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富爸妈找来了[重生]》 作者：春江阔 　　文案： 　　上辈子，寇依被富爹妈认回了家 　　整天吃吃吃浪浪浪买买买，要多爽有多爽。 　　谁知一个意外，让她重回爹妈还没找来时。 　　重来一次 　　她面对眼前的渣男和极品，心中一点都不慌。 　　哪知道 　　她等呀等，没等到亲爹妈，却等来了她爹妈女儿换人的消息。 　　寇依：人干事？ 　　· 　　很久之后，寇依终于被首富郑莲华女士认回家 　　在一个盛大的典礼上豪华亮相 　　吃瓜的Pubg圈的观众们交头接耳—— 　　这首富家的大小姐，怎么和pubg中腥风血雨的技术大佬有点像？ 　　寇依：不谢邀，的确是我。没什么钱，就是把直播平台买下来了而已。 　　Pubg圈炸了。 　　吃瓜群众：爸爸你还缺崽吗？ 　　内容标签：重生 游戏网游 爽文 直播 　　主角：寇依 ┃ 配角：戚寒舟 ┃ 其它： ====================== 第1章 重生 　　寇依重生了。 　　显然，这是一句废话。 　　如果不是重生，她怎么可能在车祸里生还，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破旧的小屋里？ 　　这小屋她离开好久了，自从她认了亲爹娘，一晃成为所谓的季家的大小姐，她金贵的鞋底就再也没踏足过这样简陋的环境。 　　更别说躺在这样硬邦邦的床上。 　　寇依不由得扪心自问。 　　她上辈子是不是神仙的女儿？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如果不是被老天照顾，她怎么会上辈子吃香喝辣，把自己作死了还能再捡一命？ 　　把人间当做一个网游的话，她一定是牛逼的氪金玩家。 　　“果然还是宇宙无敌超级帅气的我。” 　　寇依从床上爬起来，揽镜自照。 　　镜子里是她年轻时的模样，虽然还没被富贵浇灌过，但五官精致、皮肤细腻，身材高挑，加上若有似无的高冷气息，不用怎么打扮，出门依旧回头率爆表。 　　寇依仰天长叹：“这样幸运的我，让别人怎么活啊！” 　　这话倒不算是吹牛。 　　从手机上的日历上来看，再过几个月，她的首富父母就会找到她，到那时，珍馐美食，名车珠宝，海边别墅，都源源不断地来到她身旁。 　　她呢，唯一的任务就是买买买，吃吃吃，浪浪浪。 　　等到再过几年，家里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之后，再继续重复以上过程。 　　谁让她命好呢？ 　　这么好的命，不抓紧机会享受，对得起老天吗？ 　　寇依自认为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所以，她的上辈子也完美地执行了老天的安排，将“不学无术”这四个字发挥地出神入化。 　　唯一一点，就是她结婚前三个月，未婚夫出轨了。 　　她的未婚夫，家族给千挑万选的年轻精英，与她家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儿，他不干了。 　　对象是他的女秘书，业务能力优良的苏柳。 　　给家里的理由是，他与苏柳有相同的三观和志趣，他们在一同征战商场时，产生了爱情。 　　听听这是人话吗？ 　　寇依觉得这哥们儿脑子不清醒。 　　苏柳家里光是哥哥就仨，一大把年岁都还没结婚，就靠着妹妹上班挣钱娶媳妇儿。 　　这样的家世拖累，这姑娘自己正常走路都难，还想和人征战沙场？ 　　怎么打？挥舞着三个哥哥做成的大鼎吗？ 　　显然，寇依的准公婆都是成功的生意人，脑子清醒，身手矫健，一顿大棒挥舞下来，顺利地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 　　寇依在一旁摇旗呐，成功刷到了准公婆的好感度。 　　非但如此，作为还没结婚，便被未婚夫扣上一片草原的寇依，还在这场“棒打鸳鸯”的好戏中奉献出了精彩的演技。 　　什么带着小姐妹给可怜的女猪脚点颜色看看啦，放一放狠话羞辱对方一番啦，让对方哪边凉快哪边去啦。 　　她都积极主动圆满完成。 　　成功被准未婚夫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她不care。 　　怕什么呢？这哥们儿父母都搞不定，在这家里说话根本没什么分量，就算他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寇依自己就不同了。 　　她不但出身好，自带资源，还因为这件事获得了未来公婆的好感和愧疚，只要她不作死，未来二十年内稳稳当当。 　　也的确如寇依所预料的那样。 　　苏柳很快失去了工作，男方主动提了分手。 　　寇依冷眼瞧着，觉得这男人真不是个玩意儿，不久前还叫嚣着真爱无敌，被父母收回权柄没多久，就灰溜溜地屈服了。 　　也是。 　　富贵和权力这东西，沾上了就别想戒。 　　生在他们这种家庭的人，天生就会权衡利弊，在继承权和爱情面前，后者的吸引力大概只有0.1秒。 　　这出轨大戏来得快，去的也快。 　　就像一场没能降落的雨。 　　寇依看热闹看得贼快乐。 　　作为对演员的回报，在苏柳约她见最后一面时，她答应了。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嘛。 　　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刚遭受了爱人的背叛，又失去了工作，找敌人发泄发泄苦闷之情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寇依觉得对方更应该拿个刀子去捅渣男。 　　啊，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怀揣着做慈善的好意，寇依开着她新买的跑车就去了。 　　如果小姑娘想得开，她还能带着她兜兜风。 　　她开车绝对比渣男帅气！ 　　当然，现实还是现实，兜风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小姑娘看着她，开口便是：“其实，我挺同情你的。” 　　hello？？？ 　　寇依满脸懵逼。 　　你一个失去工作，肩膀上还扛着三个鼎的无业游民同情我什么？ 　　“如果你不是运气好，被父母找到的话，只能成为社会底层的渣滓，无能的废物。” 　　苏柳认真地说，眼中还带着傲气。 　　这话倒也有迹可循。 　　苏柳名校毕业，毕业后凭借自己的本事一路升职。相比起来，寇依就弱多了，不知名大学毕业，整天吃吃喝喝无所作为，实在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寇依难得地惭愧了两秒。 　　但，只有两秒。 　　然后就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但谁让我运气好呢？” 　　小姑娘顿时无话可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寇依。 　　她大概无法想象这世界上有如此无耻之人。 　　“不但有钱，长得还好看。” 　　“没办法，我也很难过。”寇依认真地说，“可能我就是老天爷亲生的吧，和散养的不一样。” 　　苏柳：“……” 　　最终，小姑娘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是不会羡慕你的！” 　　“你这种纨绔子弟，永远不可能体会到事业有成所带来的成就感！” 　　寇依：“没关系，我能感受有钱带来的成就感就行。” 　　苏柳败走。 　　婚前小插曲很快烟消云散。 　　眼看着婚礼越来越近。 　　寇依的脑子却不听使唤了。 　　在买买买和各类爬梯之余，一个念头不断地冒出来—— 　　难道，真的要和这玩意儿结婚？ 　　婚后生个崽，让保姆和公婆带着，然后继续无聊的吃和浪？ 　　以这玩意的智商，公婆去了之后，这家业能保得住吗？ 　　还没等寇依想明白这问题，她就出事了。 　　苏柳的大鼎哥哥们在婚前开车撞了她。 　　不怪这些大鼎们恼羞成怒。 　　谁让苏柳在和她见面之后意志消沉，拒绝重新找工作？ 　　大鼎们多急啊，平时全靠着妹妹的工资吃喝呢。现在没钱花了，老婆也遥遥无期，都是寇依这个坏女人的错！ 　　既然他们没老婆，也绝对不能让这个欺负他们妹妹的坏女人好过！ 　　这三位法盲弄出了车祸跑不了。 　　可怜寇依也没了命。 　　要让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去世，她铁定和苏柳好好说话，绝对不拉一丁点儿仇恨！ 　　是是是，没错，她就是一个废物富二代，哪能和苏柳这样的女中豪杰，社会顶梁柱相比！ 　　都晚了。 　　她死了。 　　幸好，人生赢家人设不崩。她重生了，回到了尚未认回亲爹妈前。 　　寇依叹了口气，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嫩滑的小脸：“唉，都说我是老天亲生的吧！老天爷对我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再来一次，她还浪！ 　　不过这一次，她打算低调一点。 　　太帅气容易被打脸。 　　寇依穿着小熊睡衣，在镜子前挤眉弄眼，扭来扭去，过够了臭美的瘾。 　　刚买菜回来的奶奶夏冬梅女士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幕，被恶心得受不了了，利落地拉开门，一巴掌糊在寇依脑袋上。 　　“谁这么晚还没起来？” 　　“饭做了没？” 　　“你下午不是还要工作吗？你个臭丫头。” 　　谁知，她这次没等到寇依的反抗。 　　反倒是被熊抱住。 　　“冬梅啊！我可想死你啦！”寇依鬼哭狼嚎。 　　--||| 　　夏冬梅伸手给了寇依屁股一巴掌：“死孩子！给我起开！” 　　想什么想？ 　　她买菜就出去了半个小时！ 　　寇依抱着活生生的夏冬梅不撒手。 　　上辈子夏冬梅去得早，寇依刚去亲生父母家里快乐，冬梅姐就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医生说是因为家里没人照看，没能及时送医院的缘故。 　　寇依甚至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夏冬梅去世之后，寇依觉得也没什么好执着的，麻溜地将吃喝玩乐放在人生第一位。 　　说不定她哪一天也小腿一蹬，归西了呢？ 　　从后来的发展看，她的担忧完全不是没有道理。 　　寇依紧紧地将夏冬梅搂在怀里。 　　冬梅是个瘦小的老太太，被瘦高的寇依搂住，竟然一时半会儿挣不开。 　　“冬梅，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寇依深情地说道。 　　夏冬梅：…… 　　“你这个兔崽子快把老娘放开！” 　　寇依：“我想好了，冬梅，等我亲爹妈来找我，我就带你过去吃香的喝辣的！他们会给我一个城郊的小别墅，我带你过去住啊！” 　　夏冬梅是个老派的人，不喜欢吊儿郎当没点正事干瞎混的纨绔。 　　所以这辈子，寇依决定再努努力，不能像上辈子那样玩了。 　　——嗯，反正能玩的也都玩过了。 　　这辈子，她寇依，是一个勤劳能干的优秀富二代，绰号就叫“别人家的孩子”！ 　　夏冬梅脑袋上跳出一个“#”号。 　　这孩子穷疯了，开始说胡话了吧？ 　　趁寇依自我感动之时，她挣脱束缚，抬手就给了这熊孩子一个脑瓜崩：“醒醒，天亮了，还做梦呢？” 　　寇依冷哼一声：“别不信，我告诉你啊，我亲生爹娘就是华国首富，天澜地产的董事长！” 　　“几个月后，他就会来找我！” 　　夏冬梅忍无可忍地摇了摇寇依的肩膀，看看能不能晃出这傻子脑袋里的水。 　　“寇建国什么时候是首富了？” 　　“今年首富明明是灵动科技！” 　　“而且，寇家大小姐昨天刚才上过报纸！” 　　啥玩意？ 　　灵动科技啥时候第一了？ 　　寇依晕晕乎乎地打开百度，一分钟后，呆滞在电脑面前。 　　天澜地产的官网上，一个标题正明晃晃地挂在正中央。 　　《我司董事长寇建国先生携其女参观新建成的博物馆》 　　她亲爹……怎么多出个女儿？ 　　还俩？ 　　等等，这不是她上辈子的堂姐妹吗？ 　　寇依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中一千句“卧槽”最终统统化成惨痛的哀嚎—— 　　“老天鹅，你玩我啊？” 　　“你不爱你的小宝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似乎得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 　　那……大家好呀~ 第2章 见亲娘 　　真·天命之女·人生赢家寇依同学没有得到命运爸爸的回复。 　　倒是夏冬梅女士觉得她病的不清，硬生生把人拖去弄堂里的老中医诊所。 　　“冬梅姐你放开我他是庸医会出人命的！” 　　夏冬梅“砰”地一声推开诊所门，寇依瞬间噤声。 　　这老中医是有名的小气又记仇，要是得罪了他，今天开的药里恐怕会多出大块黄莲。 　　老中医眯着眼睛给寇依把脉，浑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半晌，他才长叹道：“小姑娘，恭喜你啊，你这是喜脉啊！” 　　寇依：？？？ 　　夏冬梅惊愕地张大嘴巴，猛地转过头瞪寇依：“是谁的？啊？我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 　　“刚给老娘找到了亲爹娘！现在肚子里又多了儿子！你是皮痒是不？” 　　“老娘养你还不够是吗？还得替你把儿子也养上？” 　　寇依利索地跳开两步。 　　她大长腿一迈，夏冬梅就追不上她。 　　“我说冬梅姐啊，你这话说得没道理。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是个儿子？是个女儿不行吗？” 　　“咱新世纪了，可不能重男轻女！” 　　夏冬梅一听炸了：“你真怀上了？！是谁的种？” 　　“你给老娘说清楚——有种别跑啊！” 　　寇依溜得飞快，还刻意往老中医身后躲：“不跑能行吗，万一一尸两命怎么办？” 　　“来来来，要打你打黄医生吧！他该打！” 　　夏冬梅看老中医的眼光也不对劲了，大声道：“黄医生，这崽是不是你的？” 　　老中医脑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眼看夏冬梅真要和他动手，老中医终于怂了：“夏嫂子，你看你这个火爆脾气。” 　　老中医：“老朽可没说寇丫头怀孕了啊，我只是说她消化系统变好，吃饭能顺利吸收了。” 　　“你看，这是不是好消息？是不是喜脉？” 　　夏冬梅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寇依趁机拔了老中医一把胡子，毫不客气地拆穿：“得了，老头子，你就是听我骂你庸医，忽悠我夏姐出气。” 　　“你说说你，这么大巴岁数了，还是这么记仇！” 　　老中医半阖着眼，慢吞吞地说：“寇丫头火气有点大啊，来，黄爷爷给你开一副药去去火。” 　　“黄莲二两是吗？” 　　从小到大都是这套路。 　　老中医伸手摸了一把胡子：“二斤免费送。” 　　夏冬梅被一老一小气得够呛，开完药出了门，扔下一句“我去跳舞了”，撤了。 　　冬梅老师是她们这一片区广场舞江湖有名的风云人物。 　　古今中外，节奏快慢都能跳，从她步入广场舞江湖，就没有她拿不下的曲子。 　　江湖人送“至尊舞王”的称号。 　　因为经常跳舞，夏冬梅的身体非常结实。 　　两个片区舞团battle时，在附加的骂战环节，对面没有一个人敢点夏姐的名。 　　上辈子，寇依一直觉得冬梅老师至少能陪她到五十岁。 　　这世界，谁知道呢。 　　提溜着药包回家，寇依轻车熟路地从里面挑出黄莲扔掉。 　　“当归、党参、熟地……”寇依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连药方都不变的吗？” 　　一样的。 　　无论黄医生的性格、开药方式，还是亲人的爱好，都和上辈子没什么区别。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她亲爹多出了俩女儿？ 　　“难道，是他早预料到亲生女儿是个不学无术的坑爹货？”寇依很快摇头，“不，我这么聪明帅气，他们怎么会嫌弃我呢？” 　　说完这话，寇依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我亲爹娘这么多钱，没人帮他们花多可惜啊！” 　　“对！我是在帮他们减轻负担！” 　　怀揣着对亲爹娘财产数量的担忧，寇依把自己的兔子钱包揣进兜里，溜溜达达地出了门。 　　钱包里的钱她数过，五块钱，足够她公交车坐个来回。 　　“哎，支付宝乘车明年才能用。” 　　“投币真是好不方便！” 　　“我卡里的一千万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公交车司机看神经病似的看了寇依一眼。 　　寇依旁若无人地拉着拉杆，一路摇摇晃晃地来到终点站。 　　清江区。 　　S市有名的富人区。 　　寇依亲爹娘的别墅（之一）就坐落在这里。 　　她不确定两位最近在不在这里住，就是闲不住，来碰碰运气。 　　说不定就认个爹呢？ 　　反正寇依不能接受煮熟的亲爹娘就这样飞了。 　　“你好，进门登记。你是来干什么的？” 　　寇依扯了扯自己毛边的袖子，理直气壮地说：“A31的新保姆！” 　　门卫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寇依有那么一丢丢的心酸。 　　上辈子，门卫小哥对她可不这样。寇依作为这片别墅区最靓的仔，总能收到小哥最灿烂的笑容。 　　帅还是上辈子的帅，就是没以前那么有钱罢了。 　　人啊！ 　　“等下，我打电话问一下。”门卫小哥对这陌生面孔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刚给王姨打过电话，她买菜去了，让我直接进去。你是叫小谭是吗？王姨说你没空的话，就让小黄给我带路。” 　　门卫小哥拨电话的手顿住了。 　　“我和小黄都没空，你自己进去行吗？” 　　“哦，好吧。” 　　“就直走，大概十分钟吧，里面最豪华那一幢就是。” 　　门开了，寇依轻车熟路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走了两步，趁着小谭转过头，寇依撒丫子跑了起来。 　　“小谭和小黄之间的竞争还是这么激烈啊！” 　　两个门卫最近因为谁升队长而僵持，小谭自己不能去业主面前刷存在感，自然也不会把这好事让给竞争对手。 　　“我特么真是个天才！” 　　寇依得意洋洋。 　　要不是她上辈子和小谭混得熟，怎么可能顺利混进来？ 　　他们小区的安保级别很高，如果不是她，随便换个人都会被抓。 　　不过，她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如果这个世界还和以前一样的话，王姨买菜二十分钟后就会回来，到时候难免她不会暴露。 　　寇依在园区里蹭了一辆安保的电动车开。 　　用得是上辈子小谭的账号和密码。 　　门口。 　　小谭：“咦，我的账号密码怎么在别处登录了？这系统出bug了？” 　　在小谭重新登入之前，寇依成功来到了上辈子的家门前。 　　抬头，她上辈子住的房间亮着灯。 　　那里住了人。 　　按照上辈子她亲娘的说法，那个房间在她回归之前，一直空着。 　　现在住了人。 　　寇依当场就唱了起来——“小白菜哟，地里黄哟；两三岁哟，没了娘喂~” 　　寇依绕着这房子走了两圈，始终没胆儿敲门。 　　万一她一进门，被她亲爹娘轰出去怎么办？ 　　轰出去倒罢了。 　　要对方再来一句“我们没有丢过女儿”怎么办？ 　　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 　　别觉得她怂。 　　换谁都这样。 　　第三圈。 　　寇依心想：“什么叫三过家门而不入？我这就是啊。” 　　这是多么伟大的精神和情怀！ 　　还没给自己加完戏，正准备走第三圈，屋子里的人忍不住了。 　　“小姑娘，你干什么呢？”寇依以前的房间窗口探出一个头。 　　寇依一个哆嗦。 　　她亲娘！ 　　“我我我我……” 　　郑莲华女士皱眉：“你？你是谁？哪家的孩子？绕着我家转什么？” 　　“我、我找人！” 　　一声“亲娘喂”被寇依硬生生咽下去。 　　“找谁？” 　　“找、找妈呢！” 　　郑莲华女士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寇依一瞬间将谎话编顺溜了—— 　　“阿姨，我没爹没妈的，又特穷，就想赶紧发财！” 　　“人家说，您这房子风水好，绕着走走能转运。” 　　“打扰到您了？我这就离开！” 　　寇依心里快流出眼泪来。 　　哎哟喂，对着自己亲娘也不能叫娘，这感觉，可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郑莲华女士觉得这楼下的小丫头怕不是被封建糟粕给毒傻了。 　　秉持着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心，郑女士亲自下了楼。 　　瞧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寇依心头一酸，开口就是：“阿姨，您好好想想，是不是丢了一个女儿！您看看，我像不像您丢的？” 　　郑莲华女士：？？？？ 　　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 　　刚想板着脸叫保安，目光落在寇依干干净净的脸上，一时间又心软了。 　　“小小年纪好好工作，别光想着走捷径。”郑女士说，“你住哪一栋？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一样了。 　　寇依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亲娘虽然和上辈子长得一样，可无论穿着打扮还是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 　　上辈子是佛系居家女性。 　　这辈子变成了干练的职场风。 　　还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打醒来之后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在这一刻散了。 　　寇依的肩膀塌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没事阿姨，我这就回去。” 　　郑莲华女士看着小姑娘垂头丧气的离开，像一只被打败的小狗。 　　她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叫住对方，最后又忍住了。 　　王姨开着买菜车回来了。 　　“夫人，您在看什么？咱们是来了个新保姆吗？” 　　“您说奇不奇怪，刚小谭给我说，我们家保姆报我的名儿进来了。” 　　“我家明明没进人啊！你说现在这信息泄露可不可怕？小谭也是的，安保不知道怎么做的！” 　　说起小姑娘，郑莲华就想到了刚才楼下那一个。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对方滴溜溜的眼珠子和灵光闪闪的眼睛。 　　郑莲华进了门：“下周阿乐两姐妹搬进来，让她们住三楼。二楼的房间不许动。” 　　“是。”在这件事上，王姨不敢多说一句。 　　有些话大概是心里闷久了，亦或者是要迎接一对新的“女儿”，郑莲华难得吐露心声：“你说，她为了自己的儿子机关算尽，现在要知道她前夫主动认了两个女儿回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王姨闷着不吭声。 　　这话不是她能接的。 　　郑莲华没再多说，只是心中冷笑不已。 　　丈夫明知道她女儿丢了，心中一直不痛快，现在还装模作样将去世弟兄的女儿认回来，美名其曰补偿她两个女儿。 　　早干嘛去了？ 　　还不是担心儿子不争气，又怕她这个外姓人染指他家的财产，培养出一对同姓的帮手？ 　　男人啊。 　　郑莲华转身进了门。 　　如果寇依在的话，她会惊讶地发现，这房间里的摆设和她上辈子一模一样。 　　郑莲华坐在床头叹了口气。 　　她的亲生女儿到底在哪里？ 　　· 　　此刻，天命之女·人生赢家·寇依同学正在园区里抱头鼠窜。 　　小谭等一众保安正追着她满地跑。 　　为了消灭她这个bug，小谭甚至不计前嫌，和小黄联手作战。 　　寇依迈开大长腿，一边嗷嗷直叫，一边狂奔。 　　每次眼看着要被抓住，都会窜进一条小道。 　　“她真的不是这个小区的吗？？怎么比我们还熟悉？” 　　小谭觉得真是见了鬼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小路小道，都是上辈子他为了讨好寇小姐亲自讲的。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只会奔跑的杀手！” 　　天见可怜！ 　　寇依的肺快炸了。 　　但身后的保安小哥们为了这个月不扣工资，都拼了。 　　“……钱就这么重要吗？竟然对一个弱女子痛下狠手？”寇依打心底里为小谭感到难过。 　　但一想到如果被抓住她进派出所。 　　这难过就瞬间不翼而飞了。 　　“都是劳动人民，怎么要互相伤害呢？” 　　叹着气，寇依身手矫健地拉开一辆车的副驾钻了进去。 　　“哟，有人呢？” 　　当然，这是废话。如果不是余光瞄到驾驶座上有人，寇依也不会拉车门。 　　“哥们儿，帮个忙？” 　　后一句寇依说得理直气壮。 　　趴在方向盘上的戚寒舟睁开眼，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过来。 　　“……打扰了。” 　　寇依看到了驾驶座上人的脸，整个人的僵硬在原地。 　　然后下意识就想拉开车门逃跑。 　　哪怕门外有保安在追她。 　　在这一秒，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在夏冬梅老师嘴里，今年的首富是灵动科技，而不是天澜地产了。 　　在她被找回去之前，S市业界出现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案！ 　　灵动科技董事长的儿子，重伤了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而后投案自首了。 　　那位重伤自己亲人的年轻人，她之前在新闻上见过一次。 　　眼下是第二次。 第3章 救人忙 　　车门打不开。 　　是的，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寇依发现她拉不开车门了。 　　也就是说，虽然她暂时躲开保安们的追杀，却陷入了另外一个更加窘迫的境地。 　　老天鹅，寇依心中痛呼，她旁边坐的人可是能对亲爹亲弟下手的猛人啊！ 　　万一这位大哥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对她动手呢！ 　　关键时刻，寇依被迫自救。 　　“那个……小哥哥。” 　　卖萌是被逼的，平时她不这样。 　　“我认错车了，还以为这车是我朋友的呢。打扰你了，我这就下车。”寇依小心翼翼地说。 　　对方没反应。 　　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 　　这这这……这是啥意思啊？ 　　寇依心中流出大碗宽面泪。 　　“他们为什么追你？”驾驶座上的人仿佛被不速之客惊扰了思绪，回过一点神来。 　　上一秒，保安团们刚从他车边掠过。 　　哎哟。 　　还挺帅！ 　　声音也好听！ 　　“我、我我卖保险的！”寇依急中生智。 　　“就是那个吧，我这个月单子没签够，被经理骂了。听说这个小区的人都贼有钱，所以混进来碰碰运气。” 　　寇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是天生的。 　　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还装模作样地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您看我吧，初中学历，老早就出来赚钱养家，家里还有个年迈的奶奶，等着我买米回去下锅。” 　　“谁知道这小区安保这么严格！”寇依憋出一个快哭了的表情，“对不起啊小哥哥，我错了。你让我下去行不？” 　　“卖保险的？”戚寒舟看了一眼寇依身上的小熊□□卫衣。 　　哎呀呀呀呀！ 　　这个声音好好听啊！低沉悦耳，还带着一丝丝的沙哑。 　　声控真是没救了。 　　寇依一边唾弃自己，一边重重地点头：“XX人寿了解一下不小哥哥？我们最近推出的重疾险条件特别好，不需要体检证明，一年只要3699！” 　　“？” 　　“不过小哥哥您看着身体康健，根本不需要了解这种老年人才买的保险！我推荐您了解一下‘声悦耳’，您声音这么好听，不买真是可惜了！最近做活动，只要998！” 　　寇依真他喵的服了自己。 　　她这等人才，上哪找去？ 　　此等环境，竟然还有心思调戏危险人物？ 　　除了牛X她还能说什么？ 　　车窗外，小谭和小黄等人还在一寸寸地仔细寻找着寇依的身影；车窗内，寇依已经忘记了紧张，上头地开始了自己的cosplay。 　　“……”戚寒舟沉默片刻。 　　寇依立刻抓出机会：“您是身体有什么不好吗？那重疾险还是应该了解一下！” 　　戚寒舟的手僵住了。 　　如果说，方才只是因为酒精带来的神经疼痛的话，此刻他的太阳穴是真的在狂跳了。 　　“你喝酒了！”寇依突然惊呼。 　　喝酒，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么。 　　戚寒舟心想。 　　此刻，寇依刚刚停止工作的危险警报器瞬间重启，并拉到了最高档位。 　　她这么美丽！ 　　万一这人喝醉了想来点什么！ 　　她到底是从还是不从！孩子生下来，长得没她这么好看怎么办！ 　　就在寇依在脑中纠结孩子以后上哪个高中时，戚寒舟淡淡的眼神扫了过来。 　　寇依瞬间噤声。 　　“别、别误会，我只是关心我的潜在客户来着。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 　　不知道是哪来的错觉，寇依竟然从身旁人眼中get到一丝无语。 　　车窗外。 　　保安大哥们的搜索没能持续。 　　找人的动静惊动了几户业主爸爸。 　　业主们的影响力和寇依不是一个层级，爸爸们发了话，小谭们只有赔笑道歉，在经理的怒吼中撤走了。 　　寇依还在讲述着自己对潜在客户的关心，戚寒舟转过头，看了小姑娘一眼。 　　“你说你家里人在等你？” 　　“是啊是啊。”寇依立刻调换频道：“这个时间我奶奶要跳完广场舞了，我再不回去，会被打的。” 　　“我是孤儿，我奶奶收养了我，从小就打我骂我。” 　　寇依在心底里打着小算盘。 　　眼前人能和亲人动手，八成是家庭关系不太和睦。 　　她要是说她和夏冬梅女士好得不得了，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她现在就希望对方能看在她也很惨的份上，让她顺利滚蛋。 　　“所以……小哥哥，你能不能……” 　　“下车。” 　　“？”寇依蒙圈。 　　“保安走了，车门没锁。”戚寒舟看了一眼傻掉的小姑娘，解释，“用力推。” 　　寇依照做。 　　果然，车门开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等下。 　　“刚才，这门……” 　　“一直开着。” 　　寇依大脑当机。 　　oh！瞧瞧聪明的她干了什么蠢事！ 　　“那……我这就……走了？”寇依小声说。 　　“嗯。” 　　寇依狼狈地推开门，刚准备离开，又听车上人道：“等等。” 　　戚寒舟拿出自己的钱包，掏出所有的纸币递给寇依。 　　“？” 　　这是啥？ 　　他们没发生什么吧？怎么还给钱？ 　　戚寒舟：“拿去交差。” 　　精、精准扶贫？ 　　“嗨呀，这怎么好意思？”寇依假笑推脱着，然后伸手接过毛爷爷。 　　戚寒舟又抽出一张名片，“出门给保安。” 　　“……戚，寒舟？” 　　名片上只有姓名和电话，没有title。 　　仿佛在暗示，只要听过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谁一样。 　　“还有事？” 　　见小姑娘接了东西还愣着，戚寒舟有点不耐烦地问。 　　“没、没了。” 　　砰。 　　车门在寇依面前重新关上。 　　空气中溢散着淡淡的酒气。 　　寇依低头摸了摸毛爷爷，又将戚寒舟的姓名和电话号码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心中自行给戚寒舟的行为做了注脚—— 　　给钱，是因为她抱怨业绩没完成，没钱吃饭。 　　给名片，是为了让她再次被保安抓住时有借口可以交差。 　　……他真相信她是卖保险的？ 　　不至于吧？ 　　寇依扯了扯自己的小熊卫衣。 　　什么都不问清楚就给钱给电话，就不怕他是女hentai吗？ 　　寇依捏住名片，在原地迟疑了两秒，然后蓦地转过身。 　　车内。 　　戚寒舟重新获得了宝贵的清净，捞起酒罐仰头。 　　平生他最恨人醉酒，可人到了有些时刻，有些苦闷除了酒，还真不知道如何排遣。 　　有人敲车窗。 　　“？” 　　是刚才啰嗦的女孩子去而复返。 　　摇下车窗，女孩子干净的面庞离他很近。 　　此时，这张年轻的、没有受过社会伤害的面孔，正带着一丝隐约的担忧。 　　担忧？ 　　吃不饱饭的小丫头片子担心他什么？ 　　谁知，下一秒，他听对方说：“你是个好人。” 　　戚寒舟：？ 　　寇依真诚地祝福：“希望你一切顺利，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说罢，挥挥手跑了。 　　这两句话有什么关系？ 　　戚寒舟一只手拿着酒，思绪还在打着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喝。 　　另一旁。 　　寇依没用戚寒舟给的名片，而是抄了小道又钻了个洞溜出去。 　　她从来不是做事没有打算的人。 　　同理，她的最后一句，是真的对戚寒舟的祝福。 　　如果这个世界还和上一个遵循同样发展路线的话，戚寒舟这个月就会和亲人发生冲突。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对方的弟弟是重伤后不治身亡。 　　戚寒舟判了好几年。 　　哦对了，“戚寒舟”这个名字她也不是第一次听。 　　上辈子，无论她的哥哥，还是未婚夫，都惋惜地提到过很多次。从他们的话里推断，这案子里似乎还有些隐情。 　　但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寇依利索地将剩下的两块钱投进公交车里，扶着栏杆随着车开始摇摇晃晃。 　　她以为一度由富转贫，会不习惯很长一段时间。 　　但现在看来，似乎还好。 　　公交车上下颠簸，车厢内散发着一股臭汗味，但神奇的是，寇依心里竟然觉得尚可忍受。 　　“难道我是天生穷鬼命吗。”寇依深刻地反省着。 　　这不能啊。 　　人哪能犯贱呢。 　　但奇怪的是，明明首富爹妈还认不认她尚未可知，但寇依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多余的，也就没有了。 　　“……一定是我还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寇依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狠狠瞪了一个猥琐男一眼。 　　“想挨打？” 　　对方被寇依散发的高冷之气震慑，悻悻地挪开了。 　　晚高峰时间，寇依被挤成沙丁鱼罐头。 　　心里头那仅有那么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瞬间消失。 　　算了，她还是想想这辈子怎么抱上她亲爹娘的大腿吧！ 　　做白富美挺好的。 　　就在寇依深刻地进行着自我剖析时，戚寒舟猛地扔掉了手上的酒罐。 　　他从车抽屉里摸出一把钢刀。 　　车外，就是他父亲一家人的住处。 　　戚寒舟拎起刀，开门下车。 　　却没想刚几步，保安小谭和他的死敌小黄带着一群小弟，气势汹汹地朝他冲过来：“就是他！刚那小骗子就上了他的车！” 　　“他是小骗子的同伙！” 　　戚寒舟一腔愤懑和孤勇，顿时被冲了个七七八八。 　　“他还拿着刀！”有保安说，“一定是溜进来偷菜了！” 　　戚寒舟甚至来不及辩解—— 　　他不偷菜。 　　他捅人。 　　· 　　在戚寒舟遭遇飞来横祸时，城市的另一端，寇依躲掉了小谭，却没能躲开进门那一刻夏冬梅老师的死亡咆哮—— 　　“我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回事？啊？老黄开的药这么贵，你竟然给老娘瞎扔？你病还治不治了？” 　　寇依：“就是！老黄这个庸医！开的药这么贵！” 　　夏冬梅气得伸手要打她。 　　寇依连忙躲开。 　　“你药不喝，人也不在。整天吊儿郎当的，说，跑哪里瞎混去了？是不是又和你的狐朋狗友一起？” 　　夏冬梅女士拥有全中国所有家长共有的啰嗦技能：”让你去找个工作你不去，非要天天在家打游戏。” 　　“钱没挣到几个，一天神神秘秘的。” 　　“你不会遇到传|销了吧？”夏冬梅老师的神情蓦地惊恐起来，“我听广场舞姐妹说，她家一个年轻人年前被坑进那个什么宝里，家里人把他捞回来，足足瘦了20斤！” 　　寇依眼睛一亮：“20斤？！减肥效果这么好！哪一家？我也去！” 　　夏冬梅反手就准备捞扫帚。 　　“哎哟别打！”寇依抱头鼠窜，“合着您广场舞练出的体力就是为了打我？” 　　夏冬梅女士追着寇依揍了两圈。 　　后来停下来不是因为她老人家累了，而是寇依手机响，两人暂时休战。 　　这是一通工作电话。 　　来自寇依目前供职的直播平台——兔牙娱乐。 　　作者有话要说：=3= 第4章 隐藏职业 　　其实，上一辈子苏柳评价寇依的话不是完全准确。 　　寇依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家里啃老。 　　在她不入流的大学毕业之后，她是当过一段时间社畜的。她先干广告，干了一年，后来朋友去兔牙娱乐工作，为了冲业绩，拉着寇依兼职直播。 　　朋友拉人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寇依的主播事业竟然干的有模有样，没过多久就把收入不错的正职辞了，窝在家里全职直播。 　　寇依干的是直播里颇有技术含量的游戏主播，主攻项目是pubg（绝地求生）。 　　她算是pubg最早的那批玩家，算是吃了游戏发展的红利。 　　论技术，她只能算中等偏上，能吸引来观众，前期靠朋友的走后门推广，后来就靠她自己独特的战术和打法。 　　用稍微正式和学术一点的词语概括，叫猥琐流。 　　什么敌人躲在小房子里，她开车堵着房门啊。 　　什么用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啊。 　　或者□□战术，平底锅吃鸡啊。 　　这些能被剪成段子，在微博上传播的骚操作，大多都是她的想法。 　　在游戏刚开始，其他主播们还兢兢业业地当伏地魔，或者追求钢qiang时，她已经开始想办法秀了。 　　享受游戏的人毕竟是少数，加上大家玩游戏谁不是想找乐子，一来一去，她直播间的观看数量也稳定在了同频道前列。 　　很多人觉得，她之所以人气飞涨，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占了性别的便宜。 　　但对于这一点，她自己嗤之以鼻。 　　开什么玩笑。 　　这些男人的尿性谁不懂？要是她再菜一点，直播内容无聊一点，早被人在屏幕上diss回家带娃了。 　　她之所以能红，是因为帅好么。 　　还有她动脑子。 　　比如在她红之后的一两个月，游戏里能找到的骚套路都被人模仿了千百遍，再玩同样的套路纯属作死。 　　于是，她在平台的安排下搞了一波商业行为。 　　如果非要说直白一点的话，那就是炒cp。 　　要知道，观众这种无聊的生物，只要给他们一对适龄的未婚男女，他们总能找出点话题来。 　　一来一去，直播不就有内容了么。 　　寇依的合作伙伴是Pubg直播区的二佬——为什么不是大佬？因为大佬不用炒cp。 　　二佬就是为了和大佬在人气上刚一波，所以才接受了平台的安排。 　　如果说游戏区的大佬是个脾气火爆的□□手，那么二佬就是个年轻的、受女孩儿喜欢的小狼狗。 　　小狼狗游戏技术顶尖，自带奶音，时不时撩个妹。 　　刚和寇依搞cp的时候，他直播间的女粉脱了一批。后来这些女粉转投大佬，却发现大佬是个更加傻的直男，只得捏着鼻子重新回来。 　　好歹小狼狗还有颜。 　　这cp一炒，两人都赚了。 　　男粉觉得小狼狗追的这妹子技术不差，还古灵精怪的有意思，两人吵吵闹闹很容易消磨掉垃圾时间。 　　女粉觉得寇依一点都不矫情，偶尔代入一下也不错——毕竟她们本身也睡不到主播。 　　如此一来，小狼狗的人气直|逼大佬。 　　寇依也收了不少打赏，一时间养家糊口还有些剩余。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两人还能把专业编剧安排的几出大戏都演完，一年之内不愁两人直播没内容。 　　但显然，意外来了。 　　相处久了，总会产生点什么幻觉——小狼狗竟然觉得寇依喜欢他。 　　如果小狼狗直接问寇依，后者一定会立即、果断地拒绝他。 　　但问题是，小狼狗是个被粉丝们捧着，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年轻人。所以他想也不用想，就下了结论：寇依的确暗恋他。 　　这问题吧，对于他来说有点难。 　　寇依直播从来不露脸，最多说说话。听声音是个年轻妹子，但谁知道长什么样呢？ 　　万一是个大妈怎么办？ 　　小狼狗自己长得不差，当然不能找个长相平平的妹子。 　　但谁让寇依性格不错。 　　两人合作愉快，小狼狗也觉得应该给寇依一个面子，多考察考察。 　　然后，在小狼狗某次精心策划下，给寇依弹了视频。此时，寇依没直播，电脑借给夏冬梅老师玩连连看，看到视频请求，冬梅老师手一抖，点开了。 　　结果可想而知。 　　小狼狗爆炸了。 　　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拉黑了寇依的所有联系方式。 　　上辈子，小狼狗和寇依拆了伙，很快找了个网红脸的女主播。 　　寇依顶着“人丑+弃妇”的标签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直播间的水友们起初还在为寇依打抱不平，后来从小狼狗那听说寇依长得贼丑，就渐渐住嘴了。 　　在直播的空间里，丑是原罪。 　　不少人跟着小狼狗去追了新妹子，没多久两人就订婚了——听说新妹子原来还隐藏了身份，是个颇有名气的白富美。 　　两人就这样炫富+秀恩爱，人气竟然也不差。 　　算来算去，就寇依最倒霉。 　　加上她那时候亲爹妈来认她了，没时间打理直播间，没过多久人气就一落千丈，最后彻底没有了营业的念头。 　　当然上辈子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回到家里之后，没过多久她家就把兔牙娱乐收购了下来，送给她随便玩。 　　她耀武扬威，把平台给玩破产了。 　　小狼狗和他的未婚妻双双失业。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小狼狗两人很是受了一番精神折磨——尤其是在见到寇依本尊之后。 　　听说两人没过多久就解除婚约了。 　　寇依面上不显，私下却很没品地暗爽了很久。 　　对于上辈子的寇依来说，这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在太多钱不知道怎么花的烦恼前，一个男人算什么？ 　　还是她永远看不上的男人。 　　