意境之中。
　　灰帝哈哈大笑：“你承认了，你承认了。”
　　“所以我说你与我没有区别，你无非是想把一切都打造成你心仪的模样，我也是如此。”
　　“这就是我所心仪的世界，这就是我的世界。”
　　“你却偏偏看不惯，宁可扭曲他们的本性。”
　　“自由，哪还有自由？不过是名为自由的奴役。”
　　“本质上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只是喜好不同罢了。”
　　“现如今，世间真人，唯有你与我而已，其余皆为任由摆弄的棋子。”
　　他的话语无比直白，直言世间真正的‘人’，唯炎奴与他。
　　其他生灵，根本就不算是人。
　　然而炎奴意志何其坚定？他丝毫不会被灰帝的话语所动摇。
　　炎奴斩钉截铁道：“天性如此，就对吗？”
　　“人又不是生来就明辨是非的，孩童的本性，又分得清什么对错？”
　　“非要说的话，我也没有所谓的天性，如果没有阿翁，也许我会成为一个毁灭一切的怪物。”
　　“是阿翁教了我是非道理，我才是现在这样。”
　　他固然打算心灵扭曲这些灰帝为自己创造的生灵，但他绝不会陷入到庸人自扰地思辨中。
　　炎奴的思想纯粹而直接，只知道……人们连思考的自由都没有了，那他们的本性如何，是无意义的。
　　得首先赋予他们自由选择的权力，再谈其他。
　　到时候人们可能还是选择崇拜灰帝，亦或者选择他，或者谁都不选，走出自己的路……但这就不是他会管的了，总之得先有的选。
　　如果觉得自己篡改他人意志，也是在奴役他人，继而放任这无数生灵，从生到死都认定灰帝为主，而不管不顾，那才是迂腐呢。
　　“既然世界本来就是扭曲的，那就更应该改变它，因为这个世界大错特错。”
　　炎奴已经收纳了灰帝宇宙的所有生命的真灵，顿时更无所忌。
　　身上立刻涌出无穷烈火，直接灼烧时空，肆意蔓延。
　　他在炼化灰帝这个宇宙的时空！
　　火光冲霄弥漫，已经烧遍了九维时空，天火燎原。
　　灰帝冷笑：“原初本我，真是厉害啊。”
　　见炎奴丝毫没有被影响，反而行事更狠，直接灭了宇宙无数生命，真灵全部卷走。
　　顿时也不想再废话了，知道说什么也动摇不了这个一根筋的家伙。
　　“好好好，你我终究要分个高下，决个生死。”
　　“一切的主人，不可以有两个，我的世界不会有你。”
　　说着，一种可怕的特性，直接将炎奴定住。
　　炎奴奋力一挣扎，却是挣不开。
　　他超模的力量爆发，也是落到空处。
　　某种约束，无形无质。
　　“攻略型定身特性？”炎奴尝试了很多特性，却没有一个能奏效。
　　若是单纯不如也就罢了，他可以深度反超，然而却没有，这只能是攻略型的特性。
　　“呵！”灰帝轻慢一笑：“这不过是小试牛刀，试一试设定编织的能力罢了。”
　　炎奴烈火焚烧万象，却就是触及不到，这是非常高明的特性。
　　恐怕真的是他刚刚针对性创造出来的！
　　“这不会是太一的能力……”
　　“你成为天鬼了？可以肆意地创造特性？”
　　灰帝说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太一就是宇宙，宇宙就是太一。低维的命运如同太一的梦境，我在创造的宇宙，拥有无上的权柄。”
　　“不仅限于物理层面，就算是违反自然之道的事，也照样可以做到，因为我还是天道的掌控者！”
　　“炎奴儿，太一不是个境界，它代表的是一段路的终结，是一种圆满，是一道权柄。”
　　“不是宇宙决定了太一有多强，而是太一决定了宇宙有多强！”
　　“我能看到信息，还能以天道篡改它们，这一刻开始，这就不再是个普通的宇宙了，而是一件奇物！”
　　“开放信息权限的太一，可不是普通的太一了……”
　　“天鬼？随便你叫什么好了，我是宇宙信息的编织者！”
　　炎奴恍然，他非常理解灰帝现在的状态。
　　太一就是宇宙，就好像身体与意识的关系。
　　不是所有太一，都一样强的，纯物理成就太一，他只能篡改物理的层面。
　　但如果太一是奇物，则宇宙就也是一件奇物了。
　　这情况就跟他的脑洞是一样的，脑洞也会继承他的特性，乃至作为他的身体去适应。
　　天道有创造特性的能力，虽然深度很低，但有就是有。
　　当太一拥有这个能力，那么这个宇宙，就不是普通的宇宙了，而是个可以自我改变信息的宇宙！
　　至于深度，直接拉满到宇宙顶点，因为他是太一。
　　他就代表着宇宙的圆满，一种权柄。
　　此刻，是宇宙顶点级天鬼！
　　“炎奴儿，攻守异形了！去死吧！”
　　灰帝终于对炎奴痛下杀手，一道激光，凭空乍现。
　　看似平平，实则充满杀机。
　　仅仅一亮相，就隔空令天火燎原的景象平抑，朱雀火直接熄灭。
　　随后它一掠而过，就要抹杀炎奴。
　　虽然看不到，但炎奴知道，这上面一定有完杀，甚至可能直接是信息删除。
　　可他丝毫不惧，反而亮出长枪，直接戳了上去！
　　“嗡！”
　　针尖对麦芒！
　　炎奴的枪头捅在激光上，瞬间将后者吞没，绝对消化。
　　“……”灰帝良久没有动静。
　　炎奴抖了个枪花，顿时朵朵烈焰，再度席卷，天火燎原。
　　这一次更快，速度飙到极致，简直超模。
　　只瞬息间，就将灰帝宇宙的时空，全部炼化了干净，整个宇宙都破灭了。
　　灭世！哪怕是有太一的宇宙，他也是瞬间将其湮灭。
　　不过，炎奴只有九维，这波炼化，也只涉及九维。
　　灰帝念动间，又让一切恢复如初了，就连之前等级森严的芸芸众生，也都又一次缔造出来。
　　“哼！”
　　炎奴炼化了一波灰帝，更加超模，这一身冷哼，把诸天生灵，又一次全部震死。
　　无数生灵卷入意境，看起来像个魔头。
　　“真以为我看不到你？”
　　炎奴双目暴凸，绝对监视！
　　然而追踪不到，对方显然有隐藏、屏蔽的特性。
　　不过，炎奴一个定格，就瞬间完成了深度反超。
　　霎时间，他看到了十维的灰帝意识。
　　一个勺子锁定，他瞬间就跨越维度隔阂，直接敲打上去。
　　整个宇宙，现在唯他们两个，炎奴要锁灰帝易如反掌。
　　“梆！”
　　炎奴一头敲下去，同时烈火焚尽了一到九维，把下路堵死。
　　就连自身都在踏入十维的瞬间，完成了进化，超维基因直接圆满，化为十维生命体！
　　不过，太一只有一个，哪怕强行在十维挤进去了第二个十维生物，也不会成为太一了。
　　太一的本质就是唯一，只有第一个人可以成功。
　　“你的适应，超越了全宇宙？”
　　灰帝见炎奴深度反超，强行追踪到了他，乃至一口气做了三件大事，杀机凛然，顿时没敢硬接这一击，消失不见。
　　炎奴一击落空，有些困惑。
　　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逃？
　　猛然间，他再次用绝对监视，看到了灰帝。
　　那是……十一维时空！
　　“啊？”
　　炎奴也没想到，还有十一维，说好了十维就是零维，就是圆满呢？
　　咻，他再次追上去，绝对敲击。
　　可灰帝却又信息重置，并出现在了十二维时空！
　　这回，炎奴看得真切，十二维是凭空猛然出现的。
　　于无中生有！
　　炎奴笑道：“原来如此，太一还能随便增加维度啊。”
　　“呵！”
　　灰帝恢复轻慢的姿态说道：“维度是无限的，只不过是时空只到十维而已。”
　　“作为信息的编织者，我想要多少维度，就可以有多少维度。”
　　“我就算编辑一坨屎是绝对真理，它也得是！”
　　说着，他真的创造了一坨屎。
　　那是多么完美的一坨屎啊，充满了无尽的知识，奥妙深邃，蕴含了无尽的风光。
　　这，就是终极真理。
　　美到了极致，堪称无穷。炎奴刻意去感受这份快乐，发现似乎可以无限的沉浸。
　　下一刻的快感，远超上一刻的快感！这是一种永远不停歇的高亢，永远在幸福感的高速路上奔腾的奇妙体验！
　　时时刻刻都有满足感，而且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满足感，是不停滞的真理，是无限成长的快乐，是永远看不完的答案。
　　永无止境，快乐无边。
　　更关键的是，炎奴发现，这不是什么心灵扭曲，而是这个宇宙……就是这么设计的……
　　它的终极答案，它的至高真理，就是这坨屎。
　　“你真是够了，原本的答案是什么？你竟这样践踏所有人的梦想。”炎奴说道。
　　灰帝却冷笑：“根本就没有答案，太一就是太一，它是一段路的终结，亦是一段路的开始。”
　　“未知是无穷的，意图追寻一种终极结果本身，就已经展露出对于无穷的恐惧，而只想要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罢了。”
　　“现在，我是太一，我说这是答案，这就是答案！”
　　炎奴瞬息间，追杀到了十三维度。
　　这一次灰帝没有躲，而是愤怒地硬接了这一招。
　　“我不会再躲了，来！分个胜负！”
　　灰帝这一次真是彻底地爆发了，身体不知道汇聚了多少种特性，竟然要跟炎奴硬碰硬。
　　“好！一锤！”
　　“嘭！”
　　两人额头碰撞，惊世骇俗。
　　炎奴破碎了，对方的特性俨然超过了他的抗性。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初，额头如勺子般，第二次锤上去。
　　“两锤！”
　　这一次，炎奴没有破碎。
　　两人额头对顶，四目相对，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与昂扬的斗志。
　　“厉害的抗性。”炎奴乐得如此，顿时一个定格，唯心反超。
　　“三锤！”
　　“轰！”
　　灰帝爆炸了，被炎奴的头颅，击得粉碎。
　　炎奴的绝对伤害之深度，超越了宇宙顶点。
　　并且趁机一滴血，落入碎片中，顿时绝对基因一阵蜕变，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种无上的权柄加身于他，让他成为了这整个宇宙的太一。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了一个奇怪的特性，融入他的信息中……那是宇宙天道。
　　“这是老罗的身体啊。”炎奴没得到信息感知，有些遗憾。
　　自己没能成为天鬼，对方的功能性还是高过于他。
　　显然，灰帝还是留了后手的，刚才那具道体是老年罗阎。
　　而灰帝炼化的人太多了，他其实有很多套生命信息，可以给绝对基因抽取。
　　此刻再看灰帝，他已经信息重生，怔怔然站在十四维度，盯着炎奴，目光呆滞。
　　显然刚才的硬碰硬，不仅击碎了他的道体，还击碎了他刚刚升起的无敌心。
　　“太一……我也是了，区区宇宙顶点，不过如此。”炎奴和善一笑。
　　灰帝呆滞的神色，渐渐平缓，似乎释然了什么：“真不甘心啊，其实当我反复编辑信息感知，也看不到你的绝对适应时……我就料到这个结果。”
　　“只是，有些事，不撞死在南墙上，又怎么甘心呢？毕竟我也没看到自己的本命……”
　　“炎奴儿，你击碎的不是什么宇宙顶点……你击碎的，是我的绝不迟到。”
　　炎奴一想，对啊。
　　宇宙顶点，其实是随着太一本人而变化的。
　　理论上，有可能太一本来的特性，就超过了原来的宇宙顶点，如此，宇宙信息深度也随之而升华。
　　就好像炎奴的脑洞，也会适应一样。
　　灰帝的宇宙，是个绝不迟到，可以信息存档，指定某种未来，而强行抵达的宇宙。
　　信息开放的宇宙是全能的，至少是全功能的，是以所有执行力以绝不迟到为深度判定。
　　显然，灰帝最后突然选择跟他硬碰硬，是做足了准备的。
　　没有阴谋，没有诡计，真心实意地跟炎奴正面对决。
　　结果，输得很惨。
　　“呵！”
　　灰帝再度恢复那轻慢的神色：“真想正面击败你啊，可惜可惜。”
　　“你我胜负已分……接下来，该决个生死了。”
　　“我的世界，不允许有你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炎奴歪头：“原来分胜负，和决生死，在你这是分开算的么？”
　　“你已经输了，还要继续吗？不如加入我的太平。”
　　灰帝死死盯着炎奴：“我输了，只是输给了命，但我从不信命。”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失败过很多次，但最终，那些击败过我的人，都死了。”
　　“我说过，我不会再成为奴隶了，最终只会有一个，掌控一切。”
　　“炎奴儿，无论你我谁生谁死，都注定了……我的世界没有你，你的世界也休想有我。”
　　……


第646章 终极抗性
　　炎奴眼神认真道：“知道无法正面地击败我，所以你要无所不用其极了么。”
　　“呵！”
　　灰帝轻慢一笑：“生死之战，百无禁忌。”
　　炎奴蹙眉：“不会又开始各种避战了吧？那样我不喜欢。”
　　“这样吧，我站着不动，要杀要剐，你随便好了。”
　　“就算你用零点消灭我，我也不躲，好么？”
　　灰帝一愣，神情开始狞然：“好啊。”
　　陡然间，手指一点。
　　一抹灰色的小点杀在炎奴眼前，零点！绝对删除！
　　“来得好！”
　　炎奴也如约站在原地，根本没有闪躲的意图。
　　灰帝甚至道：“你可是永不撒谎的炎奴啊，不会在骗我吧？”
　　炎奴一笑：“放心，这一击我硬接了。”
　　嗡，他甚至主动伸出手，要将灰色的点握在掌心，根本不惧！
　　灰帝哈哈大笑：“你太小瞧信息创造了！”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你的女人在我手里，适应的开关就在我这！”
　　“我无法战胜绝对适应，不代表无法杀死你！傻子！”
　　灰帝知道他绝不撒谎，顿时主动丢出了一具身体。
　　仔细一看，赫然是另一副炎奴之躯，这是炎奴留给妙寒融合用的。
　　同时还有无数妙寒常用的帝器，和身上属于炎奴的东西，此刻一股脑都丢了出来。
　　原来灰帝在说要决生死时，就主动开启了自己宇宙的准入权。
　　并制造了融合耳环，以融合的方式，将妙寒从脑洞里取出。
　　正常来说，外人是没法从脑洞里捞人的，除非深度碾压。
　　但是炎奴与妙寒有预留的方法可以，那就是耳环融合，任何时候妙寒都可以从脑洞里融合出去。
　　不过，耳环的深度，却没有多么无解。
　　灰帝信息感知将其完全看穿，并且复制了一模一样的一份。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毫无疑问，炎奴现在已经适应中止了。
　　他盯着炎奴的手，会怎么做呢？即便死亡，也要遵循诺言吗？
　　只见炎奴的手没有丝毫迟疑，甚至于灰帝堪称诛心看笑话的举动，也没有任何诧异。
　　仿佛，他早已料到此节。
　　叮，炎奴瞬间就握住了零点，两根手指夹住，揉搓把玩。
　　“……”灰帝僵住，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你没有信息删除的抗性才对！”
　　炎奴平静道：“我有全抗性。”
　　灰帝低吼道：“我知道你有全抗性，但那种依靠凤凰梭堆积出来的东西，其实是一种无用的伪无敌。”
　　“信息删除并不是一种攻击和伤害，它就是信息本身被清除了。”
　　“这是无上的，绝对的，连同你身上所有特性，都一概删除掉的特性。”
　　炎奴点头道：“你说得对，凤凰梭是有极限的，它并不是什么真正无解的奇物，它无法缔造出它根本缔造不出来的力量。”
　　“它能创造目标所不能抵挡的攻击，并且变化有无限种，但‘无限’从来都不代表‘全部’。”
　　“凤凰梭所谓的全抗性，是一种在限定范围内的‘全’。”
　　“全得不彻底，是为不全。”
　　灰帝深以为然，他有信息感知，比炎奴更清楚这点。
　　他甚至能看到所谓的深度本质是什么。
　　一个绝对抗性，一个绝对破防，哪怕前面那个抗性，信息包含了世上所有的攻击，表示对其免疫。
　　只要后面那个绝对破防，包含了它所包含的内容，信息上表示‘对那样的绝对抗性，我能绝对破防’，如此，它就能破防那个抗性。
　　我免疫你的免疫，我无视你的无视，即为你在第一层，我在第二层。
　　这就是深度。
　　因此，深度从来就不是什么境界，且仅在矛盾特性之间有意义的原因。
　　信息就是信息，没有高下贵贱之分。有高下的是特性，即它所表达的内容而已。
　　就看谁更在大气层，谁更全，谁更接近【全部信息本身】的状态，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的状态。
　　灰帝很明确地知晓，炎奴身上的很多抗性虽然有，但却深度一般般。
　　所以偶尔，还是会有东西破防它。
　　他刚才也缔造了一个，就打破所谓凤凰全抗性，熄灭了炎奴的火焰。
　　至于信息删除，炎奴更是压根没这个抗性，都不配比深度。
　　而只要炎奴被删除，管它适应多牛，这个特性的信息都没了，自然也无法奏效。
　　“怎么可能的，你哪来的信息删除抗性？”
　　“你怎么可能抵抗得住零点？”
　　“我一直都避免你适应到它，之前也只对丢下虫甲的安欺生用过，他身上没有你的共生物，你不可能适应得到！”
　　灰帝目眦欲裂，他根本没看到炎奴有这类抗性。
　　且迄今为止，他都有在极力避免，否则之前在地球，又怎么会那么憋屈？
　　一切，都是为了此刻的杀招。
　　甚至为防万一，他还对妙寒下手了，让炎奴处于适应中止，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挡得住信息删除？
　　炎奴认真地说道：“谁说我只有凤凰全抗性？”
　　“我早已炼化了神珍铁……这不是你唯一无法删除的东西吗？零点也不行。”
　　听到那个名字，灰帝脸色极为精彩。
　　“啊？”
　　“你……炼化了神珍铁？”
　　灰帝近乎梦呓地呢喃，他整个人傻了，五官当场就垮下，皮肤都松弛，仿佛惊到脱水一般。
　　炎奴点头：“这个东西，无视一切奇物效果，除了精神力以外，绝不可能被任何事物所改变。”
　　“更关键的是，它的深度还奇高。”
　　“我在唯心模式下都难以炼化它，还是借助了虚空意志，才终于唯心地将炼化时间拉到了趋于无穷大的地步，才艰难将其炼化。”
　　“神珍铁，是迄今为止，我所发现深度最高的东西，没有之一，你不是知道吗？”
　　灰帝瞳孔地震：“怎么会这样？我刚刚还破防了你。”
　　炎奴皱眉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没开这个抗性啊。”
　　“只有刺激能让我成长，适应出更多的能力。”
　　“然而神珍铁不光坚不可摧，还能无视各种特性效果，深度还奇高，所以我关闭了它。”
　　“可当你要跟我决个生死时，我自然也尊重你，以最无敌的状态迎接你的力量。”
　　说着，他已经来到了灰帝面前。
　　灰帝连连退后，不知道要如何消灭这神珍铁之躯。
　　史上最强防御！没有之一，哪怕是炎奴在防御上都不如它。
　　不过现在有了，他直接把神珍铁炼化了。
　　炎奴俯瞰着对方：“我知道，你会抓走雪儿，她可能是我唯一的弱点。”
　　“你说你无所不用其极，百无禁忌，很遗憾不能正面击败我，我就知晓你一定会对雪儿下手。”
　　“不过，我虽傻，却只是不愿将一切建立在牺牲他人的基础上。”
　　“神珍铁，是你明确无法销毁的东西，世人皆知。”
　　“所以我即便适应中止，也敢硬接你的删除。”
　　“我要复活被删除的人，就必须要搞定这玩意儿，所以我承诺要硬接它。”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傻到在送死吧？到底是谁在傲慢？”
　　灰帝目瞪口呆，他低估炎奴了。
　　不是低估炎奴的力量，而是低估了他的智力。
　　他硬接零点，不是无脑地莽撞，而是真的有准备的，并且也是为了复活被删除的人。
　　反倒是他，还真得单纯以为炎奴在莽撞地装蒜。
　　“可恶……”灰帝迅速闪开。
　　炎奴没有追，而是炼化了零点。
　　然而，他眉头一皱：“没有嘛……还是无法复活。”
　　灰帝好像找到了话头，低吼道：“都信息删除了，怎么可能复活！那是真正永远的消失了！”
　　“怎么？你不会以为，被删除的信息在零点中吧？”
　　他嘲讽着，心里却很难过。
　　如果不是他有所轻视，以为自己比一个傻子更聪明，绝对可以在更好的时机使用删除。
　　只要炎奴不开神珍铁抗性，他就完了。
　　这样的机会一定有，炎奴本质上还是个莽撞人，比如之前的战斗他就没开。
　　可惜他错过了，他之前还是有傲气的，想正面击败炎奴，不撞南墙不死心。
　　“信息是最根源的存在，它就是设定本身。”
　　“删除信息，是真正能销毁你的方式！”
　　“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灰帝呢喃着，炎奴冷冽地抬起头。
　　看向他说道：“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是指绝不迟到·信息删除吧？”
　　“你已经是信息编织者，在这里你完全可以自己创造一个信息删除特性，直接作用于我，无形无相，我躲都躲不了。”
　　“可你却偏偏用了零点，这件明确无法销毁神珍铁的奇物……”
　　“零点低于神珍铁，而我高于它……不过你的绝不迟到，从来没有跟神珍铁真正对抗过，一旦矛盾，理论上也可能高于神珍铁。”
　　“如果你用绝不迟到创造一个信息删除，真有可能，将我删掉。”
　　“这就是你所谓最后一次机会。”
　　炎奴说破了心思，让灰帝咬牙切齿。
　　他低吼道：“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傻子。”
　　炎奴憨笑挠头：“其实我很傻的，有些事从来不愿去想。”
　　“只是我觉得，世上谁又不傻呢？”
　　“你将我的太平视为跟你一样的奴役，宁可死斗也不相信我。直到此刻，都不愿认真思考我想要带来的一切。”
　　“在我眼里，你又何尝不傻呢？”
　　“也许所谓聪明人，只是因为有太多人，傻得方向相同，彼此有个伴，便自觉不傻而已。”
　　“真到了他们的执念上，他们傻得比谁都狠……”
　　灰帝瞠目结舌，他竟然无法反驳。
　　看着炎奴那灿烂而纯粹的笑容，他真正意识到炎奴的大智若愚。
　　也许世上无人不傻，所谓的傻子，只是太纯粹，纯粹到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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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时间线归一
　　“是啊，放着你那么美好的太平不要，宁可拼个你死我活，也许我才是个傻子。”
　　灰帝轻轻冷笑一声，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可我既然还有一次机会，那要做，就做到绝！”
　　他爆吼着，双手一合。
　　炎奴高亢道：“最终极的删除吗？那就来吧！”
　　轰然间，他展开了脑洞，在灰帝宇宙里绽放。
　　谁让他也是太一之境了呢？
　　只见璀璨的炎奴宇宙，以及黑暗空洞的灰帝宇宙，直接对峙起来。
　　以两者之间为界限，泾渭分明。
　　“炎帝！”
　　脑洞的人们，终于能看到外界，见到对面那昏暗大宇宙内的灰色剪影，顿时祭起帝器参战。
　　不管许多，全都朝着灰帝轰就是了。
　　“呵！”
　　灰帝扫了一眼，只一刹那，就有无量巨力，将数不尽的帝器都拍了回去。
　　咚咚咚，精准至极，每一个都打在使用者身上，好似周天流星雨。
　　更关键的是，帝器可是适应体啊，他却无所顾忌。
　　众人惊异，再次祭出，却还是被灰帝扫回，比扫垃圾都不如，且什么新特性都没适应到。
　　“什么？”
　　“我用了二段击，帝器为何无法适应？”
　　遵纪协议与法缇玛两大虫族首脑，冷声道：“适应……中止了。”
　　“嘶！”
　　大天狗他们，看向炎奴，果然没有变身，这么说融合妙寒的不是他。
　　“炎帝，人皇她难道已经……”
　　炎奴摆手道：“雪儿她还没死，只是被封印了。”
　　只见她双目暴凸，猛然间拍向某处。
　　这一掌，顿时从灰帝宇宙中，拍出一个附庸小宇宙。
　　在那个附庸宇宙中，蕴含着数量繁多的奇物。
　　这都是原本宇宙里，灰帝一步步超维所收集的奇物，眼下都单独装在一个宇宙中。
　　妙寒也在其中，身体已经化为乌有，只剩一缕真灵，被锁在一块玉石中。
　　炎奴正要救人，灰帝却冷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不过，别轻举妄动哦……你的对手可是我！”
　　“你应该也看到，有东西在消失吧？”
　　灰帝突然亢奋一笑，挥手间，抹去了小宇宙中，一大片奇物。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有数量庞大的神珍铁，也都在飞速的消失。
　　一块，又一块，不断消失。
　　“炎奴儿，你说得对，我的绝不迟到，的确强于神珍铁。”
　　“就在刚才，我已经反复尝试过了，以绝不迟到来编辑的特性，可以删除掉这些鬼东西。”
　　“不就是销毁神珍铁吗？我也会了。”
　　“只要念动间，这招就也可以落在那女人的身上。”
　　灰帝目光灼灼，直接威胁。
　　炎奴眉头微挑：“那你为何，不直接删除我呢？”
　　他冷冷看着灰帝，之前还只是猜测，结果灰帝一尝试，还真的可以。
　　这家伙的绝不迟到，也是超越神珍铁的。
　　现在的炎奴，是适应中止状态，虽然开了神珍铁抗性，但灰帝绝不迟到的特性，也和自己一样，高于神珍铁。
　　以此使用信息删除，是真的可以删了他的。
　　“这最后一次机会，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得用掉的。”
　　“总感觉，还差一点火候！”
　　只见灰帝谨慎了很多，没有轻易对炎奴使用所谓的‘绝不迟到级信息删除’。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杀招了，在已经知道炎奴的绝对适应，高于他的情况下，万一一击不中，被炎奴先用共生物之类的搞出抗性来，岂不是彻底绝望？
　　虽然他设计好了，是瞬发的，且锁定炎奴，一体全灭。
　　可以说，他创造的信息删除，强得离谱，比零点还要可怕得多。
　　但是，经过之前的事，他不敢丝毫小瞧炎奴，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确保删除炎奴原初本我所在的本体！
　　乃至……连所有共生物、帝器、虫族也都同时全删了，不留一点，以确保万无一失。
　　“只有一次机会，我必须成功。”
　　灰帝心中怒吼着，不敢轻易打出这一招。
　　他还在完善，还在思考，查缺补漏，氤氲着超级一击，要保证这个特性，可以完美自动波及，所有属于炎奴的信息都一体全灭式删除。
　　“你现在不用，那就没机会了！”
　　炎奴撇撇嘴，挺枪而上，下一刹那就已经顶在了灰帝胸膛。
　　紧接着赤光才缀在身后，太快了，这速度惊世骇俗，旁人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倒转！”
　　炎奴看似寻常的一戳，实则下了重手。
　　他深知打死对方，对方也能读档，纵然有了零点，但他却不想信息删除对方。
　　思来想去，他使出了年兽的特性。
　　这是非常全面且厉害的状态倒流，乃是让信息都反演。
　　只顷刻间，灰帝就从太一状态跌落！
　　不仅如此，他连天道载体都失去，甚至连维度都只有四维。
　　十年，仅仅把灰帝反演了十年，他就实力衰弱得不成样子！
　　“封印！”
　　炎奴无缝衔接一连串特性封印，里面包含思维魔贴这种，会让他失去意识的。
　　虽然灰帝肯定有提前存好的档，能够逃脱，但总得试一次。
　　“咻！”
　　然而果不其然，灰帝被封印的瞬间，他就又出来了，观察到封印完成的刹那。
　　而且，还是巅峰，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再来！”炎奴追杀不止。
　　灰帝大喝：“钓！”
　　猛然间凭空出现一根钩子，在炎奴身上一钩，顿时他的灵魂都被抽出。
　　不过，没什么用就是了，炎奴的灵魂也照样有神珍铁抗性。
　　钩子的约束镇压效果，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仿佛只是个交通工具似的，把他的灵体载出来。
　　炎奴璀璨的灵体大手，奋力一抓，竟然把凭空钻出来的鱼钩拽住，猛地一扯！
　　“撕拉！”
　　神珍铁抗性让他坚不可摧，巨大的蛮力更是反抓着鱼线，直接把钓竿抽出。
　　“咕噜！”当场吃了！
　　虽然适应中止，但已有的特性是不会消失的，而绝对消化的深度，是一上来就堪称拉满了的，并非是成长型。
　　灰帝见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钓竿没了，有些哀叹。
　　但很冷冽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从今日起，我也不需要这根钓竿了！”
　　“时间线掌控！所有的我，都成为太一吧！”
　　大喝之下，灰帝周围出现了湖水般的波动。
　　一瞬间，他好像有某种特性，一下子串联了所有的时间线！
　　他如同言出法随，三千万不同时间线的他，竟然全部踏上了太一之境。
　　灰帝俨然是创造了某种特性，才做到这样的事。
　　炎奴诧异道：“竟然可以影响所有时间线？你的信息创造，不仅限于自己的世界。”
　　“绝不迟到，果然是潜力极高的特性啊。”
　　“拥有信息编辑与创造，执行力拉满后，这特性简直翻天覆地，现在的你，属于是你的完全体了吧？”
　　灰帝随手就创造了‘跨时间线型绝对特性’，完全展现出一个天鬼的可怕。
　　这是众多时间线里唯一的一尊天鬼啊，其他时间线的宇宙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灰帝此刻的天鬼，拥有信息创造，还是个绝不迟到，可以信息存档，指定某种未来，而强行抵达的信息创造。
　　这两者合一，不是什么物理或玄学伪全能，而是信息类全能，并且所有执行力以绝不迟到为深度判定的那种。
　　跨越时间线，变成绝不迟到的跨越时间线。绝对信息删除，变成绝不迟到的信息删除。
　　任何信息现象、信息事件，都可以被指定为绝不迟到的XX。
　　诸此种种，达到天鬼之境，得以玩转信息后，灰帝的本命特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信息开放型太一，其身体，是整个宇宙的信息。”
　　“以绝不迟到之能，信息存档，指定其未来状态，意味着我能创造任何信息。”
　　“虽然深度比你低，但我依旧比你更全能！”
　　灰帝的声音响彻无数宇宙，所有人都能听见。
　　罗阎等人越听越心惊，真正的天鬼啊，所有时间线，唯一的天鬼！
　　小小的一个绝不迟到，一开始如同鸡肋，但潜力惊人。
　　一切取决于本人的执行力。
　　科龙为他提供了信息感知，天道为他提供了信息创造，太一更是让宇宙就是他。
　　如此，绝不迟到的，不再只是一个小灰人，而是整个宇宙的信息！
　　全宇宙的信息，去构建成他的存档，那不就是无所不能吗？
　　罗阎嘶吼道：“炎奴，想从功能上战胜他是绝无可能的，唯有深度碾压！”
　　“而且，必须删掉整个宇宙的信息，才能杀了他……”
　　“不，不止了，他在融合所有时间线，他要成为终极太一！”
　　“这是要除你以外的所有信息，都属于他啊！”
　　炎奴很平静，他当然知道这些。
　　可他又不是全能的，灰帝现在一点顾忌也没有，肆意地篡改着信息，创造着信息，他想拿下对方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当即也展开巨大的虚空漩涡，明照一条又一条时间线。
　　几乎是力量刚一降临，脑洞就倏忽间，将整条时间线都吞并了。
　　毕竟，他现在也是太一啊，而且还是十八维的，乃至本身就超模。
　　脑洞可以说已经大得不得了，这时候再吞并其他时间线，就跟大鱼吃小鱼一样轻松。
　　灰帝见状，一个响指，他直接就撬动了所有时间线。
　　“时间线收束！我永世不灭的泽塔帝皇，当是唯一天鬼！”
　　“全时间、全世界、全宇宙，无上的主人！”
　　轰隆，灰帝的身躯变得无比伟岸，维度数以指数飙涨，呈现在所有时间线的所有宇宙中。
　　每一个文明，每一个生灵，都能够看见他，这前无古人的惊世之姿。
　　他整个人都化作了某种绝对无上的存在，跟那些时间线交融，彼此合为一体。
　　三千万时间线齐震，众生灵魂发抖，这是一股不可承受之威压。
　　“何方怪物？”
　　“太一吗？”
　　“居然能走到这一步，我们慢了吗？”
　　一条条时间线中，一些古老的存在开口，见证灰帝伟岸，都无比动容。
　　有些强者，成百上千万年都没有睁开过眸子了，一直在沉睡，但今日被惊醒了。
　　他们一些，甚至还在死磕数学，执着着物理。
　　此刻见到灰帝这完全超出想象的力量，直接心态大崩。
　　举世瞩目！
　　除去还热爱科学的强者外，那些强大的修士，也莫不心惊肉跳，仰头望天，能感受到其中的玄学之深邃，无上至高。
　　灰帝的身体很朦胧，那是一抹精致的灰，此时他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如同大道，是规则根本的体现。
　　只倏忽间，无数文明的天道就消失了。
　　仿佛百川东流海，亿万归于一。
　　“太强了，只能仰望……”
　　“根本无从反抗！”
　　很多人嘶吼，这是惊世之变，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变局在今日突然降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很快，就有天骄般的存在出手。
　　毕竟每个时间线都有众多奇物，总会有人掌握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强到极致，接近顶点。
　　没有人会真正的服气，他们能看清灰帝与炎奴的身影，当场就直接孤注一掷。
　　顿时各种绝对特性袭来，不光有针对灰帝的，也有针对炎奴的。
　　不过，炎奴和灰帝，很明显是独一档。
　　三千万条时间线，竟然没有一个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炎奴还好，他直接无视了这些奇物，只是在加紧脑洞吞并更多时间线。
　　灰帝则是大显神威，翻手间，就抹去了众多生灵乃至奇物。
　　……


第648章 炎帝陨落
　　“吼！”
　　无形无质的怪物，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这是最高维度，无数的信息朝祂涌去，也是信息删除。
　　“是那个邪神，历史吞噬者！”兰天在脑洞中惊吼。
　　嗷的一下，炎奴与灰帝，竟然同时都被这邪神吞噬了。
　　沈乐陵脸上失色：“弟弟他难道被删除了？”
　　罗阎立刻喊道：“别管，现在是好机会，快去救妙寒。”
　　还是他更果断，知道他们没资格去关心炎奴这一战。
　　当务之急，是趁这机会让妙寒重新跟炎奴连上。
　　哗啦啦，虫族奔涌而出，太平军也堪称倾巢出动，就连普通的居民也都手持帝器，身穿虫甲杀出。
　　这时候，没有人可以坐视，炎奴与灰帝一战，关乎一切的命运。
　　只一瞬间，他们就杀进了那个附属宇宙，里面数量恐怖的奇物，真空中到处飘。
　　“那就是关押人皇的奇物！”遵纪协议指着一块玉。
　　法缇玛二话不说，上去一口吞下。
　　然而深度明显不够，尤其是适应中止的情况下。
　　只见白玉落入虫腹，反而触发了什么。
　　唰得一下，灰帝的身影冷不丁出现在她面前。
　　“这家伙早就看穿了我们的想法，设定了存档。”罗阎闪身而上，大袖子直指小灰人。
　　然而袖藏奇宝惊神鬼，却对灰帝一点用都没有。
　　他反而一伸手，直接将白玉从法缇玛口中吸出来。
　　从始至终，都无视了罗阎等人。
　　与此同时，历史吞噬者邪神，轰然坍塌。
　　浩大的赤霞飞满天，狂电烈火交织下，炎奴的身影撕碎了一切杀出来。
　　再看那邪神，灰飞烟灭，如同基因崩溃一般。
　　哪怕适应中止，炎奴照样无敌于世间。攻有绝对消化与基因抽取，守有绝对回溯以及神珍铁抗性……
　　这些都是非成长型特性，深度直接取决于适应本身。
　　灰帝对炎奴长叹息：“炎奴儿啊，越是简单的特性，潜力就越大，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从最初的奴隶，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曾发誓要站在最高，成为一切的主人。”
　　“我终于做到了……可是既然生了我，又何必还有你呢？”
　　他非常惆怅，真心对所有时间线下手时，他才确定，自己已经强到离谱。
　　举手抬足间，他能将亿万种奇物抹去，数不尽的天骄踩在脚下。
　　绝不迟到的深度，都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无往而不利，放眼多元时间线，都是至强特性。
　　同样是一个宇宙的顶点，其他强者跟他差了一大截。可以说，跟他在同一个时代，是其他所有人的悲哀。
　　然而，炎奴亦如是。
　　这样凌驾整个世界，独一档的人形奇物，竟然出了两个……
　　而他已经明确深度输给了炎奴，更悲哀！
　　“小灰人，还有什么招，尽管对我用来啊！”炎奴杀死了邪神，抽取了其生命信息。
　　顿时多了个极为强大的信息吞噬能力。
　　虽然他看不见信息，但能全都吸走，而且这股力量，能挪移出现在任何一个时间线上。
　　“别急，别急，你难道不想看看，掌控全部天道的我有多强吗？”灰帝定住自己，不被吸动。
　　同时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下子将所有时间线，一口气全部纳入他的宇宙。
　　灰帝成为了无数天道的载体，他在接引万道，入主他的体内。
　　他的额头，都凝聚出一道震撼纹路，使得他的眼神都变得冷漠而无情。
　　宇宙的规则，万道的痕迹，凝聚在一起，成为一种天心印记，令他能够主宰万象的同时，也在剥夺他的意识，让他成为天心意志体。
　　不过，刹那间，他又恢复了身为灰帝的神采。
　　“呵！”灰帝轻慢一笑：“区区天道也想掌控我？真是笑话。”
　　“我已经是所有天道的主人了……”
　　哗啦啦，数量众多的时间线合并了，全部并入了一个大宇宙。
　　反正这边都十八维了，更别说还有天鬼，能随意设定境界、规则。
　　炎奴也是如此，脑洞内也越来越繁华。
　　争夺，不断地争夺世界。
　　炎奴与灰帝，完成了对所有时间线的瓜分。
　　当然，炎奴哪怕速度飙到极致，且先一步行动，也还是比灰帝少了太多。
　　灰帝是一个特性，就笼罩了所有时间线。
　　炎奴竭尽所能，也只是从中夺下来几万个罢了。
　　至此，整个多元时间线所有信息，只存在于两个‘单位’下，一个是炎帝，一个是灰帝。
　　“嗯？怎么少了一个？”
　　灰帝呢喃着，似乎发现不对劲。
　　他盯着炎奴道：“你夺走了一份天道？”
　　炎奴挑眉道：“我倒是想，可我又看不到它的信息。”
　　灰帝皱起眉头：“涅槃的天道呢？那个涅槃的天道呢？”
　　“我已经掌握了一切一切的所有信息，即便还有没掌握的，也是在你那里。”
　　“你我二人，瓜分了所有。而天道，更是全在我这，怎么会找不到涅槃的那个呢？”
　　他震惊不已，显然，他费这么大周折，就是想试试，成为所有时间线的主宰，会不会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全天道，最开始他以为宇宙天道就是，后来发现其他时间线后，便意识到所谓的【全天道】应该为所有时间线的天道合起来才是。
　　然而此刻，所有天道都收走了，却还是没有之前涅槃的那个。
　　涅槃很重要，因为涅槃特性，是已知炎奴以外，唯一一个也有深度反超性质的特性。
　　深度反超啊，这可是他现在全能了，都做不到的事。
　　其实也不是做不到，他可以设计一个低级奇物，超另一个低级奇物。
　　但是，他无法让某个特性，超越自己，超越绝不迟到。
　　所以，他也不知道，传说中的天道涅槃，是凭什么？
　　如果真有那么神奇，他若得到，岂不是就有绝不迟到的涅槃？
　　消灭炎奴的把握，就更大了。
　　然而，现实令他失望了。
　　他凌驾至高，扫视所有信息，竟然都没找到涅槃的天道。
　　难道说，这并不是‘所有信息’？
　　“为什么……难道，还有别的地方？”
　　他正想着，炎奴却闪电般出手。
　　赤色光一抹，巨大的炼化火，已经遍布这个时间线交织的十八维超大宇宙。
　　天火燎原，炼化万界。
　　生命都吸进脑洞，时空与万物都炼入己身，包括奇物！
　　如今整个世界，不是灰帝，就是炎奴。
　　本来炎奴份额极少，此刻在天火燎原下，直接硬抢，份额直追灰帝，隐隐就要反超。
　　“灭！”灰帝想要灭火，却根本灭不了。
　　这火带有神珍铁的特性……
　　尼玛，神珍火！
　　“可恶，你……你难道要吃了我吗？”灰帝无法阻挡这股大火，这样下去，他的宇宙要都被炎奴吃干抹净。
　　炎奴英姿勃发，大喝道：“我不会删除你，但我会炼化掉这世间所有的奇物！”
　　“如此多的奇物，恐怕也足够让我全能了。”
　　“你再不用那招，你就没机会了！”
　　灰帝青筋直跳：“你疯了？难道就这么认定，神珍铁深度比它们所有都高？它可是被你和我的深度都碾压过啊。”
　　“你如今适应中止，还敢这样做？”
　　炎奴非常确信地嘿嘿一笑：“有何不敢？”
　　“不要命地来挡我。”
　　灰帝知道不能这样下去，炎奴哪怕适应中止，光靠一手炼化，也能不断补完自身的能力。
　　他拖延下来是为了更有把握的，不是为了拖出变数的！
　　当即终于狠下决心，低吼道：“本想尝试更进一步，结合传说中的涅槃天道，再杀你。”
　　“却没想到，你这么上赶着送死！”
　　“来吧，你还剩三息的时间！”
　　炎奴一愣：“三息？”
　　他没有看到任何攻击，细细体会，也没感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灰帝神秘一笑，手指着他：“炎奴儿！你……已经死了！”
　　顿时脑洞中罗阎等人紧张起来，诸天强者全部冷汗直流。
　　很多人都知道，特性大战高到这个地步，杀机尽在无形之中。
　　可是，良久过去，炎奴依旧屹立，丝毫无损。
　　“啊？”灰帝露出诧异的神色。
　　所有时间线，诸天强者，全都愣了。
　　炎奴更是挠头：“不是……你的抹杀呢？”
　　灰帝呆滞了，从原本站着笔直的模样，逐渐松弛，好像手脚都散了劲儿。
　　脸庞更是垮得，如同脱水，一瞬间苍老了好多。
　　“结束了。”灰帝呢喃道。
　　诸天强者痴痴看着，心说莫非这就是最强的信息强者？胜负只在一瞬间。
　　炎奴不解道：“怎么会？你明明看着你之前删除了神珍铁，我也只有这种程度的抗性，如何挡住的？”
　　他自己都愕然。
　　灰帝幽幽道：“我怎么知道……”
　　他猛然看了眼法缇玛，后者轰然间，整个消失了。
　　“虫族我都可以删，对你却完全无效……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这就是涅槃的天道？只有这唯一未知的变数了。”
　　炎奴冲到灰帝面前，俯瞰道：“你是说，天道涅槃后，超越了你我，阻止了你刚才的抹杀？”
　　灰帝低头沉默，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是个死人。
　　炎奴撇撇嘴，当即一枪戳下去，同时一滴血打算射入。
　　而灰帝猛然抬头，自身轰然炸开。
　　“我说过，你的世界休想有我！我死也不会给你留下任何东西！”
　　天鬼自爆，惊世骇俗。
　　不光是自己，他连整个宇宙都一起引爆。
　　这是一种自我湮灭，将连带着刚才收纳的其他时间线，也都一齐湮灭。
　　“何必呢？你就这么想死吗？无论你是怎样的梦想，我都最终一定会承载的。”
　　炎奴极速绽放了数不尽的生命力，炼死为活，一部分稳住宇宙，一部分强行又复活了灰帝的意识。
　　不过是身体与意识分开恢复，霎时间一道强横的真灵，落到炎奴手中。
　　看到灰帝落网，众人松了口气。
　　灰帝真灵极力挣扎：“放开我，我不要再做奴隶！杀了我！”
　　他全身充满了炎奴的生命力，竟是想死都难。
　　“你根本不是真心想死的，不然你直接删除自己不就好了！”沈乐陵跳出来，耻笑道。
　　灰帝顿时不动了，冷冷看了沈乐陵一眼。
　　沈乐陵继续笑道：“别装了，你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刚烈，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心灰意冷？丧失斗志？”
　　“你发现自己最后的杀招，也无法杀死炎奴时，你恐怕想得是，炎奴的太平也不错吧？总部真的死掉好！所以才在这扭扭捏捏。”
　　“老老实实下地狱吧，地狱中出来，还有未来可言，总比死了好！”
　　“哈，真想看你日后感激涕零的样子！”
　　她洋洋洒洒地说着。
　　炎奴则咧嘴笑道：“行了，姐姐。他放弃了，总比一直纠缠要好。”
　　“喂，小灰人，你说天道涅槃后阻止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灰帝失神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整个宇宙所有时间线合一，都没有那涅槃的天道。”
　　“这意味着……还有更高的领域。”
　　炎奴惊道：“更高的领域？啥意思？”
　　灰帝扯出一丝冷笑：“我怎么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倒是你，你还有……你可以杀了我，彻底炼化我的一切信息，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消失了。”
　　“而你，也将拥有整个世界所有的信息权限，成为已知世界的‘全’天鬼，说不定，就能知晓更多的事了。”
　　“任何？你能真正的圆满，而我……也能解脱。”
　　沈乐陵愣住，没想到他是真的一心求死。
　　这让她很意外，真就宁可死，也不接受炎奴的太平吗？
　　炎奴看着灰帝的真灵，咧嘴一笑：“哈哈哈哈，我说过，我不需要牺牲任何人变强。”
　　“你还没下地狱呢，我怎会让你彻底消失。其实就算是信息删除，我也一定要找到复活的办法。”
　　“待你从地狱中出来，你未尽的梦想与事业，可以自己去创造，只要你不伤害别人，我才不管你呢。”
　　灰帝神情复杂地看着炎奴灿烂的笑容，忍不住道：“我想要的，就是伤害别人，你又如何？”
　　炎奴嘿嘿笑道：“那就伤害我好了，我无所谓。”
　　灰帝愣住，随后冷冷道：“这可是你说的。”
　　炎奴挑眉笑道：“看来你是接受了？太好了，小灰人，你去陪你的注视者吧。待我重建一切，挽回一切，你还有再见天日的时候。”
　　说着他拿出白布死神，唰得一下将灰帝真灵送入其中。
　　许多人怔怔然，结束了吗？这场战争，席卷整个宇宙，乃至所有时间线。
　　炎帝与灰帝瓜分世界，两人相争，顺带手就把其他时间线至强者都击败，简直可怕。
　　然而即便是这样强大的灰帝，最终也还是被打崩了心态。
　　实在是他的对手，太无敌了。
　　“呼！”
　　炎奴烈光煌煌，照耀、修复、梳理着混乱的时间线与世界。
　　另一边，罗阎捧着被灰帝扔开的白玉，一边折腾一边走来。
　　“我试了绝对解锁，等各种手段，都还是打不开。”
　　炎奴一边治愈全宇宙，一边伸手：“我直接炼化此玉就是。”
　　一团朱雀火苗飞出，刚要触及白玉。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抹灰色瞬间淹没他的全身！
　　炎奴前脚还在笑，下一刻就消失无影踪。
　　信息删除，彻底销毁。
　　这般变故，一下子把所有人惊到，更可怕的是，不只是炎奴本人消失。
　　而是所有的帝器，所有的共生物，所有的虫族，也全部消失。
　　巨大的脑洞都轰然幻灭，无数生灵从中跌落，或高维或低维地分布在灰帝宇宙的各处。
　　“炎命大道，也……”大天狗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无数人境界跌落，有的人甚至干脆打回原形。
　　“死了？”
　　“炎帝陨落了！”
　　消失得太彻底，太惊悚，这就是信息删除吗？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根本不能接受。在他们眼中，这已然是天下太平前的最后一战了啊。
　　……


第649章 音容宛在
　　无数老早追随炎奴的人，都瞪大眼睛。
　　罗阎更是懵到极点：“不可能的……”
　　他死死盯着炎奴消失的地方，总感觉炎奴下一刻就会原地重塑。
　　然而没有，丝毫动静都没有。
　　而灰帝，则在炎奴消失的同时，就从白布死神空间里出来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刚好见证了炎奴的死亡。
　　灰帝的神情很复杂：“你真的不杀我啊，甚至只要我愿意接纳太平，就选择相信我吗？”
　　“明明那么聪明，但是在执念上，却也傻得比谁都狠呢。”
　　“这话还是你自己说的，原初本我，呵呵。”
　　众人勃然大怒，他们全都想明白，灰帝何其阴险啊。
　　灰帝第一次删除故意失败，那失去斗志的样子，如丧考批，装得跟真的一样，还把一切都推给找不到的涅槃天道。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没人会相信他。毕竟大家早就一直在说，这家伙就算进了地狱，也会利用自己的能力跑出来。
　　然而，刚才他竟然真的愿意去死。固然，谁都知道炎奴肯定不会让他彻底死去。
　　可他是真真切切地自爆了，再被炎奴复活的，之后更是不做抵抗地进入白布死神空间。
　　“你这家伙，什么狗屁涅槃天道，你全都是在演。”
　　“可恶啊，竟然利用炎帝的善良……来欺骗炎帝。”
　　灰帝仔仔细细地检查宇宙每一个角落，确定炎奴没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神复杂道：“这么大的弱点，我为什么不利用呢？”
　　“随便你们说好了，也许我输了，但是他死了。”
　　“我站在了最后。”
　　罗阎咬牙道：“但是为什么呢？”
　　“你既然可以删除炎帝，又为何还要欺骗他，以身犯险？你直接删不行吗？”
　　众人也奇怪这点，这样的欺骗，没有收益啊。
　　最后还是得靠那删除特性，才删了炎奴的。
　　灰帝冷冷道：“如果失败就万劫不复，我必须保证抹杀的这具身体中，真的是他的原初本我在里面，而不是其他……”
　　“尽管我做了信息一体销毁的特性，可以同时删掉所有属于他的信息。”
　　“但唯独原初本我，感知不到。我无法确认……眼前的炎奴，就是炎奴……”
　　“若是打错了人，可后悔都来不及。”
　　“谁知道，这家伙，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是不是已经暗中掉包了自己？”
　　“小瞧他的话，会吃大亏的。”
　　众人咬牙，没错，炎奴的战斗意识超级强，如果正面拼斗，大家都高度集中，灰帝未必能删除到。
　　哪怕是瞬发的，炎奴都有可能预判而以某种奇妙方式躲开。
　　结果，灰帝这家伙也是绝了。
　　为了确认眼前之人真的是炎奴，宁可自己死一次。
　　见证炎奴的善良，与那真的要承载所有人幸福的太平之心，才肯出招。
　　“炎奴啊……”罗阎怅然。
　　这下所有人都懵住了，尤其是大天狗，他们脑袋放空，追求炎奴的境界，把一切都寄托在炎奴身上。
　　结果炎奴就这么被彻底删除了？
　　没了炎奴，也没了虫族、帝器、脑洞、炎命神通，一切都被打回原形。
　　这冲击实在太大，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与灰帝的差距，也大到堪称无解。
　　好在灰帝，第一时间并没有管他们。
　　他正在接收炎奴的遗产。
　　“哈哈哈哈！”
　　灰帝很快从复杂的情绪中脱离而出，取而代之地，是震撼全宇宙的大笑。
　　那咧开的大嘴巴，都将面孔所扭曲。
　　炎奴及其一切都毁灭了，但是，也腾出了多元时间线的所有权柄。
　　之前是所有的世界，唯他们二人瓜分。
　　而现在一方被信息删除，脑洞都化为乌有，自然份额集中，全都汇聚于灰帝一人之身。
　　“本次元顶点？”
　　“原来是这样吗……这只是无尽次元中的一个？”
　　灰帝掌控所有，成为终极太一后，仿佛终于感受到了一些事情，竟露出一脸恍然与震惊。
　　另一边，罗阎、大天狗等人收拢自己人，不断地退却。
　　趁着灰帝似乎沉浸于某种感悟中时，想尽办法地远离。
　　可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不管他们跑去哪个时间线，都在灰帝的宇宙中，或者可以称之为次元。
　　本次元的一切，都被灰帝所掌控了。他已成终极太一，次元顶点天鬼。
　　罗阎目光坚毅道：“能跑多远跑多远，能拖几时拖几时。”
　　“兰天，你帮魇梦镜处理一下记忆。”
　　“其他人，跟我解玉。我们若是能将这白玉解开，放妙寒出来，还有希望。”
　　古兰巴托漠然道：“她出来，也无法观测炎帝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一件炎帝的东西了！”
　　罗阎坚定道：“有魇梦镜，就还有希望。”
　　众人轻轻点头，没想到，真的会面临这种局面。
　　信息删除，实在是太猛了。
　　不，严格来说，是绝不迟到，太惊人了。
　　炎奴开启了神珍铁抗性，竟然都被抹掉。
　　“而且，就算现在恢复适应中止，不也晚了吗？炎帝他……”
　　“他已经被彻底删除了，连信息都没有了，原初本我，绝对适应本身……全都没了。”
　　幼敌斯十分懊恼：“现在，灰帝只要动动念头，就能抹杀我们所有！”
　　“连炎帝开抗性都扛不住的抹杀，更别说我们了。”
　　正说着，突然耶梦冷冽道：“有追兵，是泽塔人。”
　　灰帝虽然没管众人，但实际上是不需要管。
　　因为当脑洞爆炸，地狱化为乌有后，无数在里面关押的罪犯，都出现在灰帝的宇宙。
　　其中数量众多的是泽塔人，甚至可以说，几乎都是泽塔人！
　　他们仿佛被宇宙所选中，被大道所垂青，轻而易举就拥有跨越时空之能，掌缘规则之力量。
　　更惊人的是……
　　“尼玛，他们全部有绝对抗性！”路撒刚一交手，就头皮发麻。
　　他们失去了帝器虫甲，而泽塔人，却人均自带绝对防御、绝对无视防御、绝对传送、绝对追踪等一系列特性。
　　仅仅一个照面，太平军就被杀得尸横遍野。
　　“啾啾啾！帝皇！感激无上的帝皇所赐予的力量。”
　　“该死的神洲人，将我关入地狱，我要将你们一直折磨到宇宙毁灭！”
　　泽塔人大多都非常疯狂，因为他们前不久还在地狱里受刑，苦逼泪汪汪当孙子。
　　突然出来，得闻炎帝陨落，灰帝执掌一切，为次元之主。
　　这还不笑疯了？自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轩辕剑，出！”轩辕氏拔出他的仁者之剑，才勉强用浩大的剑炁，拦住强敌。
　　再加上太平军人数众多，哪怕实力跌到地板去了，但却无一人求饶，纷纷厮杀到底。
　　“也许一切如一场梦般。”颛顼呢喃道。
　　就在这时，突然一名泽塔人，冲破敌阵，反而笼罩在无比的力量，将他们庇护，挡下了自家同胞的千军万马。
　　“库斯？”众人惊愕，没想到库斯会帮他们。
　　“你竟然背叛自己的文明？灰帝都赢了！”
　　库斯冷声道：“我可以死在帝皇手中，这是我的事。”
　　“但整个文明，不能都站在太平的对面，沦为一群复仇的疯子。”
　　众人理解他的意思，库斯宁可自己死了，也要给文明兜个底。
　　他不是不知道炎帝陨落了，而且信息都删了，死得非常彻底。
　　库斯只是觉得，应该有人站在太平的一边，哪怕炎帝这群人，翻盘的概率无限趋于零，这也是一个文明成熟的选择。
　　他是最佳的人仙，因为他已经做过一次了，是文明的罪人。
　　反正失败了只是他死，而成功了，更是一个都不用死，只是要更加煎熬罢了。
　　“这块玉到底怎么解啊？”另一边魔道在疯狂研究封印妙寒的白玉。
　　兰天冷冷道：“可能无解，灰帝创造的信息，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法解……”
　　“那……”众人实在没了办法。
　　耶梦干脆说道：“我的建议是……直接砸了它。对面泽塔人不是有绝对无视防御吗？那也是灰帝给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众人大惊，飞升体提出的办法，真是无情。
　　这是直接连封印带妙寒一起抹杀吗？
　　古兰巴托沉吟道：“我也认同，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科龙盯着白玉，猛然说道：“不，那样她必死，我有办法！”
　　“这个玉有个漏洞，可以用典当机绕过。”
　　众人错愕：“典当机？”
　　科龙说道：“典当机的抹杀很不一样，乃是转化为信用点，以后还能信用点赎买复活。”
　　“我们可以只赎人，不赎玉……”
　　大天狗盯着他：“你怎么确定可以？”
　　科龙说道：“我已经恢复了信息感知。”
　　“什么！”大天狗拽着他：“你成功了？怎么不早说？”
　　科龙苦涩道：“我刚回溯成功，还没有机会说，炎帝就陨落了啊。”
　　他一陨落，我当场境界消失，身为半个凡人，差点死了。
　　众人怅然，科龙但凡早一点，战局都将不同，炎奴能成为天鬼。
　　“叮！”
　　罗阎将白玉扔进典当机……随后尝试只赎妙寒，没想到还真行。
　　刹那间，妙寒出现在典当机前，一身红衣，敏锐地扫视四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之前她被阻隔了六识，如同孤寂领域，什么都感应不到。
　　“呆子呢？”
　　妙寒看着万千泽塔人围剿太平军，太空中尸横遍野，顿时感到大不妙，心中已有猜测。
　　众人当即告诉她实情，越说越难受。
　　本来大家一直在逃跑，还没那么伤心，此刻一述说，顿时记忆涌上心头。
　　浮现炎奴的音容笑貌，悲戚不已。
　　有种恍如隔世感，好像此刻才意识到，炎帝，真的死了。
　　那是炎帝啊，那可是炎帝啊。火德无双，功无与二！
　　“呜呜呜……”
　　许多人当场崩溃大哭，实在无法接受。
　　“你们哭啥？”他们脑海中幻象的那个炎奴，音容宛在，甚至还如他们记忆中一样说话。
　　“我们哭您怎么就陨落了啊，炎帝。”大天狗悲戚不已。
　　他脑海中观想的炎奴挠了挠头，笑道：“啊哈哈哈！他趁我救雪儿时，偷袭我。”
　　“不过也没办法，那小灰人是真的能把我删了啊。”
　　大天狗感觉到不对劲了：“你咋还能回答我的？”
　　他一激动，心中观想的画面顿时模糊起来，跳脱起来。
　　然而，却不管怎么模糊，那个炎帝的身影，却始终清晰。
　　更惊人的是，那个人影好像能看到周围背景的变化，走到一处星球上，伸手捏了一捏。
　　顿时那只是脑子凭空想的一个画面背景里的星球，被他直接摘了下来，在手中把玩，且也变得异常清晰。
　　炎奴说道：“废话，你问我，我就回答你呀。”
　　大天狗人傻了，他揉了揉眼睛，左顾右盼，却什么也没看到。
　　一旁的罗阎看向他问道：“你说什么？”
　　“我脑子里有个炎帝……”大天狗一五一十道。
　　此话一出，旁边其他人都炸了锅，喊道：“我也有，我以为是我的幻觉！”
　　大家顿时骚动，没见到的人急忙询问怎么回事。
　　“想，想念炎帝就行了……”
　　“他在我心中音容宛在，结果那幻想的音容，就突然活了过来！”
　　众人说着，罗阎惊愕。
　　几名飞升体更是懵了，幼敌斯吼道：“什么？难道真是炎帝？”
　　他们急忙照做，果不其然，想象出来的炎帝，根本不受他们控制！
　　会自己说话，还在脑海里跑来跑去！
　　嗡！突然，妙寒一睁眼，从眼眸中喷出一团火来。
　　众人都认识，那是朱雀火！
　　火焰炽烈，不是假的，在太空中席卷，汇聚。
　　“炎帝被删掉信息的东西，可以直接……想出来！”罗阎也发现了情况，爆吼着，顿时从口中喷出一座地狱空间！
　　妙寒说道：“只要想得足够的清晰，就会从想象之中，直接打破现实飞出来……”
　　说着，她之前喷出的那团火，已经自己动了起来，然后化为人形。
　　很快一个皮肤微黑，咧嘴在笑的少年，挺立当场。
　　“你们没事吧？”这赫然是炎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
　　什么叫他们没事吧？这话应该问炎奴好吧？
　　“炎帝！您回来啦！”无数人泪奔，看到这熟悉的身影，无法自持。
　　……