但—— 　　以上心理活动只适用于抱上亲爹娘大腿的寇依。 　　对于这辈子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抱上的大腿的她来说，事情就不会是这么处理了。 　　没了直播这工作，她还想能去干什么？ 　　何况，凭什么啊，因为这么一个傻x，她毫无缘由地承受诸多委屈和误解？他配么他？ 　　“现在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事态发展到哪一步了。”寇依一边划开接听键，一边心想。 　　听筒里传来朋友白咖的声音：“小依，你怎么了，连续两天都不上线。” 　　“直播间的观众都等着你呢。” 　　白咖这姑娘，说话总是温温柔柔。 　　每次面对她时，寇依都下意识放低了声调：“感冒身体不舒服，忘记请假了。怎么？” 　　这话不算是骗人。 　　她的确发高烧，想睡一觉。结果醒来就是上辈子的自己了。 　　“那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了。” 　　白咖轻声地说，“那就好，你不直播，星城无聊疯了。最近找了个女主播一起直播呢。” 　　“你要不要去看看，不要让人误会了——星城还是和你玩比较好，不是吗？” 　　咦？ 　　寇依眉头挑起。 　　原来现在的时间点，是事发之后了。 　　不过，白咖这话有点意思啊？ 　　这是想督促着她做些什么？ 　　如果按照寇依上辈子的脾气，注意力绝对第一时间转移到星城及女主播身上，不用别人提点，她就和装了电动小马达似的去解决问题。 　　但这一次，她不准备再具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了。 　　怪事。 　　炒cp是平台的主意，一方出了问题，平台不出面调节，还想拱她当马前卒？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想想上一次，在她没弄明白事情缘由时，她还专门主动找星城，没什么效果不说，还被对方冷嘲热讽了两回。 　　她是专业背锅的么她？ 　　“哦。哪个小姐姐？好看吗？”寇依冷淡地敷衍，一边回卧室开电脑。 　　白咖：“当然没有你好看。” 　　寇依：“那不就行了。” 　　对于寇依“不上道”，白咖有点着急。 　　事实上，星城昨天已经和平台方炸过一次了，扬言不但要和寇依这个丑女拆cp，还要将平台的丑恶嘴脸公布于众。 　　寇依长什么样白咖是知道的，但碍于手上没有现成的照片，口说无凭，只得干着急。 　　“咳，对了小依。”白咖脑子飞速转动，“平台接下来会有一个主播见面大会，会邀请你，你把你照片发我吧，我们制作邀请函。” 　　寇依握着鼠标的手顿住了。 　　这姑娘有点东西啊。 　　她之前怎么没看出这姐们儿还有拉皮条的潜质呢？ 　　哦对了，因为上辈子她为了不给朋友添麻烦，积极主动解决问题去了。 　　上辈子在把平台玩破产之后，怀揣着些许愧疚，她把白咖介绍进了自家公司。 　　对方也挺争气，没过几年就干到了中层。 　　……原来她曾经还是个傻大姐？ 　　“小依？”见寇依没反应，白咖又轻轻喊了一声。 　　“哦，没事。”寇依点开直播软件，登录，推流，“这事之后再说，我开直播了。” 　　挂了电话。 　　不少水友开了直播通知，她刚一登录，就拥了进来。 　　一天没见，弹幕全是关于星城的内容—— 　　“小一一去哪里了？星城那傻狗找|小|姐姐去了！” 　　寇依的艺名就叫扣一，简称小一一。 　　“小一回来了！想死我了！快把星城抓回来，他太找打了！” 　　“星城星城！想看星城！” 　　需要解释一下的是，在两人炒cp时，寇依的人设是古灵精怪傲娇小姐姐，星城是虽然花心撩妹，但是“一见小一误终生”的深情小奶狗。 　　寇依负责搞事情和挑刺，星城负责耍帅和无脑宠。 　　听平台说，这是大数据分析出来的晋江文学城最红的cp模式。 　　按照人设来说，寇依现在就应该吃醋加发脾气，最好再想点办法整一下星城。 　　星城呢，最好在三分钟内回来，并且给出一个类似“找女主播只是因为想要女朋友吃醋”的合理解释。 　　但很明显，寇依不打算玩了。 　　她开麦，冷哼一声：“星城？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们么？” 　　打开游戏，匹配一局。 　　寇依指着电脑右上角的存活人数，恶狠狠地放话：“看着没，这99人，都是我的盒子！” 　　弹幕愣了一下。 　　然后刷出满屏的“6666666”。 　　其中还混杂着“单人四排，小一被星城气得说胡话了”，“星城快回来，你老婆要去送人头了”，“小一好可爱，星城真是瞎了，那假脸女主播有什么好”。 　　寇依活动活动手指。 　　事实上，她没说大话。 　　上辈子在退出直播界之后，她并不是没有继续玩游戏。 　　确切地说，在她回家之后将近一两年的时间内，她都靠着这游戏打发闲暇时间。 　　她性格就这样，玩什么就一定要弄到最好，哪怕是打游戏。 　　到最后，她最好的成绩是国服前五十。 　　私信收到不少职业战队的邀请。 　　所以嘛…… 　　寇依轻笑一声。 　　直播间里，看客们被她这声笑苏得头皮发麻。 　　另一边，星城也恰好开了播，带着新妹子双人四排。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文案~ 第5章 你才丑 　　随着绝地求生游戏游戏的火热，星城直播间的人气日益高涨。 　　最近一个月，晚上黄金时间段观看人数逐渐超过了一百万大关。 　　有几日大佬状态不好时，星城的人气甚至能来到全区第一位。 　　频道超管私底下鼓励他说，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顺利超过大佬，成功卫冕频道人气冠军。 　　比人气数字更值得开心的是，他和扣一炒cp卓有成效，一度有出圈的趋势。 　　pubg的运营商也关注到了这个现象，内部正在讨论，据可靠的风声说，官方考虑把华国本年推广人的位置给他和扣一。 　　推广费有多少他不在意，推广人本身的身份是他一直在意的。 　　成为pubg华国的推广人，他不但能给家里名正言顺的交待，对于以后继续混电竞圈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助益。 　　可谁让他手贱呢。 　　要是不弹那个视频窗口，不知道扣一长那副尊荣，他现在哪会有这么多纠结？ 　　合作是合作不下去了。 　　他只要一想到电脑屏幕上出现人的模样，就全身恶寒。 　　别说炒cp了，他现在看到“扣一”这两个字都心有余悸。 　　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短时间内重新找到搭档，把扣一踢出局了——最好搭档也别要，让他自己一个人独占推广人的资源。 　　“城哥，想什么呢？我们这局跳哪里呀？” 　　耳机里想起甜甜的声音，成功将星城从沉思中惊醒。 　　说话的女人叫思甜，他物色的、暂时接替扣一的新搭档。 　　思甜人如其名，无论是长相还是画风都走甜姐的路线，是秀场区排名前几的有名女主播。 　　和扣一只说话不露脸不同，思甜从一开始就是以长相吸粉的。虽然没见过对方真实模样，但光从屏幕上来看，对方底子一定不会差。 　　最重要的是，这姑娘会撒娇，还配合度高。 　　他说跳哪就跳哪，说怎么打就怎么打，虽然菜了点，但彩虹屁手段一流，每次说话都勾得他心痒痒。 　　“跳一个野区。”星城在地图上标了个点，“你跟着我别乱跑。” 　　思甜乖乖地答应了一声：“好，星城哥哥，人家一定紧紧跟着你。” 　　星城觉得全身舒爽。 　　女人嘛，可不得这样乖巧？游戏是男人的事情，女的来瞎掺和什么？乖乖躺就好了。 　　成功落地。 　　星城和思甜的运气很不好。 　　明明是个边缘的野区，却有一队满编的四人小队和他们一起落下。 　　思甜是个新手，在和星城搭档之前，明显没有怎么玩过这游戏。因此，一看见四人小队随她们落下，整个人都吓呆了。 　　“星城哥哥快救我！有人，有人追我！” 　　星城还是赤手空拳：“快找武器。” 　　“这有武器！”思甜慌不择路地冲进一个房子，发现了一把□□。 　　星城压力也有点大。 　　他不和扣一玩，而是选择带妹，承受着弹幕大神的压力。 　　如果频繁落地成盒，观众一定会有意见。 　　事实上，弹幕已经有不少观众在问他为什么不和扣一一起开了。 　　“武器你拿着。四个人两个在东边红顶房子，还有两个在蓝房子，等会我捡到枪，我们先冲蓝房子，先杀两个。” 　　星城尽可能详细地吩咐。 　　这是因为和思甜一起玩。 　　如果他的搭档是扣一的话，扣一不用他说话，现在已经率先冲进去刚了。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思甜带着鼻音说：“哦哦，好。星城哥哥你一定要保护我哦。” 　　随着星城倒数，两个人一起冲进了蓝房子。 　　虽然是低分段，但星城没料到对方也是会玩的老手，听见脚步声，拿了喷子埋伏在门后。 　　他进门刚击倒一个，另外一个就给他两枪。 　　S686，此枪在前期号称一枪一个小朋友。 　　“打他！思甜，快开枪。”星城顾不得自己跪倒在地，连忙喊道。 　　喷子虽然威力强，但是不适合对枪。思甜手上拿的是□□，天然占据着非常大的优势。 　　“好好，敢欺负人家星城哥哥！打你打你！” 　　砰。 　　游戏结束。 　　星城看着自己游戏结束的屏幕，沉默了。 　　这个女人，是傻x——吗？ 　　手上一把ak都打不过s686？ 　　切出游戏，果然，直播间的弹幕都炸了。 　　“这女的是sb吧？？会不会玩游戏？” 　　“都说女的菜了，真的搞笑。不会开枪是不是，子弹都上天花板了！什么玩意这是！” 　　“这女的唱唱歌扭扭屁股就行了，打架？” 　　星城深吸一口气。 　　思甜显然也看到了这些弹幕留言，一时间连忙娇娇柔柔地道歉。 　　好在弹幕大神们颇为吃这一套，在思甜主动唱了一首douyin神曲之后，弹幕大神们大发慈悲地原谅了她。 　　游戏继续。 　　新一局。 　　星城干脆也不打算让她做任何事，蹲着喊666就行。 　　谁知道在开局十分钟的时候，被不知道从哪里的子弹一狙爆了头。 　　“我……” 　　星城：“今天先不玩了。” 　　“哦。”思甜委委屈屈地答应，点了退出键。 　　游戏玩成这样，星城觉得意兴阑珊，加上直播时间快到了，他准备下播。 　　就在这时，弹幕上莫名刷起了扣一—— 　　“星城你老婆六杀了！” 　　“扣一单人四排六杀了！” 　　“别和别的妹子玩了，快去找你老婆！” 　　一看到扣一这名字，星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连忙关了软件。 　　但早早下了播，他又不知道干什么。 　　于是躺在床上，打开了扣一的直播。 　　“砰！” 　　虽然一声清脆的狙击声，直播间的屏幕上出现了通红的“7kills”。 　　单人四排。 　　七杀。 　　星城看了一眼时间，还是第一个圈，也就是说，游戏刚刚开始不久。 　　扣一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开挂？ 　　屏幕上，一个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的大汉，正猥琐地蹲在G港的高架上。 　　高架是G港视野最好的地方，非常适合狙击，对于高手来说，这里是最好的狙击位。 　　但道理都懂，手和眼睛却不一定听使唤。 　　为了能瞄准高塔下的敌人，在这里打狙一定要高倍镜。有高倍镜不够，也要玩家非常好的狙击技术。 　　倍镜难找，技术难练。 　　目前为止，整个游戏里，也只有他们板块的大佬能玩出这个战术—— 　　大佬人气高不是偶然，他之前是其他射击游戏的职业选手。 　　秀，是应该的。 　　可现在，扣一也在这样玩。 　　她狙的准？不自量力。 　　星城正打算看人出糗，哪知道下一秒，随着一声清脆的98k声响，又一个玩家在扣一手上结束了游戏。 　　“8kills” 　　星城蓦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瞬狙！ 　　没有倍镜！ 　　此刻，耳机里响起陌生却熟悉的声音。 　　“一枪一个小朋友，八枪两队小朋友。” 　　星城这才注意到，扣一身上什么基础装备都没有——没有头盔，没有护甲，只有一把□□，20发子弹。 　　她是一落地捡到枪就爬上来了。 　　一个玩家，但凡对自己的技术没有足够的自信，完全不敢这样玩！ 　　星城扪心自问，要是换他在这样的位置，他一定做不到扣一这样。 　　瞬狙机瞄爆头。 　　这是这个游戏的顶尖水准。 　　她开挂了？ 　　还是纯粹运气好？ 　　星城打开扣一的直播间，对方的实时观看人数超过了60万，并且还在实时增加中。 　　由于这秀的人头皮发麻的操作，导致直播间的弹幕全在刷“666”，和以前他两一起玩的时候弹幕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砰”。 　　在星城心情复杂时，扣一清空了整个G港，赚的盆满钵满。 　　扣一叹着气：“哎，好无聊啊这个游戏。” 　　“你看，我都说了吧，这个游戏太简单了。” 　　“无敌，是多么寂寞。” 　　弹幕一片笑骂。 　　空气中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星城看着屏幕上的猥琐大汉角色对着一个新击倒的敌人扭屁股，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打开自己刚才最后一局的游戏回放—— 　　果然！ 　　kouyi011使用kar98杀死了你。 　　是她。 　　星城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该庆幸弹幕大神们没发现这个细节么？ 　　否则，节奏又会被带飞起来了。 　　就这样，星城忘记时间似的看着扣一单人四排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在最后决赛圈时，他眼睁睁地看着扣一四打一，秀死了一个满编小队。 　　那一刻，肾上腺素战胜了理智，他冲动之下，给扣一发了一条微信。 　　星城：前天晚上接视频的，是你么？ 　　与此同时，正在直播的寇依拿起了手机。 　　看见星城的头像和对方发的信息，寇依想了想，回复了一个简洁的、任何中国人都能看懂的话—— 　　“丑x滚粗。” 　　像是不认识字一样，星城足足确认了三遍。 　　扣一骂他丑？ 　　一瞬间，星城只觉得巨大的愤怒化为实质，直直地冲进了脑子。 第6章 差一点 　　寇依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给星城的心灵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 　　现在看来，星城这人就是这么个玩意。 　　对方都想扇她巴掌了，她还赶着上去倒贴么？ 　　合作是平等关系，她又不是对方的奴才。 　　又玩了两把，寇依结束了直播。今天的直播效果是肉眼可见的好，观众老爷们也没吝啬，不但发言积极，打赏也远超以前。 　　点看后台看了眼收益，只是今晚上几小时，就有小一万入账。 　　是平台的一线主播的水平了。 　　寇依关了电脑站起身，冰箱里取瓶冰水，仰头灌进喉咙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内心的火热似的。 　　她有很久没这么开心过。 　　上辈子见过无数的大场面，也没这样的反应。 　　理性想来，有什么值得激动的？ 　　游戏打得好，操作秀，是上辈子闲暇的副产品，不是什么意外的收获。 　　打赏入账的一万块呢，金额看上去多，但实际也就这样，还不够她上辈子买一件衣服的。 　　但。 　　她的手，正在真实地发颤。 　　身体很诚实。 　　她现在就是很开心，从重生醒来之后，一直悬浮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 　　纵然现在生活质量不如当首富的闺女，但也能衣食无忧。 　　伸手将喝光的瓶子扔进垃圾筐，寇依重新回到电脑前，找出本子和笔，打开方才视频的回放，认认真真地总结起来—— 　　既然准备把游戏当事业，那就应当拿出工作的态度来。 　　学习，总结，实践，提高。 　　这顺序她做的轻车熟路，上辈子她的技术就是这么练的，现在不过捡回来了罢了。 　　晚九点。 　　寇依结束工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夏冬梅老师沉迷广场舞，还没有回家。 　　寇依换了衣服，准备亲自出门接她，可没想到，还没出门，便看到了令她惊讶的一幕。 　　她的冬梅老师，正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并肩而行。 　　远远看去，这位老先生上了岁数，但身材保持得很好，走路腰杆挺得很直。虽然看不清五官，也光从对方的外在来评判，能看得出对方家境不差，生活过得顺意。 　　哈。 　　寇依没上前打扰，只是靠在自家门槛上，哼着小曲儿看热闹。 　　不知道那位男士说了什么，夏冬梅老师笑了起来。 　　冬梅老师的笑一直是畅快、肆意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异性面前，她笑了两声，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放低了声调，还伸手掩住嘴。 　　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起初寇依是想看冬梅老师的笑话，可看到这一幕后，心里蓦地一酸。 　　上辈子她是多么的自大。 　　她从来没有想过，冬梅老师除了是她的亲人之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完整的人。 　　除了陪伴她之外，冬梅老师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友情和爱情。 　　上辈子，这个衣着得体的男士出现在冬梅老师的生活中了么？ 　　她不得而知。 　　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有一段时间，冬梅老师小心翼翼地试探过她的态度——如果老年人有了交往对象，子女会怎么想？ 　　那时候她具体在干什么，现在已经忘记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从忙碌的工作、社交里拨冗出几分钟，漫不经心地回答。 　　她说，老年人还交往么？该不会是遇到传销的吧？现在对于老年人的骗局总是层出不穷。 　　当时，冬梅老师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然后“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她也就没将这段对话放心上。 　　寇依心里五味杂陈。 　　她仿佛能想象，上一辈子冬梅老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呆坐着想了很久。 　　能想象，对方又是怎么劝说自己，放弃生活中的偶尔绽放的一点点微光。 　　如果，上辈子她多问一句，冬梅老师是不是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有人陪伴，是不是，也不会孤独地一个人死在夜里？ 　　寇依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握紧，闷疼。 　　不远处，夏冬梅接过故人递来的水果。 　　她怎么也想不到，几十年前的故人能在异乡重逢。再见时，不过短短几句话，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再走走？”故人问。 　　两人都不想就此分别。 　　寇依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冬梅姐过家门不入，和身边人一起溜达进了另一条路。 　　路过时，也没看见她。 　　一瞬间，寇依心里的愧疚、悔恨，全都烟消云散。 　　“？？？” 　　她仿佛提前预知到了冬梅老师有对象后，自己的家庭地位。 　　两人硬生生又绕了一大圈。 　　直到实在不能不告别。 　　寇依端着椅子，面无表情地堵在门口。哪知道她冬梅老师一脸恍惚地提着礼物，径直绕过她，进了厨房。 　　寇依：？？？ 　　什么操作这是？ 　　半晌—— 　　“咦，小兔崽子你今天没上班？你这什么表情这是？” 　　寇依端出一副严肃脸，像高中班主任查早恋那样，问：“什么情况？老实交代！” 　　又看了一眼冬梅老师带回来的礼物：“这水果不便宜，哪个好心人送的？” 　　冬梅瞬间惊慌，旋即冷静下来。 　　“什么什么情况？” 　　“水果？就你馋。” 　　“房间收拾了么你？在这杵着干什么？” 　　寇依：“转移话题没用。” 　　冬梅老师拿起扫帚：“抽你有用么？” 　　寇依拔腿就跑。 　　门外。 　　冬梅老师的故人——唐霈老先生还没离开。 　　老式小区隔音效果约等于无，站在楼下，仍然能到冬梅老师中气十足的怒吼。 　　小夏姐，这脾气还和以前一样啊。 　　记忆的长河泛起涟漪，一瞬间，唐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夏天。 　　年轻时候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 　　真好。 　　唐霈站在筒子楼外面，静静地听着旧友的声音——如果不是他手机响的话，他还能听更久。 　　“喂，寒舟？” 　　这是一个来自外甥的电话。 　　“对，我是唐霈。” 　　“什么？他在派出所？稍等，我马上就来。” 　　· 　　戚寒舟面无表情地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 　　几个小时过去，他身上的酒气散了个干净，只是眼神还有些凝滞。 　　自从他进来之后，除了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律师之外，没再多说一句话。他的目光聚焦于虚空中的一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 　　唐霈匆匆赶到。 　　为了见夏冬梅，唐霈今日是用心打扮过的。无论是笔挺的大衣，还是腕上的表，都在无声地传达着有钱的讯息。 　　和在他小夏姐面前的温柔绅士不同，唐霈此时沉着脸，颇有几分社会成功人士的做派。 　　“唐先生。”戚寒舟的私人律师站起身。 　　“佟律。” 　　佟明伸手将办好的材料交给唐霈：“我和派出所沟通好了，他随时都可以离开。” 　　对于佟明这样业界顶尖的律师来说，这一点小的纠纷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如果案子交到所里，为了节省人力资源，派个实习生处理完全足够。 　　但他还是亲自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霈没进门，他能看出佟明与他有事交待。 　　佟明：“他精神状态不对劲。” 　　“他今天喝了酒，车里还带了管制刀具。” 　　唐霈悚然一惊。 　　“在哪里？” 　　佟明：“沁园。” 　　沁园是戚寒舟父亲和继母常住的地方。 　　一个人喝醉了酒，拿着管制刀具，到底是想做什么？ 　　唐霈一瞬间心中划过无数念头，面上却冷静地道了谢，亲自将佟明送到门口。 　　门外的路边。 　　保安小谭正抱着电话，佝偻着背，听他的领导破口大骂：“我特么怎么这么摊上你这个龟孙！抓小偷抓到业主身上了？” 　　“你有证据么你就抓人？你知道你逮的人是谁么？” 　　“滚回来写检讨！明天我亲自带着你去给业主道歉！” 　　小谭苦着脸。 　　他似乎可以看到升职加薪的小天使，正挥着翅膀距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所内。 　　戚寒舟像一个犯错等待被家长领取的小学生。 　　唐霈领着他出门的一瞬间，沉默的房子热闹起来—— 　　“这就是灵动科技那位？” 　　“怎么长得和小说里写的似的？看来现实中的二代不都是肥头大耳嘛。” 　　“这位拿着刀想砍谁啊？” 　　“别瞎说那是人家给弟弟买的玩具。” 　　…… 　　两人沉默地走着，然后一前一后上了车。 　　戚寒舟系上安全带，然后又继续目光向前。 　　唐霈对自己这个多说一句话就会死的外甥绝望了，一大把年纪，还要主动找话题。 　　“佟明说你去的是沁园，还拿着刀。”唐霈的脑子平常都是用来看文献做实验，这是为数不多的用来思考外甥的迷惑行为。 　　“格非又闹你了？我说，你也不能太惯着他。他都多大了，还不干点正经事？” 　　戚格非是戚寒舟的弟弟，同母所生。他们母亲，也就是唐霈的妹妹走得早，戚寒舟向来对弟弟有求必应。 　　唐霈没把刀具的事情放在心上，倒是关注起戚寒舟喝的酒。 　　“你这是第二次喝酒吧？怎么了？你不是曾经说再也不沾酒了么？” 　　戚寒舟刚成年的时候，朋友们张罗着办一场酒宴。 　　戚寒舟当天在酒宴上喝醉了，他的伙计们正准备第二天笑话他，没想到这人醒来后就宣布再也不碰酒。 　　理由是影响工作。 　　起初没人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华国这酒桌文化，避的过去么？ 　　别说戚寒舟，就唐霈这样业内颇有名望的科研工作者，也免不了交际应酬喝几杯。 　　但戚寒舟就是做到了。 　　自那之后，滴酒不沾。 　　喝酒虽然是小事，但能体现出人的性格。 　　“和你爸吵架了，心情不好？我说你，他就是那脾气，和他计较什么？难道你真想拿刀捅他不成？”唐霈开玩笑道。 　　前方车遇到红绿灯，车停了下来。 　　唐霈转过头，却惊愕地发现戚寒舟神情严肃。 　　“你……” 　　唐霈终于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戚寒舟说：“嗯，你没说错。” 　　只差一点，他就能解脱。 　　如果不是遇到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 第7章 白咖 　　寇依对于自己一个小举动带来的蝴蝶效应全然不知。 　　距离重生回来一个周，她正一边啃着水果，一边快乐地网上冲浪。 　　“……央行降准降息？” 　　“我靠，灵动科技怎么还没倒闭？” 　　这件事记得比较清楚。 　　上次央行降准，她身边一个朋友正纠结着买房，一听消息，立刻哀叹房价又要涨了。 　　当然，S市的房价涨不涨和她们关系不大，反正都买不起，倒是随之而来的灵动科技所有人家庭纠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还记得朋友评价：“瞧瞧，没钱的人整天想着怎么解决生存焦虑，足够有钱的呢，生活里没矛盾了，就只能搞一搞家庭斗争。” 　　现在央行和上辈子一样准时发布公告。 　　股票市场一片红。 　　寇依搜索灵动科技，只能看到关于对方股价飙升，涨停收盘的利好消息。 　　“难道真是平行世界？”寇依心里犯嘀咕。 　　上辈子有理论说，每个人在某一节点的选择不同，就会由此诞生出两个去向完全不一致的平行时空。 　　地球上六十亿人，一个人每天做出的抉择加起来像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真这样算，平行时空就和沙滩上的砂砾一样密密麻麻。 　　从概率上来说，寇依在平行时空醒来的可能性，要比她完全重来一次大得多。 　　就在这时，寇依新刷出了一条灵动科技计划在S市创建科技城的新闻报道。 　　得。 　　人家非但没出事，还营业得非常好。 　　寇依是个讲道理的人，心里也总不能盼着对方破产。于是只得哀嚎几声，哀叹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亿万家产。 　　只是，今天仿佛注定不顺利一样，日常训练还没走到一半，冬梅老师敲敲门，说白咖来了。 　　“说我得了流感，别让她进来。”寇依还没吩咐完，便听到冬梅老师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小白，快来快来，寇依这丫头正闲着呢！” 　　寇依：“……” 　　白咖取下墨镜，将带的礼物递给夏冬梅，抬头打量房间内的摆设。 　　“夏姨，重新装修了？” 　　地板、壁纸都是崭新的，还购置了不少新家具。白咖的目光在客厅一旁的冰箱上停了一下—— 　　这冰箱她想买，犹豫了很久也没下手。 　　太贵。 　　夏冬梅笑呵呵地从冰箱里取出一瓶依云：“是啊，我说老房子有什么好装修的？凑合住一住得了。寇依非不同意，自己找得人来敲敲打打了一整天。” 　　“挺好的。”白咖言不由衷地附和道。 　　“也幸亏你给她介绍工作，不少还不知道哪里混呢。”夏冬梅节俭惯了，生活上能省就省。寇依没有改变她消费观的打算，只是欺负冬梅老师信息不流通，每件家具的价格都往低了报。 　　就连这矿泉水，也是说批发回来的，五毛钱一瓶。 　　白咖还没见到正主，便被冬梅老师给了一锤。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她来之前专门看过寇依的后台。 　　仅仅一周，寇依光靠打赏收入就赚了大几万。 　　是她一年的工资。 　　她当然知道主播赚得多，一线主播们除了直播收入，还有平台迁移的巨额签字费，加上品牌商爸爸们的广告费，一年收入八位数打底。 　　但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主播里包括自己的朋友。 　　起初，她之所以拉寇依来，是因为她刚入行，找不到主播资源。 　　在她想象中，没有资本和人脉的护航，一般人很难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做到金字塔上端。 　　但显然，寇依是个例外。 　　“她只是因为运气好罢了，一个女主播能和星城组cp，能不红么？” 　　很长一段时间，这都是白咖用来安慰自己的良药。 　　这也是为什么白咖得知星城不愿意再和寇依组cp时，她第一反应是催促寇依去道歉。 　　白咖自认为尽到了一个做朋友应该尽的义务。 　　只是这一个周内，无论微信发什么，寇依都没有回。 　　这也是她为什么亲自上门的缘故。 　　“小白、小白？”冬梅老师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小姑娘，突然就一动不动地发起了呆。 　　“夏姨。” 　　夏冬梅：“寇依在屋子里，你进去吧。” 　　又大声喊：“寇依！小白来了你也不出来招呼一下！干什么呢！” 　　听到这句，书房里的寇依深吸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拉开门—— 　　白咖被寇依不修边幅震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把要说的忘个一干二净。 　　“进来啊。” 　　“方便吗？” 　　寇依：“来都来了，难道我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寇依穿着墨绿色长T，腿上套了个牛仔短裤，在家里就撒着一双拖鞋，整个人显得懒散又轻松。 　　白咖觉得，寇依和上一次见面不一样了。 　　像是换了一个人。 　　为什么有这感觉，白咖也说不上来，但——哪怕心里翻着酸，白咖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寇依更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你怎么……” 　　寇依没想到白咖有这么多内心戏，吹了声口哨：“看上去被人绿过？” 　　白咖睫毛一颤。 　　她以为寇依是在说星城。 　　她的消息比寇依灵通多了。 　　在寇依仅知道那个女主播叫思甜时，她已经弄清楚这姑娘也是S市人。 　　也知道，思甜当时凭借平台新秀渠道出道时，是平台的某个总亲自打的招呼。因此，这两年一直被重点扶持，享用着平台数一数二的宣传资源。 　　星城最开始想换cp时，他们内部没有人答应，第一反应都是不行。 　　但现在，思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他们板块内部的领导竟然有了松口的意思—— 　　男人的游戏里，加个美女也是个好思路。 　　对于这件事，白咖的反应最大，反抗也是最激烈。 　　她之所以在团队里站稳脚，就是因为打造出了星城cp，现在将寇依踢出局，她无法控制思甜，地位注定一落千丈。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的发展扳回来。 　　“你知不知道星城……” 　　哪知道，还没开口兴师问罪，就被寇依一句话堵回去——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白咖：“寇依！” 　　寇依：“行了，你知道我是什么脾气，这cp是不可能再炒下去。我知道这个决定会影响你的业绩，但你体谅我一下，好么？” 　　显然，白咖不准备体谅她。 　　“为什么不能？”白咖皱着眉追问，“就因为星城冷落你吗？” 　　她翻开星城给她的截图，正是寇依让他滚的内容。 　　“星城年纪小，还是个孩子，情绪波动大，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炸毛了。但是，寇依，不是我说你，你的态度也有问题——” 　　“哟，这龟儿子还会告状？”这可真刷新寇依对男人的认知了。 　　白咖皱眉：“寇依，你怎么说话呢？” 　　“那我换个说法——这傻逼还会告状呢？看把他能的。” 　　白咖深吸一口气，有点崩溃。 　　在她的预计里，寇依根本不会是这种反应！ 　　正想说什么，反倒是看见寇依笑了—— 　　“你也别扯什么他年龄小，他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现在不是挺好么？他和他的小姐姐在一起玩，还发展出了感情，我自己玩我的，大家都挺好。” 　　白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寇依这样的言论。 　　玩什么？ 　　他们是工作关系！ 　　“小依，你真的不为你之后的直播考虑一下吗？没有星城，你拿什么直播？” 　　白咖苦口婆心地劝：“你现在看上去是红火了，但是你想过以后没？” 　　寇依：“以后？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有点出息行吗？” 　　白咖见寇依油盐不进，干脆扯开了说：“我实话告诉你吧，星城家里条件非常好，是超乎咱们意料的好。如果你一直和他绑定，接下来一定会一帆风顺。” 　　“pubg正在选大中华区的推广人，你和星城非常有计划，代言费七位数，足够你换一套房子。” 　　寇依挑眉。 　　上辈子她可不知道还有推广人这件事。 　　连消息都不知道，这好事自然与她无关。看吧，还是那个道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还有。”白咖的目光在寇依干净的面庞上停住，“你老实说，相处这么久，你心里就真没点想法？” 　　寇依：“？？？” 　　白咖说：“女人最后都是要嫁人的，寇依，说句实话，星城长得好，家里又有钱，很可能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就不把握机会？” 　　寇依做梦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从女性朋友口中得到这一番“高见”。 　　感情白咖以为她来玩直播，是为了找一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 　　一瞬间，寇依觉得自己努力复盘，为提高技术所付出努力被羞辱了。 　　寇依深吸一口气，捂着脸：“你你你，你快走。” 　　“？” 　　“趁着我还忍得住，没打你之前，快滚。” 　　白咖还想说什么，寇依暴躁地拿出手机，点开递给她。 　　“这就是你口中的好男人。” 　　屏幕上，是一个水友的通风报信。 　　说是他和朋友住酒店，恰好看到星城和思甜小妹妹也在办入住。 　　成年人了，这代表着什么，大家都懂。 　　白咖将手机递回去，没说话。 　　事实上，这消息她比寇依知道的更清楚—— 　　星城来S市参加活动，思甜亲自去机场接的他。思甜开了一辆保时捷，非常有钱，听说他们入住那家五星有思甜家的股份，入住都走的绿色通道。 　　白咖没说话，寇依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细节。 　　她怪叫起来：“不是吧白咖？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明知道这男人是坑，还忽悠我往进去跳？你还是个人吗？” 　　“而且，我在你心里形象多差，你到底多看不起我，觉得我会为了嫁给一个男人不择手段？我说，我到底哪一点没做对，让你觉得我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白咖被寇依戳中了痛点，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难道不是吗？要不是星城，你怎么可能火？” 　　“……” 　　两人都静了一秒。 　　“滚滚滚。”寇依指着门。 　　白咖眼睛赤红，破罐子破摔：“我告诉你寇依，我都是你为好，你不听我话，早晚得后悔！” 　　“吃shi这事您自己去吧。”寇依冷着脸。 　　“我告诉你！之前因为你和星城炒cp，所以推广资源一直给的很好。现在不炒了，平台会考虑重新分配。” 　　白咖恶狠狠地放话：“有你哭着回来求我的时候！” 　　说完，拿起包冲出门。 　　显然，白咖是个说到做到的好汉。 　　当天晚上，寇依直播间的推荐位就被撤了。 　　寇依的位置从前三掉到了第二页。 第8章 女骗子？ 　　直播间推荐位被撤，意味着寇依的直播间无法出现在网站的醒目位置，无法有效地吸引路人粉。 　　最直观的后果，便是寇依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降低——从几十万，变成了只有十几万。 　　以直播平台的约定俗称的做法来说，为了吸引真实观看的玩家，让数据好看一些，一定会根据玩家人数，按比例指派一定的机器人。 　　十几万的在线观看人数中，很可能只有三四万真实观众。 　　这些没有离开的观众，大概率是寇依的核心受众——他们订阅寇依的频道，大多会送一送小礼物，如果寇依需要参加别的冲榜活动，也会是这群人帮忙冲榜。 　　被撤了推荐位，短期时间内，这一群核心受众不会离开，但长时间呢？ 　　寇依非常清楚。 　　人不断在接受外界的刺激，不断改变着内心的想法，因此，现在喜欢，不代表着连续看这一个人一个月的直播不会厌倦。 　　有人走，有人留，才能保持粉丝数据的动态平衡。 　　现在她被停了“开源”的端口，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再无后继之力。 　　寇依明白自己的境遇，白咖显然比她看得更清楚。 　　在平台工作几年，看惯了主播们的潮起潮落，白咖明白，在这个流量称王的年代，没有人力捧，没有营销和宣传噱头，一个主播很难红起来。 　　而人们有限的注意力资源大多停留在少数主播身上。 　　于是就造成了强者越强，弱者躺在底层无法翻身，只得灰溜溜地改行。 　　她能通过炒cp把寇依带起来，自然也能让她凉下去。通过这途径，也真好杀一杀寇依的威风，让她不要自以为是。 　　没有她白咖，寇依什么都不是。 　　白咖的确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物，说服公司将寇依的位置落下去的同时，也给出了新的宣传方案—— 　　思甜的直播间被转到了pubg频道。 　　在过去的一周里，思甜播Pubg的时长占据她直播市场的90%，自身也有转型的意愿。 　　白咖火速将转频道的事情敲定，并且给出了更加稳妥的方法——思甜想播pubg时就在游戏版块播，如果以后某一天不想播，她可以负责将思甜转回去。 　　这就解决了思甜最大的后顾之忧。 　　两人很快就打得火热。 　　放在一周之前，白咖当然不会这样——但，思甜这不是出圈了吗？ 　　在S市举办的线下活动中，开着一辆保时捷的思甜不但颜值在一群女主播中脱颖而出，还坐稳了白富美的人设。 　　连带着星城年轻帅气的面孔也入了镜。 　　两人家境都很好，男帅女美，在活动中狠狠刷足了存在感。 　　无论是平台，还是两人背后的营销团队，都抓紧了这次机会，不但编了许多“电竞第一白富美”之类的口号，还干脆买了微博热搜，将两人送了上去。 　　自古人们对有钱人都是格外宽容。 　　穷人打游戏叫做不务正业，白富美就叫与民同乐。 　　人家妹子这么有钱，没有买买买，没有炫富刺激穷人们脆弱的心脏，只是默默地直播，游戏技术差点怎么了？ 　　星城都没说什么，他们观众那么严格干什么呢？ 　　而且，思甜多好一妹子，一点富人家的骄骄之气都没有，自己做错了事，竟然还撒娇道歉。 　　天见可怜，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妹子？ 　　因此，同样都是游戏里找不到方向，子弹乱飞打不到敌人，拉地雷炸死队友，水友们的反应从“sb女的”变成了“妹子好可爱哦”。 　　得益于思甜人设的确立，不少从来没玩过pubg游戏的观众，为了看白富美而来看直播，进而入坑，成为游戏玩家。 　　这样一来，无论思甜和星城本人，还是平台方，都很满意这一次营销。 　　作为成功解决危机背后最大的功臣，白咖得到了上司的公开表扬。 　　在这件事里，唯一受损害的人是寇依。 　　思甜和星城有多红火，对比着她就有多凄凉。 　　这两天起，她直播间里的粉丝数缓慢下降—— 　　观众们也会看数据。 　　他们不会考虑谁被平台推荐，谁自带资本，谁疯狂营销。他们只会看直播间人数，人数少，就说明这个主播没本事。 　　慕强之心让他们天然追逐那些红火的大主播。 　　除此之外，周末的时候，星城也对于扣一的问题做了回复。 　　他神情冷峻地说：“我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你们别问了，我不想说女生坏话。” 　　又说：“我现在和思甜在一起很好就可以。” 　　真正给好奇的观众们准话的，是之前和星城扣一一起玩的朋友。 　　这位早就得到指示的哥们儿语含深意：“扣一这人，有点难搞，你们知道吧？她手段很高超，一直把人吊着，靠着星城起来了，现在又想发展到现实。” 　　“但是，星城还年轻啊。哪能这么快绑定？” 　　近些年，网络上有一股叫做“直男”的思潮。 　　营销号们、女孩儿们将那些看似笨拙的，不懂女生心思的雄性全部都归到“直男”里。 　　直男们不懂女生的心思，不懂化妆品，不懂女性们欲说为说的心思，在他们面前，女生们无端地感觉到了一种优越感。 　　可，在攻击寇依这件事上，星城和他的兄弟明显非常明白。 　　他们知道找哪一个点攻击女性，能够引起观众们最大的共鸣。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扣一也太心机biao了吧？她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什么样。她配得上星城么？穷逼还想高攀富帅。傻叉了吧。” 　　“就是，还想靠着我们星城弟弟上位！” 　　“星城弟弟这样的，只能和思甜在一起啊。你们看活动现场照片没，两人走一起超级般配。听说他们网恋奔现成功了。” 　　“网恋奔现成功？太甜了8！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女性观众们分分钟脑补出一场绝美感情大戏。星城是受渣女伤害重新找到真爱的男主角，寇依就是那个渣女。 　　男性观众们就现实多了—— 　　“这女的挺有手段。不过和她在一起，明显没有和思甜在一起好。” 　　“对啊，思甜还开保时捷呢。” 　　“现在的妹子啊，都拼着一股劲扑高富帅，怪不得我等没有女朋友。” 　　