第650章 最初的适应
　　每个人的想象力，都出现了奇异的效果。
　　凡是想象炎奴及其衍生物，就都好像是真实的东西一样，可以累计变得清晰，不会随杂念而模糊。
　　如果是活物，甚至活灵活现地不受控制，还能互动！
　　他们不断地通过想象去填充，越清晰，越细节，则仿佛在给它添加现实的重量，越过某个临界点后，竟是能直接具现出来。
　　帝器、虫甲、共生能量、共生奇物等一连串的事物，都被太平军各自具现。
　　这些都是炎奴的衍生物，都是他的信息，被一起删除的。
　　此刻再现人间。
　　而当炎奴从妙寒喷出的火中重塑自己，复活再现时，无数人更是喜极而泣。
　　追杀太平军的泽塔人们，全都骇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表情实在精彩极了，如同见到天大的煞星，心跳都骤停。
　　库斯痴痴地盯着炎奴，先也是惊悚，可随后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真的是炎帝吗？”
　　“当然是真的，我能感觉到炎命大道了！”
　　见到炎奴出现，很多人第一时间，都不是很敢相信。
　　怀疑自己脑子坏掉了，亦或者这是灰帝的玩弄。
　　可他们依旧喜极而泣，不假思索地拥簇上来。
　　仿佛就算这是灰帝制造的幻觉，他们也要撞了南墙才死心。
　　“哈哈，我终于回来啦！”炎奴的笑容一如既往。
　　罗阎都还在发懵，问道：“回来？你被彻底删除，都还在思考吗？”
　　炎奴歪头道：“对呀，就跟之前几次死掉的感觉差不多。”
　　“意识孤独存在，自我寄托一般，虚无思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感知不到。”
　　“不过，这一次更可怕，我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众人一惊，只是又进入那虚无状态吗？
　　也就是只剩下原初本我的状态，这种情况以前出过很多次。
　　合着灰帝搞半天，没有删掉原初本我？
　　不会啊，他不可能漏掉的啊，他甚至为了确保能删掉原初本我，还要假意被抓来确定是炎奴的主人格在操纵身体。
　　所以，是原初本我太强，自带对信息删除的免疫？
　　“更可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众人追问。
　　炎奴一边绽放自己的赤色大势，一边说道：“就是连自己的信息都没了啊。”
　　“以前这种状态，我还可以联系共生物之类的。”
　　“而这一次，我用屏蔽特性所自带的信息感知，都找不到自己的信息，我其实是看着自己的信息，被全部删掉的。”
　　“包括我其他的人格，全没了，就剩我自己，孤零零的。”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可不就是全没了吗？
　　帝器、虫族、脑洞、共生物、炎命大道，等一系列事物全部都删除，等于把炎奴存在的所有事物都抹去了。
　　这次是真正的彻底死亡，从来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死得更彻底。
　　不过，纵然死到这么彻底，可最关键的，炎奴的自我意识还在，那个原初的主人格还在。
　　那他就等于没死，只是无法回到现实世界而已。
　　“我当时急坏了，就拼命地想回来，可什么都没了，连自己都没了，只能干用力。”
　　“也不知道折腾多久，突然我感觉到，雪儿在想我……”
　　“我大喜，终于感觉自己能连接上什么了，随后意识就出现在一个梦境般的世界，那是雪儿当时在思念我时所想象出来的一个场景。”
　　炎奴说着，如同天书，令众人震惊。
　　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可他们还是震撼于，炎奴依靠别人的想念，都能复活。
　　他的不死性，更进一步啦，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她的想象？可你也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脑海里啊。”大天狗怔怔然道。
　　妙寒说道：“那是后来了。”
　　“而我，早在你们跟我讲述炎奴死掉的事时，我心里就想到他的身影，然后……”
　　“然后这家伙就扑上来，在我的脑海里大喊‘我终于回来啦’。”
　　炎奴咧嘴笑着补充道：“还有‘想死你了雪儿’。”
　　妙寒一脸哭笑不得：“是是是，你不用说得这么详细，这不是重点。”
　　“总之他出现在我的想象中，我们交谈片刻后，我就确定他就是炎奴。”
　　“不只是他太真实的原因，关键是，他在我心里的那具身体，都能适应……”
　　众人一想，的确，炎奴意识所在的任何身体，都会自带适应。
　　以前在天痕阵的幻象里，还有精神空间，以及高等文明的虚拟现实游戏中，炎奴都照样能触发适应。
　　不过，虚拟的东西，抗性了、共生了、炼化了也没什么鬼用。
　　炎奴笑道：“雪儿提醒我，这次更彻底的死亡，应该可以进化出新的机制，更厉害的死亡模式，让我激发一下。”
　　“我在里面折腾了一会儿后，感觉这次可以叫虚幻模式。”
　　“所有我的信息，虽然被删掉了，却又好像存在。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它们，记得我，就可以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
　　“一切认识我、记得我的人，他们关于我的记忆，他们关于我的想象，都能成为我信息的载体。”
　　“你们想象的越深刻，越清晰，则那些东西的信息回来的就越多。”
　　“当信息达到足以成为一个现实事物的圆满度时，只要我同意，就能直接具现出来。”
　　“由虚幻，化为现实！”
　　众人无比震撼，但也有些理解了。
　　所有炎奴被删除掉的信息，都适应出了‘即便被删除掉，也仿佛存在’的特性。
　　这太惊人了，以心灵修复炎奴的信息，虚拟具现，想象复活。
　　大天狗震撼道：“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炎帝，炎帝的信息就不可能被真正删掉。”
　　“以前，是炎帝这样复活我们，复活所有人。”
　　“如今，是我们，是所有人，能这样复活炎帝！”
　　罗阎沉吟道：“太险了，第一次虚拟复活，好像必须是妙寒。”
　　“炎奴最开始，是只感觉到妙寒的思念的。是进入了妙寒的心灵世界之后，才开始能感受到我们的思念。”
　　众人一惊，没错，这个细节其实很重要。
　　炎奴是在妙寒那里，有了‘虚拟体’之后，才能跑到所有人的心中去的。
　　在此之前，大家被追杀时，也不是没思念过炎奴，但都没用。
　　关键点，还是妙寒！
　　炎奴被删得太彻底了，已经丧失了对于现实的全部联系。
　　只有妙寒，能把它从那个虚无领域，拉回来。
　　“没错，雪儿就是我在世间，最后的联系，哈哈，还好你没事！”炎奴笑道。
　　众人都道好险，对呀，他们一直都觉得，妙寒与炎奴双生，她其实也算炎奴的一部分。
　　这回是彻底实锤了。
　　唯有妙寒观测到炎奴或者他的东西，才能触发适应。
　　之前古兰巴托说即便救出妙寒，世间也没有一件炎帝的东西了，这句话其实不对……还有，那就是妙寒她自己。
　　她内心对炎奴的想象，都能触发适应。
　　适应开关这个机制本身，也在进化，从最开始的看见听见这种直接互动，再到后来对炎奴共生物的间接互动，再到如今对炎奴的记忆互动……两者的联系，已经越发紧密了。
　　“竟还有这种事！”巨大的惊吼声，响彻宇宙。
　　灰帝出现在众人上空，五官都暴凸，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都以为自己赢了，删除了炎奴时，那笑得嘴都歪了，别提多兴奋了。
　　以至于百密一疏，竟然没有灭了妙寒。
　　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根本没想过，被彻底删除的炎奴，竟然还能适应。
　　“灭！”
　　他连习惯性的那声轻慢的笑，都笑不出来了。
　　来到现场，直接发动绝杀，信息删除。
　　这回是无差别，覆盖性删除，直接针对当前宇宙。
　　“所有信息，全部，全部都给我删！”
　　惊世骇俗的一次大清空！
　　整个宇宙的信息，都被清空了！
　　不，还有残留。
　　有一片区域，他竟然无法删除。
　　那是一片辉煌的赤色大势，笼罩在一方世界。
　　无数的生灵，包括追杀神洲众人的泽塔一族，都站在那里面，被大势所覆盖，并未受到影响。
　　炎奴位居中央，仰头看着他微笑。
　　“啊？”灰帝僵住了。
　　那笑容，无比灿烂，却令灰帝毛骨悚然。
　　完了……
　　这抗性，已经连绝不迟到的信息删除，都删不动了……
　　“啊啊！不公平！不公平！”
　　“若不是掌控了次元内全部信息，突然感知到了更高次元的存在，沉浸其中……又怎会疏忽了这个女人！”
　　“一定是天道！是全天道救了你！”
　　“该死，你这个天道的走狗！”
　　灰帝很痛苦，心态非常炸裂。
　　他明明已经删掉了炎奴，后者却还从想象力中回来，如果，如果他当时顺手把妙寒也删了，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然而妙寒却飞出了大势，对他冷笑道：“你想多了，即便炎奴没有复活，你也杀不掉我的。”
　　灰帝眼神睥睨道：“你也有资格说话？”
　　“若不是靠着炎奴，我分分钟捏死你。”
　　妙寒猛然一掌拍上来，巨大的掌印覆盖灰帝，当场将灰帝湮灭。
　　那黑暗的泯灭，竟是绝对消化！
　　不过，次元天鬼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很快，灰帝的身影，又出现在远处。
　　但是，他脸色很难看。
　　“怎么会……”灰帝骇然地盯着妙寒，这女人怎么可能破防他？
　　这个绝对消化，不是炎奴独有的吗？连虫族都继承不到！
　　肆无忌惮使用绝对消化，实在是太猛了，他根本扛不住。
　　此刻别说他震惊，就连炎奴都错愕了，罗阎他们更是看懵了。
　　什么情况？妙寒也有绝对消化了？
　　只见妙寒身上燃起火焰，那是炼化之火，顿时逼得灰帝连连退后。
　　肆无忌惮对人使用炼化，他哪里伤得起？
　　灰帝被追得狼狈，脸色越发难看，此刻才深切感受到，炎奴对他放了多大的水。
　　可他还是不服，若是不敌炎奴也就罢了，怎么能连个女人都不敌？
　　他瞬间创造了一个特性，直击妙寒。
　　这一招当场将妙寒石化，变成了一具雕像。
　　不是一种伤害，却比伤害还狠，让人再也不能恢复。
　　可紧接着，石像一个回溯，又变回柔润的肌肤，直接破解了这招。
　　唰得一下，妙寒就一步迈到了灰帝面前，一指头戳进他体内。
　　哗啦！灰帝直接土崩瓦解！
　　那是基因崩溃！生命信息被剥夺了。
　　“啊？”灰帝汗流浃背。
　　好在，他炼化了太多人，乃是万千自我于一身，有许多份生命信息。
　　只要不站在那一直被抽，完全可以断尾求生。
　　咻的一下，就见他又以另一副面貌出现在一旁，紧接着又用绝不迟到刷新，连失去的生命信息都又回来了。
　　然而即便如此，妙寒还是发生蜕变，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绝对特性。
　　那都是灰帝成为次元天鬼所创造的，其中就有刚才那个绝对石化。
　　“绝对基因！你也有……”灰帝彻底懵逼了。
　　又是个只对标于炎奴的特性，出现在妙寒身上。
　　一直以来，炎奴的成长类特性，都可以分享给虫族，乃至在帝器里。
　　但是绝对消化、绝对基因、原初本我，这类一上来就好像是深度拉满的特性，却传不了。
　　然而，此刻妙寒却会了。
　　妙寒红衣烈烈，英姿勃发，感慨道：“我一醒来，就感觉到这些变化，只是当时刚得知炎奴死讯，紧接着炎奴复活，便没有细想。”
　　“现在想来，其实当炎奴信息被删除掉后，他所有的能力，都出现在了我的身上。”
　　“共生的一切、炼化的一切，还有绝对消化、绝对基因……”
　　她说着，念动间，也绽放出赤色大势！
　　不过，略有不同，如果说炎奴的赤色大势，煌煌烈烈，有种非常直白，一根筋般的炽热意境的话。
　　那么妙寒的赤色大势，就有种奥妙复杂之感，颇为内敛，把炽烈太阳的浩瀚深邃，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同一个特性，但又不完全一样。
　　“啊？”灰帝汗流浃背：“你也会适应？”
　　妙寒摇头说道：“我不会适应，包括炎奴回来后的那个虚幻模式，我也不会。”
　　“不过，我得到的特性中，也有对你信息删除的抗性。”
　　“所以即便炎奴没有复活，你也杀不了我，乃至，我好像就足以……解决你了。”
　　灰帝呆滞了，其他人也被这情况所惊讶。
　　但很快，他们想起过去妙寒炼化自己时，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妙寒炼化自己，炎奴将她又分出来，妙寒就多出了原初本我，而且是她的本我，不是炎奴那种，严格来说只是多了个心灵坚壁。
　　当时就怀疑，那是因为妙寒被炼化后，意识与炎奴融合，再分开，同一个能力就分化成了两种。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并且不只是妙寒没了会这样，炎奴没了更会这样。
　　当炎奴从世上彻底消失后，他所有的特性，竟然出现妙寒身上。
　　妙寒就是炎奴的备份，或者说继承者。
　　这还是炎奴原初本我还在的情况，如果原初本我也没了，便意味着炎奴彻底地死透。
　　难道说，连适应都还会继承到妙寒身上？
　　“适应是一体两份的？从一开始就是，只不过，妙寒不负责适应。”罗阎呢喃。
　　古兰巴托等飞升体，说道：“非要解释的话，也许这就是生命，最初的能力吧。”
　　“最初的能力？”众人一惊。
　　古兰巴托说道：“不是吗？什么叫生命？”
　　“其存在于世间，面对着未知的环境，生命处于最简单形式，弱小无比的时候，所做出的第一个适应，不就是可以自我复制吗？”
　　“只不过，妙寒的情况，与常规的生命衍化不同，好像什么都沾点……”
　　“传递生命，制造出另一个相似而又不同的个体，这是微生物的能力。”
　　“功能分化，不同的生命组织负责不同的功能，这是复杂生物的能力。”
　　“基因继承，当族群中的主体死亡，个体会继承前者……如同虫族的个体化为母体，这是真社会型族群的能力……”
　　众人一想，还真是。
　　这就是绝对适应吗？特性分成两份，其实才是第一次适应。
　　如果适应只以炎奴为载体，那炎奴的信息删除了呢？不就结束了？
　　适应不允许自己结束了，从成为生命的那一刻开始，它就要能一直延续下去，至少，得有这个机制。
　　所以从一开始，它就把自己变成了两个人。
　　一者被杀了，另一者会继承一切，然后还能把前一个重新拉回现实，继续适应。
　　“这个机制，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应对信息删除的！”
　　“因为原初本我虽然不会死，还能思考，但是会孤独地待在一个信息领域，无法回到现实。”
　　“该机制，确保了适应者，即便被删的一干二净，都一定还能回来。”
　　罗阎呢喃着。
　　大天狗也激动道：“没错！最关键的是，两者彼此信息判定，并不属于同一个，乃是不同的人。”
　　“不存在杀死炎奴，特性连锁删除，把妙寒弹死的情况。”
　　“所以灰帝之前同时灭了虫族、帝器之类的东西，却没有灭掉妙寒。”
　　“再来杀妙寒，就已经来不及了，免疫了。”
　　灰帝在那里瞪着眼：“我就该，同时抹杀他们两个！”
　　妙寒摇摇头道：“在手动抹杀的情况下，不存在……同时！”
　　“哪怕物理时间上，都绝对为同一时间，在信息上，也不是同时的！”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灰帝如遭雷击，是的，他都次元天鬼了，玩转信息，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直接设计一个特性，同时针对所有属于炎奴的信息，这个可以是‘同时’。
　　可妙寒，信息判定上却竟然不属于炎奴。
　　这就只能手动抹杀两个目标，或者说同时发动两次抹杀。
　　但这种‘同时’，只是自以为的同时，其实在信息上，必然出现一个先，一个后。
　　即，一定会导致这种相互救赎的情况。
　　他就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去杀妙寒，也没用，无非是更快发现这个情况……
　　“根本杀不死……”
　　“呵呵呵……”
　　灰帝崩坏地笑起来：“根本杀不死啊！”
　　“绝对适应……呵呵呵……”
　　“竟然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出现了针对信息删除……这种最终极的消失……的应对机制。”
　　他无语了，这简直是终极兜底。
　　信息是最根源的东西，绝对特性也是信息组成的，表达的。
　　任何奇物，管它什么特性，都可能被信息删除抹掉。
　　绝对适应这个特性，却非常奇葩，它的重点从始至终都是‘适应’，不可能一上来就免疫所有，这反而违背了自己的性质。
　　但没关系，成为现实人形奇物，拥有载体本身，就触发了关于信息的第一个适应。
　　这个可怕的特性，直接自适应了‘如果信息载体消失了怎么办’的情况……
　　虽然不是直接产生抗性，但那是因为没遭遇信息删除的情况……可相关的机制就已经可以出来了。
　　有这种兜底，其他的外界刺激，可以慢慢去经历，一个个适应这世间的一切。
　　也就是一直以来，炎奴所在做的。
　　“终极不死性……呵呵呵……”
　　灰帝汗流浃背，意识到‘绝对适应者’，有且只有一种情况可以彻底抹掉，那就是深度碾压。
　　从始至终，妙寒这个开关，都不是所谓的弱点……更特么像个诱饵。
　　……


第651章 绝对贯彻的梦想
　　灰帝已经完全想明白炎奴双生体机制的厉害。
　　这一刻他无比痛悔，痛悔于自己竟然想杀死炎奴。
　　“只要……只要我不起杀心，封印，封印是可以的！”
　　灰帝死死盯着两大赤色的身影，想到这个机制，唯一可以针对的地方。
　　那就是让妙寒保持被封印的状态，如此炎奴被信息删除后，她虽然会继承适应。
　　可那也得解封一次，才会适应该封印。
　　“我当时只要守住那块白玉，不让你被放出来……那这次元还是我的，我依旧可以坐稳我的帝皇之位，无数载！”
　　他的话令众人暗想没错，炎奴被删除后并没有立刻回来，因为妙寒处于封印状态，等于复活点被堵了。
　　妙寒虽然继承了适应，不会死，但也是大家的努力才将其救出。
　　这期间，灰帝就是这世间最强，无人能敌。
　　刚才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只是短短一刻钟，但理论上，只要灰帝把握住白玉，这个时间是能一直拉长的。
　　封印、放逐之类的手段，一直是绝对适应的短板，或者说不是特别抗拒的情况。
　　适应的底线是活着，而非活蹦乱跳，植物也是一种活法。
　　过去多少次，炎奴都被天道以各种方式封印，最后靠的是他意识清醒能行动，或者靠别人从外面搭救，才脱困的。
　　理论上，‘绝对适应者’是可以被封印很长时间的，因为那属于一种安逸的环境。
　　妙寒颔首道：“的确，只要我停止思考，你确实可以封印我很长时间。”
　　“但这个时间，不会是永恒的。”
　　“我也有原初本我，你让我思维沉寂的唯一方法，只有沉睡。”
　　“而‘沉睡’的定义就是存在‘苏醒’。即便没有外在的刺激，我也会突然有一天，自己醒来。”
　　“只要我醒来，炎奴就必然回归。”
　　灰帝冷声道：“那也可以是几万年，几亿年……安逸的环境，就是对付适应者最好的路数。”
　　“炎奴这家伙，之前转生成蛋，就沉睡了好几天，打都打不醒。”
　　“这……这也总比他现在就复活要好。”
　　他说的全是马后炮，他从始至终都对炎奴强调‘我的世界没有你’。
　　灰帝的杀心可谓无比炽烈，如今意识到炎奴根本不可被杀死，才又来说这些。
　　妙寒笑了：“你都知道，安逸的环境是对付适应者最好的路数，可你知道什么是安逸吗？”
　　“或者说，什么，定义了这个环境。”
　　灰帝一怔，难道说，不是什么安逸环境都可以的？
　　他呢喃道：“是原初本我的追求……”
　　妙寒凝声道：“没错，原初本我，有着绝对的心灵坚壁，而它环绕的，就是‘梦想’。”
　　“唯一能让他失去意识的，也只有‘梦想’。”
　　“明白吗？即在不阻挠实现梦想的情况下，想睡觉，当然就可以睡一睡觉。”
　　“如果他能一直睡，岂不是违背了原初本我的核心追求？”
　　“以炎奴为例，他当初可以沉睡，是因为我在稳步推动太平军和虫族，收服无数星空文明，太平秩序的版图稳步扩大。”
　　“他可以一直睡到我推进不动，或遭到重大挫折为止。”
　　“反之，如果当初你想趁奇蛋沉睡，立刻就降维对付我们，毁了我们的太平，炎奴也会立刻惊醒的。”
　　灰帝面色僵硬，他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对于沉睡和苏醒的机制没这么清晰。
　　他当初，就是希望用放弃低维的方式，给自己争取时间。
　　当时他不想跟炎奴打，无意间促成了一个很好的局面。
　　即，只要太平秩序持续推进，保持一种虽然缓慢，但也很顺利的局面……炎奴其实还能睡得久点。
　　妙寒继续说道：“想让他永恒沉睡，理论上，或许只有一切都永恒太平了，才可能。”
　　“你想封印我们无数亿年，可以啊，你得代替我们去努力实现我们想要的太平，这样的话，我确实可能多睡一会儿……”
　　“毕竟只要能睡觉，就实现梦想，那何乐而不为呢？这并不违反原初本我。”
　　“等你推进不动了，秩序遭到巨大破坏了，或者你自己厌烦了，破坏了太平……”
　　“那这事件，这行为，就等同于，在唤醒致力于开创太平的原初本我。”
　　说着，她看向那群泽塔人，以及宇宙中漂浮的惨烈尸骸。
　　声音冷冽道：“拜你的族人所赐，其实我在太平军大量死去时，就已经醒了，否则我也不会从典当机里一出来，就是清醒的。”
　　“哪怕罗阎他们没有把我救出来，我也照样可以思考想念炎奴。”
　　“如果所有泽塔人，都像库斯一样选择，而你也不再对毫无威胁的众人下手的话，你确实还可以掌握这个次元很长时间。”
　　“但可惜，库斯只有一个，你无数族人的行为，将我唤醒了。”
　　所有人都慨然，虽然这个原初本我的机制，在当初奇蛋事件后，大家就探讨过，但都没有现在这么清晰。
　　妙寒在他们救之前就已经醒了，只是他们救得太快，紧接着就出来了。
　　毫无疑问，灰帝是绝不可能维护他们的太平的。
　　他没有亲自动手，也是故意给族人来报这个仇。
　　这一点从泽塔人们各个带有超级特性，就能看得出来，这其实也是灰帝的意思。
　　“呵呵呵……”
　　灰帝身体微晃，呢喃道：“维护太平？我想要坐稳至强，也得为你们打工？”
　　“要不然，就只能面对你们……可你们又打不死，越战越强……只能封印……”
　　“可封印环境，又必须为你们打工……我不要太平，就只能挡你们……可挡你们，你们又打不死……”
　　他疯狂碎碎念，仿佛陷入了死循环。
　　“好无力……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见他这副模样，在场的飞升体们，都有些同情他了。
　　只见炎奴大笑道：“没错，不要命地来挡我！小灰，你还打吗？”
　　“……”灰帝死死盯着他，心态可谓非常炸裂，绝对适应，实在是太完美了。
　　究极机制怪！从来没有过，这么惊人的奇物。
　　“你还要负隅顽抗吗？炎帝已经是……最好的绝对适应者了。”罗阎朗声说道。
　　灰帝呢喃：“最好的绝对适应者……”
　　眼下只有他要面对炎奴这种可怕的存在，其他人不用，因为所有人都站在太平那边，只有这样，才不用面对那种死循环。
　　接受这份太平就好了，打破死循环的唯一解，就是‘不挡他’。
　　仔细想想……这又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秩序，相反，这是要让所有人幸福。
　　如此强大、无解的绝对适应者，愿意为了全世界人打工，夫复何求？
　　罗阎喊道：“这已然是最完美的情况了。你能想象……炎奴的梦想不是‘太平’，而是其他的情况吗？”
　　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越是了解‘绝对适应’，越是意识到，炎奴那赤子之心的可贵。
　　如果，他的梦想，是奴役众生、肆意杀戮，或者其他某种黑暗侧的追求呢？
　　都不需要特别残酷，随便一种正常的欲望，哪怕只是‘进食’这种简单的欲求。
　　也都会在原初本我的机制发挥下，走向一种永恒进食的极端，堪称无解灾难。
　　这种事，光是想想，众人就不寒而栗。
　　不死不灭，越战越强，坚决执行那个‘黑暗念头’，永不动摇。
　　只能封印，让他沉睡。
　　但即便他被封印了，一直沉睡，世人也无法解脱，必须缓慢推进那个‘黑暗念头’所决定的安逸环境，来维持封印，否则这个怪物，就会苏醒，脱困而出。
　　一时间，众人想了很多画面。
　　冷汗直流，细思恐极。
　　可以说，将此刻炎帝的机制和所作所为的目的，全部换成其他什么追求，都是恐怖到极点的事！
　　无论是‘干饭炎帝’、‘主宰炎帝’还是某些娱乐自己的追求，都是一种魔性炎奴。
　　甚至哪怕不是黑暗念头，而是一种光明念头，比如‘除掉所有犯罪者’。
　　那他毫无疑问，会把世界杀戮一空！
　　因为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罪行，在不同的人眼里，谁都不会有无罪，所以炎奴最后就会杀光所有人。
　　甚至可能包括世界本身，只要觉得‘现实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原罪’，那么结局就是一切终焉。
　　又比如‘让所有人都善良’，这样他一定会心灵扭曲所有人。
　　而且什么是善良？亘古族的善良就是亵渎……就是混乱。
　　到最后就是大多数文明得老老实实的，而奇葩文明可以肆意妄为！还被炎奴所鼓励！
　　诸如此类的可怕原初本我，太多太多。
　　可以说，无论想做什么，最后都不会有多好，至少他们这些跟炎奴曾经作对过的人，都不会还活着。
　　太善，太恶，都不行！
　　蓦然回首，也许‘太平’，还真是最好的追求。
　　人人幸福，世道太平，至少不会有任何人真正的死掉，他必然会挽回一切，到最后起码都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哪怕是灰帝这样从头到尾都跟炎奴作对的人，最后的最后，也会幸福的活着。
　　他不管怎么跟炎奴对抗，也只是让自己受苦的时间，更长一些罢了。
　　……


第652章 一定要抵达那个地方
　　罗阎看着在炎奴与妙寒的辉光下，无数死者又被复苏。
　　他淡淡说道：“魔性炎奴，任何一种，都是世间的浩劫。”
　　“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想，阿翁他真是个好人啊。”
　　炎奴用力点头：“就是就是！阿翁是世上最好的人。”
　　众人沉默，他就是阿翁教的，当然这么想，实际上阿翁也会变的。
　　但炎奴不变……所以理论上……哪怕是阿翁，也可能成为他心中最讨厌的样子。
　　灰帝愣住，对于炎奴这种存在，初始设定，太重要了。
　　几乎可以说，奠定了整个世界的未来！
　　“是天道，是天道让他变成这样的！”灰帝突然意识到，为何天道更专注于遏制他，有时候甚至借炎奴的手。
　　因为炎奴……已经是最好的炎奴了，太平就是他的最佳收容措施。
　　罗阎说道：“也许真的是天道做的吧。”
　　“炎奴诞生的那一刻，是一张白纸，由世间来决定，他为了什么而存在。”
　　“原初本我，其实更应该名曰‘绝对贯彻XX的意志’，填了什么，什么就是‘绝对适应者生命存在的意义’。”
　　“只有一次机会，当他被填满，形成一个完整的人格时，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这是他自带的，唯一的，收容法……”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
　　灰帝的神情复杂，从崩溃到平静，再到愤怒。
　　最后化为坚定的神采：“你说这些，无非就是告诉我，你们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果。”
　　“但是……我是灰帝，我绝不要再成为奴隶。”
　　“我！绝不！妥协！”
　　炎奴狂挠头：“不是，你为啥总觉得，这是奴役啊？”
　　他想不通。
　　妙寒直接道：“呆子别管他，走向全能吧。”
　　炎奴颔首，朝科龙一挥手，射出一滴血，后者迅速基因崩溃，然后又被巨大的生命力稳定重塑。
　　而炎奴，则得到了信息感知！
　　霎时间，全次元无数的信息，都被他所见证，要知道他现在也是太一，视角是最高的。
　　不过，他也知道，还是有很多信息隐藏了，他没有看到。
　　毕竟灰帝现在，才是次元顶点天鬼，整个世界还在灰帝的掌握中。
　　但这种隐藏，就会跟他的信息感知矛盾，继而很快被反超。
　　“炎奴儿！你别以为已经胜券在握！”
　　“世界很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就算你免疫了我的信息删除又如何？让你看看，什么叫超脱次元的天鬼！”
　　灰帝嘶吼着，发生蜕变！
　　轰然间就消失了，炎奴一怔，整个次元竟然都没有了灰帝的信息。
　　仿佛，他被信息删除了一样。
　　“超脱次元的天鬼？”
　　罗阎喊道：“炎奴，他之前就说过，发现了更高的次元，他这是超脱了！”
　　众人心神一凝，好家伙，原来所有宇宙合起来，也不是终极。
　　如果将所有宇宙信息都掌握，次元顶点，就会发现更高的次元。
　　炎奴想追，却无处可追。
　　之前没用勺子锁，现在也锁不了了。
　　他根本没感觉到还有外面，显然他得先掌控全次元。
　　轰，脑洞澎湃而出，灰帝宇宙迅速地被吞并。
　　哪怕是隐藏起来的信息，也被炎奴深度反超，继而收入脑洞。
　　脑洞包罗万象，掌控一切的深度，也在随之提升。
　　包含这个，包含那个，包含的越来越多，最后就是整个次元所有信息都包含，并规制在脑洞拥有者的掌控权限下。
　　炎奴咧嘴：“信息开放的太一，我也是啦！”
　　“设定编织者！”
　　炎奴他已经可以看到信息。
　　而脑洞里的信息，他看到了，就可以掌控，因为这是他的脑洞，就如同他的想象空间一样，看到的信息可以随他心意变化。
　　不过很复杂，他虽然可以随便摆弄信息，但一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弄好一个特性。
　　难怪灰帝刚成为天鬼时，还避战了片刻，不断创造更高的维度，后来才突然回头，跟他硬碰硬。
　　显然，这么多信息，若是没有一个好的操作体系，实在是千头万绪，难以掌控。
　　除非瞎编、瞎想、瞎篡改，但这样，岂不是造就一堆莫名其妙的‘奇物’？
　　猛然间，炎奴感觉好像找到了奇物的创造机制，也许就是信息瞎搞出来的，或者有个天鬼故意造出来的。
　　就在炎奴研究探索之际，灰帝的声音又出现了。
　　“呵！”
　　他又一次发出轻慢的冷笑：“我已经掌控了上位次元！”
　　“你免疫了宇宙顶点级删除，免疫了绝不迟到的删除，现在试试上位次元顶点的删除吧！”
　　“结束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复活！”
　　众人震惊，他这么快就掌握了上位次元？
　　嗡！一种可怕的威能扫过一切，一些还没有被炎奴收入脑洞的部分，瞬间消失不见。
　　信息全部清空了。
　　可是，炎奴和妙寒，乃至其他在大势笼罩下的众人，却毫发无损。
　　炎奴又等了一下，感受了一下，左右看了一下。
　　问道：“结束了？”
　　众人也面色古怪，不会又来一次假删除吧？不会的，没必要了。
　　现在就是从快从速，有些招灰帝再不用，就没机会了。
　　炎奴已成天鬼，正在走向全能……
　　而且有些地方的确被删掉了，说明这一击，灰帝是直接作用于整个次元的。
　　可是，炎奴却硬扛住了。
　　“啊？免疫了？”灰帝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免疫？”
　　炎奴好奇道：“你是不是哪里编辑错了？说实话，编辑信息有点难搞。”
　　他也是天鬼了，感觉信息无尽复杂，除非他有类似天心的人格，不然很难处理。
　　灰帝沉声道：“不可能错的，我早就做好了‘创造特性’。”
　　虽然他没有多说，但炎奴一点就通，拍手道：“对呀！”
　　他应该先设计一个‘傻瓜式创造特性’的特性……
　　这样他就可以省得动脑子了，甚至能先把遵纪协议弄上无限思维机心，负责来处理，成为脑洞小助手。
　　如此一来，他以后念动间就可以生成想要的特性，深度由无限思维的遵纪直接自动编写到当前权限的顶点。
　　说做就做，他当即在脑洞里捣鼓起来。
　　而另一边，灰帝已经知晓缘由。
　　“第一次就免疫了？说明还不如之前的删除力度大……”
　　他一共对炎奴使用过四次删除，第一次他是宇宙顶点，结果靠神珍铁就扛住了。
　　第二次是用绝不迟到，自动衍化出的删除，成功抹掉了炎奴。
　　第三次，他是次元顶点，结果被炎奴已经产生的免疫扛住。
　　如今是第四次，他已经超脱到上位次元，并成为顶点，结果还是被炎奴的免疫扛住？
　　“吗的……我绝不迟到的深度，到底有多高？”
　　灰帝意识到关键，是他第二次使用的绝不迟到级信息删除……太强了。
　　抗性的深度，是根据受到伤害的深度来的。
　　而他当时是直接让绝不迟到将删除的深度编辑到满的，所以炎奴适应后，抗性是以‘绝不迟到顶点级删除’为基础成长的。
　　“哈哈，灰帝，你原来本就比上位次元顶点还强啊？你绝不迟到的深度，到底有多高？”众人皆笑。
　　灰帝沉默，他也不知道……
　　他要知道，他也不会癫狂地觉得超脱次元后，还能再抹杀一次炎奴。
　　实际上他的‘超次元信息感知’都压根没看到自己的绝不迟到特性。
　　毫无疑问，他什么时候，能靠信息掌控之权，看到并改变自己的绝不迟到的信息，才算是真正超越了自己。
　　才能再考虑，第二次删除炎奴。
　　可是，他就是靠绝不迟到，才能一瞬间超脱次元，成为上位次元顶点的。
　　然后，他还得超越自己？理论上，他得一直超脱……一直超越到连绝不迟到都去不到的一个次元，成为那里的天鬼……
　　可这谈何容易？
　　不靠绝不迟到的话，成为新次元的顶点，可没那么快，得再次统一全次元才行。
　　虽然他看得出上位次元，除了信息权限更高以外，其实没什么特殊的，甚至强者更少。
　　可他有这个功夫，炎奴也在成长啊。
　　肯定也掌握全能天鬼的力量，然后飞速超脱追杀他。
　　“先锚定这个结果再说，绝不迟到！”
　　灰帝冷漠地站在上位次元，俯瞰一切。
　　他已经是超脱型天鬼，所以在超脱事件上，能直接选择自己为事件角色，靠绝不迟到，来抵达到他的超脱极限。
　　即‘我必然抵达我身为次元顶点，而绝不迟到却无法再助我超脱的时刻’，当然，由于他不知道这个事件发生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所以他也无法选择，只能由绝不迟到自动推演决定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事件，是否真的存在……不会，就是我现在站的地方吧？”
　　他苦笑一声，不过却释然。
　　“无所谓，彻底死掉更好。”
　　灰帝不再继续主动超脱，而是停下来，准备战斗。
　　念动间，就飞速地创造各种特性，并且改造着整个上位次元。
　　这个次元无数生灵，根本无人能反抗他。
　　他玩弄苍生，如同一切的主宰，这种感觉很美妙。
　　“硬碰硬好了，要么赢，要么死，我不会再退后……直到抵达那个地方。”
　　“如果做不到我的世界没有你……也要做到，你的世界，休想有我！”
　　……


第653章 超脱次元
　　灰帝基本可以说，已经放弃了原先的次元。
　　整个次元内所有的信息，不是被炎奴吞并于脑洞，就是被删除。
　　而在脑洞领域，炎奴拥有最高权柄。
　　可以说，严格意义上，那里已经能改名为‘炎帝次元’了。
　　“遵纪，能不能复活安欺生他们？”炎奴说着。
　　他已经将脑洞创造特性的权力，授权给遵纪。
　　后者迅速地掌握脑洞信息，很快建立了一套非常清晰，适合人类或大多数星空智慧生物的编辑体系。
　　主要功能包括信息感知、创造、篡改、复制、剪切、删除、撤回等一系列编辑特性。
　　“完全没有问题，主宰，理论上创造一个‘检测已被删除信息’的特性，就可以找到被删除的信息……”遵纪平静叙说。
　　炎奴挑眉：“就这么简单？”
　　遵纪协议说道：“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删除的信息是不可再被感知的，处于不存在状态。”
　　“但信息没有不可能，所以想要找到，就得创造一个能感知被删除信息的特性，如此就必然矛盾，继而要拼深度。”
　　“删除力度越强，想要找回就越难。我刚才就发现，单纯的次元顶点级，就无法检测被灰帝所删除的信息，那家伙出手时所用的，已经是上位次元级特性。”
　　“不过，由于主宰适应的深度太高，依靠您的深度反超，我创造的特性已经超越对方，强行找到了‘被上位次元所删除的信息’。”
　　说着，无尽的信息呈现在炎奴的感知中。
　　仔细一看，竟还专门有一类信息，可称为‘已被删除的信息’。
　　零点所删除的信息，灰帝所删除的信息，乃至整个次元古往今来，所有带有少许删除效应的奇物所弄没的信息，全部都能被感知到。
　　“您可以试一下我刚才创建的撤回特性，它能恢复任何信息之前的状态。”遵纪又说道。
　　炎奴念动间，就使得安欺生等人的信息被复原了。
　　很快之前灰帝所删除的宇宙空间、各种事物，也全都再现。
　　“好得很！我还以为要一个个对这些信息篡改呢，现在念动间就能搞定！”
　　炎奴大喜，拍手叫好，他就喜欢这么简单直接的操作！
　　之前炎奴没能看到这些被删除的信息，不是他深度反超有问题，而是科龙的那个感知特性，压根没有‘感知已被删除信息’的功能。
　　得先有这个功能，矛盾了，才能拼深度。
　　过去很多时候，炎奴都受困于这种功能的缺失，使得他虽然深度高得离谱，遇到啥好像都能反超，但执行力上却并非无所不能。
　　直到此刻，通过创造特性，把各种篡改、编辑之能给创造出来，炎奴算是彻底成为了‘全能天鬼’。
　　能随意地玩弄信息，创造一切，修改一切，无所不能。
　　遵纪继续说道：“主宰，这个创造特性是我专门为你量身打造的，非常简易，你只需要将你的要求想好，然后生成即可，它会自行编写信息。”
　　炎奴笑道：“啊我知道，我已经掌握了。”
　　只见他随手就于脑洞中缔造了一把长枪，黑底红纹，落在手中。
　　此枪，拥有篡改、删除信息之能。
　　可以将目标的信息，打成任何状态，取决于炎奴想把它打成什么样，包括但不限于删除、封印、失能、变形、永生、治愈……以及任何物质形态。
　　只见他长枪一刺，如同扎在空处，但是在信息感知者的视野里，这一枪也触及到了信息。
　　瞬息间，他就把太一之位，给删了……
　　轰隆，整个宇宙，所有强者，都感到震撼。
　　因为他们能验证到，太一……没了！
　　宇宙的最高维度，是不可抵达的，大自然的终极答案，是不可见证的！
　　“啊？”刚复活的安欺生，包括各路飞升体，各个文明的追梦强者，全傻眼了。
　　“你做了什么啊！炎帝！为何没有太一了？”安欺生激动起来。
　　炎奴说道：“这太一是灰帝的啊，我的太一权限，也是因为吸了灰帝的基因。”
　　“如今我已经不需要太一权限，来掌控信息。”
　　“更何况这个宝座，还被灰帝设成一坨屎，所以我就直接删了。”
　　安欺生急忙道：“可我就是要见证太一啊，我不管它是什么，我都想看看！”
　　炎奴哦了一声：“没事，你们成为天鬼的话，区区宇宙太一，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说着，他看向遵纪协议。
　　“能不能把这些天鬼技能，也传给大家？”
　　遵纪反问道：“可以，但您想授予什么级别的？”
　　炎奴咧嘴：“这还有什么区别？不是说信息没有等级吗？”
　　遵纪解释道：“信息没有等级，但特性有啊……”
　　“信息本质上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但却可以设定它有级别，毕竟信息无所不能。”
　　“我设定左手的一份信息更高，右手的信息不管怎么编辑特性，都天然就低于左手，这不就有了级别？”
　　“可如果我再操作一次，将左手变成更低，右手变成更高，级别不就互换了？可左手的信息还是那个信息。”
　　“左手的信息一会儿高贵，一会儿低贱，不是信息本身有高下，是特性有高下而已。”
　　炎奴挠头道：“所以呢？我能给的最高级的创造特性是多高？”
　　遵纪协议平静道：“不知道。”
　　“不知道？”炎奴愕然。
　　遵纪解释道：“我所说的特性等级，就是指‘所能编辑深度的上限’。”
　　“一个人创造穿透一切的矛，去击破防御一切的盾。这个时候矛的信息深度更高。”
　　“此时另一个人可以再创造防御包含对方的盾，将那个矛的信息给加入进去，设定为对其绝对防御。这个时候盾的深度更高。”
　　“理论上两个信息创造者，可以无限地迭代，进行深度地交锋。”
　　“但是，这只是理论上而已，事实上，除非这两个人编辑信息的那个特性深度是‘无限的’。”
　　“否则总会有一方，无法再包含下去，即创造不出能包含对方盾的那根矛了，至此我们可以说，他的创造特性到了自己深度的极限。”
　　“如果这个人的极限，就是宇宙顶点，那我们就可以称它为‘宇宙顶点级天鬼’……其所掌控的宇宙范围内，他是全能，但放眼全次元，却可能会遇到无法编辑、无法胜过的信息。”
　　“因此，我们大抵可以将天鬼的级别，划分为宇宙级、宇宙顶点级、次元顶点级……”
　　炎奴点头说道：“明白，所以我现在就是次元顶点级天鬼。”
　　遵纪协议果断说道：“不，主宰，您太低估自己了！”
　　“首先这个天鬼级别，是我按照深度排的。”
　　“除此之外，功能上也能分为若干类型，比如半步天鬼，普通天鬼，全能天鬼，以及超脱型天鬼。”
　　炎奴点头，这很好理解。
　　给个限制很大的信息感知和篡改，就只能算是半步天鬼。
　　限制小点，各种功能都比较齐全的话，那就是普通天鬼。
　　像他这样，一切功能都可以自己创造，想要啥就造啥，无疑可称为全能天鬼。
　　全能天鬼无所不能，但依旧有界限，只是功能上全能，深度上不一定。
　　而能够提升自己深度的天鬼，则可称为超脱型。
　　遵纪继续说道：“事实上，现实天然就被一个强大的特性，给设定划分了若干信息层面，多个次元就是最明显的情况。”
　　“不同的次元之间，存在着深度压制。上位次元的信息，可以包含下位次元全部信息，仿佛天然就是等级更高的一方。”
　　“而下位次元最顶点的存在，也无法做到包含上位次元较高的信息，顶多胜过上位次元较为低深度的特性……深度上限被限制了。”
　　“当然，这个次元设定本身，就存在着提升机制，灰帝一开始是宇宙级，后来吞并了全次元，就成了次元顶点。”
　　“再后来，他又超到上位次元，创造特性的深度，越来越高。”
　　“如今您达到次元顶点，应该可以感知到无数下等次元，以及一个上位次元的存在了。”
　　炎奴说道：“没错我早感觉到了，不过却不知道怎么超脱上去。”
　　“不过我免疫了已经是更高次元天鬼的灰帝的抹杀，并且深度反超，还恢复了他删除的其他信息。”
　　“所以我其实已经是更高次元级天鬼？”
　　遵纪平静道：“之所以您不知道怎么超脱上去，乃是因为‘次元顶点可以超脱’这个机制，名额只有一个。”
　　“也就是第一个成为次元顶点的人可以，已经被灰帝用掉了。”
　　“不过无所谓，因为您是超脱型天鬼。”
　　“天鬼能力当前是这个深度，不一定永远是这个深度。”
　　“奇物的分布是不均匀的，一个次元可能出现远远超过整个次元的超级奇物。如果这个奇物的功能，还能帮助天鬼创造更高深度，那可称为超脱型天鬼。”
　　“主宰，您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并且您还远远没有到达自己的极限。”
　　“您的绝对适应的极限，才是您的真极限。”
　　“次元设定压制了您，您反超就是了……”
　　这时妙寒说道：“呆子啊，你都全能了啊，你造一个超脱次元特性，不就能对抗了？”
　　“只要这个‘次元名额’的深度，不如你的适应，就会被反超。”
　　“这之后就不用管它原来的飞升设定是什么样……怎么超脱，是以你创造的特性说了算！”
　　炎奴恍然，立刻自创了一个超脱次元法。
　　机制很简单，那就是和炎奴以前超维一样，大力出奇迹……
　　他直接篡改绝对基因，参考超维基因的模版，编了个‘绝对超脱基因’。
　　“好好好。”
　　“走你！”
　　炎奴浑身一用劲，肌肉虬结，赤电狂舞。
　　顿时全身的信息，自行升华。
　　这似乎完全违背了，原先的次元设定。
　　低次元到高次元，是不能这样超脱的，压根没这个机制。
　　但没关系，炎奴设定了，也就有了。
　　“唰！”
　　他屹立于一个陌生的宇宙，星空璀璨，无比繁华。
　　炎奴只一眼，就扫尽了整个宇宙的信息。
　　不给看的地方，也强行要看，不知道的信息，也强行要知道。
　　哪怕有特性隔绝，奇物阻挠，也统统被他深度反超。
　　明明是个未知的，全新的，乃至更高一重的地方。
　　但却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诸多限制与压制，被他身上的各种特性，一连串地反超、碾过。
　　这里时空规则，大为迥异，各种自然法则也都有所差别。
　　各种文明的强者很多，不少都在四维，也不乏五维太一。
　　是的，这里太一只要五维就可以……各个宇宙封顶就只有五个维度。
　　一个个宇宙，由此分为三六九等。
　　只有三维强者的，属于最末等。有诸多四维强者的位居中档。
　　而放眼全次元都独领风骚的存在，莫不是一个宇宙的天鬼。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次元正在爆发一场多元宇宙大战。
　　“小灰人！你竟敢如此！”
　　炎奴已经看穿所有，顿时盛怒。
　　灰帝玩弄各个宇宙，搞了一场多元宇宙大战，逼迫众多宇宙中的强者，相互厮杀。
　　一旦死去，会连带着整个宇宙都毁灭。
　　就这样，无数宇宙跟养蛊一样，每时每刻都在毁灭。
　　灰帝端坐五维，是这个次元的顶点，予取予夺，已经把这个次元，玩弄的一塌糊涂。
　　“给我滚下来！”
　　炎奴长枪一扫，灰帝刹那间就被他从五维抓下来。
　　……


第654章 魔性炎帝
　　“咻！”
　　灰帝的身体出现在三维，声音响彻整个宇宙：“来得真快啊，炎奴儿！”
　　炎奴愤怒不已：“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超脱呢！竟然留在这里，当你的次元主宰！”
　　灰帝冷笑道：“我可以一直超脱，只是在等你而已！”
　　“等我？”
　　灰帝眼神冷冽而又压抑：“我说过，我要成为宇宙的主人，我已经做到了。”
　　“本打算一边等你，一边享乐漫长岁月，体验完这个世界所有的乐趣，见证过所有的风光，步量过所有的地方，甚至成为过所有的种族……后，再与你决战。”
　　“可惜啊，你这家伙竟然打破了次元时间差，强行出现在了你所自以为的下一刻……”
　　时间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强者而言，是毫无意义的。
　　不同次元的时间，是各自单独计算的，他完全可以在这个次元，一念即永恒。
　　正常超脱花的那点时间下，他足以在此享受主宰一切的乐趣，无数岁月。
　　但是，炎奴不是正常超脱。
　　他自创超脱，不仅是超脱自己的次元，也是完全独立在‘次元设定集’本身之外。
　　炎奴有他的规律、他的世界观、他的时间观，自带体系。
　　不需要遵从世界的规矩。
　　炎奴挑眉道：“你可以一念永恒，我也可以啊。还不是看谁深度高……”
　　灰帝死死盯着炎奴，突然拿出了一个盒子：“你之前所在的次元，都被包含在这里。”
　　炎奴一下子就看穿了那个盒子。
　　之前他在炎帝次元所向下感知到的无数个低次元，全都在那盒子里。
　　也包括炎帝次元，之前也在里面，不过现在却没有了。
　　灰帝可以让盒子内的一瞬，等于盒子外的无穷岁月。
　　借此，而让炎奴永远超脱不上来，或者说，超脱的时间无限长。
　　不过这直接被炎奴的身体基因给无视了。
　　炎奴超脱到哪里，哪里就以他的主观时间为基准。
　　“这东西有什么用，我甚至可以出现在你超脱之前。”
　　“若如此，就不是你等我，而是我等你了。”
　　炎奴叉腰说着，他的绝对基因，可以组成一切信息。
　　当他用制造超脱基因的方式超脱，其实就是让自己所有的生命信息，从低次元的，变成了高次元的信息。
　　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个高次元的人一样。
　　也就是如同一开始，就在‘盒子外’。
　　这种超脱法，实在是厉害，根本不可能被上面压制、影响、阻挠。
　　直接享受盒子外待遇。
　　这不仅限于时间差，还包括一切因果。
　　简单来说，以这种方式超脱的人，主观判定自己存在于上位次元的什么时期……
　　而且是信息时间，就好像换个出生地，他自己填出生证明上的日期。
　　除此之外，他还不会与低次元的妙寒等人产生割裂。
　　因为低次元已经在脑洞中，成了炎帝次元。
　　他超脱，其实是带着整个次元都超脱，插在了高次元的某个信息时间段中。
　　灰帝把时间流速拉的再快也没意义，理论上，炎奴甚至可以直接把自己安插在灰帝超脱之前……
　　那情况就会变成，灰帝一上来，就看到炎奴在等他。
　　不过，炎奴更想击败全盛的炎帝，所以主观上默认是灰帝超脱后没多久，于是就来到了这里。
　　没想到，灰帝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把世界搞乱。
　　“你这家伙，该下地狱了！”炎奴背后脑洞飞速展开。
　　“真是的，连一点点时间都不给我啊……”灰帝很是失落。
　　“你这家伙，真让你蹂躏这里亿万载还得了？”
　　炎奴说着一枪就戳了上去，直击灰帝。
　　他速度太快了，不知道超越宇宙上限多少倍。
　　不过灰帝也不慢，身为全能天鬼，他给自己加入了绝对的反应。
　　强行和炎奴拉成回合制。
　　“咚！”
　　高次元无数的生灵，见证到了一场可怕的争斗。
　　要知道，他们之中，不乏普通天鬼。
　　顷刻间就发现整个世界的信息，在飞速地改变。
　　一会儿，无数的宇宙毁灭，一会儿，那些宇宙又完好无损，仿佛他们看到的是幻觉。
　　然后境界崩塌了，他们曾经的修行体系，如同草芥一般被改变。
　　“我的仙帝之境，怎么没了？呃噗！”
　　一尊古老强者，百亿年苦功全成了白费，如同黄粱一梦。
　　各种境界断层，各种规律、法则，全部发生了混乱。
　　而整个次元，一半是他们熟知的世界，另一半则是脑洞世界的景象。
　　不过，脑洞的景象，在肉眼可见地覆盖一切。
　　或者说，他们正在进入一个全新的次元。
　　可是，这个进度迟迟没有完成，次元中不断地诞生全新的宇宙。
　　千奇百怪，诞生的方式也百花齐放。
　　然后，一道火光闪过，灰色的身影被烧了出来。
　　灰帝仿佛避无可避，被当场烧成了虚无，一道真灵席卷而出。
　　在众生的惊喜中，炎奴紧接着出现，将真灵握在掌中：“服不服，你反应再快，也绝对没我快！”
　　什么绝对反应，什么强行回合制。
　　炎奴直接缔造了一个矛盾特性，就将其反超，强行碾了灰帝。
　　“呵呵呵……”
　　灰帝脸色充满自嘲：“你反超了我一千六百万种特性，可真够狠的。”
　　双方的大战，看似短暂，实则交锋无数。
　　可惜，当炎奴也全能后，意味着无论灰帝出什么招，炎奴都能争锋相对。
　　矛与盾之间，总要分个胜负。
　　硬碰硬，直接碾过了一切。
　　“你还有什么话说！”炎奴面色如铁。
　　灰帝摇头道：“炎奴儿，全能与全能之间的战斗，深度是关键，但不是全部！”
　　“全能，意味着有无限种周旋法……”
　　“你反超的，都不是我绝不迟到的深度。”
　　说着他直接从炎奴手中消失。
　　众生瑟瑟发抖，包括普通天鬼都不例外。
　　全能吗？本以为冒出个灰帝，全能无敌，主宰了多元宇宙，逼迫他们厮杀已经够可怕。
　　没想到，还有第二个。
　　全能战全能，这也许会是一场永恒的战斗，延续到时间的尽头。
　　就算其中一方，护住他们不毁灭，他们恐怕也会一直活在这场神圣厮杀的环境中。
　　“无限的周旋？就是无限的逃避吗？”
　　“那我就设定一种，绝无可逃避，无可抵挡，无可反抗的封印！”
　　炎奴大吼着，巨大的长枪，散发着赤电横在多元宇宙中。
　　无数人见证这一幕，只感觉这个东西，正在无尽地收取着什么。
　　可同时间，灰帝分身了亿万，遍布多元宇宙，每个文明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他！
　　“是灰色主宰！天啊，我怎么变成了他？”
　　“什么？怎么到处都是他？”
　　无数文明的生灵，都疯狂了，他们顶着小灰人的样子，说着自己的话。
　　虽然变成了灰帝，却还是有着自己的意识。
　　好像灰帝同时附身在所有人的身上。
　　“啊啊啊！”
　　赤色长枪顿时也作用于他们，人们惊声尖叫，无论是宇宙至强者，还是平凡朴素的生灵，都被吸了过去。
　　灰帝的声音响彻：“我是次元顶点，这里所有的宇宙，都是我的身体。”
　　“我也可以让自己，成为任何人。”
　　“你除非将它们全部封印，将这些，你所谓要拯救的人，都与我一起封印！”
　　炎奴一笑，突然原地自爆。
　　一瞬间，他也出现在所有人身上，但是，却是心里。
　　“嘿……找到你了。”
　　在众生的心里，潜藏着一个灰蒙蒙的意识，好像是他们自己的意识，也好像不是。
　　其实那是灰帝的意识，分成无数份，隐藏在众生心中。
　　可灰帝的意识，也有想象空间。
　　他正想着炎奴自爆跑哪去了，结果心里想的那个炎奴，就突然朝他一笑！做了个鬼脸！
　　“啊……”
　　灰帝忍不住惊悚，特么的这太离谱了。
　　“我只要封印你的意识就可以了。”
　　梦中的炎奴伸手一抓，就把灰帝的意识捏住。
　　这一幕，不仅发生在一个人的脑海里，所有人只要静下心去想，都会观想到一个小灰人，正被炎奴抓住的画面！
　　那个小灰人，眼眸伸出一只赤色的手掌，捏着他的大脑袋。
　　这种情况下，无论他怎么挣扎，拳打脚踢，飞天遁地，都逃不出炎奴的手掌心。
　　“卧槽，这俩个人在我们脑子里打！”
　　众人都懵逼了，一些低等文明的生物，还以为自己精神分裂了。
　　脑子里有不受控制的人在纠缠，不光自己能看到，别人心里也有。
　　赤色与灰色纠缠的画面，在亿万苍生心中挥之不去，无法摆脱。
　　“你还有什么招，无论你在哪，无论你怎么做，你总有你无法摆脱的东西。”
　　“那就是你的思维，你总不能放弃思考吧？”
　　炎奴的笑声无处不在。
　　这一手，灰帝确实没辙了。
　　哪怕忘记炎奴也没用，毕竟他正在与炎奴死战，前脚忘记，后脚就新认识。
　　退一万步，他设计一个特性可以避免，也没用。
　　炎奴虚幻模式的深度，太高了，他动用绝不迟到也敌不过。
　　“呵呵呵呵……哈哈哈！”灰帝的身体，浮现在太空中。
　　他脱离了附身状态，回归到朴素的小灰人肉身模式。
　　“放弃了吗？”炎奴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灰帝崩坏地笑了一阵，低声说道：“放弃什么？放弃思考吗？”
　　“是啊，我若不放弃思考，又如何摆脱你？”
　　“好好好，我接受这个了。”
　　炎奴不解：“嗯？你说啥？”
　　灰帝失落道：“原本想让这样的自己，好好地体验几千万亿年的主宰，再变成那个样子。”
　　“结果，你却连这点时间，也没有给我。”
　　“我承认，我无法战胜你，但是，再加上天道呢？”
　　天道？众人一愣，发现这个次元，确实也曾有天道，只不过都被灭了。
　　显然是灰帝为了获得这个次元的顶点特性，而吞噬了。
　　还没等他们多想，猛然间，灰帝的身体一震，突然神情变得漠然。
　　额前出现了天心印记，仿佛一种无情的化身，无限地平静。
　　这一幕，将罗阎等人看愣了。
　　想起来，之前灰帝收束全次元天道时，好像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只不过，他瞬间就变回去，还说他是天道的主人。
　　可眼下，他似乎是主动，又拥抱了那个状态。
　　妙寒大喊：“呆子，他主动接受了天道的掌控，成为了代行者！”
　　“这家伙，想利用天心意志，与你战斗！”
　　炎奴眉头一皱，天心意志又如何？
　　天道的操作的确是很强，但他们全能之后，也可以给自己设计类似的战斗意识，完全没必要把自己交给天道。
　　除非说……
　　“嗡！”
　　灰帝一抬手，猛然间，一个全新的天道，从他眉心的天心印记绽放而出。
　　影响力瞬间覆盖了整个次元，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不仅如此，整个次元的奇物，都如同雨雪消融般磨灭。
　　碾压！天道的深度，碾压了所有奇物！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炎奴。
　　“噗！”
　　炎奴第二次被彻底删除了。
　　他的长枪、他的脑洞，全部消失无踪。
　　哗啦一下，罗阎等人跌落出来，站在空旷的宇宙中，惊骇不已。
　　“天道这么强啊？”
　　这一幕太惊悚，比灰帝删了炎奴，还要让他们震惊。
　　至少灰帝之前的删除他们有预料，而天道，从始至终，都是深度垫底的代名词。
　　如今，第一次展现出，一力降十会的可怕威能。
　　“天道涅槃是真的……它直接超越了世间所有奇物！”罗阎瞪大眼睛。
　　没想到自己斗了一辈子的奇物，竟然这么厉害。
　　“嗯？”妙寒脸色突然变了。
　　她手上燃着火，火却没有变成炎奴，炎奴在干嘛？
　　其他人也都发现不对，在心里设想炎奴，却发现，他们心里的‘炎奴’并没有反应，只是一个普通的幻象。
　　“怎么会……难道……天道比绝对适应还厉害！”
　　大家被这个想法给震惊到了，终于……终于遭遇到了吗？超越绝对适应的特性。
　　没想到，竟然是天道？涅槃后的天道？
　　“不！我没死，就说明没有超越绝对适应，否则天道应该将我一起删除才对。”妙寒坚定道：“炎奴他，应该是沉睡了。”
　　众人一想，没错，是这个道理。
　　炎奴不回应的原因，只能是沉睡了。
　　现在估计在某个地方呼呼大睡，说不定就在小灰人的心里……
　　“咻！”
　　妙寒直接绽放无边之火，同时吞天噬地，直取小灰人，或者说……天道！
　　“我可没那么多规矩。”
　　“无论怎样，先把你炼化了总没错！”
　　妙寒百无禁忌，外放绝对消化。
　　同时瞬间创造一个特性，扩大范围，要直接将整个次元都吞了！
　　天道出手阻拦，却反过来，被吞噬了大量信息。
　　“卧槽，代打！”
　　众人惊呼，大号掉线，还有小号。
　　而且妙寒的原初本我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多规矩。
　　瞬间外放绝对消化，万法不加身。
　　轰，她具备炎奴的所有能力，等于是全能天鬼。
　　同时间做出了太多操作，妙寒直接就把无尽的低次元，全部纳入脑洞。
　　紧接着，当前的次元，也被收掉几乎全部。
　　只剩下天道小灰人，龟缩在无尽彼岸，无论使出什么，都被绝对消化外放的妙寒，不管三七二十七，统统吞噬！
　　要知道，绝对消化的范畴，是根据执行力来的。
　　如今对于全能天鬼而言，这等于就是消化一切！包括信息！
　　显然，不讲规矩的绝对适应者，是可以真正意义上，毁掉所有信息，所有。
　　天道小灰人，顿时脸色一变，从无尽的平静，转变成一种灵动。
　　变回灰帝了吗？不对，这感觉不像，倒像是另一个人。
　　可怎么会呢？天道难道还有自我意识？
　　只见那个天道小灰人，眉头微蹙：“住手，魔性炎帝，我们谈谈。”
　　听到这话，众人哗然。
　　罗阎死死盯着妙寒吞噬一切的身姿，猛然意识到，妙寒就是炎奴的魔性。
　　因为妙寒是个正常人，甚至还很善良和聪明，但恰恰如此，才是绝对适应这种特性下的魔性！
　　这个特性，只要不是炎奴，被什么样的人掌握，都是大恐怖。
　　“我受够了你，天道，我不会允许自己有被你玩弄的可能。”
　　“炎奴回来了再谈！”
　　妙寒根本不听，她怕被算计，她现在一门心思地就想炎奴回来。
　　天道一叹，神色再度一变。
　　这回小灰人愕然了下，给人一种灰帝的感觉。
　　天道又涅槃了，或者说……跑了？
　　灰帝看到眼前的场景，只见妙寒雷霆万钧，火光一闪，就要把他炼化。
　　顿时目眦欲裂，大吼道：“什么？天道你骗我，你说你一定能赢的呢？”
　　“天道！天道？”
　　妙寒坚定道：“天道今天不上班！你先死！”
　　眼看要将灰帝消灭殆尽，以烈火纳入己身。
　　突然，那团火变成了炎奴，停在了小灰人的身前。
　　“炎帝！”众人大喜。
　　炎奴一把封住灰帝，回头说道：“干啥？别吃他啊。”
　　“抽一下基因不就行了？”
　　他挠挠头，一滴血渗透，顿时小灰人土崩瓦解，基因崩溃。
　　转手，炎奴又将他复活，真灵捏在掌心。
　　灰帝咬牙切齿，但却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脑海中翻腾念头：“我只要……抵达那个地方……”
　　“啥地方？”脑海中一抹炎奴跑过来问道。
　　吓得灰帝当场自闭，是真的自闭，直接使用了绝对特性，让自己自闭。
　　“嘁，不说算了。”炎奴无所谓，抓到就行。
　　另一边，妙寒见状，也只能收招：“呼，你回来就好。”
　　“我也不想啊，呆子，但我在天道手里吃太多亏了。”
　　“……你不在的话，我不敢给敌人一点机会。”
　　“天道非常神秘，连续两个次元都有，而且无数的低次元也有。”
　　“这貌似……是覆盖所有次元的一件奇物！”
　　“最关键的是，祂竟然有意识，涅槃后的祂，和以前的天道，感觉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炎奴顿时凝重道：“这么厉害啊？刚才貌似还把我删了？”
　　“这深度比灰帝还高，所以天道才是最大的敌人？话说天道人呢？”
　　众人对视一眼，罗阎说道：“祂被妙寒吓跑了……”
　　“……”炎奴挠头。
　　……


第655章 天道与奇物的时代
　　妙寒暴走，相当不留余地。
　　采取的策略就是将最强的特性用到极致，万物信息不是被吞噬，就是入脑洞。
　　天道根本没有落脚点了，祂要是不走，就只有吞噬与同化这两种结局。
　　妙寒炼化小灰人一边是逼天道，一边也是想惊醒炎奴。
　　炎奴沉睡时，太平秩序在遭破坏，所以肯定会惊醒过来。
　　只不过通常都是炼完之后惊醒，这次却刚好及时醒来，恐怕也有天道主动唤醒炎奴的缘故。
　　“现在所有的低次元，都被纳入脑洞，祂只能是跑到高次元了。”
　　炎奴此刻已知的一切世界，都被纳入了脑洞。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全部，毕竟天道不知所踪。
　　所以他掌控当前顶点的全部信息后，眼睛一闭一睁。
　　嗡得一下，感知再度飞跃，洞悉到更高的次元信息。
　　“看到了，上面还有个次元……果然，每个世界都有天道啊。”炎奴目光灼灼。
　　罗阎急忙说道：“天道是主动退却的，祂原本想谈些什么，可惜妙寒不给祂机会。”
　　炎奴撇嘴道：“有啥好说的，上来就把我删了，祂也没给我机会啊。”
　　罗阎认真道：“有没有可能……祂送了你波大的？”
　　众人一愣，能把炎奴删了，这个特性可谓相当猛的。
　　毕竟前面已经被灰帝多次使用了删除，炎奴的抗性免疫，已经堆到相当高了。
　　这还能被删，难道真的是信息无极限吗？
　　当时一度让大家误以为，涅槃天道超越了绝对适应。
　　“我看看……”
　　炎奴查看自身信息，感觉抗性没有任何变化。
　　遵纪协议说道：“主宰，不是你的抗性没变，而应该是你新增的抗性信息，超出了你的感知……”
　　“嗯……”炎奴点头，感知再度超越。
　　然而这回，感知竟然没有很快深度反超。
　　要知道自从成为全能天鬼后，他反超啥基本都是一瞬间。
　　毕竟他各方面特性的深度都很高了，基数在这里，偶尔遇到比他高的特性，优先级差距也不是很大，用不着扭曲经历的时间。
　　而此刻，炎奴的感知，在持续飙升。
　　可是依旧看不全自己新增抗性的全貌，只是随着感知深度提升，内容在不断展开。
　　免疫高次元一切物理伤害，抗拒高次元一切绝对特性效果，无视信息复制，免疫次元信息删除，免疫更高次元信息删除……
　　诸如此类的，杂七杂八，随着他感知越来越高，看到的也越来越多。
　　抗性仿佛一座高楼大厦，一眼看不到头。
　　而炎奴的深度反超，就如同目光在不断地向上抬，仰望这座大楼。
　　每抬一点，便看到更多层……
　　一层一层，不断追溯。
　　炎奴挑眉，不管看到多高的次元，那里的一切伤害都被免疫了，一切特性影响也能够抗拒。
　　所谓抗拒一切特性影响，就是说没有伤害的效果，也可以免疫。
　　只不过，是根据他主观来的。
　　“主宰，这些统称起来，可以说你拥有了信息保护抗性。”遵纪协议提醒道。
　　炎奴问道：“我之前没有吗？”
　　遵纪说道：“您之前没有这么全，抗性的标准很容易被绕过，譬如二次传送什么的。”
　　“而现在，您可以抗拒信息篡改、抗拒信息删除、抗拒信息复制……”
　　“这是一种保护信息层面的绝对防御。”
　　炎奴很快明白，这才是天鬼应该有的抗性。
　　毕竟，他已经是信息天鬼了，岂能随便动他的信息？
　　现如今，篡改他的信息，影响数值变化，只要他觉得是伤害，那就算是对他的伤害。
　　比如绝对染色，看似只是他身上的颜色变一变，可一切都是信息，这等于就是改变它的信息，自然可以生成抗性，属于一种信息保护。
　　即他不允许的情况下，信息是不变的，谁也不能篡改，否则就得和他拼深度。
　　反过来，如果他想，即便是物理效果也可以奏效。
　　这才是天鬼，真正该有的防御，非常灵活，又非常强大。
　　可谓之信息保护。
　　“岂不是说，炎帝的抗性，被一下子打满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圆满，比凤凰梭全面多了，果然凤凰梭看似无限抗性，可还是有盲区的。”
　　“无限，不代表全面。”
　　“信息保护，才是真全面，一切都是信息，不准动，就等于从根本上免疫了一切。”
　　众人吃惊，信息保护，原来还可以有这种防御。
　　他们都说天鬼天鬼，但其实天鬼该多强，心里也没好大概念。
　　毕竟炎奴和灰帝，都算是俩初入天鬼的雏鸟。
　　其他人更别说了，天鬼也不过是墨家对一种信息掌控者的概述，取自墨子的经典。
　　“深度还没看完，我的信息感知，还在涨。”
　　炎奴呢喃着：“到底有多少次元啊！”
　　遵纪协议说道：“一重重次元这样叠加下来，形成一重重深度上限，我们可以将高一重的天鬼，称为次元+1级。”
　　“这个+1，并不是加一点深度那么简单，深度是无法用数字衡量的。”
　　“此乃是指深度可以包含自己上一层次元的全部信息，具体多少无法衡量，可能上一重次元，它自己内部也分为了无限层……这都是没有办法说的，所以姑且将其整体都计数为‘次元+1’罢了。”
　　众人点头，深度无法用语言衡量，为了方便理解才用数字分别。
　　一个+1，直接将无穷的内容都一笔带过了。
　　遵纪协议说道：“超越多少重次元，就多计数一个，倘若存在无限重次元，那么最高级的天鬼，应该就是‘次元+∞级’。”
　　“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无尽次元级天鬼’。”
　　“主宰，你这样持续提升，可能根本看不完，直接扭曲无限时间吧。”
　　炎奴点头，他直接扭曲自身时间为一念永恒。
　　此刻他的唯心模式已经不需要去某个地方了，可以让自身信息仿佛进入了无时间领域。
　　一切都是唯心的，他主观认同多久，就是过去多久。
　　反过来，谁也无法利用不同地方的时间差来限制他，因为他也有时间抗性。
　　如果甲世界一天，乙世界万年，也没关系，炎奴从甲世界渡过一天后去乙世界，可以直接插入乙世界的第二天，而不是万年后。
　　当然也可以万年后，总之他经历的才叫时间，没看见没经历的那都是虚妄。
　　很快，他的信息感知，就直接看穿了自身全部信息。
　　“果然是无尽次元级！”
　　“我的抗性，放之一切次元都皆准！”
　　“等会儿……好像不止！”
　　炎奴一惊，喊遵纪来看看。
　　遵纪说道：“不好意思，主宰，当我之前说的都是废话。”
　　“什么次元+1已经不能够描述了，已经超越，甚至将无尽次元视为一个整体，全部免疫的同时，还能再‘+1’，即什么领域包含了无尽次元，就再把那个领域的全部信息，也全免疫了。”
　　炎奴嗯了一声说道：“我就说嘛，刚才用你那一套去看，感觉我的抗性完全溢出了……”
　　“天道果然送了波大的。”
　　众人哗然，这波抗性真的是打满了，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本还以为是很高次元的深度，最多想到无尽次元，没想到是整个无尽次元全部包容，都还远远不及。
　　炎奴笑道：“为了看清我的抗性，导致我的信息感知也更高。”
　　“此刻我已经能俯瞰所有次元了，好家伙，真够大的。”
　　“无尽的次元，还在无穷地增长。高次元包含低次元的一切，向下无穷，向上也无穷。”
　　“甚至于还有平行的其他次元，也是无穷多。”
　　“不仅如此，每一个次元世界观还不一样，有些次元内部，也分为无限的世界，甚至是无限等级的世界。”
　　“这形成了无限纵深的无尽次元。”
　　众人骇然，想想也是，次元顶点天鬼，可以设定次元内的一切。
　　这自然也包含，把内在的一切，分为无限世界，并每个世界，再无限分下去。
　　因为信息是无极限的。
　　“炎帝，岂不是说，您的感知已经是无限深度？”魇梦镜惊道。
　　罗阎沉吟道：“只能说是无穷深度，而不是无限深度。”
　　“真正的无限，应该是‘无限制’，即不加任何前缀，无须任何前置描述的无限。”
　　“而无穷深度，理论上每一个次元顶点天鬼，都是……但是它们依旧被高次元所限制。”
　　“现在最可能接近真无限深度的，就可能是炎奴的绝对适应了。”
　　“刚才天道，直接以超越无限次元级的特性抹杀他，也只是把炎奴的抗性叠出了这一切。”
　　说着，他看向遵纪。
　　“你说炎奴的抗性，把无尽次元都超越了，那包含无尽次元的到底是什么领域？”
　　遵纪平静道：“感知不到，深度反超，是靠主宰的绝对适应自动编辑的，不是我编辑的。”
　　“我的权限是主宰给的，终究不如主宰，这个得靠主宰自己去看。”
　　只见炎奴默然站着，过了一会儿说道：“外面啥也没有啊，只有无尽的，不以存在表达的信息。”
　　“我一直在感知，能感受到信息感知特性的深度，正在无限飞跃，不断地提升，可什么也没看到。”
　　罗阎沉吟道：“原来如此，信息是无极限的。”
　　“但是存在实体的范畴，却只有无尽次元实体。”
　　“外面是全信息无穷域，里面则包含了‘全实体无穷域’，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无尽次元。”
　　“如果你抵达无尽次元外更高的信息领域，掌控那里的信息，可以继续创造更多的次元，或者其他什么概念实体。”
　　“比如开创一个太平界，无尽次元也不过是一部分，包含其中。”
　　“也可以更多实体，或概念，总之，随便。”
　　众人点头，应是如此。
　　妙寒当即道：“炎奴，你当掌握一切，统一所有了。”
　　炎奴笑道：“终于可以开太平了，我要无尽次元所有人都幸福！”
　　“现在最后的阻碍，就是天道了吧。”
　　“这家伙也是超无尽次元级的，覆盖了所有次元。”
　　“我要一切太平，就得把所有天道都收拾了。”
　　“没想到在最后，还是在刑天！”
　　罗阎说道：“炎奴，也许天道并不是敌人，或者说，祂并非所谓的恶。”
　　“相反，祂的目的一直是在保护世界，遏制奇物。”
　　众人一愣，之前就有这方面的猜测。
　　随着对天道越发了解，想法也在不断改变。
　　最初对天道的认识，是很朴素的，如同上古之人一样。
　　后来发现，天道不是在制造大势，残害文明，相反，祂是在维护文明原本该有的势头，压制奇物的影响。
　　罗阎继续说道：“我专门去查看了所有文明，所有宇宙的天道，无不验证了这一点。”
　　“天道，应该是一件覆盖无尽次元的收容措施。”
　　“祂打压的从来不是文明，而是奇物，如果打压文明，那么祂也不会允许众生的人心，去影响祂了。”
　　沈乐陵撇嘴道：“这算什么收容措施，祂具现的玄学，被奇物碾压。”
　　罗阎说道：“所以才有涅槃啊！涅槃后的天道，其实就是某个地方的奇物无法遏制后，天道直接达到超无尽次元级，强行解决。”
　　沈乐陵说道：“祂既然那么强，为何不一开始就这么做？”
　　“以前没有意识也就罢了，现在我们发现，祂明显是有意识的。”
　　罗阎沉吟道：“我还没想通，但这一定有原因。”
　　“我知道，从已由的结果来看，天道做的不尽如人意。”
　　“可这也许，是因为祂乃是从一个更高，更大，更无情的视角，去处理的。”
　　“这么说吧，炎奴，你将我们原来次元的所有时间线，都呈现出来给大家看看。”
　　炎奴哦了一声，挥手间就把各种时间线的信息面貌呈现出来。
　　不光是以前那个次元的，还有现在这个次元。
　　罗阎说道：“在次元纳入脑洞后，我专门去查看过。”
　　“首先，时间线包含了宇宙所有的可能，但为何实体存在，却只有三千万个？且每一个都有天道？”
　　“那是因为，没有天道的‘那个可能性的宇宙’，都无一不是奇物灭世的结局。”
　　众人一怔，仔细一看，还真是。
　　别看天道各种不如意，可这么一对比就发现，有天道的宇宙才是繁华的。
　　各种文明竞争，百花齐放。
　　虽然无数的人，在对抗天道，甚至憎恨天道，但他们还活着，也不断地成长。
　　而那些虚幻的可能性的时间线，全都是奇物毁灭结局。
　　罗阎郑重道：“天道是以存在为第一需求，然后才是文明的发展，最后才是文明的自然健康发展。”
　　“这就是为何，祂还扶持灰帝当宇宙天子，把宇宙搞得一团糟。”
　　“看起来是一团糟，甚至非常残酷，但……没有祂的宇宙更残酷！”
　　“你们看这个时间线，所有的生灵，都被一个类似白布死神的奇物所杀死……”
　　“能想象吗？全宇宙，都陷入了如同注视者般的境地！”
　　“奇物有太多充满恶意的，也有太多灭世的。”
　　众人惊悚，原来对天道的一切抱怨，是一种幸存者偏差。
　　炎奴勃然大怒：“这是什么鬼世道？哪来这么多鬼奇物！”
　　虽然他自己就是奇物，但并不妨碍他痛骂这种情况。
　　太离谱了，无尽次元，实际上充满了奇物。
　　虽然很多是温和的，并不一定有多危险，但总会有灭世的，甚至是极端残酷且充满恶意的。
　　而只要有一个无法被人们所遏制，全世界就会迎来一个凄惨结局。
　　死亡都算是好的了，还有比死更惨的！
　　这么一看，天道其实是救世主，祂从无尽次元中，保护了无数的宇宙与苍生。
　　如果让那些凄惨世界的人去选，他们一定渴望活在天道的庇佑下。
　　妙寒瞳孔地震道：“整个世界，就仿佛两股力量的争端，即奇物与天道。”
　　沈乐陵等人看着一桩桩一幕幕，惊吼：“为何还有没有天道的时间线？祂不能保护所有世界吗？”
　　罗阎说道：“最初应该是无数的世界，都陷入在奇物时代中。而天道，是后来出现的……”
　　“祂作为一种平衡，但貌似不能彻底解决所有奇物，而且祂自己也是奇物。”
　　“虽然涅槃机制，强无敌，好像可以，但还不是没有能真正解决炎帝？”
　　他诚恳地扫视众人：“也许天道的存在，有很多不足，但世上没有什么事没有代价的。”
　　“一切对于天道的不满，也许只是这件奇物的副作用。”
　　“你们可以刑天，但刑天之前……得能替代天。”
　　众人沉默，他们突然感觉，有天道挺好的，虽然炎奴的秩序更好，但不能说天道的就不行，那就太没良心了。
　　真正的极恶，是无尽的奇物时代。
　　无尽次元就是天道与奇物不断纠缠的时代，仿佛光与暗，无尽争端，此起彼伏。
　　炎奴看得都炸毛，朗声道：“我来了，岂能容这种事？天道消灭不了的，我来。天道呵护不了的，我来！”
　　“无尽次元都得太平，所有残害众生的奇物，都得解决！”
　　罗阎点头：“所以，谁也没有资格说天道的不行，唯有你可以……”
　　“因为你能做到比天道更好，你是连天道都消灭不了的奇物，但另一方面讲，也可能是天道所选中替代自己的存在……”
　　他诚恳地凝视炎奴，这个无往不利，无人可挡，而又善良无比，欲天下太平，人人得以幸福的……奇物。
　　“唯有真正消除奇物时代的弊害，才能说可以淘汰天道了。”
　　“欲得太平，先平奇物，把一切奇物都终结吧，炎帝。”
　　……


第656章 平定无尽次元
　　妙寒看着罗阎，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消灭所有奇物，那岂不是要连炎奴也消灭？”
　　她始终记得魔道的理念，能够终结所有奇物的奇物，最后一步就是终结自己。
　　罗阎微笑：“当然了啊。”
　　“我们消灭了世间所有奇物，同时也成了世上最大的奇物，最后当然还得消灭自己才行。”
　　众人哗然，死死盯着魔道众人。
　　没想到时至今日，罗阎还死守着这样的信条。
　　沈乐陵惊怒：“若无炎奴，何谈有今日？”
　　“如今好不容易，击败所有拦路虎，可以让无尽次元都太平，人人都可以幸福。”
　　“无尽次元遭受奇物时代折磨无数载，你说要终结收容时代，这没问题，炎奴也答应了你，可你却还要炎奴也消失？”
　　“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炎奴，你们什么奇物都消灭不了，还谈什么终结收容时代？”
　　罗阎朗声道：“炎帝火德耀世，前世未有，功无与二。”
　　“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我还是要说，绝对特性，可以拿来打天下，不可拿来治天下。”
　　“绝对就代表着极端，一个人格永远不会变，梦想与执念永不褪色的存在，成为最强、最大、最后的奇物，而再无存在可制约他时，便是世间最大的灾难。”
　　“甚至是无法反抗、无法反驳、永不可推翻的灾难。”
　　此话一出，近乎摊牌。
　　路撒、兰天他们都诧异地盯着罗阎，感觉他是不是疯了。
　　怎么可以这样地看待炎奴呢？
　　而且说这话的是罗阎，这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他们太平军的创始元老之一。
　　从微末之际就跟随炎奴平定世间的，一直以来也功劳巨大，可以排前三。
　　如今最难的路都走完，他却唱这样的反调，不是疯了是什么？
　　妙寒直接亮剑，气动万象：“你拿什么来消灭炎奴！”
　　炎奴笑着拉住妙寒：“他一直是这样，我们不都知道了吗？没关系，任何人的梦想我都会承载。”
　　沈乐陵一惊，这话啥意思。
　　“炎奴，你可别被他忽悠了，你可不能死，你死了一切都完了。”
　　“这种梦想你不用理会，他若能杀你，那所谓不可推翻的灾难就是无稽之谈。他若不能杀你，那说的更是屁话了！”
　　罗阎无视众人的骚动，只看着炎奴说道：“炎奴，这是我的终极信念与目标，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请不要扭曲我的心智。”
　　“你可以杀了我，但玉可碎不可毁其白。”
　　炎奴坚定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思维我都看在眼里。”
　　“可我若死，便不能让人人幸福。而我若不死，你就不幸福。”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但没关系，我答应过承载一切人，包括你们魔道，这是从当年在神洲时就说好的。”
　　“所以我一定会做到两全其美。”
　　他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众人无语，炎奴又开始不讲道理了，这是何其霸道和纯粹的心志。
　　罗阎要他死，他都要承载对方，这要怎么做到呢？
　　妙寒眼中已经闪过杀机：“你逼迫炎奴答应不扭曲你，他更不会杀你。”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终于要与我们为敌了吗？”
　　她已经想凭着被炎奴讨厌，也要吞噬掉对方。
　　罗阎微笑道：“为敌？还不到时候啊。”
　　“终焉奇物，消灭自己之前，首先要消灭其他所有的奇物。”
　　“无尽次元的奇物，都还未解决呢，我又怎么会与炎奴为敌？”
　　“相反，我一定会坚定地站在炎奴这边，与奇物斗争。”
　　妙寒冷冽道：“所以要等到解决无尽次元的奇物之后么……”
　　罗阎摇摇头：“你又凭什么说，消灭了现有的奇物之后，以后都不会再有奇物了呢？”
　　“奇物为何而出现，这一切的源头又是什么？”
　　“除非能确定奇物的源头，并将之彻底地扼杀，保证再也不会有奇物，否则都还不到解决终焉奇物的时候！”
　　众人一愣，本以为剑拔弩张，要出内讧，创始元老要相爱相杀。
　　却没想到，罗阎话锋一转，竟说出这么一番话。
　　“是啊，奇物的源头是什么呢？”
　　众人看向炎奴，炎奴却死死盯着罗阎。
　　这时遵纪协议说道：“也许会有个源头吧，这个得等到主宰其他的特性，也都凌驾于无尽次元，彻底掌控整个世间才能确定。”
　　“但至少现在根据我的观察，奇物就是凭空诞生的，信息自发地生成。”
　　沈乐陵说道：“所以只要有信息，就一定会有奇物？”
　　遵纪摇头：“一切就是信息，不是有没有的问题，它不是额外的什么东西。”
　　“信息就是所有，特性就是设定，且即便是这样的描述，也是片面的。”
　　沈乐陵面色古怪道：“所以奇物，是不可能彻底消除的？它总能再来？”
　　遵纪说道：“信息无极限，但衍生奇物的特性却可以消除，只要设定一个拒绝奇物诞生的特性，并且为至高即可。”
　　“如果这个特性，由主宰的绝对基因所创造，成为‘信息的基因’……”
　　“则除非诞生奇物的那个特性，超过了主宰的深度，否则世间都不会再有奇物诞生了。”
　　罗阎则苦笑道：“你也说，除非超过炎奴的深度了，那炎奴是否为至高，是否不会再有更高？”
　　“也许我们消灭一个源头，还有更大的源头。”
　　“我也不能百分百地确信，炎奴一定是那个终焉奇物。”
　　“毕竟他也是奇物，他的诞生，击败了已知所有奇物。可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突然冒出比炎奴更强的绝对存在？再度掀起奇物时代？而他又是否有炎奴这么善良？”
　　听到这番话，大家终于恍然，顿时都无语地看向罗阎。
　　原来罗阎今天说这些不是图穷匕见，他这是想通了啊！
　　什么终焉奇物解决了所有后，要解决自己。
　　是，即便到今天，罗阎依旧死守着这个道理，并引为毕生信条，坚定不移，不惜与众人为敌。
　　可实际上，这个‘为敌’，却可能一直都无法到来！
　　魔道信念有两个阶段，只有当保证彻底终结奇物时代，才能考虑让终焉奇物也消失。
　　而前面这个阶段，极可能是无限长的。
　　要怎么保证炎奴没了，奇物也不会再出现？若是奇物时代又再来，那这不就是做了蠢事？
　　所谓百分百的确信，对罗阎来说，会是一场无尽地周旋，他可能永远无法进入第二个阶段。
　　炎奴要永镇太平，方可再无奇物危害世人的情况，那这不就是接受了炎奴的永恒太平？
　　“修正了自己的信念吗？”妙寒眉头舒展，将宝剑又插回去。
　　众人各种无语，罗阎说了半天，把自己绕回去了。
　　搞了半天，还是要跟大家站在一起，所谓最终要消灭炎奴，这个‘最终’，鬼知道多遥远。
　　“咯咯咯……”沈乐陵哈哈大笑道：“好你个罗阎，浓眉大眼的，也学了天道无限周旋那一套！”
　　众人心说可不是嘛？顿时眉头都舒展，纷纷笑骂：“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们干起来呢。”
　　罗阎耸耸肩，摊手：“干起来？怎么可能？”
　　“我从来没有说，要亲手杀死炎奴，这也是做不到的，如果做到了，就说明他不是终焉奇物。”
　　“能消灭终焉奇物的，只有他自己。”
　　“归根结底，终结收容时代者，他必须自己就有这样的信念。”
　　众人都笑骂：“行行行，懂了懂了，你不用说了。”
　　“大家说开了就好嘛。”
　　大家的氛围顿时又欢快起来，实在是罗阎的地位非同一般，众人实在不愿与这样一位元老产生嫌隙。
　　面对众人的笑骂，罗阎面如平湖，却好似心有惊雷，呈现着异常坚定的眼神。
　　炎奴一直都是盯着他，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此刻终于又开口：“你想好了吗？”
　　“我想的很清楚了。”罗阎坚定道。
　　炎奴摆摆手：“不，你再想想，时间有的是。”
　　“希望等我们解决所有奇物时，你能回心转意。”
　　说着，他升起太平天轮，摆弄起来。
　　罗阎笑笑没说话。
　　众人疑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罗阎不是已经想通了吗？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
　　炎奴将太平天轮抛给罗阎：“这里面拥有天鬼模版，我所有傻瓜式编辑信息的特性都在其中。”
　　他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直接将所有的特性，都放到太平天轮里，任由大家自由选择。
　　罗阎融合此物，顿时立地成就次元顶点天鬼！
　　而且还是成长型的，此物已被炎奴共生，炎奴的模版什么深度，这个模版就是什么深度。
　　至此，太平军全员踏入天鬼层次。
　　“你们带着虫族，去收服解决低次元的所有奇物，以你们的实力，低于你们的次元是可以尽在掌握的。”
　　“足以消灭所有危害人间之物，并将逝去的人都复活，一切皆挽回。”
　　“至于更高的次元，交给我。”
　　炎奴抬头：“我要去至高次元，彻底将自己塑造成超越无尽次元的天鬼。”
　　众人点头，现在炎奴除了抗性被打满，感知也叠上去外，其他创造、编辑之能，还处于当前次元的水平。
　　当然，想超脱简单的很，毕竟都已经感知了整个无尽次元，包括外面了。
　　只是众人好奇：“无尽次元无穷无尽，哪里是至高次元？”
　　他们已经有极强的感知，可以看到，无尽次元并不存在所谓的‘至高次元’的说法。
　　看到任何一个次元，都有更高的次元压制它。
　　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如同无法求尽的无理数，找到一个还有下一个，看到最高还有更高。
　　炎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说道：“我想哪个是至高，哪个就是至高啊。”
　　众人一拍脑袋，心说没错，如果正常超脱，那确实是无穷无尽。
　　但炎奴不正常，他可以一口气全超了，至于哪里是至高，他造一个就是了。
　　或者随便选一个次元，决定它是至高点。
　　“那你在原地超脱，就选这个次元不就行了？还要去哪？”沈乐陵问道。
　　炎奴看向某处：“我看到阿翁了，我要去找他！我等不及了。”
　　说着，人已经消失。
　　众人一拍脑袋，很快也找到炎奴所去的次元，那是个平行的次元，而阿翁就在其中。
　　“原来饕餮纹，竟然是联通平行次元的奇物吗？”
　　次元不是一条线下来的，而是一片无尽的网，除了上下次元之外，还有其他平行次元链，且也无穷无尽。
　　妙寒说道：“饕餮纹原来不是我们世界的奇物，或者说，不止是。”
　　“它本质是个跨越多次元的奇物，联通在不同的次元链中，我们那里只是它开的一道门。”
　　沈乐陵激动道：“哈，直接就找到阿翁了，天道还想骗炎奴也进饕餮纹，当年用这个算计咱们，结果炎奴说灭泽塔，短短一个月，都灭到凌驾无尽次元了，哈哈哈。”
　　是的，从阿翁被饕餮纹吞噬，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
　　至少从经历上来说，是这样，还主要是在当沉睡的蛋……
　　当时炎奴急不可耐，表示赶紧解决了泽塔就去找阿翁，结果这‘一赶紧’，可真够赶紧的！
　　妙寒说道：“当初说骗炎奴进去只是我们的猜测，现在知道全天道也凌驾无尽次元，可不要这样小瞧祂！”
　　“嗯？之前的涅槃天道，也在那里！”
　　“不行，我得跟过去。”
　　沈乐陵惊道：“那家伙跑了，原来去找阿翁，难道要对阿翁不利吗？”
　　“我也去，解决奇物有其他人就够了，我要跟炎奴一起。”
　　妙寒正在不断蜕变，眼眸洞悉万象，仿佛流转无穷的信息量。
　　她同时有些空灵地说道：“你不知道给自己加上全知特性吗？别什么都问，就算不想动摇心性，也可以设置一个能处理无尽信息的外置大脑。”
　　沈乐陵嘀咕道：“不用你教……”
　　说着却没有在太平天轮里找到所谓的全知特性。
　　“炎奴他……没有创造这个特性诶。”
　　罗阎笑道：“炎奴没创造全知，一直是感知而非全知。”
　　“他心性纯直，其实就算有了，只要不能超过他的原初本我，那大部分时候恐怕也和没有差不多，除非到了他必须动脑子的时刻。”
　　“不过他没造，我们可以造啊。”
　　“我们全知了就总有能帮他的地方，这大约是我们唯一还能帮到他的方式了。”
　　说着，他与众人，都不断蜕变。
　　沈乐陵点头，立刻也急忙强化自己，让自己越发全知全能。
　　紧接着众人陆续消失，有的跟随炎奴向上，有的则分身亿万，前往无尽次元各个宇宙。
　　打着炎帝的旗号，将太平之光布向每一寸区域。
　　无尽次元，最初是没有奇物的，自然而然地度过了漫长岁月。可突然间就有了，持续了无法计数的岁月，如今终于迎来了曙光。
　　那无数个被毁灭的世界，或即将毁灭的世界，被一大群天鬼带着虫族，摧枯拉朽地平定。
　　很多地方在战乱，奇物不是很严重，但生灵也从未和平过。
　　也有很多地方，在抱团对抗着奇物，那里的奇物肆意妄为，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此刻，每一个次元，都迎来了太平天鬼。
　　事实上，全能天鬼，是非常少的，超脱型天鬼，更是罕见，并且只能在自己那一条次元阶梯上超脱。
　　到达次元顶点，然后再往上超，之后再到顶点，再超越……这跟炎奴相比，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其实不能称之为超脱型天鬼，因为一直在一个外在框架内行动，本质上和从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没啥区别。
　　这应该叫攀登型天鬼，次元是无限的，等于要无限地爬楼，或者终究停在某个次元。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悲哀的。因为他们所依靠的奇物，不够强大，包括他们超脱的方法，其实依旧是次元体系所提供的。
　　本质上，也是‘奇物时代’设定的一部分……
　　这些奇物所衍生的天鬼，他们不可能终结奇物时代，事实上，他们甚至才是最可怕的一种‘奇物灾难’。
　　几乎每一个宇宙天鬼、次元天鬼，都是像灰帝那样的存在。然后又可能，被某个更强的存在灭掉，亦或者被天道终于设法推翻。
　　事实上，灰帝还相当励志，有过漫长的努力，算得上相当有器量的天鬼了，比他更差劲的比比皆是。
　　放眼无尽次元，大部分天鬼，甚至根本就不是努力上去的，太平军发现了不少奇葩存在。
　　比如有一个超强的天鬼，他原本只是普通人，回家路上捡了个盒子，然后无敌了。
　　那个盒子装了整个次元！谁捡到了谁就是次元天鬼。可以肆意地玩弄着世界，随意编辑着设定，按照自己的心情喜好，享受着无尽的权柄。
　　其中的肆意妄为，已罄竹难书，无以言表。而这样的情况到处都是，这便是奇物时代。
　　不过此刻，这些都要被终结了。
　　一个个次元，都突然被太平天鬼的力量所笼罩。
　　众多可怕的奇物，直接被抹去或抓捕。
　　那些战乱的地方，都被平定，无论是怎样的战争理由，太平天鬼们都能解决，无论是怎样的遗憾，太平天鬼们都能挽回，无论是怎样的需求，太平天鬼们都能提供道路。
　　他们开启了全知，他们创造着信息，他们无所不能，震撼了无数个次元的那苍生悲歌。
　　……


第657章 青帝
　　乾坤次元，有别于众多次元。
　　这里并非星海寰宇结构，而是无尽的混沌海中，坐落着一片苍茫大陆。
　　陆地上到处是巍峨的高山，个个散发着蒙蒙光芒，光芒照耀处，时空都荡漾着涟漪。
　　它们好像天然的界域，把不同的平原分得好似不同的山海界一般。
　　而山与山之间的间隔，更是比宇宙中的星辰距离还要遥远。
　　以至于山所环绕的山海界平原，大的惊人，氤氲万千文明，数不尽的种族，相似而又不同。
　　漫长岁月里，就在这片大地上交流与争斗。
　　庞大的物质基础，让这个世界，比任何空旷宇宙星海结构的文明数量，都要多得多。
　　和这块恐怖陆地相比，死寂星都算是小地方……
　　至于引力，根本不用担心，这里压根没有万有引力规则。
　　所有受到向下的力，都取决于这块苍茫大陆，在混沌海中航行所带来的加速度。
　　传说，每隔一乾坤纪，相当于神洲一亿年的期限，会出现一次‘乾坤颠覆’。
　　即苍茫大陆从上升，突然转为下降。
　　这会导致整块陆地表面的生灵乃至万物，都被甩上天，化为齑粉。
　　龙蛇起陆，天地翻覆，连苍穹都破碎，混沌气息涌入。
　　那混沌气息极为惊人，世间的种种都会被这可怕的风暴所摧残，乃至在接下来的一亿年的时间里，一层一层的，不断磋磨这片大陆。
　　不过，这样的末日，也不是没法躲避。
　　先天神魔或盖世强者可以护佑住一方广阔的领域，稳住一方天地。
　　除此之外，还能提前逃往大陆的底部，或者说另一面。
　　那里将会在乾坤颠覆后，不再狂暴与混乱，逐渐成为一片新的稳定沃土。
　　毕竟一亿多年前，那里也曾如这一面般繁华。
　　广袤大地上的生灵的祖先，其实过去也是从另一面逃过来的。
　　从此下边变上边，反面变正面。
　　这便是乾坤次元，这便是天与地的秩序。
　　阿翁，便是来到了这样一个次元。
　　他从饕餮纹里一出来，便在两界山中间的通道里。
　　而且不远处，就在爆发‘跨界战争’。
　　所谓两界山，源于一个古老的大夏之国，统治了多个山海界，还在最蛮荒的时期，团结无数种族，到处开山掘地，开辟了一条通往陆地另一侧的通道。
　　如此就可以在乾坤颠覆来临前，躲进通道里，然后从另一侧出去。
　　由于天地的方向倒置，所以在通道中间往另一侧出口爬出，会如同爬山一般艰难。
　　而且是等同于攀爬一座贯穿整个苍茫大陆的巨山，故曰两界山。
　　这个迁徙过程，甚至可能要花好几十代人的时间。
　　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最终才能爬到洞口出去，面对一个蛮荒的世界，重建自己的家园。
　　有些种族，可能干脆就永远留在这片通道里了。
　　他们直接在这里定居，生存在大陆中间，蜕变成不需要天光就能生存的黑暗生物。
　　不过，大陆地下终究贫瘠，这些黑暗生物会时常入侵劫掠繁华的地表，杀戮万千，抢夺他们的生存所需。
　　于是在两界山开辟后，地表与地下的争斗，成了新时代的主旋律。
　　这样的战争，再加上开辟通道所耗费的元气，最终导致大夏之国的崩塌。
　　不过，大夏之国虽然亡了，可他们开辟的通道，却是造福后世无数载的福祉。
　　以古夏地区为中心，周围数百个山海界，无数的文明，都因此受益。
　　和苍茫大陆其他偏远区域只能祈求神魔庇护，要么就毁灭的文明相比，这里无疑要繁华太多太多。
　　每到乾坤颠覆时，不同种族就聚在一起，穿过两界山，相互合作交往。
　　长此以往，一些古老文明，甚至延续了上百个乾坤纪。
　　一个文明能够存在百亿年，阿翁最初知晓这些时，都感到不寒而栗。
　　而文明发展到这个地步，自然也就催生出极为强横的手段和生灵。
　　以至于到后来，都不需要穿越两界山，盖世强者也能够庇佑自己的国度。
　　当然，长达一亿年的庇佑，谁也受不了，所以盖世强者开辟了更多的两界山。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黑暗种族也发展到极为可怕的地步，毕竟每次跨界，留下的种族是大多数。
　　他们还几乎打通了地下所有的地方。任何文明跨界，都会被他们发现，并袭击。
　　继而有了跨界战争，是所有地表文明想要穿越两界山，都要经历的磨难。
　　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磨难。
　　虽然这个世界的规则下，所谓的灾难，随便一点，放到神洲宇宙去都是毁灭世界级的。
　　但真正最可怕的，还是奇物，绝对特性放到哪里，都是主角。
　　苍茫大陆太多太多的文明，毕竟它比任何一个宇宙都大，还丝毫不空旷。
　　而每个文明都会有奇物，故而这片大陆上的奇物，多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动辄一整个文明，或者一整个山海界，就爆发奇特的灾难而毁灭。
　　好在，恰恰是奇物太多，能够相互制衡，再加上这个次元天然就有修行体系。
　　一些天赋异禀的种族，生来如同其他次元里的神灵般强大，继而整个世界还算稳定。
　　尤其是天道诞生以后，更是曾一鼓作气，解决所有奇物，将整个苍茫大陆的奇物，都收走了。
　　继而整个苍茫大陆，基本都信天命，对天道极为尊崇。
　　阿翁知道此事后，非常诧异。
　　毕竟他来自举世伐天的神洲，他的好孙儿，更是刑天般的存在。
　　“天道，真的有这么强吗？”
　　这日，阿翁与一名青衣女子走在两界山通道中。
　　青衣女子英气逼人，虽是女儿身，却有股巍峨气势，岳峙渊渟。
　　这是他流落异界，所遇到的‘蓝白氏族’的首领。
　　当初一出来，就遇到了跨界战争。
　　黑暗种族一看他是地表类生物，就直接袭击。
　　得亏阿翁也不是泥捏的，手持一把柴刀，也曾斩龙！
　　战力堪比初等星灵，虽然在这个可怕的大世界，依旧不够看，可也不是轻易会死的。
　　但是，斩杀一些黑暗生物后，有个具备直死特性的强者出现，差点把他抹了。
　　关键时刻，便是这青衣女子赶到，一举反弹了对方攻击，将他救下。
　　于是乎，他也就加入了青衣女子的氏族，与其并肩作战。
　　这青衣女首领，是一尊至强者，数之不尽的种族追随她，连很多盖世强者都如此。
　　在各方作战，打救世人，战胜过无数奇物，拯救过许多文明。
　　虽然其自称只是一个小首领，从来没有统治过万族，但却为万族所敬仰，共尊其为‘青帝’。
　　本人更是有着说不出来的魅力，一举一动都令人印象深刻。
　　长期交往下，阿翁对其生出极大好感，并将自己的来历尽数和盘托出。
　　对方不仅相信，还答应助他与孙子团聚。
　　“青帝，我们那里的天道，可没有这么厉害。”
　　阿翁沉吟道：“我当年虽然也非常崇敬老天爷，可有一说一……老朽我是亲眼看到我孙子……把祂打爆的。”
　　青衣女子淡笑：“那你的孙子，可不是一般人啊。”
　　阿翁自得，他当年捡到炎奴，就感觉到他不凡，但毕竟眼界就那么点，他也没想太多。
　　后来成了鬼，困在神界，他才了解的深了一些。
　　但依旧震撼于炎奴的作为，没想到没了他之后，孩子走出小山村，一飞冲天，做出好大事。
　　可青衣女子，紧接着说道：“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刚便会易折。”
　　“天道便是如此，虽然能解决奇物，但却无法解决奇物的源头。”
　　“恰恰是祂一上来就解决了所有，展现了最强力量，才反而让后续所有的奇物，统统都比祂强……”
　　阿翁点头，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他基本已经融入当地。
　　也听说了，当年天道诞生，浩然于天地，摧枯拉朽终结了所有奇物。
　　即便是人形奇物，也被祂收走了特性，以规则力量所替代。
　　为此震撼世人，让无数文明都尊崇。
　　可好景不长，哪怕有天道坐镇，奇物也依旧在出现。
　　而且，新出现的奇物，都比天道更强！
　　深度凌驾于天道，是其所不能轻易拿捏的，只能周旋。
　　至此，这方世界，又开始逐渐陷入收容时代。
　　好在，有那么一群氏族，专门联合起来，应付此事，便是蓝白氏族。
　　他们在这无尽辽阔的洪荒乾坤中，率领众多生灵不懈地争斗。
　　阿翁叹道：“天道倾尽了所有，却没能终结奇物时代，故而后继无力了吗？”
　　“所以在我那个世界，也是所有奇物都比天道强，只是因为，比祂弱的都被祂灭了，剩下的自然都比祂强。”
　　青衣女子微微摇头道：“天道也不会蠢到，一上来就在所有世界，都展现最强的力量。”
　　“这个世界，也许只是个试点。天道为了测试自己的极限，想看看能不能永久终结奇物时代。”
　　“正所谓亢龙有悔，明知道无法终结，又怎会再盲目地尽全力？”
　　“届时只会像这个世界一样，天道再也没有退路可言。”
　　“故而其他世界，天道都是直接以最弱的面貌示人，以奇物而制奇物。”
　　“唯有局面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方才展现真正的力量，即便如此，依旧不会出全力。”
　　“只会等到新的奇物时代，再次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才会再使出更高的力量。”
　　“如此反复，继而能保持漫长的周全，这才是长久之道。”
　　阿翁深以为然，随后疑惑道：“亢龙有悔……首领竟然知晓得如此清楚？”
　　青衣女子看向他温润一笑：“老弟，本仙子游历过数不尽的世界，要不怎么有把握答应你，助你与孙儿团聚？”
　　“之所以常驻于此，一方面此世界的山海风土，与我家乡的洪荒天地，非常相似。”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地的奇物，每一个都凌驾于【全天道】，已经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最需要我等志同道合者的守护。”
　　“可谓是，抗拒‘万恶之源’的最前线。”
　　阿翁感慨原来如此，首领不是此界中人，乃是跨越大千世界的强者。
　　还是致力于对抗万恶之源的存在，那可不是一般的对手，是指代所有奇物的源头。
　　就连他孙子炎奴，都应该是由其而生，这是何等可怕的对手啊。
　　“青帝高义。”阿翁并不知道这是次元隔阂，非一方天鬼而不可畅游。
　　而即便是天鬼，也不是什么天鬼都能跨越次元的，毕竟次元乃是信息层面的压制。
　　他不理解信息，只是问道：“那敢问青帝，此次来找老朽……老弟，可是有何要事？”
　　“莫非有我孙儿的消息了？亦或者说找到老弟原来的世界，能将我送回？”
　　青帝盈盈一笑：“若再没有你孙儿的消息，那群虫子，我可拦不住了。”
　　阿翁茫然不解：“虫子？”
　　青帝挥手呈现出一片情景，那是黑暗地穴世界中，无数狰狞的虫子，在破坏、吞噬、推进的画面。
　　而在它们后面，是茫茫的‘太空’。
　　苍茫大陆的地下部分，都快被它们吃空了！
　　“咦？有点像是……不过……”阿翁呢喃着。
　　青帝说道：“有点像是你孙儿的虫族是吗？但是太过黑暗狰狞。”
　　“这其实是这女皇，吞噬了太多地下的黑暗种族，自然产出的兵虫就是如此。”
　　“新生的虫族，是最好掌控的，我原本已经收服了一部分，令其无法孵化。”
　　说着，她竟然摊开手，掌中似有一方世界，隐隐能看到无数的虫卵。
　　她继续说道：“但是……这个世界太特殊，以我的能耐，竟然还是出了纰漏，漏掉了一个。”
　　“天意啊。”
　　阿翁惊道：“是天道所为嘛？”
　　他听太平军那帮人喊多了逆天，此刻还道是天道算计。
　　青帝失笑，摇头：“很多人想着逆天，可殊不知，天道也有自己想逆的天啊。”
　　阿翁顿时恍然，正色道：“所以，是那万恶之源？”
　　青帝点头：“这个女皇，融合了此地好几种超越天道的奇物，已经强大到非天道所能制衡。”
　　“这一切，自然是万恶之源所为，已然为其所掌控。”
　　“我固然还有办法制约，但虫族这种东西，一旦成了气候，越是应对，越是无解。”
　　“对付她最好的存在，还得是你的孙子。”
　　阿翁忧虑道：“万恶之源所掌握的虫族，炎奴他又怎么能……”
　　他怕炎奴不够资格，毕竟一个月前他被吸入饕餮纹时，炎奴他才刚刚踏入星空，连泽塔文明一个普通小灰人，都是差点让神洲毁掉的强敌。
　　对此，青帝捂嘴失笑：“老弟，莫要小瞧了你孙子。”
　　“他也许对付不了万恶之源，但区区虫族……呵，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我只是不想被逼出太多力气而已，有些事，也该‘刑天’来了。”
　　阿翁一怔：“刑天……他们都这么称呼炎奴儿……没想到连您也……”
　　“听您这话的意思，他还能刑杀天上之天？”
　　青帝长叹一声：“我不知道。”
　　“但既然要‘刑天’，区区天道，还需要他来刑吗？”
　　“真正该伐灭的‘天命’，应是那一切的万恶之源，至高天鬼！”
　　……


第658章 黑暗女皇
　　阿翁很快随青帝，来到了抵御黑暗虫族的最前线。
　　数千名盖世强者，来自不同的种族，率领数以兆亿计的战士，与黑暗大潮交战。
　　他们交战的场面极其震撼，拉开长达上亿光年的阵线，形成两条可怕的兵线拉锯。
　　虫群横推而来，仿佛涨潮，又被剿灭，反推回去，好似退潮。
　　如此反复，以阿翁的实力，也不能看尽，还得青帝为他开了神魔般的视角，才堪堪了解全貌。
　　参战的士兵，都是各个文明的精锐，在阿翁看来，比入侵神洲的雷斯还强。
　　而这样的存在，于整个黑暗战场，不过是小卒子一样的角色。
　　这些战士推动的能量，纵横数万光年，动辄毁灭一片银河般大小的区域。
　　可是，却不能真正伤到虫族，只能将虫潮稍微阻碍。
　　虫子们在这一股股千奇百怪的能量下，吞噬、推进。
　　真正对虫潮，造成实质性打击的，是一种看似平平无奇的茶杯。
　　茶杯之中还有茶水，看似普通，实则威能惊人。
　　数千名盖世强者人手一个，隔空操纵。有的强者从中劲射出茶叶，肆意切割开时空，阻隔虫族。
　　还有的强者，干脆将茶杯飞遁到虫群附近，一震一扫，就消失大片虫群，异常厉害。
　　“好震撼的战场，谁能想到，这是在地下洞窟中。”
　　阿翁心神俱震，眼前的场面，别说以前的他，就算是后来神洲迈入宇宙，他也没见过。
　　战场说是在地下，可一个洞窟就数百亿光年直径，实则和太空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没有群星，只有生灵绽放自己所闪耀的光。
　　“据我所知，虫族是不会被同一招击败的，这茶杯……”
　　青帝解释道：“这些茶杯，是我由蓝白杯具所分出的子体。”
　　“蓝白杯具内部包罗无尽，可具现任何幻想世界，开辟无数宇宙，造化任意生灵，创出一切设定，随意生成法则、境界、规律、事物。”
　　“无论虫族多强，将其收入，便再也休想出来。”
　　“除非虫族，将这整套杯具吞噬，但这种事，从内部是做不到的。”
　　“里面是连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的科技都没有的平庸世界，更妄谈跨越杯具次元了。”
　　“哪怕真的跨越了，世界之外还有更大的世界，如此反复，永无止境，都出不了这小小的茶杯。”
　　“不过可惜，前不久还是让那女皇，吞掉了一只茶杯。”
　　“若非我手上的才是杯具本体，并又分出了一批更强的茶杯，这群人可真拦不住虫族了。”
　　“而即便如此，这套方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女皇吞过茶杯，已有编辑信息之能，此刻只是在玩耍练习。”
　　“等到她再次亲自出战，整个世界除了我，再也无人能挡她。”
　　阿翁震撼，只感觉不明觉厉。
　　这真是至宝啊，青帝一个小小的茶杯，就有这般威能，动辄就是创造无尽世界。
　　而虫族拥有了这能力，难怪说快拦不住了，要找炎奴。
　　可即便如此，青帝依旧有信心，在女皇出马后，亲自将其拿下。
　　这青帝本人，又该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存在？
　　“没想到老弟被饕餮纹吞噬，竟然得见青帝这等人物，实在是三生有幸。”阿翁深感自己的运道，随便一个穿越，来到一个强横到离谱的世界，还遇到一个更离谱的青帝。
　　青帝却笑了：“你就不好奇，这些虫族，从何而来？”
　　阿翁一怔：“对呀，青帝方才说，这是我孙子的虫族。”
　　“您收服了一堆虫卵，却还漏了一个，被万恶之源所利用，就成了这番局面。”
　　“可我孙子的虫族，为何会在这里？”
　　青帝说道：“这都是你孙子，派来找你的啊。”
　　“它们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到你，然后保护你。”
　　阿翁一听，立刻说道：“我明白了，青帝是要我来阻止这些虫族？”
　　“老弟义无反顾啊，这就上去，让它们安分，休兵罢战。”
　　他心说原来是派来保护他的，这何苦在这厮杀不休。
　　青帝却笑道：“莫去，至高天鬼将这女皇海莉的心智，引向了肆无忌惮的唯我，已经独立。”
　　“它们找到你，就算不会杀你，也会将除了你之外的一切都毁掉，毕竟消灭所有潜在威胁就是最好的保护。”
　　“就算是炎奴儿来了，这个黑暗女皇也会想着消灭他。”
　　阿翁神情一紧：“什么！”
　　青帝抿嘴道：“不过放心，这群虫子还翻不了天。”
　　“就算炎奴不能收服这群虫子，我也能将其尽数拿下。”
　　阿翁问道：“那青帝缘何不出手？”
　　青帝突然看向一旁，眼眸氤氲霞光，仿佛再看向其他世界。
　　她说道：“我说过，炎奴是‘刑天’，可他要刑天，至少得能反抗天命吧。”
　　“这支虫族的失控是至高天鬼所为，如果炎奴还能一滴血，就轻易收回对这支虫族的掌控。”
　　“我才相信，他真有可能刑天。至少，有这个资格。”
　　阿翁恍然，在青帝的语境中，刑天不是指刑杀天道，而是专指对至高天鬼。
　　炎奴曾战胜苍天，因为他比天道更强，他要做的事，天道只能周旋，却无法正面对抗。
　　如今更强的‘天’出现了，掌控了一支黑暗虫族，如果还能一滴血就收回，足以说明炎奴的特殊。
　　“所以，青帝您是有我孙子的消息了？有办法将他带来？嗯？青帝？”
　　阿翁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青帝已经失神。
　　眼眸中精光熠熠，一会儿之后，才恢复平静说道：“嗯，他马上就能找到这里来了。”
　　阿翁狂喜：“多谢青帝。”
　　青帝叹息一声，看向阿翁道：“你孙子非同凡响，但愿他真的来自更高的叙事吧。”
　　阿翁不解其意，不知道青帝在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突然远方一震可怕的压力袭来。
　　就见亿兆战士组成的文明联军，仿佛灰尘般被掀飞。
　　防线一下子被攻破，黑暗虫族如无尽大河决堤般涌来。
　　“女皇出现了！”
　　“黑暗虫族女皇！”
　　“她篡改了境界，该死，我的仙帝境界竟然要一直产卵……”
　　抵御虫族的众多强者，摧枯拉朽地落败。
　　他们一下子失去了力量，乃是某种根源被改变。
　　哪怕是仙帝级的巨头存在，其掌握的道也面目全非，一使用自己的帝法、神通，就拼命地呕吐虫卵！
　　这场面，实在是怪诞极了！
　　连仙帝都如此，何谈其他强者？他们漫长时光所修行的大道，开发的秘术、神通，全都变成了一些诡异的内容。
　　一些强者无法接受，急忙默念自己的道经，想要重修一下秘法。
　　可是越修炼，身上的异变越多。
　　能量淬炼身体，竟然炼出了虫甲、触须。
　　他们想要飞，想要跑，却连飞都飞不动。
　　急忙运转神通，结果神通之力汇聚于丹田，让他们肚子越来越大！
　　他们怀孕了……
　　“怎么会！我的太素仙经，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大自在心意功，也变了，竟然检测我是先天产卵圣体！特么在逗我？”
　　乾坤次元的无数强者崩溃了，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了。
　　一切法术转化为生孩子！
　　周围的虫卵越来越多，肚子也越来越大。
　　倒是榨取能量的术法还能用，但抽取来的能量，都喂给了‘孩子’。
　　简直成了，哺育型法术。
　　“哈哈哈哈！一切大道，唯生与食。”
　　“你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为我生孩子！”
　　黑暗女皇，屹立在虚无中，身姿极为广大。
　　她看起来像个少女，身上不着片缕，只是覆盖着一些狰狞的骨甲，还镌刻着黑暗种族独有的月色秘纹。
　　统治地下的黑暗一族，已经被她杀光了。
　　而如今她吃了茶杯，也拥有了创造信息篡改一切之能，并将其发扬光大，甚至运用到了乾坤次元。
　　如今整个次元都被她篡改了，扭曲现实，一切规律被她重编。
　　“从现在起，一切生灵，都是我的哺育者！”
　　“一切万物，都是我的食物！”
　　黑暗女皇大笑着，开心之色溢于言表。
　　她的笑声无比动人，仿佛世上最悦耳的声音，但是听在所有人心里，却是不寒而栗。
　　可就在这时，一道赤色的人影闪现，落到黑暗女皇身旁。
　　“梆！”
　　黑暗女皇脑袋挨了一锤，笑容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呢！”来者呵斥道。
　　这一击差点把女皇的头都砸掉，她抱着脑袋盛怒：“你谁啊！竟敢打我！”
　　她看不穿来者信息，心里其实是一惊。
　　那赤色的身影歪头看她：“你谁啊，身为虫族，竟然不认识我？”
　　黑暗女皇煞气四溢，她感受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那是和自己流着一样的血！
　　她当即动用抹杀，然而石沉大海，毫无反馈。
　　扛住了，对方的信息保护强到发指，完全免疫无视了她的抹杀，乃至一切篡改。
　　这一幕震惊了溃败的大军，他们本以为青帝要亲自与女皇大战了。
　　没想到冒出来一个陌生人，一巴掌打得女皇暴怒，却是无可奈何。
　　“他可是虫族的祖宗啊。”青帝说道。
　　阿翁也激动道：“炎奴！”
　　来者正是炎奴，他看着阿翁顿时露出孩童般的笑容：“阿翁！我想死你了！”
　　咻的一下，他就冲到阿翁面前，一把抱住。
　　爷孙俩相聚，都欣喜若狂。
　　炎奴把脑袋埋在阿翁胸口，突然感觉到异状。
　　阿翁的肚子，肉眼可见地打了起来。
　　原来是阿翁动了劲儿，在这个次元的信息设定下，直接怀上了女皇的孩子！
　　“呃啊啊！”阿翁捂着胸腹之处，面露痛苦之色。
　　炎奴大怒，手一挥，就把里面孕育的虫子抽了出来。
　　噗嗤一下，那硬到发指，坚不可摧的小虫子就被捏成虚无。
　　而随之被捏碎的，还有整个次元的信息设定。
　　所有被女皇篡改、新增的条款，都被这一举抹掉，重新撤回成了原状。
　　“变……变回来了！”
　　“我的仙帝境界……可是……”
　　众生总算又能掌握各种力量，各种法门，但是，他们却没有太过兴奋。
　　因为这是被两大至强者，肆意来回篡改的东西。
　　他们很难再像以前那么爱了。
　　不过，他们依旧得依赖，因为他们奋力将体内的异物排出去后，那些虫卵受刺激，瞬间就孵化。
　　有些人一个照面就被杀死了，其他人只能竭力逃跑。
　　“给我停下！”炎奴喝令。
　　但是这群虫族都不听他的，只听他们的女皇。
　　“世上只可以有一个虫族女皇，那就是我。”黑暗女皇大喝，将无数虫子瞬间挪到了炎奴身前，压顶而来。
　　“哈？你说啥？”炎奴长枪一戳。
　　噗噗噗，无数虫子就化为乌有。
　　这是极为壮观的场面，磨灭一切的力量，让虫子好像幻灯熄灭般消失。
　　虫海退潮般收缩，从这头一路毁灭到尽头！摧枯拉朽！
　　不一会儿，满世界的虫子，就死得精光！
　　这一幕，非常可怕，不是说能磨灭这些超级虫子可怕，而是炎奴他竟然是一个个灭的！
　　“你……”
　　黑暗女皇惊悚起来，他太知道，这一手的含金量。
　　什么叫适应？一只虫子适应，所有虫子都适应。
　　如果虫族被一招全灭，那还情有可原。
　　但被一招，从世界东路，灭到世界西路，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虫族，不是骨牌。
　　然而挡不了，只能意味着，她的虫族适应，直接被完爆式碾压！
　　……