收到这一股风潮的影响，寇依直播间里涌进来不少“道德卫士”。 　　这些人依靠星城等人三两句话，便给人打上了心机biao的标签，实在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健全。 　　寇依没有理会这些流言。 　　她也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那样心情沉重，万分凄凉，相反，她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上辈子，白咖是怎么讨好她的，那些画面还历历在目。 　　在公司里受了委屈，白咖在她面前哭；受了渣男的气，哭；逢年过节，白咖对待她比谁都热情，夸赞她的话，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肉麻。 　　见过白咖这样一面，就很难再直视她的另外一面了。 　　重来一次，虽然她没有蹭到亲爹娘的光环，但她多出来的人生经历，能让她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 　　不就那样吗？谁还比谁多了一个鼻子、一张嘴不成？ 　　于是，在这舆论的风暴里，寇依按时工作，按时休息。 　　不回答星城相关问题，手动将黑子们拉黑，并且保持着着自己的生活节奏。 　　她不但不为自己的现状沮丧，还兴致勃勃地夸口立了一个小目标—— 　　先把pubg推广人的位置抢过来！ 　　能让星城看上的东西，不管好坏，她就是要抢！ 　　但，现实是，她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也稳定在六万，与在线人数超过一百六十万的思甜形成鲜明对比。 　　也是在这一小段沉寂的日子里，平台人气排名第一的大佬从国外参加比赛回来了。 　　大佬名叫宿命，这次比赛也宿命般地拿了个第六。 　　宿命回国还没来得及接受朋友们的安慰，便被告知他27杀的场均击杀记录被破了。 　　宿命大怒：“哪个小兔崽子趁着爸爸不在搞事情？” 　　“……扣一？” 　　那个只知道叽叽喳喳的女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应读者盆友的要求，以后更新稳定在21点啦 第9章 怼怼 　　和新入圈的星城不同，宿命是游戏圈里的老人了。 　　他是cs出身，打过csgo的职业联赛，并且取得过不错的成绩。 　　玩射击游戏的职业选手，在转型当pubg主播时，具备其他游戏玩家所没有的优势。 　　因此，宿命是最早看准pubg游戏前景，并且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他们小队出国比赛的直播，有大约三百万人观看。 　　作为pubg游戏圈里最耀眼的明星，按道理说，如果游戏运营公司非要寻找一个人来当华国的推广人，宿命应当是首选。 　　可问题就出在，宿命的外形不太符合形象。 　　他的体重有二百斤。 　　宿命的粉丝们觉得宿命老哥圆滚滚的体型是他独特的标志，他在游戏上的天赋和光辉足够让他变得闪闪发光，但，这都抵不过推广人需要面对大众的现实需求。 　　俊男美女总是更加招人喜欢。 　　宿命对此心知肚明。 　　他不是圣人，也不打算当道德楷模，所以对兴致勃勃想要在人气上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星城没什么好脸色。 　　连带着，他也不喜欢和星城炒cp的寇依。 　　因此，在了解最近发生的一切后，他冷哼了一声，决定立刻开电脑将记录刷回来。 　　哪知道，一打开游戏，便收到了扣一的消息。 　　kouyi001：大佬，聊聊呗？ 　　kouyi001：咱们看起来挺有缘的，要不，合作一个？ 　　呸。 　　谁和你合作？ 　　宿命面无表情地关了消息列表。 　　但他显然小看了寇依的决心和毅力。 　　很快，宿命收到了寇依的微信好友请求。 　　寇依见他开了直播间，火速冲进来刷了一个深海□□，并本尊留言：“大佬，一个深水过好友的哦。” 　　弹幕上一阵飘过密密麻麻的各式言论—— 　　“怎么肥四？” 　　“发生了什么我眼睛瞎了吗，刷深水的是我知道的那个扣一吗” 　　“扣一这贱、女人怎么哪里都有她？” 　　寇依留言：不加我继续刷了哦。 　　宿命头疼，害怕寇依再搞出什么更骚的操作，连忙下了播，通过了寇依的好友验证。 　　【宿命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宿命：小姐姐，我没得罪你吧？你怎么这样玩我啊！ 　　kouyi001：怎么玩你？大哥你说话注意点用词。这样容易引起人误会。 　　宿命：……别叫大哥。 　　Kouyi001：哦，叔叔。 　　宿命：………… 　　宿命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反正好友也加上了，他正准备撤退，却见寇依趁着这个空档，发出长长一句话。 　　kouyi001：哥你知道我和星城的破事，现在听说有个推广人的代言，官方的，星城想要，我们合伙抢过来啊！ 　　宿命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推广人的事情他作为圈内大佬当然知道，星城一心搞流量是为了代言他也明白。 　　可这姑娘到底是什么逻辑？ 　　她和星城掰了，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帮她啊？ 　　网络小说看多了，精神错乱？ 　　宿命：哎哟，什么推广人啊？我怎么不知道。妹子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kouyi001：宿哥，你好好听我一句，我说我们合伙抢东西，不是给我抢——我对这个代言人没什么意思，有没有不过就是个几百万的事，你不一样了，宿哥，这东西明明应该是你的，能者居之，凭什么给别人啊？对不对。 　　kouyi001：仔细分析，你在资历和人脉方面能狂甩星城几条街，现在为什么pubg重点考虑星城而不是你，都是因为平台一直在推他。 　　kouyi001：为什么平台推星城，那当然有平台的打算，我们不方便猜测。但是吧，你作为电竞圈的老人，多少大风大浪走过来，难道任由平台说什么就是什么？ 　　kouyi001：我一个小粉丝都替您不值啊。 　　啧。 　　不得了。 　　宿命原本打算将人屏蔽了事，却没想到猛然间看到这么一长串。 　　说得还有些意思。 　　宿命沉吟片刻，胖乎乎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飞快跳跃：考虑这么多，那你怎么不考虑自己争夺一下推广人的位置？ 　　寇依回的很快，一看就是想好了的说辞。 　　kouyi001：我当然也想啊，但问题是，pubg的核心受众是男性。换个妹子当推广人，无论她技术有多好，总会被质疑是关系户，是花瓶，达不到推广的效果。 　　kouyi001：你就不一样了，宿哥，你和星城比，其他条件都优于他，只是缺少平台方的支持罢了——平台方我们再想办法。 　　kouyi001：宿哥，争，咱们有大可能赢；不争，推广人的位置定了之后，平台里还有你的位置吗？ 　　看着微信屏幕上的对话，宿命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扣一说的东西，难道宿命自己没想过吗？ 　　不可能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己方和平台之间的博弈，也知道游戏方在考虑什么。 　　之前，他拿捏不准两方的用意，不能两方都得罪，因此一直观察着，任由势态发展。 　　可现在呢？ 　　宿命俯身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回复，直到助理在一旁喊他。 　　在他发呆的时间里，kouyi001已经在微信上发了结束语。 　　kouyi001：我知道口说无凭。这样吧宿哥，你就当是我雇你，最近一段时间陪我玩游戏。咱们先玩玩，再说之后的事情，行么？ 　　宿命在助理惊讶的目光中，输入几个字，发送—— 　　“好，玩玩。” 　　不等两分钟，宿命听到助理在一旁惊呼：“老板，有人给你砸了10个深水，这个叫什么？kouyi001！是那个扣一！” 　　宿命笑了一声。 　　助理还在大呼小叫：“这个扣一，不是之前星城的女朋友吗？现在找我们宿哥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想祸水东引吧？” 　　宿命：“成语用的不错！” 　　助理急道：“宿哥，你快给水友们解释一下啊！你和这个女的有什么关系？别凭白被人当枪使……” 　　“我让她刷的。” 　　“——啊？” 　　宿命故意叹了口气：“我觉得工作太难了，准备吃软饭，找个小姑娘包养我。” 　　“这这这……”助理泪奔，“就算是找富婆，也不能是她啊！我看微博上的扒皮的都说她是个穷鬼，靠着星城起来的，还想靠结婚绑人家。” 　　宿命逗他：“没多少钱还能给我刷10个深水，可见是真的爱我。真爱面前，钱算什么？” 　　助理惊呆了。 　　他无话可说：“宿哥，您真的……” 　　宿命笑了起来，闪烁着精光的小眼睛眯成一个缝。 　　瞧，人和人的区别，比人和植物还要大。 　　小姑娘想出气，都舍得打听消息下血本。别人呢？一点风言风语，就吓得失去判断力。 　　他听得懂助理的言下之意。 　　帮助小姑娘，会得罪星城和平台。 　　可他，会怕么？ 　　· 　　宿命的回归造成了pubg观众的重新分配。 　　作为凯旋回来的战士，宿命在开播十分钟内，就成功吸引了将近一百万的观看人数，飞快占据了实时排行榜的第一，也顺理成章地将星城从首页挤了出来。 　　宿命，“来个30杀玩玩”，观看人数112万。 　　星城，“带小甜吃鸡啦”，观看人数69万。 　　…… 　　扣一，“不要怂就是刚”，观看人数8万。 　　宿命玩了一把热身，和直播间的水友们打招呼，说有老板要来。 　　带老板上分是直播界习以为常的现场，对于直播间打赏前几名，主播们总会有特殊的优待。 　　还有的主播为了增加收入，干脆将打赏规矩写在直播间的公告栏里。一颗雷加微信，若干颗雷一起游戏。 　　只要钱到位，现实中见面也不是难事。 　　对此，观众们都能理解——主播是人，也要恰饭的嘛。 　　宿命作为pubg频道的流量王，吸引的老板也是最多。在宿命生日那一天，老板们深水鱼雷广播刷了整整一天，很是令人羡慕。 　　直播间的水友们正猜宿命是要带哪位老板，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宿命的房间里就多了一个角色—— 　　kouyi001。 　　“等下，我眼睛没出问题吧？我真在宿老贼的直播间里看到扣一了？” 　　“拉错人了吧？星城的妞，尴尬了。” 　　“直播界当今年度十大名场面警告。” 　　宿命同星城一直是王不见王，扣一阵营清晰，自然与宿命没有什么牵扯。 　　这时候，直播间里有聪明的小伙计，突然想到了昨天扣一给宿命砸的十个雷，总计一万大洋的雷。 　　他们怪叫起来—— 　　“不是吧？绝对别啊！不是我们想的这样！” 　　“宿哥说的老板，难道真的是扣一？” 　　“求求你了老哥，别这样玩啊，干嘛和这个心机biao搅和在一起，你不缺这一万块吧？” 　　无论是宿命，还是扣一本人，对各式各样的弹幕早练出等闲视之的本领，他们连接好了语音软件，然后开了第一局—— 　　弹幕炸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宿哥跪求不要和这个女的玩啊！祸害完星城又来祸害我们宿哥！” 　　“退订警告！” 　　宿命的粉丝涌入扣一的直播间，又是恐吓又是辱骂，还有竟然哀求上了，逗得寇依忍不住发笑。 　　游戏加载，画面进入候机阶段。 　　宿命听见寇依的笑声，忍不住问：“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语气带着几分熟稔。 　　直播间的观众们惊了，不由得想入非非。 　　难道，宿哥和这扣一早就认识？那之前两人怎么没有一起玩？ 　　下一秒，他们就听这位顶着“绝地求生第一妲己”新称号的女士说—— 　　“宿哥你粉丝真够逗的，还骂我，让我别和你玩。” 　　“朋友们，你们别嚷嚷，砸雷啊！现在砸，一百个！砸完我就滚。”寇依说，“没钱还不让人恰饭，脸怎么这么大呢？” 第10章 嘻嘻嘻 　　在直播圈里，普通观众、小老板、大老板，该怎么区别对待，主播们心中都门儿清。 　　打赏是主播们重要的收入来源，但主播们依然尽量淡化提钱这件事。 　　骂人不揭短。 　　看直播的受众是怎样一群人？ 　　不少专业调查报告用三个词刻画出观看直播的群众画像：男性，大专学历，三线城市。 　　一个住在三线城市、大专学历的男性，年龄在25岁-30岁附近。 　　他们有钱吗？ 　　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有足够的资源，他们不会在下班后选择直播这种成本最低廉的方式打发他们的夜晚。 　　如果他们的事业有奔头，他们最值得奋斗的时间会用在漫长的、暗无天日的加班里，而不是在手机前、电脑前，看着主播的一举一动。 　　对于他们来说，寇依嘴里叫嚣的十颗深水鱼雷，或许是他们两个月的工资，是好几个月的开销，是攒了很久，给女朋友准备礼物的钱。 　　有人愿意为了这一时的气愤砸钱吗？ 　　工薪家庭很难，中低层家庭千奇百怪，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良好的起点。 　　但，客观道理归道理，他们不愿意用行动出气，不代表他们愿意被拆穿，被羞辱。 　　“有钱了不起？” 　　“叼你马呢！” 　　“你牛逼是不？” 　　各式各样的脏话倾泻而出，占领宿命的直播间。观众们情绪激动，弹幕刷得太快，以至于造成线路阻塞。 　　宿命额头上直冒冷汗，小声说：“妹子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他有点后悔带扣一玩了。 　　太特么刺激了。 　　“我怎么说话了？哦，不好意思，戳到大家痛处了，我道歉。” 　　说着道歉，寇依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各位水友老哥，你们不行啊。我就是捅了一句大家穷的事，怎么大家反应这么大？” 　　“你们都和我学学呗，被人追着骂心机婊一个星期，还是该吃吃该睡睡。” 　　水友很有意思。 　　仿佛集体恢复记忆一样，开始七嘴八舌地骂寇依不是东西。 　　由于宿命直播间卡顿，一些小伙计甚至切进了寇依的直播间。 　　一时间，寇依直播间的人数超过十万。 　　“我说，我怎么就不能骂你们了？你们骂我，我就不能骂回来了？” 　　寇依刚起来丝毫不带怕的。 　　换个稍微心里能力差点的，恐怕现在已经开始给观众道歉了。 　　但寇依就是不，非但如此，还一件事一件事掰扯：“我说你们可真有意思。我和星城怎么样，吃你们家大米了？我们之所以掰，也是因为他人是个傻x，怎么搞得我甩了你们爹似的？” 　　“况且，到底谁有问题，你们是法官吗你们就判案？好歹考个司法从业好不？” 　　不断有人听到风声赶来直播间，宿命瞅了一眼在线人数，超过他比赛时峰值的300万。 　　也就是说，有至少三百万人听扣一和水友对骂。 　　宿命决定放弃治疗，彻底咸鱼躺。 　　“我的意思是，我的职业是个pubg主播。播的好不好您自己看，觉得可以，ok那当然好；如果水平差，直播效果不好，你们骂我菜，懂？” 　　“骂的点要找对，ok？你不能因为医生昨晚上出|轨，今天手术就不让他做了吧？要是你正躺手术台上呢？” 　　直播间的观众们开始喷寇依技术不好，菜，直播没人看。 　　宿命忍不住挑眉。 　　心想扣一这妹子，她播pubg屈才了，应该去当节奏大师主播才对。 　　直播间的水友们自己都没发现，从头到尾，他们的思路都在跟着扣一走。 　　他们已经忘记了有钱与否的话题，也不在乎扣一、星城、思甜之间的破事，只一门心思喷扣一菜。 　　但，扣一菜吗？ 　　宿命蓦地想起那个被扣一打破的记录。 　　就在这时，寇依一锤定音：“行，我和你们打赌，这局我单杀20个，如果做不到，你们说我菜我认，我改行播别的，绝对不祸害你们宿哥。” 　　“我要是赢了，从此之后不许再提星城一个字，如何？” 　　“答应的直播间刷1。” 　　弹幕上飘过一片1。 　　寇依笑了：“就这样说定了。” 　　宿命目瞪口呆地看着寇依和他的观众达成约定，忍不住道：“单杀二十个？你这是不想干了吗？” 　　宿命看了一眼两人的积分，都不低。 　　两个人组队和一个人单排击杀人的难度是不一样的。 　　组队状态下，一个队伍的两个人能够互相支应，不能再“一枪一个小朋友”。 　　最重要的是，扣一组队的人，是职业选手。 　　如果计数方式是组队一共击败人数，二十人尚且可以靠宿命多杀几个攒起来。 　　但，算个人击败数的话，与宿命组队反而很难——很多时候，宿命也不想抢人头，但他总是会早发现敌人，早解决敌手。 　　宿命忍不住说：“不然我下一把挂机。” 　　寇依摇头：“不用，一起。除了我们一共98个人，20个不到四分之一，够了。” 　　语气倒是很大。 　　宿命把疑虑埋藏在心底，两人的角色一起上了飞机。 　　双人四排。 　　他们小队只有两个人，而敌人大多是满编的四人小队。 　　明明被喷的不是自己，宿命却紧张得胃疼，偷偷给扣一发微信：“喂，你看这事……” 　　微信还没发出去，便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全频道广播—— 　　“歪歪歪，飞机上的老哥们，有没有本事和我一起跳G港？” 　　宿命：？？？ 　　直播水友：？？？ 　　这是什么操作？ 　　飞机上的玩家们呆滞片刻，然后瞬间热闹了起来—— 　　“妹子！活生生的妹子！” 　　“G港是吗？没问题！小妹妹你别乱跑啊，就在集装箱那里等我，我给你送枪！” 　　“送尼玛的枪呢，小妹妹，跟着我，我带你吃鸡。” 　　直播间的水友们目瞪胖呆，他们也想不到寇依会来这一招！ 　　飞机飞到G港附近，宿命按下跳伞键，下一秒，只见天空和下饺子一样，密密麻麻都是人！ 　　粗略估计，大概飞机上一半的玩家都选择听从扣一的话。 　　宿命听见寇依发出猥琐的笑声，说：“漫天飘的，都是我的韭菜啊！” 　　宿命：“……” 　　就在这时候，宿命发现，寇依竟然已经落地捡到了枪。 　　她怎么这么快！ 　　下一秒，击杀信息就刷了屏幕—— 　　8kills！ 　　那些还在天上飘的降落伞，在此刻就和靶子一样，扣一枪法极好，不用开镜便能瞄准敌人的头部，三五颗子弹，便换回一个盒子。 　　8/20！ 　　扣一不急不躁，打死降落伞之后，飞快捡好了基础装备。 　　然后宿命听见公频里又一次出现她的声音，这一次是求救声：“哎呀有人打我！有没有人帮忙……” 　　方才一阵qiang声大作，一些从心的玩家们躲着没敢出来，现在又听到妹子弱弱的呼唤，心里那点同情心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妹砸，你在哪里呢？” 　　寇依：“就在高架这边！” 　　半分钟内，不少玩家靠着高架的位置移动。扣一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趴着，静静地等着小鱼上钩。 　　五个、六个…… 　　公频里有人问：“刚那个软妹呢？在哪里？跳个舞好吧！” 　　跳舞？ 　　跳一个送你们开始下一局游戏的舞好吧！ 　　只听先是一个手榴弹落地的脆响，紧接着一阵突突声。 　　13kills！ 　　刚刚八个人头之后，现在又多加了五个！ 　　这一次，哪怕玩家们再傻，也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我屮艸芔茻这什么情况，这女的怎么骗人呢！” 　　“亏我好心想要带妹！这心太脏了！” 　　“骗子死全家好吗……” 　　还差七个。 　　寇依继续开大嘲讽术：“带妹？要点脸。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水平，妹子说让你带了？给自己加戏。” 　　直播间的观众们早被寇依接连不断的骚操作震呆了。 　　此刻听扣一骂人，竟然有种诡异的安慰：看来主播不只是怼观众带劲。 　　怼起玩家来，也一套接着一套。 　　游戏里，寇依继续激将：“不服气？觉得自己不是咸鱼？那好啊，来打我啊，我就在高架上，给你们报位置，你们来打啊！” 　　玩家：“你等着！” 　　宿命第一次知道pubg这游戏还能这样玩，听完寇依和玩家的激情对骂，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利索地下了高架。 　　她溜了。 　　溜了。 　　宿命：“你不是要攒人头吗？” 　　寇依：“我傻呀，这么多人，打得过吗？” 　　宿命：“……” 　　那她挑衅是为什么呢？ 　　寇依没解释，因为宿命很快就懂了。 　　玩家们在高架附近没找到人，不同的小队开始厮杀起来——全局语音并不显示名字，他们都不知道在频道里挑衅的是谁。 　　打就完了。 　　一分钟后，人数减员到还有三个小队互相攻击。 　　寇依早找好了狙击位，拿着刚捡的98k，给正在激情打架的小朋友们一人一颗子弹。 　　18kills！ 第11章 亲哥 　　五分钟后。 　　“砰！” 　　G港的最后一个小队，在即将逃离时被清除。 　　20kills！ 　　宿命看了一眼自己的击杀数，只有三个。 　　也就是说，他在扣一完成20杀的过程中，只抢到了三个人头。 　　这简直是破天荒！ 　　一定是因为扣一的操作太骚了。 　　宿命这样安慰自己——要不是从开局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至于这样消极怠工吗？ 　　比赛的发展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饶是宿命这样的职业玩家，也只能说一句城会玩。 　　这样下去，这一句扣一会不会再一次打破自己击杀人数的记录呢？ 　　没等宿命得到答案，便发现自己的队友挂机了。 　　扣一：“我去看弹幕了，你看着我，别让我死了啊。” 　　宿命：？？？ 　　对于扣一来说，这的确是扬眉吐气的时刻。 　　虽然因为输了一场赌注，弹幕上变得安静如鸡，但从实时观看人数上分析，被秀一脸的弹幕大神们并没有离开直播间。 　　“说话啊，没人喊666的么？怎么，看不起我胖虎？” 　　弹幕装死。 　　“喂，我说，你们输不起？”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如果换一个情商高的主播，或许就说几句玩笑话敷衍过去。 　　但扣一不同，以她的霸道性格，既然赢了，怎么就不能说了？ 　　激将法无论在哪里都有用，弹幕受不了扣一这样尾巴朝天的模样，蹦出来嘴硬找茬：“你、你你骗人！” 　　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寇依：“我那叫战术性引导。” 　　弹幕：“你就是骗人！太坏了！” 　　寇依：“我们玩的是竞技游戏，谁让他们相信敌人呢！” 　　弹幕：“你就是太坏了！” 　　寇依：“行了，坏什么坏，你们想不想学技术？别傲娇，想学就给一哥送一波小鱼干，点一波关注，等有机会给你们讲。” 　　想不想学？ 　　那当然是想的！ 　　谁不想秀的人头皮发麻呢？ 　　但，如果就这样听话，也太没面子了吧…… 　　寇依：“我倒计时了啊，3、2——” 　　弹幕瞬间被送小鱼干的信息刷屏。 　　一时间，竟然有些卡顿。 　　寇依轻声笑了：“行，送礼物就是兄弟，以后带你们飞。” 　　谁和你是兄弟？ 　　刚谁骂他们穷呢！ 　　内心是这么说，但莫名地，谁也没反驳寇依的话。不少观众觉得，虽然这主播骂人，但她并不针对谁，而是见人就怼啊！ 　　虽然狂，但是技术在线啊。 　　而且还有意思。 　　目前除了她，还有哪个主播能把对手耍得团团转？没有了吧。 　　带着这样别别扭扭的心思，一些宿命的观众悄悄溜进寇依的直播间，点了一发关注。 　　嗯，悄悄关注，嚷嚷的不要。 　　于是，就在这样奇妙的气氛中，寇依直播间的关注人数蹭蹭上升。 　　宿命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苦笑。 　　他好像一不小心成为了小妹子的跳板。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寇依虽然习惯出言不逊，但是无论是技术还是心态，都是实打实的。 　　他当然可以不给她空间，拒绝与她合作，甚至不拉她一起打游戏，但是扣一这样的人，可能被埋没吗？ 　　打压只是一时的，只要扣一还继续玩这个游戏，就一定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而他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歪，宿老板，发什么呆？”后期一直划水的寇依救宿命于危难之间，一下崩死了偷偷摸摸的伏地魔。 　　21kills。 　　寇依：“哎，我多杀了一个。浪费了。” 　　弹幕：？？？ 　　寇依：“你们懂考了61分的那种感觉吧？多可惜啊！为啥就多考了一分呢！” 　　耳机中，女孩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悔。 　　“我现在是个老板啊！我的钱不能白花！现在就要享受一个作为老板被带躺的爽感！” 　　宿命无力吐槽。 　　亏他刚以为是寇依给他表演的舞台。 　　原来对方只是想躺。 　　不过…… 　　直播效果应该很好吧。 　　宿命干脆利索地崩掉最后一个人，屏幕上跳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结束语。 　　切出游戏，宿命被巅峰的在线人数和密密麻麻的弹幕惊了一下。 　　有人在刷“吃鸡了666”，有人在接着寇依“老板躺得爽”的梗，还有人叫嚣着让寇依再和他们赌一次。 　　总之，非常热闹。 　　之前宿命也不是没见过如此多的弹幕数量，但那都是有活动，或者别的什么节目所致，像今天的日常直播，观众能够如此活跃，还是第一回。 　　为什么？ 　　不必想，便知道因为寇依。 　　她能创造梗，还能引导话题和舆论，最重要的是，还能不让观众反感。 　　寇依具有一个主播最核心的能力——创造内容。 　　拥有这样一个合作者，似乎也不错。 　　宿命脑子里刚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便见寇依又激情地怼起了弹幕。 　　一看，原来是有人嘲她抱大腿。 　　寇依：“傻x玩意，搞清楚谁是老板了么？眼瞎就闭麦好吗，没人让你说话。房管呢，干活啊。” 　　弹幕又是一阵沸腾。 　　得。 　　宿命扶额，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搞事情的主播！ 　　就在宿命心累地纠结着要不要再开一把时，他收到了一条来自老板的微信。 　　和寇依这种表面老板不同，这一位是真·老板。 　　上个月光打赏就给他砸了大几十万的老板。 　　锐：刚忙完，有车吗？ 　　宿命连忙搁下游戏回复：有是有，就是队里还有一个妹子。 　　锐：你妹子？ 　　宿命：不不不，我哪敢啊。是个同行，技术还不错。你来吗？我和她改天约时间。 　　锐：没事，一起。 　　作为老板，这位叫锐的同志，可谓是非常好相处了。 　　宿命连忙给他一个语音房间号，然后将人加了进来。 　　寇依看着新被拉进来的，昵称有点熟悉的角色，满头问号：？？？ 　　不是吧，重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上辈子的便宜哥哥也叫rui0129！ 　　为什么记这么牢，因为对方叫季铭锐，生日是一月二十九。 　　毫无技术含量可言。 　　这个叫做rui0129的人进了yy语音房间，开麦说话：“kouyi001？这个名字有点熟。” 　　能不熟吗？ 　　她寇依在pubg区也是有排面的好吗。 　　当然，这话另说。现在摆在面前的头一件事，就是她真的能确认，这位起名毫无技术含量的男士，就是她上辈子的亲哥。 　　同父异母的哥。 　　对她常年冷漠.jpg的哥。 　　鄙视她游手好闲的……亲哥。 　　寇依想掀桌了。 　　还记得她上辈子为什么会把绝地求生捡起来，全都是因为看不惯季铭锐这位男士。 　　从她回家第一天起，对方就对她爱答不理，很不把她放在眼里。 　　寇依就很不服气了。 　　凭什么呀。 　　都是她爹亲生的，血管里流着一样的血，季铭锐自己也没搞出多大的事业，凭什么看不起她？ 　　后来一次偶然，她得知季铭锐闲暇时候在玩这个游戏，于是为了在游戏里把他虐一千遍，于是才发愤图强，狂练技术。 　　当然，上辈子直到她出事，也没能有实现愿望的机会。 　　“老天是真的爱我啊。”寇依喃喃道，“重新活一次，原来就是为了让我完成梦想！” 　　不抓住机会，她对得起老天的厚爱吗？ 　　嘿嘿。 　　一瞬间，寇依脑海里浮现出n种坑人计划，恨不得立刻虐得季铭锐跪下来叫爸爸！ 　　寇依心里琢磨着坏主意，对季铭锐的问题敷衍过去。季老板也不在意，开着语音和宿命闲聊。 　　季铭锐是宿命打赏榜的榜一，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认识，他一来，弹幕的内容就变成了铭哥长铭哥短。 　　竟然还有魔鬼磕两人的cp！ 　　寇依手一抖，差点掉线。 　　游戏新开了一局。 　　寇依没多说话，但也发现季铭锐在朋友面前，和在她面前是两幅面孔。 　　对她，季铭锐要多冷漠就多冷漠；但在面对宿命时，两人竟然还能讲一讲笑话——真是将差别待遇表现得淋漓尽致。 　　寇依暗暗咬牙。 　　季铭锐就是看不起她！ 　　那她就要让对方毫无游戏体验！ 　　对于寇依这个层次的玩家来说，在游戏里想搞谁，真是毫无难度可言。 　　不用她动手，只要在队友需要支援的时候来慢一点；听到敌人脚步声时，不主动提醒，反而将人往队友身边带； 　　明显一点的，在扔□□封烟的时候—— 　　切成手榴弹。 　　“砰！” 　　只听一声爆炸声。 　　正在救人的宿命，以及被击倒的季铭锐统统变成了盒子。 　　咳。 　　寇依忍笑。 　　不行，忍不住了。一想到季铭锐在电脑面前目瞪口呆，寇依就忍不住爆笑。 　　该！ 　　谁让他对一个无辜的少女乱摆脸色！ 　　寇依自认为她对季铭锐客客气气，上辈子是对方先给她不痛快的，如今可不怪她！ 　　在寇依爆笑的当头，弹幕又一次炸了。 　　知名主播与其老板在即将吃鸡时，被队友活活炸死。 　　没死在敌人的枪林弹雨里，却倒在了对手的手榴弹下，这不得不印证了一句话——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被猪队友坑死的季铭锐坐在电脑前，足足愣了十秒才缓过神。 　　“这队友，是个智障吗？” 　　回忆起来，今天玩了三把，就没有一把是顺利的！ 　　不是早早降落变成盒子ob，就是倒一边队友不救他，现在好了，队友干脆对他出手了！ 　　季铭锐不知道的是，被他骂傻X的女主播在电脑面前笑完了，终于振作精神，开麦解释：“哎呀不好意思，刚卡了。” 　　“我本来扔□□的。真的，你们信我。” 　　没有人信她。 　　寇依也不在意：“没事，幸好我活着。就剩了四个人对吧，我来carry！” 　　carry你妹啊！ 　　季铭锐想砸键盘！ 　　在他看来，这女主播的水平就和他差不多，对方四个人明显是一个小队，别说1vs4了，就一对一能不能赢都够呛。 　　显然，季铭锐没看到扣一21杀那一局，只凭固有经验判断对方也是个菜逼。 　　“砰！” 　　究极绝学——伏地大法！ 　　在绿油油的草地里，寇依带着绿油油的帽子，穿着一身绿油油的吉利服，慢慢地蠕动。 　　东北树后一个，石头后两个，还有一个在她后面。 　　缩圈了！ 　　由于安全区在寇依这边，对方四个人被迫离开掩体移动。 　　就是现在！ 　　寇依取出爆头神器awm—— 　　四颗子弹，四个小朋友。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电脑前，点着烟的季铭锐手一抖，打火机差点烧到手指。 　　弹幕叒一次炸了。 　　自从寇依来之后，宿命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炸了。 　　当然，宿命现在顾不得管弹幕，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给寇依发信息—— 　　“铭老板不是一般老板，你别白费心思。” 　　寇依盯着“白费心思”四个字足足五秒，疯了： 　　宿命这狗东西，竟然以为她在吸引季铭锐的注意力！ 第12章 贫穷如风 　　对于寇依这个水平的玩家来说，她想在游戏里搞事情，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 　　但，宿命显然不是一般玩家。 　　他是职业选手。 　　作为刚刚见识过扣一水平的人来说，自从铭老板加入之后，她就一直在故意划水。 　　扔烟、雾、弹切错了，变成扔手、榴弹？ 　　这理由也只有小白相信！ 　　既然不是意外，那扣一就是故意的。 　　她为了什么呢？ 　　结合扣一现在的境遇、铭老板的财力，以及扣一刚刚在决赛圈故意solo表现出来的战力，宿命觉得自己真相了—— 　　扣一，她想和铭老板产生一些私人关系！ 　　说更明白点，她想抱老板大腿！ 　　宿命忍不住皱眉。 　　他倒不是觉得老板只能他一个人占有，老板是人，哪能听他一个人的意见。 　　对于老板来说，打赏他们的钱可能就是一顿饭钱，不存在说打赏了这个主播，没有钱打赏另外一个的道理。 　　但，宿命就是觉得，扣一最好不要去招惹铭老板这个层次的人物。 　　他在微信里解释：“别的人我不拦你，但是今天这位你还是三思。你惹上他，会很麻烦。” 　　扣一发了一长串问号。 　　宿命以为她没听懂，伸出胖手挠了挠耳朵，“我这么给你说吧，这位家里管得严，而且人家也有女朋友，你与其有想法，还不如好好直播。” 　　这是肺腑之言。 　　换了别人，宿命才不会说这话。 　　他是爱惜扣一的才干。 　　在他看来，当主播虽然挣得不多，但好歹是自己的劳动所得，花起来理直气壮。傍上老板呢，虽然钱来得快，但难以持久。 　　老板会一直养着你一个人吗？ 　　“劳动最光荣，晓得伐？”宿命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这一番话，使得扣一无话可说。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能说这位和他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铭老板是她亲哥； 　　她能说她并不是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是在报复； 　　她能说她炸死人之后那波神操作，是为了让季铭锐意识到，他是多么菜吗？ 　　她不能。 　　她只能微笑，并且狠狠摁着手机屏幕：“你想多了。” 　　“是吗？”宿命反问。 　　寇依：“当然，我可是想要征服星辰大海的美少女。” 　　宿命淡定地说：“你们女人不是有个说法，说男人征服世界，你们女人征服男人吗？” 　　寇依：“我不是女人。” 　　宿命：？？？ 　　寇依：“我是超级宇宙无敌美少女，和凡夫俗子不一样。” 　　宿命：……………… 　　哪个疯人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宿命懒得再和寇依掰扯，只扔了一句“你自己决定”便结束了对话。 　　寇依揉了揉眉心，发现自己的计划出了点问题—— 　　季铭锐现在不知道她是谁。 　　所以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因为宿命的缘故，两人暂且成为队友。 　　她玩得不好，季铭锐最多暗自骂她几句。他玩得好，对方也会觉得可有可无。 　　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两人都没有产生过联结，报复就无从谈起，更别说令季铭锐产生懊恼等主观情绪。 　　……怎么办呢？ 　　寇依拖着下巴，看着显示器上的角色。 　　耳机里传来季铭锐好奇的声音：“妹子叫扣一是吗？玩的不错。刚最后你怎么做到的？” 　　寇依懒洋洋地说：“你指什么？” 　　“瞬狙，一枪一个。”季铭锐的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叹。 　　刚刚在最后几分钟，他以寇依的视角观战，本来以为他们输定了，却没想到寇依力挽狂澜。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观战的旁观者，连扣一最终的动作都没看清！ 　　可见对方的速度有多快。 　　“基操勿6。”寇依提不起精神。 　　基本操作，不用喊666了。 　　这是游戏初期，能打出寇依这样的操作，着实是凤毛麟角，哪怕遇到冷遇，季铭锐也忍不住继续追问： 　　“讲讲啊，怎么办到的？” 　　被戳破报仇的泡沫，又被现实又一次提醒两世的不同，寇依也懒得理会季铭锐，敷衍道：“你想学啊？” 　　在寇依看来，季铭锐显然是不可能和她学的。 　　职业玩家和主播，之所以精进技术，是因为要靠这个吃饭，别人都在进步，自己跟不上的话，很快就会没饭吃。 　　普通玩家练什么技术？ 　　图什么呢？ 　　玩游戏就是为了无脑爽，花枯燥的时间练习，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收益更高。 　　而且，在她的记忆中，季铭锐虽然没有在公司里任职，但自己开了一个效益不错的娱乐公司，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女朋友。 　　这里的好几个，大于三。 　　所以，对于季铭锐这个大忙人来说，哪有时间学游戏的技术？ 　　“好了开玩笑的，季老板你……” 　　“学啊！”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季铭锐敏锐地发现一个bug，“你怎么知道我姓季？” 　　寇依一惊，下意识道：“宿哥刚喊过啊。” 　　“是么。”季铭锐没再追问。 　　宿命的确知道他姓什么。 　　寇依擦了擦冷汗，差点暴露。 　　抛开疑惑，季铭锐继续滔滔不绝：“和你学吗？你怎么教我？你自己怎么练的技术啊？你一个小姑娘，水平怎么这么高，你会参加职业比赛吗？” 　　寇依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搞什么鬼，她是不是认错人了？这还是上辈子那个高冷的、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的季大公子吗？ 　　难道说，这辈子和上辈子真的不一样？ 　　连季铭锐的性格都变了！ 　　好奇心爆棚的季铭锐不知道，他的追问给的寇依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他越是话痨，寇依就越是回忆起上辈子受到的冷遇。 　　两厢对比，心情就更加凉飕飕。 　　“怎么练技术？训练场里泡着呗，每天练两个小时的狙，坚持一阵子技术就出来了。” 　　“打不打职业？应该不吧，风险大，赚钱少，我现在需要养家。” 　　“为什么当主播？害，还不是学历低吗，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干这个，勉强糊口罢了。” 　　寇依瞎瘠薄乱说，但越是这样，季老板就脑补更多。 　　什么贫穷女孩辍学养家糊口啊。 　　挣不到钱整天生活在贫瘠中啊。 　　游戏天赋爆棚但只能当主播啊。 　　等等。 　　季铭锐叹了口气。 　　他私下微信问宿命要寇依的直播间号。 　　宿命惊了。 　　他发现该死的小言桥段竟然真的顶用！瞧这锐老板不就上钩了么。 　　宿命脑海中划过一系列诸如欲拒还迎、声东击西、带球逃跑等等等经典桥段，回过神，再看季铭锐的回复，更是一口老血。 　　锐：我觉得小姑娘挺不容易，想资助她一点。 　　宿命：？？？ 　　老板，你看看我，我也很不容易啊！ 　　宿命心想，寇依的操作他也可以啊，老板怎么就不能考虑他一下呢？ 　　收回他劝扣一的话，他也想被老板资助，和老板夜夜笙歌，进行这样或者那样的情感交流！ 　　锐：你别多想，我有女朋友。 　　锐：她的境遇和我女朋友有点像。 　　感情是爱屋及乌，触景伤情了啊。 　　反正自己高中没毕业，宿命也不强求自己的成语用得多么准确。将寇依的直播间号码发给锐老板，没过多久，锐老板打赏的消息就刷了整个公屏。 　　一千块一个的深水鱼雷，锐老板一口气扔了三十个。 　　一时间，整个平台的人，眼前都不断地重复着扣一的名字。 　　寇依本人：我不是故意卖惨求打赏的！ 　　季铭锐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善良？ 　　响应国家号召，精准扶贫吗？ 　　大约是为了让寇依这个贫苦户心里好受一些，季铭锐特意说明，这些钱是提前交给扣一的学费。 　　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和扣老师学到真正的技术！ 　　什么技术啊……寇依暗自吐槽，烟、雾、弹换手、榴、弹炸死队友的技术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寇依收下了季铭锐的馈赠，并且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现在和她亲哥搞好关系，等有一天她认回亲爹妈，如果她哥还想高冷，她一定能反将季铭锐一军！ 　　瞧瞧你看不起自己妹妹的是吗？ 　　搞清楚，她是你游戏里的师傅。 　　你这个不孝弟子！ 　　而且，寇依苦中作乐地想，和季铭锐搞好关系，不就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了吗？ 　　至少她能知道，自己亲爹娘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亲爹娘，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成为首富的亲闺女。 　　想到这里，寇依心里对季铭锐仅剩的一点芥蒂消失殆尽，她乘胜追击，嘿嘿一笑：“铭老板，你还缺妹妹吗？我这么大的。” 　　季铭锐的消息回复的很快：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可能的，我有女朋友。 　　寇依：？？？ 　　这人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有那方面意思了？ 　　而且，有女朋友怎么了？有什么好骄傲的？组织还给奖励他一朵小红花是吗？ 　　她虽然没有男朋友，但是她有贫穷啊！ 　　贫穷如风，常伴吾身！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鸭~ 第13章 小夏&老唐 　　这一边，寇依成功地抱住了亲哥的粗大腿；在城市的另一边，本应该在广场舞舞台上叱咤风云的冬梅老师，却正在帮人收拾屋子。 　　“小夏姐，你别忙了，我明天自己收拾！”唐霈老先生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将切好的西瓜放在夏冬梅面前。 　　偌大一个西瓜，他只取了瓜中心的一部分，仿佛想要通过这个动作表达什么一般。 　　然而夏冬梅老师根本无所察觉。 　　“这叫什么忙？顺手的事情。”冬梅利索地将窗帘挂好，试了试自动升降的晾衣杆。 　　在几分钟之前，这个晾衣杆还是坏的。 　　唐霈专门换的居家服没有引起他小夏姐的注意，看着故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他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年少时。 　　小时候，他身体弱，小夏姐照顾他。 　　现在，他故意在小夏姐周围购置新居，初次请小夏姐来认门，没想到小夏姐却全心全意放在帮他修家具上。 　　