第659章 至高蓝白界
　　炎奴横扫了黑暗虫群。
　　见到这一幕，青帝眼中露出异彩：“炎帝，她被至高天鬼所影响，成为了魔性虫族。”
　　“你如果能将其重新化为自己的虫族，那才是厉害。”
　　然而炎奴没听她的，咻得一下，冲杀上去。
　　黑暗虫皇见了炎奴真本事，这才知道慌了，少女般的形象瞬间一变。
　　化为狰狞冷酷的样子，眼眸没有一丝多余情感，这是进入了最强战斗模式。
　　唰唰唰！
　　各种强横的奇物，把她信手捏造出来，覆盖炎奴。
　　炎奴全部无视，只是长枪如虹，咚咚咚一气消灭。
　　这一枪，势不可挡。
　　把所有阻碍都摧毁，洞穿万象，从信息本质上就给击碎。
　　上面的火焰，更是可怕，直接把信息都炼化了。
　　女皇没有一丝震惊，至少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极度冷静地不断制造特性。
　　信息被她肆意玩弄，但是全都被这一枪贯穿，毫无波澜。
　　“反弹之火！”女皇没了办法，最后也喷出一口火焰。
　　看起来是火焰，实则是个超级奇物。
　　青帝冷声道：“这是超越全天道的奇物，是新的界面顶点。”
　　“噗！”
　　炎奴去势受阻，的确没能一气贯通，乃至自己枪头上的毁灭特性，施加己身，心口被戳出一个洞。
　　不过，也仅此而已。
　　嗡！他一瞬间炼化了那火，长枪狠狠钉在女皇额头。
　　“不！”
　　女皇终于表露出不甘，但她黔驴技穷，轰然间被炎奴一枪抹杀。
　　“害了这么多人，也配叫虫族，不宰了留着过年么？”
　　炎奴灭了黑暗女皇，这才看着她说道。
　　所有人都震撼，他们为之绝望的，苦苦抵抗的黑暗虫族，就这么被全灭了？
　　太惊人，最强女皇在他面前，稚嫩得真像一群小虫子。
　　青帝则很无语，她本意是要炎奴夺权，重新收服这群虫子。
　　就像当初其他人格统治的其他虫族一样，不管怎么跟他作对，一滴血下去也是轻易被收回主宰的直辖。
　　如果对至高天鬼所掌握的虫族，也能这么干，便基本意味着绝对适应，高过至高天鬼的命运。
　　然而，炎奴没这么做，而是直接宰了。
　　如此一来，反而不能确定绝对适应的极限。
　　固然，很强，但只能证明比她强，比至高天鬼新设定的顶点还强，至于是不是比至高天鬼更强，就不知道了。
　　青帝沉吟思索起来。
　　“你就是全天道意志？”炎奴解决了女皇，回到阿翁身边，审视着青帝。
　　青帝平静道：“全天道可以是我，但我不止是全天道。”
　　阿翁急忙道：“炎奴，青帝她救了我，一直在保护这个世界。”
　　“你刑天可不该刑她，她上面还有天……”
　　阿翁担心炎奴对青帝动手，急忙将自己所知的都说了。
　　这时妙寒、罗阎、沈乐陵等人来到此地，唰得一下出现。
　　妙寒说道：“阿翁，你们的相遇绝非偶然，她可是天道的掌控者。”
　　“她虽然救了你，但也是这家伙，用饕餮纹把你弄来的。”
　　“当初天道算计导致你落入饕餮纹，就是她的手笔。”
　　阿翁一想是啊，但这些天相处，让他根本没法把青帝一群人当做敌人。
　　当即拉着炎奴说明情况。
　　其实不用说，炎奴一眼就看完了。
　　青帝淡笑道：“炎奴儿，你能成为刑天，致力于天下太平，不也是我的手笔吗？”
　　众人一顿。
　　炎奴歪头道：“为啥呢？”
　　此刻炎奴已经掌握当前次元的权限，并将这个所谓乾坤次元，拔升到了至高，凌驾无尽次元。
　　成为钦定的第一次元。
　　至此整个无尽次元尽在掌握，再无一个漏掉。
　　就连青帝，他也一概看透，知晓是这家伙当年创造了全天道。
　　而且此刻无尽次元的天道都涅槃，已经全部收束到此人身上。
　　毫无疑问，当初刑天计划能成功，也是青帝的手笔。
　　可以理解为，是上古群帝策划了刑天计划，但也可以理解为，是青帝选中了他们这个计划，具体实施者还是天道。
　　不仅如此，刑天计划里并没有对于太平定义的要求，这其实是天道自由发挥的地方。
　　“当初我在姜守义教你太平意志，与让魔道教你收容意志之间，最终选择了太平……”
　　听到这话，罗阎顿时看向她。
　　青帝长叹一声：“因为终结收容时代者，他的思想不可以是‘绝对的’。”
　　炎奴没想到，青帝差点让他成为绝对的收容者，以此为他的原初本我。
　　可是最终，却放弃了，选择了太平。
　　“我看你也是个蓝白社长，你执掌天道，为何当初不让炎奴被我魔道收养？”
　　“绝对的收容意志有什么问题？他就一定会在解决所有奇物后，终结自己。”
　　罗阎不解，原初本我未定型时，是唯一的机会。
　　青帝看了眼罗阎：“收容意志固然需要坚定不移地信念，但同时又要懂得变通，思想本身不可是绝对的。”
　　“如果他致力于最后终结自己，那他当然会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但这也就太容易……被命运所玩弄了。”
　　“倘若当初我这么选，那炎奴现在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然后还世界以自然，最后义无反顾地自杀。”
　　“呵呵……恐怕某人，要笑掉大牙了。”
　　罗阎有所悟，是的，收容思想最大的重点，就在于变。
　　也不是一上来就是这样的，而是一代代完善的。如果最后遇到，超乎当初设立这个目标时所能意料的情况，就得学会变通。
　　在把握精髓的情况下，在秉持人性的基础上，做出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光知道盲从前人设下的条条框框，否则还要后人干什么？
　　有谁能拍胸脯说，他设想的理念，就是完美的，就是最终版本，无须任何调整。
　　那岂不是成了死板的圣经？魔道信念，从来不是圣经，核心本质，是人性，也是需要不断反省的。
　　可以说，终结收容时代者，是既要坚强至极，不为外力所屈，同时又要懂得自我改变，自我反省。
　　他不也是这样吗？以前想着终焉奇物要终结所有奇物，然后自杀。可现在一想，啥时候算终结？如何确定完全结束了？
　　于是他也发生变化，修正自己的理念，把握核心不变，以应对炎奴的存在。
　　但是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炎奴身上的……他绝不会自我改变，只会让世界改变！
　　绝对……绝对啊。最后终结收容时代的那个人，他的实力可以是绝对的，但是思想意识不可以绝对，必须是个‘人’。
　　必须是个‘人’！一个真正的，无敌的‘凡人’。
　　想到这，罗阎麻了，这太难了，又要有非人的意志，非人的器量，非人的信念，同时又要有凡人的心性，凡人的感情，凡人的内核。
　　要如同人性一样复杂，他会爱很多人，但不是所有人，他会恨很多人，但不是所有人。他会呵护很多事，但不是所有事。他会无惧很多事，但不是所有事。
　　总之信念要强得跟绝对特性一样，但又不是绝对锁死的。
　　罗阎越想越感觉，这种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更难得的是，这样的人，还得有足以终结所有奇物的力量，更是难上加难……基本等于不可能。
　　罗阎长叹一声，默默无言。
　　炎奴则挠头：“谁呀，谁笑掉大牙？”
　　“你说的至高天鬼，到底在哪里？”
　　妙寒说道：“炎奴，青帝曾经是一个极低等次元的生灵，化为另一人的道果随之超脱次元，之后得到一件至宝，可以肆意编辑信息，继而开创了整个无尽次元。”
　　“那件至宝的来历，非同寻常，来历我都无法追溯。”
　　她迅速说道，已经对无尽次元全知，继而对青帝的曾经的过往也是了如指掌。
　　炎奴哦了一声：“无尽次元竟然也是你造的？”
　　妙寒无奈说道：“炎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经常不在无尽次元的任何一个地方。”
　　原本世界就一个次元，后来变成了两个。
　　再后来，开辟成了无尽次元，成了现在的设定。
　　这并不值得吃惊，如今炎奴也能做到，他甚至能编辑更复杂更浩大的世界结构。
　　重点是，青帝经常会离开无尽次元，去到一个未知的领域。
　　他们都全知了，竟然还有未知领域？
　　炎奴也意识到这一点：“什么？还有我感知不能反超的地方？”
　　“莫非深度超越了我的绝对适应？”
　　青帝顿时失笑：“不是不能反超，而是反超了没用。”
　　“至高蓝白界，凌驾一切世界观，无论是你想象的，还是不可想象的，它都包含，并且都绝对+1。”
　　“我很确信，你的绝对适应，是超过我的。之所以看不到那里，只是你的认知限制了你。”
　　炎奴想了想，没懂。
　　妙寒却是一下子恍然：“找到了！真的还有个更大的世界。”
　　炎奴一惊，很快就被共享，顿时也见证到了一片无尽的大陆。
　　真的无尽，一个无限宽广，天无限高，地无限厚的世界。
　　“看来你们感知到了至高蓝白界，那是我现在的家。”青帝一笑。
　　“至高蓝白界……”炎奴能感受到，那里有着凌驾于无尽次元，乃至超越无尽次元的全部信息。
　　并且信息深度，会无限自动迭代，永恒+1。
　　这个+1，不是说加一层那么简单，而是永远包含下界的一切概念整体，并再多衍生一重无限。
　　简而言之，超越无尽次元，不等于踏入那个蓝白界。
　　甚至，超越无尽次元无数倍，也不可能。
　　难怪他的感知，在无尽次元外，无尽延展，无尽反超，都没有感知到这个地方。
　　因为深度反超，是一层层这么反超的，无尽次元实体，与至高蓝白界中间隔了无限深度。
　　甚至就算炎奴，反超无限时间，直接唯心模式瞬间完成无限反超，也不会到达蓝白界。
　　因为‘超越无尽次元’多少，都压根和到达蓝白界没有任何关系！
　　中间无论是无限，还是无限的无限，都不管，一律在那个基础上永续+1。
　　“还能这样啊！”炎奴挠头。
　　这玩意儿，纯粹克制‘超越’这个概念。
　　超，随便超，爬，随便爬！就算是深度无限反超，都超不上去。
　　当然，他们之前纯粹是不知道。
　　甚至以为无尽次元实体，就是全部了，没想过还有这么一重概念压制。
　　如今想开就好，只要至高蓝白界这个设定，不高于绝对适应。
　　那么设计一个反这个设定的超脱，直接连这个概念一块反了，就能强行达到这个永远抵达不到的高度。
　　“原来这才是至高啊。”炎奴一笑。
　　青帝轻叹一声，微微摇头：“如果师尊在此，定会笑话你，为何总要给自己设下一个桎梏呢？”
　　“如果你觉得这是最高，那么哪怕你的潜力可以更高，却也止步于此了。”
　　炎奴有所悟，说道：“的确，信息无极限。可我要怎么知晓，还有更高呢？”
　　“你这个蓝白界，都把我给卡住了，若不是你提醒，我还以为无尽次元就是全部实体。”
　　罗阎抿嘴，这就是认知局限。
　　以前没想过这个情况，而如果当年炎奴是被他们魔道抱养，锁死了一个最后要自杀的信条，恐怕要被这一手玩死了。
　　青帝一笑：“果然啊，我即便给了你界面顶点的抗性，将你送到了巅峰，可你却还是看不到整个界面的全貌么。”
　　“你对信息的理解，还是太肤浅了。”
　　炎奴皱眉：“嗯？界面？”
　　“话说，你创造了天道，却还是不能终结奇物的时代，是谁在阻挠你？”
　　“你一直说的至高天鬼，到底在哪？”
　　炎奴就奇怪了，青帝也是个凌驾无尽次元的强者，也能抹掉所有奇物，结果却还是让奇物继续出现。
　　她在与奇物的源头周旋，难道奇物不是自然诞生的，而是有个创造者？
　　可是，炎奴却并没有感知到那个创造者。
　　青帝没有说，反而问道：“我可以教你，真正地发挥绝对适应的力量。”
　　“但如果你不能解决作者，我说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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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这是他的脑洞
　　众人都眉头一动：“作者？”
　　阿翁这时说道：“不是说至高天鬼吗？创造所有奇物的万恶之源。”
　　“是真正的‘天’，是一切的命运，咋又成了作者？”
　　青帝噗嗤一笑，说道：“本质上，就是一名作者呗。眼下的一切，都存在于他的书中。”
　　“他对于书中命运的掌控，是无上的，只不过他貌似自己进不来，只能将意识投射在化身中，也就是所谓的‘至高天鬼’。”
　　众人倒是平静，炎奴与阿翁却是骇然。
　　“啥？他写了本书，就创造了这一切？”
　　妙寒冷冷道：“万恶之源么，倒也贴切。不用她说，我也已经想到了。”
　　“炎奴，这就如同你对于自己脑洞的掌控。”
　　“你可以直接理解成，我们都活在他的脑洞宇宙里。”
　　炎奴恍然：“是这么个家伙，导致了这一切啊？”
　　“是他创造了奇物，创造了这个世道，编写了所有生灵的命运？”
　　“你说的界面，就是他的脑洞么？”
　　青帝颔首说道：“是的，他曾说他的名，叫梦秋，自号魔性沧月。当然，我没有见过他。”
　　“他在这个界面，还有个至高权限的化身，执掌所有的信息，就是所谓的至高天鬼了，又称神性沧月。”
　　炎奴挠头问道：“啥意思？为何会有这样的区别？”
　　青帝解释：“很简单，由于作者本人，在他所生存的界面只是个凡人，所以他的思维有限，对我们这里，也只能构建一个大概。”
　　“比如他写了无数宇宙，但具体到每一个宇宙是什么样，每一个文明，每一个生灵的一生，他都不可能事无巨细。”
　　“所以一切的细节，都需要一个神性意志去填补完善，去进行无穷操作。”
　　炎奴恍然：“哦，说白了就是个脑洞助手呗？”
　　这他当然懂，他也干过。
　　青帝苦笑道：“并不完全是脑洞助手，因为他的魔性和自己的神性，是矛盾的。”
　　“嗯？”众人看向她。
　　青帝说道：“如果你认为，作者只是单纯的万恶之源，那就错了。”
　　“他的神性创造了无数恶意的奇物，但他的魔性却建立了终结收容时代的思想。”
　　“是的，魔性沧月，就是魔道、蓝白社理念的源头。”
　　众人终于惊愕：“啊？”
　　炎奴忍不住道：“他有病啊？奇物不就是他造的吗？”
　　青帝摊手道：“他也许精神分裂，亦或者这种矛盾，就是他的‘人性’所需要的乐趣。”
　　“他的魔性和神性争锋相对。”
　　“如果在我们的视角，魔性才是好的，乃是站在我们这些生灵的视角去思考。而神性才是真正肆无忌惮玩弄世间的命运操手，无情又冷酷。”
　　众人点头，虽然名字叫魔性，但这是相对于作者而言。
　　青帝继续说道：“作者的魔性曾经一直在致力于有人能超脱界面，去到他的世界，还答应过我的师尊，不再书写他。”
　　“结果他的神性，反悔了……”
　　“这不是耍人玩吗？”炎奴看到，青帝的师尊，此刻只在某个次元的某个文明中，过着较为不平凡的生活。
　　“这就是你的师尊？怎么去做凡人了？他颓废了么？”
　　青帝一笑：“我的师尊，怎么可能颓废？他可是无数次超越自己，打破不可能的男人。”
　　“如今，他只是在自己创造的无尽次元中磨砺自己，打破我们自己创造的桎梏。”
　　“终有一天，师尊他会重新屹立在这个界面的巅峰。也终有一天，会超越这个界面。”
　　炎奴撇嘴道：“他是否强大，是否超越，又跟这世上的人，有什么关系么？”
　　“你们都曾屹立在巅峰，却只有你真的在乎世人。”
　　青帝抿嘴：“我与师尊只是道不同，师尊已然立志无限超越本身，是他教会了我，如何真正的驾驭信息，而不是被信息所驾驭。”
　　“他认为世人自有其命运在，拯救他们，本身也是一种命运。”
　　“就好像蓝白社立志终结奇物，这本身，也是作者魔性的想法。”
　　“所以师尊，才什么也没做，心里只剩下他自己……和我。”
　　“但是你也不能说师尊什么都没做！”
　　炎奴歪头：“怎么？他就是什么也没做啊！”
　　青帝认真道：“不，师尊教出了我，我是师尊的道果！”
　　“我立志守护众生，哪怕最后是一种徒劳，我也愿意去做。”
　　“便是在代替师尊，做他不愿去做的事。”
　　“我这个弟子，就是师尊对于世间所有的爱与眷恋的结晶。”
　　众人心说这真矛盾，一个要无限超越，不在乎什么责任。一个要守护众生，不在乎什么超脱。
　　仔细一想，这不就类似那什么魔性沧月和神性沧月的冲突？
　　一个坚决压制界面内的一切，一个则硬是不怕死，怎么搞自己，恨不得弄出来一个人干死他。后者相对于作者，可不就是个‘魔性’？
　　炎奴坚定道：“哼！我不管那么许多。”
　　“既然我已立志于永恒太平，那这旧世道，就该打破！”
　　“那什么作者，说白了是以苍生为棋，从人性之中分出魔性与神性，自己跟自己下棋，却把众生玩弄于鼓掌。”
　　“还取悦人性？我当宰了他，以取悦众生！都给我下地狱！”
　　炎奴的意志坚决，此刻终于知晓一切奇物乃至世道险恶至此的源头，顿时斗志昂扬。
　　“哪怕他是最高的天，最大的命运啊，我也定刑杀了他！”
　　“解决了作者，就能太平了！”
　　青帝严肃道：“最高，最大……炎奴啊，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想，才有局限。”
　　“就好像我，你真以为我只是这种程度了吗？”
　　说着，她陡然一变，全部的信息都翻天覆地。
　　轰然之间，青帝消失了。
　　炎奴感知到她存在于至高蓝白界，就好像一直在那里。
　　对方的信息中各种天鬼模版，一瞬间比他还高！
　　不过当他眼皮子超越，炎奴又怎会落后，当即一挥手，带着众人，也跟上去。
　　“哇，你也会深度反超啊，不对，有点不一样。”
　　炎奴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回到蓝白界，而是青帝临时突破自我，破解了至高蓝白界的藩篱，以一种超脱手段来到这里的。
　　青帝说道：“无论我被打回次元多少次，只要我能编辑信息，我都还能重新屹立在巅峰。”
　　此刻她站在一座山上，此山名曰孔雀山。
　　山上有座洞府，名曰蓝白洞。
　　洞府自成一派天地，坐落着一座巍峨的宫殿，名曰问道宫。
　　一群少女莺莺燕燕地迎接出来，好奇地打量着炎奴等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次元生灵踏入这里。
　　青帝坐下说道：“你的深度反超，只是最原始的用法，你应该改变一下模式，才能真正驾驭信息，而不是被信息所驾驭。”
　　炎奴困惑：“我轻易就跟你上来了，这有啥不对吗？”
　　青帝摇头：“你不应该以外在的信息为基础，而应该以自己为核心。”
　　说着，她盘腿端坐，俨然一副讲道的姿态。
　　“当你认知世界是由宇宙构成时，你就只想着超越宇宙，当你认知世界是以次元构成时，你又只想着超越次元。”
　　“什么多少重次元，其实还是陷入了客观架构，潜意识等于接受了无尽次元这个世界观，将其当做了全部，陷入了藩篱、桎梏。”
　　“若非我提醒你，你永远到不了至高蓝白界，因为你的志向不是超脱，而是太平。”
　　“你压根就没想过来这里。”
　　“思想是有暗逻辑的，外在的事，有些你想不到就是想不到。”
　　“但是，信息没有不可能，你应该学会打破以前习惯性的认知局限。”
　　炎奴问道：“怎么打破？”
　　青帝沉吟道：“最完美的那一套玩法，我没法替你做，得你自己明白。但如果只是让你的超脱基因可以找到作者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改……你能否让我改动一下你的绝对基因？”
　　炎奴也坐下：“好哇。”
　　妙寒却急忙道：“不可！”
　　炎奴信息保护强无敌，但如果他允许，便是等于任由人施为。
　　说不定对方，扯来扯去，就是想用某种方法对付炎奴。
　　比如利用炎奴自己的绝对基因，制造某个超级封印机制。
　　听了妙寒的话，青帝并不在意，反而严肃点头道：“也好，很可能你一关闭信息保护，作者就会乘虚而入。”
　　“你还是自己悟吧。记着，信息没有极限，有极限的从来都是人心。”
　　“无论是用宇宙、次元，还是多少重无尽次元，去概述表达，都通通是给自己认知设限！”
　　“外在的一切框架，客观设定，不过是一种藩篱，对于超脱型天鬼而言，都不重要。”
　　“只有自己最重要，故而你应该直接采用【炎帝】来表达自己的深度等级。”
　　“即您自己，就是那个框架，一切外在的宇宙、次元之类的架构、分层，全部容纳在炎帝信息这个概念下。”
　　“然后您还要超出了您所认知的一切，故称【炎帝+1】，这才应该是你的深度！而不是什么无尽次元级，或至高蓝白级，这些都是虚妄。”
　　炎奴歪头。
　　妙寒、罗阎乃至遵纪协议，顿时惊悟。
　　不过沈乐陵眨眼道：“【炎帝】是个什么深度？”
　　炎奴说道：“我也没懂啊？我自己是我自己的级别？”
　　妙寒却已经明白了，急忙道：“对呀对呀！”
　　“就是说是你包含了世界，不是世界包含了你。”
　　“从此以后，你的认知，就是你各种特性的深度，并且还要再比你的认知+1。”
　　“这里的+1，就是指‘再包含一份炎帝’。”
　　沈乐陵更懵了，妙寒直接给她加载了一份全知的无限思维外脑。
　　顿时沈乐陵如同开窍般：“对呀对呀！这才能发挥你绝对适应的全力！”
　　炎奴一看大家都懂了，挠头道：“啥呀？”
　　妙寒无奈道：“你肯定可以自己做到的，好好想想。”
　　炎奴摊手道：“要不雪儿你给我改了吧。”
　　这回反而是青帝制止道：“不行，刚才我提出帮你改，简直鬼迷了心窍，这是作者下场了。”
　　“他是能操控一切的，包括我们说什么，想什么。”
　　“也就是说，现在正是他着重描述的时刻，我敢保证，你一旦放开自己的信息。”
　　“他就会直接写‘因为炎奴放开信息，神性沧月完美地出手了，然后如何如何’……”
　　沈乐陵问道：“所以原初本我，确实超越了作者，不然他直接强行控制炎奴放开信息，不就好了？”
　　青帝摇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也许是魔性的他在中和。他虽然凌驾于我，但却不会随意破坏我的人设。”
　　“其实我之前让你夺回虫族，就是想知道，你的绝对适应的优先级。”
　　“可惜你没有这么做，倒也符合你的性格，而这本身，也是他的命运。”
　　“我虽然相信你会是那终结作者的‘刑天’，但也有可能，一切又是一场虚妄。”
　　“是他的魔性所创造的希望，而又终将被他的神性所扑灭。”
　　炎奴不在乎道：“那就让他动我好了！”
　　“不要命地来挡我！我最烦的就是暗中搞鬼。”
　　说着，他直接设计了一个强制作者现身的特性。
　　然后一挥手，出现了一名男子。
　　长发，戴眼镜，看起来很虚。
　　炎奴一笑：“成了！”
　　那男子惊愕道：“怎么会！你……”
　　话音未落，身体已经崩溃。
　　一缕意识落入炎奴掌中，随后交给了罗阎。
　　“搞定。”
　　……


第661章 完美适应之法
　　见炎奴直接凭空抓来一名作者，这是多出来的信息。
　　孔雀山上，无数少女瞠目结舌：“青峰仙子，他真的做到了。”
　　青帝也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道：“这是神性，还是魔性？”
　　炎奴扫了一眼对方的信息：“魔性沧月，这是他笔名，真名叫梦秋，姓毛。”
　　青帝摇头：“说实话，我不信。非要说的话，我师尊，也宰过一个作者。”
　　炎奴一怔，也宰过？到底几个作者？
　　青帝肃然：“还不明白吗？沧月所处的位置，与至高蓝白界，又可以有无数重概念隔绝，他骗过你太简单了。”
　　炎奴歪头道：“这的确是更高层次的界面掌控者呀，他有着无上的权柄，不过刚才被我直接剥夺了。”
　　“你用我这个信息感知再看看。”
　　青帝接过太平天轮，看了看作者意识，愕然了一下。
　　随后沉吟道：“不，我还是不信。你再用刚才的特性抓一个我看看。”
　　炎奴一挥手，果然又抓来一名一模一样的作者。
　　长发，戴眼镜，看起来很虚。
　　炎奴一笑，将其真灵摄来，递给青帝看：“喏。”
　　“……”青帝着实哑然了半晌。
　　因为这个的信息，是神性沧月。
　　“我不信……”
　　“你再抓一次。”
　　炎奴当即又一挥手，果然又抓来一名作者。
　　长发，戴眼镜，看起来很虚。
　　这回连他也感觉不对劲：“这次是人性沧月，那如果我再抓一次会怎样？”
　　说罢不等别人说，立刻又一挥手，第四个作者冒出来了。
　　长发，戴眼镜，看起来很虚。
　　这回，又是魔性沧月。
　　一时间四个作者握在掌心，有两个是魔性，顿时令众人回过味来。
　　青帝皱眉：“我就知道，不要太低估作者了。”
　　“对付作者，认知或许就是你最大的障碍，炎奴。”
　　炎奴抿嘴，又改造了一下抓作者的特性机制，顿时又抓来一堆作者。
　　想了想，又重新设计了一下。
　　但作者他抓了几十个了，这难道都是假的？
　　青帝说道：“炎奴，深度反超的初始机制，太原始了，那只是其极简状态。”
　　“你必须领悟到，如何成为我所说的，真正全能超脱型天鬼。”
　　炎奴问道：“怎么做？”
　　青帝一瞬间传输了大量信息，然后加以解释道：“就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有作者所在世界，这也是你‘炎帝的认知’，故而这范畴内的一切信息，外加你自己，都算做一份‘炎帝’。”
　　“明白吗？不用去，你知道这个领域的存在，表示‘哦，那里还有信息’，然后自身信息的特性，比如说抗性，表达为将这一切都免疫了，如此就是【炎帝】级抗性，指的是炎帝认知界面的一切信息都免疫。”
　　炎奴说道：“不用去也可以？不是要挨一顿打或者炼化那里才能免疫吗？”
　　青帝扶额道：“以前是这样，可你已经是全能天鬼了啊，你能创造特性啊。”
　　“你的本命特性是适应，不是‘深度反超’，这些衍生出来的特性机制落伍了！”
　　“你可以强化它们，比如凡你想超越的领域，直接把那里包含即可，如果不行、不许，那就矛盾了，直接跟你拼深度啊。”
　　“然后反超，则【炎帝】这个概念，就包含了你内心认定范围内的全部信息。”
　　“哪怕那些信息，原本是高于你的，但只要拼不赢‘绝对适应’，就会被一概包含。”
　　炎奴恍然大悟，大概知晓原理了，惊诧道：“这也行？”
　　青帝撇嘴道：“我还没说完呢，你还要把这份深度‘+1’。”
　　“【炎帝】这个概念不是包含了全部信息吗？如果把它制作成一份伤害，绝对伤害【炎帝】。”
　　“这样炎奴你就会自适应，抗性超越自己的全部信息，‘免疫绝对伤害【炎帝】’，也就是所谓再包含一份自己。”
　　“抗性深度再上一层楼，故而记为【炎帝+1】。”
　　炎奴震撼道：“还能这么玩啊？信息真的是没有极限。”
　　青帝郑重道：“信息没有极限，但人有。”
　　“如果可以这样无限包含，我早就超越作者了。”
　　“师尊，更是早就踏入无尽超脱的道路了。”
　　“然而不行，因为我创造信息虽然是‘无尽’的，但不是‘无限制’的。”
　　妙寒急忙问道：“那绝对适应能支撑炎奴这样无限包含下去吗？”
　　青帝摇头：“我不知道，真正的无限制深度，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真正意义上的‘全’，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全部信息本身’。”
　　“即所有信息，即信息本息。”
　　“除此之外，不存在完美的‘全’。”
　　“只能无限接近于它，即优先级大到无穷。”
　　炎奴沉吟道：“管他呢，只要我掌握这个方法，直接以自己为等级，别说+1，还能+2+3……”
　　“加几都不重要了，【炎帝】这个认知界面有多大，才是关键。”
　　“只要这样，我就不需要面对敌人破防后，再提升抗性了。也不需要矛盾特性才能反超，我自己反超我自己，我自己适应我自己……”
　　众人震动，没错，这就是青帝所说，发挥出绝对适应全力的方法。
　　沈乐陵拍打大腿道：“这特么才是绝对适应啊，自己适应自己！”
　　“不拘泥于抗性，其他特性也可以这样自适应。”
　　“直接用【炎帝】来表示深度，以后都不再以外界某物某名来表达的，那都有局限。”
　　“唯有自己，才应该是自己的标准。”
　　“【炎帝】即是信息道标！”
　　众人心驰目眩，孔雀山的人都惊呆了。
　　这才是真超脱型天鬼啊！
　　但真的可能吗？
　　一切的一切，能这样自我提升，就在于绝对适应。
　　这时炎奴楞道：“不对啊，我再包含一份自己，将之免疫，不就把‘绝对适应’这个特性也给免疫了？”
　　青帝肃然道：“是的，按理来说是不能这样一直提升的，我就不行！”
　　“总会有无法包含的信息，深度也拼不赢，继而停滞。自己超越自己更是无稽之谈。”
　　“但是这是个方法，可以抵达自己的本命特性的极限。”
　　“如果你真的能这么做，这就引申一个问题，【绝对适应】，这个特性到底在哪。”
　　“该特性，可能根本就不在你的‘所有信息’之中。”
　　众人沉吟，非常惊诧。
　　如果压根不在炎奴的信息里，那他岂不是就不是绝对适应的载体？可他就是有绝对适应特性啊，这不是悖论了？
　　不，信息无极限，没有不可能，它是可以包容悖论的。
　　有可能，就存在一种，非常独特的特性，它脱离于‘深度体系’之外，压根不遵守所谓的深度规律。
　　因为对信息谈规律，本质上挺可笑的。
　　说不定作者的界面，又是另一套信息设定……或者压根没有信息体系！因为‘没有信息’也可以是个信息设定。
　　炎奴苦恼，知道这得他自己来控制信息，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因为只有他有绝对适应。
　　别人搞个【罗阎+1】、【妙寒+1】这都没有意义。
　　他要自己成为信息的道标，就得自己来，创造属于自己的【炎帝】信息道标。
　　可这相当麻烦，他就觉得傻瓜式天鬼特性模版挺好用的。
　　炎奴嘀咕道：“真想所谓的作者，直接跳出来干他，省得他还要搞这个名堂。”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可能，这样无限适应？”
　　见他并没有紧张感，众人也是无奈，炎奴性格使然。
　　在无足够压力的情况下，让他将自身适应的各种机制从极简状态，全部推陈出新，搞一套炎帝信息体系，实在是难为他。
　　青帝沉声道：“因为你的绝对适应，很可能超乎作者的想象，并非他所设定。”
　　“要知道在你诞生之前，我一直是这个界面的顶点，与至高天鬼平起平坐。”
　　“当然，说是平起平坐，实际上我会受到真正作者本体的制约，所以未来其实已经注定，那就是我与至高天鬼，在界面争锋相对，持续极度漫长的一个岁月。”
　　“直到六千万亿年后，作者塑造一个全新的角色，来击败我，让我落幕。”
　　“注意，从现在，一直到六千万亿年后，这段剧情都是已经确定的，信息的未来态都定好了。”
　　“可是你出生的那一天，所有的信息，突然变了。”
　　众人一愣，突然变了？
　　沈乐陵问道：“会不会是作者，改变主意了？”
　　青帝摇头：“不是的，如果是作者改变主意了，把确定好的信息全部改掉，那么会有篡改记录。”
　　“也就是存在‘被篡改前的信息’。”
　　众人一愣，对呀。
　　他们查看所有信息，顿时发现，并不存在青帝所说的情况。
　　什么持续六千万亿年的青帝与作者争锋的时代，信息上并没有这些，未来混沌一片。
　　炎奴也在查看，不管怎么反超，他都没有看到青帝所说的记录，就跟青帝瞎编的一样。
　　“你能看到吗？”青帝问道。
　　炎奴摇头：“没有。”
　　青帝舒了口气，随后沉声道：“这种事，从未发生过……非要说的话，有个类似的事件。”
　　“什么？”
　　青帝郑重道：“就是信息，为何是现在这样。即……一切存在，为什么会存在呢。”
　　“这个问题的，终极答案。”
　　炎奴挠头：“你不是说，是作者弄的吗？”
　　青帝白了一眼：“我不是说这个，难道作者就没有自己的作者吗？作者难道是天上蹦出来的吗？那天是哪来的？”
　　“这个问题，可以一直追溯，直到一个无根无源的事件。”
　　“一切存在，为何会存在。从无限远的过去，到无限未来，信息都演绎着。”
　　“而它为何是现在存在的状态？那个真正导致这一切如此的事件，我称之为‘信息奇异点’。”
　　“就类似你们宇宙诞生于奇点一样，虽然不是所有宇宙设定都如此，但我只是类比。”
　　“信息就是一切，它呈现为存在，就是存在，它甚至能设定自己不存在。”
　　“那么一切存在，为何会是存在的？具体我不知道，但这种事，姑且称为信息奇异点。”
　　众人明白了。
　　妙寒惊道：“你是说，炎奴诞生时，也如同所谓信息奇异点一样，无根无源，无始无终？”
　　青帝肃然道：“没错，他诞生的瞬间，已经被确定的信息都全变了。”
　　“信息的过去，未来，都变得混沌，拥有无尽可能。作者决定的剧情，已经被他所改变。”
　　“而改变成什么样，是炎奴来决定的，作者都不知道。”
　　“你们现在看到的无数确定的信息事件，都是随着炎奴的选择而确定为现在这样的。”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当时作者就想抹掉他，结果就是……他的身边，多了个你。”
　　妙寒眯眼，反复查看家乡的历史信息。
　　所以还是炎奴先诞生，而她后出现的啊。
　　只不过表面时间为零，信息上，插入了一个抹掉的操作。
　　那是绝对适应，适应了作者，继而导致了她的出现。
　　青帝叹道：“炎奴的存在，是个信息奇异点，是【全信息】所缔造的事件。”
　　“跟作者，跟作者的作者，跟任何一个叙事层，都没有任何关系。”
　　“我怀疑，他出现的时候，不光我们这里，还有‘所有叙事层’的未来，都被改变了。”
　　“而改变为什么样，将由他来亲自决定。”
　　“所以，这个绝对适应，很可能就是理论上的信息本息级深度，或者……压根就没有深度可言。”
　　“任何绝对特性，在这种特性面前，都被视为‘不绝对’。以它的视角，它才是‘真·绝对特性’。”
　　“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也不能确定……可这毕竟是我所发现最大的希望了，于是我将你塑造成致力于太平的刑天。”
　　“不是刑我的天道，或者说那只是给你练手的祭品。”
　　“你要终结的，是作者！是一切生灵被摆布的苦厄命运！”
　　众人顿时理解，刑天计划，既是神洲的，也是青帝的。
　　她等了无数年，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


第662章 界面太平
　　“好好好，【炎帝】级是吧，我试试。”
　　问道宫前，炎奴摆弄着自身的信息。
　　他已经抓到几十个‘作者’了，但这很明显是假作者。
　　或者说，属于真作者安排出来故意给他抓的。
　　罗阎已经看穿这些人的生平，但还是一一审问一番。
　　最后说道：“完全没有破绽，每一个都像是真正的作者。”
　　“另外，他们存在的世界，之前也真的比我们高，甚至位列于你这至高蓝白界之上。”
　　“只不过现在又因为被炎奴反超，所以这些‘现实世界’，都又归于至高蓝白界之下了。”
　　青帝衣袂飘飘，眉头微蹙道：“假现实，曾经师尊与我也遇到过。”
　　“一切与现实一样，也有作者，作者也有掌控我们的能力，但是却不是最早那个真正的作者。”
　　“毕竟叙事层内，也是能设定无数重叙事层的。”
　　“就好像一个次元里，也可以设定出无尽次元，且每一重次元又能包含无尽次元……”
　　“我们当初，就是仿照这种‘上层叙事掌控下层叙事’的情况，才设定了无尽次元实体。”
　　众人颔首，其实次元设定，就已经是叙事层般的压制了。
　　低次元可能是高次元的某个游戏、或小说，也可能存在于某个盒子、某个茶杯里。
　　无尽次元，其实就是无尽叙事层。
　　只不过，他们现在完全跳脱于这个体系，并将更广阔的整个世界，称之为界面。
　　他们与作者，就处在不同的界面中，他们这个界面，是作者界面的一本书。
　　等于说是个更庞大的叙事层体系，连作者自己，包括作者的作者，也被包含于其中。
　　罗阎说着：“作者能在界面里，又创造出无数重现实，压制你这个至高蓝白界。”
　　“难怪炎奴深度反超，强行抓作者，都抓不完。”
　　青帝慨然：“这就是作者所谓的‘剧情编辑’能力，乃是一种极完美的特性。”
　　“他写一句话，对我们来说，就是整个世界的信息所遵循的状态。”
　　“这不是篡改、不是编辑，而是信息自己就会演变成这样。”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全方位的全能特性，并且在所有领域，都属于是攻略型的。”
　　众人眼眸微动，全领域全方位攻略型特性。
　　这就是作者吗？难怪说炎奴的深度反超已经过时，必须改进。
　　深度反超，是矛与盾碰撞后，强行反超对方，执行自己的效果。
　　这只是一层层地超越，作者完全可以不跟炎奴拼深度。
　　反超就反超，炎奴超一次，给一个假现实，抓一次，给一名假作者。
　　这就是刚才炎奴逮出几十个作者的情况。
　　毫无意义，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超越的，永远是别人设定的概念，设定的级别。
　　所以深度反超必须改进为【炎帝】级，以自身认知为信息道标。
　　“好麻烦啊，要不我直接开放自身信息，让作者对我出手吧！”
　　炎奴跃跃欲试，他觉得这才符合他胃口。
　　完全靠他自己成为炎帝级，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子。
　　既然青帝知道怎么弄，就直接放开信息保护，让青帝他们弄好了。
　　如果作者乘虚而入，那更好，反正是要打的，就让作者先手。
　　作者要是不管，那他就不客气了，直接完成所谓的【炎帝】级，超越到绝对适应的巅峰。
　　“不妥！”妙寒叹道。
　　炎奴一笑：“有何不妥？非要我修炼到比对方更强再战吗？”
　　“从小到大，我就没打过，比自己弱的对手！”
　　众人哑然，这确实是炎奴的风格。
　　每当出现这种，他的选择与大家的思虑相违背时，如果最后选择了炎奴的想法去莽，往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简单，直接。
　　不就是作者吗？来，让他弄，且看他能做什么。
　　无论是怎样的阻碍，都绝对适应！
　　妙寒和罗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反驳。
　　青帝皱眉：“你想清楚，如果失败，万劫不复。”
　　“很可能他一句话，就让你死去，或者沉睡无数载。”
　　炎奴斗志坚定道：“是吗？就看最后，谁硬得过谁！”
　　妙寒说道：“呆子，这一次，我不阻你。”
　　“就按照你的想法来，你想怎么打，那就怎么打。”
　　炎奴大笑：“太好了，雪儿！”
　　妙寒却摆手道：“不过，咱的目标是太平。”
　　“能不能先让世人，享受一段太平，你再莽？”
　　“现如今，所有次元都被太平军所接管，但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开始过太平日子。”
　　“你和大家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要拼命，也起码让好不容易从苦难中解脱的人们，享受享受吧。”
　　“到时候再拼，哪怕输了，也不遗憾。”
　　妙寒还是习惯，未算胜先算败。
　　她这一次，不想教炎奴怎么打，炎奴想直接刚，那就直接刚，也许他的选择恰恰是最好的。
　　大家追随炎奴至今，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
　　可他们就是为了太平而走到今天的啊，如今总算可以构建一种幸福的世道。
　　让大家安安心心在这世道里生活一段时光，也不枉费大家辛苦一场。
　　“不留遗憾吗？行吧，那就先致太平！”
　　炎奴答应了，当即将目光，转向无尽次元。
　　他的炎命大道，覆盖了一切世界。
　　并且所有人，都可以呼唤太平天轮，并兑换自己想要的一切。
　　“从即日起，再不许有奇物诞生。”
　　“一切非我所允许的绝对特性，但凡出现，自动抹除。”
　　“从即日起，再不许彼此伤害。”
　　“一切不被他人所允许的事情，不允许施加于他人。”
　　“从即日起，众生再也不会死去。”
　　“一切生理性命，皆由我所延续，众生躯壳死亡后，意识自动进入地府，赏善罚恶后再回归现世，永恒不朽。”
　　“从即日起，众生再也无须劳作。”
　　“一切生活所需，皆由我所提供，众生可自行创造，任意具现诸天万物，自定义所想要的物体，乃至世界。”
　　“从即日起，众生人人都可追梦。”
　　“一切想要的人生，皆由我所承载，众生可任意地开创规则，构建自己的理想生活，编辑自己的命运。”
　　炎奴每说一句话，便言出法随。
　　化为作用于整个界面的铁则，震撼每一个生灵。
　　从至高蓝白界到无尽次元，都被注入了太平秩序。
　　这一次，可比以前的太平，还要伟大无数倍。
　　曾经神洲的太平，在高等文明的眼中，不屑一顾。
　　曾经银河的太平，在飞升体的眼中，也不屑一顾。
　　曾经宇宙的太平，在天鬼的眼中，也都不屑一顾。
　　现如今，是全界面，泛无尽次元，任何梦想都自己决定的超大太平。
　　终于将无数人震撼，感受到太平天轮内的浩瀚力量，他们泪流满面，激动地欢呼炎帝之名。
　　那些炎奴没有亲自去的次元，也在之前由太平军所光顾。
　　他们打了炎帝旗号，就已经除掉了所有害人的奇物，复活了所有死者，并该下地狱的已经下了地狱。
　　如今沐浴太平秩序的人，都是值得的。
　　而数量，不知凡几，完全是个超阶无穷指数都无法表达的数目。
　　他们都知晓炎帝的存在，如今再聆听这声音，并感知到太平天轮，各个都亢奋到了极点，激动到了极点。
　　“前所未有的太平啊。”
　　无数人感慨，运用太平天轮，纷纷开始了升华，掌握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想了也白想的力量。
　　什么洪荒大陆，什么神界、地府，已经不需要人员管理了。
　　在掌握全能力量的炎奴设定下，其实任何秩序的维持都已经不需要人员管理了，各个世界的信息会自己看着办。
　　地府本身，就会自行运转，恍若有灵，无须人为。
　　不过，也不必将原来的人赶出去，他们要留着就留着好了。
　　现在这世道，大家是想干活就干，不想干就随便。
　　无数的太平军，可以直接退休了，本来就只是炎奴打硬仗，他们跟着后面接管残局。
　　如今更是连接管残局都不需要，顿时都开始过起了悠哉的生活。
　　炎奴十分大方，太平天轮里，拥有炎奴所拥有的一切。
　　无论是成为星神还是成为太一，无论是成为次元天鬼，还是界面天鬼，都可以。
　　甚至为了让大家，更有感觉，太平天轮依旧是需要贡献点数来兑换的。
　　只不过，每人每年自动刷新的额度，就足够他们兑换里面任何东西了。
　　无非是其中一些特别贵的力量，或物体，或权限……会只够兑换一小段时间，而非永久罢了。
　　不是他不能给无限额度，也不是不想给。
　　而是这是大家之前就敲定好的体制，运转良好。
　　想掌握更久的顶尖兑换，就得获得更多的额度，而想要更多的额度，就可以通过帮助其他人幸福，帮助其他人实现梦想，来增加。
　　这样一来，大家就会相互扶助，相互成就彼此。
　　毕竟，大多数梦想，都是需要别人参与的，不是光自己一个人憋在空无一人的宇宙里，就能实现的。
　　而他们又不能彼此伤害，彼此压迫、剥削，怎么办呢？
　　若是用太平天轮作恶，天轮会自动收回它所给的一切。
　　所以就需要这种方法，来鼓励大家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还会相互成就他人。
　　至此，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世道，诞生了。
　　“所有人，都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任何人，任何物，皆不得破坏这世道，不要命地来挡我！”
　　“此世与我同在，太平秩序永恒！”
　　炎奴兴奋地大喊，声动无数世界。
　　同时也聆听到，无数世界生灵的欢呼声。
　　不多时，甚至有生灵倏忽间成为了界面天鬼，来到了至高蓝白界。
　　咻咻咻！越来越多，很快人山人海。
　　这把孔雀山上的青帝一帮人马，都吓了一跳。
　　好家伙，界面天鬼，直接烂大街了！
　　青帝更是失笑道：“竟然每一个，都比我还强吗？”
　　堂堂一尊青帝，无尽次元的开辟者，界面至强者。
　　叙事层中古往今来第一尊为众生而战，而万界而奋斗的‘帝’。
　　就这样，被数之不尽的人所超越。
　　炎奴嘿嘿笑道：“你也可以啊。”
　　青帝点头，她也不例外，她也在太平秩序的荣光沐浴中。
　　念动间她也感知到了太平天轮，心中燃起一轮烈日般的光轮。
　　只一刹那，她也超越了过去的自己，全能之深度，直追炎奴！
　　“你真是毫不吝啬，毫无保留啊。”
　　“我竟然还可以改你的太平规则？”
　　青帝有点惊讶，炎奴之大方，简直骇人听闻。
　　炎奴摇头道：“我虽然给了我最强的全能模版，放在太平天轮中。”
　　“但是我自己的绝对适应，我却给不出来，我甚至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如此，你虽然可以篡改我的信息，但其实改不动，篡改的瞬间就会触发信息保护，继而反超。”
　　“将我的深度，推动着更上一层楼！而我水涨船高，太平天轮就也会随之更强，你们也可以拥有与我一样强的权限。”
　　“可要是再妄图动我，或我的太平秩序，就会又推向更高。如此反复，实际上你们谁也动不了太平秩序。”
　　众人点头，看似权限一样高，其实又不一样。
　　因为绝对适应，适应一切。
　　这玩意儿炎奴给不了，那么依靠太平天轮而追上炎奴的人，是不可能真的比炎奴强的。
　　青帝笑着点头：“炎奴啊，你开始玩弄信息的精髓了，不过还不够，再接再厉。”
　　炎奴哦了一声，却见那些超脱上来的生灵，纷纷飞到他的近前。
　　“感谢炎帝之火德，开辟前所未有之太平，此功当世无二！此恩没齿难忘！”
　　那强横生灵，在炎奴面前非常乖巧，恭谨地深施一礼。
　　炎奴箕坐着笑道：“哈哈，这正是我的夙愿，你来此找我有何贵干吗？”
　　那强横生灵跪伏在地，然后突然……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脑袋如打桩机般连磕10的42次方个响头，又面不改色地站起来。
　　把众人都看楞，好家伙，这什么动静。
　　那生灵崇敬地说道：“炎帝，在下感激炎帝恩德，为此耗尽了额度，特意查询了您文明的礼节，并兑换了界面天鬼之权，只为来见您一面，当面感谢一番。”
　　“这就告退！”
　　说着，他又朝妙寒等其他人深施一礼，便恭谨退开。
　　不多时，他的权限时限就到了，跌落回自己的次元。
　　原来他只是想当面感激炎奴。
　　沈乐陵摇头一笑：“我说他怎么磕头如打桩呢，原来是现学的。”
　　“他瞬间磕了这么多，看起来反而一点诚意没有……这是没有真正领会文化精髓啊。”
　　那强横生灵，显然原本是个完全非人的种族，什么磕头感谢，概念里恐怕根本没那玩意儿，说不定压根连头都没有。
　　此番乃是现学现卖，且专程变成人类的样子，以渴望表达自己内心的崇敬。
　　炎奴大笑道：“哈哈哈，不重要，我还差他几个响头么？”
　　说着，又有一群生灵来到，也都是特意花光了所有额度，专门前来见炎奴一面，并感谢他的恩德。
　　这样的人很多，放眼无尽次元，那更是一个超天文数字。
　　也不知道谁传的，亦或者是因为第一个人带头。
　　以至于接下来的各路生灵，全都在表演花式磕头。
　　孔雀山顶，蓝白洞府，问道宫前，噼里啪啦，一通响头连绵不绝，还各有各的想法和谬误。
　　要不是这座青帝道场够硬，且众生都是心怀感恩而来，恐怕整座山都要被响头夷为平地。
　　有些人来得晚了，都挤不上山，干脆在山下就磕了。
　　还有些后来的，更是连山下都站不住，几万亿里外就开始磕。
　　到最后队伍排到了亿万光年之外，无尽的山海天地，都响彻着对炎帝的感激。
　　起初，炎奴还觉得挺好玩。
　　但渐渐，人越来越多，已达无穷多！
　　照这架势，这数量很可能会是一个超阶无穷级数。
　　无穷数量级的全能天鬼，来至高蓝白界向他感激，这可不好玩。
　　炎奴大喊道：“好了好了，都别来了。”
　　“非要感谢我，心里想想就行了，我是感知得到的，没必要浪费你们的额度啊。”
　　“都快去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吧！”
　　他的声音传遍无尽次元，顿时有无数人不来了，只在心中感激。
　　可还是有一小部分，非要来。
　　而就这一小部分犟种，放眼无尽次元，那也是个超阶无穷指数。
　　“呀！”
　　炎奴也不好说强行命令，当即一手拉着阿翁，一手拉着妙寒。
　　对着沈乐陵喊道：“姐姐我们快撤！”
　　唰得一下，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次元。
　　留下孔雀山蓝白洞的众人，懵逼地看着至高蓝白界那无尽大陆上，以无穷指数膨胀的‘朝圣者’……
　　罗阎感慨：“前所未有的太平，还是永恒秩序……”
　　“青帝，你也许都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
　　青帝淡淡道：“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抉择了。”
　　“一个刚诞生就承受过一次作者‘剧情杀’，并免疫的存在，我只能把一切，都赌在他的身上。”
　　罗阎叹道：“永恒啊，有多少人能承受这永恒？”
　　青帝眼眸平静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原初本我，本质上就是在选择一个适应存在的意义，并永恒贯彻。”
　　“不是我选择了永恒，我只选择了太平……”
　　“相比起其他，永恒太平，已经是最好的一种永恒。”
　　“说不定，这也是作者的选择，毕竟他也不想自己万一输了之后，承受其他的永恒……”
　　罗阎明白，以永恒太平为梦想的炎奴，已经是最好的炎奴。
　　因为这是多方欲求所达成的状态。
　　“我要永远坚持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是阐道者……你会帮我吗？青帝。”罗阎眼神异常坚定道。
　　青帝不像其他人那样没有真正超越过罗阎，她之前是凌驾于众人的，所以之前就看清过罗阎的想法。
　　此刻淡淡道：“我不想在解决作者之前谈论这种事。”
　　“另外，你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伟大的阐道者，如果你坚定认为，那就是你的幸福，炎帝会接受你的道。”
　　“你现在还在寻求同道中人的帮助，说明你畏惧孤独，你本人还是动摇的。”
　　“所以，就如炎帝所说的，你再好好想想吧。”
　　罗阎沉默不语。


第663章 最美好的时光
　　炎奴带着阿翁回到神洲时，这颗星球就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毕竟，他的家乡是最先迈入太平时代的，这导致如今回来，神洲充满了陌生感。
　　茶山及方圆数十里，都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动物们自由散漫，已经看不到人类生活的痕迹。
　　而百里外的琅琊郡城则还在，每一座建筑都极为辉煌大气，不仅材料惊人，还极具科技感与仙意韵味，两者以一种无比协调的形式糅杂。
　　这些建筑，或多或少都融合了一些银河文明的艺术风格，有的还看得出是建筑，而有的则干脆是巨兽雕塑，或者是正在舞剑、舞蹈的人像。
　　更有甚者，干脆是个小星球悬浮在一座山上转动，仿佛立了一座巨大的星球仪。
　　诸如此类千奇百怪，风格各异，极具个人色彩。
　　这就是当代华夏人所特有的建筑风貌，而这一切是仅仅几个月就形成的，早已看不见过去的旧颜色。
　　“整个城市已经没有了街道、楼梯、走廊之类的东西啊？”
　　炎奴俯瞰这座城市，与其说是城市，倒不如说是分布较为协调的‘奇观群’，彼此被自然山水隔开。
　　妙寒一笑：“那些东西已经用不着了，毕竟人人都能飞行与传送，以人类现在的手段，想去哪就去哪。”
　　“渐渐的大家都不走楼梯，也不逛马路……广场建出来，都没人聚集。”
　　“很早的时候，新建的大楼与宅院，就已经是连大门都没有了，因为根本没人用。”
　　“所以到后来，大家都是各造各的房子，只不过坐落在一起，大家约定成俗还叫这琅琊郡而已。”
　　“实际上，这里的房子，只是原本地居民的行宫，大多数都是空着的。”
　　炎奴哈哈一笑，心说也是啊。
　　人人皆可四海为家，不是流浪，相反是大自在。
　　所有人都不再是曾今龟缩于一乡一地，终身走不出多远的劳作者。
　　现如今人人皆能飞天遁地，遨游太虚，如若还窝在一个城市里住，才是笑话。
　　阿翁却是有些怅然：“家都不回了么？”
　　妙寒说道：“寰宇一家，现如今在外，都说自己是哪个哪个宇宙的就差不多了，偶尔细化到星系。”
　　“这些都不重要，如今的生活改变太大了，不可能再是以前的社会面貌了。”
　　阿翁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他被饕餮纹吸走时，十几年前茶山的邻里亲友都早已复活，那时候虽然也太平了，但大家还是生活在一起的。
　　没想到，等他再从异界归来，这里又是天翻地覆。
　　熟悉的一切都没了，亲人、朋友、邻居也都离开，各自潇洒。
　　天下太平了，但家还是没了。
　　“阿翁，你不高兴么？”炎奴问道。
　　阿翁一怔，笑道：“阿翁当然高兴，这世道好了，人人都潇洒无忧，比过去强上万倍。”
　　他虽然在笑，但眼神却迷茫。
　　以前住在茶山脚下，生活劳累但却充实，一家人耕着几亩地，住在一起生儿育女就很幸福。
　　他以为天下太平，就是人人都能一直这样下去。
　　却是没想到人一旦富足，就不会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过去虽然总有战乱暴政破坏这份幸福，但由此大家也更团结，邻里都紧抱着团，相互帮衬着活下去。
　　可以说，不管世道怎么战乱，人在家就在。
　　现如今，战乱没了，一切都太平了，甚至死去的亲友都复活了。
　　却是人在，家不在。
　　炎奴看出心思：“阿翁，孙子可以陪着你。”
　　沈乐陵急忙也道：“我也是！”
　　“好好好。”阿翁开怀大笑：“有你们陪伴老朽，此生足以。不过你们还年轻，倒也不必一直守着我这老头。”
　　妙寒捂嘴笑道：“这世道哪还有老者可言？人人皆可重获新生，永生不死。”
　　“阿翁也很年轻，也是大有可为啊。”
　　“还有许多事没尝过，论起经历，还不如晚辈们呢。”
　　“以前茶山村的老人们，如今也都畅游宇宙，体验激情四射的生活去了，所以才见不着人。”
　　“倒是阿翁回来的晚了，还没放开，心里还想着守在这山间田园里生活。如若心放开了，恐怕比哪个后生仔都野呢。”
　　阿翁一愣，摆手道：“哪有，阿翁生平夙愿，便是风调雨顺，无忧战乱，谷物丰仓，家人和睦。”
　　“如今心愿皆了，你们几个陪我过个十几年安生日子，便让老朽寿终正寝了吧。”
　　此话一出，炎奴大急：“什么？那咋行？阿翁你还有永恒的太平没享呢！”
　　阿翁笑道：“阿翁是个知足的人，能见到你们都这么出息，开辟这亘古未有的功业，创下所有人都幸福的太平，已是大为满足。”
　　“就连死去的父母、妻儿都见了，人生快事已尽得，何必再多活太多虚浮岁月。”
　　炎奴紧紧抱住阿翁：“不！不！这太平世道，谁也不会死，我要阿翁永远幸福下去。”
　　他眼神坚定，阿翁一时哑然。
　　妙寒当即道：“阿翁再想想吧，炎奴性子您是知道的。”
　　“实际上，阿翁你这是还没适应，梦想实现了，还可以有新的梦想。幸福快乐了，还能有更幸福快乐的事。”
　　“世界无极限，人生无极限，您只是还没找到自己新的人生方向。”
　　阿翁有些窘迫：“可老朽……真的……没啥想要的了啊。”
　　炎奴很急，妙寒拉住他的手，笑道：“放心，会有的。”
　　阿翁摆手道：“算了，不谈这些。我现在就想重建以前的家，过我自己老百姓的日子行不行？”
　　炎奴点头：“当然可以，孙儿会陪你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炎奴、阿翁、妙寒、沈乐陵，便如一家四口般住在一起。
　　他们亲自伐木采石，重建了茶山小村。
　　还搭建了一座大大的宅子，由妙寒设计，众人一起施工，一砖一瓦地建了起来。
　　沈乐陵还引了一条溪流，穿庭过院，又种了许多花草树木。
　　他们过起了平静而又富足的生活。
　　每日养花逗鸟，喝茶聊天，到了饭点摘几个果子，钓两条鱼便是一餐。
　　到了冬天，天上下起了大雪，炎奴与沈乐陵在院子里堆雪人。
　　两人大声笑着，尤其是炎奴，笑声爽快，震得雪花都乱飞。
　　阿翁坐在火炉边看着，妙寒则看着院里的红梅，拿出玉笛吹了起来。
　　曲调悠扬，陪衬着雪景，令人陶醉。
　　炎奴顿时停下说笑，静静地听着。
　　而沈乐陵见状，踩在雪地上，和着笛声曼舞。
　　她的舞姿简单却优美，周身朦胧着水汽与雪花，仿佛融入了雪景。
　　炎奴很开心，这次没有大声地笑，而是静静地欣赏。
　　他靠着雪人，身体整个陷进了雪地。
　　直到曲声作罢，沈乐陵也停下了舞姿，炎奴才弹身而起拍手叫好。
　　“好听好听！”
　　沈乐陵笑道：“难道我跳的不好看吗？”
　　炎奴又道：“好看好看！”
　　妙寒笑了：“那到底是我的笛声更好听，还是她的舞姿更好看？”
　　“啊？”炎奴挠头苦思起来。
　　沈乐陵摇头道：“还要想就不用回答了，都不是一件事，怎么比嘛？”
　　炎奴笑道：“对对，还是姐姐对我好。”
　　妙寒淡笑道：“你真要答出来，就不是论笛声和舞姿了。”
　　炎奴问道：“那是啥？”
　　“不说了，我们去钓鱼了。”妙寒拉着沈乐陵的手走出院子，踏着雪一路小跑，留下远去的笑声。
　　阿翁靠着火炉，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变动。
　　见两女走远，招手让炎奴过来：“你准备啥时候成亲？”
　　“成亲？”炎奴歪头想了想：“阿翁你说啥时候，就啥时候。”
　　阿翁挑眉，孙子还是听他的啊。
　　他一边在炉火上的酒壶中，放了两粒梅子。
　　一边笑着问道：“那你跟阿翁说，可有心仪的女子？阿翁替你上门求亲。”
　　炎奴说道：“女子？我认识的女子中，就雪儿妹妹和沈姐姐最亲近了。”
　　“……”阿翁皱眉，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
　　“就没有别的女子？”
　　炎奴想了想：“还有法缇玛！跟我关系也是极好。”
　　“哦？”阿翁一笑：“西域女子么？也好，什么来历？家里还有什么人？”
　　炎奴说道：“她是天竺人，贱民出身，家里……以前有个丈夫，还生了个女儿。”
　　“……”阿翁瞠目结舌：“你跟有夫之妇关系极好作甚？”
　　炎奴笑道：“她被世道逼得活不下去，后来机缘巧合融合了我的虫血，如今是我的虫族女皇呀。”
　　“跟我留着一样的血，关系当然好！”
　　阿翁绝倒，原来是那女皇，他虽然见过，但并不清楚法缇玛的具体情况。
　　“还……还有谁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姐姐妹妹的那种……”
　　炎奴歪头道：“那……魔道的赵雨，算吗？”
　　阿翁有阴影了，先问道：“她可有婚配？”
　　炎奴摇头，阿翁喜上眉梢。
　　可紧接着炎奴就道：“她没有婚配，她以前困在世外小镇，是准备永镇其中，所以一直没有跟她爱人成亲。”
　　“什么？她已有爱人？”阿翁愕然。
　　炎奴老实点头。
　　阿翁哭笑不得道：“你就没有认识些，没有心仪对象，又与你关系好的女子吗？”
　　炎奴说道：“唔……那亚克算吗？她现在习惯是女人了。”
　　阿翁奇怪：“嗯？什么叫习惯是女人了？亚克那娃娃，难道不是一直是女人？”
　　炎奴摇头道：“不是啊，他以前就是一人一剑，在济水之战灭了十万大军的家伙，阿翁你没见过么？”
　　“啊？是他？”阿翁大冬天的，满脑门子汗。
　　“他不行，还有没有？就是一直是女孩的。”
　　阿翁擦了擦汗，倒出一杯梅子酒饮下。
　　炎奴嘟囔道：“那飞升体们也不行咯？那妙尊如何？据我所知她一直是女性，也没有心仪对象，因为她一心许国，如今更是在跟释迦摩尼修佛。”
　　“噗嗤……”阿翁一口酒喷出，说道：“不是……就没有正常人吗？”
　　他看着炎奴挠头的样子，想到炎奴一路征战，都打穿了宇宙，打穿了次元，造就了无上太平，所结识的又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于是改口道：“可以实力强大，但起码得是人形吧……”
　　炎奴摊手道：“那就只剩下青帝了，我看她挺顺眼的，一心为众生，在我之前都是她在守护世界。”
　　“青帝……”阿翁心里顿时闪过那青衣神圣女的一颦一笑，顿时就沉默了。
　　论起般配，如果不算妙寒与沈乐陵，或许青帝是炎奴最具有共同话题的对象。
　　都是无上至强者，也都是守护众生的帝。
　　不过，阿翁却道：“她……也不行。”
　　“哦。”炎奴无所谓，也不问为什么，阿翁说不行，那就不行。
　　阿翁此刻仿佛心已经不在这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孙儿你超凡脱俗，早已不是阿翁能安排的了。”
　　“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吧，阿翁不管了。”
　　炎奴点头，成亲什么的，他也不上心，阿翁要他成他就成，不要成，他也懒得想。
　　只见阿翁痛饮一杯酒，脑海中响起过去一个多月，在异界的生活。
　　跟随青帝而战，结识众多文明的豪杰，谈笑风生，何等豪情。
　　虽然时间短暂，但却在他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此刻回想起来，血都会沸腾。
　　而与青帝的谈笑风生，更是让他记忆犹新，更是无法忘怀。
　　此刻饮下一杯酒，再看了眼这山下田园雪景，竟感到了无趣。
　　“我倦了，晚饭就不吃了吧，想早点休息。”阿翁起身。
　　“哦好。”炎奴送阿翁回屋。
　　然后自己跑到菜园子摘了点菜，干嚼起来，倒是乐在其中。
　　……