如果换个人，遇到此情此景八成会心生沮丧，但唐教授不同，他在小夏姐面前当惯了弟弟，此刻只觉得满心窃喜—— 　　哎呀，你看，小夏姐心里还是有我的。 　　如果不担心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她怎么会关注他家的衣架是不是好用呢？ 　　下一秒。 　　夏冬梅老师洗了手，高兴道：“害，我的强迫症不能好了，看到坏的东西就忍不住修。小唐，让你见笑了。” 　　小唐嘴角一抽。 　　心里一阵冷风吹。 　　这冷风吹呀吹，吹完了，见小夏姐正认真地一个一个吃他切好的西瓜，唐教授又高兴起来了，抱怨道：“小夏姐真是的，好几天没见，也不问候我一下。” 　　唐教授指的是前一阵子。 　　他和故人相逢本是好事情，奈何不争气的外甥恰好在这时候搞事情。 　　无奈之下，只得消失几天，去处理小辈留下的烂摊子。 　　还好，他的外甥似乎只在醉酒的时候冲动，等酒醒了，就又恢复到平日的面瘫状态。 　　至少他看不出对方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哦好的，问候你。”夏冬梅老师如果年轻一点，网上冲浪的频率高一点，就会知道她现在的行为，被网上的大神们称为无药可救注孤生的直女。 　　唐教授准备好的、旨在拉近两人距离的抱怨，被卡在了喉咙里。 　　他要怎么接？ 　　“冬梅姐！”唐教授生气了，怒气里带着几分嗔怒。 　　像是在撒娇。 　　夏冬梅老师摆摆手：“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这话说完，两人都愣了。 　　许多年前，只要小唐同志生气，就总是把称呼从专用的“小夏姐”变成“冬梅姐”，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还没有成为夏冬梅老师的小夏姐呢，总会无可奈何地摆手叹息，然后顺着小唐弟弟来。 　　“你脸上都起褶子了，这样说话怪恶心的。” 　　片刻后，夏冬梅老师如此说道。 　　直女属性会伴随着年龄而消减吗？ 　　夏冬梅老师表示：不会。 　　还好小唐同志早习惯了他小夏姐，哦不，老夏姐的耿直，非但不觉得难过，心中还喜滋滋—— 　　“我不恶心你，你接下来还会联系我吗？” 　　夏冬梅老师目光躲闪：“瞧你说的。” 　　唐教授不用想，就知道夏冬梅的心思，这一回，他是真的生闷气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在故人相逢之后，小夏姐会躲着他。 　　“我先走了啊，孩子在家里等我呢。”夏冬梅身体里仿佛自带了一根小唐教授情绪的识别针，对方一生气，她就立刻开溜。 　　· 　　告别唐霈，夏冬梅走在热闹的街道。 　　这个时间点，被996摧残的社畜们刚刚下班，大批大批地被写字楼里暗无天日的小格子释放出来。 　　在这热闹的人群中，冬梅老师侧过脸，看商场玻璃映照出的，自己的身影。 　　她曾经沾沾自喜的白皙的皮肤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变成了沟壑，乌黑浓密的头发被银丝替代，直挺挺的身姿也变得佝偻。 　　她老了。 　　老得不太体面。 　　小唐和她不一样，虽然他也老了，但看上去还是很英俊帅气。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仿佛是两个画风。 　　夏老师莫名觉得惆怅。就在这时候—— 　　“大姐你好，考虑p2p理财吗？年化利率15%哦！” 　　夏冬梅老师的思绪被打算，瞪着眼瞧背着电脑的男子。 　　显然，这是一名刚下班的、背着电脑做兼职的程序员，但不知道为什么，头顶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年纪轻轻，脊背竟然弯了，满脸写着沧桑。 　　“不买！” 　　夏老师的忧愁立刻自愈了——至少她退休了，不用加班。 　　当然，对比带来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回到家，刚打开客厅的灯，夏冬梅便见寇依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投来控诉的眼神。 　　“怎么了这是？”夏冬梅问。 　　寇依冷哼一声：“你看看表，现在几点了？” 　　“十点。” 　　寇依不接茬，继续道：“一个女生这么晚才回家，你知不知道她的家人会很担心？” 　　夏冬梅：“……” 　　寇依：“你知道错了吗？” 　　夏冬梅额头上青筋一跳，放下包，伸出了巴掌：“你过来，再说一遍。” 　　寇依才不会傻乎乎地过去。 　　她后退了两步，继续找茬：“快交待，和谁出去了？不能早恋影响学习，知道吗？” 　　夏冬梅真想一巴掌打死这个戏精。 　　寇依火上浇油：“你不说，明天我就打电话问你们班主任了啊！” 　　砰。 　　夏冬梅脑袋里最后一根筋断了。 　　她抄起扫帚，还没打，寇依就一溜烟儿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隔着门吵架—— 　　“家暴是犯法的！” 　　“家暴个屁！我只是在清理垃圾！” 　　寇依摇头叹息，怎么回事，夏老师谈起恋爱还是这么暴躁！ 　　回到书桌前，寇依打开微信，点开那位开黄莲上瘾的黄中医的头像，凝重地打字道：“老黄，我觉得你快没有舞伴了。” 　　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最新这条之前，赫然是黄中医的通风报信—— 　　“丫头，你奶奶这两天都没来跳舞，有人看到一个男人找她，据说姓唐。” 　　他们十里铺街区，没有秘密！ 　　· 　　没有秘密的十里铺街区中最朋克的广场舞队今天迎来了新的dj。 　　原本负责放歌的老王叔开心得合不拢嘴，将切歌的最高权限转交给寇依，自个儿欢喜地溜进了舞池，像一条终于遇见水的鱼。 　　寇依蹲在音响旁边，摁开了最近广场舞界最流行的《别问我什么叫迪斯科》，动作利落，行云流水。 　　为了搞清楚冬梅姐最新的感情状况，寇依放弃了和自己亲哥搞关系的机会，将直播时间调到了中午。 　　盘腿坐在音响旁，寇依锐利的目光在广场四周巡视，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目标。 　　就在这时候，郁猝了一个晚上的唐教授登场了。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出门之前用鸡蛋热敷了昨晚上失眠带来的黑眼圈，又喷了之前出国参加会议时专门买的香水。 　　整个人焕！然！一！新！ 　　他昨晚上用做学术的方法深刻而彻底地思考了小夏姐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他的原因。 　　他先列举了所有可能性选项，然后一一打分，最后赋上权重，计算出了最有可能的选项： 　　小夏姐有更喜欢的人！ 　　不然，以他们过往的情分，以他的帅气和有趣，小夏姐怎么可能躲着他呢？ 　　假设有了，接下来就需要验证。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最热闹的广场舞会。 　　“每当迪斯科音乐又响起，假装我们还是在一起。我能听到你的心脏咚咚跳，你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广场舞的歌词仿佛说尽了唐教授的心声，一瞬间，他泪目了！ 　　然后，他这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夏姐的孙女！ 　　准确来说，是小夏姐收养的孩子。 　　唐教授功课做得到位，加上记忆力惊人，夏冬梅老师只远远地给他指过一次，他就牢牢地将寇依的身影记在了心里。 　　毕竟，这是他追求小夏姐路上的一只拦路虎。 　　但他现在必须要得到对方的帮助——他要知道小夏姐身边到底有没有潜在追求者。 　　唐教授下定决定，整了整衣领，振作精神地朝着寇依走去。 　　这一边。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寇依的心情从激动、复杂，最终变成了斗志昂扬。 　　她心中冷笑一声：得，她没去找茬，对方反而自己找过来了。 　　胆子可真大。 　　她倒是要看看，对方有什么资格，让她的夏老师神魂颠倒！ 　　两人同时心怀鬼胎。 　　又同时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 　　更同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于是，在眼神对视的那一刹那，两人纷纷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演技—— 　　唐教授：“小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寇依：“梦里？” 　　说完，两人都愣了。 　　他们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画风不对。 第14章 battle 　　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尴尬的。 　　笑话。 　　这等程度的尬聊，怎么可能挡得住心怀鬼胎的两位大佬？ 　　只见唐老先生微微一笑，绅士地伸出手：“那更应该认识了，幸会。” 　　寇依心里冷哼一声，也伸出手，心想—— 　　假模假样。 　　当然，吐槽归吐槽。既然两人默契地将开头设定为“忘年交”模式，为了不崩人设和剧情，纷纷拿出了陌生人尬聊的本事。 　　与此同时，不着痕迹地从对话打听自己想要得知的消息。 　　比如说—— 　　寇依知道了唐霈的真实姓名，知道对方在国内一所知名大学工作，现在被本市A大返聘，没有结过婚，家里还有一个外甥。 　　唐霈呢，也知道了小姑娘现在没有工作，正家里蹲着，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嗯，她的奶奶目前有三个追求对象。 　　分别是中医老黄、西医老吕，还有一个是街东头的牙医老陈。 　　三个人都想和她奶奶跳舞。 　　彼此之间经常靠斗舞争夺奶奶的舞伴位置。 　　唐霈：…… 　　他脑袋有点疼。 　　“你你你你要跳舞吗？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两人在说话的间隙，dj寇依又切了一首歌，歌名叫《你要跳舞吗》，十分应景。 　　舞池里，夏冬梅老师沉浸在音乐里。 　　她站在最前排，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许多小年轻觉得广场舞Low，一是因为广场舞曲太过通俗易懂，不是《月亮之上》就是《小苹果》。 　　二呢，跳舞的阿姨们大多没什么舞蹈基础，加上有一定的年龄，身体四肢没有年轻人活泛，跳起舞来难免奇形怪状。 　　但冬梅老师不一样。 　　她肢体协调，四肢放松，节拍一流，明明是一样的舞、一样的动作，夏冬梅做起来，就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这种美感，叫做天赋。 　　唐霈的思绪回溯。 　　他还记得少年时，他第一次见到小夏姐，对方光着脚，穿着破洞的花格子衣服，小小的一只，偷偷在河滩的沙地上练一支不知名的舞蹈。 　　他当时就想，她是河滩草丛里的精怪变的吗？ 　　后来熟悉之后，他才知道小夏姐的舞蹈都是和电视里学的。 　　小夏姐在别的地方脑子不灵光，但在跳舞上却是记忆力一流，往往看一次，就能复原所有动作。 　　当年，她心里暗自筹谋，立志要去剧团当伴舞。 　　后来，因为年代特殊，剧团早早解散了，她没当成伴舞，也没能做一份和跳舞有关的工作。 　　而他呢，也没能兑现承诺，被迫走上另外的道路。 　　两人就像被吹散的蒲公英，飘落两地。 　　几十年后有缘再相见，但两人中间已经隔着许许多多的物是人非。 　　唐老教授被学术占满的思绪里，难得地多了几分惆怅。在他怅惘时，寇依悄咪咪地上网，用internet的强大功能搜索出来了唐教授的资料。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这是一个拥有百度百科的男人！ 　　某重点大学的物理学教授，发表若干英文名的期刊，主持过国家级课题，获得什么什么奖励，享受某种特殊津贴，拥有某某学者的title。 　　以上省略的东西，寇依都看不懂。 　　她只是一个卑微的的本科生。 　　她只知道唐老教授看上去非常有排面。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冬梅老师有过去呢？他……真的和冬梅老师有可能吗？ 　　不是寇依妄自菲薄，她自认为她和夏老师在精神和人格上足以和任何人平起平坐。 　　但，不同人的生活方式是有差别的。 　　一个人喜欢学术，整天研究深奥的理论；另一个人沉迷于广场舞和厨房，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会有话说吗？ 　　如果无法沟通的话，那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 　　何况，她还不知道唐老先生是否如他所说的，没有结过婚，现在没有交往的对象。 　　寇依满腹疑问。 　　这件事换成旁人，或许在得知唐教授的现实条件之后，会开心地放下所有疑虑。 　　唐老教授这样的主流社会的精英，上哪里找去？ 　　但寇依却认为，这恰恰是这段关系中最致命的地方。 　　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思维方式，不同的生活。 　　他们能够在这些诸多的不同里，找到彼此能够结合的点吗？ 　　还是说，唐教授和许多爱好复古、国风和情怀的年轻人一样，只想在年老的时候，来找机会完成年轻时未尽的遗憾？ 　　想到这里，寇依不由得皱眉，看待唐教授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审视。 　　“唐叔说，搬到这个小区，是因为有熟人在。”寇依试探，“然后呢？” 　　唐霈回过神。 　　然后呢？ 　　他懵了一下。 　　当然是和小夏姐在一起，让他照顾她啊。 　　如果不是当年经历特殊时期，他已经会说通父母，将小夏姐娶回家。 　　虽然命运使他们分离，但现在有幸重逢，他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可这些话，能和小夏姐的孙女说么？ 　　……我的目的就是娶你奶奶？ 　　会被打出去的吧。 　　唐霈不知道，他的这点迟疑，悉数被寇依看在了眼里，然后解读出了别的含义。 　　“哼，果然是撩了就走的渣男。” 　　寇依在心中暗暗地想。 　　有上辈子的经验教训，寇依当然想给夏老师找个老伴。 　　但就算找，也不能随随便便是谁就可以啊？别的不论，至少眼前这个打着怀旧的名号，心里却半点计划的唐教授不行。 　　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 　　夏老师要真的和他在一起，指不定要受多少气。 　　何必呢？ 　　想到这里，寇依飞快在心底计划好接下来的拆散事项——首先，她就要唐教授知难而退。 　　DJ寇依换了一首歌。 　　这是一首双人舞曲，也是夏老师经常和舞伴跳的曲目。 　　夏老师的舞伴按月轮换，这个月正好是那位开黄莲上瘾的黄中医。 　　黄中医在舞伴被陌生人叫走的第三天，终于重新见到了夏冬梅老师，一时间莫名感动。 　　他跳舞一般，奈何队友的水平太高，带着他也能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此刻，唐老先生心底已经开始泛酸了。 　　他自忖经过之前的尬聊，与眼前的小姑娘不再是彻底的陌生人，想到自己的来意，他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那个穿黄衣服的，跳舞像猴子的男人，他叫什么名字啊？” 　　跳舞像猴子。 　　寇依四处打量，发现广场上跳舞的男性中，只有黄中医一个人穿了杏黄色的皮夹克。 　　“问他干什么？你认识他？”寇依反问。 　　唐教授胡扯：“长得有点像我的表弟。” 　　他的倒霉表弟早去世八辈子了。 　　寇依继续挖坑：“他就是你要找的熟人？” 　　“可能吧。”唐教授说，“你知道他吗？” 　　“当然。他是我们十里铺唯一的中医。和他跳舞的就是我奶奶，两人关系非常好，经常一起玩。”寇依不吝暴露自己的身份。 　　关系非常好？ 　　一起玩？ 　　唐教授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他小夏姐怎么能和别人跳舞？舞伴长得还没他帅！ 　　寇依火上浇油：“你知道，黄中医的老伴早年去世了，这些年一直一个人过。如果两个人互相觉得合适的话，说不定今年就有外公了。” 　　你的外公是我！ 　　看清楚了，是我！ 　　唐教授内心波浪汹涌，面前却还得需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整个人情绪波动之大，距离内伤只差一毫米的距离。 　　偏偏寇依还要雪上加霜。 　　“你是黄中医的老朋友吗？那真巧了，到时候日子定了，请你一起来。” 　　砰！ 　　唐教授脑袋里的弦，断了。 　　“不行。”他说。 　　寇依挑眉：“为什么？” 　　唐教授咬牙说：“黄中医这个人我认识，人品一般，不爱干净，听说还有肝硬化。你要劝你奶奶好好考虑。” 　　寇依目瞪口呆。 　　这……太拼了吧。 　　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复杂吗？为了诋毁情敌，不择手段是不是？ 　　唐老教授乘胜追击：“我看跳舞还挺好玩的，我能加入吗？” 　　“……你？跳广场舞？”寇依看了一眼唐教授讲究的穿着，文质彬彬的眼镜，沉默了。 　　“怎么，不可以吗？” 　　寇依想象不出唐教授跳广场舞的样子。 　　“你说真的？” 　　“真的。” 　　“你有时间？” 　　“有。” 　　此时，两个修改完毕业论文初稿，顶着两只熊猫眼，战战兢兢地给唐教授发微信。昨晚上，他们被导师喷了个狗血淋头。 　　“行。”寇依也无话可说了，她点出微信二维码，“你扫我，我拉你进群。” 　　唐教授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 　　时间来到九点半，广场舞跳到了最后一曲。 　　冬梅老师总算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暇，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充话费送的孙女。 　　结果…… 　　小唐？他怎么和寇依说话？ 　　这一眼望去，冬梅老师跳舞的心思全无，没等音乐结束，就提前告别舞伴。 　　“我先走了。” 　　唐教授余光一直关注着夏冬梅，此刻见小夏姐朝他走来，立刻撒腿撤退——刚以黄中医故人的身份诋毁了他，担心当场被拆穿，只好忍痛先跑为敬。 　　反正只要他顺利加入广场舞队，以后和小夏姐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刚才的人是？” 　　寇依自然不可能说真话：“哦，黄中医的追求者。” 　　冬梅老师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啥？” 　　“就是周围的人呗，刚才看到黄中医的舞姿，觉得一见倾心，所以来和我打探消息。人家打算为了黄中医专门学跳广场舞的。” 　　夏冬梅：“我见刚那人是个男的啊……” 　　寇依：“男的怎么了？爱情面前分什么性别？我告诉你夏老师，你这是歧视！” 　　冬梅老师立刻将可疑人物抛之脑后，揪住重点审问：“你什么意思臭丫头？感情你这么大没有男朋友，是喜欢姑娘？”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白咖？？” 　　寇依：？？？？ 　　夏冬梅老师叉腰拧眉：“我告诉你，你不许去祸害人家小姑娘，听到没？！” 　　寇依瞬间觉得，赶紧来个人把夏老师这妖孽收了吧！ 　　· 　　晚上。 　　唐教授回完研究生们的微信，满怀期待地等着寇依拉他进去。 　　昨晚上被喷的差点以死谢罪的研究生们看到导师发来的那句“论文还行”，激动地抱头大哭。 　　但寇依一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唐教授的微信才终于有了动静。 　　“您被kou1邀请进入十二朵金花” 　　十二朵金花里不止十二个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个人都将昵称改成了一种花名。 　　打开群成员列表，唐教授眼前出现一片玫瑰、玉兰、荷花、芍药…… 　　所以哪个是他小夏姐呢？ 　　唐教授被难住了。 　　这时候，群主寇依在群里艾特他，让他改群名。 　　他忙着找小夏姐，当然没有理会提醒。 　　三分钟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群里的备注，被改成了—— 　　白莲花。 第15章 社畜 　　寇依一想到唐教授在一片大花丛中寻找冬梅老师的身影，就莫名奇妙想笑。 　　她怎么这么聪明！ 　　简直是一个小机灵鬼。 　　成功使得唐霈得不到冬梅老师的微信，寇依自认为已经成功了一小步。 　　至于对方所说的想要加入广场舞队，她根本没有当真。 　　开玩笑，唐老先生不忙吗？哪有时间来学习跳舞？ 　　上辈子寇依好歹也是个上流人士，非常了解这些所谓社会精英们的时间观念——一切都可以用金钱买，但时间不可以。 　　诸多二代们和女朋友的相处都是一个模式，包包随便买，但高频率约会不行。 　　他们还要把时间花费到事业上创收，哪有时间玩毫无性价比的爱情游戏。 　　唐教授也不例外。 　　如果他几十年间不是抓住每分每秒，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 　　给广场舞队当完免费dj，寇依回到家里还要处理工作。 　　这些近日里多出来的工作，得益于她最近飞速上涨的知名度。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她又红了一波。 　　宿命老大哥的大腿，的确比想象中的还要粗。 　　在上次蹭老大哥热度直播之后，寇依在这段时间里一共涨了将近五万粉丝。日常直播时，在线观看人数也翻了两倍，稳定在三十万。 　　虽然这个数据比不上寇依最风光时，但比起前一阵的低潮，已经算是事业回春。 　　当然，数据有时候只能说明一部分问题。 　　在直观的数据之外，如今弹幕上很少再看见星城名字。 　　寇依同弹幕大神们打的赌仿佛依旧在发生着作用，现在，每当有人刻意提起“星城”时，不用寇依说什么，其他观众会自行喷回去—— 　　“烦不烦啊，要看星城滚出去。” 　　“可以骂我们狗子菜，但不能说她和星城有一腿，听到没？星城他不配！” 　　“别拿性别说事行么？” 　　星城的话题结束，与此同时，想象力丰富的弹幕大神们又磕起了新的cp。 　　扣一和宿命。 　　扣一和铭老板。 　　扣一和思甜。 　　在和宿命结盟之后，这位老大哥经常打游戏邀请她，她由此蹭到了不少新粉丝，还认识了宿命固定队伍里的其他人。 　　宿命常年不和妹子一起玩，寇依算是他们队伍唯一比较熟悉的女主播，在宿命粉丝里的存在感非常强。 　　至于嗑宿命和寇依的cp，完全是为了消耗垃圾时间，制造节目效果—— 　　宿命的队友起哄，寇依切手榴弹，一群人闹闹嚷嚷，最终靠平底锅吃鸡。 　　铭老板呢？ 　　有钱人自带吸粉属性，自从他给寇依扔了30个深水，刷了一下午公屏，所有人都知道铭老板除了宿命之外，还看上了另外的主播。 　　按道理说，老板和女主播之间是传绯闻的高危人群，但扣一和铭老板的情况又有些不同。 　　一是寇依本人是典型的技术主播。锐老板之所以给她投雷，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的确因为惜才。 　　二呢，还因为寇依这人的画风和别的女主播不一样。论猥琐和刚，一般的男性主播在她面前甘拜下风。 　　两人在一起玩游戏，社会主义兄弟情倒比较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宿命抢走了cp粉们大部分的注意力。 　　自从他发现季名锐这人面冷心软，便开始了疯狂的玩梗。 　　什么“锐老板抱抱我啊”、“天下最帅的锐老板”、“老板放心飞，小宿永相随”层出不穷。 　　要不是寇依知道宿命三次元里有稳定的、即将结婚的女朋友，还真以为他和季铭锐有一腿。 　　宿命一改以往的糙直男作风，走起了gay里gay气风，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了起来。 　　观众们非常吃他这一套。 　　弹幕里出现各式各样的言论，经常密密麻麻看不见游戏画面。 　　宿命很是感慨。 　　之前他专心练技术，虽然观看人数不少，但弹幕互动哪有现在这么疯狂？ 　　不过是卖了几天cp，两人的粉丝们在微博上连超话都建立起来了。 　　“怪不得平台安排你和星城炒cp。”私下里，宿命和寇依探讨。 　　寇依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要是知道星城是这种人，她当时就不会答应。 　　但，话没说出口，就听到宿命用懊悔的语气道：“如果安排我和星城炒，说不定效果更好啊！” 　　呕。 　　寇依服了。 　　看吧，一个行业做到顶尖的大佬，才不会是粉丝们脑补的高冷孤傲。如果一个人真的活在真空里，他不可能击败竞争者，成为最终赢家的。 　　他只是没机会下场。 　　现在宿命找到了合理的打开方式，将娱乐效果和游戏技术结合在一起，事业上再攀高峰就更顺理成章了。 　　寇依对此乐见其成。 　　宿命和星城往往是同一时间直播，宿命的人气爆了，星城那边自然更加寥落。 　　把自己和宿命、铭老板配对，寇依尚且理解。 　　但，把她和思甜凑cp，到底是什么魔鬼？ 　　弹幕大神们给出的理由十分奇葩。 　　他们说，思甜一个好好秀场主播不当，非要来Pubg区蹚浑水。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看出星城是个渣男。 　　思甜小姐姐为了救扣一于水火之中，所以只能自己下了。 　　寇依听到宿命给她转述，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也行？ 　　游戏区毕竟不同于颜值区，对主播的游戏技术的确是有一定硬性要求的。 　　思甜小姐姐来pubg区，虽然因为和星城的绯闻红火了一阵子，但因为留不住观众，时间一长，人气自然回落。 　　前几天思甜小姐姐重新回了颜值区，被问到心路历程时，她说自己还是想当一个游戏技术主播，还说喜欢技术性的女主播。 　　整个pubg区，能称得上技术型女主播的人是谁？ 　　扣一当仁不让。 　　于是，思甜小姐姐暗恋扣一的传闻便更加坐实了。 　　当然，寇依很快就知道，之所以传出这个奇葩的cp组合，是思甜团队的主意。 　　负责的寇依的新超管将这消息当作笑话来讲：“为什么？看见宿命炒同性cp，眼红了呗。” 　　“宿命老大哥发威，现在星城人气不行了，她借不到势，所以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寇依在和白咖决裂之后，向平台申请了更换专管员。 　　平台原本看她成绩不好，压着申请没批，哪知道寇依想方设法杀出一条血路，在她收到深水的第二天，飞快给她指定了新的专管。 　　新的专管名叫小鸡，是个新人，据说和白咖在工作上是竞争关系，接到寇依后非常用心。 　　她给寇依争取了下午时段的首页推荐。 　　还有微博上的宣传资源。 　　寇依在操心完夏老师的终身大事后，晚上开着台灯对着电脑剪她游戏里高光时刻的集锦。 　　她没有粉丝自发做这些事情，为了宣传，都得自己来。 　　小鸡陪她聊着天，话题自然是思甜。 　　寇依有些想不通：“她不是白富美吗，在意这些干什么？直播能赚几个钱，还不够一个包吧？” 　　虽然这辈子落魄了，但上辈子好歹是有钱过的人，寇依对这些二代们的生活方式也有所了解。 　　小鸡早进社会几年，看待问题的视角也不一样；“就算是白富美，一个月也不能给她几百万的花啊。” 　　“她家几个人不在企业里干活，每个月只能从信托基金里领几万块的零花钱。几万块，我们看着多，对于思甜来说还真不够。” 　　寇依想了想，觉得有点抱歉。 　　她上辈子回到家里，一个月的零花钱还真的不限量。 　　几百万几百万的花，她似乎也是可以的。 　　唉。 　　寇依惆怅地叹了口气。 　　比起思甜来说，她上辈子真是不上进。 　　小鸡分析完思甜这个白富美的含金量，又信誓旦旦地说：“瞧着吧，思甜抱你大腿观众不买账，一定会回去继续找星城。到时候估计会继续找我们麻烦。” 　　“白咖这个女人我了解，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她这一次还没出手。” 　　寇依又愧疚了一秒。 　　一个新来的同事都能对白咖的本质看得如此清晰，她这个号称对白咖非常了解的老朋友，上辈子还一直将对方当成是小可怜。 　　她的眼睛可真是不好使。 　　唯一值得自豪的是，经过之前的battle，她心中不会再冒出“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这样的傻问题。 　　和平是不可能和平的。 　　看pubg的粉丝一共就这么多，大家时间有限，往往只能follow一个人的直播间。 　　那看谁呢？ 　　大多数人会选择人气最高的那一位。 　　于是，二八定律不断发生作用，人气高的人愈发高，最终变成赢家通吃。 　　宿命和星城都想争夺这个第一。 　　寇依也想。 　　只不过她此时此刻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实力和人气积累都还达不到争夺第一的地步，于是退而求其次，同宿命合作。 　　一个游戏直播圈的竞争尚且如此激烈，更别提风起云涌的商界。 　　寇依想起自己上辈子以买买买和浪浪浪为主旋律的生活，不由得产生一丝丝的愧疚。 　　她之所以能随心所欲，是因为有旁人帮她承担了生存的风险和压力。 　　寇依自我唾弃一番，然后又无比真实地想：上辈子的生活，她还想过啊。 　　“谁不想变有钱呢？” 　　但她的豪门生活在哪里？ 　　抱着无比惆怅的心情，寇依直播加剪视频，连轴转了一周。 　　等到努力地重新从社畜变回人，腾出精力关心除工作之外的其他事情时，竟然发现微信昵称为白莲花的唐教授，成功打入了十里铺街内部。 　　还成为了她冬梅老师的新舞伴！ 第16章 殷勤 　　寇依看走眼了。 　　或者说，她低估了唐老教授对故人的执念。 　　对方不但遵守了自己的承诺，成功加入广场舞队，还一举击败了黄中医，成功接近冬梅老师。 　　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寇依质疑的目光，上一周还在嚎叫自己舞伴被抢走的黄老中医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能怎样？唐老兄在A大工作，我家小崽子就是A大的啊。” 　　黄中医家的孩子，还同唐教授一个院系。 　　“我这不得考虑我家小崽子的未来吗？” 　　黄中医没有说的是，他从自家小崽子那里打听到，唐教授在本院甚至整个A大中都非常有名。 　　小崽子面临毕业，想要留在A大当辅导员，恐怕到时候还得靠唐教授帮忙疏通。 　　可怜天下父母心。 　　比起孩子的前途来说，舞伴不舞伴的，还真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寇依无言以对。 　　她能说什么呢？只怪敌人太强啊。 　　黄中医这一关提前阵亡，那，吕西医和钟牙医呢？他们也是冬梅老师的舞伴之一，怎么就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被抢了位置？ 　　被提起了伤心事，两位大夫也是有苦难言—— 　　“我们比赛输了啊。” 　　寇依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如果没有记错，你们已经是广场舞届的老人了，跳舞至少有两年了吧？” 　　两年vs七天。 　　逗她？ 　　但事实的确是这样。 　　“我们选的那一首《两个恰恰好》，他跳的的确比我们好啊！”两位大夫有苦难言，“而且他有冬梅老师的亲自辅导，我们能怎办？” 　　具体的细节，寇依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比如唐教授为了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赛前准备的三天里没干别的事。 　　又比如说，唐教授把所有动作一个一个拆解开来，从头比对着视频学。 　　实在是拿出了做学术的劲头。 　　将所有精力用来硬磕一只舞，也怪不得他能赢。 　　相比起来，两位大夫一是轻敌，二是没把比赛当回事，两厢对比，输的不怨。 　　但，寇依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唐教授成为冬梅老师舞伴的事实，问了一圈之后，最后还是冲去冬梅老师面前抗议。 　　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冬梅老师倒是先责怪起她来。 　　“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能乱说话？” 　　寇依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胡言乱语多了去了，冬梅老师指哪一句？ 　　“你怎么能说唐教授喜欢黄中医呢？害得我差点闹笑话。” 　　夏冬梅回忆起她问小唐教授学广场舞是不是为了黄中医时，对方一言难尽的表情，瞬间觉得无比尴尬。 　　寇依装傻：“不是吗？” 　　“不是！” 　　“……哦。”寇依敷衍，“这和他成为你的舞伴有什么关系？” 　　冬梅老师说：“他多可怜啊，一大把年纪没有朋友，孤零零的，只能靠这种方式融入新的环境。” 　　寇依满头雾水。 　　等一下，冬梅老师说的这个人，是那位人生赢家唐教授吗？ 　　搞没搞错？以唐教授的业务能力，想要交朋友，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无效社交很浪费时间，所以唐教授选择拒绝这个选项而已。 　　怎么到了冬梅老师这里，变成唐教授没朋友很孤单了？ 　　寇依脑子里灵光一闪，问：“这理由他和你说的？” 　　冬梅老师点点头。 　　寇依心头万千思绪，最终只化成三个字—— 　　“白、莲、花！” 　　就知道卖惨。 　　寇依不愿意承认的是，比起展示自己的强大，冬梅老师更加怜惜弱小。 　　所以……卖惨的确是攻略冬梅老师最有效的办法。 　　唐教授真的太敏锐了。 　　就怕流氓有文化。 　　寇依正准备在冬梅老师眼前诋毁白莲花几句，哪里知道下一秒，唐教授这朵水生植物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冬梅老师眼睛一亮，朝唐教授招手：“小唐，快来！” 　　又主动地介绍两人认识：“这是我家丫头，叫寇依。” 　　唐教授在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哟，真巧。” 　　“怎么？” 　　“我和你提过，上次遇到一个小姑娘，当时就没来由地觉得投缘——原来她是小夏姐家的孩子！怪不得！” 　　冬梅眉开眼笑：“是吗？那可真有缘分。” 　　寇依一脸冷漠。 　　巧个屁。 　　她早想明白了，唐老头当时就知道她的身份，故意上前套话。 　　寇依抬头看唐教授，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别做梦了，你们没可能的。” 　　“想拦我？门都没有。” 　　两人都觉得彼此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间无言地对抗，惹得夏冬梅老师满头雾水。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寇依与唐老头异口同声地说。 　　夏冬梅更加疑惑地看着两人。 　　寇依觉得再让单纯的冬梅老师和这朵黑莲花待在一起太危险，忙扶额道：“哎哟，我这头，它怎么这么疼。” 　　冬梅老师连忙扶住她，担忧道：“你怎么了？” 　　“加班加过头了。”寇依佯装痛苦地说，“我想喝鸡汤。” 　　孩子生病，冬梅瞬间没有了再跳舞的心思。 　　一边扶着人回家，另一边不停数落：“让你不爱惜身体！倒霉了吧！” 　　唐霈站在原地。 　　直到看见两人走远，才转身离开。 　　他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是暗恼于寇依的小花招，还是忧愁于被小夏姐忽略。 　　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他思考片刻，给自己不成器的外甥拨了个电话—— 　　“寒舟啊，我记得之前有人送了你燕窝？你吃了吗？送我。” 　　办公室里，戚寒舟以为自己听觉出现了问题。 　　堂堂知名学者，难道连燕窝都吃不起吗？ 　　“什么时候要？”戚寒舟毕竟不是喜欢多言的性子，没将心中的疑惑讲出口。 　　唐霈说：“越快越好。” 　　戚寒舟：“我等会让小杜给你送过去。” 　　唐霈报了一个陌生的地址，说：“送这个地址就行。” 　　“嗯。” 　　戚寒舟答应了亲舅的要求，正准备挂电话。哪知道唐教授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点，将注意力分了一点给自己的外甥。 　　他问：“上次的问题，你解决了吗？” 　　“嗯？” 　　唐霈说：“你之前和你爸之前产生矛盾……” 　　说的就是不久之前进派出所那次。 　　“解决了。”戚寒舟淡淡道。 　　“那就好！”唐霈松了口气，安心地挂了电话。 　　他完全没想过，他沉默寡言的外甥，会随口敷衍他。 　　办公室里。 　　戚寒舟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他没有避开助理小杜，因此，不久之前亲眼见证戚寒舟和他爹之间那场大战的小杜，此刻在心中暗自腹诽。 　　解决个鬼啊。 　　自从那日老板进了派出所，出来之后，就和魔鬼附身了一样。 　　不但一改往日的做事风格，还和董事长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今天早上更是，不知怎的，两个人在董事会吵了起来，让一干董事们都尴尬地下不了台。 　　最后，董事长怒气冲冲地放话，让老板滚出灵动科技。 　　这一下，董事们瞬间不装死了，连忙来劝架。 　　滚是不可能滚的，董事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戚寒舟滚的。 　　在他主持集团工作之后，集团效益有多好，财报上都能看得出来。 　　将这位财神爷赶走，谁来做牛做马？ 　　董事长也不行。 　　一对父子的争吵被和稀泥技术满级的元老们敷衍过去，乘着这东风，戚寒舟下午就把最新上马的房地产项目停了，气的董事长又是一顿大骂。 　　老板，任性。 　　小杜开着老板的座驾去送燕窝，来到对方提供的地址，发现大名鼎鼎的唐教授蜗居在一个偏远的普通小区里。 　　他又觉得看不懂了。 　　唐老教授才不管年轻人心里怎么想，一拿到燕窝，就急匆匆地给小夏姐送了去。 　　小杜脑子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琢磨着这情况，他是给老板汇报呢，还是汇报呢？ 　　夏冬梅家里。 　　寇依躺在床上，额头上顶着一块湿毛巾。 　　不是她装病，加班几天，她的确有点顶不住了。 　　听见门外的动静，寇依心中浮现出淡淡的无奈：似乎她无论做什么，都能被唐教授抓到献殷勤的点。 　　还有什么是这位老爷子想不到的？ 　　寇依躺尸在床，自然不知道，唐老爷子为了赢得心上人的青睐，竟然亲自给她找起了工作—— 　　“小夏姐，我看丫头加班很累，你要不要考虑让她再读个研究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回评论的，真的…… 　　你们信我 　　（疯狂暗示） 第17章 她，开挂？ 　　无论学校好坏，在我国，每个大学生在入学后，都会被要求思考以后的道路。 　　除去天赋异禀的少部分人外，大部分人能够选择的不外乎三条：工作，考研，和出国。 　　本科读书时，寇依是个彻底的学渣，她真是的读够了书，一听到读研，就脑门子疼。 　　读研是不可能读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读研的。 　　既然不打算继续深造，寇依大学就放飞的很彻底。 　　仗着自己在游戏里有点天赋，大学里在某三、某寒和某香里当代练，不但赚回了自己的生活费，还能时不时塞给冬梅老师一些家用。 　　毕业后，她在一家广告公司短暂地工作后，选择了成为一名游戏主播。一年间，当主播赚到的钱，是同学们的好几倍。 　　上辈子，还没真正体会到社会的毒打，她爹妈就找来了。 　　作为当时首富的闺女，回了家什么没有？还缺她那三瓜俩枣？ 　　加上工作这边因为星城和平台闹掰，她就彻底打消了工作的念头。 　　说起来，除了直播之外，她还真没有思考过自己还能干什么。 　　所以，等晚上冬梅老师找了个空闲，来和她专门说唐老先生的建议，她竟然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反而侧着头琢磨起来。 　　这辈子如果真的回不了家，她除了打游戏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你唐叔叔说，如果你想读的话，他能帮你找个研究生专门辅导。到时候如果能进复试，他也会去帮忙打招呼。” 　　话没有明说，但其中的涵义很是清楚。 　　唐教授愿意用自己的人脉帮她直接搞定读书的问题。 　　她躺着就好了。 　　如果真能读研，她读吗？ 　　读书当然是好事。寇依虽然是个学渣，但是绝不否认好学历的用处——否则大家都争着抢着去读研干什么呢？ 　　但，读研之后干什么呢？ 　　找一个符合主流价值观的体面工作吗？ 　　冬梅老师看了寇依一眼，继续说：“我听你唐叔叔的意思，你工作之后，如果想要留在高校，他也能想想办法……” 　　寇依本科毕业之后，一个女生留在了本校从事行政工作。 　　和专业丝毫不相关，也没有所谓的编制，听说工资也低得可怜，但就是这样一份工作，被当时大部分人羡慕。 　　因为体面。 　　“女生嘛，找个这样的工作挺好的，能顾家。” 　　寇依当时对此不屑一顾。 　　她忙着网上冲浪。 　　后来没多久，听说那个女同学结婚了，丈夫是一名公职人员，次年就生了个孩子，经常在朋友圈里发小孩的照片。 　　寇依把她拉黑了。 　　那时候的她回了真正的家，巴黎东京天天飞，偶尔发发朋友圈，也能收获老同学们一箩筐的点赞。 　　□□是什么来着？ 　　哦，女同学家里买了辆车，朋友圈里花式秀了好几次。 　　寇依不明白，一辆不到十万的车，有什么好秀的？ 　　low爆了。 　　这辈子，寇依再说不出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话了。 　　她现在也买不起十万的车。 　　何况，易地而处，她忽然能理解当年女同学激动的心情了——多了辆代步工具，出门再不用挤地铁，多好。 　　想到这里，寇依哀叹一声，翻了个身。 　　被社会毒打的效果也太显著了吧。 　　一定是因为加班剪视频剪得疯魔了。 　　……算了，先不想了。读什么书，上什么班？她要是走了唐老头的关系，夏老师欠了人家的人情，后续可不得时刻处于被动地位？ 　　天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又不是人人都是她的亲爹妈。 　　日常怀念了亲爹娘一回，寇依扔了额头上的帕子，爬起来开了电脑。 　　