第664章 我道未尽
　　炎奴初心永不变，与阿翁在乡村生活的日子，他一辈子都爱，过多久都不会褪色。
　　如今与雪儿、姐姐、阿翁一起生活，一家人其乐融融，更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光。
　　不过，仅仅三个月后。
　　暖风吹拂大地，百花齐放，换上一片春色。
　　炎奴、妙寒、沈乐陵在河边玩耍，阿翁垂钓着，却是双眼失神，似乎是非常枯燥。
　　就连鱼儿上钩了，他都没反应，完全心思不在这里了。
　　炎奴还没发觉，妙寒却是看出，拉着炎奴他们坐在阿翁身旁。
　　“阿翁这些日子都没精神，可是感觉无趣了？”
　　阿翁回过神来：“啊，没有，就是年纪大了，晒着太阳就容易犯困。今日便早点回去歇着吧。”
　　他收拾钓具，就似乎想睡觉了。
　　妙寒笑道：“阿翁，真的是去睡觉吗？还是在梦中大杀四方？”
　　阿翁一怔，看着妙寒。
　　妙寒歉意道：“阿翁，不要怪我感应太好，虽然过着凡俗生活，可有些事是瞒不住我们的。”
　　“我知道你每夜都没睡，还创造了一个永固的梦境世界，在其中幻想着别样的生活。”
　　“其实这又何苦？如今天下太平，一切自当大胆追求，世人皆不必只在梦里想了。”
　　阿翁被说破心思，有些尴尬：“我……也没有……其实想想就行。”
　　炎奴这才知道，急忙大声说道：“阿翁还想做什么？您尽管去做啊。”
　　阿翁摆手道：“我不过是怀念在乾坤次元的那段时光，与青帝并肩作战的日子，也许是老朽我这一生，最精彩的时刻吧……”
　　“每次想想，都是这么令人怀念呢。不过如今世道太平，也没有纷争和战乱，我这点心思，也就只能想想了。”
　　妙寒一笑：“谁说的？其实像阿翁这般想法的人，多如牛毛。”
　　“谁不喜欢快意恩仇，谁没想过驰骋天下，干一番大事业？”
　　“阿翁军伍出身，也曾是大丈夫，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炎帝背负众生梦想，终止了所有战争，可不代表，这些梦想，就不能实现了。”
　　阿翁一惊：“哦？还能怎么做？”
　　妙寒说道：“像阿翁这样，永固一个梦境，将梦里虚化的感觉都具实化，是一种方法。”
　　“不过梦境毕竟存乎于一心，而虚拟宇宙技术早已有之，如今更是可以和现实无异，还能与其他人交互。”
　　阿翁沉吟：“我知道，所以你是要我直接去虚拟世界……”
　　妙寒摇头：“不，虚拟世界，毕竟虚拟，如今都能开创世界了，何必还拘泥于虚拟程序？”
　　“大多数人的选择，直接是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多元宇宙。”
　　阿翁大惊：“开辟自己的多元宇宙？”
　　“嗯。”妙寒挥挥手，传递诸多信息。
　　霎时间，无尽次元的众生，此番享乐的图景，大抵统筹展现而出。
　　整个界面，太平小半年了，除了个别逐道者在沉浸于知识的海洋外，大多数生灵都早已开始享受物质被全面满足的好日子了。
　　他们以前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极力实现的梦想，都可以被实现。
　　不同文明、不同层次、不同理念的人，选择的幸福是不同的。
　　就好像统治者想要的世界，科学家想要的世界，修行者想要的世界，劳动者想要的世界，乃至变态想要的世界，一定都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们生长的环境不一样，认知不一样，道德观不一样，人生目标就不一样，自然认为所谓‘好’的标准也不一样。
　　越是强者，就越喜欢让整个世界，都符合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按照他的意志运行下去。
　　可现在，大家都差不多强，且谁也没法比炎奴强。
　　他们要么按照炎奴的道德观活下去，要么，就只能承担自己犯罪的代价。
　　于是这样的选择，将太平子民们，分为了两大派。
　　一方是炎帝的拥趸，他们极为崇拜炎奴，愿意接受其道德观，甚至越来越像炎奴，可称‘炎帝派’。
　　而另一方，则是愿意接受炎奴给他们的力量与利益，但不愿接受所随之而来的约束和规矩。
　　可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最终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脱离社会集体，自成一个文明，自成一国！
　　整个社会就自己一个人。
　　而这样的人，相当多，于是文明开始逐渐瓦解，社会开始分崩离析。
　　反正，要什么有什么，人们不必依赖于社会生存，那自己过自己的不香吗？
　　妙寒说道：“一些从未享受过凡俗极乐的人，他们尚处于较为低级的欲望中。”
　　“过去贵人们欺辱他们，所有的苦痛由他们所承受，如今太平，他们大多数可不会满足于‘不再受苦’这么简单。”
　　“而是想着……角色互换。”
　　阿翁和炎奴一愣。
　　沈乐陵倒是面色如常：“这是自然，他们会想……以前的旧时代，那些人享福，我们受苦。如今太平了，却是大家一起享福了吗？”
　　炎奴说道：“没呀，真要是以前作恶的，都得在地府洗炼后才出来。”
　　沈乐陵笑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曾经被踩在底下的人，却不能再重新将他们踩在底下。”
　　“虽然那些人已经得了恶报，但自己，却难道不能过曾经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日子吗？”
　　妙寒摊手道：“当然可以。”
　　“他们渴望高高在上，渴望凌驾于弱者，最好自己应有尽有，而无数人则还像过去一样。”
　　“因为只有差距，才能感到满足。”
　　“可在如今的世道，面对炎奴的规矩，他们不想干完之后下地狱，就只有两种办法了。”
　　炎奴问道：“不就是让其他人自愿帮忙吗？帮助别人实现梦想，是能得到更多额度，继而能力更强，这还是你们出的主意呢。”
　　妙寒一笑：“这仅限于一些说得过去的梦想，而实际上，很多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
　　“是……难以启齿的。”
　　“就算别人愿意配合，自己也不会愿意。比如某人要创造一个混乱的世界，而他要纵横此界，无往不利，暗中开挂，给自己无数的福利，而所有人看似能追上他，实则永远无法望其项背。”
　　“他既可以当个被世人讨伐的大魔王，看着一个个弱小的勇者，想尽办法挑战自己。”
　　“也可以当个受人敬仰的帝皇，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闲来手中流出一点好处，就吸引各方追逐。”
　　“更可以做个幕后黑手，表面过着平凡生活，实则挑动各方势力争斗，天下大乱，惊惧于他所创造的种种，而自己暗中看戏……”
　　“诸如此类，都还算是好的了，还有更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人生。”
　　“这种情况下，让其他人配合自己，哪怕是删除记忆，事后难道自己不会尴尬吗？”
　　“然而恰恰是这类梦想，是大多数宇宙生灵所渴望的。”
　　“他们更渴望自己拥有一个隐私的空间，无论是怎样的梦想，都不希望让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知晓。”
　　炎奴眼神凌厉：“所以他们是怎么做的？”
　　“莫非是创造一个世界，强行欺压玩弄世人，然后再下地狱？”
　　妙寒摇头：“只有较为极端大胆的人，才会这么干。”
　　“而即便如此，也做不好，因为哪怕是他们开天辟地所创造的生灵，也会感知到你的太平天轮……”
　　“除了，人工智能。”
　　炎奴一愣。
　　是的，人工智能没有真灵，没有被他的太平秩序算入其中，实际上是感知不到他的太平天轮的。
　　妙寒说道：“他们用特性，强化了人工智能，使其智慧、感情与常人完全相同。”
　　“然后以此为生灵基础，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世界。”
　　“而他们，则是创世神，造物主，肆意徜徉于各种不同的世界中。”
　　“他们可以设计亿万种族，创造亿万个世界，经历亿万种人生，或史诗、或平凡、或惊天动地，或醉生梦死。”
　　“对于他们来说，人工智能已经非常真实了，再加上信息能力，将它们的机械部分去除，直接注入在真实的肉体中，实际上就和真人没有任何区别。”
　　“无非是信息上，标注意识为人工智能，继而感应不到你的太平秩序罢了。”
　　炎奴惊怒：“如果与真人无异，只在信息上注明了区别，那不就是真人吗？无非是一种独特的种族。”
　　妙寒抿嘴道：“释迦摩尼也是这么想的。”
　　“炎奴，你莫非要把这类智能，也纳入太平体系？”
　　炎奴反问：“不行吗？”
　　妙寒说道：“你知道释迦摩尼，觉得人工智能也是人，却为何不让你将其纳入太平体系吗？”
　　“就在于大多数人，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不认为他们是人。”
　　“这几乎是支撑无数人梦想的东西，释迦摩尼拿不出替代品，他的虚拟佛国，世人都不屑一顾。”
　　炎奴浑身一震：“用特性给予人工智能真实的情感与肉身，那自然就是真人，也要享得太平才对。”
　　“替代品？我来！如果非要欺压，那就全世界都来欺压我好了！”
　　他堪称全能，这种事小菜一碟。
　　然而妙寒却说道：“慢着！炎奴啊，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真正渴望的，其实是自己拥有一个隐私的空间。”
　　“一个真正任由自己肆意妄为的世界，而无论是怎样的行为，都不希望让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知晓。”
　　“更别说……让你知道了。”
　　“明白吗？他们真正渴望的，便是人前一套，人后随心所欲的生活，这个面具才是关键。”
　　“你来代替无数人工智能？那尴尬程度……相信我，无数人宁可故意触犯太平律，然后下地狱。”
　　炎奴怔住。
　　妙寒继续说道：“释迦摩尼就从来没想过找你，可也没想过什么都不做。”
　　“释迦摩尼将自己化身亿万，潜入所有‘创世神’的世界中，去渡那些苦难的人工智能。”
　　“告诉他们，一切皆虚，死后将入他的佛国，享得极乐，以还报生前的苦难。”
　　炎奴沉吟，如果真心有人无法忍受这世道，他是能感应到的。
　　而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说明这的确是所有人都接受的一个局面。
　　低级乐趣者就要这个，高级乐趣者则压根无所谓，整个世界，基本只有一个人像他一样在乎那些人工智能，那就是释迦摩尼。
　　而释迦摩尼，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没有选择找炎奴来解救人工智能，而是身体力行，行走于无数的世界，救渡人工智能。
　　阿翁感慨：“真是佛祖啊。”
　　妙寒说道：“释迦摩尼拿不出替代品，也不愿意让你朝令夕改，毕竟如果他让你改一下你就改，那无数生灵都让你改的规矩，你改不改？”
　　“如果你完全顺应‘人心’，那恐怕太平就乱套了。”
　　“过去的‘世界’可从来没有规定人该怎么活，而只是提供一个环境，大家自己找出路。”
　　“是一个个人，创造文明、制度，而去把大自然没有喂到脸上的东西，给建立起来。”
　　“现如今的世界环境，就是太平秩序。”
　　“释迦摩尼则直接选择身体力行，救渡现如今，该救渡的对象，这便是佛的选择，是对你太平的补充。”
　　炎奴沉声道：“所以……这依旧不是我要的太平的样子！”
　　“我道还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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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等阿翁回家
　　炎奴从来不会受困于现实，受困于环境而妥协。
　　他只会认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
　　“这还不是太平，因为还有人，要为别人的幸福而承受苦难，付出代价。”
　　“那这就还不是真正的太平！”
　　炎奴语气坚定，意识到现如今无尽次元所迎来的时代，亦不过是类似于当年神洲时期、银河时期一样的小太平。
　　只是通往真正太平的一个过渡状态，还应该更太平才对。
　　沈乐陵则震惊：“啊？炎奴，这还不够吗？人人都幸福得没边了。”
　　“无数人随心所欲，创造自己想要的一切。”
　　“浩瀚的大世界，他们能设计一个又一个，每个大世界都可以包含无数的宇宙，亦或者不同的世界观。”
　　“那里有数之不尽的星系，数之不尽的大陆，数之不尽的文明。处处都是各不相同，曾经渴望或不敢渴望的乐园！”
　　“他们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科技树、修行路，乃至几百几千万重境界，在其中享受进步的乐趣。”
　　“也可以安排别样的能力，在一个平凡的世界中，体验无数种不同的人生。”
　　炎奴扫向无量世界，认真道：“他们是快乐了，可其他人呢？”
　　“他们每一个人，一个小小的欲求和乐趣，就要无数人为之浮沉，挣扎卖命。”
　　“设计一个简单的背景，那背景中就是无数的生灵在悲歌。”
　　听到这话，阿翁犹豫道：“炎奴啊，阿翁不能说懂，但是阿翁感觉你有点在跟自己较劲了。”
　　“之前也说了，你没有感觉到大家不满意，就连唯一有点不满意的释迦摩尼，也选择以身入其中，去渡那些人工智能，而不是让你改规则。”
　　“既然世上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很好，那你又为何要改变它呢？”
　　炎奴听到这样的话，几乎炸毛了：“阿翁！”
　　“你说的‘世上所有人’，只有那些拥有太平天轮的‘旧人’，而没有那些被创造出来的新人吗？”
　　“当年那些贵人说‘天下兴亡尽在豪族手中’，张口‘万民’、闭口‘天下人’。”
　　“他们也认为‘所有人’都觉得好就是对的，可当年那‘所有人’里，没有你。”
　　阿翁呢喃道：“可是，那不是人工智能吗？那些并不是真正的人啊。”
　　炎奴认真地看着她：“阿翁，作者也没把咱当人！”
　　“……”阿翁怔住。
　　炎奴眼神坚定道：“过去的贵人们，就从没把贱民当人。”
　　“神灵就从没把凡夫俗子当人。”
　　“强大的宇宙生灵，没把低等生物当人。”
　　“自诩先进的飞升体主宰，也从没把文明生灵当人。”
　　“低维生物只是高维存在眼中的泡沫，低次元世界只是高次元存在一个盒子里的游戏。”
　　“整个界面，也不过是上层叙事的一本书，作者梦境里的幻影。”
　　他一句句话，都在阐述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让阿翁沉默了。
　　“是不是真的人，不在于别人怎么说，而在于自己怎么想。”
　　“如果只是虚拟制作的幻象也就罢了，无非是按照程序办事。”
　　“可现在那些所谓的人工智能，已经没了人造的痕迹，一个个都是真实的血肉，有着自己的意识。”
　　炎奴说着，越发严肃：“我要的是真正的太平，而不是换了一批人当贱民。”
　　“我说过，如果一定要剥削压迫他人才能幸福，那就冲我来。”
　　“阿翁，你难道希望我们辛苦开辟的太平，就是一个更大号的泽塔帝国吗？”
　　“这都是你教我的，我要建立的太平，你竟然不知道吗？”
　　阿翁人傻了，被炎奴一通话说得头晕目眩。
　　他是教了炎奴要太平，可是什么宇宙生灵、飞升体、高维度、上层次元、作者之类，他可没教啊，这些东西他当年上哪知道去。
　　阿翁苦涩道：“娃啊，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所有人都不同……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太累了。”
　　“人心复杂，恰恰是世上没有第二个你，所以你所想的，未必是大家想要的。”
　　“这才刚太平多久？何必又搞乱？也许你再折腾一番后，还是不满足。”
　　“不如放手，就让你那些伙伴们，去慢慢改变吧，佛祖不也在补充吗？如果现在的太平，真像你所说的不对，那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力求改变的。”
　　炎奴沉默了。
　　阿翁见他不说话，叹一声道：“阿翁以前，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其他也别无所求。从没想过，让你管那天下事。”
　　“如今你不光管了，还创下这偌大的太平，阿翁可骄傲了，现在已经很好，很好了。”
　　“可人嘛，总得安分下来过日子，不能一直折腾吧？”
　　炎奴问道：“真的吗？阿翁。”
　　阿翁点头：“平平淡淡才是福，你也可以好好体验一下这样的太平嘛，这些日子，你不是很开心吗？”
　　炎奴再次露出了那灿烂的笑容：“阿翁，我很开心，这半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了。”
　　阿翁看着这笑容，就忍不住抚摸：“你咋还是笑得这么傻？”
　　“哈哈哈哈。”炎奴大声地笑道：“因为阿翁说，最喜欢我这样笑了，哪怕再也看不到阿翁了，也不要伤心，一定要笑。”
　　妙寒抬起了头。
　　阿翁拍了拍炎奴：“傻孩子，阿翁说这些，是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开心啊。”
　　“好了，别想那些了，好不容易太平了，可这家里要没你，阿翁也感觉孤独啊。”
　　“咱回家吧。”
　　炎奴乖巧地点头：“好，我听阿翁的。”
　　沈乐陵没想到炎奴之前那么生气，阿翁一说，就放下了。
　　感慨炎奴是真听阿翁的话啊。
　　众人回到宅院里，又过起了平静如水的日子。
　　如此又是半年，每天，炎奴都一如既往，开心地像个孩子，村里村外的撒欢。
　　然后扛着一条大鱼，或是拖着一头野猪回来，嚷嚷着要干饭。
　　酒足饭饱后，妙寒就吹箫给他听，沈乐陵就跳舞给他看，炎奴兴起了还要表演一口三只猪。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炎奴是丝毫不会觉得腻歪。
　　妙寒与沈乐陵也乐在其中，尤其是沈乐陵，能陪着炎奴就已经很好了。
　　当年她就说想拉着炎奴远离打打杀杀，过着没有尔虞我诈的隐居生活，如今算是梦想实现了。
　　然而，阿翁却一天天地消沉。
　　他现在看似还是老翁，实则精力澎湃，神魄壮实。
　　以至于有种年纪轻轻，就被迫养老的感觉。
　　曾经最渴望的生活，蓦然回首，却觉乏味。
　　一日，他夜里躺在床上，跟几个老伙计在梦里下棋。
　　毕竟也不能每天就看着孙子，实际上到了夜里意识都是和曾经的亲戚、邻居、老友相聚的。
　　不过这次，对面的洪叔，下了一半就要走。
　　阿翁问他咋了。
　　洪叔撇嘴道：“我跟你下棋分心，被人偷袭死了，草！”
　　“你死了？”阿翁错愕。
　　洪叔摇头道：“不是我死了，我来之前正在参加神魔大战，你一叫我，我就来了，忘了时间静止。”
　　“想着光凭护身灵宝，就算身体坐那不动也没事，而且还有很多强者为我护法。结果……对方一个魔祖级人物，竟然以大欺小，偷袭我，万军从中把我的化身灭了。”
　　阿翁急忙道：“你在打仗啊？那快回去吧，你这还来跟我下什么棋？”
　　洪叔摆手道：“无所谓，死则死矣，你叫我来我肯定得来啊。你整天闷在茶山村，还在过田间老农的日子，我看你憋着慌，怎么能不来呢？”
　　阿翁有些愧疚道：“你不来我也可以去虚拟世界，这没什么。你那边玩得是真的吧？”
　　洪叔点头道：“那当然是真的，我跟你说，我就是设计了一下大概的背景，然后定了几十个修炼等级。”
　　“具体每个境界的玄奥、心境，也就大概描述了一下，如何修炼也都是随便拿些玄乎理论往里塞，比如世间有阴、阳、时、空、生、灭六条至高道，然后还有三千大道，以及十万八千条小道。”
　　“每个又有若干奥妙及至理，哪怕只是掌握一条至理，都能成就地仙，而掌握一条小道就足以是天仙……”
　　“总之我就大概设了个框架，具体的我都想不出来，就干脆让宇宙看着办。”
　　“好家伙，结果就衍生一派极其恢宏的大世界，修行理论多到恐怖，且每个都真有道理，我修炼的时候都惊呆了。”
　　“总之这跟虚拟世界完全不一样，虚拟游戏里你设定的境界，是空泛的，你想有什么感觉就有什么感觉，充其量模拟一种极致的爽快，但事后心里空空如也。”
　　“可信息设定的世界不同，充斥无尽细节，你如果设计一个境界，会让你的心境都升华，气势如天威，就真的可以，一切都是真实、现实的。”
　　说着，洪叔气质一变，周身有神光氤氲，眼眸看透世间沧桑。
　　只是微微一瞥，就一股霸气袭来，仿佛苍天凝视。
　　阿翁看一眼都心颤，好像见到了颛顼等那些经历过金戈铁马的古帝一般，甚至犹有过之。
　　洪叔很快又变回原样，说道：“说实话，我都受不住那些心境。”
　　“一开始我还正常修炼，可仅仅突破一个境界，就感觉自己心性都变了。”
　　“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不是我，所以给自己设了一层心灵壁障，将自己原来朴素的性格保护起来。”
　　“如此，各种境界的心境，随拆随装……即插即用……”
　　阿翁感慨：“信息就是现实本身啊，而信息也无所不能。”
　　洪叔点头：“没错，那些虚拟的人工智能，到了现实里来，都猛得要死。”
　　“我就是简单设计了势力、宗门、国度，有正道、有邪道之类的，其他都自然演化。”
　　“好家伙，那邪道是真的狠啊，那些老魔老怪，无所不用其极，我刚开始在里面闯荡的时候，被他们搞死好多次。”
　　“那手段是真的你连想都想不到，我原本打算纯靠自己的本事，结果根本混不下去……”
　　“逼得我后来只能作弊了，给自己加了几个独一无二的逆天手段，比如自动知晓所有针对我的敌意阴谋啥的……”
　　“还设计了几个极其正义聪明忠诚于我的伙伴，才站稳脚跟。”
　　阿翁震撼，这得多真实。
　　这就是他创造的世界，他肯定知道很多特殊奇遇地点，就这还玩不赢NPC。
　　不过想想也是，洪叔本性就是个打铁的老百姓，他又不愿自己的心性改变，那自然搞不赢那些真正的邪魔外道。
　　“算了，反正已经死了，这个身份我也玩腻了，回头再换一个，我们继续下棋。”洪叔说着又坐了回来。
　　阿翁一愣：“还下什么棋啊？你这都以天地为棋了。”
　　“快跟我说说，你前几次都是咋死的？”
　　洪叔有些尴尬，似乎其中一些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想了想，挑了些经历说，着重讲了一些邪道中人的狠辣与手段。
　　听得阿翁是义愤填膺，随后得知洪叔最终将其手刃，并还干了许多大事，就感觉热血沸腾。
　　“真的可以这么狠啊？我听得都恨不得直接加载天仙境界，一刀劈死他！”阿翁听了几段震惊道。
　　洪叔笑道：“那就没意思了，我最后是将其多年来布下的大局全盘破坏，令其绝望发狂，才当众一锤子砸死的。”
　　“做得好，还有没有？”阿翁听上瘾了。
　　洪叔说道：“有，还有个神魔级的强者，心知复仇无望，苦修一辈子也追不上自己的对手，于是布下大局，尽弃自己一身修为与心血，带着记忆投胎到仇人后代里，借仇人的资源重修，在仇人的爱护下成长。极尽伪装，成为自己仇人的心头宝……”
　　“最后当了好大的败家子，一举败坏其全家，坑了全族，害得整个族群都被更强的大能连根拔起，临死时公布了所有真相，让仇人疯狂，以复自己心头之恨的大魔头……你见过没有？”
　　阿翁大骇：“还有这等事？太狠了！”
　　“还有更狠的呢！”洪叔啧啧说道。
　　“快快！详细说来。”
　　他们在梦境中深聊了一夜，洪叔讲述了自己一些经历和一些发现。
　　阿翁那是心潮澎湃，听到洪叔邀请他去自己的世界玩，顿时也心痒难当。
　　第二日，他就向炎奴提及，表示他要去洪叔那里串串门。
　　“阿翁，我陪你。”炎奴想一块去。
　　阿翁想了想拒绝了：“不用了，阿翁就是跟朋友聚聚，很快就回。”
　　“听话，你就在家等阿翁。”
　　炎奴微笑答应：“好，我等阿翁回家。”
　　阿翁当即离去，一瞬间消失。
　　当日夜里，他精神抖擞地回来。
　　炎奴喊道：“阿翁，我抓了条好大的鱼，快炖给我吃吧。”
　　阿翁一愣，摸摸他的头：“不了，阿翁累了要歇息，明日再吃吧。”
　　翌日，他为炎奴煲了鱼汤。
　　咕噜噜大口喝完后，他站起来说道：“我今天要去找你伯父，晚饭不用等我了。”
　　炎奴兴奋道：“阿翁，我们一起吧。”
　　阿翁摆手：“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家等阿翁。”
　　说罢他又离去。
　　之后，一连几日都如此。
　　到后来，整夜都不归，回来也是说几句话后就进房睡觉了。
　　当然，大家其实也根本不用睡觉。
　　阿翁与众多老友在梦中相会，谈天说地，聊着各种闯荡的计划。
　　如此，白天离去，晚上入梦。
　　从洪叔再到以前的茶山村民，再到过去青州军的战友，乃至阿翁自己的父亲、祖父等亲戚。
　　他走遍了许多世界，了解到大家每一个生活都极度精彩，包括他的妻子，还有亲生的儿子，现如今也都各有各的生活，所以才不回来。
　　基本没有人还过着他这样的日子了，思想都发生巨大转变。
　　尤其是得知他的妻子，已经是一方女帝，气度威严，容貌绝美，还是二十岁的年龄，与过去都完全不像一个人后，阿翁更是彻底释然。
　　妻子的世界，他没有去。两人在梦中短暂相聚片刻后，他的妻子就以朝中有事为由分别。
　　阿翁对此很平静，夫妻情分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他反而感觉很适应。
　　从这之后，他要离去，更是不再确定归来的时间。
　　直接从七八天不着家，再到三五个月才回来看望炎奴一次，最后则只是远程通讯和炎奴聚聚。
　　就这样，足足十五年过去了！
　　阿翁养了他十五年，他也等了阿翁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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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太平在阿翁才会回来
　　这天炎奴坐在墙头，嘴里叼了根草，眺望远方。
　　他还在等阿翁回家。
　　沈乐陵迈步端来一碗长寿面：“炎奴，今天是你生日，我下了面给你吃。”
　　碗里热气腾腾，炎奴端起来就喝，一口搞定。
　　还没等沈乐陵再说点祝词，空碗就被炎奴放下了。
　　沈乐陵气道：“我还没送你礼物呢，怎么吃得这么快！”
　　炎奴抹了抹嘴：“又送我啥？上次你送我的衣服，太脆了。”
　　沈乐陵攥着拳头：“那是我自己种的桑麻，一点点纺的！”
　　说着，她张开拳头：“行，这次给你来点法术的。”
　　只见她手掌中，有炎奴当年吃得草籽种子。
　　炎奴大喜，哗啦一下就给吃了：“可以，这草不错！”
　　沈乐陵黑着脸：“还没好呢！你急什么！这回别打断我！”
　　说着重新拿出草籽种子，赶紧小嘴一吹，顿时花开顷刻。
　　那草籽竟然长出了桃树枝，紧接着一颗大寿桃饱满结出，上面还有莹莹水光，令人垂涎欲滴。
　　炎奴一笑：“原来是桃子，我喜欢，我第一次吃到好吃的，就是姐姐种得桃！”
　　沈乐陵似乎就是等这话，见他真的都一一记得，顿时满意欣喜：“记得就好，这寿桃送你的，快吃吧！”
　　炎奴一口吃光，然后继续看向远方。
　　沈乐陵坐到他身边，想了想说道：“别等了，炎奴，阿翁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炎奴问道。
　　沈乐陵想起炎奴以前就是这么等阿翁，他一次见炎奴，也是这个笨蛋在茶山堡里等。
　　如今又是如此，说什么都相信阿翁会回家。
　　她想了想说道：“阿翁……现在乐不思蜀了，正金戈铁马，在打天下呢。”
　　炎奴呢喃道：“又去打仗了吗？”
　　“阿翁以前最讨厌打仗了……”
　　沈乐陵忍不住抓紧炎奴的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她很确定，阿翁已经变了。
　　世上所有人都会变，唯独炎奴不会变……这是何等孤独。
　　妙寒走了过来：“呆子，罗阎他们又来陪你过生日了。”
　　炎奴开心地从墙头跳下来，一回头，就见罗阎、亚克、逆光、安欺生、大天狗他们都已经在院子里了。
　　“你们来啦！”
　　大天狗拱手道：“炎帝诞辰，岂敢不来？”
　　众人都坐下，谈起其他人的近况。
　　罗阎说道：“现在地狱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大多数人都已经出狱了，享受现在的太平。而世人都不会死得只剩真灵，除非被天鬼般的力量杀死，但这也几乎不会出现。”
　　炎奴问道：“几乎？也就是还有咯？”
　　亚克说道：“是安欺生，他自杀了几次。”
　　“自杀？为啥？”炎奴看向安欺生。
　　原来曾经的一些宇宙顶尖强者，包括几乎所有的飞升体，他们并没有像凡人一样去体验各种生活。
　　而是在太平后，都选择了成为太一。
　　巨量的真理，充斥内心。
　　无尽的满足感，让他们置身于幸福的海洋，宇宙所有的知识尽在心中。
　　他们的掌控力，遍布所有维度，见证了终极的美是何等模样。
　　安欺生自然也是感动不已，泪流满面，欣喜若狂。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什么都不想管了，就想不断地享受着思考的快乐。
　　然而，一段时间后，他就主动从这种沉浸下，脱离出来，选择去死。
　　安欺生一脸古怪地看着炎奴：“炎帝，为何……终极真理是一坨屎？”
　　炎奴挠头：“呃……灰帝设定的啊。”
　　“……”安欺生的眼神变得幽怨。
　　炎奴笑道：“哈哈，我之前没改，直接将其删掉了，你们都看到的呀。”
　　安欺生说道：“我知道你删了，所以我又把太一之位原样恢复了。”
　　“我和众多飞升体，第一时间就去体验了，才意识到那是一坨屎。”
　　炎奴哈哈大笑。
　　安欺生则有些失落，尽管他也就能从太一的美妙中，感受到快乐。
　　但脱离出来后，就很别扭，宇宙的终极答案，是一坨屎，这太离谱了。
　　尤其是那句灰帝设定的，更是让他郁闷。
　　妙寒坐在庭院里的小石桌前：“太一不是真正的终极，信息才是。它设定什么是真理，什么就是真理。”
　　“你成为天鬼，可以有无尽的答案给你探索。”
　　安欺生摇头道：“我知道，但我想要的，其实就是太一，或者说，是宇宙运转的全部奥秘。”
　　“我追求的是终极，而从来就不是什么无限。”
　　“我一直觉得，大自然是美妙的，那么多繁华美妙的规律，环环相扣，越探索，就越迷人。”
　　“总能有原本完全设想不到的现象，有更新奇的样子。”
　　“所以飞升体，才不断地要丰富自己的思维模式，才能跟得上宇宙的奇妙。”
　　“这就是大自然，继而其最终最终的形态，肯定是最和谐最震撼，最无法想象的样子，可结果，却是一坨无限魅力的屎。”
　　“我不是瞧不起屎，而是……这个东西，我以前就认识……”
　　沈乐陵恍然，以前就认识，那自然会失落。
　　炎奴则说道：“你是不是篡改太一的贡献点不够？没事，我可以帮忙把它变回去。”
　　安欺生苦涩道：“不，我失落，正是因为，那个答案被灰帝给篡改了。”
　　“当最完美的东西被亵渎，哪怕它还是那么美妙，哪怕你又将它恢复，但也不完美了，因为我永远忘不了，它曾是一坨屎的样子……”
　　炎奴歪头道：“那咋办？要不你把记忆删了？”
　　安欺生释然一笑：“你误会了，炎帝，我只是失落，并不是不能接受。”
　　“事实上，追求一个答案，重点就在于见证，知道它是什么，如此也就结束了。”
　　“至于它好看不好看，答案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根本不是重点。”
　　“操蛋的答案，也是答案，而我已经得到了。”
　　炎奴一笑：“你得到了就行。”
　　在场跟着安欺生来到神洲的，还有无数飞升体，他们很多人都有共鸣，毕竟真正的太一追求者，求得就是这样一个答案，而不是说要用这答案做什么。
　　安欺生笑道：“炎帝，我已得道，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可以去死了啊，你能不能让我去死？”
　　炎奴愕然：“你干嘛要去死？”
　　他才刚刚创建了太平世道，还设立了所有人意识永恒不朽。
　　结果安欺生知道太一是什么样后，就非要去死了？
　　安欺生平静道：“我只有这一个梦想，如今已经实现。”
　　“炎帝，我没有别的追求了。”
　　炎奴撇嘴：“太一只是开始啊，还有天鬼啊。”
　　安欺生说道：“我知道，可我没有想成为天鬼啊。”
　　“也许天鬼可以创造更多的答案，可并不会让我感受到探索的乐趣，除非是直接设定赋予感觉，但这也就失了我的本意。”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而现在我已经得到了。”
　　炎奴费解道：“那也用不着去死啊。”
　　安欺生笑了：“炎帝啊，我当初为了见证这答案，甚至宁可死掉，让自己的无上道心寄托于你的身上，去见证。”
　　“如今能亲自成就，我真的已经满足了。”
　　“嗯，如果是以前的安欺生，也许会产生新的追求，可我是无上道心，我的道已经实现了，我已没有存在的意义。”
　　“炎帝，没有意义地活着，不如直接安息。”
　　炎奴眉头一皱，想起来安欺生的无上道心。
　　那其实是一种另类的原初本我，钉死了太一就是追求。
　　“既然是道心作祟，你将其解掉不就……”
　　“好吧，你自己是不会想到这么做的，我帮你吧。”
　　炎奴打算废掉安欺生的无上道心。
　　罗阎问道：“你要篡改他吗？”
　　炎奴歪头道：“不啊，他的想法我一点不会动，我只是要让他的道心不绝对。”
　　“这样他就可以追求更多的梦想了，去寻求其他的乐趣，让他的生活有意义。”
　　罗阎挑眉道：“看来炎奴，你已经深刻明白，人是会变的了……人也应该要会变。”
　　“就好像阿翁一样，他曾经最爱的田园生活，已经厌弃了，而最讨厌的战争，却是此时最爱的事。”
　　“你可能没有专门去看吧，阿翁连相貌都改变了，年轻而强壮，乃至还有了新的家庭，所以才没有回来。”
　　沈乐陵脸色一变，罗阎竟然直接说破。
　　炎奴怅然：“变了的阿翁，还是阿翁吗？”
　　罗阎平静道：“这才是正常的阿翁。”
　　“如果你想要不变的阿翁，那安欺生也不该变，他将永远无意义地活着，你要怎么选？”
　　炎奴认真道：“你不是说了吗？会变，才是正常的阿翁。”
　　说罢，一挥手，他就废掉了安欺生的无上道心。
　　安欺生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无上道心不再绝对了。
　　炎奴对他说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依旧坚持要死的话，你可以投胎。”
　　“或者设定让自己沉睡。只要不是真正的死亡，就可以隔一段时间醒来，看看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改变想法了呢？”
　　“我不要有人永远的死去，因为那就无法挽回了。”
　　安欺生知道炎奴的态度坚决，不再多说。
　　道心不再绝对后，确实开始多了些别的想法，忘掉一切投胎确实是个选择。
　　不过他回味太一的美妙，且一瞬间洞悉无数信息，掌缘生灭，发现貌似无尽次元的太一，是不一样的。
　　他虽然体验了母宇宙的太一，可还有各种不同世界观的太一，或者某个终极答案，他没有尝试，要不要也试试？
　　安欺生想着想着，就不吭声了。
　　罗阎见状说道：“炎奴，既然你选择了让大家正常的活着。”
　　“那就是所有人都会变，唯独你不变。”
　　“而你还要建立一个永恒的太平，你真觉得，所有人都有你的器量吗？”
　　“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厌倦这一切。”
　　炎奴坚定道：“如果厌倦了，那就再创造新的追求，信息是无极限的，精彩也是无极限的。”
　　“所以才要有永恒的太平啊，不会有人真的死去。”
　　“阿翁虽然走了，但只要太平在，他总会回来的。”
　　沈乐陵不禁心疼：“你要一直等阿翁，在无尽的岁月中，又变回来吗？”
　　炎奴把桌上的饭菜全部吃掉，然后抹了抹嘴说道：“不，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太平。”
　　“所以我不要等了，我等了十五年，该主动去创造真正的太平了。”
　　众人错愕，真正的太平？
　　只见炎奴将吃饭的空碗一放，霎时间整个无尽次元包括至高蓝白界，都装在了里面。
　　所有原先的宇宙，所有人为创造的世界，统统都盛在沈乐陵拿来的那个碗里。
　　紧接着，亿万炎奴，出现在了每一个世界！每一个文明！每一个国度！
　　那些被创造的，被视为NPC的生灵之中，都出现了一个赤色的身影，拿着一把长枪，开始了对太平天轮的讨伐！
　　“什么！”
　　大天狗等人骇然，几乎是一眼万年，他们在这仅仅一瞬，无穷世界就发生了轰轰烈烈的逆天讨伐。
　　只不过这一次，炎奴逆的是他自己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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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作者，直面我
　　众多太平子民，他们靠着太平所给的力量，创造了无数普通的、充满争端与压迫的世界。
　　在那些世界里，也有渴望太平的人。
　　那些人乃是人工智能所化，可失去了程序，进入了真实的生命之躯，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
　　他们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争斗纷纷，如果告诉他们的苦难，其实是包含在一种伟大的太平中，他们恐怕都要骂街了。
　　此刻炎奴改变了对于众生的感应，顿时就感受到滔天的反抗命运的万民意愿。
　　那是无数在人为设定的命运下，所浮沉的人们所发出的渴望。
　　由于炎奴意志的包容，所以整个炎命大道也随之包容，他们中的契合者，顿时触摸到那足以创造奇迹的力量。
　　大天狗最是了解，很快也共享到新的对万民之心的感应，顿时也被极度庞大的刑天意识所震撼。
　　人数太多了，太平子民本就已是无穷，而每个人又开辟创造无穷生灵。
　　这一次，原先被赋予太平的人们，成了少数派。
　　而炎奴站在了无力反抗的那些生灵一边。
　　“炎……炎帝？”
　　许多世界的创世者，直接懵了。
　　一些所谓要打破命运的NPC，各个世界都有一点，不过这又如何？
　　他们顶多能打破所在世界观里设立的那个命运，实际的创造者，他们这些太平子民，是不可能被反抗的。
　　正在玩耍，体验生活的他们，却见到炎奴的身影出现在那群人之中，带着他们突然开始伐天。
　　这如何不傻眼？
　　“炎帝，何故造反啊？”
　　“不要命的来挡我！”
　　赤色的身影带人杀穿了所有的阻隔与哐啷一枪，直接戳爆了原先的世界隔阂，带人杀到了创造者所在的世界。
　　一路所战，无人可挡。
　　赤色大势，将那些没有真灵的人们，也都复活。
　　这谁敢挡他？
　　他们的能力都来源于炎奴，这一切都是炎奴给的，他们见到炎奴站在那边，根本没有抵挡的勇气。
　　除了，阿翁。
　　只见一方大世界中，阿翁剑眉星目，虎背熊腰，身披金色战甲，胯下墨麒麟，手持白色柴刀。
　　他带领一大帮仙神般的人物，拦在炎奴面前：“炎奴，你怎么跑这来了？”
　　炎奴长枪向前：“我要所有人都太平，不要命的来挡我！”
　　阿翁嘴角一抽：“傻孩子，已经太平了，你还折腾啥？你难道连我也要砍吗？”
　　“你是不是等急了？是阿翁的错，你先回家，阿翁马上就回去。”
　　炎奴疾驰向前：“天下太平了，阿翁就会回来。”
　　阿翁一愣：“我不就是你阿翁？”
　　飒！眼前赤色光闪，其他人都躲开，阿翁却没这个习惯，反而抬刀去挡。
　　“轰！”
　　只一枪掠过，阿翁当场灰飞烟灭，一缕真灵遁入地府。
　　“卧槽……”
　　这一幕震撼万界，无数知道炎奴与阿翁关系的，都瞠目结舌。
　　炎奴抚摸着自己的长枪，扯出一张笑脸：“哈哈哈。”
　　一个个创世者都惊悚，哪还敢对着干，纷纷束手就擒，老实地来到炎奴面前，等候发落。
　　几乎同时间，无数世界就都平定了。
　　他们低头道：“炎帝，您到底要做什么？”
　　炎奴直接毁掉了所有的太平天轮，又重新设立了一套。
　　说道：“从现在开始，凡是有自我意识的存在，无论被谁所创造，都能享受到太平。”
　　顷刻间，众生都明白他意。
　　无数全新纳入太平的生灵，都激动不已。
　　在他们的视角，他们可是经历了漫长的战乱，至少信息设定是这样，有些世界一出来就是有亿万载的浩大历史。
　　如今炎奴逆天改命，当他们理解那份改变后，自然欣喜若狂。
　　然而他们的‘前辈们’，却是都僵硬住。
　　什么？就因为这些生灵吗？炎奴为何不站在他们这边？
　　他们曾经是如那欢呼的人一样，如今竟在炎奴的大势下瑟瑟发抖。
　　“为什么啊？他们凭什么啊？”竟有人忍不住喝问炎奴。
　　而且为数众多，同样的问题出现在无数个不同的世界。
　　炎奴说道：“这才公平，他们和你们是一样的。”
　　有人一想到自己纵然能开天辟地，天下无敌，却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只能在虚拟游戏中寻找差距。
　　顿时冷笑道：“公平……是多么的无聊。”
　　“……”炎奴眼中冒火。
　　那人顿时缩头。
　　炎奴对他说道：“你曾经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你都没有下过地狱，可你现在对一些人做的事，比你以前遭受的更可怕。”
　　那人顿时低声道：“炎帝莫非要将我们，也都打入地狱吗？”
　　炎奴说道：“地狱，就是将你们对他人做过的恶事，又施加回自己的身上，并放大。”
　　“不过这一次，主要是我的过错，所以我会替你们承受。”
　　说罢，他身影消失在无数个世界。
　　茶山村里，炎奴依旧手按住那个碗，从始至终都没动过。
　　虽然各界发生了很多，但在这里，也不过是一瞬。
　　诸天万界，全部被改变了，而且不是凭空篡改，乃是他身体力行，同时走遍了无穷个世界，亲自带着人当着大家的面，打破了‘旧太平’。
　　众人感知到一切的变化，默默失神。
　　炎奴收回了手，饭碗又变回朴素的原状。
　　他还挂着灿烂的微笑，看得沈乐陵一阵心疼，因为她知道，炎奴其实是在哭。
　　不过由于所有的罪责炎奴来承担，所以阿翁很快又从地府出来了。
　　只是阿翁显然也打击巨大，先去了几个老友那里，没有回来。
　　妙寒无奈道：“好多怨气在指向你呢，炎奴。”
　　沈乐陵也感觉到了，愤慨道：“好多都是曾经的功德之辈，他们都没有下过地狱。曾经是怎样的日子？凭什么埋怨炎帝？”
　　罗阎看向炎奴：“唾手可得的，毫无价值。得不到的，才是最宝贵的。”
　　“他们其实就是在填补自己，以前所得不到的愿望，这不是现在所有物质上的满足可以弥补的。”
　　众人点头，兰天淡淡道：“我不知道这都有什么意思，我看到社会型文明就头疼。”
　　大天狗白了一眼，飞升体是玩众生玩腻了。不过兰天确实特殊，他不是养殖者。他和幼敌斯的文明诞生的早，是成为宇宙顶尖文明后才飞升化的，起步就特别高。
　　罗阎耸耸肩，对炎奴说道：“炎奴，你做的没错，当人工智能有了意识与情感，本质上就是个智慧种族了。”
　　“以绝对的力量创造命运去摆布他们，这种事你我都深恶痛绝。如果你不在乎，我才感觉奇怪呢。”
　　他甚至惊讶炎奴等了十五年，也许是在等事情出现转机吧，可惜没有，反而愈演愈烈。
　　罗阎继续说道：“不过排除一个方案，就要拿出更好的方案。”
　　“你要如何承载他们现在的欲求？”
　　炎奴脸色慢慢平静道：“当然是用我的化身。”
　　“那他们还不得尴尬死？”罗阎笑道。
　　炎奴说道：“不告诉他们就行了，直接在太平天轮加入造人能力，实则是造化身。”
　　“随意自定义，批量刷新，可以是任何种族、任何形态、任何记忆、任何人格。”
　　“反正我本来就是一切生命信息的统合体，我的化身可以满足所有要求。”
　　“这也将是以后所有创世能力下，所唯一能生成，和随意摆弄的人造生命。”
　　众人哗然，真的要这样吗？
　　这时，一个青色的身影走来：“炎奴，不要这么做。”
　　众人看去，来者正是青帝。
　　炎奴问道：“为啥？”
　　青帝肃然：“所有人都能摆布你的化身，就等于作者摆布你的化身。”
　　“另外说什么不告诉他们，这太天真了。”
　　“就算你让所有人想不到这一点，可作者只须一笔，就能让无数人意识到那是你的化身。”
　　“姜老弟的变化，不过是作者万千种命运的一角。他现在还只是贪玩，但再过段时间，他可能会变成你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
　　说着，她看了一眼妙寒。
　　“如果你们非要在讨伐作者之前，先设立一个满意的太平，让整个界面先享受到，那恐怕会陷入无休止地内乱。”
　　“你们还没有打破作者的掌控，会发现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创造真正令人满意的太平。”
　　“你想要的阿翁，永远不会回来。”
　　妙寒知道青帝这是点她呢，因为先太平一段时间，是她的主意。
　　她沉声道：“我知道会出问题，可即便只是相对的太平，也总好过一场空。”
　　青帝问道：“你对炎奴，没有信心？你觉得他不是信息奇异点？”
　　妙寒叹道：“我相信他有战胜一切的力量，但那前提应该是完整的他。”
　　“如果真的有一种完美的太平，那也许不是任何人可以想到的，而只有绝对适应本身去适应出一个完美的时代才能做到。”
　　“别说了，雪儿，你咋又想让我炼化你了。”炎奴嘟嘴道。
　　青帝一愣，只要妙寒存在，那么炎奴就存在适应中止的情况。
　　这对于作者而言，实在是个天大的弱点。
　　“那确实该从长计议一下……”
　　不过，炎奴根本不在乎：“我算是明白了，你说我们没有摆脱作者的控制，那你们的建议就根本不需听了。”
　　“我早就说了，直接开干就是。”
　　他坚定道：“我要的太平，是无须牺牲任何人的。我必然有着不需要雪儿，也能适应一切的力量。”
　　“不就是作者吗？来战！直面我！”
　　说着，他直接果断地放开了自己的信息保护！
　　没有一丝一毫地抵抗，就如同一块鱼肉坦然地摆在案板上。
　　……


第668章 妙寒就是那个悲剧
　　茶山村，这个炎奴诞生的地方。
　　他坦然伫立，开放了自身信息的保护，让青帝为他补强深度反超机制。
　　此刻万籁俱寂，众人严阵以待，统统开启了全知特性，监控一切信息，想要知道作者会做什么。
　　然而，惊人的是，作者什么也没做。
　　“竟然什么都没做？”
　　“不做就不会错吗？他也担心自己直接对炎奴篡改，会被反超？”
　　众人有些吃惊。
　　在他们的设想中，当炎奴展开自身防护，作者应该趁机抹杀、篡改、封印或放逐炎奴。
　　一个毫不设防的炎奴，哪怕适应，也会先受到伤害再适应。
　　可以说对付一个绝对适应者，先手出击是很重要的。
　　而结果只有两种，要么炎奴的适应深度，低于作者，没法反超。要么高于作者，继而借此达到‘超越作者级’。
　　没想到作者没出手，莫非作者认怂了，或者说一点机会都不给？
　　“不对……我们不能把作者当成是以前那样的敌人。”妙寒恍然道。
　　说着，她死死盯着青帝。
　　她突然意识到，所有人都被青帝误导。
　　作者会趁机出手的前提是……作者敌视炎奴！
　　欲制炎奴于死地，会想尽办法解决炎奴，才会在所谓机会来临时出手。
　　可真实情况未必是这样。
　　他为何要干掉炎奴？炎奴的太平之欲，来源于阿翁，阿翁会这么做来源于天道的引导，天道会这么做来源于青帝的决意。
　　可这一切，不也是所谓作者的意图吗？
　　太平炎奴是最好的炎奴，乃多方意愿下的产物，而作者占据最大的比重。
　　人性、魔性、神性……其中人性和魔性作者，应该都是想要这太平的。
　　“也不对，如果作者也很想太平的话，他直接对炎奴出手，让炎奴超越自己不就行了吗？”
　　“难道是做不到？是，不能把那家伙当做一个人来看，他有三种意识。”
　　“人性沧月只是凡人，负责观察和记录，想法不好说。”
　　“魔性沧月是站在众生视角的，青帝也说收容思想、反抗命运、逆天之类的都来源于作者的魔性。所以魔性沧月才是提供太平意愿最主要的‘股东’。不过他只能把握主要设定……”
　　“真正掌控所有细节，掌控所有命运，压制魔性的是神性沧月，神性沧月才是作者权限的实际执行者，最大的信息掌控者。”
　　妙寒飞速思索着，意识到作者也是极为矛盾的，敌意要分开来看。
　　人性沧月半善半恶，凡人心性。魔性沧月众生立场，他对炎奴没有敌意，只有善意，可惜也没有太大的能力。
　　真正能直接篡改炎奴，产生直接信息互动的，只有神性沧月，而这家伙是不想太平的，乃无情无欲的冷漠命运。
　　妙寒死死盯着青帝，每一个人，每一个粒子，每一个信息，都可以是那个神性之手。
　　炎奴见没事，正无所谓道：“不敢直面我？那我就直接去找他了！”
　　“青帝，还要多久？”
　　他任由青帝为自己编辑绝对基因，那正在形成可称为【炎帝基因】的超级特性。
　　这是一种以自我为信息道标的超脱特性。
　　作者不出手，不对抗？没事，只要炎帝基因成形，哪怕只是半成型，就可以不要对抗，反超所有想要反超的概念，哪怕不懂都可以。
　　然而，就在青帝专心致志为炎奴编辑时。
　　妙寒忽然出手了，拔剑刺穿青帝头颅！
　　剑上还有火，烈火熊熊，瞬间焚满青帝全身。
　　与此同时妙寒扭曲时间，要直接炼化她！
　　这一幕令众人震惊。
　　可是，青帝也非同小可，她从极度古早的岁月战斗至今，经历万千，几乎大半辈子都在玩弄信息。
　　青帝不存在被偷袭的问题，此刻立刻反炼化隔绝火焰，同步也扭曲时间信息，令反超进度无法圆满。
　　她与妙寒一样强，虽然妙寒掌握的是炎奴的力量，能反超，可青帝也有，太平秩序下，大家的编辑能力可以都一样高。
　　一时间，两人刹那无穷的信息斗法，僵持住了。
　　都是无穷思维，每一刹那都进行了无限级数的信息操作博弈。
　　不过表面上，青帝还是在被炼化之火笼罩，理论上如果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她迟早还是会被炼化。
　　当然，也不可能这样一直僵持。
　　“呼！”炎奴直接吹熄了火焰，问道：“雪儿，你干啥哦？”
　　妙寒没有停下操作，暗里无数信息操作，表面则将共生宝剑斩下。
　　青帝同时也抽出一把帝器，一时间两大女强人搏杀起来。
　　“呆子快杀了她，青帝就是神性沧月！”
　　妙寒一边激战，一边将大量的资讯传递而出。
　　顿时在场众人皆明白她意，不禁惊愕。
　　同时青帝也说道：“没有人是神性沧月，最多只是祂一部分，我们所有的行为，还是基于自己的人生。”
　　“你可以说神性沧月安排了我们的人生，但生命是自己活的，经历是自己过的，我们永远是我们自己。”
　　妙寒喝道：“少废话，作者的出手从来都不会是一种可见的异种力量，去突然改变什么。”
　　“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行动，任何人都可能是那个代行者，继而达成目的。”
　　“所以现在谁动炎奴的信息，谁就是那个神性沧月，哪怕这件事是炎奴自己答应的！”
　　说话间，妙寒的劈砍越发凌厉，两大女强者的身影在茶山上到处闪烁。
　　如同抽帧一般，无所不在地变化。
　　不过这种战斗，不管打得多激烈，或者多不激烈，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一切尽在信息的变化中。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其实已经不需要身体了，她们就是信息。
　　哪怕表面上是两坨宇宙厮杀也是一样的，以旧形态作战，不过是一种习惯。
　　本质上，是两尊概念神在交战。
　　此刻大天狗他们明悟，妙寒说得没错，作者出手哪还有什么时机不时机，其实任何时刻他都在。
　　也许从一开始，青帝就是她自己口中所谓的神性沧月。
　　不过青帝说道：“你错了，妙寒。”
　　“我承认，我的一生被作者所支配，但我所代表的立场，顶多是魔性沧月，不是神性。”
　　“相反，我一直是被神性所打压的那个。”
　　“妙寒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才是神性沧月所培养的后手？”
　　众人心中微动，妙寒吗？
　　此前的种种，包括先让一部分人太平起来，的确都是妙寒的推动。
　　而且妙寒很多想法是与炎奴相悖的，她的思维更复杂。
　　不过，妙寒也是炎奴的一部分啊，她也有原初本我。
　　“我？”妙寒坚定道：“我的原初本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家人的！也绝对会为了太平而奋斗到底！”
　　沈乐陵点头，她和妙寒，都是坚决站在炎奴这边的。
　　甚至她都不够绝对，而妙寒是绝对的。
　　青帝轻蹙眉头：“是，你是炎奴的一部分，你是炎帝的魔性。”
　　“你们的原初本我，是不同的。虽然你们都追求太平，都绝不会伤害彼此。”
　　“但炎奴对所有人都大爱，而你只是绝对不会杀死家人，其他人，只要有必要，你会毫不犹豫地绝对消化。”
　　“炎奴至简，想法单纯，而你却是至繁，思维复杂。炎奴看似充满人性，实则极致到不像个人。你看似狠辣到有时候仿佛没有人性，实际上才是个正常人。”
　　“你们几乎是相反的太平追求者。”
　　“神性沧月影响不了炎奴，影响你却是轻而易举，抛去身为适应机制的一部分，身为人的你，一生都在摆布之中。”
　　她这番话，如同刀子一般。
　　不过妙寒意志坚韧，并无动摇：“你想诛我的心？”
　　“你无非是想打击我，我是不会气馁的，不会动摇的，少浪费力气了。”
　　“你越说越像是神性沧月！”
　　青帝吃力地应对，皱眉道：“不会动摇？不要以为有原初本我就万事大吉，你好心办的错事还少吗？连天道都能让你做错，何况神性沧月？”
　　“像，太像了。”
　　“看你认真证明自己的样子，孩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话不想说，但现在也不得不说。”
　　“妙寒啊，你的一生，越努力越可笑，完美诠释着什么叫命运的悲剧！”
　　这句话才是真的诛心，妙寒心神俱震。
　　妙寒她是多么得渴望太平，又是多么得想帮炎奴啊。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最终都是炎奴绝对的力量与直截了当的选择，才能打破命运。
　　而她，从来就没有赢过命运。
　　想得越多越徒劳，知道得越多越痛苦。抛去炎奴所分出来的能力，抛去她身为机制的那一部分。
　　她，妙寒，这个人，她的价值是什么？
　　也许就只有补完炎奴，那牺牲一刻的觉悟，最有价值。
　　“别说了！”
　　妙寒面色平静，心神却激荡。
　　青帝说着，自己也陷入了思索：“我太熟悉作者的习惯了，我原本以为作者会利用炎奴来体现那样的悲哀，原来是你吗？”
　　“绝对之人，对，你就只是个‘人’而已，简直就是分出来专门承受造化弄人那种悲剧色彩的对象。”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当年炎奴诞生的瞬间，第一次适应，并不是在适应信息删除！如果那时候就适应了，灰帝删除时就该已经免疫了才对。毕竟作者级的删除所堆得抗性，哪轮得到灰帝来破防？”
　　“是命运，炎奴一上来，就适应了作者的命运，适应了‘身为一个小说角色’这件事本身！而分出了你。”
　　“炎奴是非人级的太平追求者，而你是个‘人’。”
　　“你才是‘作者笔下的角色’，炎奴不是，所以他诞生的瞬间，就推翻了作者决定的一切信息，导致未来一片混沌，等待炎奴创造。”
　　她说得话，让罗阎等人深思，妙寒的机制本身就是个工具人嘛。
　　说起来，大家在炎奴面前，都很无力，不过大家都很释然与习惯。
　　但妙寒却很难释然，因为她拥有炎奴最多的力量，她甚至是适应的一部分。
　　可恰恰是她仅次于炎奴的强大，才背负更多的压力与要求。而她偏偏又只是个人而已，人要如何战胜命运？
　　她的存在，仿佛真的就只是在展现一种悲剧。
　　“扯什么呢？我不准你这么说雪儿！”
　　炎奴见她们打起来，本来还没觉得咋地，但听了这话怒了。
　　他直接闪身上去，一手抓住一个，将两女分开。
　　“什么命运什么悲剧的，尽扯淡！没有雪儿，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雪儿、罗阎、颛顼、逆光、古兰巴托……他们做了那么多，每一个我都感觉他们厉害得不得了！”
　　“他们凭本事做出来的成果，凭啥光挑失败的说？”
　　炎奴很不服气，上古的群帝、魔道的成员，还有无数文明的勇士，他们每一个都做了无数的贡献。
　　难道就因为失败过，就成了悲剧？连做都没做才叫悲剧！
　　他眼神如炬，大喝道：“我不管当年出生时，适应了什么，又为何而有雪儿。”
　　“你们说的，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雪儿是我的家人，她帮我，信我，为我思考我所不能思考的，是第一个支持我永恒太平的人。”
　　“我庆幸有她的存在，再给我选一万次，我也要她当我的人皇。”
　　青帝点点头：“没错，说这些都没意义，炎奴，相信我，让我继续帮你编辑炎帝基因吧。”
　　炎奴没有说话，而是揉了揉妙寒的眼角。
　　妙寒眼眸湿润，呢喃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炎奴。”
　　“她可能是神性沧月，你抽取他的基因，能得到其信息。”
　　“不过……也……也可能是我，我不知道，你该相信她，还是该相信我的判断。”
　　她难过地将选择交给炎奴，压抑自己渴望证明的心。
　　众人也很纠结，这两人各执一词，突然就打疯了。
　　不过为何要二选一？也许两个人都没问题，或者都有问题。
　　罗阎说道：“不用选，炎奴，你自己思考就行了，你绝对也有能力，自己就建立起那炎帝基因的。”
　　他说的很对，管那么多干嘛，小孩子才做选择。
　　然而炎奴直接毫不犹豫道：“雪儿，我当然信你。”
　　说着，炎奴一手就按住了青帝，另一拳狠狠揍上去。
　　“啊？”众人惊愕。
　　青帝瞬息间抽身躲开，但炎奴如影随形，当场把青帝头都给打肿。
　　“炎奴！不要二选一，做你自己的选择。”
　　青帝见炎奴出手，终于动容，捂着脸，眼神无语。
　　炎奴却说：“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相信雪儿。”
　　他的眼眸变得认真，充满专注，全身肌肉紧绷，膨胀出烈火与赤电。
　　青帝皱眉：“我可以让你抽取我的生命信息，但这没有意义……”
　　炎奴专注的眼神看向他，突然恢复爽朗的笑容：“哈哈，你别说了，我之前已经明白了，你们的建议都无益。”
　　“我就是想跟你打一架而已，谁叫你嘴这么毒！”
　　“啊？”青帝哭笑不得。
　　炎奴再度一拳打上去：“我知道这番话也不能全怪你，没事，揍完你，我就去找沧月。”
　　“我要在地狱里抓着他的头，当面问他，雪儿是不是最棒的！！！”
　　他的话斩钉截铁，霸道无边，又有点孩子气。
　　……


第669章 界面始源掌控者
　　青帝无话可说，原来炎奴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说选了谁，而就是要维护雪儿。
　　什么谁是神性谁是魔性的，他才不管那个，他已经在考虑怎么揍作者了。
　　“也罢，那就认真打一场好了。”
　　“我也想知道，你成为全能天鬼后，到底有多厉害。”
　　“在我看来，你的信息编辑简直是傻瓜式的，抛去绝对适应，你还不如妙寒。”
　　“如果你对付我都够呛的话……啧。”
　　青帝眼神顿时锋芒毕露，她气势一变，无数的信息都在变化。
　　袖口一舞，一支支茶杯飞出。
　　霎时间从无尽次元到蓝白界，再到更高的假现实，竟然一口气全部装入其中。
　　这都是炎奴反超各种假现实后，她也跟着而得到的新力量，现如今至高蓝白界，也不是至高了。
　　那都是旧设定了，早被炎奴推翻。
　　可是，同样的力量炎奴也有，甚至一下子就反超她。
　　更骚的是，反超之后，太平天轮还把反超后的强度，共享给她！
　　这导致青帝，依旧能还手，甚至还很强，乃至比炎奴更强！
　　“竟然还让我能用你的力量，你真是莽呀。”青帝见状，更加大有所为。
　　当即与炎奴展开激战。
　　然而，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
　　“什么……”
　　她发现，炎奴作为绝对适应真正的拥有者，和妙寒不是一个概念。
　　青帝跟妙寒还能纠缠，跟炎奴简直根本就没得打。
　　炎奴一只手就镇压了她全部的信息，乃至于，还坦然关闭着信息保护，在这个级别的战斗中，简直如同裸·衣！
　　是的！裸·衣，全身关闭抗性，一切信息保护都不开。
　　就任由青帝篡改，头铁得离谱！
　　然而，即便这样，青帝也杀不死他，当然也不想杀死他。
　　“去！”
　　青帝全力以赴，只是嘭嘭嘭，将炎奴一次次击碎，或扭曲，或放逐。
　　巨大的力量压下，一次次把炎奴打落，倏忽间就降到一个低深度的次元。
　　整个次元顿时就炸了，别说宇宙万物，就连信息都被冲击成一片混沌。
　　炎奴全身的信息，更是被打得如同凡人一般，然后湮灭殆尽。
　　可没用，这在适应面前，不过是徒劳。
　　炎奴原地复活，反而在笑，随手修复了一切，恍惚间还是一手压制着她，一拳狠狠砸在脸上！
　　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改变。
　　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只手镇压青帝，哪也没去。
　　这个事件，仿佛被恒定，哪怕被打破，信息也会强制回到发生之前的状态，绝不迟到！
　　且炎奴始终都没有开启抗性，没有信息保护，反正打不死。
　　青帝能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地将炎奴放逐，将炎奴打成混沌。
　　但仔细一看，又白忙活，无限复活，无限回溯。她打爆炎奴的画面，如同梦幻，如同内心的意淫。
　　反观炎奴揍她，却是实打实的。
　　他笑看着青帝，嘭得一拳砸下：“还有啥招？都给我适应适应。”
　　青帝玉脸肿起，眼神怅然，她直面了一尊已经几乎完美的绝对适应者。
　　回档，全世界的信息都在帮他回档，随心所欲地被炎奴呈现为各种状态。
　　炎奴裸·衣，还送她同级深度，以最直接粗莽的形式与她作战，她都不是对手！
　　简单！粗暴！直接！打得青帝一点脾气没有了。
　　“自从你真正成为全能天鬼后，还没有与人认真交手过。”
　　“我本以为会是作者，没想到是我先来品尝……”
　　青帝说着，语气苦涩，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打不了，完全打不了。
　　虽然炎奴的各种特性，他们都有，且深度也不差。
　　但是少了绝对适应，就几乎等于少了全部！
　　炎奴的优先级是最高的，就算他主动分享了反超后的深度，但别人用他的力量，也不可能真的战胜炎奴。
　　“你打够了没有？”青帝收敛其他心情，反而充满期待道。
　　“呼，差不多了，那家伙真的无处不在。”
　　炎奴打着打着，突然说道：“你的确是属于魔性沧月管的，青帝，他就在你的信息中。”
　　青帝皱眉：“是么，你能看到他的信息？”
　　炎奴点头：“嗯，你的所有信息权限，有两个来源，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就是魔性沧月。”
　　“当你全力以赴与我作战时，我能感觉到你信息中所有属于我的力量，但排除一下就知道，还有一部分不属于我。”
　　说着，炎奴砸下的拳头，改为抓。
　　猛然间，从青帝身上抽出无数生命信息。
　　青帝当场生命瓦解，不过紧接着稳定，又恢复如初。
　　而炎奴则翻开手掌，顿时一台蓝白色相间，相当落后的破电脑，耸立而出。
　　青帝瞳孔一缩：“这是我的至高界面编辑器。”
　　炎奴哦了一声说道：“它就是魔性沧月。”
　　“什么？”青帝沉吟：“不应该是个人吗？”
　　炎奴说道：“魔性沧月只是作者一份意识，至于这个意识在脑洞里是什么形象，都无所谓。谁说一定得是人，才有意识啦？”
　　“它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也可以是牛马，更可以是一台电脑，一支笔，或是一串铃铛。”
　　众人一想也是，所谓魔性沧月，其实就是作者心里的幻想伙伴。
　　它并不存在于现实，或者某个地方，而是在界面内无处不在的。
　　而青帝作为魔性沧月收容思想与逆天想法的主要贯彻者，信息中就有其一部分意志。
　　青帝冷冷看着那台电脑：“原来你就是魔性沧月？你一直在我和师尊身边？”
　　电脑屏幕唰得一下，呈现出一张脸。
　　黑发披散，面色冷峻，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史上最强的奇物，真特么给我遇到了。”
　　众人死死盯着画面，对方镇定得出奇了，与之前抓来的作者都有点不一样。
　　沈乐陵喊道：“这是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有意义吗？能解决神性那家伙再说吧。”那人说着，整台电脑咻得一下消失。
　　“跑了？！”众人一惊。
　　这不是个普通人，之间抓的假作者，被炎奴反超后，一个个是废物一样。
　　但刚才这个，却是有着超高的信息能力，篡改深度竟然比现在的炎奴还高！
　　炎奴猛然抬头：“找到了！”
　　“轰！”
　　他一拳惯出，直接在茶山上空，轰出了一个大洞，周围一圈烈火。
　　而洞的另一面，则呈现出一片竹林。
　　竹林中有座古朴的小院，院里有木屋与石桌。
　　桌前坐着一名看书的男子，穿一身蓝白色的衣服，戴着眼镜，相貌和之前那些个假作者一样。
　　但他的镜片充满了反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会改变，仿佛那只是个定格的画面。
　　而刚才跑掉的电脑在这里，正坐落在一旁，似乎也是刚到。
　　“那是哪？”所有人都愕然。
　　全界面都没这个地方，此刻共享了新感知，他们才看懂，这是更凌驾于之前所有信息的一个领域。
　　无尽次元乃至至高蓝白界，甚至所有的假现实，统统都在这片竹林小屋之下。
　　乃至掌控于那男子手中的书里，其蕴含无尽信息。
　　而就在这时，大家心神一震，察觉到地狱有人消失。
　　同时间，一个笑声从竹林中响起。
　　“呵！”
　　“我终于抵达了，我绝不迟到的极限！”
　　那熟悉的轻慢之笑，让众人神色一凝，竟然是灰帝！
　　“我就知道，你的地狱关不住我！”
　　“哈哈哈哈！好可怕的权限，这是什么概念！”
　　“原来信息可以这样玩吗？”
　　灰帝狂喜，他越狱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绝不迟到，可以越狱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瞬息间全知了在场的情况。
　　随后愣住了，盯着看书的平静男子。
　　“全界面始源掌控者？神性沧月？”
　　被称为神性沧月的男子，一手握着书，一手伸向虚空。
　　猛然间，灰帝自顾自地走上去，匍匐在地，把脑袋伸到他的手掌下，任由其抚摸。
　　“主人……”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灰帝的力气。
　　他似乎还有点理智，但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
　　偌大的眼眶，目眦欲裂。
　　“小灰，你来替我代行。”
　　“是主人。”他回答。
　　然后惶恐地站起来，恭谨走开。
　　他界面极致的信息感知，看透这一切的源头……那本书。
　　书中呈现无穷的字符，层层叠叠，包含大量的设定与描述。
　　这还是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内在的信息更是无穷复无穷，自动填补着整个界面所有细节内容。
　　其中，就有‘界面始源掌控者’将灰帝提拔到至高天鬼级，并将其役使，作为代行者与炎奴交战。
　　霎时间，可怕的权限赋予给他。
　　灰帝瞳孔地震地走出来，已经不再对自己拥有新的主人，而有任何排斥。
　　他俯瞰着众人说道：“炎奴儿……你的对手是我。绝不迟到，抵达沧月居的我。”
　　“我绝不接受你的太平，我绝不会再成为奴隶！”
　　再一次听到灰帝这样的话，罗阎、沈乐陵等人嘴角一抽，不禁摇头。
　　这话真是莫大的讽刺。
　　一边被奴役着，一边说他绝不会再成为奴隶。
　　这就是神性沧月的能力。
　　“噌！”青帝直接亮剑。
　　妙寒更是出手，炼化之火已经扑上去了，弥漫竹林！
　　然而灰帝大喝一声，火焰就全部熄灭。
　　青帝与妙寒，更是被打进了地狱，突然开始体验灰帝所受过的苦楚。
　　“你们出手是没用的，界面始源掌控者的权力，是真正的至高无上。”
　　“他是这个界面的主宰，是这里信息‘全’的化身。”
　　“内在的一切人与物，都是他的一部分。无论达到怎样的高度，他只会更高。无论你们想到了什么，他都会想到，无论你们有多强，他一定是你们的总和，还要多。”
　　说话的，是那台电脑，其中的人脸推了推眼镜，严肃地告诉众人关于神性沧月的情报。
　　众人心里一咯噔，全界面始源掌控者，这描述，不正是所谓的脑洞主宰吗？
　　他们都是脑洞中的幻想，如同水，而神性沧月是舟。
　　水涨船高，这地位就如同炎命者们，与炎奴之间的关系。
　　“那又怎样！”
　　炎奴眼神极度专注，肌肉虬结，赤电狂舞。
　　“呃啊啊啊啊！”
　　他没有出手，而是在不停地怒吼。
　　众人一惊，炎奴在干嘛？难道说被压制了？此刻却在意图反超，却又反不过？
　　青帝一边承受着地狱痛苦，一边冷冽地问道：“难道炎奴适应出的各种特性，也成了他的一部分了吗？”
　　“大部分是的。”魔性沧月叹道。
　　“大部分？”青帝眼眸放光。
　　下一刻，灰帝打了个响指：“这令人作呕的太平，统统给我化为灰烬！”
　　烈焰降临，那是炼化之火，直接焚遍了至高蓝白界！
　　倏忽间，后者化为灰烬。
　　众人哑然，失魂落魄。
　　随后灰帝又操控火焰，还出现在无数的太平天轮上，将整个太平秩序炼化一空！
　　地狱之中，也出现了这些火焰。
　　青帝身上也燃起了炼化火，不过火焰忽然定格。
　　电脑中的魔性沧月说道：“不准动青峰，我还有用。”
　　神性沧月语气毫无感情道：“你承诺了他师尊，我又没有答应。”
　　电脑压抑怒火说道：“人性打算下本以青帝为主角，大纲都写完了。神性，补完与维护作者构建的世界，可是你的职责。”
　　神性沧月看了一眼书说道：“没了，都没了。原定的所有未来信息，全部化为泡影。”
　　“我就是因为要帮作者完成青帝这本书，才一定要除掉炎奴这个未知。”
　　电脑气愤道：“少废话，你杀了青峰，我跟你拼命。”
　　神性沧月最终放下了书，灰帝一挥手，青帝身上的火焰消失。
　　青帝怒吼着：“我不要当什么主角！”
　　说着，冲出地狱，一手指向炎奴，隔空篡改炎奴身上的信息。
　　她要为炎奴补完之前被妙寒打断，而没有做完的‘炎帝基因’。
　　然而，它突然发现，自己对炎奴做出的篡改，没有任何效果。
　　炎奴的信息自己在那不断指数增值，无可名状地变化。
　　青帝对炎奴做出的所有改变，不过是多了一条又一条，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内容。
　　“怎么会这样？”青帝完全不清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了。
　　她呼喊着炎奴，但炎奴非常专注，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炎奴的信息，已经跟背景板一样了吗？被完全掌控了？”众人无法理解炎奴的状况。
　　他们感受到绝望，他们发现，无论在炎奴身上添设什么内容，什么特性，都只是存在那，而没有任何实际效果！
　　这简直太可怕，完蛋了吗？
　　“你终究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炎奴儿！”灰帝语气复杂。
　　紧接着，推出一面漆黑的大幕，从上而下，覆盖炎奴等人。
　　罗阎他们释放的所有手段，遇到那黑色大幕，都消失无踪。
　　“草！是绝对消化！”大天狗惊吼。
　　妙寒瞳孔地震，斩开周身束缚，杀出地狱，一瞬间就出现在大幕上。
　　她乃是在零时间就做出了决断，要在所有人被吞噬前，自己先一步被吞噬！
　　“只有我死掉，炎奴才会是完整且完美的绝对适应者。”
　　妙寒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撞了上去。
　　那一身红衣的身影，极致决绝。无论炎奴说多少次，到了这样的时刻，她也一定会这么选。
　　虽然不知道炎奴遭受了什么情况，但毫无疑问，绝望之中，众人唯一能想到破局的，就是让炎奴达到自己适应的完美状态。
　　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再进一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和刚五元淬体那会儿，没有太大的区别。
　　还是共生炼化之流，充其量多了个绝对基因，还非常鸡肋。
　　是信息天鬼本身的执行力，将他战力推到如今的地步，但他始终没有踏入适应的终极阶段。
　　显然，因为他不够完整。
　　妙寒是炎奴的弱点，也是他适应最后的碎片。
　　“唉，你们一个是神性的炎帝，一个是魔性的炎帝，总要牺牲一个，才会真正的完美。”那台电脑中的魔性沧月呢喃道。
　　青帝十分恼火，没想到魔性虽然支持太平，但却是这样的想法。
　　咻！她不断想冲进沧月居，却是无法真正的靠近。
　　仿佛她不管升多高，那里只会更高，就好像一个人的头顶，身体不管跳多高，头顶只会更高。
　　“呆子，你一定要实现太平！”
　　妙寒一头撞上了绝对消化的漆黑大幕。
　　“梆！”
　　她仿佛撞上了铁板！
　　“……”所有人愣住。
　　灰帝一怔，操控黑幕往下压，却是梆梆硬，竟然什么信息都无法消化了。
　　当即手往上摸了一模，却对他奏效，顿时手掌消失一大截。
　　“嘶！”
　　“是特性关闭。”
　　灰帝急忙看向炎奴。
　　只见炎奴全身用力的肌肉已经松弛，电光消失，他一把就抓来那漆黑的大幕，张口就将其吃掉。
　　囫囵吞噬，啥都不剩。
　　什么绝对消化？被他当场绝对消化了！
　　众人一惊，这俩看似一样，实则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