她今天的直播时长还没够。 　　习惯性地打开直播软件，点开steam，寇依莫名地长叹一口气：看她这社畜模样，哪里像一个曾经坐拥亿万身家的顶级白富美啊？ 　　顶级社畜还差不多。 　　大约是心里的愤懑之情无以言表，只好发泄在对敌人的摧毁上。 　　这一晚上，寇依状态出奇的好，一路从降落地刚进了决赛圈，拿下三十杀的好成绩。 　　弹幕都疯了。 　　纷纷问寇依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寇依想了想，说：“有人承诺要帮我找工作，这算不算？” 　　弹幕一阵666，调笑寇依即将变成社畜主播。 　　下了播，专管员小鸡竟然专门敲她，问到底什么情况。 　　得知寇依能有机会继续读书，小鸡这个名义上的合作者不但没有阻拦，反倒十分赞同：“去啊去啊。” 　　“主播有什么好当的？你看整个主播群体，学历高的有几个？很多都是干不了其他干工作，走投无路才干这个的。” 　　小鸡在业界待了几年，年龄不大，语气中却透露着沧桑：“况且，你别看有的主播现在红火，那都是搭上了游戏红火的列车。” 　　“等到时候游戏不红了，主播也就废了。” 　　小鸡举了个例子：“你看pubg之前，什么dota2啊，csgo啊，都是热门的游戏，但现在还有几个人玩？” 　　寇依受教地点点头。 　　小鸡又说：“而且主播这职业，都是吃青春饭。你试试三四十岁每天直播四五个小时？不存在的。” 　　寇依回想了一下，平台一二线主播的平均年龄，的确不到25岁。 　　她已经不算是年龄小的那一波了。 　　讲完厉害，小鸡掷地有声地下了结论：“所以你赶紧读书去，把主播当副业，偶尔赚点零花钱就好了。” 　　担心寇依考虑太多，心里过意不去，她还很善良地说：“不用考虑我，除了你我还带了别的主播。” 　　和小鸡聊完天，没过多久，宿命老哥竟然也跑来当知心大哥—— 　　“哎哟喂，我们小一一要脱离苦海了。” 　　寇依躺在被窝里噼里啪啦按手机：“什么苦海？” 　　“不会再被弹幕大神喷了呀。”宿命说，“你想想，你以后找到新工作，不靠这个吃饭，是不是就硬气了？” 　　“谁喷你，你喷回去啊！对不对！” 　　寇依：“想想竟然挺爽。” 　　宿命说：“那当然。” 　　“你也觉得这个职业不好？我以为你会有不同的想法。” 　　在寇依看来，宿命已经是站在这个职业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了。 　　宿命：“挣得倒是不少，就是性价比太低。我们的工作量你也知道，除了平时的直播之外，还要自己加练技术，处理行政事务，处理舆论。几乎一年到头都不休息。” 　　程序员是996，他们007。 　　宿命打字的速度很快，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换了别的行业，有我们这个工作量，积累些年份稳妥的中产。” 　　“但游戏行业呢，努力还不一定有回报。辛辛苦苦练出来一个游戏，明天上了新的游戏，啊哦，一切都白费了，又得重头开始。” 　　寇依难得听一位顶尖大佬说这些。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走到宿命这个层次，事业上不会再遇到什么难题，没想到一说起来，也是一望无际的焦虑。 　　相比起来，寇依上辈子只有买和浪的生活，是多么的难得。 　　怪不得所有人都想当富二代。 　　一旦打开话匣子，宿命就停不住了。他比小鸡大几岁，到了中年人的年龄，考虑事情来，也更加的实际—— 　　“而且我说，你现在还没对象吧？毕业之后，就得考虑结婚的事情了。你干这一行，在找对象上是个短板。” 　　宿命说：“你想啊，出去别人一问，妹砸干什么的？哦，女主播。听起来是不是不大好听？” 　　“就算结了婚吧，你得生孩子，怀孕之后能久坐吗？生了之后照顾孩子，有时间直播吗？” 　　寇依一个单身狗被问懵了。 　　结婚。 　　上辈子，她的结婚对象是家里一手包办，对方她见过一次就答应了—— 　　有什么好纠结的？反正门当户对，对方看起来长相也不错。 　　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苟着呗。 　　生了孩子？ 　　家里会请若干个保姆，她作为母亲，只需要承担怀孕这个过程就行。当然，如果她拒绝的话，还能想想其他办法，将怀胎十月都省去。 　　计划是这样，后来还没来得及实施，不就被她未婚夫的暧昧对象的哥哥们撞回来了么？ 　　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亲爹妈的钱的话，她结婚生孩子还得自己带。 　　小孩，尿不湿，喂奶。 　　这三个词每一个分开看都令人头皮发麻，合在一起，完全是鬼故事。 　　寇依长长的哀叹一声。 　　刚重生时，上辈子带回来的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儿似乎要被磨完了。 　　生活，哪有什么英雄主义，拆开看全都是鸡零狗碎。 　　宿命大哥见寇依半晌不回话，担心自己把小丫头打击得对生活失去信心，连忙转折了一个“但是”。 　　“但是，咱们年轻啊对不对。被生活折磨久了，就习惯了。” 　　寇依：“……” 　　这个但是，还不如不说呢！ 　　对于是否去上学这个问题，寇依自己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被直播界的同行们一顿劝说。 　　仿佛为了证明同行们意见的正确性似的，第二天上线，寇依便发现自己直播间被封了。 　　直播平台给出的理由是“在直播中疑似使用第三方软件，需要封禁核实”。 　　微博上，相关人士们吵开了。 　　#扣一游戏开挂#的话题也缓慢地爬上了热搜榜。 　　寇依一脸懵逼。 　　她，开挂？她怎么就不知道？ 　　……打游戏被污蔑开挂，她到底该不该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sorry迟到啦 　　一觉睡醒这个点了 　　大家晚安，我去回评论+码字~ 第18章 美人 　　按道理说，怀疑主播开挂，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部分主播为了节目效果的确会搞一些违规操作。人毕竟不是机器，整天盯着屏幕打游戏，怎么可能每时每刻保持状态？ 　　但为了留住观众，主播们又不得不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子里时刻思考如何制作节目内容。 　　需求、压力、可行性。 　　三者结合，导致一部分主播铤而走险，投向外挂的怀抱。 　　只要没被发现，开挂的好处只多不少。 　　但……以上是按道理说。 　　可怀疑寇依开挂，它没有道理啊！ 　　别的人开没开挂她不清楚，但自己有没有使用第三方软件，寇依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小鸡的消息来得格外及时：“有人向游戏公司举报你使用透视和辅助瞄准，平台接到消息后，白咖联系技术部门，建议先把你的直播间封掉。” 　　寇依“哦”了一声，心想白咖怎么这样没完没了？ 　　她和星城的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 　　她这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对方怎么死咬着她不放？ 　　“你问为什么？”小鸡悄悄透露：“不还是因为推广人的事情闹的？最近两方交涉，平台明确提出想推星城，运营商那边却迟疑了，说再考虑考虑。” 　　“考虑谁？” 　　小鸡：“宿命最近的风声很高。” 　　寇依想起宿命最近一段时间疯狂和她亲哥卖腐，再想想昨晚上宿命老大哥说的那一番结婚生孩子的话，整个人不由得风中凌乱。 　　“你知道，推广人这玩意，其实还是看推广人本人的人气呗。你别看直播间观众人数上，宿命比星城只高那么几十万，但宿命之前玩过好几个游戏，还打过职业比赛，不少圈外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论潜在受众数量，星城就是个弟弟。” 　　“而且，之前游戏那帮人嫌弃宿命老大哥胖，不体面，但最近一个月，宿哥不是在减肥么？听说专门请了营养师，每天有氧无氧加起来一两个小时。” 　　寇依点头：“他的确瘦了。” 　　小鸡说：“所以啊，以宿老哥的执行力，减肥这事情还真不算事情。” 　　寇依沉默。 　　她也觉得宿命太拼了。 　　越是熟悉，就越是能看清楚对方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默默付出了多少。 　　一边是不断进化和修正自我的宿命，一边是原地踏步的星城，游戏运营商犹豫也是应有之意。 　　小鸡绕了一圈终于绕回了今天的主题上来：“白咖为什么恨你，因为星城这事还的确与你有点关系。” 　　“？” 　　“运营商的原话是，如果星城还和你一起，两个人加起来或许还能考虑。” 　　寇依挑眉，心想自己竟然也入了运营商法眼。 　　不过，她可不愿意再和星城捆绑在一起。 　　“他们觉得思甜的人设不好。”小鸡说，“玩这个游戏的女玩家，貌似挺不喜欢思甜这种……你懂。” 　　现在还是pubg的早期阶段。 　　产品刚刚进入成长期，陪玩产业没有发展，也还没有出现一系列以pubg为背景的言情小说，自然也很少有妹子进来通过游戏找男朋友。 　　玩这个游戏的妹子，大多都是steam的硬核玩家，技术好不好另说，但大多都有着自己的主意。 　　打起游戏来都是队友，不是说男生打这个游戏比女生多一管血。 　　“她们觉得思甜这种技术不好又嘤嘤嘤的妹子如果成为推广人，会让人觉得玩pubg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画风，所以听到要选推广人的风声，就集体在官微下面抗议。” 　　而思甜与星城目前是绑定关系。 　　寇依摸了摸下巴：“这么复杂吗……” 　　她还是头一回知道一个推广人的竞争，内部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寇依总结道，“所以说，是他们不敢刚宿命，所以找了我这个软柿子捏？” 　　“bingo！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小鸡心态很轻松：“她们现在的目标就是将这潭水搅混了！不过，这些其实影响不到你了——你去上学了，她们能把你怎么样？” 　　这才是小鸡有闲工夫和寇依东扯西扯的缘故。 　　反正我方都要退出战场了，还争什么你死我活？ 　　直播间封了？ 　　封了就封了呗。 　　刚好干点别的。 　　寇依皱了皱眉，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但昨晚上被小鸡和宿命一通劝导，她也不得不承认直播不是个性价比高的好差事。 　　那……在直播间被封禁的这段时间里，去试一试别的选项？ 　　第二天。 　　还没等寇依纠结出个答案，唐老教授的第二波邀请又来了。 　　唐教授说话说得很有水平，说读研是件大事情，孩子要好好考虑——既是仔细考虑，那最好是能去学校实地看看。 　　反正近期正值暑假，寇依闲在家里没事，不如去学校做做兼职，不但能提前熟悉环境，还能给帮帮忙。 　　瞧这股贴心劲儿。 　　打没打动寇依先且不论，至少，冬梅老师心中非常感激。 　　这么多年过去，小唐弟弟还是这般善解人意！ 　　于是，在冬梅老师的撺掇下，寇依半推半就地答应去学校看看。 　　星期一。 　　微博上关于扣一是否开挂没有定论，观众们各执一词吵吵嚷嚷，而话题旋涡中的女主角，已经收拾好自己准备去兼职。 　　自从从事直播行业之后，寇依就很少出门了。 　　不出门，自然也没有了打扮的需要。 　　寇依打开自己的衣柜扫视一圈，惊愕地发现衣服都还是一年前刚毕业时添置的，大部分款式都过时了。 　　老天啊！她怎么沦落于此！ 　　寇依叹了口气。 　　要知道，她上辈子可是专门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公寓放置衣服的女人！ 　　回来倒好，出门都不知道穿什么。 　　一朝返贫，好在之前在富贵堆里养出来的穿衣品味没丢。 　　寇依挑挑选选，在衣柜里找出了一套勉强凑合的红樱桃图案的法风裙子。 　　套上之后，用自己即将过期的化妆品画了个淡妆，又将冬梅老师那双珍珠耳钉借过来戴上当做佩饰。 　　……总算勉强能见人了。 　　没有包。 　　寇依第二次叹气。 　　她又开始怀念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数不清的大牌包了。 　　其中很多很多很多只都是买回来没有拆封的，现在也见不着了。 　　真让人猛男落泪。 　　最终什么包也没背的寇依出了门。 　　迎接她的是冬梅老师绵绵不绝的赞叹—— 　　“你终于意识到你自己是个女的了！” 　　“这裙子选的好，怎么这么长？我看现在的小姑娘都露膝盖。” 　　“哎呀，可真好看，你平时就应该打扮！我说你这么穿，真的不比电视里的女明星差。” 　　本来就不差。 　　寇依暗自说。 　　上辈子她见的女明星多了去了，论硬件条件，她本人一米七的身高，加上亮眼的五官，丝毫不必所谓的明星差。 　　加上她气质出众——嗨呀，说白了就是有钱带来的自信，整个人看上去光彩夺目。 　　现在嘛。 　　钱虽然没了，但那种who cares的感觉，还是能装一装的。 　　带着这股劲儿，寇依来到A大，刚进入实验室，就引来无数目光。 　　带路的老师忍不住笑：“你知道，理工科嘛，专业里很少有妹子……” 　　还是这么漂亮的妹子。 　　嗯，在漂亮妹子里也是很出众的漂亮妹子。 　　没过多久，寇依就发现有陌生的男生从别的实验室里跑过来悄悄瞧她。 　　像是旧时代的人看西洋景。 　　寇依无语片刻，却又不能出口赶人。 　　带她的老师负责管实验室的药品和仪器，早得知寇依是个来混时间的关系户，也不给她布置什么任务，只挑了个靠窗边的座位让她坐着，还体贴地拿了插座过来。 　　“你先休息，最近没什么事，随便干什么都行。” 　　翻译过来，就是暗示寇依爱玩手机玩手机，爱睡觉睡觉。 　　别影响旁人就行。 　　顶着诸多若有似无的目光，寇依压力山大地开始刷微博。 　　嗯，游戏运行商还没出鉴定结果，平台官微继续装死。 　　观众们骂完了她，不知道经由谁带了风气，竟然开始阴阳怪气起了宿命。 　　人红是非多啊。 　　寇依暗暗叹气，她心想，果然人不红没人权，骂她的人都不知道“从一而终”这四个字怎么写。 　　刷完了微博，寇依觉得无聊，又点开pubg的视频看。 　　她开了静音，只看画面。 　　她看视频，周围人偷偷摸摸地看她。 　　被盯得不耐烦，寇依刚想瞪回去，教研室检查纪律的老师进来了，目光扫视一圈：“你们都有五篇sci了？” 　　所有秃头的研究生们瞬间低下头。 　　寇依挑眉，松了口气。 　　一早上的时间，寇依刷完了微博、视频，还看完了好早之前屯的一本小说。 　　紧接着就继续无聊起来。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摁着“awsd”，脑子里复盘着自己那局30杀的局。 　　她发挥一直很稳定啊，为什么会被人怀疑是挂。 　　明明她这局只是因为运气好，提前进圈占了好位置的原因。 　　神仙根本没有她这么弱好不好！ 　　要知道游戏后期亚服积分榜前列被诸多神仙占领，神仙们之间的打架，那才叫风起云涌、海浪滔天、翻云覆雨…… 　　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词语混进来了。 　　寇依侧头去看那位中年老师，对方正在看某部剧，笑得一脸灿烂。 　　是啊，对于行政老师来说，没有kpi考核，拿固定的工资，干着这样一份没有压力的工作，人生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寇依一想到自己也即将会拥有这样一份“好工作”，整个人莫名觉得暴躁。 　　这样消磨着时间有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 　　她总算解脱了。 　　饭后，老师自己去休息了，回到教研室的同学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见寇依趴在桌子上，悄悄摸摸地打开了一个图标。 　　pubg。 　　美人要看，但游戏也要玩啊！ 　　寇依假装没发现他们的动静。 　　在他们战斗正酣无所察觉时，寇依抬起头，发现其中一名研究生兄弟刚被敌人一把m416击倒。 　　死了。 　　哎，真菜。 　　寇依看不下去了。 　　这么简单的游戏，怎么能玩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喵=3= 　　厚颜求一发收藏，各位领导们动动手点一点呀 第19章 秀 　　教研室的男孩们都不知道，他们正在被心仪的、看上去女神级别的妹子鄙视。 　　他们打游戏菜吗？ 　　以普通人的眼光来说，并不算是坑货。 　　四个人虽然刚玩这个游戏，但是先天带着一副不服输的劲儿，不但在忙碌的科研生活之外抽出时间来练技术，晚上回宿舍还要看一看主播们的精彩录播。 　　什么宿命啊，星城啊，扣一啊。 　　都看的。 　　这四个人里，两个人喜欢宿命，一个人喜欢星城，还有一个是思甜的粉丝。 　　总得来说，都是PUBG的资深玩家，理论储备非常丰富。 　　嗯，只是打法保守了一点！ 　　此时，四个人刚落了地。 　　学校重地，四周枪声四起，两人没捡到枪，对着空气挥拳头，另一人捡到一把喷子，急匆匆地赶来保护队友。 　　还有一个，就是刚被寇依嘲讽菜的那一位，已经凉了。 　　落地成盒之后，在一旁凄凉的ob。 　　“来了来了，脚步声在门外头。”抱着喷子的队员说道，“你们别挤我行不行！” 　　另外两人勾在一旁，没敢吱声。 　　寇依叹了口气。 　　如果处于相同的情景，她早抱着喷子出去收人头了。 　　S686一发入魂，很容易就一喷一个小朋友。 　　外面打得风起云涌，奈何三个人缩在一个小房间里，一点动静都不敢有，照寇依看来，完全没什么游戏体验。 　　一个对抗游戏玩这样，还不如回家玩暖暖。 　　好歹省下了衣服钱。 　　“……外面没人了。”五分钟后，寇依终于忍不住提醒，“可以出去看看。” 　　刚小队跳伞的时候，寇依扫了一眼，一共有三支小队跳。 　　除去他们苟在屋子里的lyb，另外两队方才已经热闹地交过火，分出胜负。 　　五分钟的时间，敌人清完了，东西也搜的差不多，加上学校外那一片宿舍楼传来枪声，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想着去换个地方凑一凑热闹。 　　寇依的出言提醒，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效果，反而让男孩子们get到令人兴奋的信息。 　　“咦，妹子你也玩这个游戏？” 　　“嗯。” 　　“那下一把我们一起哈！”其中一位愉快地发出邀请，引得另外三人的怒瞪。 　　一个小队就四个人，每个人都想和妹子玩，那下一把谁退？ 　　寇依心想，谁想和你们这群菜鸡玩啊。 　　一神带三坑也带不动啊。 　　“要缩圈了。”寇依继续说。 　　几个男生互相看了一眼，觉得挺稀奇——妹子竟然还懂缩圈这种游戏专用术语。 　　出了门，宿舍楼片区的确传来一阵枪声。 　　寇依听着这声音就觉得手痒痒，恨不得立刻横刀立马，上前去杀个七进七出。 　　“哎。” 　　寇依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这人挺矛盾——不久之前还说告别internet好好做人，然而一看到人打游戏，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可他们真的好菜啊。 　　苟活的三人鬼鬼祟祟地路过宿舍区，根本不愿意进去。 　　寇依提醒他们窗户边能上有一个正在打狙，可以在远处有□□清掉，谁知道三个人竟然一脸稳重：“妹砸，你不知道，这个游戏就是为了吃鸡。” 　　“为了吃鸡，就最好不要冒风险！” 　　于是，寇依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一个人头从她手中溜走。 　　末了，其中一个男生竟然安慰寇依：“别担心，我们水平很高的。等会到了决赛圈，一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寇依一脸冷漠。 　　我信你个鬼。 　　果然，这群人没到决赛圈，就已经开始伏地爬行了。 　　“有人在红房子顶上，东北335。”寇依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给他们报点了。 　　“苟住，不慌。” 　　寇依：“你苟不住了，他们至少是个三人小队，刚看到了你，现在已经往这边来了。” 　　“别说话。” 　　“你快死了。” 　　“不可能，我马上就……” 　　“死了。”寇依冷静地接话。 　　被两队夹击而死的男生恼怒地取下耳机，瞪了寇依一眼。 　　不知道是嫌弃寇依多说话，还是气恼于在陌生漂亮女孩面前丢了面子。 　　寇依耸耸肩：“没事，你技术有限，1v3打不过也很正常。” 　　男生：“……” 　　如果说这话的是个男生，他铁定和人打起来。 　　说话也太讨人厌了。 　　被敌人夹击，还被一个妹子嘲讽，饶是脾气再好，也来了火气：“那按照你说的，技术好就能1v3了？” 　　“当然。”寇依说话依旧气人：“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别以自己的水平猜测别人。” 　　寇依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平静。 　　她没有嘲讽谁，她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 　　毫无疑问，那个“别人”，就是指的是自己。 　　但听完这句话的其他人，心情都不太美妙。 　　这妹子怎么回事？长得一副好模样，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不中听？ 　　这到底是情商低，还是对他们有意见？ 　　“呵。” 　　被嘲讽游戏菜，就和嘲讽他们不行一样，都是男生的死穴——就算妹子长得再好看也不可以。 　　四个人默契地不理会寇依，埋着头继续打游戏。 　　寇依吃了个闭门羹，也不再说话了。一时间，教研室里只剩下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 　　在这沉默中，寇依想起了自己刚学技术的时候。 　　也是菜的抠脚。 　　但，她天生有个好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刚。死了就开下一把，玩这游戏不钢枪，就和吃火锅不蘸麻将一样没有灵魂。 　　后来呢？ 　　死着死着就习惯了呗！不断逼迫自己去钢枪，技术很快就成熟起来了。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对面还有两个人，苟住苟住！”在寇依沉思的时间里，苟神小队们真的挺进了决赛圈。 　　只不过和寇依那种提前把对手杀了个大半，决赛圈空荡荡的魔鬼玩家相比，这两位小队成员真的称得上为伏地选手。 　　两人都是0杀。 　　为了获得最后的胜利，他们扔了平底锅和背包，只带了一把武器，只求在最后关头阴对方一把。 　　寇依已经分析出了敌人的藏身地。 　　但这一回，她什么都没说。 　　幸运之神没有再笼罩苟神小队，对方很快发现他们，一顿扫射。 　　第二。 　　吃到了鸡屁股。 　　苟神小队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失落，高兴地击掌相互鼓励，然后的得意地看了寇依一眼。 　　大概是获得了满意的名次，亦或者是想起寇依是个来路不明的关系户，大哥们决定大人大量不和寇依这样的弱势女流计较，矜持地向她发出邀请。 　　“妹子，来一局？” 　　寇依赶紧摇头。 　　带不动带不动。 　　看在苟神小队眼中，愈发觉得寇依是个只会说不会实操的口嗨玩家。 　　苟神们抓紧时间又开了一局。 　　新一局，他们吸取了上一局的经验，故意选了一个偏僻的野区缓慢发育，时间过了十几分钟，虽然他们一个人头都没有收到，但一队人整整齐齐。 　　寇依已经失去了当看客的兴致。 　　她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暖暖搭衣服玩。 　　电脑上，苟神玩家们如临大敌——方才，他们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敌人！ 　　但恰好又在这时候，其中一名队员的快递到了。 　　快递员小哥催促着让立刻签收。 　　一边是不远万里到来的大宝贝，一边是游戏里即将到来的战斗，哥们儿为难地扫视了教研室一圈，然后看到了百无聊赖的寇依。 　　他心中浮现出一条妙计—— 　　“妹砸，我要出去取快递，你能帮忙看着游戏不？”队员说，“别乱动就行，有人来的话你就跑。” 　　“角色怎么移动你知道吧？AWSD，前后左右。” 　　使唤谁呢？ 　　给钱了吗。 　　寇依心中冷哼，她又不是傻子，看不出这群哥们儿看不起她——大多男的都这样，总觉得女生打游戏菜。 　　而且，现在这情况，这男生是想甩锅？ 　　输了就是寇依不会玩是么？ 　　寇依心里明如镜，嘴上说着“死了我不管啊”，身体却很诚实地坐到了电脑跟前。 　　哎，她也控制不住啊。 　　其他三名队员这时候已经没心思管换人了。 　　敌人真的来了。 　　一个满编队。 　　在寇依坐下时，已经有一个队员被远方的狙击手击倒，不过三秒，另外两个人也倒了。 　　“快来救人啊！干什么呢你！”这是刚倒地的、口不择言的哥们。 　　另外的人还算清醒，戳了他一下。 　　男生看了寇依一眼，回过神，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只是倒地，还没被补死，但显然，这一局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如果现在电脑面前坐的的是自己的哥们，说不定还有反转的一丝丝可能，但，现在托管账号的人是寇依。 　　一个妹子。 　　就在队友们万念俱灰时，寇依改了改操作设置，调整好了键位。 　　至于取快递哥们那句“不要乱动”，她早就丢在了爪哇国里。 　　开玩笑，只要她坐在电脑面前，怎么玩游戏是她说了算。 　　寇依飞快将scar上的配件装好，然后低低提醒了一声： 　　“爬远点。” 　　队友还没来得及领悟这三个字的内在含义，便发现子弹从未知的方向倾泻而出。 　　随着清脆的枪响，屏幕上提示—— 　　“你的队友goujiuduile使用sacr击倒了applepee” 　　卧槽。 　　苟神小分队的队员以为自己的跪姿出现了问题。 　　要不然怎么会眼花？ 　　突如其来的击倒提示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他们放弃补人，三个人一窝蜂地朝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1vs3。 　　场景似乎重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面对相同境遇的，是另外一个人。 　　“哼，找死。” 　　寇依飞快回忆着周围的地形，计算着敌人可能的路径。 　　然后利索地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她打算跑吗？”苟神小分队的成员们自发地凑到了寇依身后。 　　跑才是正常操作吧！ 　　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他们的小分队就有希望。 　　但—— 　　“砰！” 　　寇依换了个房子，利索地抽出98k，从二楼房间的窗户里爆头击倒一人。 　　敌人先是扑了个空，紧接着又被偷袭，加上此刻从对面楼里扔来的手榴弹，整个队伍瞬间变身暴躁老哥。 　　对方就一个人！ 　　挑衅是不是？ 　　两人救起队友，朝寇依藏身的两层小楼冲去。 　　二楼空空如也。 　　下一秒，就只听一阵扫射，凑在一起的三人整整齐齐地化为青烟。 　　寇依在另一个房顶站着，故意对着他们的盒子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嗯，送别。 　　“……” 　　教研室里一片寂静。 　　寇依蹦蹦跳跳地跑回去，救起了血条快要见底的队友们。 　　此刻，拿快递的哥们回来了，他诧异道：“哟，这是怎么回事？都还没死呢？” 　　害，这是人话吗？ 　　但此刻，没一个人有心思吐槽他。 　　他们想起了上一局寇依的话——“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别以自己的水平猜测别人。” 　　这哪里是什么嘲讽！ 　　明明是大佬在称述事实！ 　　苟神小队们此刻看寇依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他们觉得寇依身上闪烁着金光！ 　　什么漂亮妹子？ 　　漂亮妹子能吃吗？不能！ 　　但大佬可以，她能带他们吃鸡啊！ 　　取快递小哥放好了快递，搓搓手回来准备继续苟。 　　“妹子，谢谢你啊，换我来……” 　　“不！” 　　“不要！” 　　“你出去！” 　　苟神小队其他三名成员将取快递小哥驱逐出境，转头饱含热情地对寇依说：“大佬，带带我们呗？” 　　寇依心想，这些人是属流浪狗还是怎么着？ 　　于是，在戚寒舟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教研室里莫名多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桌上堆满了零食，在她的旁边，有三只殷勤的狗腿子。 　　这姑娘……似乎有点眼熟。 　　不就是害他被关进派出所的罪魁祸首吗。 第20章 biu 　　好看的人总是有些特权。 　　比方说，戚寒舟第二次见到寇依，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然，其中也不乏上次见面太过印象深刻的原因。 　　“学长来了。” 　　“师兄。” 　　在见到戚寒舟的一瞬间，围绕在寇依身边的三位便站了起来，脊背挺直，就和军训站军姿似的。 　　“在干什么？”戚寒舟问。 　　“没、没什么……” 　　总不能说他们在玩游戏吧！ 　　三人此刻心里都是苦水——要让他们戚师兄中午会过来，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在教研室打游戏啊！ 　　老天爷，先不说戚师兄和他们导师之前的关系，他们还期待着毕业找工作也抱一抱师兄大腿。 　　现在他们打游戏被抓到现行，师兄会不会觉得他们天生贪玩，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三位研究生同学的心中杂念翻腾。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抬起头大声说话。 　　刚开的一局游戏进入了跳伞阶段，小队四人没有反应，被飞机扔在了荒岛最边缘。 　　“这是什么？” 　　戚寒舟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了四台同步的显示器画面。 　　……要死了。 　　还没有工作的学畜们如丧xx。 　　“嗯？” 　　戚寒舟冷冷的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这目光仿佛实质一般，学畜们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嗯……不包括从他一进门就开始发呆的小姑娘。 　　“pubg。” 　　小姑娘醒了。 　　戚寒舟的目光移到了寇依白净的脸上。 　　寇依说：“绝地求生，这款游戏的名字。” 　　要死了死了死了。 　　男孩们绝望地闭眼。 　　果然，戚寒舟淡淡地重复道：“游戏？” 　　“有什么问题么？”寇依仿佛一瞬间想通了苟神小队们的担心，“没有哪条规章制度说，中午休息时不能打游戏吧？” 　　学畜们呼吸停滞了。 　　这这这！ 　　这话妹子怎么就问出来了？这话能挑开直接说么？ 　　戚寒舟将目光落在寇依白净的脸上，沉声说：“你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因为我是救人于危难之中的雷锋。” 　　寇依在见到戚寒舟的一瞬间，心情就不太妙。 　　就像自始至终欲盖弥彰地无视着某些现象，像鸵鸟一样拖延着不去面对现实，却在见到戚寒舟一瞬间，“biu”地一声被戳破了一样。 　　戚寒舟，他怎么还没进去！ 　　如果说，之前出事的时间节点与自己记忆中的不同，尚可以用信息时间不对称来解释。 　　但现在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呢？ 　　戚寒舟安然无恙。 　　剧情和上辈子完全不同。 　　她所能仰仗的、上辈子的记忆不再可靠——甚至，她开始怀疑，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梦。 　　穷鬼幻想自己有一对首富爹妈来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不是很有道理吗？ 　　梦醒了，心碎了。 　　呜呜呜。 　　“……”戚寒舟眼睁睁地看见小姑娘在怼完他之后，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至于吗。 　　该伤心难过甚至发怒的，不应该是他吗？ 　　上一次因为对方的缘故，他无缘无故地被当成是破坏分子，这一次，他还没说什么，就被小姑娘伶牙俐齿地怼了两句。 　　这年头，流行恶人先告状么？ 　　戚寒舟心中思考着，将目光投向一旁被吓得鹁鸪似的男生们。 　　男孩们一边瑟瑟发抖，另一边还不断用目光暗示女孩，让她少说两句。 　　可不是么？论起关系户，谁比得上眼前这位？ 　　和他呛声，怕不是工作太好做。 　　男孩们不知道，他们出于友情的提醒，却被戚寒舟理解成另外一重意思。 　　他回忆起上次见面时，小姑娘所说的话。 　　父母双亡，和奶奶生活，靠卖保险为生。 　　因为业绩压力，所以才偷溜进别人的小区。 　　那么……教研室里的某一位，是她心仪的男朋友吗？ 　　她是不是担心自己透露什么消息，破坏她的形象？ 　　约莫是回想起寇依离开时，那句“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再看寇依时，目光中多了两分平和—— 　　“午休时间不能干与休息无关的事情，这的确是教研室的规章制度。”戚寒舟背着手，淡淡地说，“这些他们都明白，不用你出头。” 　　他看向男孩们：“违反规定，该怎么罚，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后者痛苦地闭上眼睛，点头。 　　寇依被对方一招釜底抽薪秒杀，瞬间无话可说。 　　她总不能硬掰教研室的规章制度有问题吧。 　　这群叛徒。 　　她瞪了三人一眼。 　　戚寒舟将一切尽收眼底，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他转身看了寇依一眼：“和我来。” 　　寇依：？？？ 　　一脸懵逼地跟出门去。 　　两人在阳台站定，戚寒舟开门见山：“你大可放心，上次我们见面的情形，我不会乱说。” 　　“？” 　　啥？ 　　戚寒舟：“里面的几个男生，虽然有些贪玩，但人品都过得去。” 　　寇依满头问号。 　　他在说什么啊。 　　“贫困是暂时的，难关也总能渡过。”戚寒舟说，“希望你能变强大，把握自己的人生。” 　　说罢，竟然不等寇依反应，便朝她点点头，缓步离开。 　　寇依看着戚寒舟的背影。 　　白衬衣、咖色休闲裤……身材还挺好…… 　　她在想什么啊。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寇依不明不白地被灌了一碗迷魂汤，整个人晃晃悠悠地朝回去走。 　　学畜们眼巴巴地看着她进门，忙问：“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寇依摇头。 　　学畜们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给寇依八卦：“学长人挺好的，就是比较严格，上次被他叫去谈话的人，回来就辞职了。” 　　远处，教研室的值班老师正一脸笑容，热情地围着戚寒舟跑来跑去。 　　近处。 　　被处罚写五千字检讨的学畜们苦中作乐，想同寇依约时间下班一起打游戏：“大佬你这个技术，真的不考虑去当个主播吗，多浪费啊……” 　　对啊。 　　主播。 　　莫名其妙地，寇依耳畔响起来自戚寒舟的毒鸡汤——变得强大，然后……掌握自己的人生。 　　说实话，她不知道怎么才能算是掌握人生，尤其是在上辈子的梦境距离她越来越远的此刻。 　　但她知道，比起这样“有保障”的生活，她更喜欢做一个在游戏中叱咤风云，主宰敌人命运的大佬。 　　寇依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 　　“大佬，你干什么去？” 　　她拿起包，大跨步地出了门。 　　出门时，还和一个陌生人撞了一下。 　　“不干了。” 　　学畜们对视一眼，四脸懵逼。 　　这么任性的吗？ 　　说辞职就辞职。 　　学长他到底说了什么？ 　　门口。 　　被寇依撞了一下，无奈揉着胸口的小杜看着远去的背影。 　　这姑娘有点眼熟啊！ 　　小杜活动着肩膀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送燕窝时，遇到的那个妹子吗！ 　　她怎么在这里？ 　　想到唐教授的殷勤，小杜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猜测。 　　#一不小心得知了老板舅舅的八卦怎么破# 第21章 回归 　　就在寇依下定决心，拎着包离开学校时，戚寒舟先一步进了唐霈的办公室，坐着慢吞吞地喝茶。 　　唐教授是老年人，现在还在午睡，戚寒舟来这里从不把自己当外人，自己泡了茶，静静地等人睡醒。 　　秘书小杜还沉浸在看到寇依的心潮澎湃中。 　　老爷子……是不是有情况啊。 　　这八卦，他该不该和老板说？ 　　“怎么？”当老板的，永远都有一颗擅于发现员工纠结的眼睛。 　　小杜进门后，犹豫片刻，最终坐在戚寒舟下手的沙发上，压低了声音：“您猜我刚看到谁了！唐教授的邻居！” 　　谁？ 　　小杜：“您忘了吗？唐教授问您要的燕窝，就是送给了他的邻居。” 　　戚寒舟一挑眉，抛出一个淡淡的、疑问的眼神。 　　小杜瞬间精神大振。 　　“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我刚刚看见她出现在教研室，去问了一下，听说她被唐教授安排进来做行政工作。” 　　“您说，唐教授他是不是……”小杜还是说了出来。 　　不怪他乱想。 　　唐教授这人在工作方面是个彻底的控制狂，他教研室容易出成绩，前两年校领导想安排自己的儿子进来，都被婉言谢绝了。 　　现在，唐教授主动安排了一名“关系户”，还是个年轻的漂亮姑娘。 　　再加上唐教授殷勤地给女孩送礼物的举措，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戚寒舟转过头。 　　小杜瞬间噤声。 　　失策失策，他作为职场精英，怎么能八卦老板的家事？ 　　都是因为他昨晚上没睡好，脑子不清醒。 　　“没事没事，您别理我，我胡乱猜的。” 　　就在此时—— 　　“长什么样？” 　　“刚走出去，穿着白底红碎花的裙子……” 　　是她。 　　戚寒舟皱眉。 　　教研室的女性屈指可数，更别提小姑娘。 　　“我还是第一次见唐教授对谁这样在意。”小杜没忍住，又多说一句。 　　他看见，他老板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 　　小杜心中疑窦丛生。 　　当然，上一句他没敢问出口。 　　他怕失业。 　　对自己情商和未来职场生涯产生忧虑的小杜不知道，只因他几句好奇的猜测，使得老板在心中拉响警报。 　　原来，她不是某个学生的女朋友。 　　而是……舅舅的熟人？ 　　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上一次，对方出现在他父母的小区，打断了他的计划。这一次，他又在他舅的教研室里见到了她。 　　是意外，还是刻意？ 　　她想做什么？ 　　戚寒舟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专用动作。 　　小杜静悄悄的不敢说话。 　　他知道老板遇到了棘手问题。 　　毕竟是自己亲舅的事情，老板多想一想，也能理解。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舅妈。 　　不知道过了多久。 　　“查一查究竟怎么回事。” 　　“？” 　　小杜懵了一秒，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心下暗叹—— 　　瞧，这就是豪门。 　　不管遇到谁，都先要摸一摸对方的背景，仿佛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哪像他们这些可怜的社畜，有女朋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小杜心中吐槽不提，面上妥帖地请示：“这件事，唐教授那边……” 　　“瞒着。” 　　豪门啊。 　　啧啧啧。 　　“是，我这就去……” 　　“等等。” 　　戚寒舟回忆起女孩涉世未深的眼神，百转千回地加了一句：“把握好分寸。” 　　· 　　寇依回到家里，来不及换衣服，直奔电脑面前。 　　像一个被社会伤害，只能在虚拟世界里寻找安慰的幼鸟。 　　微信上。 　　寇依理直气壮地出尔反尔：“我给你们讲，我不去上班了！经过朕的审慎思考，决定还是要鞠躬尽瘁，兢兢业业地活跃在直播一线！” 　　“颤抖吧，小伙计们！” 　　群里，习惯昼夜颠倒的夜猫子们刚刚睡醒，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微信，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哦”。 　　寇依这就不高兴了：“朋友们，你们就没有一点惊讶的情绪吗？不问问我今天工作怎么样？” 　　宿命：“这不是废话吗？” 　　工作顺利，能掉头回来？ 　　小鸡在群里收盘：“来，赌输了的，记得打钱。” 　　寇依：……？？？ 　　她在群里刷出一排黑人问号.jpg。 　　小鸡收了钱，心情大好，主动给寇依解释：“其实我们都觉得会回来——虽然说，直播不是什么好工作。但是这句话是针对别人说，你嘛，有天赋又有热情，一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寇依：“我差点就信了。” 　　宿命：“你别听她瞎胡说，最开始她第一个觉得你会转行，后来发现压你转行的人太多了，她才冒险换了选项，想搏一个大的。” 　　小鸡：“求不说。” 　　寇依真是服了这群人。 　　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小鸡或许终于良心发现，道：“其实劝你的话是真的，所以，你能回来，我们也很感动……” 　　“哦。” 　　“哎呀，别生气啊小一一。” 　　“我一点都不生气。” 　　“所以……？” 　　“拿我打赌的几位，不表示一下吗？” 　　其他人：“……” 　　· 　　在寇依陷入外挂风波后的第五天，她重新出现在了宿命的直播间里。 　　这几日，有关她的风言风语传遍了pubg圈。 　　直播平台封禁造成观众流失，对她刚刚重新有起色的直播事业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除此之外，比观众流失更严重的，是作为一个技术主播名声的受损。 　　