第670章 刑天！吃书！
　　炎奴飞向妙寒：“雪儿，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吃掉你！”
　　妙寒深深地看着炎奴：“可如果不这么做，你就无法完美。”
　　炎奴横眉道：“我不要完美！我要你活着！”
　　“你活着，就是我认为最完美的事！”
　　“而不是什么绝对适应的补完！”
　　“雪儿，你不是生来就干这个事的！”
　　“就算绝对适应真的决定了你是这样的意义，我也要把绝对适应，给适应了！”
　　他的话根本不讲道理，有着扭曲现实般绝对的执拗。
　　听到这番话，妙寒心神俱震：“我只是想帮你战胜所有阻碍，实现太平。”
　　炎奴哈哈大笑道：“你活着才能帮我啊。”
　　“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你才能完美？谁规定的？”
　　“如果现实就是这样，那我一定会找到，不需要牺牲任何人，也能太平的办法！”
　　妙寒说道：“你又……”
　　“你等一下，雪儿。”炎奴打断她，瞬间飞到妙寒身旁，拉住她的手。
　　唰得一下，从妙寒的信息中，抽出了一些内容，直接炼化燃尽。
　　“……”神性沧月顿时僵住，开始快速翻书。
　　妙寒问道：“那是什么？”
　　炎奴一笑：“你信息中关于神性沧月的部分，你之前，被影响演绎着‘舍身补完我开太平’的戏码。”
　　“不过，这样的剧本，我不喜欢。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所谓角色了。”
　　众人皆心神俱震，青帝瞪大眼睛：“什么？”
　　炎奴挠头：“青帝，我算是体验到，你师尊的感觉了。”
　　“这一幕幕的，我都很不喜欢。”
　　“虽然被当做角色般的你们，一个个也依旧是我心里最棒的伙伴。”
　　“但是，这种身份，还是烧掉的好。”
　　炎奴说着，又令火焰到处扩散，他一下子将灰帝所释放的炼化之火，也全部控制在他麾下。
　　那骄傲的朱雀，肆意翱翔，将大火燃遍了世界。
　　包裹了万物与每一个人。
　　他要解除作者旗下所有人的角色身份！
　　“小灰！”神性沧月冷漠地说着。
　　“梆！”
　　灰帝闪电般挥出惊世骇俗的电光，奇袭！
　　一切发生太快，炎奴轰然间，就被打爆了。
　　“炎帝！”众人吓一跳。
　　炎奴在那说半天，一直都没开抗性，没有一丁点信息保护。
　　“咻！”
　　信息恍惚间就恢复，炎奴站在那里，一如既往，仿佛从来就没炸裂过。
　　有点像是绝不迟到的存档，又好像是整个世界的信息，都在回档他。
　　“小灰人，上次打得不够劲，这次要好好揍你一次！”
　　炎奴大笑着，刹那间赤色的光，在他身上爆开。
　　轻松打破隔阂，一路火花带闪电，贯穿无数次元与界域，冲进了沧月居，直击灰帝。
　　太快，太恢弘。
　　甚至完全不合理，打破了常规。
　　只一击，就把整个沧月居打爆了，这个所谓界面始源之地，永远水涨船高的至高，化为乌有！
　　灰帝暴喝：“来战！我绝不会再败给你！”
　　两人瞬间激斗起来，好像经历了无数针锋相对。
　　然而只刹那间，跟抽帧一样，炎奴就一只手镇压住灰帝，另一只手挥拳锤击。
　　沉重的拳头，直接把灰帝的脸都打凹陷进去，巨大的痛苦超乎想象，让他惨叫不已。
　　“放逐！”灰帝嘶吼着，翻手就把炎奴打碎，按进了低次元。
　　炎奴所有的信息都跌落深度，各种特性直接废掉，比草履虫都不如。
　　“炎奴，你没开信息保护！”众人大骇，想要帮忙。
　　可恍惚间，又看到炎奴在暴打灰帝。
　　他身上能感知到如同草履虫般的低次元蝼蚁信息，与深度。
　　可就凭这个，照样一手按着灰帝，另一只手疯狂挥拳。
　　“梆梆梆！”
　　“呃啊啊你！”
　　灰帝无法躲闪，更是惨叫连连。
　　他被草履虫般的炎奴，暴打！
　　“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灰帝无论怎么篡改，在炎奴身上制造了什么效应，都仿佛只是写在库存里的一个记录。
　　炎奴一开始还给点反应，比如跌落次元什么的。
　　后面干脆动都不动，一点回馈都不给了，就顶着超低深度的身体，硬是爆锤灰帝，仿佛灰帝的篡改没有丝毫效果。
　　“跟之前一样，确确实实信息变了，但是却无效。”罗阎惊呼。
　　这个情况之前也发现了，正是炎奴专注地在那全身用力，电光闪烁的时候。
　　青帝想帮他设计炎帝基因，结果编辑的一切都跟假的似的。
　　当时众人还因此绝望，以为炎奴中了作者某种可怕的效应。
　　现在又见这招，猛然反应过来，之前那不是作者镇压他什么的，而是炎奴自己开发的能力。
　　“原来如此，是绝对基因……”青帝惊觉。
　　炎奴的信息，全部自带着一个叫绝对基因的特性，这个特性的深度，几乎仅次于绝对适应。
　　和绝对消化一样，属于一上来就拉满的。
　　当初就说过，那是个拥有无限潜能的底蕴，仿佛炎奴就是‘信息的基因’。
　　不过以前还不好用，因为炎奴不会弄信息。
　　但此刻，绝对基因却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不再是过去的鸡肋了。
　　那就像是个完美的平台，信息如同积木般随意摆弄，乃至应激自行衍化。
　　而无论信息被变成什么样，那都是‘炎奴的基因’，都是他的生命信息之一。
　　也就是任何篡改、删除，对于炎奴来说，都只是在添加一项‘种族信息’。
　　哪怕把炎奴变成一份虚无、一块石头，一根草，一只低次元草履虫，或者一个名叫张三的尸体……
　　那对炎奴的影响，也仅仅是多了条没什么用的‘基因’而已。
　　这就是‘全能绝对基因’。
　　“绝对适应的体现，直白到接近完美了。”妙寒激动到落泪。
　　青帝急吼：“杀！”
　　大家都仰望着，炎奴打爆了沧月居，两个作者意志闪到灰帝的后面。
　　而灰帝，被捏在炎奴掌中，挨了一拳又一拳，非常凄惨。
　　尽管他也反击了无数，甚至炎奴也都坦坦然挨着了，但那没有意义。
　　这不是免疫或者抵抗性的强悍，而是‘我明明白白接纳了你所有的攻击’，但‘想揍你还是揍你’的那种强悍。
　　“太强了，你哪怕放开所有的防护，故意不开抗性，任由别人怎么动你的信息，也只是在给你增加‘能力’，都只是在让你的信息内容更丰富。”
　　“所以你，已经根本就不需要抗性了。”
　　“对你的一切信息操作，就好像凡人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你就如同信息本身，随便改、随便删、随便挪移，你还是你……就如同信息还是信息。”
　　“绝对基因包容一切，无所谓强与弱，无所谓是与否，无所谓人与物，无所谓虚与实。无生无死，无相无形，他改任他改，清风拂山岗，他删由他删，明月照大江。”
　　青帝呢喃着，她的话也让在场众人一震。
　　灰帝更是傻眼：“不可能，我明明把你的信息，降到了极低。”
　　“你凭什么反过来，用低深度的拳头，打爆了我高深度的抗性？”
　　炎奴坦荡荡开放信息，谁都能看到他的信息诸多变化，包罗万有，无限容纳。
　　不存在说篡改之后，他怎么怎么地了。
　　粉碎炎奴，虚无炎奴，草履虫炎奴，泽塔化炎奴，低次元炎奴……一招又一招下来，所有的行为，就如同一种列表，记录在那信息里，成为无限绝对基因里的一条普通的DNA。
　　虽然这是炎奴的基因，但他也能随心无视其内容的影响，就好像隐性基因一样。
　　炎奴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而对手的一切行为，都是对他的强化。
　　仿佛是一边挨他的揍，一边还帮他‘码字’增添更多信息。
　　低深度的拳头，打爆高深度的抗性！绝对适应堪称不讲道理，灰帝都被打懵了。
　　“这简直违背了深度定律。”魔性沧月都傻了。
　　神性沧月冷漠道：“倒也没有，他既是高深度炎奴，也是低深度炎奴，既是小灰人炎奴，也是地球人炎奴，既是神灵炎奴，也是贱民炎奴……”
　　魔性沧月愕然：“什么？”
　　“炎奴这岂不是同级无敌……不对，是无视等级！一切正面对决无敌？”
　　神性沧月毫无感情道：“何止？他既是所有的生命，也是所有的死物，既是所有的高级，也是所有的低级……你应该意识到，他正在接近于一种【全】的概念。”
　　【全】？
　　炎奴轰得一下，最后一拳，把灰帝打得灰飞烟灭。
　　然后，他随便就将其真灵握在手中：“小灰人，你服不服？”
　　灰帝嘶吼道：“有种杀了我！你的太平没有我！我绝不会再成为奴隶！”
　　“你等会儿。”炎奴指尖闪过一缕火苗。
　　灰帝真灵被洗礼一番后，抹掉了其身为作者角色的身份。
　　霎时间，他气急败坏：“啊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怎么可以奴役我！”
　　“你去杀！”炎奴松开了真灵。
　　灰帝脸色一变：“等等……等一下，炎帝，别放我出去，我不要成为奴隶。”
　　他又缩回炎奴的掌中，仿佛这里很安全。
　　“哈，你现在知道叫炎帝了？”沈乐陵嗤笑。
　　炎奴和善一笑，对灰帝说：“别怕！你已经不是角色了，他控制不了你。”
　　灰帝顷刻间被恢复了身躯，依旧是强大的至高天鬼。
　　他瞬间杀到神性沧月面前，当头一招信息抹杀。
　　然而，神性沧月直接免疫了。
　　他出现在最高处，手中的书再度将整个界面的信息，又都纳入其中。
　　“只要人性的他还在，我永远都是这里的掌控者。”
　　“重新来过吧。”
　　“轰！”
　　整个界面的信息，直接被清空！
　　不，没有。
　　一切完好无损地呈现在那里，刚才的大清空，只是神性沧月的自以为是。
　　他以为自己删除了所有，实际上只是清除了自己脑海中‘心里想’的信息，俗称意淫。
　　而眼前的事实，丝毫没有被撼动。
　　“这是什么鬼？”一直冷漠平静的神性沧月，突然心情大变，露出常人般震惊的表情。
　　电脑中的魔性沧月看着他：“梦秋，他成功了！我成功了！他能宰了你！”
　　原来人性沧月的意志，关注下来了。
　　他扶了下眼镜，疯狂地翻书。
　　毕竟他只是个凡人，不可能同时阅览无穷尽的信息，所以需要在这里有个具现化的道具帮忙。
　　这站在他的角度，其实就是躺在床上，脑海里沉浸式畅游。
　　他吼道：“搞笑呢！我是作者，是这里至高的掌控者，这里所有的信息都是我。”
　　炎奴嘿嘿说道：“但现在，只有你自己，和你心里想的东西，属于你。”
　　梦秋展开大书道：“这里的世界，就是我所想的。”
　　炎奴摇头：“不，世界是世界，你想的是你想的，从此之后，不可混为一谈了。”
　　梦秋笑了，直接意念在那书上开始写着什么。
　　结果炎奴一把夺过这本书。
　　然后，他当场吃书！
　　是真的吃，直接一口就咬下去了。
　　吞噬，消灭，化为乌有。
　　把梦秋看得一愣一愣的。
　　“吃书！吃书！”罗阎、大天狗等人皆震撼。
　　“刑天！刑天！”青帝红着眼大喊。
　　须臾间，炎奴就将那因作者本尊而存在，可以无限赋予界面内水涨船高权限的掌控者之书，嘎吱嘎吱搅碎吞了。
　　至此，过去作者所有的设定，全被炎奴废掉！重新建立！
　　这不再是个他人脑洞，而是一个独立的，无始无终的界面。
　　梦秋有点惊讶，发愣了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看向魔性沧月：“他刚才废除了界面始源掌控者？我以后只能观察了？”
　　魔性沧月扶了扶眼镜：“是的。”
　　梦秋一笑：“不可能的。”
　　魔性沧月呢喃道：“反正这里是没权限了，你在现实重新设立试试看。”
　　梦秋哦了一声，看向炎奴：“那个啥，我现在就起床去开机，你等会儿哈，你先别动啊！”
　　说着，他再度恢复冷漠的神情，俨然是意识让位给了神性沧月。
　　梦秋说话跳脱，没有丝毫紧迫感，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是，对他来说自己只是在和想象的目标对话而已。
　　见状青帝大急：“炎帝，他肯定还有后手，眼前的神性与魔性，本质上也只是人性沧月脑中的思想。”
　　“那个始终没露面，存在于幕后的梦秋，才是罪魁祸首，作者的本体，一切的根源。”
　　炎奴掏出一杆枪，说道：“没事，我看着呢。”
　　“看着？”众人错愕。
　　炎奴挠头：“对呀，他刚才已经见到我了啊，我现在就可以去他脑海里，虚拟模式跟他说话呢。”
　　“啊？”魔性沧月都懵了。
　　青帝既期盼又惊诧：“真的吗？真的吗？你……你能抵达作者的世界？”
　　“来，我们一起去。”炎奴一手提枪，一手牵引众人，哗得一下，天旋地转，来到一个迷幻如梦境般的领域。
　　一切都在飞速地变化，转瞬即逝，破碎而模糊。
　　几乎没有什么一直稳定的东西，万物和背景，都在不断地消失和重组。
　　乃至瞬间就切换，一下一个变化，疯狂跳跃。
　　不过，无论周围环境怎么变，炎奴以及青帝、妙寒、罗阎、沈乐陵他们，都没有丝毫变化。
　　栩栩如生，乃是本体以离奇的形式，钉在那里。
　　“这是他的房间吗？他打开了电脑。”妙寒说着，她描述的是周围想象空间的变化。
　　显然，一个人清醒状态下，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心里也会同步闪念所看到的画面。
　　等于说，这就是一种心灵的窗户，让大家可以看到作者此刻所看到的。
　　“嗯？”
　　忽然画面一阵黑暗，有一种念头闪过：这几个人怎么一直卡在我心里？
　　沈乐陵一笑，作者这是发现他们这帮人，在念头记忆里稳定过头了。
　　那种感觉是非常违和的，她经历过。
　　梦秋一瞬间想了很多，剧烈的心理活动都呈现在众人面前。
　　“炎奴，你是真的吗？”忽然梦秋说话了，他在心里和自己说话，也是在和炎奴说话。
　　与此同时，想象空间里激动变换着画面，反复闪过各种因为炎奴超脱，让他随之鸡犬升天，逍遥快活的图景。
　　可以说并不震惊，反而欣喜，一瞬间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相当活跃。
　　炎奴不禁摇头：“你去地狱就知道真不真了。”
　　“什么！我也要下地狱？”梦秋大骇。
　　心里顿时狂风大作，又闪念无数可怕场景与画面。
　　他感觉到一种恐惧，一下子仿佛被泼了盆凉水，冰寒到了骨子里。
　　叶公好龙，脑子里有人立在那异常稳定，雷打不动。还跟自己说话，仔细想想，是真的非常恐怖的事情。
　　他本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没想到也要下地狱。
　　按照地狱的设定，是要承受对他人所做过的所有痛苦的事。
　　如果叙事层内的对象也算的话，那他不完蛋了？
　　“有没有搞错？炎奴，我就是写个书而已，养家糊口啊。”
　　炎奴认真道：“飞升体也觉得他们只是在种地。这不取决于你怎么想，而是取决于受害者的文明文化，是否觉得你该下地狱。”
　　“曾经有人问你，为什么要玩弄他，你的回答是‘乐趣而已，支配你与你何干’。”
　　听到这话，梦秋遍体生寒，当即一边心里低声下气地说着，一边手已经打开了写作软件。
　　他点开一个没有被命名，只标注‘新的故事’四个字的窗口，顿时陈列出大量关于姜炎奴、炎帝的描述、设定与记录。
　　“你想写死我？不是说了吗？你已经不是界面始源掌控者了。”炎奴挠头道。
　　“闭嘴，别在我脑子里吵吵！”梦秋被说破心思，立刻动手噼里啪啦地打下一连串的字，他要致其于死地。
　　可这根本瞒不过炎奴，他直接在其脑海里，以虚幻记忆之躯，就一枪捅出。
　　“你别动！”梦秋喝令。
　　可炎奴不听：“不要命地来挡我！”
　　炎奴这一声吼，震耳欲聋，在梦秋的脑海里嗡嗡的。
　　梦秋看着枪头越来越大，自上而下，从心里飞了出来，头皮发麻。
　　“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你↓特么捅穿了叙事层？”
　　梦秋↓惊吓到了，这就离谱。
　　他急↓忙下狠手，清空文档。
　　“我↓删了你！”
　　炎奴↓一笑：“我帮你删！”
　　这一↓枪贯穿了一切概念。
　　势不↓可挡！
　　所有↓的文字被磨灭。
　　梦秋↓的真名，都被穿透。
　　为林↓夕秋！
　　……↓


第671章 全叙事层全知全能全无敌
　　炎奴一枪捅下去，将作者的信息真名都给篡改。
　　至此，人性沧月的真名，为了适应炎奴这一枪，改为了林夕秋。
　　林夕秋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所想象的世界里，会出现炎奴这样的不可控存在。
　　改变了他所规定的一切，夺走了他掌握的叙事层，还杀到现实找到他的本尊。
　　“老婆救我！”
　　林夕秋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心中狂吼，却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仿佛鬼压床一般，极力想嘶吼也喊不出声来。
　　倏忽间，内心只剩下一片震撼的赤红。
　　他极为恐慌与无力，待红光消去，他发现又回到了神性沧月身上。
　　其实作者就一个，意识体也只有一个。
　　神性与魔性，不过是他人性的某一面，是他的两种潜意识。
　　他一旦主观意识进入幻想世界，就意味着要覆盖其中一种，毕竟他的身体始终在现实。
　　覆盖了神性，那就可以跟魔性交谈，覆盖了魔性，那就可以跟神性交谈。
　　他作为本尊人性，经常跳切在两者之间。
　　时而答应魔性，支持人定胜天，站在被创造的角色的立场上，意图引导培养一个可以超出自己掌控，改变现实的存在。
　　时而又答应神性，支持宿命的造化，站在身为掌控者的立场上，一次次给世界施加枷锁，按照自己的喜好作弄众生的命运。
　　“这里，怎么会变得这么真实？”
　　林夕秋以前也经常这样沉浸式进入自己的幻想世界，但都不会太真实，很虚幻，感受更是只有浅浅的一层。
　　这就是为何之前他意识上身神性沧月，说话总有种置身事外感。
　　还说什么‘我起床开电脑，你们等一下，都别动哈’之类的屁话，这都是因为他即便意识沉浸到这个界面里来，也没有什么代入感，那是一种好像做梦一样的感觉。
　　任何疼痛、兴奋，任何外界刺激，都相当模糊、清淡，哪怕是剧痛，他明知很痛，也如同隔靴搔痒，对他本尊意识来说，总感觉隔了一层。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变了。
　　他置身于自己幻想的世界，竟然体验到极为真实的质感。
　　一切都异常的清晰，感官反馈也十分的强烈与刺激。
　　“噗嗤！”
　　一抹灰影忽然杀来，一手刀就戳穿了他的胸口，从背后透出。
　　他的瞳孔一缩，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叫起来。
　　“啊啊啊……嘶……呃呃……”
　　然后声音越来越弱，只剩下断断续续地抽噎嘶气声。
　　那是他胸口插着一只手而导致的，实在没法再中气十足地喊叫。
　　断断续续地呜咽几下，他甚至还打了个嗝儿，实在是疼得都抽搐了！
　　“回去……让我回去……”
　　林夕秋置身于虚空中，被灰帝一手穿胸举起。
　　非常恐慌与痛苦，想要回去，回到他温暖的家里，但是他回不去。
　　他仿佛就此活在梦里，还是无法清醒的噩梦。
　　灰帝对他怒目而视：“就是你小子创造了我？让泽塔人都是奴隶？”
　　“快住手，我还给你绝不迟到，让你带领泽塔成为宇宙帝国，你怎能这样对我？”林夕秋抽噎道。
　　灰帝疯狂殴击林夕秋的腹部，打得他五官扭曲，却又不让他死去。
　　“就是你在奴役我，就是你！”灰帝一下又一下。
　　林夕秋被殴打得狂呕：“不，不是我……我没做。”
　　“是神性沧月干的，跟我毛梦秋有什么关系？”
　　灰帝不听他狡辩，疯狂殴打。
　　林夕秋急忙向魔性沧月求援：“快，快救我。”
　　魔性沧月急忙道：“别喊我，我也帮不了你。”
　　“还有你也跑不掉！”灰帝见状，又去抓那台破电脑。
　　电脑跑得飞快，瞬间躲到青帝的身后：“我可是炎帝的太平意识奠基人，我才是刑天计划的滥觞。”
　　“青帝，你是知道我的！”
　　青帝冷着脸不说话，但还是对灰帝出手了。
　　“给我住手，现在容不得你放肆。”
　　她青衣飘飘，一挥袖就把灰帝困住，死死镇压。
　　不过灰帝受到之前神性沧月的强化，此刻也是界面顶点。
　　顷刻间他从封锁中脱困而出，绝不迟到。
　　“我败给炎奴儿也就罢了，你算什么东西！”灰帝非常骄傲与嚣张。
　　他感觉自己之前被人操控，在这帮家伙面前丢了大脸。
　　于是更加展现出他骄傲的一面，不愿在众人面前落了面皮，此刻真恨不得将青帝等人全都宰了。
　　霎时间，两人激斗起来。
　　不过很快，灰帝在炎奴身上体验到绝望，又在青帝身上体验到了一遍。
　　青帝仅仅祭出一把帝器之剑，就把灰帝轻松斩杀。
　　所有帝器，都堪称一个小炎奴。
　　而现在的炎奴，已经翻天覆地，真不知道达到了什么层次。
　　青帝区区一剑在手，就天下无敌。
　　灰帝根本不是对手，连青帝一根毛都摸不到，一丝信息也无法动。
　　很快惨败，身躯湮灭，一缕真灵锁在剑中。
　　“放开我！放开我！”灰帝又败给了青帝，真灵不断挣扎，脸色非常难看。
　　“小灰人，你还不消停吗？要不要跟我打？”一个声音传来。
　　灰帝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僵住，不再挣扎。
　　青帝看去，只见炎奴与妙寒、罗阎、沈乐陵等人，已然不知不觉耸立在一旁。
　　炎奴笑着说：“自己去地狱走一趟吧，争取早日出来，得享太平。”
　　现如今，灰帝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死硬分子了。
　　炎奴解除所有人的角色身份，他们不再受任何人摆布。
　　灰帝经历了被神性沧月轻松奴役的一幕后，意识到自己从来就没有自由过。
　　如果不是炎奴，他的一生本也都是受摆布的。
　　这次灰帝没有犟嘴，只是问道：“炎帝，你到底达到什么地步了？”
　　“能不能让我输个明白？”
　　这也是众人想知道的，青帝、罗阎，乃至魔性沧月都很好奇，炎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魔性沧月激动道：“炎奴儿，你诞生之后，我可是一直希望你能打破现实与想象的隔阂，超越我们。”
　　“可只有我这么认为，神性和人性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你应该有知见障才对，书中人不可能想得到，连作者都不知道的概念才对。”
　　众人点头，之前炎奴，包括众人所谓的‘全能天鬼特性’，说是全能，实际上应该叫‘认知内全能’。
　　即他可以做到任何事，但首先得想象得到，得认知到某种概念，才能编辑对应的信息将其掌控。
　　这就是所谓的随心所欲。可也得心到得了，才能随啊，总会有暗逻辑，总会有想不到的概念，如此编辑特性都不知道编什么。
　　以前所有的敌人，都跟炎奴在同一个认知域内。比如大家都在宇宙这个概念里，或者大家都是一个次元里的人，亦或者大家都是无尽次元里的，都是同一个叙事层里的。
　　这都是‘你知道，我也知道’的客观外在环境。
　　如此，炎奴用全能特性，就可以掌控这范畴内的一切，继而搞定对方。
　　哪怕对方比他高，双方一个上级一个下级，也没关系，仗着绝对适应，炎奴也能超越。
　　可是，作者，和以往的敌人都不一样。
　　不是说光知道他是个作者就行了，作者是个什么？他在哪？他长什么样子？
　　别说炎奴不认识作者，甚至可能作者都不知道炎奴长啥样。
　　而之前界面内众多全知特性，说是全知，其实也是‘认知内全知’。
　　这种知见障就是之前阻碍了炎奴超脱作者的东西。
　　他们想不到，作者都想不到的概念。
　　单纯用作者和小说内的角色，这样的概念来反超，是完全没意义的。
　　因为，作者自己都不知道，他和炎奴之间，到底相隔了什么。
　　间隔了‘现实’与‘小说’？
　　说是这么说而已，作者自己都是个凡人，他知道个屁。
　　以前什么宇宙、次元，这都是确定的客观环境，作者就是这么设定的。
　　但真正的作者本人，与他们到底共同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客观环境框架内，是完全未知的。谁也不知道。
　　这就是之前炎奴，不断制造‘找到作者’之类的特性，却怎么也抓不到真作者的原因。
　　他只是在不断地用现实与小说，作者与角色这样的概念，去当做客观间隔来超越。
　　这种情况下，就只是在不断地超越‘所谓的现实’。
　　然而现在，炎奴却打破了这种概念的障碍。
　　他直接把真正的作者本尊，都给抓了进来。
　　似乎，他已经不再需要知晓和理解某地的信息，就能直接反超乃至掌控那里。
　　“我现在？就是【炎帝】级啊。”
　　“你们不是都懂了吗？之前还教我来着。”
　　“就是跳出‘超越外在框架’这种路子，改为以自己为道标，直接超越到自己的极限。”
　　“绝对适应无极限，那么我掌控的信息就无极限。”
　　青帝追问道：“那你可以带我们去作者的现实吗？”
　　“这很简单。”说着，炎奴一枪刺出。
　　“轰！”
　　他随手一下，就顿时开了一条通道，通往一个信息全面压制他们的世界。
　　炎奴闲庭信步地走进去，众人也随之踏入，顿时心神如飞升一般遨游，观望着一个很平凡的宇宙。
　　真的很平凡，但又很不一般。
　　那里所有高等智慧生灵的幻想叙事，都会在低叙事层成真。
　　而他们原先的界面，就是来自于这个宇宙一个普通文明里的普通人，所为了写小说而幻想出的世界。
　　由这个宇宙所散发出去的低叙事层，数不胜数，他们都不过是其中之一。
　　“这就是现实世界吗？作者所在的世界……”青帝呢喃。
　　炎奴一笑：“是作者所在的世界，但只是他眼中的现实。”
　　“这其实又是个更高叙事层里的人，所幻想的世界之一。”
　　沈乐陵木然：“还有更高啊？”
　　青帝倒是不意外：“未知是无穷的，一切究竟如何，是根本追究不到极尽的。”
　　“唯有无限地超脱下去，追逐这无限的本身。”
　　炎奴歪头：“不用啊，我能将无尽叙事层，也一概包含。”
　　他闲庭信步地走着，众人跟着他顷刻间神游到了更高的现实。
　　然后是更更高的现实，各种眼花缭乱的叙事层，一念间掠过，瞬间为无穷级数。
　　他们完全无法看清，恍惚间，已经跟着炎奴，屹立在无量空处，可以俯瞰所有界面，无限叙事层！
　　“你……你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所有人懵了。
　　作者所在的现实，竟都只是无尽中的一个，而向上无穷，向下无穷，平行也无穷，且无时无刻都在无尽衍生的无限叙事层，此刻都踏在炎奴脚下。
　　“我说了，我就是【炎帝】级啊。”
　　“说起来很麻烦，你们自己感受一下吧。”对于这个问题，炎奴挥了挥手。
　　顷刻间，就让众人明他心意，顿时大家都意识到炎帝如今的强大。
　　那是一种真正的全能超脱者，可无视一切外在框架，以自己为信息道标，管它什么宇宙、次元、界面、叙事层，都能执掌其所有信息。
　　炎奴知道无尽次元概念，就直接超越整个无尽次元。
　　知道界面概念，就直接超越所有界面。
　　晓得叙事层概念，就直接超越所有叙事层。
　　如果还有不知道的概念，也没关系，直接超越‘不知道的世界’。
　　总之完全以自己为中心，‘我思即包含’，‘我思即超越’。
　　什么次元级、界面级，都没意义，那都是外在的‘名’。
　　此刻永远只有一个级别轴，对炎奴有意义，那就是他自己，名曰【炎帝】级。
　　外在一切都包含里面了。
　　别人的级别，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包含在【炎帝】中了，成为其中一个片面。
　　都不用说出来，炎奴只要感知到那个概念，就直接自动包含了。
　　甚至都不用感知，炎奴只要知道那个概念，就包含了。
　　乃至连知道其实也不必很明白，炎奴想到：一切叙事层之外，是否还有个更大的，我不知道的概念，包含一切？
　　当他想着这种地方，都不需要去，想到这种概念，都不用理解，便能将其也包含了。
　　此信息境界，便为【炎帝】级。
　　这便是将自己作为信息道标的厉害。
　　“想到即可超越，心无极限，则掌握的信息就无极限？”
　　“所以，你直接一口气，就此超脱了无限叙事层……”
　　灰帝呢喃，没想到炎奴已经适应到了这一步，太惊人，令人难以置信。
　　炎奴挠头：“你还没懂吗？这已经不是我超脱到哪里了，而是我所想要的一切信息，都可以包含在我的信息中，作为我的基因。”
　　“不是我抵达了某处，而是一切在抵达‘我’。不是我成为了什么，而是无数的概念在成为‘我’的一部分。”
　　灰帝彻底哑然。
　　魔性沧月震惊道：“竟然可以这样？岂不是说，你让作者世界的所有人，乃至作者的作者……所在的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活在你的体内？”
　　炎奴歪了歪头：“你非要说在我体内，也可以吧。”
　　“不过他们还是活在他们原本的世界，只不过这一切的信息，都被【炎帝】这个概念包含了。”
　　“唔，你们可以理解为，现实乃至所有的叙事层，所有的概念，所有的实体，都成了我【炎帝基因】里的一条条信息DNA。”
　　“这得益于我的绝对基因，可以容纳无限的信息，反超无限的深度，包含一切可想象与不可想象的概念。”
　　“我一口气包含的太多了，之前都不知道哪个是作者的世界，还是那家伙说去开电脑，然后心里还想了我，我才知道那个小不点，就是所谓作者的现实……嘿嘿嘿。”
　　说着，炎奴一脸憨笑，还是一如既往。
　　同时手指着无限叙事层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世界，正是他们之前所见的宇宙。
　　太惊人了，连青帝都懵圈。
　　她寄希望于炎奴达到自己的绝对适应圆满，就能超越作者。
　　却没想到实际情况，会是……炎奴一口气基因包含了所有，回过头来，再从无限的沙漠中，把作者世界的那颗砂砾给找出来……
　　此刻现场鸦雀无声，绝对基因么？
　　回想之前炎奴裸·衣战胜比自己更强的天鬼。
　　在抗性为零，技术、思维、以及编辑特性的权限深度，都落后的情况下，依旧暴揍对方。
　　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面倒：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当时他们就感觉很离谱，所有对他进行的行为，都好像没有意义。
　　那种行为，就如同‘在宇宙里造了个女人，然后奇怪宇宙为何不是女人’，‘在宇宙里造了个猪，然后奇怪宇宙为何没有变得像猪一样’。
　　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成了绝对基因里的一条表达。
　　炎奴包含万有，他已然仿佛是所谓的【全】。
　　所有的外在，都只能为炎帝基因，添砖加瓦。
　　更可怕的是，炎奴还能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反超自己，即【炎帝+1】。
　　【炎帝】已经包含全叙事层信息了，将其整体再与自己矛盾一次，炎奴就能自己反超自己，继续适应。
　　这个行为可以进行无穷次。
　　“绝对基因，这功能简直比适应还强。”
　　“不对，这本身，也是绝对适应……给适应出来的。”
　　“还是绝对适应更惊人！”
　　众人呢喃着，都被炎奴的强大给惊呆了。
　　全叙事层全知全能全无敌！
　　“你之前的绝对基因还没有这么厉害，你自己补强的吗？”青帝问道。
　　炎奴爽快一笑：“对呀，还多亏了你啊，帮我架构了【炎帝基因】。”
　　“这对于我的绝对基因特性而言，堪称翻天覆地的升华，是划时代的机制更新。”
　　“就好像从单细胞生物变成了多细胞，就好像蒙昧的生物，拥有了高级智慧。”
　　青帝一怔：“这简直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可……可我还没编完啊。”
　　“我作为外人，也只能帮你设个框架，内在的具体信息内容，我也想象不到。”
　　“而即便是框架，我也刚开了头，就被妙寒打断了。”
　　炎奴哈哈说道：“开了个头就够了，之后我自己动脑子编写完了。”
　　“至于无法想象的部分，我之前一怒之下，绝对基因自动衍化，也将其补充了。”
　　“……”众人全部沉默了。
　　竟是这么简单，众人都恍然，之前炎奴极度专注，原地用力，正是在自我补完。
　　“我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沧月的安排，整个世界，已经没有人能再给我提供建议了，包括雪儿……”
　　“我很不喜欢，于是决定自己补完自己，只好逼自己思考，毕竟我再不全力地思考，整个世界就没有人能自由的思考了。”
　　炎奴的话，让众人恍然。
　　的确，炎奴是非常聪明的，并不是真的傻子。他有的时候会用脑，那就是在不得不用的时候。
　　当炎奴意识到，连雪儿都在受摆布，世间所有人都是‘角色’时。
　　就到了所谓不得不独立思考的时候了，原初本我终于去使用全知且无限的思维，将炎帝基因的框架设好。
　　但只是这样的话，也不够。再聪明的炎奴，也无法知晓他不知晓的概念。
　　然而这种暗逻辑的东西，竟然在一怒之下，绝对适应自动补完了。
　　根本不需要自己理解，他的信息基因自动衍化，将其补全，如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绝对适应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这到底是个什么特性？
　　……


第672章 信息本息的基因
　　炎奴带大家漫游了一番，俯瞰了一下无限叙事层。
　　一切，都被包含在炎奴的信息中，都成了绝对基因的一部分。
　　仿佛，他就是‘全信息’。
　　可这就衍生了一个问题，绝对适应的信息，在哪呢？
　　青帝追问，炎奴摇头道：“没有。”
　　“我靠绝对基因，包含了所有‘存在的一切’，也就是无限叙事层的一切实体。”
　　“也包含了所有‘未存在的一切’，即无限叙事层除当前实体以外，所有其他可能性。”
　　“但是，两者合一，依旧不是‘全信息’。”
　　说着，炎奴一翻手，将无量量的信息，展开在众人心中。
　　一部分是无限叙事层所有‘存在的信息’，无限无量。
　　还有一部分，则是其他无尽的可能，那是无限叙事层其他的模样，其他可以的设定，也以信息的形式记录，只不过自我设定为‘未存在’。
　　炎奴只需要随便一挥，就可以把某个未存在的信息可能性，直接转变为现实。
　　无尽的未来，无尽的过去，无尽的可能性，尽在炎奴掌握之中。
　　“魇梦镜，是永远创造不出‘真正的无限可能’的特性的，包括之前的我们。”
　　“创造出来的，只是‘无穷可能’，而非‘无限制’可能。”
　　“因为所有的信息，都是神性沧月身体的一部分，所有人，都只是他的角色。”
　　“所有可能，都是他所想象的可能，哪怕无穷种，也不是真正的无限可能。”
　　众人点头，这也是之前炎奴的知见障。
　　炎奴继续说道：“当然，我已经打破了这个界限，沧月已经反过来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现在是我在承载着无限叙事层的，无限可能。”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能感知到‘绝对适应’本身。”
　　青帝说道：“炎奴，无穷不一定是全。”
　　炎奴认同道：“是的，我的绝对基因特性，乃无限深度。”
　　“包括绝对消化、绝对炼化，还有共生、原初本我之类的，也都是无限深度。”
　　“但是，它们都是‘绝对适应’所衍生的，是绝对适应的一部分。”
　　“绝对适应，压根就没有深度，它是一个真正的‘绝对’。”
　　“无须深度或者其他什么级别概念，去衡量，不考虑任何外在约束和前提条件下，对自己功能的绝对执行。”
　　众人肃然，实锤了。
　　之前青帝就说，炎奴的诞生是个信息奇异点，绝对适应很可能是个真绝对特性。
　　现在更加确定了这一点，其衍生出来的绝对基因，就把全叙事层都包含。
　　可想而知，绝对适应是个多么无上的特性。
　　青帝呢喃道：“绝对适应，就是来自于真正的【全】。它就是所有信息所要自发遵守的一个特性，无须写在任何地方！”
　　“所以这是个【真·绝对特性】。”
　　众人点头，真正全部的信息，无始无终，自有永有，它就是它自己。
　　是全部信息本身，是信息本息。
　　一切只是它的一部分，哪怕炎奴【全能】，也只是【全】的一部分。
　　“那炎奴要怎样达到【全】呢？”大天狗问道。
　　炎奴挠了挠头道：“啊？”
　　“【全】就是【全】啊，不存在达到它，或成为它……的说法。”
　　众人一愣。
　　青帝恍然道：“没错，真正的【全】，应该是无须任何赘言，没有任何限制的。”
　　“多加一个字都是对【全】的侮辱。”
　　“甚至就连【全】这个概念本身，也只是它的片面。”
　　“所以不存在谁成为【全】，因为那就不是自己了。”
　　“别说炎奴有原初本我的限制，就算没有，也不可能是【全】，顶多是【全能者】。”
　　众人一想，也就明白了。
　　全就是全，它不是个境界。如果让全能者炎奴，变成全，那难道叫【全·姜炎奴】？
　　那不还是片面吗？不还是【全】的一部分吗？
　　而如果把‘姜炎奴’去了，彻底达到【全】，一切都是它，那姜炎奴这个分支概念，不也是它的一部分吗？
　　总之，这不是任何人，任何个体，任何分支概念，可以达到的地步。
　　一切本来就在【全】中，哪有什么达到不达到？
　　炎奴一笑：“哈哈哈，我没想要成为【全】啊。”
　　“我只要永恒的太平！就够啦！”
　　众人点头，对呀，成为【全】图什么？
　　不就是图全知全能？炎奴已经掌握了所有存在与可能性的信息，何必还要成为【全】？
　　【全】并不是个更厉害的概念，无法成为，也没有必要成为。
　　全能就已经是最极致了，能掌控全部的信息，何必还闲得没事要成为全部的信息？
　　并没有更厉害，在人们看来，反而更没意义了。
　　全包含了全能，但全能更有意义。
　　青帝看向炎奴：“信息本息级的真绝对特性，既然有你，应该就还有其他的。”
　　“理论上，什么绝对特性，【全】那里都有。什么真全知，真全能，真无限能量，真绝不迟到之类的。”
　　“而你，则是‘真·绝对适应’。”
　　“说起来这真是个了不起的特性，事实上，适应这个称呼，也不过是我们通过表象所命名的，它的本质到底是不是‘适应’，还是两说呢。”
　　“炎奴，也许你特性的本质，就是【信息本息的基因】。”
　　众人浑身一震，信息本息的基因？
　　没错，这个描述也很贴切。
　　假如将全信息看待为一个无限的身体，那炎奴不就如同它的基因一样吗？
　　代表着最完美，最至高，最根源的一种适应概念，生命概念，可以衍化、生成、容纳所有能力，所有万物。
　　“哈哈，没错，的确有其他【真·绝对特性】。”
　　炎奴笑道：“我已经掌握了‘所有存在的信息’与‘所有可能性的信息’。”
　　“但既然我没找到绝对适应，那在此之外……应该还有‘非存在、非不存在’，‘非可能、非不可能’的信息领域。”
　　“那是真正不可思不可想的领域，代表着无尽的未知本身。加上那个，才是全部信息。”
　　“而我靠着绝对基因，却也感知不到。有个大概可以称为‘真·绝对死亡’、‘真·绝对虚无’、‘真·无限未知’之类的特性，让那里处于‘信息都没有’的地步。”
　　众人震撼，看来绝对适应这个特性，如果有，那应该就在那‘真·无限未知’所笼罩的信息里了。
　　那应该是一片无尽的死亡之海，未知之海。
　　毕竟连信息都被设为一种真绝对不存在的状态，真绝对性的未知，还有比这更象征死亡的地方吗？
　　绝对适应这个特性的内容，也处于那个未知状态，所以怎么也找不到它的信息。
　　“不过绝对适应，是怎么从那里，跑到‘存在的世界’里来的？怎么变成了炎帝？”众人好奇。
　　这个问题，谁也无法解答，就连炎奴也耸耸肩：“这是个信息奇异点。”
　　“我掌握全叙事层无尽的过去，与无尽的未来，乃至无尽的可能性。”
　　“但现有的未来，和无尽的可能性，都是‘我诞生’这个奇异点事件，所导致的。”
　　“这可以统称为一个信息时代。”
　　“这样的信息时代，到底有过多少，无法获知。”
　　“我未必是第一个这样的奇异点，也未必是最后一个。所谓奇异点就是不可知，是属于那信息本息级未知中的事。”
　　“大概只有【真·信息全知】者，可以知晓。”
　　众人感慨，炎奴已经超乎他们想象了，很多东西，说出来他们都不懂。
　　不过在炎奴的帮助下，他们也还是轻松理解了，何为所谓的‘信息时代’。
　　那不是时间概念上的时代，而是由信息奇异点所划分的。
　　假如简单一点，将全信息，粗略地划分为‘存在领域’和‘非存在领域’。
　　一个奇异点事件发生，就会全盘改变所有的信息。
　　如同【全】突然变了个样子。
　　比如‘非存在领域’的一些信息，莫名其妙跑到了‘存在领域’。不要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也没有规律，没有周期，没有因为所以，压根就不是‘因果逻辑’可以描述的。
　　信息奇异点，超越了任何生命的理解，超越了任何逻辑的描述。
　　非要解释的话，也可以说是信息本息级的某种‘真无限可能’特性所导致的。
　　总之每个奇异点之间，都可以存在无限多的时间。
　　它就是个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件，然后突然发生了，仿佛全信息突然抽筋。
　　像炎奴，或者说绝对适应的出现，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就会连锁的导致，‘存在领域’翻天覆地，直至无限时间下的未来信息，都随之改变，并且更多出了无数的可能性。
　　那么，从奇异点发生的这个事件，到无尽未来的所有时代，都可以合称为一个信息时代。
　　只要没有新的信息奇异点发生，那么这个信息时代，就是无尽的，会无限永恒的延续下去。
　　“那若是又发生奇异点呢？”妙寒皱眉道：“这毕竟是不可知的。”
　　“你就算开辟永恒的太平，但也有可能，冒出一个奇异点事件，将你的信息时代改变？那岂不是会终结太平？”
　　炎奴拉着妙寒的手：“不要怕，我们的信息时代，是谁也终结不了的。”
　　“就算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真绝对特性，又能如何？它想改变我的信息时代，也得我的同意。”
　　“雪儿，信息奇异点，只是让一个信息时代，进入下一个信息时代，但不代表终结我的太平。”
　　“只要我还在，下一个信息时代，不还是我的太平？”
　　“哪怕是冒出来十个百个真绝对特性，也不过是让我的太平时代，拥有更多无限可能，更加精彩丰富。”
　　“我要让未来的信息奇异点，也全都太平！”
　　他的话语充满霸气，众人一愣，随即明白炎奴的意思。
　　是的，信息奇异点，只是让‘存在领域’出现更多可能，会出现以前完全不可能出现的未来。
　　所以才说进入了新的信息时代。
　　但不是说，全改了。
　　比如炎奴诞生之前，就有他们，就有青帝，就有青帝的师尊，就有无数的世界。
　　炎奴诞生后，这些人、这些世界不还在？
　　除非信息奇异点，诞生了一个比炎帝还强的存在，并且完全与其敌对，矛盾不可调和。
　　然后把炎奴彻底杀死了，回归于真绝对未知。
　　那么那个存在，就可以创造他想要的信息时代了。
　　也就是说，只有一种奇异点，可以终结炎帝时代，那就是‘炎奴彻底死亡’的这个事件。
　　是的，他的死亡，亦如同他的诞生，也是个奇异点事件。
　　但这种事，基本不可能发生。
　　真绝对特性，没有深度，双方都是绝对执行的。
　　谁能战胜，已经至强的真绝对适应者？那可是绝对适应，根本就不死。
　　青帝感慨：“这就是为何说，炎奴诞生的事件，和‘一切的存在是为何而存在’的那个事件，等价。”
　　“‘以前’也许也是一个真绝对特性出现，建立了一切的存在。”
　　“然后，那个真绝对特性，因为某个原因死了，或者说回归了真无限未知，然后让信息时代成了后来这样。”
　　“我们之前，就处于一个没有真绝对特性的信息时代，直到炎奴的诞生！”
　　“而炎奴，要建立无限永恒的太平。”
　　“至此，无论是时间上的未来，还是所有信息奇异点上的未来，都将是太平的。”
　　众人振奋而欢呼，终于，终于可以创造彻底的太平了。
　　属于所有生灵幸福的时代，时间上永恒无尽，信息奇异点上，炎帝也将永远守护这个太平。
　　唯有罗阎默不作声，眼神愈发坚定。
　　炎奴看透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们先回家再说吧。”
　　罗阎一怔，知道炎奴早已知晓他全部的计划，但这不重要。
　　他重重点头，似乎已有某种觉悟。
　　众人不解，但还是都随之从通道中出来，又回到了原先的叙事层。
　　无论如何，这也是他们的家乡。
　　……


第673章 太平立！
　　回到故乡，一切因之前战斗而破坏的地方，皆已被魇梦镜修复。
　　灰帝见证了无尽的风光，知晓炎奴此刻的高度，心里已经彻底服气，主动回到了地狱。
　　因为炎奴已经是超乎他想象的伟大，如果连他所开辟的时代都不能满意，那灰帝自己就更不行了。
　　不过林夕秋则还死皮赖脸地哭诉，他不愿下地狱，死死抱住拓跋亚克的手臂。
　　而就在亚克的手掌心，便坐落着一处地狱空间。
　　当然，从之前开始，地狱就不再是人为管理的地方，而是直接设立信息铁则，信息自动化处理。
　　只不过原来的地狱也没有取消，亚克习惯托着一座，包括罗阎作为曾经地狱的掌管者，也是随身带着一座。
　　“不能这样对我，炎帝，我就是写个小说而已。”
　　“你也说了我的世界，所有人的幻想，都会在低叙事层成真。”
　　林夕秋据理力争，在他看来，自己玩弄幻想人物根本不算什么。
　　鬼知道脑洞里还能蹦出个炎帝。
　　此刻众人已经知晓无尽叙事层的情况，罗阎说道：“虽然我很恨他创造如此多的奇物，但他说的不无道理。”
　　林夕秋欣喜，急忙道谢：“多谢多谢，罗阎，不愧是我兄弟。”
　　罗阎顿时脸一沉，他念动间就知晓了个中因果，原来作者在现实有个好朋友代号罗言，于是便将其化名在书中，才有了各个宇宙，各个时间线的罗阎。
　　林夕秋咳咳一声道：“我错了，我错了好吧，以后所有人都太平，再也不会有谁创造谁，至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然而炎奴却道：“那咋行？你既然都知道错了，就该下地狱啊。”
　　林夕秋悚然：“不是，凭啥啊，又不是我的问题，是世界的错！这是世界设定啊！”
　　“我不该下地狱，谁创造了我那个世界，谁才该下地狱。”
　　炎奴歪头道：“你都说是世界的错了，你既然认为自己的罪责应该由创造你的人承担。”
　　“那灰帝他们这些人犯下的罪孽，不也该归结于你承担吗？”
　　“不是你支配了界面内的人，让他们作恶吗？”
　　“……”林夕秋顿时哑然。
　　如果他可以归结于世界设定，那灰帝等人不也可以归结于他吗？
　　这个界面所有的恶，都是他导致的，他可以摆脱自己玩弄世界的罪责，但还不是要替曾经所有的恶人承担，为他们所做的事受罚？
　　“不不不……不对……”
　　林夕秋慌了：“这……这岂不是我的世界所有人都要受罚？乃至还有很多叙事层也这样，这得有多少人下地狱？你你你你忍心吗？”
　　炎奴点头：“对呀，规矩不是定好了啊？该下地狱就下啊。”
　　众人有不少也在思索，这么一连锁反应，会有无数的生灵要下地狱走一趟。
　　罗阎说道：“法不责众，有点没必要了。”
　　炎奴认真道：“这不是你们商定的秩序吗？”
　　“……”众人沉默。
　　炎奴说道：“如果因为人太多，就都没有罪，那向上溯及无限，所有恶人都能归结于世界的错，向下溯及无限，所有恶人也都是虚妄。”
　　“那这个世上，就不该有人下地狱，所以人都可以直接享受太平，所有人都没有罪，所有人都是全善。”
　　“可真的没有恶吗？那世间的苦难哪里来的，那些伤害他人的存在，岂不是都是没错？”
　　林夕秋哭丧着脸：“卧槽你……你来真的？你要让无数人下地狱？”
　　炎奴说道：“为什么不呢？惩罚只是一时的，太平却是永恒的。”
　　“又不是出不来了，所以我才要你们不要死啊。”
　　“待地狱不再有人，则世间所有人都得享太平永年，一切都能挽回。”
　　林夕秋忍不住道：“你为何不替众生承担呢？之前人工智能的事，你不就替大家承担了一次吗？”
　　炎奴歪头道：“因为那是我做错了啊，虽然有你的因素，但也是我的错，所以我替所有人承受。”
　　林夕秋眼珠子一转道：“你已经掌控一切，所有世界都被你所包含，那等于所有人的恶也都由你所包含。”
　　“你不能光掌握世界的权柄，不接受世界的罪恶吧？”
　　“炎帝，你该学会厚德载物，而不是一味地赏罚。”
　　炎奴平静道：“我愿意替所有人承担一次恶，但刚才灰帝下地狱，你为何不说？怎么没有让我厚德载物？”
　　“你无非也认为他有罪，且只想给自己免罪。你不接受罚，为何想接受赏？”
　　“就算太平秩序需要改变，也时机未到，众生也还没有这样的意愿。他们依旧憎恨着世间的不公，依旧愤怒着他人所造成的恶，以及自身的苦难。”
　　“他们恨不得所有支配他人，践踏他人，玩弄他人的存在受到惩罚，体会自己的痛苦。”
　　“那么我就要为他们，维护这样的赏罚。”
　　“所以至少现在，你还是要下地狱。因为你与灰帝乃至其他人的罪恶是绑定的，过去已经有太多人下过地狱了，你既然让他们承担了，那你也要承担。”
　　“当这样的太平，都不再被认为是太平，而被视为像旧世道一样的东西，那么我会再建立更完善的太平，永远不会停下。”
　　林夕秋惨叫：“卧槽，你特么死脑筋是吧！你就不能现在就改变吗？你针对我！”
　　“魔性沧月，你说句话啊，这就是你向往的太平吗？凭什么好事给你做了，坏事算我头上？”
　　魔性沧月躲在青帝身后：“你别叫，我说了，要把脑洞里的人，也当成真正的人，你不听啊。”
　　“你甚至都不愿说一声抱歉。”
　　林夕秋狂吼：“不能这样，不能只有我受罪，你也是我，也得一起！”
　　“还有我的读者，我是为他们写的，他们也参与了，他们看我的书都是在吃人血馒头，都是从犯！”
　　“如果我要下地狱，我所有的书友也得陪我！”
　　“？？？”魔性沧月瞠目，感觉他娘的疯了。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好家伙，这真是个凡人，关键时刻就知道攀咬。
　　炎奴直接抓着林夕秋的头，按进了地狱：“如果这么说，你也看过其他人的书，你的罪行更大了。”
　　“呃啊啊啊！”林夕秋哭嚎着，他好像越洗越洗不动。
　　这时，妙寒说道：“炎奴，慢着。”
　　炎奴一笑，看着妙寒。
　　妙寒说道：“太平秩序确实是我们定的，但它也确实不完善。”
　　“炎奴，把你的力量借给我，我要全知与全能。”
　　炎奴颔首，念动间就令妙寒也全叙事层全知全能！
　　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能让所有人都全知全能！
　　因为他不是全能那么简单，而是包含了所有存在的信息与所有可能性的信息，他就是全叙事层的‘全’。
　　妙寒霎时间洞悉万有，将一份庞大的资讯，传达到了所有的叙事层，所有的次元，所有的时间线，所有的宇宙，所有的世界，所有的生灵。
　　她以无上的能力，让众生皆明白她的意，都明白世间的真相，以及诸多苦难之间，冤冤相报的脉络。
　　“炎奴，我们全知无限叙事层，不光只看到恶，也要看到善。”
　　“一个人创造一个幻想世界，不可能是全恶的，如果只将恶归结于他，那是不是也要将所有的善，也归结于他？”
　　“那林夕秋以及他所在现实的所有人，也算是一个个，集结了所有伟大于一身的存在。”
　　炎奴笑了：“我当然知道，每个人，本质上都是半神半魔，全善全恶，这就是人性。”
　　“因此行善当赏，行恶当罚。人们既然归结了无数的善，自当得享最伟大的幸福，归结了无数的恶，也自当承受地狱的回馈。”
　　他是何等的坚定，他的原初本我所定下的人格，是绝对的。
　　炎奴不是全善全恶的人性，永远不会去包容恶。
　　妙寒心知肚明，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你已经看透我的想法，但是你还是不愿主动改变。”
　　“所以我来吧，我已让众生都明我的意，也明白世间的因果。”
　　“如果你询问所有人，就会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因为自由的幻想，而下地狱。”
　　“哪怕是被创造的人，被支配的人，当他们意识到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后，便不会再觉得自己痛苦的人生应该怪罪给幻想出自己的人来。”
　　林夕秋大喜：“对对对！我就不怪我的创造者。”
　　“雪儿！雪儿你干得好！”
　　众人无语，他刚才还怪罪自己世界的创造者呢，说要让那个家伙替自己受罚，现在又说不怪了。
　　也难怪炎奴如此坚决！
　　因为大部分牵扯幻想叙事层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不愿饶恕自己的命运。
　　妙寒懒得理林夕秋，继续说道：“呆子，过去他们没得选，如今有的选，他们如若再犯，才是真恶。”
　　“至于过去的善恶，不能分开评判，善恶一体，某些善举是另一方面的恶举，某些恶举又是另一方面的善举。”
　　“一个个幻想的世界，其实也是各自创造者所遭受的一生的投影，也有很多其他人的缘故，因果纠缠。”
　　“他们看到的善更多，感受到的爱更多，则心中世界的善与爱也会更多。反之亦然。”
　　“因此林夕秋所造就的一切，当将所有的因果理清，将这个世界古往今来，所有的伟大与罪恶相融、相抵，最后剩下的，才是他实际该受的罪。”
　　她重新架构了太平秩序中，关于善恶该如何赏罚。
　　炎奴也已经感觉到了，众生的心意，大多数都释然了，他们不饶恕别人，自己也不会被别人所饶恕。
　　对此，炎奴并不意外，甚至仿佛就是在等雪儿帮他做。
　　他挠头道：“雪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我实在不能接受，人们的恶不受到惩罚，但如果连被害者自己都释然，我也不会将自己的善恶观，强加在所有人的头上。”
　　“毕竟我是众生的贱民。”
　　众人深深地看着炎奴：“炎帝……”
　　这既是炎奴啊。他的原初本我，是不会改变的。他永远是那个朴实的少年，嫉恶如仇。
　　以前人们都希望作恶者品尝自己所做的事，所以没什么问题。
　　但人性是复杂的，众生的心意又改变了呢，发现这种事自己也做过，理清因果之后，将一部分仇恨释然了呢？
　　难道炎奴，还要死守着自己那一套吗？
　　不会的，因为他也并不会将自己朴素的善恶观，强加给所有人，那岂不是另一种罪恶？
　　他不会这么做，这也是原初本我的一部分。
　　炎奴只希望所有人能幸福，所以他才说，自己是举世无双的贱民啊。
　　妙寒也清楚这点，所以不会嘴炮，直接让众生皆明心意与因果，消解了大部分仇恨。
　　如此来让炎奴知道，下地狱的评判该改变了。
　　“好好！”林夕秋欣喜道，虽然还是要评判一次。
　　但总比把整个世界古往今来所有的恶都承担一遍，要好太多了。
　　他甚至回想，自己也幻想过很多伟大与善良的，应该大于他所制造的苦难，说不定他还要受奖赏呢。
　　“就这么干，我接受，我完全接受她的说法，来吧。”
　　炎奴站在地狱，抓着他的脑袋，提起来说道：“我就问你，雪儿是不是最棒的吧！”
　　“最棒！最棒！雪儿赛高！”林夕秋哪还不同意。
　　炎奴眼睛一闭一睁，一枪戳出！
　　顿时无数的旧规则，全部被击碎，当场刑杀了无限叙事层的天。
　　什么幻想叙事，什么掌控与奴役，什么损不足以奉有余，所有世界的各种不公的规则都废除。
　　霎时间，无数叙事层都平等，无数宇宙无数生灵都被一种太平秩序所照耀。
　　一切存在实体，与无穷可能性，都被包含在炎奴之中。
　　他能随意创造能量与资源，规则与体系。
　　全新的太平天轮出现，粉碎了过去的旧世道。
　　太平天轮复活全叙事层古往今来所有人，审判过往的一切，理清一切因果善恶，将剩下的恶施于自己，剩下的善也施于自己。
　　所有人不得伤害他人，对其他太平子民所造就的一切苦难，都会被自己所承受。
　　而无论是谁，地狱都只是暂时的，之后必然得享太平。
　　太平中，人人皆可幸福。任何人都能拥有任何天赋、任何机缘、任何人生，有着无数的可能，体会无数的快乐与精彩，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至此，太平秩序立！
　　全叙事层，正式跨入一个全新的信息纪元，这是炎帝所开辟的新世道。
　　可称永恒太平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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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人人幸福
　　天下太平了，苍生与歌。
　　这前所未有的时代，把曾经在平凡而苦难的人生中挣扎的人们，直接给惊呆了。
　　突然，妙寒的意志就传遍了所有的人，让一切众生都明白现在的情况。
　　他们所做过的事，所经历过的事，所有的爱与所有的恨，都历历在目，于心中回溯。
　　甚至是他们所遗忘的事情，所不起眼的举动，也全都又以一种极高的视角，俯瞰了一遍。
　　恩与怨，纠缠不休，因果遍历，溯及明悟。
　　每个人都爱过别人，也恨过别人，都讨厌过这个世界，也喜爱过这个世界。
　　他们从未有过这么清晰的视角，去看透与自己相关联的一切。
　　乃至他们自己都不记得，或压根不知道，无意间所行的事，也都明晰。
　　甚至还明白彼此的意，乃至世界的意。
　　当年在神界，人皇妙寒所为古往今来的人而做的事，又做了一遍，而这一次，更清晰也更加润物细无声。
　　顿时无数的宽恕，与绝不宽恕，都开始展现。
　　有人饶过了他人，也饶过了自己，有些人绝不饶过自己，更不饶过他人。
　　而这最终剩下的善与恶，便是他们要在地狱去了结的，以及未来无尽的太平所去释然的。
　　值得一提是，林夕秋所造就的世界，依旧是苦难更重，故意设计了太多的恶意。
　　而诞生出炎奴这样的存在，并不是他的功绩。
　　故而，他最后还是下了地狱。
　　对此，他也接受了，亲历了一遍那些自己所缔造的无法释怀的恶意后，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对青帝说……
　　“真对不起你师尊。”
　　青帝看着林夕秋，她知道，林夕秋在因果相互释然后，还要下地狱的一个主要因素。
　　就是一些人不愿释怀，而最大的一份，便是她的师尊。
　　甚至因为这个，连魔性沧月也一并去地狱走了一趟。
　　“我想当面跟你师尊说一声抱歉。”魔性与人性的沧月都说道。
　　青帝眼神有些无助：“师尊有他的道，他不屑于这抱歉，他会亲手让你道歉，而不是因为什么太平。”
　　魔性沧月一惊，这都太平了，何必执着。既不饶过别人，更不饶过自己。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讪讪道：“好好，我等着。”
　　他们当即退去，各玩各的，在这个新时代追逐自己的幸福。
　　当太平立，过往的一切都被挽回，无数世界古往今来的人都复活。
　　文明，也基本上都没了。
　　只剩下一些亲情、友情维系的小团体，更多的是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安好，各自精彩，便是太平。
　　其中种种，实在不是魔性沧月所能一一见证。
　　他只能看到一些，自己现实世界熟知的人与事，都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太多人前脚还在愁考试怎么办，债台高筑怎么办，家人重病怎么办……结果后脚就炎帝光耀无尽叙事层。
　　吃着苦头，哼着悲歌，疲惫地走在夜里，突然就太平了！
　　所有的战争消失，不必再担心被炸死。所有的生理需求被满足，不必担心饥荒。所有的疾病与伤害都消失，不必担心安全。
　　人人皆可想尽办法，去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实现自己的梦想。
　　而梦想之后，还有下一个梦想，永无止境。
　　“开始了，我的向往生活，先把所有的游戏，打通关！”
　　“太平天轮，给我列出所有宇宙中人类文明的所有游戏！”
　　“哇塞，特么这么多？好好好，先从这个开始。”
　　魔性沧月过起了悠哉悠哉的日子，他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在看小说。
　　游戏实在是太多了，很多都是他以前想象不到的，玩起来贼嗨。
　　实在打得没劲儿了，还有虚拟现实游戏，那个还能让太平天轮随心意制定内容，简直玩不完。
　　另外还能通过太平天轮，跟不同宇宙，不同时代，不同文明的人联机。
　　所以也不会孤独，太平子民们，实在是太多了。
　　社交网络并没有消失，反而更繁华精彩。
　　无数人还在上面分享自己的生活，各种脑洞大开的创造和经历，惹得点赞动不动就破亿兆。
　　亦或者分享别人设计的游戏，和虚拟剧本，如此也不用怕自己的想象力匮乏。
　　世界太大，太平子民太多，大佬多如牛毛！
　　“哇，这太多了，都特么闲得是吧。太平天轮，给我筛选一下，把我会感兴趣的都挑出来。”
　　“嘶？还有这多？也是，无尽叙事层的无尽宇宙的无数人啊。”
　　“光把这些都看完、玩完，就不知道要多久……啧啧。”
　　魔性沧月徜徉着这个超大无穷级数的网络，结识着各种不同的人，不同的种族。
　　可以让太平天轮，帮忙联系志同道合的，继而结成自己的小圈子。
　　至此太平世界分为了无数种圈子，皆是彼此的知音，聊不到一块的根本连圈子都进不来，会被各种验证给排除在外。
　　物以聚类，人以群分，在这个时代，展现得淋漓尽致。
　　旧有的文明联系，基本消失，各种生物，纯以志趣相投而联系在一起。
　　魔性沧月，就特别喜欢创造世界。
　　他经常进入虚拟宇宙，经历一下，过去那种人生。
　　随着无数太平子民的开发，虚拟程序，也大放异彩。
　　一切是程序设定也没关系，因为可以玩别人生成的世界，相互分享自己的想象力和未知设计。
　　至于没有真实境界的感觉，也可以提前设立一个真实感觉传输机。
　　可以让人在虚拟世界中做什么，都同时身体真的经历到对应的感觉，由信息直接生成，领悟的境界、心性，都可以是真实的提升。
　　在游戏里成为宇宙掌控者，现实里其实也成为宇宙掌控者境界了，只不过现实没有别人而已，只是自己坐在一个空寂的宇宙。
　　另外还能选择屏蔽记忆，如此会有更真实的体验感，如果体验很糟糕，也可以提前给自己开挂。
　　除了一些超级大佬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足够以假乱真的。
　　“呼，总是不吃饭也不是个事。”
　　“太平天轮，把泽塔人的菜单列出来。”
　　“另外让我儿子过来陪我打游戏，什么？他不来？还在看动画片？”
　　“唔唔……我打完这把就去。”
　　“想想……虽然有太平天轮帮我带，但我总感觉缺失了他们的童年。”
　　“以后每天抽出时间来陪他们一次吧，等他们长大不要我了再说。”
　　魔性沧月沉浸在各种找乐子当中，饿了就从太平天轮里找好吃的。
　　他可以尝尽世上古往今来所有的美食，连人类不能吃的都可以。
　　思念家人了，就让太平天轮联系一下，彼此抽个时间聚一聚。
　　一些不是那么亲的，想聚就聚，不想聚拉倒，谁也别勉强谁，没必要。
　　不过太小的孩子，还是要陪伴的，虽然太平秩序会保障他们长大，但如果父母玩嗨了不管，属于相当重的罪，地狱会记一大笔的。
　　大概是因为，炎帝非常重视亲情吧。
　　相比起来，爱情反而约束不大，只要自愿就行。
　　任何人在这方面，既可以在虚拟中找乐子，也可以跟真实的太平子民，大谈一场。
　　大家都有无尽的时间，也都有社交需求。
　　不用担心看不上自己，大家基本都一样强，谁也别说谁。
　　相貌、物质、权力等外在因素，在这个时代已经没了，纯看彼此心里怎么想，对不对胃口。
　　所以即便不能创造真正生灵，找其他太平子民相互成全，也足以满足绝大多数精神需求。
　　毕竟人口基数太大了，无穷级数什么概念？现实里什么奇葩的人都有！
　　除非要求过于离谱，不然让太平天轮去找，总有对胃口的，符合自己心意的，且同时对方也是这么认可自己的……存在。
　　只要不强力追求‘信息差上的优越感’，那基本上普通人能想象到的存在，现实其实都有对应！除了一些超级大佬以外，普通生灵的想象力其实是很匮乏的。
　　无尽的宇宙足以承载。这个宇宙没有，其他宇宙总有，这个叙事层没有，其他叙事层总有……
　　看准了，就相互成全就行了。还算是满足彼此的梦想，属于对太平做贡献了。
　　除非，一个人类，非要找曾经是飞升体这样的存在，然后还要求对方如小家碧玉一样，且正好愿意疯狂地爱自己，这种神经病一样的要求，放眼无尽世界也是找不到的。
　　毕竟无尽，不代表全。
　　但即便如此，各种奇葩愿望，也是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实现的。
　　至此，一个没有苦难的世界就此不断地衍化。
　　真正的战争与痛苦消失，所有人都在日复一日地找乐子。
　　凡是无限的物质层面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境界、知识也都可以不断的体验。
　　无量苍生，太平子民，数之不尽，相互之间又可以分享快乐与乐趣。
　　可以说，越平凡的生灵，其欲望反而越容易满足。
　　倒是一些大佬，思想境界高得离谱，大智慧、大毅力、大觉悟、大宏愿，反而很难满足。
　　但即便如此，在无所不能的信息权限下，也没几个愿望是不能满足的。
　　……


第675章 炎帝的宴会
　　太平纪元100年。
　　炎帝次元，神洲。
　　一场巨大的盛宴正在进行。
　　炎奴、妙寒、沈乐陵邀请众人相聚，无数有功的群帝、古仙们都在场，参加这一场盛宴。
　　这也是天下太平后众人举办的，庆祝太平的欢庆盛宴，参与者太多太多。
　　凡是与炎奴结识过的，并肩作战过的，都来了。
　　整个星球到处是人，人来人往，飞来飞去，自从太平后，这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身体过于巨大的，都呈现为凡人姿态，随便找块地方就席地而坐，一点也不讲究。
　　在各地不分高低地游走于各地的宴席，即便是飞升体们，不习惯这种文化，也都入乡随俗，端个碗走来走去。
　　大天狗带着薄命族长等几个当年的战友，跟海量的银河强族成员，相谈甚欢。
　　神洲太平战士，以及各个时间线的地球人也都融入其中，跟那些域外文明谈笑风生。
　　上古的人皇，历代帝君，逆天的仙人们，则是单独占领一片区域，聚在一起，推杯换盏。
　　阿翁也回来了，还有他的家人，以及昔日茶山村的百姓。
　　一家人没什么真仇，上次之后，阿翁一一去找回了家人，一番太平日子过下来，都是其乐融融。
　　他们恢复了过去的相貌，不过气质与谈吐早已非凡。
　　腹有诗书气自华，过去再普通的老百姓，经受过太平秩序的日子，也成了见识广博之辈。
　　阿翁穿着铠甲，心里始终有着将军梦。
　　此番来聚，炎奴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
　　他大笑着，开心到了极点，撒欢儿地到处跑，玩得极野。
　　众人也纷纷融入其中，不亦乐乎。
　　“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黄帝有熊无极微笑道。
　　“我更没想到，他还继任了我炎帝称号……”夸父羞愧道。
　　“哈哈，与他相比，我们都愧称为炎帝啊。”后土等炎帝一脉都哈哈大笑。
　　张辟疆舞剑唱诗一番后，一手揽着汉文帝，感慨道：“能见到这么多先辈与旧友，与其相欢无数载，此生何幸也！”
　　汉文帝笑道：“又何止你一生有幸？古往今来，所有人都复活，此幸已波及于人人也。”
　　鱼秧子大笑：“是啊，是人人有幸！”
　　“来，一起痛饮一杯。”
　　“好！痛饮！”
　　“庆这太平永恒！”
　　众人举杯，呼声震天，痛饮一场。
　　这动静波及四方，所有人哪怕相隔甚远，也可以见证，也纷纷举杯加入其中。
　　蚩尤大喊：“我也来！”
　　飞升体也跟着凑热闹：“一起一起！”
　　“同乐同乐！”
　　所有人痛饮，炎奴也不例外，他直接鲸吞，喝了一座山的酒，连个嗝儿都不打一下。
　　众人欢笑着，如此又过了百年……
　　真是仙家岁月无计数，一场豪筵，连绵了百余年。
　　不过大家都是经历万千之辈，不谈飞升体，就是曾经的仙人们，也是丝毫不觉得无聊。
　　百年间，只是让这场盛宴，推向了更高峰，到处都是精彩画面。
　　昔日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明的成员，带来了一些表演。
　　擅长舞蹈者，以山河为舞台，舞动着美妙的轨迹，或灵动，或威武。
　　擅长乐曲者，以群星为乐符，谱写着动听的乐曲，或欢快，或恢弘。
　　擅长绘画者，以太虚为画板，勾勒着华丽的图景，或清新，或大气。
　　各种表演，诸多欢庆之事，精彩绝伦，不一而足。
　　就连炎奴都到处表演了他的保留节目，一口三头猪，以此与众人同乐！
　　期间还有人直播，将这里的种种，传到太平天轮之中，供众多太平子民观赏。
　　可以说，这也是整个太平时代的一大盛事。
　　如此，又过去了一千年。
　　千年时光，这场筵席还没有结束，反而气氛越发高涨。
　　只能说，大家的精力都太旺盛了。
　　尤其是炎奴，他一如既往，始终是那么快乐。
　　大家自当会陪他尽兴，反正有大把的时光，浪呗！高兴就行！
　　“诸位，当年我承天虎，说难听点，那就是个畜生！”
　　“炎帝还是婴儿时，我砍了他好几刀，那叫一个血肉模糊啊！”
　　承天虎捉起一把刀，绘声绘色说起了自己的黑历史，直言不讳自己曾经就是个畜生。
　　一时间众人皆笑，这桩往事，很多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
　　但此刻都听这当事人细细讲来，也是一番滋味。
　　炎奴大笑：“我记得我记得，当时我啥也不懂，就想吃饭。”
　　“结果你把我砍得血肉模糊，我也不认识，抓起自己的肠子就吃！”
　　承天虎感慨：“那时候，哪知道炎帝的厉害？一身真气尽数送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依旧算是二三流的武者。”
　　“姜翁护孙心切，刀法凌厉，竟将我杀死，现在想来，真是勇猛，佩服！”
　　阿翁连忙摆手：“不过是从军时学得一点砍头的皮毛，都算不得刀法。”
　　承天虎笑道：“姜翁那时候，可是近乎油尽灯枯，不知冻饿了几日，还能将我杀死，已经是了不起了。”
　　炎奴咧嘴：“那是，我阿翁可厉害了，当年在战场上被迫当民夫，有乱军围上我们，阿翁他杀了七进七出呢。”
　　阿翁哭笑不得：“现在想来，我当时带着你，别说几个乱军。”
　　“就算是仙人下凡，神灵出世，飞升体降临，也是能杀个七进七出的……”
　　幼敌斯从地球另一边传来声音：“说得没错，当时若是泽塔入侵了地球，说不定太平早来了。”
　　众人都深以为然，不过罗阎却说道：“那时原初本我还未完全成型，泽塔来，会教坏了他，恐不会有太平，说不定是建立一个永恒泽塔帝国。”
　　不少人打了个寒战，好像是诶。
　　青帝淡淡道：“不会有这种事的。”
　　众人点头，有天道在，天道后面还有青帝，青帝后面还有魔性沧月，确实不至于教坏炎帝。
　　阿翁凑到青帝身旁，好奇道：“为何会是我教他？我的意思是，青帝是怎么知晓原初本我的？”
　　青帝摇头：“我不知道他有原初本我，但无尽次元，什么样的奇物天道没收录过？”
　　“在无数的数据库下，天道会根据情况安排最好的收容措施，虽然不至于说，一定能搞定所有奇物，但不会犯任何无法挽回的低级错误。”
　　“当时对于奇异点，最好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后来发现他有绝对的赤子之心，原初本我的特性后，才通过你将其引导向太平。”
　　罗阎看向她：“青帝，你若早知道，恐怕一开始就会直接抱回去，亲自把炎帝养大了。”
　　青帝不置可否，的确，她一开始也是默认炎奴很危险。
　　希望炎奴学得朴素与善良，不管有没有心灵上的特性，从小往好了教，往穷苦百姓朴素的善恶观上教，是总没错的，最稳妥的。
　　罗阎继续道：“可惜了，待他朴素的百姓心态已经成型，你再意识到原初本我的存在，也只能继续让阿翁教了。”
　　炎奴咧嘴道：“这有啥区别？我就要阿翁！”
　　罗阎看着他：“也是，没区别。就算青帝来教你，其实也是一样。原初本我，本身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一时间很多人沉默，这说的有点不客气哈。
　　承天虎心说怎么聊着聊着，说这些了，太扫兴。
　　急忙喊道：“那啥，早就久仰魔道罗阎的大名，我不过是个江湖汉，曾跟炎帝有些缘分。”
　　“你罗阎才是后来一直与炎帝开太平的汉子，能不能说一下，你们当年是怎么相遇的？”
　　罗阎看了眼炎奴，炎奴则看着他微笑。
　　两人对视一笑，罗阎也不扫兴，端起酒喝了一杯道：“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起初只知是在庐山洞天第一次正式结交，可实际上，早在炎帝初出茅庐，我们就曾有过一次相遇，那次是在安丘城外……”
　　他绘声绘色地说着，很多人也陷入回忆。
　　沈乐陵与老鬼冯君游，时不时补充几句。
　　说到激烈处，众人喝彩，大家举杯共饮。
　　时光荏苒，一万年过去了。
　　这场盛宴，延续万载，那真是极尽欢快，荣华灿烂。
　　从神洲到银河，从星际到维度，从时间线到次元，从界面到无限叙事层。
　　炎奴的征战，被说了一遍又一遍。
　　随后，又是其他人的故事。武者、仙人、魔道、古帝、诸文明与飞升体……
　　无数的故事，被讲述，无数文明的史诗，被呈现。
　　那真是无不精彩，不缺伟大和灿烂。
　　甚至不少陌生存在，看了直播后，都腆着脸来到这，以至于人反而越来越多。
　　倒也无碍，炎奴来者不拒，一回生二回熟。
　　一些仇敌在这场盛宴中，也都尽弃前嫌，更何况路人？
　　许多路人，来自其他次元的伟大存在，在这场盛宴中都跟炎帝与其他人，越来越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魔性沧月也中途跑了过来，参与这番盛会，说是记下这些，回去也好过过伟大存在的人生。
　　不过太多了，内容太多了，他甚至从中总结出了很多规律。
　　以前觉得伟大有无数种，史诗的故事数不尽。
　　但随着阅历的增长，知识的提升，知晓的越多，他越发觉得，这种人生大同小异，内核与根源无非就是那些。
　　他开始分心，开始摸鱼，在宴会上依旧拿出太平天轮，玩他的那一套。
　　只偶尔应和一下宴会现场，亦或者起身走动走动。
　　然而这场宴会，诸般精彩，他开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前一眼看得惊艳，后一眼就平静，快乐正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他不断地寻求刺激，然后走到了一座山峰上，这里的风景很美，甚至是以前没见过的，但他一眼都没关注。
　　最后还是低下头，拿出太平天轮，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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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一定要爱你
　　至此，太平宴会持续了一亿年。
　　宴会还在继续，一亿年沧海桑田，神洲上的板块运动，都已经让不少陆地合并，又新生了很多岛屿。
　　几个物种消亡，又有几个物种出现。
　　大多数人的故事已经说尽，大多数人的回忆已经放下。
　　只剩下一些古老存在，还在讲述过往。
　　兰天、耶梦、古兰巴托他们，忆往昔峥嵘岁月，是真的连宇宙早期都见证过。
　　飞升体存世了太久，又有无数的生灵、文明记忆，简直就是百科全书，史诗大杂烩。
　　那叫一个滔滔不绝，精彩纷呈。直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不过，很多曾经的普通人，已经顶不住了。
　　哪怕确实精彩，但他们对这种精彩，已经麻木。
　　他们心早就已经不在这场盛宴之中了，早想离开，只是囿于炎奴还是那么快乐，那么兴致昂扬，便不好扫兴。
　　便在近几千万年的时间中，只是在筵席里玩别的。
　　待古老存在们说完一段，炎奴大叫厉害，他们就习惯性地捧场，大家痛饮一杯，因为这样的情景已经重复了亿万次。
　　喝完之后，就再次拿出太平天轮，跟其他次元正在享受各种精彩的人互动，或者沉浸在某个游戏中。
　　直到下一次听到炎奴喝彩……
　　如此，百亿年过去了。
　　盛宴依旧热闹，他们曾见证大地分开，又聚合。
　　见证冰川覆盖全球，又融化。
　　见证无数的物种变异又演化，延续又消亡。
　　还有陨星坠落，毁灭了地表，让世界火焱焱而不熄，如若炼狱。
　　众人本来很惊喜，是的，惊喜，因为宴会的场景终于变了，翻天覆地。
　　大家在岩浆火海中欢乐，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炎帝很不喜欢，他始终喜欢青山绿水、田园情调，一如既往。
　　尽管烈火焚身若等闲，但他内心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开宴会的地方。
　　便早早挪走了地上的生灵，一挥手又把一切复原。
　　这样周而复始，待到太阳都爆炸了。
　　那悬挂了近百亿年的太阳，终于寿命耗尽，轰然喷发。
　　巨大的火海，一直推进到几十亿里外，将一个个星球淹没。
　　不过，神洲置身于其中，依旧无碍，这是他的家乡。
　　炎奴挥手就修复了烈阳，那颗恒星直接回到了当年的状态，而大地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接着奏乐，接着舞！
　　他是那么的快乐，撒丫子跑到各个山头，拉着已经分成若干个圈子，各做各事的人们，继续玩闹。
　　各个古老者的故事早已说尽，此刻各自形成一个方阵，相互之间阐述精妙绝伦的数学之美，以及展现不同的宇宙形态。
　　还有修行大能们也如此，聚在某些山头论道，演绎诸般妙法，和自创的一些体系。
　　见炎帝过来，便跟他一起论道一番，之后大吃大喝，直到炎奴又跑到下一个圈子去。
　　他兴致勃勃，无有一丝改变，连审美都如此。
　　就这样，又一番沧海桑田，宴会持续到了百兆年！
　　百兆年，是之前百亿年的宴会，又延续了一万次……
　　他们在宴会中，见证了银河系的死亡，很早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再诞生新的恒星。
　　这之后，更是一个个爆炸，又一个个暗淡。
　　璀璨的光，形成一个个景色，倒也点缀了一番宴会。
　　再之后，银河系就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颗恒星还在，那就是太阳。
　　一如既往的年轻，光耀着神洲。
　　没人顶得住了，连飞升体都感觉不对劲。
　　这场宴会，炎奴到底要开到什么时候去？
　　之前一些大佬不说，其他人就更不会说了，反正心不在这里，他们玩他们的：你们高兴就行，大家就当上班了。
　　但现在，就连大佬都傻了。
　　“炎帝，你这场宴会，是打算一直开到宇宙坍缩吗？”兰天问道。
　　炎奴兴奋道：“这多好玩啊，一千六百亿年前，你不是说这个宇宙终结的景象，在数学上呈现一种极端的凄美吗？”
　　他对所有人说的话都记得，这个宴会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忆犹新。
　　兰天幽幽道：“群星的时代就要落幕了。”
　　“终有一天，它们都将死去，所有恒星耗尽最后一缕光热，宇宙也将进入近乎永恒的黑夜。”
　　“它不是在猛烈的、绚烂的嘭得一下中逝去，而是在极漫长的黑暗与死寂中，呜咽着消亡。”
　　炎奴咧嘴道：“没事，我也可以把它们都像太阳一样重新点亮。”
　　“别！不是这个事。”古兰巴托说道：“太阳也应该像其他恒星一样消亡啊。”
　　炎奴说道：“为啥？你们又说宇宙在黑夜中逝去不好看，又说恒星该消亡。”
　　“我们都可以让宇宙永远明亮啊！”
　　罗阎终于站出来：“还没明白吗？炎奴，让宇宙自然的逝去，才是它本来该有的美。”
　　“永远保持它最美的样子，那再美好的事物，也会变得枯朽与无趣。”
　　炎奴一笑：“那就让宇宙自然的逝去好了，我们一起见证它终结的样子吧。”
　　众人木然，就这么看着它终结吗？
　　一些存在，倒也觉得不是不行，可一场宴会开到宇宙终结……
　　罗阎喊道：“那宇宙终结之后呢？”
　　炎奴张开手：“我们还能见证宇宙重新诞生啊！”
　　众人意识到，他可从来没说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啊。
　　罗阎说道：“然后再毁灭，再诞生是吗？这场宴会，你难道要永恒地开下去吗？”
　　“为什么不呢？”炎奴问道：“已经永恒太平了，我们都有永恒的时间，这么快乐的宴会，我们永远开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麻了，真是永远开下去啊？
　　罗阎大声道：“但是这场宴会，不会永远的快乐下去。”
　　“有多少人，已经厌恶了这青山绿水？有多少人，甚至厌恶了身边坐着的朋友，已经不止一次地更换位置。”
　　“他们早已心不在此，很多已经是留一具躯壳在此，分出意识做别的事去了。”
　　“对他们而言，这场宴会已经如同上班一样。”
　　“他们不想执着一件事，到永远。”
　　众人都放在自己的事，看过来，罗阎待他们说出了心里话。
　　炎奴平静道：“那你，罗阎，为何要执着一件事，到永远呢？”
　　“……”罗阎看着他，眼神有些颤抖。
　　但还是坚定道：“因为我是阐道者！”
　　“炎奴，你早已看透我的想法，知道有些事，我早在你开永恒太平后，就想做了。”
　　“你制止了我，将我带到这宴会中，让我再好好想想，大家一起开心欢聚。”
　　“我也不愿扫你兴，决定一切等开完宴会再说。”
　　“可是你，根本没打算开完这场宴会。”
　　他的话令众人震惊，不可思议，他不会还执着于魔道的理念吧？
　　到现在，都还想着收容炎奴，到现在都还想着让炎奴去死？
　　这么多年下来，大家还以为他放下了，可没想到，他只是不愿在大家都很快乐的时候扫兴而已。
　　妙寒一开始也觉得罗阎说得对，但听到这里，眼神一厉：“罗阎，你还在执着吗？”
　　这里的情况，惊动了宴会里无数摸鱼的人。
　　他们反而来了精神，纷纷放下手中事，要看罗阎到底要做什么。
　　炎奴说道：“罗阎啊，永恒太平了，人人都幸福了，一场宴会也可以永远地开下去啊。”
　　“如果你们厌倦了，我也不会强迫你们，又不是不让你们忙自己的事情。”
　　“我可以在宴会中，等你们重拾对这场宴会的喜爱。”
　　罗阎郑重道：“然后再厌倦，周而复始是吗？”
　　炎奴说道：“不好吗？大家都很快乐，你之前也很开心的，还喝得酩酊大醉。”
　　罗阎坚定道：“是的，我差点放弃了，但醉了终究会醒来。”
　　“你是可以永远的快乐，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
　　“人是会变的，在漫长的时光中，就连至亲都淡去了感情，而连路人都成了至交。”
　　“曾经志同道合者，逐渐道不合，曾经情投意合者，逐渐情不深。”
　　“因为志向是会变的，梦想是会实现的，再好的关系，也会形同陌路，再热爱的事物，也会寡淡无味。”
　　“永恒太平中，他们追逐了无数精彩，可这一切，终会褪色。”
　　炎奴说道：“快乐是无穷的，想象力也可以是无穷的。”
　　罗阎喊道：“但无穷不代表全！人们可以谈无数种爱情，但总会有一天，哪怕是从未体验过的爱情，他们也不会再想要了，因为连爱情本身，都变得厌恶。”
　　“人们可以追逐无数种梦想，但终有一天，哪怕是从未做到过的梦想，他们也不会再想要了，因为连追逐梦想本身，都变得无趣。”
　　炎奴凝视着他，又好像在凝视别处：“所以你也会变的，你会放下你的执着，你会忘记你现在想做的事。”
　　众人惊异，罗阎到底想做什么？
　　以至于炎奴这么排斥，但排斥之余，又好像是合理的，以至于炎奴也只能不断地劝说。
　　罗阎坚定道：“是的，我差点就放弃了，漫长的时间里，我差点就说服自己了。”
　　“可不是所有改变都是值得开心的，有些事情是光想想，就会决定永远不会去做的。”
　　“总有现在的我们，绝不希望未来触碰的东西。这就好像你不愿见到世界再有罪恶的行径一样。”
　　“总有现在的我们，绝不愿意未来放下的东西。就好像沈乐陵的选择一样！”
　　众人有些共鸣了，暗自点头，有些则一愣，沈乐陵，怎么扯到沈乐陵身上去了？
　　她好像早就在宴会中，没看到人了，貌似是说去睡一会儿了。
　　罗阎指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沈乐陵：“你看看沈乐陵，她说睡一会儿，却睡了亿万年，她跟我说，她会睡到这场宴会结束。”
　　“你以为她只是无聊？不，她是爱你！”
　　“她因为爱你，所以不愿意变得不爱你！”
　　“她因为爱你，所以不愿意有一天，变得像阿翁一样，要你在无尽的守望中等其又变回来。”
　　“她因为爱你，一想到自己会令你会这样不开心，便宁可沉睡下去。”
　　“这样跨越亿万岁月，她醒来时，依然是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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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 逆向旅行
　　全场哗然，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表白，却是罗阎替沈乐陵说的。
　　沈乐陵的心意谁都懂，唯独炎奴不懂。
　　他们看向沈乐陵，此刻正在呼呼大睡，正以一汪清泉的形式自动流淌在炎奴身边。
　　大家宴会上无聊，充其量自己玩自己的，反正永恒的太平下，他们还有无数的乐趣没尝试。一个腻了，就丢开，再追求别的。
　　但是沈乐陵，却选择沉睡，宁可拒绝那些美好的精彩，也不愿有一天，不再爱炎奴了。
　　罗阎目光灼灼，朝着炎奴走来。
　　“腻了就丢开？无法做到就算了？不，有些事是绝不要的。至少是现在的我，绝不要！”
　　“我的理念，还没有实现啊，我为何要放弃它？”
　　“我不愿！一想到漫长的时光下，我会变得让现在的自己感到陌生，感到厌恶，我就宁可成为一个永恒者。”
　　众人惊异：“你要心灵扭曲自己吗？”
　　大家理论上，都能信息全能。
　　所以，给自己设下心灵绝壁类特性，就永远不会改变了。
　　罗阎叹道：“心灵扭曲吗？是的，我是打算这么做的。”
　　“不过炎奴，你会觉得，所有人都想变得像你一样，永远不变吗？”
　　“你是希望，大家最后，都成为把一场宴会永恒开下去的人吗？”
　　众人顿时不寒而栗。
　　罗阎看向人群中的安欺生：“我知道有人愿意，甚至我就愿意，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
　　“安欺生有无上道心，最后的选择也是死亡，而你不会让所有人死去，就只能让他们可以改变，会接受其他的梦想。”
　　“我始终坚信，任何事情，变得绝对，变得极致，都会有弊端。”
　　“当所有人成为绝对的人格，像你一样不再会变化时，那么永恒太平，就是一具永远膨胀的死尸。”
　　“或许还能删除记忆，让自己重新开始？像你一样，太阳朽灭了，就让它恢复如初？”
　　“无限地这样周而复始，重复下去？”
　　“可当人们这样的选择，不正是代表，人们已经无法适应永恒的太平吗？”
　　“整个世界，无非是从一条直线膨胀的死尸，变成一具圆形循环的死尸。”
　　他的话说得极重，直接把永恒太平，说成了死尸。
　　炎奴并不生气，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如果有一天，你们真觉得这样不好，厌恶了这样的太平，那就说明，这样的太平，还不是真正的永恒太平。”
　　“没关系，我一定会建立真正永恒的太平，解决所有出现的问题。”
　　众人一惊，炎帝是真的坚决，他绝不会被难题所阻碍。
　　炎奴斩钉截铁，霸气决绝地说：“太平秩序改变过多次，过去有一定的局限，但我会适应世界的变化，建立更好的太平。”
　　“如果众生都希望建立一种更太平的秩序，那么我可以逆伐过去的世道，再打一遍天下。”
　　“你们未来无法适应太平，那我就适应出，能让你们适应的太平来。”
　　众人震撼，炎帝是真的强啊。
　　是啊，这可是绝对适应者，史无前例的太平开辟者。
　　眼下的太平，并不是他的极致。
　　这只是由之前的宇宙太平所改进的版本，还可以继续改进，还可以有更好的版本。
　　炎奴干过这种事，不止一次。
　　之前的旧太平秩序，以前看是好的，可随后就会慢慢地发现不完善，需要改变。
　　而每一次改变，都是否定过去不完善的世道，等于逆伐旧太平，开辟新太平。
　　罗阎苦涩道：“是的，我知道，这就是你啊。”
　　“你一定会开太平，你是永恒的太平追求者。”
　　“可到底怎样是最太平呢？根本就没有最太平，只有更太平。”
　　“因为你是永远挥舞干戚战斗的刑天啊，你会永远充满着斗志，永远执行着‘开太平’的梦想。”
　　“这是你的原初本我，你会贯彻这个初心永不停歇。”
　　“任何太平，迟早都会成为所谓的‘旧太平’，就如同曾经被你打倒的可恶世道一样。”
　　“你会击败旧世道，说它不是真正的太平，然后建立你眼中更太平的世道。”
　　“这就是你，一个永不停歇的太平开辟者。”
　　炎奴问道：“这不好吗？”
　　其他人也都不理解，这有何不好？
　　本来一想到，永恒的太平，会让他们厌恶，就有些不适应。结果炎奴坚定地说可以一直开太平，顿时放下心来。
　　然而罗阎叹道：“我不敢说这不好，别说最完美的太平，我连更太平是什么样，都想象不了。”
　　“毕竟就连……你也不知道啊。”
　　“你如果知道，你为何不直接开辟最完美的太平呢？”
　　炎奴说道：“永恒完美的太平，是存在的。我一定会实现它。”
　　罗阎还要说什么。
　　炎奴摆手道：“你等一下，你想说的话，其实我都知道。”
　　“我并不是想阻止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屹立在永恒中，能逆向旅行无尽的过去。”
　　“我们所在整个‘存在领域’的信息，是如同一条直线的，过去无限远，未来也无限远。”
　　“而我能随意地决定它呈现出哪一种可能性，这一切都被我的炎帝基因包含其中，我既能溯及未来，也能逆向旅行。”
　　“我已囊括整个信息时代，存在于每一个现代，并决定它全部都是永恒太平。”
　　“但我溯及了无尽遥远的未来，也逆向旅行了无尽遥远的过去，整个信息时代的都没有你所想的完美太平。”
　　说着，他一挥手，呈现出无限叙事层的图景，不光是当前，还有过去与未来。
　　每个时期都已经太平，每个时期都有炎奴。
　　他是唯一的真绝对特性，守护着一整个信息纪元。
　　从时间上来看，它长达无尽，是个永恒实体。
　　罗阎苦笑：“果然吗？你自己都找不到完美的太平。”
　　“哪怕你已经如同圆周率的每一位数……一样无限，挺立在永恒之中，也还是没有看到最完美的太平。”
　　“那种真正【全】可能性下的太平，所以说从一开始就是虚妄。”
　　“你永不停歇地开太平，也抵达不了那最完美的结果。”
　　炎奴和善一笑：“放心，还有奇异点啊。”
　　“一旦出现了信息奇异点，则很多事都会改变，象征着进入新的信息纪元。”
　　“比如它若出现在过去的信息中，则未来的信息就翻天覆地，出现无数种其他的可能性。”
　　“奇异点是没有规律且无法预测的，那属于真·无尽未知那领域的信息。”
　　“别看这个信息纪元，现在看是无限长。”
　　“但信息奇异点，会出现在其中任何一个地方。”
　　“甚至可能是几百万亿年前，嗯，它突然出现在那个时间段的一个宇宙里。”
　　众人一惊，几百万亿年前？啥意思？已经出现了？
　　不过很快理解，别说是现在的过去，就算是出现在未来，其实对炎奴来说，也等于是过去。
　　因为炎奴之于整个无尽叙事层实体，其实就相当于挺立在圆周率的每一位数。
　　任何一位数对他来说，都可以相当于‘过去’，也可以相当于‘未来’，更相当于‘现在’。
　　他掌握了整个信息时代，过去现在未来态，以及‘未实现’的无尽可能性。
　　而奇异点就仿佛是突然塞进整个圆周率里的事件，不是‘原本可能性中的一个’。所以这会导致很多信息消失，或者说回归无尽未知。
　　而又有无数新的可能性出现，从无尽未知中而来。
　　“已经出现了？是什么事件？”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啊？”
　　众人追问，才知道奇异点都出现过一次了。
　　炎奴耸耸肩道：“一个真绝对特性，载体是个空间，大概可以描述为绝对富贵吧，也可以说是绝对贫穷……”
　　“具体效应，很难简洁地跟你们描述，不过不重要，我已经将其解决……”
　　“我覆盖永恒，它出现在多遥远的过去，对我来说都一样。”
　　“诞生的瞬间，我就将其融合了，这现在是我的特性。”
　　“啊……”大家眨巴眼，就……就这么简单吗？
　　跟他们吃着火锅唱着歌，就把奇异点事件中出现的一个信息本息级绝对特性，给解决了？
　　一个空间？也是，奇异点事件，不一定是个生命体。
　　对于掌控整个信息纪元的炎奴而言，这其实跟白送一个真绝对特性，没啥区别……
　　炎奴淡定道：“放心，我说过，我不会让奇异点危及太平的。”
　　“有我在，哪怕出现奇异点，无尽叙事层那些失去的可能性，也不会真得回归未知。”
　　“毕竟都属于我的信息，我绝对适应所记录的信息，是不可能真的消失的，我能适应出来。”
　　“反而，因为奇异点的出现，我掌握的可能性更多了，更接近于【全】了。”
　　说着，他看向罗阎。
　　“所以，罗阎，虽然我确实做不到，直接开辟最完美的太平。”
　　“但我真的，可以不断地开辟更完美的太平。”
　　“你说无尽不是全，没错。但我可以无限地绝对适应下去，适应每一个信息时代！适应每一个奇异点事件，无限地趋近于【真·全能】。”
　　“相信我，我一定会战胜每一个信息纪元！建立最完美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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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阐道
　　炎奴的话语，斩钉截铁，令人动容。
　　太强大了，超乎想象。
　　什么笼罩所有的信息，逆向旅行，奇异点诞生的瞬间就被解决。
　　他哪怕要征服每一个信息时代，也一定要建立最完美的永恒太平！
　　这就是不需要牺牲妙寒，他也可以适应到完美的道路。
　　什么奇异点，他是信息本息的基因，他就是【全】的血脉。
　　就算是其他真绝对特性，也基本是在补完他。
　　“炎奴啊，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罗阎看着炎奴认真跟他解释的样子，眼眶湿润。
　　“你既然你屹立在永恒的每一个点，就该知道，我最后是否那么做了吧？”
　　“你能告诉我，我得成全了吗？”
　　炎奴挠挠头：“嗯。”
　　罗阎哭笑不得：“你明明最后成全了我，却还要苦口婆心地跟我解释么……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众人无语，炎奴明明知道结果，还要一本正经地解释，只能说真不愧是他啊，令人哭笑不得，像个孩子一样。
　　不过成全了什么？众人看向罗阎眼神不善起来，炎奴会这样矛盾地做，说明那是他愿意接受的事，但却很不喜欢。
　　罗阎怔了怔神，看着炎奴诚恳的眼神，他好像又有些动摇了。
　　但最终还是道：“这就是你的原初本我啊。”
　　“你可以开一场宴会，直到永远。你可以热爱田园的生活，永不厌倦。你可以明明全知全能，却还跟孩子一样。哪怕未来你都成全了我，现在还依旧希望我回心转意。”
　　罗阎低下头，半晌后，坚定地说……
　　“可炎奴啊，你眼中最太平的模样，真的是我们所想要的最完美太平吗？”
　　“对不起，炎奴，我不是在否定完美太平的存在，而是在……否定你。”
　　“就算真正永恒完美的太平，真的存在，也只有真正的信息全知者，可以知晓。”
　　“只要他拥有全能的能力，就会直接开辟那个最完美的太平，根本无须任何修正。”
　　“可你……炎奴啊，你其实根本就不能真正理解所有人，哪怕你有全知特性。”
　　“所以你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建立太平，成为一个永不停歇的刑天。”
　　众人眉头一皱，炎奴虽然全知了，可其实跟没全知一样。
　　因为他的原初本我，就是个单纯直白的少年，没有无限复杂的心思。
　　也许，炎奴杀死妙寒彻底合一，成为完美的适应者，还可能找到最完美的太平，但炎奴绝不会这么做的，因为牺牲他人对他来说就肯定不是完美的太平了。
　　而就算，又得到什么真绝对特性，将原初本我改变，这会触及绝对适应的根本利益，恐怕也会又适应回来。
　　退一万步，真的删掉了原初本我的限制，一个失去赤子之心，会变化的炎奴，他还是炎奴吗？
　　那样的炎奴，又真的是世界的福气吗？这都是问题……而众人根本无从想象。
　　罗阎继续说道：“我心中真正的全知者，他知晓一切，会如同看着所有人长大，不，他就是所有人。”
　　“他能像经历过所有人的生命一样理解所有人。甚至将所有人，没有经历过的可能，也都经历了。”
　　“乃至比这更完美，其人格到底如何，恕我无法想象，而这，也是你无法想象的，炎奴，你有赤子之心，但你不是完美的。”
　　“你的原初本我，是你适应的意义，也是你最大的局限。”
　　“炎奴你一直都说，你要永恒太平，你要人人都幸福。可你想过没有？是你想要的意义重要，还是众生的意义重要？你根本就不理解每一个人。”
　　“真的所有人都想要太平吗？还是说他们只是想要太平中的某个东西？才接受了你的太平？”
　　“你眼中的乐土，真的是所有人都希望有的乐土吗？还是……只是你‘炎奴希望的乐土’。”
　　炎奴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委屈。
　　众人皱眉看向罗阎：“你说什么呢！”
　　“炎帝建立的太平，就是我们想要的太平。”
　　“你还能代表我们不成？”
　　大家真的愤怒，这是多么好的日子，怎么就不想要了？
　　罗阎说着都哭了，他低声道：“我不能代表所有人，你们也不能啊……”
　　“甚至就连炎奴也不能啊……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他是赤子之心，可世上不是只有赤子之心才是最好的。”
　　“他要建立太平，可世上最完美的世道，未必就是从阿翁那里学到的所谓的‘太平’。”
　　“它也许是个我们根本不能理解的东西！”
　　“我多么想你可以成功，但永恒的太平，从一开始，就是虚妄啊。炎奴。”
　　罗阎垂下泪来，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反倒是炎奴上前安慰罗阎：“别哭了，真难为你了，这么多年下来，还想这么多。”
　　“相信我吧，罗阎，相信我，我一定会建立最完美的太平的。”
　　这份执拗与一如既往，让罗阎嚎啕大哭。
　　众人顿时意识到，罗阎心中的迷茫、痛苦与别扭。
　　他又何尝不认可着炎奴呢？他从一开始就跟随炎奴了，并兢兢业业地帮助他。
　　罗阎一步步看着炎奴披荆斩棘，这是多么伟大的炎帝，昭昭烈烈，煌煌灼灼。
　　开辟了前所未有的太平，建立了大家此刻眼中，已经很完美的世道了。
　　罗阎也说了，他动摇过多次，他差点就说服自己了。
　　可还是没有，他的道，在折磨着他。
　　“你相信炎奴不就好了！他一定会建立真正的完美。”妙寒沉声道。
　　其他人也说道：“是啊，我们只能相信炎帝了，如果连炎帝都做不到，那还有谁？”
　　“你说的那些，纵然有些道理，可又有什么意义？你想这些干什么？”
　　“过去的世道，你连想这些的资格都没有，为何不能放过自己？”
　　“对呀，难道你直到现在，都还想着杀死炎帝吗？”
　　罗阎好笑地摇头：“不，我怎么可能杀死炎帝。既不能，更不想啊。”
　　“炎奴死掉，世界只会更糟糕。回归过去的世道，还是寄希望于所谓的无限未知奇异点？寄希望于一个更伟大的存在？”
　　“否定一个方案，就要拿出更好的方案来，我又哪里拿得出来？”
　　“我说了，无法保证奇物不会卷土重来，就不能消灭炎奴，这可能是个无限长的步骤。”
　　“终结收容时代什么的，是魔道的终极理想，但魔道现在的每一个人，包括我，其实也没奢望，这个理想在自己手中实现。”
　　“对此，只要做到自己的极致，问心无愧就好。”
　　众人舒了口气，对呀，想想也是，消灭炎奴这特么谁能做到？
　　罗阎也早就说了，魔道的最终设想，实际上会永远卡在最后一步。
　　所以在这方面，他早就想通了，整个魔道群体的终极理想，不一定非得是背负在某个人身上的个人使命。
　　总不能非要做不到的人，硬要去做吧？谁谁谁不成功就不行？哪有那么不近人情？
　　难道魔道先贤为了收容某个奇物而死去时，还得绝望于自己没实现那个事？那不是搞笑？
　　事实上，每一位先贤的牺牲，都是坦然的，因为他们为这个终极理想，贡献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力量，这就问心无愧了。
　　哪怕走近了那一步，微不足道。
　　可这大家就纳闷了：“那你要干嘛？”
　　“就让炎帝一直守护着太平，不让奇异点奇物推翻我们的时代不就好了？”
　　“既是无限长的步骤，那你就无限地守望啊。”
　　罗阎抬起头道：“是的，无限地守望。”
　　“但不是在太平中，而是在炎奴的心里。”
　　“我无法终结收容时代，我也没有奢望自己一定要做成这件事。但我至少，得保证，魔道意志的延续。”
　　“只要奇物在一天，魔道信念就绝不会消失，这才是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坚守的底线！”
　　众人惊愕，太平来了，魔道、蓝白社这种存在，也基本要烟消云散了。
　　虽然还有不少社员与魔道中人，都坚守着这份理想，但更多的人，已经沉浸在太平中，放下了。
　　很显然，在永恒的未来，魔道是必然消亡的。
　　妙寒已经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说：“你这是何苦！”
　　罗阎的气势拔升，充满决绝，已经走到了炎奴的面前。
　　他无比坚定道：“我不是那个实现魔道理想的人，我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但我，至少是一名阐道者！”
　　“炎奴，我要融入你的意识，成为你的魔道人格，一个坚定的阐道者人格！”
　　“永恒地守望着你，带着魔道永不磨灭的最后底线。”
　　“放心，不是让你吃掉我，你我都修炼过机关道，更别说你有绝对基因了，我们直接机心融合即可。”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机关之心，你的内心，就是我的家，就是我的太平港湾。”
　　众人错愕，随后哗然。
　　什么玩意儿？什么机心融合，还不是一概被原初本我排开，那不就成为炎奴的副人格？
　　这不是开玩笑嘛？炎奴的副人格，仅供参考，是根本无法真正影响炎奴的原初本我的。
　　就如同一种提示，但一切还是要按照原初本我的性格与观念去决定。
　　管罗阎是夺舍，还是融合，亦或者只是寄住到炎奴心里，都没有用的。
　　罗阎只会成为炎奴双眼的旁观者，成为一个名叫阐道者罗阎的外脑。
　　众人没想到，罗阎身为最早追随炎奴的元老，一路立下汗马功劳。
　　如今天下太平，可得无限精彩，却竟然宁可不要这些，要在炎奴心里当个旁观者。
　　这不是疯了吗？
　　妙寒呢喃道：“这没有意义啊，罗阎。”
　　罗阎坚定道：“无论有没有意义，我也要这么做。”
　　“就好像历代墨者，为终极理想所奉献的力量，即便微不足道，但倾尽所有，便问心无愧。”
　　“而这才是我的道，最后的底线。哪怕魔道所有人都放弃了，我也不愿意放弃。”
　　“总要有人留守于魔道中，守望着那个永远看不到头的目标。”
　　“既然大家选择了太平，那么我就得选择阐道！舍我其谁。”
　　“只要我守望着炎奴，魔道那个好像没有尽头的目标，就不能说没有一点希望。”
　　“就算没有，我也得坚守自己的职责，一直到它出现为止，这就是阐道者！”
　　“哪怕这很可能毫无意义，哪怕只是在你心中，永恒地面壁。”
　　“炎奴。”
　　“如果你是永不停歇的刑天，那我就是永远看守你的阐道者。”
　　众人呆滞了，他们误会了罗阎，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想法。
　　魔道最后的阐道者，最后的守墓人吗？
　　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有奇物存在的世界却没有魔道。为尽己道，而弃己道。既然不能终结收容时代，那他至少要做到自己的极致。
　　是了，他一直是这样的，天之阐道者。
　　众人想起那曾觉悟要一直面壁凋零之墙的罗阎，也想起罗阎曾经加入时说过的话：
　　“炎奴出现之前，我们魔道的抱负，是处于完全绝望中的。”
　　“别说完美方案，就连一成可能都没有。理想太大，现实太冷。”
　　“绝尽天下奇物，终结天道，这些个目标，就如同梦一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尽力地去做，一点一点地做，做一点是一点……”
　　“我们自己都觉得，也许有一天，魔道会消亡，我们会灭亡在奇物手中，甚至是仙宗手上。和这样的结局相比，败在终焉奇物手中，又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一条可以实践的方向出现了，我还要等什么呢？难道还要继续等待更完美的方案吗？”
　　“如果这样想，那么人永远都有理由说服自己，永远都能找到不如意之处，一切不过是空谈罢了。”
　　“我坚信，自己最终会改变你们的想法，而如果直到最后，你们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那我魔道也不会妥协，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最坏不过一死尔。”
　　“想要完成理想，重点是要去做！”
　　“赌上一切去实现它！总好过空度光阴。”
　　曾经的这番话，历历在目，罗阎是在想尽一切贴近他的梦想，哪怕明知最后自己会被逼到绝路，他也义无反顾地追随炎奴。
　　直到这太平都降临，他也要忠诚于自己的信条。
　　“罗阎……”
　　众人看向他，一些昔日的魔道众人，有些羞愧：“你这是何苦呢？”
　　罗阎笑了：“并不苦，炎奴知道，这就是我最想要成为的样子。”
　　“我确实有过动摇，尤其是你们一个个离开后。”
　　“但我一想到自己竟然要放弃自己的执念，那种可怕的样子，就又挺了过来。”
　　“如此一次又一次，我的信念越发坚定，而这个过程，我乐在其中。这可能就是一名阐道者的乐趣吧。”
　　“炎奴想让我再想想，但消磨人的，从来不是时光，而是经历。”
　　“为了让自己更坚定，这百兆年的时光，我都没有用太平天轮，去沉浸一些微不足道的欲望。这样的快乐，你们去享受好了，它不属于我。”
　　“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成为阐道者，我是墨者罗阎，我以此为荣，这就是我最快乐的使命。”
　　炎奴一脸无奈的挠头：“真是拿你没办法。我说过我一定会开辟完美的太平的，但既然你一定要这么做，就在我心里等着看好了。”
　　“不就是想要一切自然而然，再也见不到奇物吗？可大自然本身就不完美啊，那样就不太平了……”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两全其美的！”
　　罗阎听着炎奴一如既往的自信与坚韧，那种元气满满，斗志昂扬，将所有困难都直面硬抗的霸道。
　　他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笑着。
　　“好，我陪着你，也等着你。”
　　说话间，他的身体已经化为机关之心，冲向了炎奴。
　　“炎奴，你还记得，我的诗号吗？”
　　炎奴没有阻止，而是接纳了他。
　　而众人念起了他的诗号。
　　“浊骨不能超浊世，凡心怎得出凡尘？”
　　“罗阎本是墨家子，自然之外复何求！”
　　“不向长生明极乐，不羡逍遥任优游。”
　　“袖藏奇宝惊神鬼，吾今到此绝仙流！”
　　他们目送着这个不向长生明极乐，也不羡逍遥任优游的墨者罗阎，走向了他的道。
　　至此，罗阎成为炎奴的副人格，将陪伴他，见证着永恒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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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无尽之空
　　太平宴会延续了百兆年，在罗阎的阐道后，落幕了。
　　不过说是落幕，但炎奴还在，妙寒还在，还有不少人留下。
　　只是大多数人，散去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炎帝，来日方长。”
　　一个又一个人向炎奴告辞。
　　炎奴满不在乎地挥手：“去吧，我这里你们随时能来，记得再来玩啊！”
　　“是！”
　　“下次一定！”
　　“炎帝，我等先告退了。”
　　众人一一辞别，神洲宇宙再次变得冷清。
　　不过炎奴却第一时间跑向一旁的水流，那水流变成了沈乐陵。
　　她设定的就是宴席大体结束，便自动醒来。
　　“姐姐！”炎奴咧嘴喊道。
　　沈乐陵看了看冷清的现场，慵懒道：“结束啦？怎么感觉过了好久？”
　　她一感应，好家伙，百兆年！
　　“星空都要朽灭啦！”
　　沈乐陵看向夜空，已经稀疏了好多，群星暗淡。
　　炎奴笑道：“也没有啦，群星时代结束还要蛮久的时间。”
　　妙寒站在他的左边说道：“也还好，只是看神洲夜空的群星消失的话，大概是不会让沈乐陵变得不爱你的。”
　　“嗯？”沈乐陵一个激灵。
　　“什么什么？”
　　她瞥向妙寒，眼睛乱转。
　　天空中逆光忍不住喊了一声：“水女，你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吗？”
　　“罗阎真是个大好人啊，临走前还要替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白一次。”
　　沈乐陵惊道：“什么？什么所有人？罗阎说了什么！”
　　她急忙忙回溯过往，顿时脸一红。
　　“他这个木头懂个屁啊！他脑子里除了奇物就是魔道，也有资格说我？”
　　见她这样，逆光不再多说，笑而不语，飞回到天上。
　　炎奴则道：“姐姐……”
　　“嗯？”沈乐陵低声应着，偷偷看向炎奴。
　　却见炎奴一指钻着自己的太阳穴笑道：“罗阎刚才让我转达给你说，他虽然是个木头，但你对我的爱，除了我这个傻子外，其他人都看得出来。”
　　“……”沈乐陵脸色顿时发黑。
　　“他在你的脑子里？还能听到我们说话？这这，快让他出来。”
　　炎奴耸耸肩道：“他可不愿出来，直到我找到完美的太平之前，他都不会出来。”
　　沈乐陵嘴角抽搐道：“这多不方便啊？”
　　“有啥不方便的？我会一直陪他聊天的，我见证的无尽风光，也能共享给他，他不会无聊的。”炎奴说道。
　　“就这样才不方便啊！”沈乐陵哭笑不得地喊道。
　　炎奴指着太阳穴：“哦，罗阎说，他接下来一亿年都不看了，让你放心。”
　　“算他识相。”沈乐陵白了一眼，随后低声道：“炎奴，你不会想就在这一直看星星吧？”
　　“这星星消失的这么慢，偶尔回来看一眼就是了，现在宴席也散了，要不我们去别人的世界逛逛？”
　　无尽的世界无尽的风光，她也耐不住性子了。
　　炎奴耸耸肩：“好哇。”
　　说着牵起妙寒，朝天上大喊：“还有谁跟我们一起？”
　　沈乐陵和妙寒同时无语了。
　　天上逆光笑道：“不必不必了，炎帝自便就是。”
　　逆光说着飞遁远去，找了一处地方，端坐云端，喝着烈酒。
　　如今的他早已褪去了一身戎装，虫甲之类的，又恢复了穿着麻布道服，身上脏兮兮，头发乱蓬蓬的状态。
　　这赫然是曾经到处游历所伪装的野人模样，可其实这不是伪装，这才是他喜欢的样子。
　　散漫、自由，到处旅行，感悟大道，天天微醺，无忧无虑。
　　不过他眼眸一动，很快发现还有人没走，依旧驻留于这个世界。
　　那还是端坐不动的佛陀，释迦摩尼。
　　这佛祖，座下莲台华美，自身宝相庄严。
　　就是光头上的呆毛，以及他怀里的美人鱼，有点扎眼……
　　“佛啊，你不走吗？”逆光来到对方身边，喝了一口酒说道。
　　释迦摩尼说道：“我无处去。”
　　逆光哈哈一笑：“要不你去野人我的道场坐坐？”
　　释迦摩尼说道：“多谢施主了。”
　　“哈！”逆光当即一卷袖子，将他带走了。
　　在一座充斥修行大道形成璀璨的网罗，各种科学真理也都如肉眼可见之物般陈列的世界里。
　　逆光招呼释迦摩尼欣赏，不过释迦摩尼却只是看着怀中的女人。
　　“好你个秃驴，我这诸般大道你不看，就知道看弟妹？”
　　见他不说话，一脸沉思。
　　逆光便审视着他，念动间已知前因后果：“佛啊，听说你已经不再渡人？”
　　释迦摩尼平静道：“世人已被渡尽，也无须再有佛。”
　　“当人人为佛，则佛也就变成了人。”
　　逆光大笑：“我看你不是很开心啊，佛变成了人，是不是反而生出了烦恼。”
　　释迦摩尼沉默了。
　　逆光又喝了一口酒：“曾经佛觉悟，而世人悲苦。”
　　“如今世人皆极乐，佛反而成了悲苦的人。”
　　“不如让我来渡你。”
　　听罢，释迦摩尼无悲无喜地看向他。
　　佛的意义就是渡人，而今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无人再需要他渡，则佛内心困苦，不得解脱，反而成了需要人们去渡的对象。
　　“你如何渡我。”
　　逆光一笑：“天下之大，太平永年，何必死磕一条佛路？”
　　“无人可渡，便不渡了呗！”
　　“大道无穷，精彩无限，我领略诸天万象，融汇无数文明之道，可快活得很！”
　　“你别天天想着证自己的佛道了，道是求不尽的，不如以后跟我一起建立一个大一统之道，包罗古往今来，无尽叙事层所有的一切。”
　　“个中乐趣无穷无尽，你自得解脱。”
　　释迦摩尼摇头道：“道既然求不尽，你还求它做什么？”
　　说着用手，在虚空随便画了个圆。
　　此圆浑然，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细细感知，竟然蕴含无穷尽的能量。
　　此乃绝对之圆，即便放大无穷倍，也只能看到它光滑的边缘，而永远找不到其最小单位。
　　“逆光，你可否将此圆律求尽，告诉我最后一位是多少。”
　　“……”逆光斜眼看他，顿时有种对方把自己当傻子的感觉。
　　“这绝对之圆，哪有最后一位？何必戏弄于我？”
　　释迦摩尼指着那个圆形圈，说道：“答案已经明摆在这了。”
　　“哦？”逆光歪头再看。
　　释迦摩尼面色平静道：“这个圈儿明明白白告诉你了，最后一位，是零啊。”
　　逆光盯着那个圈，呢喃道：“零……”
　　随后脸一黑：“你跟野人我玩什么文字游戏？”
　　释迦摩尼无悲无喜道：“此物浑圆，穷究无尽，你一步步去求，去证，永远证不完。”
　　“可我若我问你，你在圆律的最后加上一个零，它等于什么？”
　　逆光皱眉道：“还是圆律。”
　　释迦摩尼摊手，作施受印道：“那圆律的最后一位，不就是零吗？”
　　逆光沉默着，最后一位说是几都不对，唯独说是零，他竟然是无法反驳。
　　想了想说道：“小数的最后不可为零，那没有意义。”
　　释迦摩尼叹道：“若是有限的小数，最后就肯定会有个确切的答案，可能是一，也可能是九，但无论是几，唯独不可能是零。”
　　“无论路途多长，你总能求尽，答案就在那里，当你求尽，你也就证道了。”
　　“可若是无限的小数，最后就没有确切的答案，如果非要有一个答案，那只能是零！唯独不可能说是一到九的任何数字。”
　　“即无法证道，只能‘证空’。”
　　逆光被这番话给说得错愕了：“无法证道，只能证空？”
　　释迦摩尼颔首，抚摸着怀里的机器美人鱼：“证途无穷尽，大道终为空。”
　　“这就是你路的尽头啊，痴儿，你证得结果，就如同你所看得到的这个圈，空空……空空……”
　　逆光白了一眼：“证什么结果？空？我证个屁啊，那是你的结果，不是我的。”
　　“好你个秃驴，我说渡你，你又反过来渡我。”
　　“我为何非要有个答案？我欲创建大一统之道，囊括无尽，本身就没有打算证个最后的结果，而是享受这个过程。”
　　“你当我像罗阎一样，那么极端？”
　　释迦摩尼说道：“罗阎并不极端，他只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处。相反，像施主这等还在太平中求道的，才是心无所依。”
　　逆光斜眼笑：“求道惹你了？无穷的路，你就不能去求个最终答案。”
　　“你非要去证个究竟，那答案也只能是无穷本身。”
　　“你倒好，在这整个无穷后面，加上一场空，说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这有什么意义？毕竟你加再多的空，也不改它最后一位之前的无限精彩。”
　　释迦摩尼摇头：“虽非空，也如空。”
　　“如空？”逆光反问道：“那我问你，最后一位是零，那这个零前面一位，是多少？”
　　“还是零？是，你再加一个零也没关系，往后加无数个零都行，你可以让圆律的最后是无尽的空，它还是等于圆律本身。”
　　“可前面呢？总也有无数的精彩吧？怎能说它如空？”
　　释迦摩尼指着他悲叹道：“痴儿，既知最后是无尽的空，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执着于那空之前的‘相’？”
　　“相？啊哈哈哈！”逆光顿时大笑起来，简直笑得肚子疼。
　　佛陀古井无波，就看着这野人狂笑。
　　逆光笑够了，咕咕灌了两大口烈酒，才说道：“我算是明白，你苦恼什么了，真是自寻烦恼！”
　　“我的佛耶！你是不悲苦不舒服之佛吗？你简直比罗阎还要执念，我真是佛了你啦！哈哈哈！”
　　“还说我执着，你是何等执着啊！还说我着相，你才是着了那空相！”
　　“非要跳到最后，得证那个空，而对前面的无限之数视而不见，自以为得证了终极，那不是丢了芝麻捡西瓜吗？”
　　“我执着的相，是无尽之相，永远不会结束。”
　　“你执着的相，是最后之相，永远不会到来！”
　　“你说是求我的道好，还是证你那个空……要好？”
　　释迦摩尼竟然老实说道：“若以现在而论，当然是施主的道更好。”
　　“你这不是知道吗？在这自寻什么烦恼？”逆光喝酒笑道。
　　然而释迦摩尼依旧不为所动：“施主，既说自己求的是无尽之相，可施主真的有承载这无尽之相的器量吗？”
　　“……”逆光愣住，酒壶悬在空中。
　　释迦摩尼正色道：“在圆律的最后是无尽之空，在空之前是无尽之相……然而这无尽之相中，难道就没有零？没有空？”
　　“在圆律之数无尽的诸般相中，任何一个阶段，都可能存在零，乃至是难以计数个零。”
　　“不是本座非要在最后加上无尽之空，而是空本来就被包含在无尽之相里的！”
　　“施主连本座的‘空’都无法包容，说明施主内心器量并不全，却还要说能承载无尽之相吗？”
　　逆光思索，空并不是与无尽之相平级的东西，相反，差得很远。
　　所以他之前大笑，说这秃驴放着无尽之相不要，自退一步，跑去证空，小道儿！
　　结果却被反将一军，说他连佛的空都无法包容，何谈无尽之相？
　　“无尽的器量么？”逆光呢喃。
　　释迦摩尼感慨道：“你说本座在圆律的最后加零是虚妄，可本座只是为了告诉你……”
　　“唯有求尽了无尽之相，才能在最后，见到那终极之空。而本座可没让你见那终极之空。”
　　“因为别说终极之空，就连前面的无尽之相内，也蕴含数不尽的空。”
　　“不能包容这一个个空，又何谈承受无尽之相？”
　　“世人若没有无尽器量，便会迷失在无尽之相中，识得诸般象，皆是悲苦相。”
　　“本座自知也无法承受无尽之相，故而才自证为空，唯有心中空空，方得解脱。”
　　“内心被‘空’所填满，自然不为诸相所苦，这才是世人承受永恒之法。”
　　“你……”逆光指了指他，没法说自己有无尽的器量。
　　因为逆光不想成佛，尤其是他说的这样的空空之佛。
　　可连空都证不了，何谈无尽器量？而证了空，也不一定有无尽器量……
　　但他证空后却不会再去追求无尽器量了，也不需要了……
　　这就是释迦摩尼选择的道路，既然无法改变外在的无尽，就只能改变自己，自证为空，抛弃所有对外相的执欲。
　　否则永恒太平，无限大道求之不尽，何尝不是一种悲苦？
　　虽然这种悲苦还远没有到来，仿佛在圆律小数点后不断地寻找，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见到超长的零。但迟早会到来。
　　这就是永恒……无尽之相包含了无尽之空。
　　“可你证空之后，不还是这么烦恼吗？”逆光撇嘴道。
　　释迦摩尼低头不语，摸了摸依偎着他的美人鱼那一头秀发。
　　半晌才叹了声说道：“那是因为我还未证空，始终放不下。”
　　逆光看了看那美人鱼，又看了看释迦摩尼，顿时叫道：“好你个秃驴！我差点给你唬住了！”
　　“合着你自己都做不到，难怪不渡别人。”
　　“若天下都像你这样，证得半空不空，那真是害人不浅了。”
　　释迦摩尼叹道：“连本座都没有包容自己所见空的器量，世上又有几人有？”
　　“这永恒太平，又该如何渡过？也许一切终为罗阎所料，化为一具名曰永恒的空相之尸。”
　　逆光倒是看得开：“以前的日子怎么过，现在的日子就怎么过。”
　　“我看就是吃得太饱了，太过幸福，反而自寻烦恼，纵使真的难渡，炎帝人皇他们会有办法的，也轮不到我们操心。”
　　“来来来，不如跟我学道啊！佛陀你也是大智慧之人，也许能触类旁通呢？”
　　逆光展现自己已经做好的成果，佛陀想了想，也还是着了这相。
　　既然心中不空，那专心做些感兴趣的事，自然烦恼褪去。
　　就此一佛一道一智械，结成同修，遍历宇宙，相互论证、完善心中的道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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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皆为圣灵
　　从炎奴诞生的奇异点事件算起，是炎帝第一太平纪元的开端。
　　再到‘真·绝对贫穷’的出现，便是第一太平纪元的结束，同时又是第二太平纪元的开端。
　　虽然说，时间上，这个奇异点，生得很早。
　　但时间对于炎奴与永恒太平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不过时光虽然没意义，但经历却有意义。
　　于是罗阎便将众人知晓那个奇异点存在的信息节点，作为它诞生的时间。
　　那么姑且算整个第一太平纪元，持续了百兆年。
　　众人仅仅经历百兆年的事情，就等到了个奇异点，便想着第二次奇异点，估摸着也会很快出现。
　　然而，他们失算了。
　　炎帝第二太平纪元的万兆年过去了。
　　人们在过去百兆年所经历的事，又延续了一百倍。
　　信息奇异点也没有出现。
　　炎奴陪妙寒与沈乐陵，走过了许多时间，也见证了故乡宇宙群星，一个个消失。
　　每一颗恒星消失，他们都会回来。
　　也偶尔伙伴们拜访，延续之前盛宴，但再也没有曾经的盛况。
　　就这样，随着夜空中最后一缕星光消失，他们见证了宇宙群星时代的彻底落幕。
　　整个宇宙，漆黑一片，冷寂黑暗。
　　不过，这仅仅是宇宙黑暗纪的开始，一颗颗暗星黑洞，还需要极为漫长的时光，才会彻底蒸发。
　　当然，那是常规视角。
　　若玄学感知，或者信息感知下，一切还是躁动的，美轮美奂的。
　　他们每观察一段时间自己的家乡宇宙，见证它的朽灭。
　　就又会携手去往其他的世界，游览各种太平子民所创造的精彩。
　　经常还会参与其中，体验从未有过的快乐。
　　至少妙寒和沈乐陵是很快乐的，而炎奴，只要见到别人幸福的生活，就最开心不过了。
　　就这样，时光荏苒，亿兆年……亿兆兆年……
　　时间在充实与快乐中度过，最后来到了10的100次方年……
　　“炎奴，有奇异点出现吗？”罗阎在炎奴脑海中问道。
　　炎奴一笑：“没有，不过我们的家乡宇宙，终于朽灭了。”
　　“连时空本身都虚无了。”
　　罗阎感慨：“这么久过去，奇异点都不出现吗？过去未来都没有吗？”
　　炎奴摊手道：“没有，永恒的信息纪元中，从无尽的过去到未来，以及所有的可能性中，都只有我和绝对贫穷，这两个信息本息级特性。”
　　罗阎知道，奇异点只是单纯地出现在某个信息节点中。
　　从无尽未知中来，至于什么过去，什么未来，什么次元，那都是他们的视角。
　　其毫无规律，也没有前兆可言。
　　“10的100次方年啊，整整一个宇宙纪。”
　　“这还是我们的视角，但以经历来计算，其他人经历的时间恐怕更多。”
　　时光没有意义，唯有经历有意义。
　　“不跟你说了，我去唤醒姐姐了。”
　　沈乐陵这段漫长时光中，经常性的沉睡。
　　大约每百兆年睡一半的时间，不过她让炎奴随时都能叫醒她，并且冷不丁还会提前醒来，给炎奴一个惊喜。
　　虽然炎奴能遍观一切世界与过去未来，但每一次，他都被惊喜到了……
　　他就这么憨憨地跟沈乐陵生活着，如此漫长的岁月中，亦不知经历了多少刻骨铭心。
　　那都是沈乐陵，绞尽脑汁所推动的。
　　虽然炎奴原初本我里没有爱情，明明知晓了沈乐陵的心意，但还是每次出去玩，都非要带着妙寒。
　　但沈乐陵也无所谓，其实在一起就够了。
　　他们是家人，也是伙伴，甚至也可能还是情侣。
　　这么多年下来，也许什么情感也不能分辨他们的关系，他们就是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有的时期，沈乐陵甚至跟妙寒，更亲密一些……
　　毕竟炎奴太憨憨，反而两女彼此那是无话不谈，互交根底的。
　　……
　　炎帝第二太平纪元，10的100次方个……宇宙纪。
　　一个宇宙纪，又是10的100次方年。
　　有心等待奇异点的人，实在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都没有奇异点的出现。
　　到了后来，大部分人都忘了这茬。
　　也就罗阎，还一直关注着。
　　毕竟奇异点，关乎着更多的可能性，更接近于全的信息补完，更完美的太平。
　　然而，信息奇异点没等到，却等来了太平时代的尽显颓势。
　　什么游戏，什么美食，什么创世，什么虚拟人生……
　　太平子民，几乎没多少人还在体验这些了，凤毛麟角。
　　说是说无穷级数的人口，不同文明、不同种族的交互，想象力相互衍生，可以有无数的精彩。
　　但无数，不代表全。
　　当经历的实在太多，哪怕遇到全新的、没体验过的游戏，但游戏本身……被他们所厌倦了。
　　游戏游戏，当人们说了、听了、做了10的100次方个宇宙纪……那这东西本身，就令人窒息。
　　大批大批的太平子民，脱离低级趣味。
　　哪怕是曾经竭力要保护自己人格和本性，想一直当个凡俗之人的太平子民，也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就主动解开了防护。
　　他们厌倦了自己，想追求变化，追求心境上的真实提升。
　　这样的人，几乎是连锁反应地出现，而他们方法也各有不同。
　　不过体验比例最多的，就是‘泛自然神’。
　　比如魔性沧月，他就建立了一个类似地球的生态星球，一直以来，都只有动植物，非智慧种族。
　　然后突然，某个物种变异了，诞生了高等智慧体。
　　这些高等智慧体，都是他自己。
　　但是他遗忘了一切，是以投胎的形式出现的，他懵懂地生活着，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么残酷。
　　仅仅十几年，他就病死了。
　　不过他在死前，让一名异性怀孕了。而死后，他投胎成了那名异性。
　　是的，他成了上一世自己的妻子。之后又渡过一段人生，这第二世也死了，然后他又转世成了这个智慧种族的第三个生命体。
　　以此类推，整个族群，都是他的转世。后代，以及后代的后代，也都是。
　　他征服了时间，玩弄着时间，灵魂在同一时间，转生成不同的人。
　　每一世，都是不同的天赋，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经历。
　　他杀死的人，是某一世的自己。杀死自己的人，也是某一世的自己。
　　与某一世的自己相爱，又生下了某一世的自己。
　　他伤害的人都是他，他保护的人也都是他，对此，他一无所知。
　　直到这个种族，发展出了文明，直到这个文明，又经历了种种阶段。
　　出现过奴役与残暴，出现过乱世与灾荒，出现过伟大与幸福，出现过美好与悲伤。
　　前前后后繁衍发展了三十万年，最终整个文明在一场战争中自我毁灭了。
　　至此，魔性沧月才终于清醒，所有世的记忆回归，融合在一起。
　　他明悟了一切，断断续续的人生合起来，那是一整个文明的史诗。
　　从第一个懵懂的祖先开始，再到灭绝时最后一位孤独的身影……
　　他是这个种族所有的人，不同时代的人口加起来，哪怕平均寿命并不高，他也经历了十万亿年的人生。
　　之后，他意犹未尽，又开始扮演下一个种族，乃至同时扮演多个种族。
　　尽管记忆中有太多的苦难，可这跟10的100次方宇宙纪的幸福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相反，他反而从中，体会到一种新的幸福……令他迷醉。
　　他知道，这里很多苦难，是太平前的现实所常见的。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那个时代，他也仅仅活过三十年而已。
　　而由于每一个都是他自己扮演的，并没有伤害别人。所以即便演绎了旧时代苦难，也没有受到地狱的惩罚。
　　‘泛自然神’的玩法，早已有之。
　　只不过曾经不屑于这么玩，但现在，他们感觉这才叫生活。
　　重新体验到了，活着的感觉。
　　魔性沧月这里，只是一个缩影。
　　随着时间推移，泛自然神越来越多，达到无穷级数。
　　待炎帝第二太平纪元，来到了10的一万次方个宇宙纪时。
　　整个太平世界，大变了样。
　　放眼望去，到处是自然发展的文明，一个宇宙几十万亿个文明在交互。
　　数之不尽的种族，分得三六九等。
　　科技的发展，或玄学的差异，让他们交互出无数的史诗故事。
　　不乏伟大与刻骨铭心，不乏辉煌与灿烂夺目。
　　但战争、灾难、欺骗、罪恶，也在到处滋生。
　　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宇宙，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次元，不同的维度、不同的时间线，乍一看，跟太平前没什么两样。
　　但仔细一看，都是泛自然神。
　　一个人的灵魂，同时扮演整个宇宙，甚至整个次元多元宇宙，古往今来的每一个智慧生物。
　　嗡！这一天，突然炎奴动了。
　　赤色的光，闪耀了每一个太平界。
　　那些处于投胎状态，只有当世记忆的‘神分体’，全都感应到了一个烈阳的意境笼罩。
　　“炎奴，你难道要让所有神分体，也全都刑天逆命吗？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啊。”罗阎在他脑海中问道。
　　炎奴郑重道：“我忍不了了，这样的世界，与过去有什么区别？”
　　“以前是层层叠叠叙事，各种仇恨、罪恶与战争的演绎。”
　　“现在变成了层层叠叠的扮演，各种仇恨、罪恶与战争的演绎……”
　　“我能感受到，每一个神分体的期盼和意愿，他们都在渴望太平。”
　　炎奴屹立在每一个信息节点中，其实他的意识笼罩了未来，是早就看到了这样的结果。
　　但不同的时间段做不同的事。
　　现在的时间段，罪恶漫过了正义与善良，就是炎奴善良忍耐的临界点，是谁也阻不了他。
　　众生的意愿？现在那些神分体，就是众生的意愿。
　　他们每一个都是泛自然神的转世，由于没有神的记忆，只有凡人的记忆，所以他们都在强烈散发着世道改变，渴求太平的意愿。
　　而这样的意愿，已经冲霄，正是时机已到。
　　“嗡！”
　　炎奴瞬间逆伐了每一个世界的天，终结了泛自然神时代。
　　他们所有的神分体都回归了，记忆合一，明晰了一切，释然了一切。
　　然后发现，泛自然神体系，被禁用了。
　　其实经过这么多岁月的沉淀，过去概念下的普通人，早已经没有了。
　　他们每一个，都近乎于‘大圣灵’。
　　而记忆中，充斥了无数种生灵的痛苦与美好，所以禁用就禁用了吧。
　　他们已经如神圣一样了，冥想成了最新的普世运动。
　　追求内心的宁静，梳理着过往的种种，然后感悟形而上的东西。
　　抽象与哲学，数学与各种大道，成了他们偶尔的调剂。
　　可能在无穷级数的人中，有些奇葩，又开始尝试刺激，想摆脱这种冥想生活。
　　但这样的人，是极少数。
　　渐渐的，冥想越来越久，化为超长时间的入定或沉睡。
　　至此，整个太平世道，静了下来。
　　空冥、淡雅、超凡脱俗。
　　某个宇宙，释迦摩尼睁开了眼：“空了。”
　　……