没有人会愿意看一个挂逼秀操作。 　　果然，在扣一出现在宿命直播间时，她毫无疑问地受到弹幕大神们的问候—— 　　“开挂狗来了。” 　　“我靠这个女的，脸皮也太厚了吧？自己直播间都被封了，还有脸蹭别人的？” 　　“扣一能不能不和宿命捆绑？求你做个人吧，要死自己死，不要拉着朋友。” 　　寇依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些弹幕们会说些什么。 　　她很怀疑这些弹幕老哥们是不是属金鱼，脑子里的记忆只有七秒。 　　要不然，不久之前刚被她打脸过，还不长记性。 　　“请问，我可以怼弹幕吗？” 　　寇依悄悄给宿命发微信。 　　宿命秒回：“求你！别！” 　　他真是服了，扣一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把和弹幕吵架当作乐趣的主播，看上去乐此不疲。 　　寇依不断在危险边缘试探：“那行吧，我不怼，我和他们聊聊天行么？” 　　一想到上次这位祖宗开口就戳人痛点，哪怕宿命不在意粉丝言论，也不想搞得自己直播间腥风血雨。 　　“姑奶奶，你少说两句行吗？” 　　“可是他们……” 　　“我帮你解释，行吗？你就行行好，闭上嘴。” 　　被强迫雪中送炭的宿命老师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寇依只好失望地闭麦。 　　好可惜。 　　她很想和弹幕大神进行一番感情交流的。 　　说不定……又圈粉了呢？ 　　寇依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哪知道，她的沉默非但没有使得弹幕平息，反倒是被人带了节奏，齐整地刷了起来—— 　　“扣一滚出直播间。” 　　“挂逼滚粗。” 　　“呵呵女人不回家带孩子玩什么游戏？” 　　宿命这一回也看不下去了，开麦：“房管干什么的？出来干活了！看看谁在带节奏，禁言套餐安排上。” 　　正主发话，装死的房管们瞬间封了十余个蹦跶的最凶的账号。 　　弹幕瞬间安静下来。 　　宿命没有和往常那样匹配游戏，反倒是将游戏背景音调到最低，拿出了谈心的架势：“我说，你们反应不用这么大好不好。” 　　“扣一她有没有开挂，现在pubg官方没有说法，谁也不敢打包票。”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瞎子。开挂什么样，自己打什么样，我一个从懂事起就玩游戏的人，起码也能有自己的看法。” 　　“而且，扣一是我的朋友。”宿命说，“你们知道，当年我在war3被质疑作弊的时候，那时候有人给我肩膀。” 　　“我想现在，到了我传递给别人的时候。” 　　弹幕安静了下来。 　　War3是宿命玩的第一款游戏，也是他的本命游戏。 　　在那个电子竞技被当做毒|药的年纪，他一度代表中国队，在国际赛场上取得名次。 　　奈何被队友污蔑，一时间陷入作弊的话题里，职业道路半道崩殂。 　　那是他的黑暗时刻。 　　如今直播间的粉丝们，不少人是看着宿命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再想起过往，不由得戚戚。 　　寇依在电脑面前，盯着屏幕发愣。 　　宿命所说的遭遇，她早从别处听说过。 　　正因为如此，她的心中才打着自己的主意——宿命之前有过相同的遭遇，并不会硬着心肠和她完全划清界限。 　　一切都很顺利。 　　宿命不但慷慨地给她蹭直播间，还一反常态地解释了一大堆。 　　与他技术流硬汉的人设一点都不符。 　　此时，宿命还在为扣一说好话：“她还是个小姑娘，放着家里安排的稳定工作不去，非要一门心思搞游戏。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热爱。” 　　“都说年轻人要有理想，有梦想，可一旦他们鼓起勇气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奋斗了，各种流言蜚语都来了。我希望你们别做这种讨厌的人。” 　　“怎么看待扣一的发展？我很看好她啊。她有能力又勤奋，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样的人就是天才。” 　　直播间的观众们不说话了。 　　说什么？ 　　宿命刚才阐述的这一切，还不够煽情吗？ 　　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做一个破坏气氛的杠精。 　　电脑面前，寇依静静地托腮。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似乎都没有人给过她如此高的评价。 　　上一辈子，她能在外面耀武扬威，回到家里却尽职地扮演着贴心小棉袄的角色。 　　不是说她亲爹妈对她不好——好是好，零花钱管够，面子上从来没有过一分的为难，但，寇依自己心里清楚，她不会公司管理，也没有半点技术，对家里的事业没有半点帮助。 　　她享受了家里带来的好处，毫无疑问要用某一种方式去回馈。 　　所以，在她亲爹征求她对于婚姻的意见时，她能坦然地让家里安排。 　　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毕竟，吃吃喝喝还有数不完的钱花，这日子已经胜过百分之九十九的社畜。 　　可现在呢？ 　　“她就是天才。” 　　寇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宿命的评价，胸腔莫名其妙地发热。 　　不知道哪里来的驱动力，仿佛要促使着她做些什么，才能衬得上宿命口中的“天才”二字似的。 　　当天晚上，寇依没有再分神和弹幕大神们交流感情。 　　她将几局游戏打得风生水起，一个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操作秀的人头皮发麻。 　　不在意弹幕们吹或者捧，下了播，寇依打开小鸡的微信—— 　　“我想搞一波大事。” 第22章 助攻 　　小鸡作为寇依的专管员，见寇依被莫名其妙封了直播间，心中不可谓不上心。 　　听寇依说要搞事，她很快捧场地回复—— 　　“亲爱哒，你要搞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寇依噼里啪啦打字：“我们把平台告上法庭怎么样？” 　　小鸡：？？？ 　　黑人问号.jpg。 　　寇依发了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小鸡被惊得从床上坐起身，掀开脸上的面膜：“我说你想干什么这是？” 　　寇依无辜道：“搞事啊，我说过了。” 　　“告平台？你一个普通人和一家公司刚什么，是律师费太便宜还是你太有钱？” 　　小鸡深刻怀疑，是不是寇依这家伙被弹幕气傻了。 　　“所以……我们就发个律师函玩玩吧。” 　　玩玩？ 　　虽然说，娱乐圈里应对黑子最常见的办法就是律师函警告。但在直播界，她还从来没见过发律师函的情况。 　　还是给本平台发。 　　这到底是闹哪出？ 　　寇依早想好了如何说服小鸡：“我找律师咨询过了，我签的合同里面没有哪项条款表明平台能够一言不合封我直播间。” 　　小鸡提溜着鞋进了书房，打开台灯，拿出谈事情的态度来。 　　“但是你很可能不会得到任何结果，如果平台存心想要拖你的话。” 　　小鸡提醒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时间。 　　直播间每封闭一天，寇依的粉丝会不断流失。等她粉丝跑完，就算再开直播间，又有什么意义？ 　　寇依在短时间内可以去蹭宿命的流量，但长时间呢？ 　　“所以，我只是想要把事情闹大。”寇依说。 　　和许多没有社会经验、不了解直播公司运营模式的主播不同，寇依上辈子好歹当过首富家的闺女。 　　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 　　虽然没有专门了解过兔牙平台的内部构架，但所有商业逻辑都是一样的—— 　　有时候，看似是“平台”封了她的直播平台，归根到底，其实是平台中的某些人故意利用公司权力给她下绊子。 　　这些人往往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为了平息舆论。 　　为了平台的形象。 　　谨慎一点，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说，被封直播间的是一个普通的、势单力薄的主播，对自己的遭遇无计可施，权衡利弊，很可能最后只能忍气吞声接受平台给出的惩罚。 　　但寇依不一样。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凭什么？ 　　她明明和平台是合作关系，又不是谁的奴才，哪条法律规定平台搞她，她就得受着？ 　　“我猜测我的直播间被封，少不了平台内部的某些人出力。我给平台发了律师函，只是想要平台的管理层重视。” 　　寇依嘴上说着玩玩，其实并不是玩玩。 　　她在心中考虑得很清楚。 　　对于直播平台来说，她哪怕成绩再好，也只是诸多主播中的一位。 　　但如果，她的做法能引起舆论的反应，兔牙作为一个靠流量吃饭的公司，能不重视么？ 　　小鸡捏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她觉得她有些看不懂寇依这个人。 　　不久之前，对方还是一个纠结未来事业怎么发展的小姑娘，一晃眼，对方又忽然变成一个目光老辣的社会人。 　　寇依是局外人，并不知道平台的内情。 　　但她所猜测的情况，与小鸡近日所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寇依是受了无妄之灾。 　　她们负责对接主播的专管员属于公司的运营部门，部门的主管直接给运营总监汇报。 　　近日，他们的老大被抽调去别的项目，于是负责人的位置暂时空了出来。白咖作为专管模块资历最深的员工，本是替补空缺的第一顺位。 　　奈何主管并不喜欢白咖，一直从中作梗，导致公司迟迟没有发布确切的公告。 　　两人职场争斗，白咖奈何不了主管，只得从主管的左膀右臂开刀——小鸡这个被主管招进来的业务骨干当仁不让地成为白咖的眼中钉。 　　寇依作为小鸡手中最有热度的主播，和白咖亦存在过节，加上pubg推广人这个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白咖深思熟虑，一招出手，便是直指关键。 　　“你想的没错，这次对于封还是不封你直播间的问题，白咖单独去和技术部领导做了汇报。” 　　第二天，技术部门就收到了命令。 　　封。 　　小鸡想了想，还是将内部的争斗隐晦地告知寇依，委婉地劝：“可你既然短时间内不打算换平台，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靠着平台吃这碗饭，可不得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 　　小鸡担心寇依听不懂，索性挑明了说：“我们主管虽然一时间能阻拦白咖上位，但部门人员有限，挑挑拣拣，除非空降，否则主管这职位一定会落在白咖手里。” 　　“如果白咖成为领导，所有主播的成绩都是她的业绩。到那时候，虽然她还会提携星城，但不会再打压你。” 　　道理很简单，之前白咖搞寇依，是因为寇依挡了星城的路。 　　现在两人之间没有了利益冲突，谁会嫌弃自己的业绩好呢？ 　　“而且，pubg那边也不会一直拖着。你有宿命带着，加上你独特的直播风格，挺过难关，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小鸡的真心话。 　　她觉得寇依根本不需要冒风险，只要稳住，总会有拨开层云见明月的一天。 　　“你说的有道理。”寇依冷静地说：“但是我就是想搞事。” 　　小鸡说的，寇依怎么可能不懂？ 　　她就是太懂了。 　　上辈子，她熟练地运用着“稳住等等看”的技能。 　　所以，她在被认回去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接冬梅老师，而是想和亲人更熟悉一点之后，再提请求。 　　结果呢？ 　　她只等来了冬梅老师的噩耗。 　　后来，她仍然不悔改。 　　等对家族企业熟悉一点，再进去锻炼。 　　等结了婚，再慢慢培养感情。 　　她总在等，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重来一次，寇依不想再“等等看”。 　　“我说小鸡同学，你这个逻辑学得不好啊，大学经常逃课吧？”虽然想着上辈子不算什么愉快经历，寇依还是习惯性地调笑一句。 　　“哪有拱手让对手上位，把主动权交到敌人手中的道理？” 　　寇依举例子：“就和两国交战，一国主动把领土送给对方一样——期待着对方大发仁慈之心，看在以后敌国领土也是自己领土的份儿上，不要大肆烧杀抢虐吗？” 　　“但，万一对方就看你不顺眼呢？” 　　寇依自认为比小鸡更加了解白咖。 　　对方绝对不是轻易能够息事宁人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寇依这种不听话还不给面子的旧人，更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白咖就是要继续对我们下手，我们怎么办？” 　　“我们阻止不了。” 　　如果白咖获得部门主管的便利，在为难主播上面，显然会更加得心应手。 　　寇依一番慷慨激昂的论述后，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还没战斗时缴械投降，而是——干它喵的！” 　　“不但要解决这一次的问题，还要杀鸡儆猴，让有心人不敢随随便便再来踩我们一脚。” 　　小鸡虽然还是不赞成正面刚，但也不得不点头：“你说得对。” 　　寇依继续撩她：“真的不想爽一把？” 　　爽？ 　　小鸡缓缓地紧握手机。 　　她心底的斗志仿佛被慢慢点燃了。 　　天底下没有天生甘愿当人手下败将的loser。 　　白咖不敢拿主管开刀，于是就将她当作打击目标，她不可能不生气。 　　她之所以劝寇依等一等，是因为权衡双方的力量，发现她同寇依加起来，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战胜白咖。 　　但现在，既然寇依心中有不畏惧艰难的勇气，有完整的解决问题的措施，那她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你有什么计划？”小鸡深呼吸，认真地问。 　　自此，她算是彻底加入了寇依的搞事小分队。 　　寇依见小鸡上了自己的贼船，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这件事其实只有一个关键点——” 　　· 　　对于这个问题，寇依很快就发现，老天爷也在帮她！ 　　有自动送上门来的助攻帮忙艹热度—— 　　在当天的直播中，寇依曾经的cp，如今热度正高的星城大主播，亲自对着将近百万的观众表示： 　　他觉得，扣一就是一个挂逼！ 第23章 热度 　　星城能发出这种言论，并不是偶然之举。 　　自从和他和寇依拆伙，他心中就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要给寇依一点颜色瞧瞧。 　　他一直想不明白，寇依这女人，不是悄悄暗恋他么，为什么能在离开他之后，很快地同别的男的混在一起？ 　　凭什么？ 　　是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星城仍然觉得寇依是喜欢他的。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拒绝让人丢了面子，所以才一怒之下离开他。 　　后来，随着时间的拉长，随着寇依同他的敌人宿命越走越近，直播事业眼看着蒸蒸日上，星城才慢慢品出点味道来—— 　　扣一，好像真的不喜欢他。 　　是他自作多情。 　　但这明悟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闪过，很快，他又迫使自己回到固有的观念中去，自我安慰：不可能！他年轻帅气又有钱，怎么可能有女人不喜欢他？ 　　思甜，不就挺在意他的么？ 　　他家的家世虽然不如思甜，但对方一点都不嫌弃。两人从线上发展到线下，思甜将手头的资源悉数同他分享，再进一步，看上去不是什么问题。 　　但星城还是忍不住关注寇依。 　　内心里最阴暗的角落，未必没有盼着寇依倒霉，且能幡然回头的意思。 　　比如这一次，在寇依直播间被封时，他得知消息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寇依主动找他求助的场景。 　　如果寇依真的开口求他，他要提什么条件呢？ 　　他到底是想让对方痛哭流涕地道歉，还是要求一些什么别的东西？ 　　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寇依没有找他，而是借助宿命的帮助。 　　宿命帮扣一解释的视频后来被有心的观众发到微博上，转发量很高，星城自己也看了，只是全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和弹幕互怼的寇依身上。 　　以前他们炒cp时，扣一也帮忙怼过骂他的弹幕。 　　现在，扣一和他的仇家混在了一起。 　　扣一虽然和他很久没有联系，但两人之间的“后遗症”并没有完全消失。 　　在看完这个视频之后的第二天，思甜和他双排时被敌人补掉。弹幕大神们日常拉踩，叫嚷着扣一的名字时，星城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开口便是—— 　　“她真有这么厉害么？不见得吧。” 　　“以前她打游戏什么水平，大家不都看得清清楚楚吗。” 　　“为什么会忽然变厉害？” 　　“是，我就是觉得，她就是一个挂逼啊。” 　　说出这几句话时，星城无疑是畅快的。 　　他早就想给扣一这女人找事了。 　　但，一时间的爽快退去，理智回笼，星城不由得悚然而惊—— 　　他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都来不及了。 　　弹幕已经疯了。 　　不知道多少弹幕被瞬间刷了出来，直播间的带宽不够，竟然有些卡顿。 　　思甜虽然暗喜于星城为她出头，也忍不住在微信里私戳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样直白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 　　星城咬咬牙，努力将心慌压下去，重新伪装成一个可以为自己言行负责的成年人。 　　他噼里啪啦地打字：“没事，我有把握。我不会说错的，她就是开挂！” 　　说着，他找了个借口关了直播间，在房间里焦躁地转了两圈，拨通了白咖的电话。 　　· 　　互联网时代，消息的传播速度比光速还快。 　　就在星城放出“她就是个挂逼”的同时，寇依和小鸡就收到了一手消息。 　　两人先是恼怒，下一秒，却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奸笑。 　　……这不是在免费给她们艹热度吗！ 　　星城难道是上天派来救她们的憨批？ 　　她们正愁买热搜的花费太高！ 　　“现在怎么办？”小鸡问。 　　寇依：“预定的买热搜的钱，我们用来喝奶茶吧！” 　　每天一升，快乐一生。 　　道理还是两人理顺的那个道理——兔牙平台之所以能够在pubg没有给出最终结果的前提下，闷不吭声地封了寇依的平台，是因为白咖从中作梗。 　　但白咖再怎么玩弄权术，对寇依直播间的封禁期限，也只能是游戏运营方给出举报回执的这一段时间内—— 　　等pubg给了结果，平台就没有理由继续处罚。 　　现在pubg拖延着不给结果，寇依怀疑是白咖运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从中使坏，想要将这段结论未知的时间无限延长。 　　而对于寇依来说，将一切公开化，曝光在公众面前，则更加符合她的利益。 　　“我看是奶茶一升，减肥一生吧。” 　　小鸡嘴上吐槽着，心中也直乐。 　　乐完了，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有毒。 　　这件事如果搁在别人身上，被曾经合作过的伙伴指认开挂，无论心态再怎么好，心里肯定会膈应，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解释。 　　她们就不一样了。 　　星城反戈一击，她们不但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反而拍手称快。 　　太好了！ 　　至于心态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小鸡只能说，她是被寇依带坏了。 　　从头到尾，似乎外界无论发生什么，寇依都是这一幅不靠谱的样子。 　　连带着她也不靠谱起来。 　　此时，冒着一肚子坏水的寇依正在琢磨着措辞。 　　她需要想一个最气人的文案，最好是能够一石激起千层浪那种，激得星城跳脚，然后正面和她刚。 　　最近老是琢磨如何解决近在咫尺的“开挂”问题，反倒让寇依想起了不少上辈子的事情。 　　她隐约记得，上辈子，Pubg的确也有主播被污蔑开挂的风波。 　　那时候她忙着认亲，没什么功夫管工作上的事。 　　只是隐约听到一大批主播被查出来使用外挂，直接影响到pubg公司在华国的战略布局。 　　因这些主播名单中有她熟悉的名字，所以只是简单关注了一下，后来游戏运营商大刀阔斧地处理了这些问题账号，并且上线了反外挂机制，才将事态平息下来。 　　两相对照，时间线提前了很多。 　　寇依早被上辈子所发生事情之间的差距折磨得够呛，也不在纠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只用来安慰自己，顺便暗自得意—— 　　污蔑一个技术主播开挂，这是夸奖，有没有！ 　　她由于太帅，以一己之力搅动起整个Pubg圈风起云涌，真是酷炫的一匹。 　　心中暗暗得意，寇依手上也没有停止工作。 　　她飞快地找到日期，调出录屏，滑动进度条—— 　　找到了！ 　　她在机场用狙怼死星城和思甜的游戏录屏。 　　寇依嘴角勾出一个弧度，熟练地运用软件将击杀片段截出来，再换视角，拼接，一番操作后，最终得到一个的完整的小视频。 　　“让你装。”寇依盯着自己的杰作，嘴角默默勾出一个笑容。 　　· 　　这一天，Pubg圈的朋友们吃瓜吃到撑。 　　在星城发出那样一番言论之后，整个圈子里的人，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回忆了一番星城和扣一的cp岁月。 　　多美好啊。 　　不少抓不住重点的粉丝们感慨。 　　不久之前，星城的人设还是一个主动追求喜欢女生的小狼狗；和他在一起玩的扣一古灵精怪，两人组合在一起，能够承包一个月的笑料。 　　现在呢。 　　不过两个月的功夫，星城身边换了人，扣一也一反常态地成为宿命直播间的常驻嘉宾。 　　两人渐行渐远，一朝从cp成为正面刚的仇人。 　　这变化难免令人唏嘘。 　　感情充沛的观众们感慨之余，也有不少关注事态本身发展的理性看客。 　　“有一句说一句，星城这样说，是不是表明扣一开挂是实锤了？” 　　“有可能吧，开始我一直不信，但是星城这个身份，他说的话，应该有很高的可信度吧。” 　　“如果不是的话，星城图什么呢？他这不是拿自己的事业冒险吗？” 　　和寇依想的一样，星城作为曾经的合作者，他站出来表态，所造成结果便是原先很多将信将疑的看客，打心底里开始怀疑。 　　扣一，不会真的开挂吧？ 　　随着这股浪潮，很快，扣一与星城曾经的组队视频被翻了出来，有人专门开了一个分析的帖子，讨论寇依技术水平的变化。 　　结论表明，寇依在和星城翻脸之后，水平一瞬间有了极大的跃升。 　　评论里有老哥纳闷—— 　　“这个情况，如果不是妹子开挂的话，那要用什么理论才能解释这种情况？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顿悟吗？” 　　寇依当然无法解释，她的技术提升中，包含着将近三千小时的游戏时长。 　　水平提升，任何时候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解释不了，那就只有大大方方的反击。 　　在论坛上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寇依开的的是什么挂的老哥们，很快发现了寇依的新微博，惊呼—— 　　“扣一她，竟然回复了！” 　　“我擦，这妹子，这么刚的吗？” 　　寇依的新微博上，文案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不能打就别逼逼！ 　　打开视频，随着主角的视角，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寇依是怎么样在G港的高架上一枪一个小朋友。 　　更损的是，仿佛担心别人看不懂，寇依贴心地将击杀信息用红色圈出来，在星城昵称旁边加了一个“菜鸡”的备注。 　　由此，两人的纷争似乎可以分别拿一句话概括—— 　　星城：“扣一就是个挂逼。” 　　扣一：“不能打就别逼逼，菜鸡。” 　　无论是昔日情侣反目成仇，还是主播疑似游戏开挂秀技术，都是容易吸引观众眼球的故事。 　　因而，两人第一波刚结束，就一起齐齐地上了热搜。 　　出圈了! 第24章 战 　　“我雇人买水军黑她开挂，你为什么要下场？” 　　语音通话里，白咖听完星城的开场白，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星城将手机离远了些。 　　他此刻亦有些心虚，强行狡辩道：“可是我真的觉得，她开挂是事实啊！” 　　白咖觉得这个人是个傻子。 　　“你是pubg官方？你有证据吗你？” 　　星城：“可是我……” 　　白咖粗暴地打断他：“没有可是。” 　　只要Pubg官方一天不出结果，寇依开挂这件事就是捕风捉影。开小号买营销骂，可以，但星城这样有头有脸的人亲自下场，就犯了大忌。 　　星城被白咖屡屡打断，虽然心中忐忑，但面上还是表现出几分不忿：“我说她开挂，她就是开挂了。不信你等着瞧。” 　　“你的反应也太过了。” 　　白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语调放缓。 　　是了，星城不是她的下属。 　　一直以来，她与星城之间相处都是以她引导为主，鉴于对方的身份，她总是客客气气，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 　　在星城身上投入了许多资源，现在就算她心中骂对方一万句傻逼，也不能立刻撒手不管。 　　“现在已经不光是开挂的问题……”白咖按捺住性子，耐心地讲解。 　　开挂是什么大事？ 　　对于大多数吃瓜群众，开挂的问题还不好解决么？官方查就行了呀！ 　　之所以能让他们如此沸腾，还是因为星城和扣一曾经的关系。 　　观众们当然不知道两人是在炒cp，在他们眼中，星城和扣一就是实实在在谈过恋爱，两人一个是古灵精怪的小姐姐，一个是霸道宠溺小狼狗。 　　后来两人拆伙，用感情破裂的借口尚且可以解释。 　　但—— 　　曾经圈子里的模范情侣撕破脸，相互攻击呢？ 　　更多人的注意力，将会集中在两个人之中的恩怨中，探寻两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若在别的时候，白咖完全不惧于和寇依撕。可问题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pubg推广人最火热的时候。 　　如果一招不慎，星城的人设受到了损害，之前所作的大量工作，都会打水漂。 　　舆论这艘船，乘起来并不容易。 　　“你要是还想要推广人，就配合我说的做。”渡过了最暴躁的阶段，白咖的脑子逐渐清醒，说话也重新回复到一贯的柔和声调。 　　“你不要再和扣一硬杠，她是个烂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你不一样，你需要趁此机会，构建一个能被大众接受的人设。” 　　是了。 　　乘此机会。 　　想到这里，白咖嘴角微微勾出一个笑容。这件事能够得到广大吃瓜群众的目光，对于星城来说，即是机会，又是挑战。 　　只要能将这件事圆满处理，星城的人气一定能再上一个档次。 　　她兴奋起来：“我想想，首先，你得把锅给她扣稳了……” 　　· 　　与白咖所想的一样，观众们所关注的点，除了寇依是否开挂之外，更多的是这一对曾经情侣的八卦。 　　有好事者将两人曾经一起玩游戏的桥段剪了出来——前半段气氛轻松自由，谈笑随意，后半段画风一转，变成了扣一形只影单，星城与思甜比翼双飞。 　　俗话说先撩者贱，在观众心里，主动说前任坏话的星城，天然印象并不好。 　　伴随着热热闹闹的翻旧账，星城团队终于拿出了回复，发在星城的微博上。 　　星城：曾经相约一起练习，攀登pubg技术的顶峰。没想到一转眼，曾经的好友因为不同的理念分道扬镳。从始至终，我都觉得游戏水平和做人一样，都需要不急不躁的心态和持续的勤奋。不忍心看朋友误入歧途，但也深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已有了新的同伴，祝你鹏程万里。 　　围观直播圈的瓜就这点好，正主们爆料飞快，从来不吝惜于亲自上场。 　　“星城这个回复可以啊，有点水平。” 　　“有课代表吗？新来的看不懂，就只觉得他在影射谁。” 　　“影射谁？那当然是扣一啊！来画个重点，‘相约练习’、‘曾经好友’——我们以前真的只是朋友，说情侣的不约。” 　　“‘理念不同’、‘分道扬镳’——没什么八卦，分开是因为觉得扣一没有‘不急不躁’的心态，也不勤奋。是这意思吗？” 　　一百分一百分。 　　如果白咖看到了这位课代表的发言，一定会送出一朵灿烂的小红花。 　　显然，白咖将观众的心态把握得很准。 　　先不论网友们是否相信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过去，但就一句“我觉得打游戏和做人一样……”就拉了无数的好感。 　　这星城，是个认真的人啊！ 　　瞧人家心态多好，多勤奋。 　　就算有别的不对，那也是星城一心只钻研技术，情商低。 　　对着这种认真做事的技术流选手，观众们总会给予多几分的宽容。 　　“那么，以现在来看，两人之所以闹掰，是因为扣一的原因了？” 　　这是大部分人的看法。 　　两人分开，不是星城的问题，那就是扣一的毛病。 　　白咖趁机买了一群水军下场。 　　想要黑扣一，并不难。 　　扣一之前怼起弹幕来，连宿命这样的老江湖都害怕。 　　什么“没钱别逼逼啊”、“人傻别说话”等等，星城微博的回复已经打好了基调，现在所要做的，只是将寇依往“急功近利”的框架中套。 　　至于寇依开没开挂，在这流量的冲刷中已经没有人在意。 　　他们只在乎，寇依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无药可救的机会主义者。 　　寇依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个问题，寇依自己也觉得不好回答。 　　曾经，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乍被父母认回豪门，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琢磨着作为该阶层的一份子，应当怎样才符合身份。 　　她学会花钱，学会参加party，学会听从家里的意志，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伴侣。 　　所有人都觉得她幸运，是天生的人生赢家，只要她知道，为了不露怯，不给父母丢脸，她私底下做了多少功课。 　　重来一次呢？ 　　与星城撕开，同白咖反戈，即将和平台争斗。 　　其中无论哪一项，看上去都不聪明。 　　但—— 　　她就是觉得畅快。 　　就如同玩游戏一样，明明知道苟住更容易吃鸡，但，她就是喜欢浪。 　　循规蹈矩有什么意思？ 　　她渴望胜利，更享受在战斗一瞬间所迸溅出的灿烂火花。 　　扣一：没相约练习技术，因为技术我都是自己练，电子竞技实力说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别人是什么道我不清楚，我只明白，走好自己的路，别在别人倒霉的时候还想去踩一脚。做人善良点，好吗？ 　　吃瓜群众没想到扣一会怼的这么快，更没想到她找的点如此直接。 　　先不论两人恩怨，看到“做人善良点”，莫名被戳中了G点，倒先是自娱自乐地造起了句—— 　　#做人善良点# 　　“走好自己的路，别在社畜加班的时候发旅游照片。做人善良点，好吗？” 　　“走好自己的路，别在学渣考试之后说考试题很简单。做人善良点，好吗？” 　　“走好自己的路，别在单身狗面前炫情人节礼物。做人善良点，好吗？” 　　没有人再关注星城的回复。 　　没人想过扣一的战斗力这么强。 　　星城踩她为人持身不正，她就能“做人善良点”怼回去。 　　艹人设的事情谁不会？ 　　何况，言辞能矫饰，但行为却掩盖不了。绕了一个圈子，扣一又将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回最初—— 　　是星城先动手。 　　没有实锤证明扣一开挂，他踩人没有证据！ 　　“水军控不住屏了。”白咖仰头灌了一杯白咖啡，从昨晚上消息爆出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休息过。 　　“我了解寇依，能写出这个回复，她本人没有这个水平，一定是有人在帮她。”白咖狠狠咬牙。 　　这一点是白咖的不对了。 　　她不知道，她所谓的了解寇依，所了解的只是上辈子刚出社会的萌新寇依，而不是在豪门里走了一遭，耳濡目染不少家人做事方式的社会人。 　　星城全程除了发了一条微博外，其余时间都在微信上同思甜聊天。 　　此刻，他抬起头，不满地问：“你之前不是说搞她是小事情吗。那现在怎么办？” 　　白咖快咬碎了牙，脸上浮现出一个僵硬的笑：“现如今我们想要大获全胜，就需要pubg那边给结果了。” 　　“如果寇依真的没有开挂，那我们……” 　　那他们何止是被动。 　　恐怕要被骂死。 　　星城截断她的话：“她一定是。” 　　白咖眉头一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你……” 　　星城晃了晃手机：“思甜的朋友家里认识Pubg的董事，晚上约了对方吃饭。” 　　“！！” 　　白咖只觉得眼前的黑暗中，冒出来一道亮光。 　　仿佛被白咖的反应取悦，星城大发慈悲地多说一句：“思甜的一个朋友，是天澜地产寇家的大小姐！是她牵的线。” 　　至此，白咖脑海里就只剩下一句话—— 　　寇家大小姐。 　　寇家，那可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高度！ 　　什么扣一，什么pubg，都见鬼去吧！这些身外之物，哪里能比得上她认识华国顶尖豪门家的大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到文案上挂的通知 　　应编辑要求，本文明天要V啦。 　　入V当天三更，会在早上9点钟放出来 　　还是请求大家支持一下，刚V订阅数据蛮重要。 　　作者君V后会保持日更好好写文哒，么么啾=3= 第25章 告状 　　白咖从小在胡同巷子里长大，虽然毕业之后直直冲着大公司去，看上去整天出入CBD，但论起出身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泥腿子，和所谓的上流社会是两个世界。 　　早些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和财经新闻中出现的人物扯上什么关系。 　　在知晓思甜能够搭上寇家大小姐这条线之后，白咖和星城都没心思和寇依硬杠了，他们满腹心思全在如何能真实地获得这个人脉。 　　“我之所以能够认识她，是因为我们高中是同学。当时她不显山不露水，没人能想到她是天澜地产家的千金。” 　　思甜轻声地说道，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高中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大学虽然分开了，但是关系一直都在。” 　　白咖不由得对思甜刮目相看。 　　虽然说，思甜家中产业丰厚，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足以令人仰望的白富美。但白咖明白，就算是有钱人，内部也是要分等级的。 　　很明显，寇家是最顶尖的那一波。 　　思甜因为能够和寇家大小姐搭上关系，自身也会得到更多看重。 　　“星城哥哥，你放心。我和媛媛关系很好，一定会让她帮我们的。”思甜解释完她和寇家大小姐的关系，甜甜地保证。 　　星城连忙奉上甜言蜜语，这几日在微博上受的闲气瞬间悉数清扫干净。 　　幸亏与他在一起的人是思甜，如果他还还和扣一炒着cp，哪能和寇家间接搭上关系？ 　　思甜所谓的和pubg的董事约饭，其实并不是一对一的饭局，而是寇小姐周末的一个聚会。 　　星城与白咖当然想跟着去，奈何思甜表示自己只有一张邀请函，无奈作罢，只能眼睁睁地目送思甜去参加这个顶级圈子的聚会。 　　很快，思甜就带回来了好消息。 　　她在饭局上认识了pubg的一位高管，对方在得知她和寇小姐的关系后，慷慨地表示会帮这个忙。 　　除此之外，思甜还专门提了一句：“白姐，对了，黄总知道我在兔牙上直播pubg，他特别高兴，说之后会和我们平台联系，我给了他你的联系方式。” 　　白咖心头跳了一下。 　　但瞬间，她心中涌现出巨大狂喜！ 　　因为前主管阻拦的缘故，她的升职通告一直没能发布。上级明显对于她是否胜任有所疑虑，但如果，她能与游戏方建立良好的关系的话…… 　　寇大小姐真是个宝藏！ 　　想到这里，白咖唇角浮现出殷勤的笑意，点开了思甜的头像，浓烈热情地夸奖道：“思甜，你太好了，姐姐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知道是寇大小姐的名号好用，还是pubg的黄总天生热心肠。 　　第二天，一位pubg的员工就和白咖联系上了。 　　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再过了一会，白咖起身进了领导办公室，当天，她升任主管的邮件便全平台发布。 　　小鸡眼睁睁地看着白咖将工位上的东西搬到了属于主管的桌子上。 　　那是整个办公室最好的位置。 　　靠着窗边，既能享受最好的光线，又能将其他下属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白咖换了位置，心情颇佳，再看到手下败将一脸惊恐，心情便更是飞上了天。 　　心里存着立威的心思，她也不在意保密，只半天的功夫，大家都打听出来了，白咖之所以能升职，是因为抱上了寇大小姐大腿的缘故。 　　寇家，是什么水平？ 　　兔牙娱乐和它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如果说，寇家所有产业所组成的集团是一头大象的话，那刚刚进步，还处于A轮融资的兔牙，就是地上的一只蚂蚁。 　　虽说寇家大小姐不等于寇家，但能稳住这份关系，后来平台无论是融资还是战略发展，都会有巨大的助益。 　　这也是平台管理者们飞速提拔白咖的原因。 　　“听说她是走了思甜的关系，没想到思甜的家世这么牛逼！” 　　“我们怎么办啊小一，你能想象得出白咖那个嘴脸吗？刚一升职，就先给我布置了许多任务。” 　　“我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塞去带别的新人。” 　　小鸡在微信上絮絮叨叨地和寇依抱怨。 　　以白咖的锱铢必较，她刚一接手主管职务，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清算。 　　首当其冲的，就是小鸡这个前任主管招进来的嫡系。 　　她先给小鸡布置了一大堆棘手任务，塞了几个新人，如果不是刚一来不能太明显的话，她会立刻将寇依塞给别的专管员带。 　　不过，就算不能直接把小鸡和寇依拆开，白咖也绝对没有忘记寇依这个曾经的故人。 　　平台因为星城和扣一反戈造成的舆论，原本打算重新考虑是否解禁扣一的直播间，现在好了，白咖一上台，便先陈述了诸多“稳定性”、“谨慎性”的原则，解禁一事重新搁置。 　　“等下，你说的是……寇家？” 　　寇依见眼前的“寇大小姐”飘来飘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尼玛！ 　　她一开始还以为白咖是在说自己！ 　　上辈子，寇家就她一个女儿，别人称呼她，可不就是寇大小姐？ 　　寇大小姐如何如何，她从别人口中听得多了，以至于一瞬间，她下意识想“又造谣，我根本不认识思甜”。 　　再然后，她反应过来。 　　哦对，这一辈子的寇大小姐，不是她。 　　想到这里，寇依的心情非常复杂，好笑中带着几分感慨。 　　“我怎么不知道寇家大小姐这么厉害了。”半晌，寇依回了一句。 　　这是实话。 　　虽然她现在不是寇大小姐，但好歹毕竟当过大小姐，自然明白这“大小姐”的分量。 　　旁人看在她父母的面上，给两分薄面，那是客气。 　　再多，就没有了。 　　至于那种围着她打转，甜言蜜语不断的，大多是有求于她。不是为名，就是为利。 　　寇依心中对此非常明白，因而上辈子身边除了白咖一个曾经的好友外，并没有多少“新朋友”，更别说被一群狐朋狗友捧在手心。 　　如此想来，她是不是浪费了这“大小姐”的名头？ 　　没想到她的堂姐妹，比她更加的大胆奔放。 　　就是不知道，思甜认识的这一位，是她哪个堂妹？ 　　仔细回想，她发现自己对堂妹的记忆竟然非常模糊。 　　印象最深刻的，似乎就是两人纵容几近讨好的眼神。 　　旁人对她客气，寇依自然也不会主动找茬，加上两位堂姐妹不太受她亲娘的待见，于是一年不会有几次上门的机会。 　　到最终寇依订婚时，两人似乎也都从职场退了出来，拥有稳定的结婚对象。 　　就是不知道与思甜交往甚密的，是哪一位寇小姐。 　　寇依在脑海里回忆着前程过往，小鸡却认认真真地在微信上给寇依科普着“寇大小姐”到底是谁。 　　什么天澜的掌上明珠啊。 　　寇家辉煌的历史啊。 　　类似的人脉关系啊。 　　等等。 　　说得寇依真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个假的小姐，要不然，为什么从来没享受过以上好处？ 　　显然，小鸡被打击得不轻，整个人垂头丧气。 　　原本在网上摁着星城锤的愉悦，彻底被一种失落感所取代。 　　“他们找到了后台，现在游戏公司也听他们的。等到时候结果出来，你被扣上开挂的帽子，我们怎么办？”小鸡郁闷地问。 　　她没有明说的是，白咖掌权，不光这一步她们会输，紧接着往下的日子里，她们肯定不会好过。 　　“不会的。” 　　寇依自始至终心态都很好，尤其是知道白咖的依仗之后，就更是成竹在胸：“你说的关系固然重要，但我们也不是好拿捏的柿子。” 　　小鸡摇头。 　　是，她们肯定是会抗争到底。 　　可个人的力量，在资本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pubg为了讨好潜在的合作伙伴，就算给予的评判不公正又能怎样？ 　　他们说寇依开挂，寇依如何自证？ 　　没有办法的。 　　垂头丧气地关了微信，小鸡准备早点下班，回家时，最好顺路买一个因为减肥很久没吃的蛋糕。 　　工作已经这么丧了，生活就需要甜一点。 　　正如小鸡所想，当天晚上，平台内部就传出了有关白咖和pubg方的风言风语。 　　