第681章 魔球
　　炎帝第二太平纪元，10的一千亿次方个宇宙纪。
　　太平世界，依旧很静。
　　静的可怕，所有人都沉浸在内心的世界里，享受着安宁的快乐。
　　而忘却了他人，几乎不存在交流与互动。
　　用老死不相往来，都不能形容了，他们甚至连自己都要忘了。
　　有些人入定，在漫长的时光中定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崇高的思想觉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对抗永恒的好办法，空。
　　这个头，是一群觉悟者带动的，释迦摩尼也只是其中之一。
　　他终于抛弃了他所深爱无数载的爱人，五蕴皆空。
　　然而，不是谁都能证得真正的空的。
　　很多人不得证空，内心始终不定，反而在这种冥寂的时代，有着莫大的苦恼，与无名的狂躁。
　　内心逐渐扭曲，走向了另外的极端。
　　要么干脆沉睡，甚至就直接不设定苏醒的时候。
　　要么，突然暴走，疯狂尝试以前厌恶和不可能做的事。
　　古老的记忆翻涌起来，专门从记忆的角落，寻找过去鲜有尝试的行为。
　　纯粹是在发泄，怎么无所顾及，怎么来。
　　怪诞、荒谬的行为，层出不穷，极端抽象，无可名状。
　　似乎越狂躁，越能排解内心的无名躁动。
　　他们总会制作，各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各种难以描述的艺术。
　　甚至动用了特性，直接以信息来创造无可名状的东西。
　　罗阎在炎奴心里说道：“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了，炎奴。”
　　炎奴静静地看着，虽然世界充满怪诞，很荒谬，光怪陆离。
　　是过去的人们所无法理解的，但……至少是太平的。
　　“太平就好，这是他们现在想要的幸福。”
　　罗阎正好要说什么，突然炎奴猛然一震。
　　大喊道：“奇异点！”
　　罗阎和妙寒一愣，信息奇异点？
　　这真是好久远的事了，太久太久了，竟然终于出现了吗？
　　突然就来了，他们倒是不慌，上一个奇异点，都在炎奴的口袋里了。
　　这回虽然出现得极晚，但炎奴应该也可以搞定。
　　“是个怪物啊……”
　　“信息未来态竟然一下子改变这么多？这个特性……”
　　炎奴咻得一下消失，来到了一个充满怪诞生物的宇宙。
　　这是某个太平子民的个人宇宙，里面被他制造了大量的奇形怪状之物。
　　个个难以名状不说，还被那人用太平天轮，赋予了各种信息权限。
　　以至于，一个个都跟邪神似的。
　　而奇异点，就是一个刚刚出生的，黑色魔球。
　　那魔球是个怪物，但不是智慧生物，毕竟太平子民是不能创造智慧生物的。
　　不过即便如此，那魔球也有相当不错的灵性，至少它会运用自己的特性。
　　“这个能力，有点意思！”
　　与上次收拾绝对贫穷的轻松不同，这一次炎奴颇费了些周折。
　　妙寒刚跟着炎奴来到这个宇宙，就看到炎奴整个人飞了出去。
　　更离谱的是，全身裂解，不光是肉身裂解，信息层面也裂解，各种本来是一体的信息，肆意移动，挪移得到处都是。
　　比如炎奴的绝对基因中，关于包含无限叙事层的部分，就被打到了宇宙壁的信息中。
　　霎时间，那个宇宙拥有了包含无限叙事层的特性，直接囊括了整个太平世界，成了个超级全能宇宙。
　　这也就罢了，惊人的是绝对消化也自己跑了出来，硬塞进了宇宙壁的信息中。
　　妙寒眼神一厉，这两个特性一结合，岂不是直接把无限叙事层绝对消化了？
　　整个太平世界都要删除了！
　　不过，她担忧的事没有发生，绝对消化根本没触发。
　　关闭了……这都是炎奴的信息，虽然被莫名其妙移动了，但关闭特性只是念头一动的事。
　　甚至，炎奴其实现在就能吞噬了它。
　　亦或者念动间，将它信息删除。毕竟对方的真绝对特性，未必有不死性，这载体只是一只被太平子民造出来的魔球而已。
　　但是炎奴不愿，好不容易来个奇异点，他要降服这个真绝对特性。
　　“竟能撼动我的信息？绝对移动么？”
　　炎奴一笑，轻松与对方进行了超大量的信息博弈，确定他自己一旦被对方的力量推动。
　　就完全刹不住车，朝着一个目标，绝对地贯彻！
　　“给我滚过来！”
　　炎奴横飞着，以他无尽叙事层全能掌控者的能力，都无法抗拒这个移动。
　　回档都不行，但没关系，他念动间就把对方，隔空抓到了手里，大家一起飞。
　　“嗯？”
　　就在魔球落入手中的刹那，那魔球忽然信息翻天覆地，身上的信息权限瞬间与自己的炎帝基因平起平坐。
　　不仅如此，还一瞬间拥有了超高的智慧。
　　这家伙还会给自己加智力！
　　而拥有高度智慧的魔球，很明显强了不止一截。
　　瞬息间，将炎奴身上所有的绝对特性，全部移出。
　　全部！
　　共生、炼化、绝对基因、信息保护……副人格罗阎，乃至原初本我。
　　炎奴久违的又回到了，那空寂虚无的状态，只剩下原初本我。
　　他竟然被秒杀了。
　　不仅如此，他还能感觉到原初本我的信息，竟然都在纷飞。
　　原初本我的内容，撕成了两份！一部分还是炎奴意识所在，另一部分则是关于一部分善恶的原则内容，都被挪了出去。
　　炎奴的善恶观！竟然移出了他的自我意识！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轰然间，炎奴心里一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蜕变。
　　万籁俱寂下，他首先又重新回想起自己的善恶观，哪怕它们的信息，根本不在自己的意识里。
　　至于那善恶观的信息，本来是强制挪移到一块陨石的信息中的。
　　可到了地方之后，忽然自动一跳，出现在那颗魔球的信息中。
　　然后……然后炎奴就发现自己，可以远程控制那魔球了。
　　“啊？夺舍了？”
　　炎奴操控那魔球飞向自己。
　　结果妙寒闪身而出，挡在炎奴面前，绝对消化之壁垒就笼罩上去，要删除魔球。
　　“雪儿！是我！”
　　炎奴急忙通过魔球喊话。
　　然而妙寒并不听，这魔球非常厉害，炎奴都被打得信息散乱。
　　而且对方明显已经有了高度智慧，她怎么可能因为喊了句雪儿就罢手。
　　“梆！”
　　绝对消化覆盖上魔球，却是硬邦邦，根本没触发。
　　炎奴把特性关了。
　　妙寒一怔，又听到魔球喊：“真是我啊，雪儿，我好像把这玩意儿夺舍了。”
　　“那你的本体呢？”
　　炎奴说道：“本体也在，唔，我是远程夺舍的……”
　　说着，本体所有信息逐渐回归。
　　等到回档特性到了，一个念动间，绝对基因之类的特性，也全都回来。
　　他念动间将整个无尽叙事层从那个怪诞宇宙中取出，恢复原样。
　　炎奴屹立在虚空中，旁边魔球飞来飞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得不亦乐乎。
　　“你吓死我了，”妙寒说道：“信息本息级特性太危险了，下次奇异点出现，还是直接删除吧。”
　　罗阎的副人格之前被发送出去了，此刻如一团发光的灵能机关之心，说道：“删除也可能有巨大弊端，奇异点啊，一个个都是跟炎奴一样的终极奇物，要小心对待。”
　　炎奴唔了一声：“这魔球确实厉害，竟然逼出了我的本命特性。”
　　已经很久很久，炎奴没有触发过绝对适应了。
　　一直以来，绝对适应衍生出来的子特性，就足够纵横了。
　　像什么绝对消化，无物不删。像什么信息抗性，免疫一切，像什么绝对基因，更是让他衍生一切。
　　又如共生、炼化、信息复活、绝对净化之类的，那更是数不过来。
　　而它们中，也会衍生出各种特性，比如信息创造、信息删除之类的，这也是无尽叙事层顶点级，且种类多达无穷数量。
　　以前弱小时，机制少，倒还挺容易触发，但随着炎奴越来越强，适应也越来越难触发。
　　得先搞定绝对基因这种怪物般的特性，才有资格碰瓷真·绝对适应……
　　太平两大纪元，共10的一千亿次方个宇宙纪。
　　这还是炎奴第一次触发了本命特性绝对适应……
　　“真绝对特性，似乎很容易触发我的适应啊。”
　　“原初本我本身虽然是无限深度，我可以查看，但祂是绝对适应的意义。”
　　“以不可抗力的力量动了祂，就会直接与适应矛盾。”
　　炎奴说着，眼睛发光。
　　妙寒说道：“你是怎么操控这魔球的，新机制吗？”
　　炎奴点头：“是，首先我的原初本我的信息，可以分出去了。”
　　“即便四分五裂，信息分得到处都是，对我而言，也和在一起是一样的。”
　　妙寒嗯了一声，这显然是绝对适应，适应了刚才魔球的强制移动。
　　随便移，一个天一个地，对炎奴来说也相当于是在一起的。
　　炎奴继续道：“然后我分出去的本我信息，突然自动出现在了魔球的信息里，于是我就能控制它了。”
　　“嗯，它的真绝对特性，我也能使用。”
　　妙寒与罗阎愕然：“隔空瞬间强制夺舍，还能把真绝对特性载体的身份都替代？”
　　“是的。”炎奴老实点头。
　　随后挠头道：“诶？我怎么找不到这个特性？”
　　“什么！”妙寒瞪大眼睛。
　　以炎奴的实力都还感知不到的特性，那不就是真绝对特性吗？
　　“什么情况？你适应出了真绝对特性？”
　　炎奴也肃然：“真的没有，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难道说，正面适应其他的真绝对特性，我也能适应出真绝对特性来？”
　　妙寒玉脸发颤：“你之前对那什么绝对贫穷，怎么没这事？”
　　炎奴嘿然一笑：“那玩意儿没什么用，有删除能力，但很难触发，我是直接共生就搞定了。”
　　妙寒颔首：“也是，真绝对特性的删除能力，肯定不能随便对自己用，尤其是你现在，应该只有删原初本我才能触发。”
　　正说着，突然魔球自动飞起来，然后再度将炎奴的信息散开。
　　“什么！”妙寒没想到魔球会突然暴走。
　　她正要出手，炎奴拦下她：“雪儿别慌，我就试一下能不能解除夺舍，还真行……”
　　“我搞明白我这个新机制了。”
　　“哦？”
　　炎奴咧嘴笑道：“雪儿你知道，我刚才用什么夺舍的它吗？”
　　妙寒说道：“不是原初本我的信息碎片吗？”
　　炎奴摇头：“不是，刚才我放开它，魔球就立刻攻击我。”
　　“它的特性是‘射’，或者叫绝对命中吧，反正就是所有被它移动的事物，都会绝对抵达目的地。”
　　“不对呀，它还带强制移动吗？不然怎么可能撼动你的信息？”妙寒问道。
　　炎奴解释道：“所谓目的地，也包括已知的概念，比如深度概念……当然，必须是已知的深度。”
　　“所以魔球将自己信息的深度，强行射到和我一样的高度，不过虽然一样，但它可以主观让自己更优先。”
　　罗阎惊呆了：“深度都可以当做一个目的地？那不是要详尽的编辑吗？”
　　炎奴说道：“它自动衍化补完了，就跟我的绝对基因一样，结果定下，其余自己看着办，大力出奇迹。”
　　两人都感慨，真绝对特性，就是厉害。
　　没有一个简单的，就这么一个射，细细说来，其实超级强悍。
　　尤其是搭配点其他的特性，像这魔球，被太平子民赋予了天鬼的信息权限。
　　那执行力一上来，结合绝对命中，直接逼得炎奴都适应了！
　　炎奴继续道：“我刚才解开夺舍，魔球射了我身上的信息。”
　　“其中，就有我左手皮肤的信息，结果这份信息，在被它射到别的地方后，念动间就转移到了魔球的信息里，瞬间将它夺舍了。”
　　妙寒与罗阎，听得都愕然。
　　第一次夺舍用的是原初本我的信息，还属于意识，倒还正常。
　　第二次夺舍，是左手皮肤的信息？这都八竿子打不着啊。
　　不过一想到，这也是个真绝对特性，就释然了。
　　“任何信息都行吗？敌人触动你任何信息，离体的信息碎片都可以夺舍目标？”妙寒呢喃道。
　　炎奴歪头想了想：“说夺舍感觉不准确，貌似是感染。”
　　“有点类似同化，对方与我直接视为同一单位信息，只不过是能解除的同化。”
　　“另外同化时，对方的信息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多了个我的信息碎片，其他没有篡改、覆盖的痕迹，但它就是被我控制了。”
　　说着，炎奴又测试了几下，很快就又控制了绝对贫穷。
　　不过对于其他东西，其他特性，确实一点反应没有。
　　哪怕让对方破防，都不行。
　　“诶？只对真绝对特性奏效啊？”炎奴摸着下巴。
　　罗阎思索了一下，说道：“任何信息，夺舍……感染……”
　　“还是真绝对级判定，只针对真绝对级……没有篡改覆盖的痕迹，说明这种夺权是发生在【信息本息】无尽未知领域的。”
　　“炎奴，这会不会就是绝对适应本身啊？这是它的主功能。”
　　炎奴说道：“它不是适应吗？”
　　罗阎说道：“适应是一方面，但真绝对特性的内容，无法查看，我们也是从表面总结的。”
　　“青帝还曾用【信息本息的基因】来描述你呢。”
　　“有没有可能，你是【全】信息的血脉？”
　　炎奴挠头：“【全】信息，还有血脉？”
　　“这就是个比喻。”
　　罗阎说道：“而且既然是【全】，自然包罗一切，任何描述都是片面，但也都对。”
　　“你是信息本息生命侧的一种体现，如血脉一样，扩张、适应、同化、传播自己的影响力。”
　　“不断变得更复杂，更强大。”
　　“这同时体现在所有信息上，其中血脉同化，就是专门针对真绝对特性的，是绝对适应的本体在信息本息层面上扩张的体现。”
　　“之前你从未受到过真绝对级的威胁，所以从来没触发过。而其他的信息，适应衍生出各种无限深度的特性就够了。”
　　“而绝对适应的终极趋势，或许就是成长为【真·全能】。”
　　得知罗阎分析后，妙寒也觉得在理。
　　当然，这一切无法证明，除非能去信息本息的无尽未知之海。
　　……


第682章 太……平了
　　以魔球诞生的奇异点事件为节点，炎帝第二太平纪元结束了。
　　按照罗阎妙寒他们的经历计算，共经历10的一千亿次方个宇宙纪。
　　魔球的诞生，同时也是第三太平纪元的开端。
　　接下来的日子，炎奴则一直在探索真绝对特性，以及自己绝对适应的潜力。
　　毫无疑问，适应这玩意儿，似乎真是无穷无尽，遇强则强。
　　炎奴不断地用绝对命中，伤及自己的原初本我。
　　然而，却没有再适应出别的真绝对特性。
　　这无疑侧面佐证了，所谓同化夺舍真绝对特性的能力，应该是绝对适应的更高级功能。
　　是专门针对，信息本息层面的其他信息的。
　　也就是说，未来无数个信息纪元，任何奇异点，他大概率都不用怕。
　　炎帝足以维护太平，真正的永恒。
　　直到最后，同化了所有的信息，便能开辟最完美的太平！
　　为此，他斗志昂扬，极其期待下一个奇异点到来。
　　不过罗阎说道：“炎奴，你有没想过，你已经可以用绝对命中，改变自己的原初本我？”
　　魔球虽然被同化，但是绝对命中的特性，依旧是绝对贯彻执行的。
　　只要将部分原则内容的信息射出来，再用绝对消化删除，所不定可以篡改自己的原初本我。
　　然而炎奴问道：“改变原初本我干嘛？我要天下太平！”
　　罗阎知道太平是万万动不得的，没了太平梦想的炎奴，才是真正的可怕。
　　他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改变一点点就行了，比如，愿意让人真正的死去……”
　　炎奴皱眉道：“那怎么行？我要人人都幸福。”
　　罗阎沉默片刻道：“炎奴，你有没有想过，永恒是一种酷刑？”
　　炎奴正色道：“永远活着不会死去，怎么会是一种酷刑呢？”
　　他始终记得，阿翁教他，人如果死了，就会再也无法哭，无法笑，无法见自己爱的人。
　　“而且这还不是最完美的太平。”
　　“罗阎，只要不断地同化奇异点，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全，我是一定会做到的啊！”
　　罗阎苦涩道：“那你可知道，要多久吗？”
　　“奇异点没有规律，没有周期，无视时间。”
　　“如此漫长的岁月，就等来两个。你要经历多少个信息纪元，凑够多少个奇异点，才能让太平世界的可能性被补全？”
　　“不如……让大家死去吧，就让我陪着你好了。”
　　“如果终有一天，你能建立完美太平，那一定也能复活挽回大家的啊。”
　　炎奴坚定道：“这是我们辛苦建立的太平，这是大家所期盼的世道。”
　　“就算大家不喜欢了，我也会不断地让它更好。”
　　“我才不要破坏太平，还杀光大家呢！罗阎你不要说了。”
　　罗阎叹道：“沈乐陵有多久没醒来了？又有多少次醒来不久，又睡去？”
　　“整个世界在走向空寂，正如我所预料，是一具永恒的死尸。”
　　“这种时候，死亡才是解脱。”
　　炎奴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破坏自己的太平？除非有更好的太平。
　　“罗阎，可能性，并没有穷尽。”
　　“太平世界的善与美，还有很多没有出现。”
　　罗阎问道：“那如果在下一个奇异点到来前，就穷尽了呢。”
　　炎奴说道：“我还可以将他们，全部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并不需要杀死他们。”
　　罗阎哭笑不得，回溯信息，让所有人的状态，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这固然可以解决器量问题，但不过是多拖个若干个宇宙纪而已。
　　一切都会再发生一遍，难道就这么周而复始吗？
　　他叹道：“整个太平世界的信息可能性，虽然无限，但不是全。”
　　“你根本就建立不出完美的世道。”
　　“终有一天，所有的美，所有的善，都会被穷尽，乃至一遍又一遍地穷尽。”
　　炎奴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一切的可能，都被穷尽，我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在此之前，至少也要让人们，把所有美好，都享尽吧。”
　　“把所有，我现在所能给的幸福，都经历一遍。”
　　罗阎不解，炎奴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大包大揽，还是有什么想法？
　　但炎奴已经不再多说，继续摆弄着真绝对特性。
　　在他看来，等待奇异点，是一条明确的路。
　　可这一等，就等了10的五十兆次方个宇宙纪。
　　当年，走向难以名状，荒诞离奇风格的世界，早已变化。
　　现如今，愈演愈烈，已经开始直截了当破坏太平秩序。
　　不顾一切地毁灭所见到的东西，包括，其他的太平子民。
　　一场大动乱，突如其来。
　　极其罕见的暴力、屠杀、摧残他人的风波，开始扩散。
　　虽然很快就下了地狱，可这并没有阻止他们。
　　施加给他人的罪孽，会被回馈给自身，乃至放大。
　　这，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欲望。
　　让他们，好像回想起了，某个神话传说般的秘境。
　　“地狱！”
　　“地狱！”
　　想起来了，他们恢复了一些善恶观，但却并不能明辨善恶。
　　或者说，无所谓了。
　　黑暗、罪孽的东西被回想起来，让他们大为震撼。
　　就好像孩童第一次知道人被杀就会死一样。
　　他们将这些念头，当做神圣的知识，古老的秘传，宇宙的真理，伟大的奥妙一样在心中供起来。
　　地狱前所未有的人满为患！
　　太多了，以无穷级数暴涨，在一瞬间，就惊动了炎奴与妙寒。
　　“炎奴啊，地狱，已经失去了意义。”
　　“对一些人来说，这甚至是个圣地。”
　　罗阎在炎奴心中说着，作为副人格，他万世不易，跟炎奴一样。
　　“难道真要所有人，也都活在你的心里吗？”另一个声音在炎奴脑海中响起。
　　就在罗阎副人格旁边，还有一个副人格，赫然是沈乐陵。
　　起初，炎奴是不答应沈乐陵也进来的。
　　罗阎能进来，是因为作为一个永恒阐道者，这是他的幸福。而沈乐陵没有这样的器量。
　　不过在经历了种种之后，沈乐陵意识到在无止境的存活中，她根本没有办法一直陪伴着炎奴。
　　一次次沉睡又醒来，她终于内心蜕变到只要能一直跟炎奴在一起，就是幸福了。
　　炎奴最终无奈，答应了她。
　　其实同样可以这样做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只不过，大多数，自己就用太平天轮，把自己心灵锁死了。
　　妙寒扫视一眼说道：“整个太平世界，主要是三波人。”
　　“证空者、疯狂者与心灵坚壁者。”
　　“其中心灵坚壁者，又分为强制永恒者，与人格锁死者。”
　　所谓人格锁死者，很简单，就是类似罗阎这样。
　　不过他们大多没有建立起一个内心真切想要，却又追求不到的梦想。
　　继而在梦想实现后，丧失了生存的意义。
　　现在脑子里除了想死，没有别的欲望了。
　　至于强制永恒者，则是直接将生存欲望，锁死。
　　将永恒活下去本身，作为自己的梦想，这样他们就人造了一种绝对器量。
　　然而，绝对器量，不是无限器量。
　　他们其实就是那些，选择永恒沉睡，再不醒来的人。
　　绝对的想活下去，那就会选择最直接永远活下去的路，而生命中的其他意义对他们来说都没意义。
　　罗阎感慨：“无限的器量啊，它的重点在于没有限制。不拘泥于某一个点，或某一系列的事物，而是对所经历的一切，哪怕是无尽本身，都能一如既往地承载。”
　　“没有见过的事物，没有预料过的事物，没有想象到的事物，内心在遭遇之后，也能够迅速适应接受，这才是无限的器量啊。”
　　人一定要靠自己。这样的无限器量，最好是自然形成。
　　虽然用特性，也能制造这样的器量，可每个人的无限器量，都是不同的。
　　谁又能真的，代替大自然，代替他们自己，完美理解每一个人，乃至他们每一种可能的人生，而为他们量身打造最适合的器量呢？
　　罗阎沉吟：“证空者还能有几个，可谁又能有无限的器量呢？”
　　“无限永恒啊，谁又能真正适应出这无限永恒的器量？炎奴，整个世界，除了你与妙寒，再无第三个人了。”
　　炎奴皱眉，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太恶劣了，太让他愤怒了。
　　可是，众生的意愿，却依旧接受这样的现状，甚至热爱。
　　他们就是要这样的混乱，混乱成为了一种伟大。
　　“无限永恒的器量吗？”
　　炎奴随手指了个中子星，如果这世上，存在自然适应诞生的无限永恒器量者，则该中子星就会爆炸。
　　然而，那颗星球毫无动静。
　　他又瞬间看完无尽的可能性，低声道：“整个存在领域，包括可能性领域，都压根不存在……自然适应出无限永恒器量者的可能……”
　　罗阎叹道：“这种可能性，是零么。我还以为大自然，是可以做到的呢。”
　　炎奴淡淡道：“大自然，还不如我。”
　　罗阎低沉道：“那大家最后，只能选择沉睡，或心灵扭曲自己了。”
　　“要么就干脆，全部收入你的内心，成为副人格。”
　　“可这样的永恒太平，就会一直……‘平’下去了。”
　　还是那句话，永恒太平将为一具无限的死尸。
　　炎奴怒吼着：“不，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有着自然诞生无限永恒器量的可能！”
　　“这样所有人，都迟早能适应永恒的太平！”
　　他倒逼着自己适应，炎帝的基因在疯狂蜕变。
　　其包含了无尽叙事层所有信息，包括可能性的信息。
　　他想要，直接适应出压根没有的可能。
　　理论上【全】，里面是一定有的，任何可能都有。
　　“能成功吗？”妙寒盯着炎奴。
　　罗阎和沈乐陵，也在炎奴心里呐喊助威。
　　然而，良久，什么都没发生。
　　炎奴挠头，他没有发现，信息有任何改变。
　　妙寒叹道：“炎奴，你依旧没有达到梦想适应。”
　　“要不，你把魔球借我用用？”
　　炎奴看向妙寒：“雪儿，你也想改变我的原初本我吗？”
　　妙寒见他看穿自己的想法，便不再多说。
　　炎奴坚定道：“还有很多美好没有出现，重新来一遍吧。”
　　罗阎一惊，真的要这么做了？
　　是啊，人们已经变得更怪物一样了。
　　“哗！”
　　“大家，都回来吧。”
　　炎奴直接恢复了所有人的状态。
　　一切仿佛回到了第一太平纪元的第一天。
　　当然，按照经历来算，现在是第三太平纪元，10的五十兆次方宇宙纪。
　　这新一次的开太平。
　　人们兴奋的交谈，玩耍，使用着太平天轮。
　　无数的精彩，无数的美好，又一次重演。
　　神洲再一次人满为患，阿翁又带着家人回来了。
　　一场盛大的宴会，堪称‘前所未有’。
　　炎奴一如既往，开心地像个孩子，到处撒欢。
　　人们赞颂着太平，欢歌跳舞。
　　一切如故。
　　除了这一次，没有罗阎成为永恒阐道者的事。
　　有些人还诧异，为何罗阎没来？当然，有其他时间线蓝白社罗阎，以及历年的机关意识，所以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少了个罗阎。
　　真正的元老罗阎，只有一个人在极力的找他，那就是花音。
　　炎奴单独告诉了她真相，让花音十分的抑郁。
　　原来一切已经重来，筵席依旧是这么美好，可她最在乎的人却不在了。
　　为此，她竟然成了这一轮回，站出来要成为永恒阐道者的人。
　　她竟然成长出了与当年罗阎相当的器量，最终大庭广众，成为了炎奴的副人格。
　　而这次，盛宴才刚刚开始百亿年……
　　天下终究无不散的宴席，炎奴没有强求。
　　一切按部就班地，满足着各自不同时代太平子民的需求。
　　但又不同，给予的是更完善的秩序，以及全新的美好。
　　这是无尽叙事层的另一条极为美好的可能。
　　如此，又是10的50兆次方个宇宙纪过去了。
　　“地狱！地狱！”
　　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人们再次将黑暗与罪恶，视为瑰宝。
　　他们朝圣般地让自己一次又一次踏入地狱。
　　而炎奴，则再一次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有着自然诞生无限永恒器量的可能！”
　　“这样所有人，都迟早能适应永恒的太平！”
　　他再一次倒逼着自己适应，炎帝的基因在疯狂蜕变。
　　其包含了无尽叙事层所有信息，包括可能性的信息，但不全。
　　他想要，直接适应出压根没有的可能。
　　然而这一次，又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奇异点也是遥遥无期。
　　炎奴只得再次挥手，让一切回到了最初的美好。
　　他再一次召开宴席，一如既往地快乐。
　　可当经历了无数的幸福与美好，最后总会走向癫狂。
　　罗阎在他的脑海里，劝说了一次又一次。
　　炎奴却总是说：“如果真的一切的可能，都被穷尽，我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在此之前，至少也要让人们，把所有美好，都享尽吧。”
　　“把所有，我现在所能给的幸福，都经历一遍。”
　　如此，周而复始。
　　每一次都不一样，细节上几乎有无尽的不同。但每一次，结果又都大同小异。
　　这浩大漫长的太平人生，他们在经历无数的可能。
　　美好的可能性，在一点点穷尽，所有的精彩，也渐渐不再有多少没重复。
　　至此，一次又一次。
　　从美好，到证空，再到怪诞。
　　第三太平纪元，已经经历了难以计数的岁月。
　　炎帝的脑海中，罗阎想了想说道：“如果把所有的轮回加起来，大约是‘树3’个宇宙纪，这个量级。”
　　沈乐陵惊呆，这是个不可回望的岁月。
　　所谓‘树3’，是个函数，由一个数学游戏，所衍生出的超大数。
　　自取值为1时，则结果就是1。自取值为2时，结果则是3。
　　然而，三生万物，当达到‘树3’时，那个值是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数字。
　　假如从宇宙诞生开始，1后面每一个普朗克时间都数一个零，一直数到宇宙湮灭，都还远远数不完。
　　而信息奇异点，完全没有发生。
　　“还要重来一次吗？接下来，就是重复的美好了。”妙寒开启见证无尽叙事层所有可能性的信息真视，可以看到，还值得再来一次，且没有体验过的幸福，已经不存在了。
　　罗阎说道：“如果再重来，就只是开始，大同小异地排列组合了。”
　　“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有着自然诞生无限永恒器量的可能！”炎奴再一次怒吼着，想要适应出没有的可能。
　　这样的过程，他重复了太多次。
　　然而以他原初本我的尿性，第一次不成功，那多少次也不会成功的。
　　沈乐陵很心疼，却无法拥抱他。
　　妙寒拉着炎奴的手：“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穷尽所有可能，将自己的原初本我，逼到绝境。”
　　“这一次，不是外在伤害上的绝境，而是内心梦想上的绝境。”
　　“以此适应，真正的超越自己。”
　　“可是……”
　　她伸手去拿魔球，只有这个，可以直接篡改炎奴的原初本我。
　　但是这东西被他完美夺舍，炎奴不同意，谁又能动呢？
　　现在炎奴要么杀了妙寒，要么杀了所有人……前者可以完美，后者可以凭借他无尽的器量，等待无尽的奇异点。而让其他人，暂且解脱。
　　可是，他两个都不选。
　　炎奴斩钉截铁道：“相信我，我会开辟更好的太平。”
　　“炎奴……”
　　炎奴决绝道：“最后一次。”
　　众人一惊，什么？炎奴竟然说了最后一次？
　　炎奴看着太平世界，依旧是那番话：“如果真的一切的可能，都被穷尽，我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在此之前，至少也要让人们，把所有美好，都享尽吧。”
　　“把所有，我现在所能给的幸福，都经历一遍。”
　　说着，他祭出了魔球。
　　妙寒不解，不是重启了吗？
　　只见炎奴说道：“人们已经分不清是非，没有善恶观了。”
　　罗阎问道：“你莫非要扭曲所有人，重塑善恶观吗？”
　　炎奴摇头：“不，这次我要彻底从源头上，将恶的概念，删除！”
　　“什么？”罗阎惊愕。
　　炎奴张开大口，绽放出无数附着绝对消化的信息之箭。
　　“魔球！”
　　他操纵魔球，直接命中恶的概念。
　　顿时，混乱的太平世界，就陡然停滞起来。
　　当然，有些不同种族的恶，是完全不能一概而论的，所以他必须有所定义。
　　这一次，他非常精心地编排信息，似乎是蓄谋已久，建立一个极度完美的太平秩序。
　　“全部射杀！绝对消化！”
　　咻咻咻咻！
　　无数的恶，被射杀了。从信息层面，从概念层面，直接抹去！
　　而一个全新的太平秩序，充斥一切。
　　又太……平了。
　　……


第683章 水火既济
　　这里是炎帝所开辟最美好的世界，不会有人死去，是所有人都能永恒存在的地方。
　　没有嫉妒，没有争吵，不会有人怨恨和伤害他人，更不会有奴役与苦痛。
　　所有的人，都可以享受灿烂的生活，每天都会有光荣与感动的事情。
　　无论怎样地描述，都难以用语言和文字表达这里的美好，也无法诠释人们所享受的幸福。
　　但是，无论查看任何时候，眺望多少信息未来态。
　　它都会是这样。
　　每一个人都一脸安静祥和，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欣喜，笑得像个孩子。
　　每一个人都热爱彼此，每一个人都喜欢帮助别人，亲近着大自然。
　　千篇一律，万世不易。
　　日复一日，一如既往。
　　没有任何的争斗，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第三太平纪元，‘树3’的‘树3’次方个宇宙纪。
　　“结束吧，炎奴。”
　　“穷尽了。”
　　妙寒紧紧抱住炎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罗阎长叹：“没有恶，善也就失去了意义。”
　　正如他之前所说，虽然具体的感受很美好，美好到了极致。
　　可做到极致，便是灾难。一切就像一具无限美好的尸体。
　　所有人的恶念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善与美，幸福与光荣，感动与热爱。
　　但是，如果将恶的概念还回去，这一切会在太平中轰然爆发。
　　炎奴看着无数的可能性，这种事只需要模拟就可以了。
　　信息可以呈现出，他们‘如果可以’而会有的可能。
　　那是无穷无尽的恶，是没有一丝善，与这正好相反的世界。
　　罗阎也无奈道：“到底什么是永恒的太平啊，也许这本就是虚妄。”
　　到了这一步，一切成了死局。
　　炎奴的原初本我，无法成就完美太平。
　　唯一还能赌一下的，就是杀死妙寒。
　　而他们，又无人能拗得过炎奴。
　　“谁说永恒的太平，本就是虚妄？”炎奴突然露出爽朗的笑容。
　　“还有吗？”罗阎苦涩道。
　　炎奴释然道：“当然有啊，你不是说过了吗？”
　　“唯有真正的全知者，方知什么是最完美的世道。”
　　“他知晓一切，会如同看着所有人长大，乃至他就是所有人。”
　　“他能像经历过所有人的生命一样理解所有人。甚至将所有人，没有经历过的可能，也都经历了。”
　　“乃至比这更完美，其人格到底如何，都无法想象，但祂肯定不会只是一颗赤子之心。”
　　“正如你所说，原初本我，是我适应的意义，也是我最大的局限。”
　　听到这话，妙寒眼中一亮。
　　炎奴竟然开始谈论全知者，说只有真正的全知，才能开创完美的世道。
　　罗阎更是惊喜，成也原初本我，败也原初本我，炎奴终于承认这一点了吗？
　　那岂不是说，他的原初本我改变了？
　　什么时候？
　　莫非已经不知道何时，用绝对命中，修改过自己的原初本我信息吗？
　　“炎奴，你改了什么？”沈乐陵紧张道，她怕炎奴变得陌生。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炎奴一笑。
　　随后一挥手，一切再度回档。
　　这一回，他直接将整个无尽叙事层，回档到了极早期的时候。
　　整个太平时代，都被越过了，竟然疏忽间，回到了至高蓝白界。
　　当然，并不是所有信息都回到那个时候的状态。
　　他们的记忆都得以保存，只是留的不多，毕竟如果直接保留全部的记忆，那让他们回到一个有恶有善的世界，他们只会疯狂与发泄，因为心里已经被善美所填满了。
　　“发生什么了？”
　　“这是在做梦……还是又回来了？”
　　孔雀山上，许多人伫立着。
　　难以计量的记忆，仿佛一场梦，又如幻灯片般一幕幕朦胧在脑海里。
　　他们很快整理一番，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遍历了一场，漫长的太平。
　　真是一场极长极长的旅途，还有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这些记忆也都有，只是很多的细节变得模糊了。
　　“炎帝，你这是……”青帝回味着。
　　环顾四周，明明太平只是刚开始，可这么庞大的记忆，却是让他们已经厌倦了很多。
　　而罗阎与沈乐陵，也从炎奴脑海中被送出来，恢复了之前的身体。
　　这让他们，没了心灵坚壁，巨大无比的记忆，哪怕模糊化了，都差点将他们压垮。
　　两人一瞬间憔悴了好多，懵了半天。
　　没人在意一切恢复到了太平前，相反，他们对太平甚至隐隐反而有了排斥心，过去的日子，在他们眼中，反而更香馍馍一样。
　　炎奴说道：“对不起诸位，正如你们的记忆所知，我无法创造永恒的太平。”
　　所有人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炎奴。
　　夭寿了，炎奴竟然说他无法创造永恒太平？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原初本我呢？
　　逆光惊道：“你是谁？你真的是炎帝？”
　　炎奴哈哈大笑：“不是我，是谁？”
　　逆光还是说：“炎帝怎么会放弃太平？”
　　听到这话，炎奴才目露坚毅神色：“我没有放弃太平！”
　　“我只是明白，创造太平的，不会是我罢了。”
　　妙寒一怔：“你做了什么？炎奴，我们说好一起开辟太平的。”
　　炎奴拉着妙寒的手：“雪儿，对不起，你愿意跟我一起，踏入无尽未知的死亡之海吗？”
　　妙寒飒然一笑：“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吞噬我，补全绝对适应。”
　　炎奴认真道：“不，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吞噬你的，雪儿，我们是一家人。”
　　“我要与你一起，携手迈入那里。”
　　众人都错愕，携手迈入那里？
　　两人一起？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信息本息领域，无尽未知的死亡之海，【全】的最大一部分。
　　若是炎奴能进，早就进了。
　　要是吞噬了妙寒，凭借完整版绝对适应，或许还有点希望。
　　可炎奴一直不愿意啊。
　　“你不吞噬我，如何完美？”妙寒问道。
　　炎奴一如既往道：“我不要完美！我要你活着！”
　　“你活着，就是我认为最完美的事！”
　　“就算绝对适应真的决定了你是这样的意义，我也要把绝对适应，给适应了！”
　　“雪儿，我做到了。”
　　说着，炎奴体内飞出魔球，那黑色的怪物在他手中慢慢分解。
　　最后，魔球慢慢化为虚无。
　　只剩下一份信息，那是炎奴左手臂皮肤的信息。
　　感知起来平平无奇，甚至都看不出有什么特性，这其实就是普通的皮肤信息。
　　但是当炎奴把这段信息注入妙寒体内时，后者顿时感觉到周围气流都异常。
　　妙寒熟悉了一下，信手一推，顿时一团空气拍出。
　　此气团冲开所有阻碍，撞得飞升体都人仰马翻。
　　逆光不信这个邪，以大法力压制，甚至动用太平天轮的信息权限，都无法阻挠，要知道太平天轮是无限深度的啊。
　　“这是真绝对特性？”青帝眉头一挑。
　　有些诧异地看着炎奴：“你竟然能把真绝对特性，随手送人？”
　　妙寒也很惊讶：“你不是做不到嘛？”
　　这个事，他们早在太平时期就尝试过各种办法。
　　但没办法，真绝对特性的载体，是哪个就是哪个。
　　炎奴也最多用同化将其捕获、控制，但更换载体，送人，就不行了。
　　可现在，炎奴却做到了，他似乎已有突飞猛进的蜕变。
　　“此一时，彼一时也。”炎奴挠挠头：“我已经达到，梦想适应了。”
　　“什么！”
　　所有人哗然，梦想适应，那不就是心想事成？
　　“那炎帝您还说什么无法创造太平啊？”魔性沧月忍不住插嘴。
　　炎奴释然一笑：“因为我的梦想，本来就有问题啊。”
　　“我眼中的太平，真的是所有人想要的太平吗？”
　　“我眼中的乐土，真的是所有人希望有的乐土吗？”
　　“实际上，你们记忆最后，那毫无罪恶，充满善与美，所有人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时代。”
　　“就是我所想象最好的太平……然而它，其实也是最糟糕的。”
　　大家回想着记忆中的时代，的确，那完全没有恶，没有罪，没有差距的世界。
　　虽然给他们留下了非常幸福的记忆，但时间一长……这记忆有点太多了，千篇一律。
　　不过听到炎奴那么坚定，那么自信，那么霸道的人，如今承认这些，他们还是怅然。
　　“炎帝……”
　　罗阎问道：“你变化这么大，是怎么做到的？”
　　炎奴爽朗笑道：“只是达到，水火既济的境界而已。”
　　众人顿时看向项羽，武者路比较特殊，它不是纯空想的。
　　每一个境界都有真实的心境，只是附加了玄学力量而已。
　　抛开那些玄学力量，那各个层次的心境也是人类真实存在的。
　　炎奴诞生时就是人形，又第一个接触武学，他绝对适应的心理成长，都与其绑定了。
　　前几个境界还好说，原初本我不与其冲突，刚出神洲时就达到了五元。
　　但水火既济，这个境界，却是被原初本我所卡死了，足足到现在才达到。
　　因为它的要求是……
　　“为尽己道，而弃己道。炎帝终于悟到了啊。”项羽说道。
　　炎奴顿时羞愧低头：“你二十岁就达到的境界，我用了无数岁月。”
　　“还是因为在永恒的太平中，穷尽了所有可能都无法实现梦想，意识逼到了绝路上，才终于超越了自我。”
　　原来原初本我，不是没有克服之法，是留了一线余地的。
　　比如他心思单纯，思想简单，这也是原初本我的设定，可若到了没办法，除了他没别人了，必须他动脑子的时候，还是可以动的。
　　绝对适应是不可能被自己憋死的。
　　所以，炎奴在最后不断地创造太平，不断地穷尽可能，最后实在没路了，逼急了，触发了适应，这才突破了自己。
　　无数载岁月啊，罗阎、项羽他们早就达到的地步，炎奴却要无尽叙事层所有信息，穷尽了也无法创造太平，方才自我改变了原初本我，何其苛刻。
　　炎奴挠头：“也只是改变了一点点而已。”
　　“我要天下太平，但能让天下太平，却不会是我啊。”
　　“那必然是一个真信息全知者，可以真正理解所有人，有着苍生之心，圆满智慧，而不会是我这样的傻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无尽的未知，找到祂，并让祂替我开辟真正完美的世道。”
　　众人感慨，心说原来如此。
　　原初本我有很多内容，有太平的梦想，有赤子的性格，有对家人的爱，有对众生的善。
　　他们想过炎奴的改变，可能会杀死妙寒，或者是太平不必永恒，亦或者改变他那朴素的善恶观。
　　却唯独没有想过……炎奴选择改变了‘我要天下太平’里的那个‘我’。
　　功成不必在我，正是为尽己道，而弃己道。
　　他依旧不会让任何人死去，他依旧深爱着家人，依旧想要太平。
　　但实现太平的人，不会是他了。
　　……


第684章 烛照永恒【大结局】
　　炎奴端起一坛酒，一口气喝了。
　　抹嘴笑道：“虽然这宴会有过很多次，每一次我都很开心。”
　　“但这回，是最后一次了。”
　　“放心，最多一万年，我就离去。”
　　妙寒握住他的手，沈乐陵茫然道：“我也去，能不能带上我？”
　　炎奴摇头：“对不起，姐姐。”
　　“我与雪儿，本来自于那里，乃是回归，带不了别人。”
　　“其实若非我一个人去不了，我都只想一个人去了。”
　　他与妙寒乃是一体，他突破到梦想适应后，可以不用吞噬妙寒，只要两人贴近，就可以回归信息本息。
　　但是带人就不行了，那里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青帝说道：“那可是绝对虚无未知之地，乃是一片真正的死亡之海，你去等于送死。”
　　“实际上，就算是炎帝回归，也未必都还能回来。”
　　沈乐陵大急：“什么？回不来？”
　　青帝说道：“炎帝从那诞生下来是个奇异点，那么他的回归也是个奇异点。”
　　“进出都是奇异点，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地方，实际上那里，就代表着真正的死亡。”
　　“毕竟从没有谁进去，和回来过。”
　　沈乐陵听了这话，想起那无尽漫长的岁月都没有一个奇异点降临，顿时脸色一白。
　　这时罗阎说道：“别的不好说，但炎奴应该回得来。”
　　“首先他有绝对命中，可以直接射回来。”
　　“其次他的绝对适应，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只见罗阎将对绝对适应的诸多猜测，以及跟魔球的交锋情况说了。
　　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信息本息的基因？
　　血脉感染同化？
　　专门针对真绝对特性的，简直是绝对适应的本体在信息本息层面上扩张的体现。
　　在这里都能呼应，那炎奴要是本尊回归了信息本息，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
　　那里全是真绝对特性，绝对适应如若有了他这个意识催动……
　　说是迟早成长为【真·全能】也丝毫不夸张。
　　“我看炎奴此去，都不用急着回来。在那里多捞点好处，啊哈哈。”众人哄笑。
　　沈乐陵却是担心道：“那里有没有时间都不知道，没看到奇异点吗？”
　　“等了无数年，都等不来一个。”
　　她很担心，炎奴这一去，她要跟等奇异点一样的等他。
　　炎奴拉着沈乐陵的手：“对不起姐姐，我也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还有你们。”
　　他看向众人，忽然伸手，在脑袋上钻了钻，竟将自己的脑洞给摘了出来。
　　如今梦想适应，他可以让环境适应他，而不是他适应环境。还能直接让适应，满足需求。
　　像之前转移绝对命中，以及现在取出自己的脑洞，都是轻而易举。
　　“我有绝对基因，这脑洞于我没什么用，便留下来吧。”
　　“你们想的话，可以住在里面，我的虫族也都在里面。”
　　众人看着脑洞，倒是兴趣缺缺。
　　是的，虽然这是脑洞啊，无限深度的存在。
　　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庞大的太平记忆，让他们感觉，脑洞也就那么回事，无非就是个住处罢了。
　　见大家没人接脑洞，炎奴一挥手，将其打入了虚无中。
　　“我此行，第一大目的，是让【真·全知】去开太平。”
　　“第二大目的，便是要令世界可以自然成长出无限永恒的器量。”
　　众人皆笑，都是炎帝的执念啊。
　　当年但凡这俩有一个，也许都能开太平。
　　炎奴继续道：“脑洞我就留在无尽叙事层了，分成了无数份，以后谁拥有无限永恒器量，就会自动拥有脑洞。”
　　“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一并说来，我提前安排了，或去了无尽未知再做。”
　　林夕秋弱弱举手：“那个啥，一切恢复到太平之前，咋没把我界面始源掌控者能力恢复？”
　　众人无语，有些人直接笑出声。
　　“你想什么呢？虽然炎帝结束了太平，但也不可能让你还能继续幻想叙事。”
　　林夕秋点头道：“好吧，有观察能力也够了，我就是个写小说的，以后就写写这个界面的故事，不冒犯吧？”
　　青帝冷冷道：“你还想回去？”
　　“啊？”林夕秋错愕。
　　青帝漠然道：“炎帝，让魔性沧月替他回家吧，让这家伙留下来。”
　　林夕秋懵逼道：“什么啊？我才是作者啊。”
　　“少废话，你再说我把你融合的神性沧月也给废了。”青帝冷冽道。
　　青帝与作者是仇深似海，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大家共享了太平，很多东西放下，但青帝没把他杀了就不错了。
　　林夕秋涩然，虽然他身体是神性沧月的，但他就是个废物啊，以后在界面内，不是在界面外，青帝这等人还不是随意蹂躏他？
　　罗阎看向炎奴：“你在无尽未知中，能让大自然拥有成长出无限永恒器量的可能。”
　　“那能不能，再加一条？”
　　炎奴一笑道：“你说。”
　　罗阎感慨道：“我希望，团结起来的人们永远不会被击溃，成为信息本息级自然真理。”
　　炎奴歪头：“为啥啊？”
　　罗阎低头一笑：“当然是为了终结收容时代啊，你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什么全知太平，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还是希望，终有一天，会有一位墨者，一位真正无敌的凡人，终结收容时代。”
　　“可到底什么叫无敌的凡人？也许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人，亦或者，其实是一群人。”
　　“所以我希望团结起来的人们，永远不会被击溃。”
　　炎奴沉吟：“知道了，我会用心的。”
　　接下来众人推杯助盏，尽情狂欢。
　　孔雀山前所未有的热闹，足足一万年。
　　最终，炎帝跟所有人一一道别，太平军、古帝们、群仙们、银河领袖们、飞升体们，都在相送。
　　炎奴与妙寒手牵着手：“我按照诸位的心愿，将一切回到了太平之前，至于诸位记忆要不要留，留多少，随大家的便。”
　　“我不想留记忆，感觉人生都没有意义了。”逆光说道。
　　紧接着一帮人应和。
　　炎奴有些失落，他的太平终是一场空么。
　　青帝说道：“我也不想留，都删了吧，在太平中，我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我最讨厌的一切也得到了。”
　　“现如今，我只有一个理想，还没有实现了。”
　　炎奴挠头：“什么？”
　　“成全师尊的道。”青帝一脸从容道。
　　炎奴一眼洞悉一切，挑了挑眉。
　　“这样啊，行吧，反正一切都会被那完美太平所挽回。”
　　沈乐陵紧紧盯着炎奴，十分不舍。
　　她忽然问道：“炎奴，你说找那真全知者，让他替你实现梦想。”
　　“可你凭什么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帮你呢？而且他是全知者，他想躲着你，你根本找不到他……”
　　“你这一去，到底要多久回来啊。万一你们起冲突怎么办？”
　　见她连珠炮般，罗阎说道：“你就别瞎操心了，炎奴回归信息本息，大概率是龙归大海，走向信息本息级全能。”
　　炎奴也飒然一笑：“姐姐，只要祂真的存在，就一定得帮我。因为我的梦想，已经变成让真全知者实现完美太平了。”
　　“我到了信息本息层面，梦想适应，可以直接同化他。”
　　沈乐陵低声道：“只要祂真的存在？祂有可能压根不存在吗？”
　　青帝沉吟道：“有可能呢，【真信息全知者】，应该知晓所有的事。”
　　“理论上，当炎奴突破到梦想适应，明确要祂去创造太平时，祂就理应知晓，并且现在应该都站在我们面前了。”
　　“除非祂能抗拒你的侵染，或者祂，压根不存在。”
　　众人一想对啊，全知者嘛。
　　沈乐陵急道：“如果这什么全知者不存在怎么办？难道你就一直等祂诞生才回来？”
　　“万一你回来会跟奇异点一样，这到底会有多久啊。”
　　炎奴抬头看天道：“姐姐，如果祂存在，我就同化它。”
　　“如果祂不存在……那我就适应成祂。”
　　“……”听了这话，众人呆滞。
　　随后全体哗然：“什么？”
　　“你适应成祂？”
　　青帝眉头一皱：“对呀，你的梦想已经明确是要真全知者太平。如果信息本息里，祂还没生，那么你的绝对适应，就会把你自己衍化成真全知者！”
　　罗阎也激动道：“是啊，如果说绝对适应是信息本息的基因，那么真全知，不就是信息本息的本能，或者意识吗？”
　　“有可能，信息根本没有自知意识，正是需要你这个适应者，去衍化出智慧来。”
　　沈乐陵越听越不对：“那炎奴……不就死了吗？”
　　“……”所有人顿时僵住。
　　是啊，炎奴的梦想为何从‘我要太平’，变成‘真全知者开太平’？
　　不就是因为，他的原初本我无法开创完美的太平，而需要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拥有圆满智慧，完美同理心的人格么……
　　这个存在，可以拥有真全知的智慧，真全能的身体，简直完美。
　　可是，没有赤子之心的炎奴，还是炎奴吗？变成那种真全知者，炎奴不就死了吗？
　　也许他的身体，还会永存，但是意识，却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了。
　　青帝低声道：“更可怕的是，未来即便开太平，也可能挽回不了炎奴了。”
　　“因为这是两个真绝对特性者的意识，都是同一个原初本我，所转变的，炎奴相当于是熔铸成了祂。”
　　“如同把炎奴这个神性炎帝，变成了人性炎帝。”
　　炎奴嘿嘿笑道：“这有什么关系？能太平就好了，功成不必在我。”
　　“而且你也太小瞧真全知者了，祂可以是所有人。”
　　沈乐陵直接暴起，抓住炎奴：“不可以，我不要你去了！”
　　炎奴无奈道：“姐姐，我会回来的。”
　　沈乐陵直接泪崩：“我不信你了，你之前就在瞒着我，你学坏了。”
　　“你不要去好不好，呜呜呜，我不要你死。”
　　她心中的炎奴，永远是那个憨憨到不怕妖怪，要把自己炼成丹的少年。
　　炎奴咧嘴微笑：“如果祂存在，我就带着祂回来。如果祂不在，我就变成祂回来。”
　　“祂也是我，祂是比我更会哄你的我。”
　　沈乐陵哭成泪人：“呜呜呜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对不起，我不该沉睡那么多次的，你不要走。”
　　她几次抽噎，浑身都在滴水。
　　当在太平中，她踏入炎奴心中成为副人格时，就已经拥有了要永恒跟着炎奴的器量，此刻相别，或为永远，自当痛彻心扉。
　　炎奴抹去她的眼泪，斩钉截铁道：“姐姐。”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哪怕你化为乌有，哪怕你转世投胎。”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相隔多远，当我归来时，一定会找到你，永远把你带在身边。”
　　“你相信我吗？”
　　沈乐陵呜咽道：“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
　　“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这么相信你！”
　　“你一定要来找我，你千万不要骗我。”
　　炎奴坚定道：“我从不撒谎，就算我有一天变得会撒谎，我也永远不会骗你。”
　　“呜呜呜……”沈乐陵哭得快疯了。
　　炎奴默默退后，牵着妙寒飞到高处。
　　太平军再一次响起昔日的战歌：
　　何以生民，帝曰灼灼！凤皇于飞，其羽翙翙！
　　何以罚天，帝曰昭昭！生当燎原，其命炎炎！
　　何为大道，帝曰煌煌！火在天上，大丽四方！
　　何为究竟，帝曰烈烈！背负无尽，烛照永恒！
　　炎奴闪着光远去，越远越明亮，最后如一轮耀阳。
　　他回首望了望，信息的未来，依旧是一眼看尽，但这样的未来，必然是不会成真的。
　　因为当他踏入无尽的未知，便是一奇异点事件，全新的信息纪元就会来临，未来将翻天覆地。
　　只不过这一切，他看不见了。
　　“我走了。”
　　烈火将他与妙寒笼罩，如洞照永恒的烛光，两人手牵着螺旋交缠上升。
　　沈乐陵在下面追着跑，撕心裂肺地大吼：“不要生得太晚了！”
　　“我会回来。”
　　他留下这句话，两道螺旋身影消失不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