pubg官方微博终于在沉默几天后，第一次发布公告，表示他们会对近日的举报严格核实，绝对不姑息任何一个破坏游戏公平的玩家。无论这个玩家拥有多少人气和粉丝。 　　公告的最后一句，可谓是意味深长。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所谓的“玩家”是指扣一。 　　关于扣一开挂的争论，似乎有了实锤。 　　小鸡啪嗒一声关上了电脑，决定断网冷静两天。 　　风暴中，寇依的对手在狂欢，同伴在哀嚎，舆论褒贬不一。唯独没有人关心风暴中心的人物在做些什么。 　　夏老师报了个团，出国旅游去了。 　　没有人做饭，寇依只得自己叫了个外卖，独自生着闷气。 　　搞什么鬼？ 　　寇家虽然有些家产，可也是父母用血汗换来的。她的堂姐妹怎么回事？ 　　怎么就不会爱惜羽毛，非要别人打着寇家的名号做事？ 　　比如这一次，知情人得知真相，一方面觉得白咖等小人猖狂，另一面，难道不会觉得是寇家仗势欺人，品行不修吗？ 　　得了好处，反不知珍惜。 　　寇依对两个堂姐妹的印象跌倒了谷底。 　　虽然说她现在是不是寇家的孩子仍然尚未可知，但，上辈子毕竟得到了“寇家大小姐”带来的好处，这辈子，她也不能容忍旁人随意践踏这个名头。 　　她要告状！ 　　一定要告状！ 　　寇依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打定了主意。 　　坐下，深呼一口气，她点开亲哥的微信。 　　作者有话要说：1/3 第26章 是谁？ 　　如果不是重生，寇依很难想象，自己会和亲哥告堂姐妹的状。 　　上辈子，她和季铭锐的关系可以用冷淡的来形容。 　　在她回家之后，季铭锐便很少露面，一直住在外面，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听说自己还经营着一家演艺公司，不在家里拿钱，自然也不服父母的管束。 　　季铭锐和她没什么交情，但奇怪的是，他对两个堂妹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有一年过年，两个堂妹早早来她家拜年，原本父母打算留她们吃饭，却没想到季铭锐也在这天回家取东西。 　　两边见面，季铭锐还没说什么，倒是堂妹们脸色一变，很快就告辞离开。 　　那时候，寇依同季铭锐关系不好，自然站在堂姐妹们一旁，心里只觉得是季铭锐仗势欺人，不把人放在眼里。 　　现在仔细想想，哪怕季铭锐天生脾气差，堂姐妹们也不至于像是耗子见了猫。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过节？ 　　寇依捏着手机，叹了口气。 　　她上辈子只顾着浪和花钱，似乎的确没干什么正事。 　　“扣一，怎么了？” 　　在寇依自我反省时，季铭锐回了消息，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 　　不怪季铭锐惊讶。 　　两人虽然在第一次认识之后就加了微信，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一起打游戏。 　　上一条微信，还停留在通过好友验证的系统消息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 　　季铭锐对扣一印象不错，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对方的消息。 　　寇依虽说是冲着告状来的，但说话方式却只是陈述事实：“我直播间被封了，铭老板，打游戏的话找宿命。” 　　告状也要讲究方式。 　　“怎么了？”季铭锐皱眉。 　　寇依：“被人搞了呗。铭老板，你别多想，微信告诉你一声，就是怕你打游戏找不到人。毕竟收了你的学费。” 　　说着，寇依在微信上了几个红包。 　　数额正是季铭锐上次的打赏。 　　寇依：“不好意思啊，以后可能不能直播了。” 　　季铭锐：“……” 　　这一回，季铭锐看出了问题的重要性。 　　是和什么人起了冲突，才能连直播都播不下去了？ 　　季铭锐心中暗自盘算，微信上说：“我帮你问问。” 　　这就是要帮忙的意思了。 　　虽说季铭锐的回复正中寇依下怀，但人设不能崩，寇依虚假地拒绝：“不用了铭老板，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可以自己解决？ 　　那还丢了工作？ 　　季铭锐笑了一声，摇头。 　　他不是没有看出寇依的言不由衷，但他想要干什么事情，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一两句话。 　　在他看来，扣一这个主播技术好，人爽快，还是宿命的好朋友，既然求到他这里，举手之劳帮一帮又何妨？ 　　“不用客气。”季铭锐扔下一句话，便不再回复消息。 　　手机的另外一边。 　　寇依撑着下巴，坐在电脑桌前发呆。 　　她哥……原来是这样一个热心肠的人？ 　　易地而处，如果她还是寇家的大小姐，打游戏遇到一个网友被丢了工作，她会主动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对方解决问题吗？ 　　很难。 　　先不说二次元和三次元有壁，就算想帮忙，也会考虑许多现实情况。 　　哪能像季铭锐这样慷慨地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上辈子，由于季铭锐和她是同父异母，加上对方从一开始就对她冷淡客气，她也自始至终冷漠相对。 　　没想到换了个角色，换了个时间点，却发现了对方的另一面。 　　哎，她上辈子除了吃和浪，到底在干什么啊？ 　　在寇依长吁短叹时，宿命接到了季铭锐的电话。 　　与同寇依的表面关系不同，宿命和季铭锐除了线上认识，两人三次元还一起喝过不少次酒，彼此交往很合胃口。 　　“扣一怎么了？” 　　在季铭锐问出这句话之后的半个小时内，便被动获取了一大堆八卦。 　　直播平台，游戏运营商，白咖、星城、思甜…… 　　在固有印象中，很多人总是将“八卦”两个字和女性联系在一起，殊不知，在讲八卦上，男生们功力同样深厚。 　　宿命便是一个隐藏的八卦小能手。 　　如果寇依在场的话，她会诧异地发现，宿命虽不是当事人，知道的东西却一点都不比她少。 　　思甜的背景，白咖的职场晋升，平台管理层们的心思。 　　甚至，他还能确切地说出pubg那位黄总的所思所想。 　　“就是想着这小姑娘长得好看，又有关系，想要提携一下呗。哪知道被人拿鸡毛当成令箭了。” 　　黄总未必有多看重思甜，但小忙帮一下有什么关系？ 　　哪里知道，他的一个举动，被误认为是思甜对寇媛影响力的佐证，再加上白咖的刻意夸大和吹嘘，现在不少人都知道她们是抱上了寇家的大腿。 　　寇家。 　　起初，季铭锐听八卦听的很是轻松，但，等到宿命口中冒出“寇家大小姐”几个字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寇家……大小姐？ 　　寇媛还是寇丹？ 　　她们有什么资格打着寇家的旗号在外耀武扬威？ 　　季铭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宿命自然不知道季铭锐的所思所想，他八卦完了，还加了一个结语：“归根到底，就是寇依这小姑娘被当炮灰，没什么背景，被欺负也是常事。” 　　被欺负是常事。 　　话虽这么说，但是宿命也没打算袖手旁观。 　　别人都不知道的是，宿命经过寇依这件事，彻底打消了继续和兔牙续约的打算。 　　平台今天能看在寇依不红的份上欺负她，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欺负别人。 　　和一群傻逼玩意合作，未来能好吗？ 　　而私下和别的平台谈合作时，宿命都会加上一个条件：带扣一过去。 　　其他平台乐懵了。 　　扣一在兔牙是根草，但对于别的平台来说，一位技术好又有梗的女性主播，不但对异性观众有吸引力，还能很好地扩大平台在女性玩家中的影响力。 　　谁都知道女性玩家在消费上是主力。 　　抛开宿命的打算不谈，季铭锐问清了情况，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 　　没想到吃个瓜，还吃到了自家身上。 　　之前，在他爹考虑是否认两位堂姐妹时，专门询问过他的意见。 　　那时候，亲爹和继母在公司控制权上正斗得风生水起，他无意被卷进去，便没有发表意见。 　　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堂姐妹，还没将真正成为他家的一份子，便迫不及待地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影响力。 　　还打的是寇家的名义。 　　欺负别人，很有成就感吗？ 　　寇依告了状之后便快乐地咸鱼瘫。 　　没想到，除了季铭锐之外，这座城市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正在讨论着她。 　　“您可能，真的有一个舅妈了！” 　　“唐先生的礼物真的全是送给她的！” 　　随着小杜这两句话，戚寒舟紧皱的眉头便没松开。 　　“寇小姐的奶奶前几天就出国旅游去了，最近几天，一直都是唐先生在照顾她。而且，上次的确是唐先生主动邀请寇小姐去他实验室上班，您说……” 　　自从上次在A大一别之后，小杜就将调查寇依底细一件事列入了工作清单。 　　如今虽然是信息社会，一个手机号能查出许多隐私。但毕竟不是开天眼，说调查谁，就能将其生平每个细节调查的清清楚楚。 　　花了一番功夫，小杜也只是将寇依的大概资料找来。 　　重点还是放在寇依同唐霈的关系上。 　　切入角度不同，所看到的自然与事实有所出入。 　　一旦预设了寇依与唐老先生关系不同寻常，所获取的资料，也不过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一般。 　　于是，小杜从十里铺街得知只要寇依去当广场舞的dj，唐先生就一定会去跳舞。 　　唐先生专门在寇依家附近买了套房子。 　　唐先生对寇依的奶奶也很好。 　　…… 　　如此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正平稳向好地发展，仿佛过不了多久，就能双双步入婚姻的殿堂。 　　戚寒舟听得太阳穴直跳。 　　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舅舅“老树开花”，还是为很快拥有寇依这样一个年轻的舅妈。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茗园见寇依时，对方说自己卖保险，完不成业绩，日子过得很差。 　　现在看来，对方之所以去茗园，说不定是为了见自己舅舅一面？ 　　这也能很好的说明，他为什么会在茗园见到她了。 　　而且，那几日，他舅舅的确心情不错。 　　如此一想，戚寒舟的头更疼了。 　　小杜同情地看着老板，好心地劝道：“您别这样，我看唐先生最近很开心的样子……” 　　的确。 　　舅舅一辈子独身，无论周围人怎么劝都不听。现在愿意找个伴，他有什么好阻拦的？ 　　想通了这一茬，戚寒舟牙疼地决定接受自己即将有个比自己还小的舅妈的事实。 　　“她现在在干什么？”戚寒舟深吸一口气，“还在卖保险吗？” 　　小杜翻了翻笔记本：“不，寇小姐现在在直播。” 　　“？” 　　小杜给老板扫盲：“网络女主播您知道吗？就是对着摄像头说说话赚钱那种。” 　　戚寒舟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新闻：一会计为打赏女主播挪用公款豪掷三百万…… 　　牙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2/3 第27章 太难了 　　小杜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令老板脑补到了另外的方向去。 　　说起寇依的工作，小杜显得有些兴奋。 　　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在与领导汇报之前做好功课，是一个秘书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得知寇依是个游戏主播后，他完整而全面地了解了一番“什么是直播”、“直播在我国发展的历程与现状”、“直播的分类”等等。 　　与此同时，在得知寇依直播内容是pubg后，他还在唐教授教研室的研究生小朋友们的帮助下，亲自感受了一晚上的落地成盒。 　　他太难了！ 　　不玩不知道，一玩吓一跳。 　　光是各种快捷键、各种道具，都让他这个中老年人应对不消，更别说随处冒出来的、如幽灵般的脚步声。 　　一整晚上，敌人没能消灭一个，反倒是被耳机里的脚步声吓到神经衰弱，靠吃褪黑素才勉强维持睡眠。 　　好处也是有的。 　　比如说，他在明白游戏的难度之后，再看寇依的操作时，就更能直观地体会到对方的牛x之处。 　　在研究生小朋友们吹寇依时，他不再满怀疑虑，而是能赞同地点头。 　　——是的，唐教授教研室的小朋友们。 　　就是他们，在被带飞之后，将大佬的马甲扒了个底朝天。 　　寇依，扣一。 　　原本，研究生们也没想到这一层，谁知道，他们只是偶尔探听到寇依的名字，再一联想，瞬间惊恐。 　　唐教授的这几位学生，科研能力乏善可陈，摸鱼打游戏和八卦却是一把好手。 　　他们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用在了此处，有猜想不够，还专门拿出了做学术的劲头，刷了一遍扣一的所有视频，与那日寇依带他们的录屏反复对比。 　　在建立十五个excel表格，二十个分析文档，找出第二十八个共同点之后，他们从黄中医的儿子，黄川穹处，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寇依，的确是扣一。 　　那么，黄川穹是谁？ 　　他是十里铺街道黄中医的儿子，也是活跃在A大pubg圈里的的菊苣。 　　作为同一个街区长大的发小，黄川穹同学不但自己玩游戏，还曾经是寇依的引路人——寇依在是否直播时，还曾经询问过他的意见。 　　于是，作为发小的黄川穹同学，在喝酒之后，吹牛逼之余，将寇依的老底透了彻底。 　　“我的发小怎么可能开挂！她是个技术主播！” 　　“还美得一批！” 　　“啊哈哈你们都不知道！” 　　酒友们：现在我们知道了。==# 　　将跑远的话题拉回来—— 　　唐教授那些出镜了两次还没有姓名的学生们知道了此条消息，自然就不会瞒着小杜。 　　小杜原本并没有扒到寇依的工作，可如今，一手消息送到了自己面前，他也没有不笑纳的道理。 　　带妹有风险，带弟何尝不是？ 　　就这样，寇依不但在无意间被扒了马甲，其粉丝群体里多了一个奇妙的存在——灵动科技的总裁助理小杜同学。 　　是真的粉丝！ 　　在第n次落地成盒之后，小杜决定放过自己，不再疯狂投胎转世当盒子。 　　他看起了寇依直播的录屏。 　　如果说，起初补视频，只是因为工作需要的话，等看完一遍觉得无聊，打算又看一遍时，小杜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好像无意间被圈粉了？ 　　想到这里，小杜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之所以年纪轻轻爬到总裁助理的位置，除了他爹给力之外，还凭借着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自制力没了。 　　看游戏直播视频，看了一个通宵。 　　第二日，小杜生无可恋地早起上班，更生无可恋地从同好处得知了寇依开挂和被平台封了直播间的消息。 　　总裁办公室。 　　“您不知道，直播平台有多么可恶！寇依根本就不可能开挂！小周他们亲自和寇依打过……” 　　如果说，小杜在之前汇报寇依和唐教授的关系时，尚且能够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但一说到最近疯传的消息时，整个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现在就是一个粉丝。 　　戚寒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杜叉腰。 　　“其他的言论都是污蔑！”小杜慷慨陈词，末了，加了总结语，“我们一定要帮一一讨回公道！一一大胆飞，骑士永相随！” 　　戚寒舟反问：“一一？” 　　小杜一瞬间反应过来。 　　一个激灵。 　　喵的，说忘了。 　　昨晚上睡前翻了微博，被超话激昂的粉丝言论洗脑。没想到一时间情绪激动，这些口号似的语言竟然顺嘴溜了出来。 　　“你先出去。” 　　小杜太难了。 　　他慷慨激昂的汇报没有得到领导的好评，还被赶出了办公室反省。 　　被赶走没事，他不理解的，是领导的反应。 　　既然，寇依和唐教授关系不一般，现在她受了委屈，老板知道了，难道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应该用钱砸他喵的吗？ 　　叹了口气，小杜掩上了总裁室的房门。 　　房间内。 　　戚寒舟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他还是不太相信小杜的调查结果。 　　唐教授是什么人，他比别人都清楚。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没有进入感情生活，是因为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够打动他。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小姑娘？ 　　图什么？ 　　好看吗？ 　　戚寒舟脑海中闪过寇依的模样，不是那日的红裙子，而是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冲进自己车里的模样。 　　像一只落难的小狗。 　　她…… 　　嗯，的确好看。 　　但也不能这样吧？ 　　戚寒舟对自己拥有一个年龄相仿的舅妈展现出无声的抗拒。 　　恰在此时，唐教授的电话来了。 　　“我今天去不找你了，有点事，得去买点药。” 　　戚寒舟：“你生病了？” 　　“不是。” 　　戚寒舟：“……寇依？” 　　电话那边安静了。 　　半晌。 　　唐教授不自在地咳嗽：“哎，你知道了啊。” 　　戚寒舟挂了电话，心底最后一点疑虑消失。 　　电话的另一边。 　　唐教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反应让外甥误会加剧，只顾着买了药，敲开寇依家门。 　　“我没病，我不吃，你走开。”寇依拒绝三连。 　　“哦。” 　　唐教授放下了药，转身就走。 　　谁想和熊孩子掰扯？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要不是小夏姐旅游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帮忙照顾寇依，他才不会常常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丫头。 　　看着唐教授的身影走远，寇依忍辱负重地取回药，掰了几颗扔进嘴里。 　　她得振作起来！ 　　没有她的阻拦，冬梅老师就真的要和这糟老头子在一起了！ 　　她不允许！ 　　· 　　寇依喝了药，昏沉地睡过去了。 　　她没什么担忧。 　　尽人事听天命，和亲哥告了状，已经做到了所能尽的人事，至于效果如何，她能静静地等待。 　　不能直播，大不了她跑去亲娘门口哭呗。 　　郑莲华女士还能把她打出去不成？ 　　这一边，寇依做着美梦，城市的另一旁，pubg的黄总却失了眠。 　　他、他也太难了！ 　　科技城的项目忽然被叫停了。 　　和灵动科技合作，是他在大中华区所能争取的最好的一笔投资，是他本年最大的一笔业绩。 　　连续两个月的磋商，两方终于达成了一致意向，眼看着要签合同，灵动科技的负责人却突然说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两个月还没考虑够？ 　　让黄总秃头的是，对方的法务前一天还在和他们对条款，后一天就翻脸不认人。 　　渣男也没这么过分！ 　　怀揣着被渣男欺负的愤懑，偏偏黄总还不能发脾气，只能和一个祈求渣男回头的可怜少女一般，苦苦地询问对方，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渣男支支吾吾，故左而言右。 　　最终经不住黄总持之以恒的追问，终于透露点消息—— 　　进度停下来是高层发话，说是对pubg的运营能力有所疑虑。 　　神他妈的运营能力！ 　　谁不知道他们pubg华国运营商是最好的运营商？如果不是他们，这破游戏能在华国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力，能吸引玩家源源不断入内吗？ 　　黄总怀疑，灵动科技是真的在找事。 　　莫非，他们是知道了自己在和他们谈的同时，还在和寇家py？ 　　黄总有点心虚。 　　但这并不影响他叉腰拦路讨说法。 　　灵动的负责人到底是和他谈了两个月，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大约是见黄总这样一个中年人没业绩养不起孩子听不容易，总算隐隐约约地透露了一句—— 　　“我们上面觉得，一个游戏公平性得做好，是吧？” 　　黄总悚然一惊，旋即反映过来，打哈哈：“你也知道我们国家的环境，外挂特别多。但是我们就很公平，一直在研发新的发外挂机制……” 　　灵动科技负责人微笑以对。 　　黄总这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回到家，他一直在琢磨这个“公平性”到底怎么衡量，外挂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灵动的某位高层在玩pubg时被开挂的神仙虐了？ 　　想到这里，黄总坐不住了。 　　但，没等他想出个好法子，便收到圈内的一线消息。 　　“寇家发出通知，说给寇丹寇媛姐妹两人举办的生日宴取消了。” 　　这是寇丹和寇媛被主家认回去的第一个生日，说是生日，归根到底是两人身份转变后，给社交圈的一个正式讯号。 　　现在生日宴取消，说明主家在此事上有了新的打算。 　　好不容易攀上的关系，价值瞬间大打折扣。 　　黄总觉得自己太难了。 　　到底是什么问题，求求老天爷给个答案！ 　　还好，老天爷似乎没打算完全放弃黄总，他在严厉敦促业务部门解决外挂问题的同时，终于重金求……求到了缘由。 　　灵动科技的总助小杜先生是某pubg主播的忠实粉丝。 　　另一边，一个不知名的圈内好友弯弯绕绕地打探到消息，说寇家少爷也是pubg的玩家，和某主播关系很好。 　　某主播？ 　　黄总得到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主播，具备如此大的能量？他是在看玛丽苏or杰克苏or耽美剧吗？ 　　……全球中心·世界唯一的公主/王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3/3 　　明天老时间，晚上21点见=3= 第28章 打脸 　　纵然心中有万般吐槽，黄总还是在极短时间里定位到了那位具有“神秘能量”的主播。 　　显然，这并不难。 　　这个时间点，因为外挂一事闹得很大的，唯有扣一一个人。 　　黄总一宿没睡好，得到结论之后怅然地叹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寸草不生的后脑勺。 　　这姑娘到底开没开挂？ 　　如果真开了挂，他要屈服于资本吗？ 　　瞧这事闹的。 　　辗转反则一宿，第二天到了公司，技术部很快报来消息：“没开。” 　　黄总锃亮的脑壳顶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没开挂，那大佬们闹什么？ 　　技术总监仿佛看出了老板的疑虑，小声解释：“真没开，我们昨晚上熬了一宿，把她所有的相关日志都看了一遍，清清白白。” 　　黄总：他问得是这个问题么？ 　　“既然没开挂，为什么微博那么发？” 　　黄总指的是官博发的那句“无论是谁，无论粉丝和影响力有多大，只要开挂，绝不姑息”。 　　老板都是健忘的。 　　就算他不健忘，在需要背锅的时候，都会呈现出老年痴呆的诸多症状。 　　技术人员视死如归地提醒：“您忘了，是您专门吩咐关注的。” 　　当时在寇媛的趴上，黄总同思甜勾搭上，前者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便吩咐下属同兔牙平台联系，把手头的推广资源送给思甜。 　　之后，处理具体事务的自然不是黄总。 　　“那个思甜的经纪人，叫白咖的，说是他们平台的请求。” 　　请求什么？ 　　自然是对开挂的主播严加惩处。 　　事情尴尬之处就在这里——思甜是黄总钦点，思甜经纪人的请求，未必没有经过黄总同意。 　　说不定只是领导不愿意说明白，换个人来指示呢？ 　　业务自然不会放过拍领导马屁的机会。 　　何况，搞个主播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措辞的事情，搞就搞了，谁还能查证不成？ 　　黄总深吸一口气。 　　以他“聪明绝顶”的本事，瞬间想明白的事情的关节。 　　“我对你们不好吗？”他问。 　　技术总监：“挺、挺好啊……” 　　害，这话问的。就算不好也不能直说啊。 　　黄总气沉丹田，怒吼：“那你们这群兔崽子为什么坑我？！” 　　坑惨了！ 　　他就说，为什么这次两家都如此不给面子，原来人家打心底里觉得，他们公司是一个为了人情，枉顾公平的的形象了。 　　想到这里，黄总更窒息了。 　　他为什么有这样一群马屁精下属？ 　　为什么他要脑子不清醒，觉得思甜这姑娘看上去挺有前途？ 　　他太难了！ 　　· 　　pubg发布正式公告时，舆论仍然还在如火如荼地怼着扣一。 　　骂人依旧是三板斧——“挂逼滚粗”、“离我们星城远一点”、“女人回家带孩子玩什么游戏”。 　　毫无想象力。 　　但随着直播和电竞业的飞速发展，短期培养出的观众无处安放他们的注意力，对这个混合着旧爱和新仇的圈内大瓜持续关注。 　　也就是在这舆论一边倒的时候，正式公告被放出来了。 　　扣一没有开挂。 　　骂人的观众们一脸懵逼地踩了个急刹车—— 　　“就说扣一是挂逼吧！她那个操作一看就是，你见过谁打ju能打成那样？绝壁开挂了。” 　　“哦，删除上一条。我重说——扣一那个操作，那么犀利，一看就没开挂，人家天赋在这里，怎么能说人家开挂呢？” 　　围观群众：行行行，你长得丑你说了算。 　　正式结果出来，不少有头有脸的圈内大v连忙删帖、洗白一条龙。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之前说扣一开挂那话都是实习生发的，有截图也不怕，这年头，谁还不会p图呢？ 　　面上一派自然和谐，事实上许多人内心已经将Pubg官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让这官博不干人事！ 　　没开挂就没开，带什么节奏？ 　　要不是官博阴阳怪气，他们至于这么跟进吗？ 　　一个博主默默删掉了分析扣一开挂的技术贴，不理会评论中的大肆嘲讽，只将置顶微博换成了：“pubg，爸爸凹你老母！” 　　打脸是不可能躺平认打的。 　　他们这些公众号，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错的不是他们，那总要有人来背锅。 　　扣一是不能骂了，人家没开挂，又是苦主。现在结果出来，正是所有人都同情她的时候，谁继续骂谁就傻逼。 　　那谁来背这个锅呢？ 　　当然是出尔反尔的pubg官方。 　　一天之内，pubg官微收到上万条辱骂的私信，其中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大v——嗯，骂游戏公司不用开小号。 　　与网络上舆论的快速反应不同，相关当事人往往是最后得知消息。 　　白咖正在请同事们吃饭。 　　升职了，让钱包放放水。白咖不可能不知道部分的同事对她有一些意见，刚刚走马上任，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但。 　　饭刚吃到一半，就有同事捧着手机窃窃私语。 　　然后，“窃窃私语”的病毒，飞快蔓延到了整个包厢。 　　白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便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如果不是来电显示，白咖还真的以为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 　　很快，她终于得到了消息，发现事情大条了。 　　白咖快疯了。 　　打pubg的电话对方拒接，黄总拒接，白咖只得承认一个事实：她被抛弃了。 　　领导的怒吼声整顿楼都听得见—— 　　“我就给你说了，黄总亲自给我打电话告状。你到底分不分得清轻重缓急，平台内部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到平台之外去？” 　　领导倒是不在乎开不开挂，那都是小事。 　　他生气的是，白咖让他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平台内部的争斗，为什么要让外人知晓？ 　　当上级的，在别人面前收了委屈，回来自然会将受的委屈，加倍打包送给下属。 　　“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好，处理不好就滚蛋，知道吗？” 　　白咖唯唯应诺。 　　为了聚餐而准备的高跟鞋仿佛无法再支撑起她的重量，出了门，白咖虚弱地扶着墙，等好一会，大脑才慢慢重新运作。 　　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上看去必赢的局，怎么可能会输？ 　　黄总那边说好了，为什么会临阵反戈？ 　　脑中浮现出许多种猜测，但这些猜测，最终都化作紧咬的牙冠。 　　输了就是输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解决问题。 　　下一秒，“问题”来了。 　　星城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快疯了。 　　如果说，白咖作为幕后人员，所要承受的是老板的怒火的话。那么星城这个亲口说出“扣一就是挂逼”的前cp，所要面对的，就是全网嘲了。 　　“做个人好吗？人家扣一得罪你什么了？你凭什么说人家开挂？” 　　“嫉妒的吧，看不惯扣一和他分手后依旧过得很好。” 　　“空口鉴挂？牛B死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老哥，不是我说你。分手归分手，你看你也有了新对象，对前任就别这么卑鄙，行吗？” 　　在之前，舆论怎么对待扣一，此刻，便是加倍投掷在了星城身上。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吃瓜群众，都变成了扣一的粉丝。 　　事实上当然不会如此。 　　只是所有人都想站在“无过错方”的阵营罢了。 　　先前扣一被爆开挂，又经过官博误导，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错的那一方，于是马不停蹄地前来对她进行道德审判。 　　现在呢？ 　　官方确定扣一没开挂。 　　那么，之前确切diss扣一的星城，便成为了舆论攻击的新目标—— 　　“你这个渣男！” 　　自己到底是不是渣男，星城此刻已经难以判别。 　　在被路人骂、被粉丝大规模脱粉回踩后，他整个人只剩下暴躁和惶恐。 　　“白咖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骂我？我只是说了一句心里话，他们怎么就这样对待我！他们昨天还是我的粉丝，说要一直当我的粉，现在他们骂我！” 　　星城从出道到现在，一路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 　　技术好，颜值高，年龄小，平台捧。 　　无论是平台的工作人员，还是观众，都给足了他面子。别说恶语相加，连说话语气都要放缓两三个度。 　　如此被骂，是头一遭。 　　他懵逼又委屈，第一反应便是来白咖这里求安慰。 　　只不过，他进来注定要失望—— 　　他温柔的白咖姐，依旧轻言细语，但说出来的内容，却大出他的意料：“你是傻b吗？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不清楚？管不住嘴，现在我们一起背锅，开心吗？” 　　星城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再想反问，却发现白咖已经挂了电话。 　　抛开星城与白咖之间的矛盾不提，另一边，寇依终于在直播间被封的一周后，重新回了家。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感激平台方的“恩典”，而是在小鸡的尖叫中，在微博上po出了准备已久的律师函—— 　　赔钱！ 　　莫名其妙被封了一个周，她要说法。 　　舆论被再次引爆。 　　这一回，仿佛是为了补偿一般，微博回复下全是一边倒—— 　　“兔牙真的太过分了，完全是在欺负小姐姐！” 　　“赔偿啊必须的，被封了一个周呢。” 　　“兔牙出来挨打@兔牙直播” 　　平台的内部稳不住了。 　　运营部之前的负责人悄悄问小鸡：“事情都解决了，她还这么刚啊？” 　　小鸡苦笑。 　　能不刚么？ 　　不刚就不是扣一了呀。 　　这一回，仿佛是为了尽快平息事态，平台官方回复非常快—— 　　“谈，尽快谈，想要什么都满足。” 　　在扣一与平台掰扯时，她的直播间里又收到了一份大礼。 　　一百个深水。 　　十万块毛爷爷。 　　来自亲哥季铭锐。 　　微信里，亲哥专门做了解释：“补偿。” 　　为什么补偿，补偿什么，他都没有说。 　　寇依却隐约明白。 　　是对“寇家大小姐”所造成麻烦的弥补。 　　寇依虽然穷，但心里并不想要这钱。正想退回，却接到小鸡的电话—— 　　“小一你快看啊啊啊啊！你直播间！快快快！” 　　打开直播间。 　　寇依发现自己多了一个新老板。 　　二百颗雷霸占榜首。 　　这个人叫“七”。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先给各位大大道歉 　　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所以现在才摸到电脑 　　扑通！ 　　那，刚好V了，就发一波红包吧！积极留言哦大大们！ 第29章 重新组织语言 　　“七”是谁？ 　　这是此刻直播平台吃瓜的所有玩家共同的疑惑。 　　二百颗深海鱼雷，每颗雷的全平台曝光时间为三十秒，二百颗雷的六千秒，足足一个多小时，所有直播间屏幕上都蹦跶着“七”和寇依的大名。 　　水友们已经麻木了。 　　之前，别的老板扔十个雷，便能得到一片大规模的惊呼。 　　现在呢，先是铭老板的一百个雷，再是这位七老板的二百个，公告飘着飘着，大家都快不识字了。 　　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在兔牙娱乐，一个深水鱼雷标价一千块毛爷爷，这半日刷的三百个，便是三十万。 　　赞叹过老板的有钱，机智的瓜友们不由得眼红扣一的收成。 　　打赏收入主播和平台五五分账，短时间里，寇依的后台便多了十五万。 　　一个普通白领一年的收入。 　　“当主播是真的赚钱啊，枯了。” 　　“羡慕了，也不知道两位老板图什么？” 　　“老板们看看我，扣一小姐姐阔以的，我也行呀。” 　　“上面的拉倒吧，扣一会瞬狙，你会吗？” 　　舆论纷纷扰扰，红眼病在其中占不小的比例。 　　大多数人都是健忘的，他们只会看到别人光芒耀眼的一瞬间，忘记在光芒背后，还有很长晦暗难熬的过去。 　　被全网嘲开挂，直播平台封房间，还被游戏公司官微点艹，寇依心大挺过来了，但其他人呢？ 　　能有多少人能扛得住一波接着一波的打击，与此同时积极运作，最终“拨开云雾见月明”？ 　　很少。 　　但没有人会去考虑这隐藏在背后的概率，他们所关注的，无不是眼前展现出来的东西。 　　有老板给寇依打赏。 　　寇依真有钱。 　　寇依高兴疯了吧？ 　　与吃瓜群众们想象的不一样，寇依并没有那么开心，至少，没有到心脏缺氧倒地不起被送医院的程度。 　　她收到了她哥给的赔偿。 　　或者再说明白一点，是寇家给的安抚。 　　可她心里，却谈不上舒服。 　　她宁愿看着寇媛作妖，宁愿费劲脑力和敌人battle，也不想收到这笔钱。 　　作为曾经的寇家人，她明白这一行为背后的逻辑—— 　　你受委屈了，我们寇家人给你添麻烦了。喏，补偿你收下，我们回去自行教训小兔崽子。 　　自己人，外人。 　　如果说，寇依没有上辈子的经历，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的话，她会毫无疑问地给寇家的行为拍手叫好： 　　“不愧是大家族，就是有底气！” 　　“啊呀啊呀，道歉就道歉，干嘛砸钱呢？多不好意思。” 　　“不生气不生气，只要钱到位，那还有什么别的情绪？” 　　但，她不是。 　　她上辈子也惹过事，家里人也是这样为她处理后续事宜的。 　　这一切行为背后，包含着一个逻辑：他们把寇媛当自己人。 　　寇媛是自己人，而她，是外人。 　　想到这里，寇依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想要钱啊，认她回去行不行！ 　　当然没可能。 　　重来一次，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冲到亲娘面前，抽出一管血来扔进医院，昂首挺胸地说：“我就是你们亲女儿，不服来亲子鉴定呀！” 　　但，事实是，她连亲娘的面都见不到。 　　寇依没有得到金钱的安慰，反倒陷入了长久以来的迷思中。 　　小鸡却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叽叽喳喳不断和寇依分享着一手消息： 　　“小一，我去看那位七老板的资料了。他的号是个新号，今天才刚注册的，关注的主播只有你一个。” 　　寇依：“哦。” 　　小鸡：“你干嘛这么冷淡！有钱不好吗？这位老板一看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不激动吗？” 　　“激动。” 　　小鸡：“求求你，高兴一点吧，给我等穷苦人民一点安慰。” 　　寇依：“啊啊啊好高兴啊。” 　　小鸡：“……行了你跪安吧，趁我在没打你之前。” 　　“哦。” 　　小鸡不知道的是，她的打断，让寇依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她忘了还有一个新老板。 　　这位新老板又是怎么回事？ 　　寇依点开老板的资料看，果然如小鸡说的那样，刚刚注册，一点额外信息都没有。如果不是寇依确信对方是陌生人，恐怕还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的小号。 　　打开直播间一看，她虽然没有直播，但被巨额打赏吸引来的水友们，此刻正在讨论—— 　　“你们说，这个七老板，不会是扣一自己的小号吧？” 　　“是吗，她这么有钱的吗！” 　　“姐姐我可以！” 　　寇依：==# 　　可以什么可以！她不可以！ 　　事实上，在三百个深水控评的时候，兔牙平台的高管们正在开会。 　　会议主题：寇依。 　　首页的投影仪上，正是寇依发在微博的那封律师函。 　　技术部的总监正在花式甩锅—— 　　“各位领导，这件事我们技术真的无话可说。虽然说我们没有核实清楚，委屈了寇依。但，这是什么大事吗？” 　　“在公共平台上发律师函就很过分了吧？” 　　“要我说，平台应当硬气一些，也不谈什么补偿，最好让她立刻就走。” 　　技术部门当时听从白咖的片面之词，没有走流程，更没有核实情况，就封了寇依的直播间。 　　现在如果要分锅，他们首当其冲。 　　当然，骂完了寇依，白咖也少不了。技术总监的枪口对准运营部—— 　　“而且，不是我说。你们运营部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之前领导强调业务部门之间的对接，我们倒是对接好了，可是你们呢？” 　　“现在出了这一档子事，以后要怎么合作？走什么流程？” 　　运营部的总监正是小鸡曾经的主管，她虽然恼怒于白咖的自以为是，但在领导面前，不该背的锅坚决不会背—— 　　“我说你们技术部门，明明是你们的审核出了问题。现在出了事情怪我们？” 　　“是，白咖是不对，但你们的工作人员傻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技术总监：“你！”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大老板深呼一口气：“都给我闭嘴。” 　　下一秒。 　　两位总监默契地缩回头。 　　接下来，是大老板专属喷人时间—— 　　先骂技术总监：“你脑子带来了吗？出什么歪主意？不给扣一补偿，网上的舆论怎么解决？” 　　“况且，出了事就让主播走。她走了你直播？” 　　大老板不是傻子，刚了解过寇依的人气和直播水平，自然不能轻易赶人走。 　　别人主播都看着呢，此次平台是过错方，一犯错就赶人离开，让别的主播怎么想？ 　　骂完技术主播，又将枪头对准运营：“你们也是，还有脸吵。和主播对接是不是你们的工作？之前的工作失误不提，pubg公告出来之后，为什么没有及时安抚主播，还让人发了律师函？” 　　“给你们发工资就是养你们一群废物的？” 　　大老板将两位总监骂的抬不起头，心里总算舒坦了。 　　其他心腹适时递上话头—— 　　“老板，那您看，我们接下来？” 　　问题人员要怎么处理。 　　主播要怎么补偿。 　　大老板摸了一把自己光光的脑袋：“白咖的主管别当了，给她换个部门——就去公关吧，我看她人虽然莽撞，但归根到底还是有两把刷子。” 　　运营总监暗自冷笑。 　　换个岗位算什么惩罚，归根到底，老板并不觉得白咖所作所为有什么大问题。 　　这是要护着人的意思了。 　　“扣一这主播嘛……”老板神情淡淡，“就多给点推广资源。” 　　“运营。”大老板安排工作，“你们安抚好她，别让闹了。兔牙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但在业界好歹也是头部，她不在兔牙，能去什么地方？” 　　“小姑娘不懂事，你们要多给她讲讲厉害关系。” 　　总监们交换眼神，心中明悟。 　　看来，扣一发律师函一事，还是惹得老板不开心。 　　以扣一的直播水平，平台配套给她相应的资源，不是应有之意吗？ 　　将原本应该给她的东西定性为补偿，未尝不是平台表达愤怒的方式。 　　老板发了话，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反驳什么。他们都明白，经过这一次，在以后的合作中，平台都不会将她当作核心培养对象了。 　　发律师函虽然爽快，但也得承受后果。 　　“你们还有别的意见吗？没有——” 　　“稍等一下。” 　　秘书小跑着溜进来，悄声在老板耳旁说了什么。 　　“十万？！三十万？！” 　　大老板只觉得喉头梗了一下。 　　不是钱的问题，是这钱是谁打赏来的问题…… 　　“真的是寇家的？” 　　“是的。” 　　“另一位呢？” 　　“还不知道，但……您懂。” 　　能和寇家别苗头的，来历自然不会多差。 　　大老板挥退秘书，冷静片刻。 　　他的目光扫过下属，重新组织语言：“我们把白咖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悄咪咪发一下下本要写的文案，跪求大大们戳专栏收藏~ 　　【《我靠玄学征服豪门》】 　　传说中，京城叶家抱错的小女儿找回来了 　　吃瓜群众们纷纷奔走相告—— 　　听说小姑娘来自乡下 　　没怎么上学 　　还被一个道士捡了去 　　叶家其他亲戚们撇撇嘴：铁定是个土老帽。 　　却没想到，几天后，他们见到了当事人本尊。 　　叶钦穿着大牌最新款长裙，红唇墨镜，美到犯规 　　见到亲戚，这位神秘的叶家小姐开口便是：我观你有血光之灾，最近最好不要出门。 　　几天后， 　　不信邪的亲戚在车祸里被撞断了腿。 　　· 　　叶钦天生卓绝，却被师父告知命运多舛 　　除非找到传说中的命定之人。 　　不久之后 　　叶钦见到了这个人，是她刚退婚未婚夫的……舅舅。 　　未婚夫：没见过面的未婚妻成了我的舅妈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第30章 老板们的battle 　　兔牙平台高管们如何讨论，寇依自然不知道。 　　此刻，她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亲哥又开始扔雷了。 　　确切地说，是亲哥发现自己打赏榜首的位置被顶掉之后，一时怒起，又继续追加打赏，非要把第一拿下来不可。 　　于是，兔牙平台所有用户屏幕上方，又继续飘起了寇依的名字。 　　观众们对此感到疲倦。 　　看得多了，他们对“扣一”两个字已经免疫。由于打赏公告无法关闭，所以他们只能一脸冷漠地等着公告结束。 　　“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的确了不起。 　　至少，平台方如今在对待寇依上，完全从恼怒变成热情，如果有机会，他们也很想问一句“金主爸爸包养么”？ 　　这厢，季铭锐大手笔砸下去，总算重新荣登榜首。 　　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同时挂在宿命和扣一的直播间排行榜第一位，心里无比舒坦。 　　强迫症总算治好了。 　　“铭老板，要来一把么？”寇依在直播间重新解禁之后，原本打算单排几把秀一发技术巩固粉群。 　　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亲哥到底在发什么疯，但作为既得利益者，她所能做出的表示，就是带老板躺赢比赛了。 　　以她的水平，无论老板想要用哪个姿势躺，她能都能凭借一己之力，让老板身心愉悦。 　　铭老板这一次也很给面子，不但答应了寇依的邀请，还叫上了宿命，三个人凑齐了吃鸡的铁三角。 　　寇依摩拳擦掌，正准备大干一场。 　　哪里想到，三个人还没开局，直播间上方又飘起了新一轮的打赏公告—— 　　“七给kouyi001投喂了30颗深水鱼雷，大大快去开播呀~” 　　榜首再次易主。 　　季铭锐：…… 　　这个叫七的小兔崽子和自己杠上了是吗？ 　　寇依也很无语。 　　她打开和七老板的聊天窗口，上一条是她一个小时前发的问候语。 　　kouyi001：老板你好，谢谢打赏。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 　　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她以为对方没在线，现在看来，却是这老板并不想理她。 　　不理她，又砸什么钱呢？ 　　寇依满头问号。 　　这深水鱼雷并不是什么虚拟货币，而是真金白银。莫名其妙地开个小号，给一个主播打赏30万，却一言不发，丝毫不理会主播，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钱多烧得慌？ 　　寇依看着后台猛增的收益，一时间陷入困惑—— 　　难道说，是老天爷开眼，发现她上周过马路扶了老奶奶，所以给她的报偿？ 　　那也太多了吧！ 　　被钱砸的瑟瑟发抖，寇依只能厚着脸皮给老板们发消息—— 　　to七：老板你理理我啊，别砸了求求你。 　　torui0129：铭老板……你醒醒。 　　to宿命：你劝着点啊，铭老板这样真的可吓人了。 　　宿命此时已经酸成一颗柠檬精，明明他和铭老板认识更早，关系也更好，老板怎么就没有给他这样砸过呢？ 　　宿命：你拉倒吧，有钱不好么？ 　　有钱当然好。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寇依一定会看着后台的收益数字嘿嘿直笑。 　　但问题是，今天这钱来的，让她心慌啊。 　　她该不会陷入洗|钱旋涡了吧？ 　　越想越不淡定，就在寇依犹豫着要不要找小鸡帮忙人工封禁平台时，七老板终于在砸钱间隙抽出一丝丝空闲来，回复寇依了—— 　　七：。 　　是的，只有一个句号。 　　在寇依啰嗦了n句话之后，对方只回复了一个高贵冷艳的句号。 　　仿佛能够回复这个句号，已经是对旁人的恩赐。 　　kouyi001：。。。。。。 　　kouyi001：老板，我认识你么？我们现实中见过吗？ 　　是的，这是寇依所能想象到的最大的可能性了。 　　会不会是谁提前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她老天爷亲生崽的隐藏身份，所以提前找机会投资，想要等到她发达之后被带飞。 　　如果不是这样，寇依真的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值得对方砸三十万。 　　不过，下一秒，她的猜测就被无情地推翻了。 　　七；不认识。 　　寇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喜该怒，老板终于开口说人话，总算是一件好事吧？ 　　kouyi001：那你为什么要打赏这么多钱呢？ 　　七：。 　　寇依看着最新出现的那个句号，差点想砸了键盘。 　　高冷你妹啊！ 　　不慌。 　　两辈子加起来所有的耐心阻拦寇依对老板说出什么过激的话语，她冷静片刻，输入了一排数字—— 　　kouyi001：159xxxx8920，这是我的电话。 　　七：？ 　　kouyi001：亲亲，如果您有打钱的需要，可以给这个账户直接转呢，即刻到账，不包含手续费的呢~ 　　七：…… 　　寇依看着对话框里的省略号，仿佛能想象到对方在屏幕面前无语的表情，顿觉出了口恶气，不由得嘿嘿笑起来。 　　不是她不尊重老板，而是老板太难沟通了好么！ 　　这厢，寇依正是神清气爽，对话框的另一端，戚寒舟正拧着眉头。 　　他盯着那一串数字发愣。 　　事实上，在他看到寇依打出电话号码的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令他自己也觉得惊讶的念头—— 　　“她怎么这样？” 　　“这是想约我现实里见面么？” 　　“她对别人也这样主动？” 　　下一秒。 　　寇依的解释蹦了出来。 　　……支付宝直接打钱，亏她想得出来。 　　戚寒舟眉头舒展，又觉得不对劲。 　　归根到底，寇依算他未来的舅妈，她怎么样，应该由他舅舅去操心，他一个无关人等，掺和什么呢？ 　　似乎，他让小杜帮忙在手机上安装兔牙app时就有些不对。 　　kouyi001：好吧，虽然不知道七老板为什么打赏，但还是谢谢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kouyi001：小伙伴喊我打游戏去了，七老板拜拜先。 　　原来，在寇依和七老板聊天的时间段内，季铭锐重新成为了榜首，成功治愈了强迫症，一时间总算消停下来。 　　戚寒舟没急着继续和这位叫做rui0129的用户battle。 　　他还在纠结，自己为什么在登录兔牙，看到有人给寇依打赏时，会忍不住让小杜充值，自己砸钱跟上。 　　明明只是想要看一眼，他未来的舅妈工作时是怎么样。 　　他舅这人一辈子没谈过恋爱，虽然是知名教授，不缺阅历，但他还是担心老房子着火烧掉了理智，被有心人欺骗。 　　大概……是他心中觉得，寇依既然和他舅舅有所联系，就不应该接受别人的礼物？ 　　是这样的。 　　戚寒舟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心头大定。 　　他只是在舅舅的注意力无暇顾及的时候，帮忙阻拦未来的舅妈的其他选择而已。 　　想到这里，戚寒舟脑中飞快地制定了计划—— 　　他需要在这个平台中和未来的舅妈混熟。 　　一则，是能探听对方的感情状况。二则，是无形中将舅舅的竞争对手扼杀于摇篮之中。三，他可以进一步判断，寇依人品究竟如何，是否值得托付。 　　怀着对亲舅的良苦用心，戚寒舟直起身子，双手放在键盘上，打算同寇依好好说几句话，拉近彼此关系，没想到，就在此时，耳机中传来寇依沉着的声音—— 　　“锐老板，你往370的树后爬，不要乱动，远处打不到你。” 　　“我先把人清了，然后来救你。” 　　“你别急，稳住，就一个小队而已，半分钟的事。” 　　戚寒舟顿了一下，伸手关掉了对话框，游戏画面出现在眼前。 　　寇依的直播间里，自然是寇依视角。 　　在密集的弹幕遮盖下，寇依正躲在一棵树后，半蹲着看向前方的房子。 　　戚寒舟没玩过游戏，但并不妨碍他从弹幕和画面中读取有效信息。 　　寇依和这位锐老板的小队遭遇到伏击，他们的两个队友已经阵亡，小队只剩下两个人。 　　季铭锐方才被屋子里的人击倒，只剩下寇依继续战斗。 　　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 　　敌人在屋子里，依靠墙体作为遮拦放肆输出。在背后，还有一个小队悄悄放着冷枪。 　　前后夹击，而寇依所作为凭据的，只有面前的一棵树。 　　小队危在旦夕。 　　遇到这倒霉情况，季铭锐心情也很糟糕。他不太赞同寇依的大包大揽，建议：“要不你封烟救我，两个人还能拼一拼。” 　　他不相信寇依能够在两个满编小队的夹击中顺利突围。 　　倒地后处于流血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屏幕越来越暗。 　　“别急，再等等。” 　　寇依没有听他的话。 　　弹幕一片“6666”——他们觉得寇依这女主播的脑回路有点意思。 　　明明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带老板，现在老板倒地，她不去救，反而一门心思和敌人硬杠，可以说非常画风清奇了。 　　就在这时候，敌人已经试探出了寇依这个小队的底细——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处于倒地状态。 　　那，怕什么呢？ 　　对方小队四个人喜滋滋地抱着qiang，从窗口跳了下来，直奔寇依两人所在的位置。 　　寇依在这时候扔了烟雾弹，白烟袅袅升起。 　　但，这烟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放。 　　在pubg这款游戏里，烟，就是掩体，寇依靠着这掩体，探头开镜，然后—— 　　kouyi001使用m24击倒了adsdsd。 　　kouyi001使用m24击倒了sdfsfddsdf。 　　kouyi001使用M24击倒了s67889。 　　最后一个玩家倒地！ 　　18kills！ 　　白烟散去，寇依收回了武器，蹲在还有一丝血的季铭锐面前，摁下了救援键。 　　被救的季铭锐：……你是我哥哥。 　　显示器屏幕前，戚寒舟收回了目光，缓缓呼出一口气。 　　十分钟后。 　　总秘小杜收到了领导的最新指示。 　　“来给我装个游戏。” 第31章 你很有天赋 　　“带我打游戏。” 　　在键盘上敲出这句话时，夕阳的余晖已经落下，灵动科技大楼的灯光亮了起来。 　　社畜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三三两两地走出写字楼。不经意地回首时，发现顶楼总裁办公室仍然亮着灯。 　　“戚总还在加班？太拼了吧。” 　　“不愧是坐拥亿万身家的男人，有钱人这么努力，还给不给我们穷、逼活路？” 　　自我熬制鸡汤的社畜们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挤上了回家的地铁，他们自然不知道，那位坐拥亿万身家的男人，此刻正在办公室里摆弄着鼠标。 　　“为什么前后左右是AWSD？” 　　“鼠标右键是开镜？考虑风速和子弹坠落的弹道吗？” 　　“左键和右键一起按会怎么样？” 　　小杜深呼吸，他像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猴子，只觉得耳边有一百只苍蝇在叫唤。 　　“您先别问了，就把我教你的基本操作记住，在训练场里抓紧时间练一练，等会对局要用。” 　　戚寒舟“哦”了一声。 　　小杜更发愁了。 　　显然，他老板的聪明头脑没能在游戏上发挥应有的作用。 　　“这是什么？” 　　“手榴弹，诶，您快扔出去，不然会炸到自己的。” 　　砰！ 　　“……很好，您炸到了自己。” 　　在小杜的设想里，哪怕他戚总是个新手，但只要他教一教，对方就应该能掌握基本操作。哪里知道…… 　　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手残。 　　小杜悄咪咪地看了戚总一眼。 　　“这手榴弹，为什么不设置一个爆炸预警的程序？”在第三次炸到自己之后，戚寒舟皱着眉问。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悦。 　　小杜抖了一下。 　　每当他们戚总用这种语气反问的时候，都代表一个项目要重做了。底下人不怕戚总大声斥责，就怕他这种不咸不淡地反问。 　　总要把人问到崩溃。 　　“大概……别人都能在爆炸之前扔出去吧。”小杜小声说。 　　“你说什么？” 　　“我觉得您的建议特别好！”小杜瞬间改口，“等会我就去给游戏开发商建议。” 　　戚寒舟默不作声地继续练习着扔手、榴、弹。 　　小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怎么肥四。 　　明明只是辅导老板打游戏，怎么比汇报正式工作还难？ 　　不过还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等会带着老板打游戏的人不是他。 　　寇依……应该会答应老板的请求的，吧？ 　　· 　　寇依当然没有拒绝七老板的意思。 　　非但没有任何推却，她还长长地松了口气。 　　古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七老板一口气砸这么多雷，却又一句话不说，寇依原本心中犯着嘀咕，生怕对方提出过分的要求。 　　现在好了，带老板打游戏。对于主播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行，没问题。现在么？我上线。” 　　寇依想起自己这个月的时长还没播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方便开直播吗？” 　　开直播？ 　　戚寒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正打算让寇依随意。小杜脑门上青筋一跳，连忙扑上键盘，拦住戚寒舟：“别，不能开。” 　　“？” 　　小杜挤出一个变形的笑容：“开直播几十万人都看着呢，万一你想说什么，不太方便。” 　　他想说什么？ 　　戚寒舟根本没有察觉到助理笑容背后的挣扎，只关注小杜的后半句话。 　　能说什么？ 　　你既然和我舅舅在一起，就不要再招惹别的男人么？ 　　想到这里，戚寒舟心中泛起一丝不悦。 　　“不要开。” 　　寇依半点不挣扎——有的老板喜欢众星捧月，有的老板喜欢低调神秘，作为靠直播恰饭的主播，她怎么做当然是老板说了算。 　　“OK。加个好友，我邀请你。” 　　“双排还是四排？” 　　双排，四排？ 　　戚寒舟转过头，看向小杜。 　　“四、四排吧……”小杜弱弱地说。 　　万一两人排到了新手，大家都不会玩，不就能显得戚总不是那么的坑吗？既然大家都坑，那就法不责众咯。 　　寇依没有异议。 　　一切都是老板说了算。 　　不是她自大，以她的技术，哪怕老板不会玩，只要好好躲着不扯后腿，她都能一拖三带飞。 　　四排下，两人很快匹配到了队友。 　　队友是两个少见的语音玩家，一进游戏就自报家门，在发现寇依和戚寒舟都不能说话后，两人愉快地聊起了家乡油泼辣子的做法。 　　该死的四川人。 　　寇依的肚子发出了的饥饿的叫声。 　　接下来，伴随着红油水饺、桂花酒酿小圆子、红糖锅盔的名字飘过，寇依带着七老板跳下飞机，降落。 　　小队选择了P城。 　　一个房子与房子之间经常会发生鬼故事的地方。 　　“这是哪里？” 　　戚寒舟落在房顶，换了个视角观察四周，不知道是不是小杜的错觉，他总觉得屏幕上的角色脸上，也带着几分茫然。 　　“P城。” 　　四周已经开始响起了枪响，小杜连忙提醒：“您快下来，进房子，不然会被打到的。” 　　？ 　　戚寒舟没反应过来，身上就飚出了绿血。 　　“啷个涮牛肚哟，一定要配个辣子，才鲜香。昨天我给我媳妇整了一个顿，哎呀那个婆娘，说明天还要吃。你说我这手艺，太好了也不得行嘛。” 　　“哎呀！四号，四号你咋掉血了咯！” 　　寇依满脑子都是涮牛肚，等反应过来，发现七老板跪在了房顶。 　　大约是为了保持老板的风度，在被击倒之后，戚寒舟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到处乱爬着躲避子弹，而是静悄悄地待在原地。 　　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看淡生死的淡薄。 　　然而此刻，寇依的神经却蓦地绷紧了—— 　　笑话，这可是她带老板打的第一把游戏！一开局就让老板落地成盒，她还在圈子里混不混！ 　　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把霰/弹/qiang，寇依急速朝戚寒舟所在的位置奔去。 　　“哎哟，啷个三号，别去了嘛！周围有一队人哟！” 　　“三号拿了喷子！我滴个妈，想用一个喷子整一队人？” 　　“溜了溜了，人太多了。” 　　“赶紧走赶紧走。” 　　虽然从一开始，寇依也没想着队友会和她一起冲，但听到两人开溜得如此理直气壮，寇依心中还是忍不住打出一排省略号。 　　七老板倒地的地方并不远，显然，对方小队有些心机，没有第一时间补死，而是想用他钓鱼，勾搭其余的队员。 　　群狼环视，寇依倒是没有怕过。 　　但刀枪无眼，七老板这位“睡美人”会不会被乱枪补掉？寇依没有把握。 　　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打开麦：“四号你从房顶上下来，保护好自己。” 　　……妹、妹砸！ 　　是活生生的妹砸！ 　　一号和二号奔跑的脚步一滞。 　　“啷个，三号你是变声器还是真妹子哟？”一号弱弱地问。 　　寇依没理他。 　　事实上，她此刻已经顾不得再管别人说什么了。此时此刻，她已经来到了敌人的包围圈。 　　绿色房子的窗户两个，街边围墙一个，还有最后一个在远处三楼的房顶。 　　很好，都瞧着她呢。 　　手上的霰/弹/枪，射程十多米。 　　寇依进入小队的包围圈，如同踏入陷阱的猎物。 　　先……窗户边上这两个小朋友吧。 　　寇依靠在墙边，用一块破烂的围栏做掩体，侧身、探头，一枪！ 　　绿帽子小朋友被打掉了半管血，连忙缩回头去。 　　寇依有些失望。 　　如果此刻她手上拿的是狙的话，对方早躺着了。没办法，霰/弹/枪的子弹太难控制，以现在的距离，能打中已经很不容易。 　　仍然不明白自己怎么被一枪打掉了半管血，绿帽子小朋友不甘心，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又一枪！ 　　一级头耐久彻底见底，小朋友被击倒。 　　地方队友连忙缩回头，蹲下救人。 　　远处两位卡视角始终没能打到寇依，急匆匆地赶来。 　　就是这个时候！ 　　寇依飞速冲进了绿顶房间。 　　“这是想干什么！”屏幕前，小杜惊呼。 　　戚寒舟没有回答他。 　　自从一降落就被击倒后，他的脸色便如窗外的天气一样漆黑。 　　当然是解决对方的有生力量！ 　　身上无头无甲，如果换个人，在击倒对方一人的情况下，大概率会先救起自己的队友撤退。但对方对上的是寇依，一个莽就完了的大佬。 　　上二楼。 　　对方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停止救人，枪口对准了楼梯的方向。 　　砰！ 　　向前，后退。 　　一个闪身，S686的子弹尽数倾斜在敌人身上。 　　1kills！ 　　死了！ 　　倒地的绿帽子小朋友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前因后果，便被寇依一枪塞进了盒子里。 　　飞速舔包。 　　一波刚平，门外的另外两个敌人已经赶来了！ 　　寇依拿出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将立下战功的S686换下，撞上威力巨大的AKM。 　　切换视角，前移，瞄准！ 　　楼梯拐角处，两人正准备上冲，便被飞驰而来的7.62子弹击倒。 　　他们到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支满编小队，到头来也打不过对面一个人。 　　“是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啊。” 　　寇依利落地从窗口跳下，来到七老板面前。 　　他的血条还剩最后一丝。 　　救援。 　　戚寒舟即将黑暗的屏幕重新恢复了色彩。 　　一号和二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妹砸，别急，我们来救你了！” 　　“咦，人呢？敌人咋不见了？” 　　“四号你怎么还没死！” 　　寇依嘴角抽了抽，给七老板扔了一个急救包。 　　戚寒舟盯着地上的急救包发了会呆，然后捡了起来。 　　从来都是他冲在最前方，今天竟然全程被小姑娘保护。感觉……很奇怪。 　　另外两位队友这才发现敌人都死完了，一时间神情有点恍惚。 　　怎么肥四？！ 　　妹砸怎么这么凶残！ 　　为了维护男子汉的尊严，两人咳嗽一声，以过来人的姿态劝慰道：“三号啊，你要把握住机会。” 　　戚寒舟：“？” 　　“四号这么好的妹子，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你要对得起她的一片苦心啊！” 　　“虽然你游戏打得不好，但是你可以从别的地方弥补啊！” 　　两人操着带点四川口音的普通话，一脸认真地问：“我觉得你很有天赋，要不要和我们学做菜？” 　　戚寒舟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 　　季铭锐和寇依同父异母，季铭锐和他母亲姓。 　　以上 　　努力在缩短剧情，尽量早日认回家，强迫症的大大可以养一养再看。 　　剧情什么的大纲都设计好了，不会坑你们。=3= 　　感恩，笔芯 第32章 你多少岁 　　这局接下来的时间里，寇依耳畔回荡着火辣辣的川味—— 　　“妹砸，你打游戏怎么这么厉害啊！能不能教教我们哟？” 　　“对啊对啊，妹砸，你爱吃火锅不？等会这局结束了加个好友噻，你来天府来，我们请你吃火锅！” 　　“不不不，不要说海底捞，吃海底捞没有灵魂。” 　　一号和二号两个队友技术不行，嘴皮子却没停过。先是与寇依套近乎，见妹子不理他们，他们又去招惹腼腆的四号。 　　戚寒舟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过，由于操作不熟练，无论是行走，还是角色切换武器，都显得慢吞吞。 　　明明都是一样的角色形象，却无端地显现出几分软萌。 　　“四号叫seven777，这个名字，不会也是个妹子吧？” 　　“……有可能！哪有大老爷们这样玩游戏的！肯定是个妹砸。” 　　“对对对，四号妹砸，开个麦呗？没事干聊聊天吧！” 　　戚寒舟甩开鼠标，面无表情，眉头却拧了起来。 　　他，妹子？ 　　小杜小心翼翼地缩了缩头。 　　“那个，老板，我开麦帮您骂回去？”好歹是戚总的贴心助理，小杜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戚寒舟微不可见地点头。 　　小杜心中一喜，一边高兴于猜对了老板的心思，另一边琢磨着要怎么骂回去，才能让老板开心，让老板满意。 　　只是—— 　　砰砰砰。 　　麦还没开，人还没骂，寇依先动了手—— 　　两位哔哔哔的队友便倒地不起。 　　“您的队友kouyi001使用m416误伤了队友。” 　　寇依冷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妹子？妹子怎么你们了？打游戏不好好玩，菜的一笔，还瞎几把乱说话。” 　　两个队友似乎被吓到了，或者还没反应过来，耳机中一片沉寂，只能隐约听见寇依轻轻的呼吸声，以及远方的qiang响。 　　“我、我们没什么意思……” 　　一号回过神，弱弱地解释：“我们就是见到队友是妹子，高兴来着。” 　　“对，对！”二号立刻附和，“大佬你真的别多想，我们川渝男人无论家里家外，都是老妈和女朋友说了算，绝对没有任何歧视女性的意思。” 　　笑话，他们敢么？ 　　“是吗？” 　　“是是是！” 　　匍匐在地，一号和二号再不敢嘴炮。给寇依解释之后，又乖觉地给戚寒舟道歉：“哥们，我们瞎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对对对，你是新手嘛，大家都是从新手过来的。最开始我们比你玩的还差呢……” 　　两人说尽了好话，眼看着自己的血条一点一点向下掉，屏幕逐渐变得黑暗，急得差点哭出来。 　　“大佬，大神，老板，求求你们了，扶我们起来吧。马上就要刷圈了。” 　　“你们就算不需要队友，把我们俩当成四级包和四级甲也行啊。” 　　“只要给我们一命，我们接下来就用身体为你们挡子弹！” 　　两人越说越带劲。 　　寇依心里翻滚的火气，早在这两人插诨打科中渐渐消散。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播，老板不发话，她才不会松口—— 　　“就不就你们起来，你们得问四号。” 　　一副所有事情四号说了算的模样。 　　两位队友瞬间明白了要怎么办——他们像毛毛虫一样爬到了戚寒舟身边，在耳机中嘤嘤嘤： 　　“求求你老板，救救我们吧。” 　　“家里有老有小，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婴儿嗷嗷待哺，如果我就这么去了，他们可怎么办哟！” 　　“都怪我，走的时候立了‘等我回来’的flag，现在看吧，回不去了。呜呜呜……” 　　屏幕面前，小杜有片刻的无语。 　　这些人，到底是在玩游戏还是在唱戏。 　　他悄悄侧头，看他老板的脸色——以老板的脾气，这两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救的吧？说错话就说错话，道歉有什么用。 　　“她在帮我出气？” 　　下一秒，他严格的老板问。 　　小杜：？？？ 　　惊愕地转过头，小杜发现他的老板紧皱的眉头不知道何时舒展开了，肢体语言中似乎透露着主人阴转多云的心情。 　　“……是、是吧。”小杜不确定地说。 　　“救。” 　　等下。 　　小杜忽然反应过来，老板忽然消气，不是因为一号二号单口相声说得好，而是因为……寇依救了他？ 　　这是什么逻辑？ 　　不敢想不敢想。 　　在小杜的操作下，四号不计前嫌地蹲下身，扶起就差一点点就会去世的队友。 　　队友们当场流下感激的眼泪：“四号你真是一个好人，我们再也不会嫌弃你菜了。你放心，接下来我们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对，别人想杀你，必须从我们的身体上跨过去才行。” 　　寇依：“……” 　　“再哔哔现在就鲨了你们！” 　　一号和二号瞬间静音。 　　大约是被威胁了一回，两位队友总算安静下来。 　　不过，也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在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戚寒舟，美名其曰保护他。 　　戚寒舟带着两个保镖，横冲直撞地直线进圈。 　　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安全的，都被寇依提前用狙清除。一路上顺风顺水地来到了决赛圈。 　　冥冥之中，老天爷似乎也在帮他们一样，决赛圈只有两个小队，还提前打了起来。 　　一方消灭了另外一方，最终仅存一人瑟瑟发抖。 　　1v4。 　　我方四，敌方一。 　　在寇依探明敌人的确切位置的情况下，小队的其他三个人均没有开枪枪这个人头，而是把它送给了0杀的戚寒舟。 　　戚寒舟点了点鼠标，看着眼前的屏幕—— 　　“您使用ump9消灭了敌人sjnjn888。” 　　1 kills。 　　眼睁睁地看着敌人被他塞进盒子里，戚寒舟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他……有击杀数了？ 　　吃鸡了！ 　　小杜应景地鼓起掌。 　　游戏里，一号和二号两个新上任的马屁精也浮夸地尖叫了起来：“四号你好棒哦！” 　　“大佬大佬带带我！” 　　真·28杀·大佬寇依在一旁微微一笑。 　　这一次，她没有觉得一号和二号两位队友聒噪。 　　更奇异的是，她似乎透过四号一动不动的角色，触碰到了一点七老板的本质。 　　有点……呆。 　　还挺无害。 　　总之，是个靠谱的老板。 　　戚寒舟还不知道自己被小姑娘脑补出了什么奇怪的形象，此刻，他退出本局，回到了大厅，打算接着再来一局。 　　停不下来。 　　小杜手机上的高管群里，财务总监正小心翼翼地问：“杜总助，今天这个会要推迟多久啊？”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不是高管们脑补太多，而是近一段时间，公司两位大佬之间摩擦不断，搞得他们下面人也不好做。 　　“稍等下。” 　　小杜安抚好了这一边，放下手机，为难地看了老板一眼。 　　这要是再开一局，这视频会议就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开了。 　　“老板？” 　　“十分钟。” 　　小杜深呼一口气，心头一松：还好还好，老板还没有沉迷游戏，彻底丧失理智！ 　　“我去安排！” 　　小杜匆匆出了门，自然，也没有机会看到接下来的对话—— 　　七：我有事，先下了。 　　kouyi001：OK。 　　kouyi001：等下。 　　七：？ 　　kouyi001：看在共同吃鸡的份儿上，能告诉我为什么打赏了吧？ 　　七：我舅舅喜欢你。 　　kouyi001：？ 　　kouyi001：等下，你舅舅看我直播？那你几岁？高中还是初中？ 　　戚寒舟愣了。 　　这是什么问题？ 　　寇依却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有道理。 　　按照看她直播间的观众年龄来判断，这位有眼光的舅舅超不过35岁，那么七老板作为他的外甥，最多不会超过18岁！ 　　被一个高中生打赏三十万，寇依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是爹妈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kouyi001：那你打赏我的钱是哪里来的？你爸妈知道吗？这样，我给你个电话，你和平台方联系，让他们给你把打赏退了。 　　kouyi001：小朋友好好学习，不要乱花家里的钱，ok？听话，你就算不打赏，我也照样带你打游戏。 　　听话？ 　　戚寒舟盯着两个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他的沉默却被当成是心虚。 　　kouyi001：当然，我也不是谁，没资格说什么。但是既然知道你未成年，你打赏的钱我是绝对不会收的。我来联系平台吧，你给我个账号。 　　门外，小杜轻轻敲了敲房门，示意视频会议已经接通。 　　七：不必，我不是未成年。 　　七：有事，下了。 　　说着，合上了电脑。 　　kouyi001：……那，你是大一？ 　　kouyi001：还是很嫩啊啊啊，好吧，以后游戏里姐罩你了。 　　没有回应。 　　寇依摸了一把因为熬夜而干燥的皮肤，长叹一声：她老了。 　　乖巧又水灵的小弟弟，多么可爱啊！ 　　想…… 　　算了，她不想。 　　及时收起会被阿江和谐的的想法，寇依吹了声口哨，准备敷个面膜洗洗睡。 　　谁知道，就在这时，不速之客敲响了房门。 　　寇依穿着墨绿色的睡衣，带着绿色的发箍，一开门，便和来客打了个照面。 　　一见之下，双方都沉默了。 　　寇依：上辈子的堂妹怎么穿的像个糖葫芦？ 　　寇媛：这张牙舞爪的绿孔雀就是季铭锐的女朋友？ 　　只有白咖点头哈腰：“寇依，你愣着干什么？媛小姐，您快进门啊。” 　　寇依回过神，长胳膊长腿，“砰”地一声摁住门，居高临下道：“等下，谁允许你们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 第33章 罗生门 　　谁让你们进来了？ 　　无论是白咖还是寇媛，在路上都想了一大堆说辞，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却没想到，两人门还没进，就在第一关折戟沉沙。 　　白咖既然通过思甜抱上了寇媛的大腿，就绝对不会放着刷好感度的机会不用。 　　她怒目一瞪：“寇依，你知道面前站的人是谁吗？” 　　能不知道么？ 　　寇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老年痴呆。 　　虽然说重来，但上辈子的事情对于寇依来说，也仿佛只是发生在不久之前。 　　几个月前，寇媛还因为她订婚的事情送了一份大礼——寇媛后来结婚的对象做建材生意，在各个方面都需要仰仗寇家的资源和人脉。 　　正是因为有所求，所以寇媛经常来主家走动，对寇依的姿态自始至终都放得很低。 　　寇依不是计较的人，哪怕知道寇媛是有所求，但大家毕竟是亲戚，能帮忙就帮一把。 　　可谁想到，只不过是短短几日，她乖巧的堂姐妹们摇身一变，以“寇家大小姐”的名头来她眼前抖了。 　　“白咖，不要这样说话。”寇媛假惺惺地说。 　　心中一边想着“凭她也姓寇”，另一边继续说：“寇小姐，我们来找你，的确是有事请你帮忙，不知是否可以进去说话？” 　　一会儿的功夫，楼道里已经有人伸头探脑，寇依挑眉，不情愿地点头。 　　寇媛和白咖两人进了屋。 　　寇依“砰”地一声关上门，双手环胸，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有事就说，我要睡觉了。” 　　不速之客，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该不会是寇媛从哪里得知消息，提前探听到了她的身份，然后来一把鼻涕一把把泪地跪下求她，让她不要出面抢寇家大小姐的位置吧？ 　　脑补出一场TVB八点档情感打戏，寇依觉得自己如果直播赚不到钱，没准可以去当编剧。 　　“……你怎么能这样和媛小姐说话！”狗腿白咖勤勤恳恳地工作。 　　寇媛给她使了个眼色让闭嘴。 　　想到眼前的小主播态度如此抗拒，寇媛不由得皱眉。 　　对方哪里来的底气？ 　　“我是季铭锐的妹妹，想必你还不知道。”寇媛说。 　　堂妹。 　　寇依一脸冷漠地在心中更正。 　　“我和我哥之间有一些误会，想要请你帮忙疏通。” 　　寇媛给白咖使了个眼色。 　　白咖一脸屈辱地开始道歉。 　　寇依听了两分钟，发现白咖说得还是之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顿时失去了兴趣。但，看见白咖一脸想死，还不得不说好话的模样，寇依真实地感觉到快乐。 　　“是我的错，不应该针对你。平台那边我也说清楚了，下次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咔擦！ 　　手机摄像头的光芒一闪而过，白咖瞬间跳起来：“你干什么！” 　　“拍你。”寇依看着手机屏幕。 　　“为什么拍我？” 　　寇依抬起头，真实地说：“因为你这幅吃了shi还要说真香的表情太逗了，我要留存下来，不开心就打开看看。” 　　白咖的脸一瞬间绿成史莱姆。 　　一瞬间，她杀了寇依的心都有了。 　　眼看白咖气得理智全无，差一点就会扑上来打人。 　　寇依为了安全考虑，后退两步，转过头看寇媛。 　　寇媛不得不阻止白咖：“停下。” 　　见白咖被人一句话搞疯，寇媛不得已将满身的优越感爆棚收了收，不情愿地直说：“说罢，你想要什么，才能让季铭锐帮我们说句好话。” 　　？ 　　寇依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话说的有意思——我有多大能耐啊，能指使别人办事？况且，季铭锐是谁？” 　　是了，按道理说，季铭锐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寇依他的名字，在这里，寇依自然不会承认她认识季铭锐。 　　寇媛不明白其中关节，只觉得是眼前的女人在推脱。 　　她脾气不好，有些暴躁地说：“你别装了，你不就是季铭锐的女朋友吗？季铭锐宠着你，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白咖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她怎么样？” 　　寇依想了想，不确定地反问：“自、杀？” 　　白咖的脸瞬间变紫，眼看又要暴起。 　　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等下，谁说我是季铭锐的女朋友了？”寇依总算搞明白了这两位不速之客前来的目的—— 　　感情是因为在之前的开挂事件中，季铭锐帮她出了头。 　　寇媛想要找季铭锐办事，所以拿她当突破口。 　　“你们搞错了吧，我和季铭锐……” 　　话到舌尖，寇依突然顿住了。 　　稍等下。 　　眼前的人，是知晓部分情况的寇家内部人。 　　既然寇媛误会她是季铭锐的女朋友，那是不是代表着，她能借此身份，和对方探听一些消息？ 　　比如说，她们俩到底是不是她爹妈的亲女儿。 　　比如，她的亲爹妈，到底有没有一个失踪在外的女儿。 　　“……怎么？”寇媛皱眉。 　　她没注意到寇依话语中的破绽，只当对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寇依深吸一口气，含糊道：“我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 　　寇媛心态再次爆炸。 　　这个出生社会底层的女主播，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真不知道季铭锐的眼光为什么会这么差！ 　　“毕竟，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妹妹。”寇依心跳如雷，面上却装作不经意地试探，“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有亲妹妹，倒是有两个堂妹。” 　　“你是他堂妹么？” 　　寇媛心头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白咖的反应——要知道，她在别人的面前，都是以寇家嫡系大小姐的名义示人，如今被拆穿是旁支…… 　　白咖面色如常。 　　对于她来说，无论寇媛是寇家嫡系还是旁支，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法高攀的存在。 　　寇媛慢慢呼出一口气。 　　回过头，发现这小主播竟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反应，仿佛想从她的反应里读出什么信息似的。 　　“他告诉你的？”她两人的身份虽然不是秘密，但也不是小主播这个阶层能够接触到的，唯一的途径，就是 　　季铭锐。 　　寇依否认：“当然不是，我又不认识季铭锐，我怎么知道你是他堂妹。” 　　还在装。 　　对方一直在否认，但寇媛却越发认定，眼前的小主播不但是季铭锐的女朋友，而且还从季铭锐那里探听到了不少寇家的秘密。 　　既然如此，似乎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寇媛直入主题：“没错，说我是他堂妹也没错。但……” 　　寇依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 　　脑海中只回荡着“堂妹”两字。 　　没有变。 　　原来寇媛和寇丹的身份，和上辈子没有区别。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上辈子在她被认回家之前，其实也有这样一个认亲的阶段。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寇媛和寇丹没有如愿被主家认回去。 　　后来，亲爹妈又找到了她…… 　　寇依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还是不对，但，只要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就不想放弃。 　　心中思绪翻滚，寇依脸上却不显。 　　她在这一刻演技爆表，装出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继续套话：“既然你是他堂妹，你也知道他在家里的尴尬位置。” 　　“你们找他，还不如找能够有决策权的人。” 　　这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你这不是废话吗？” 　　“郑莲华不想让我们回家。”寇媛破罐子破摔地翻了个白眼，“既然你知道我家的情况，那就应当明白，季铭锐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起。” 　　“？” 　　“否则，郑莲华抢走寇家家产的那一天，他什么都得不到。” 　　寇依此刻的脑子还在“堂妹”二字上打转，骤然听到寇媛这番话，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郑莲华？抢家产？” 　　寇媛觉得这个女人又在装傻了。 　　“季铭锐是前妻生的，郑莲华抢走了寇家的家产，怎么可能会有他的份？” 　　等下。 　　寇依觉得寇媛逻辑学得不好。 　　重点是季铭锐是前妻生的吗？ 　　她当然知道季铭锐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亲娘郑莲华女士是寇建国先生的第二任妻子。问题是，她亲娘一个家庭主妇，怎么就能抢寇家的家产了？ 　　这不就相当于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凭空干掉了武林第一高手吗？ 　　谁信？ 　　“郑莲华她……” 　　这一回，不用寇依拐弯抹角地问，寇媛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了：“郑莲华现在不但是天澜的财务总监和战略执行官，听说她的股票期权马上到行权期，下一届董事会马上换届，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寇依仿佛在听天书。 　　她觉得自己的神经有点错乱。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她记得她上辈子的亲娘是一个彻底的豪门太太。 　　整天的生活日常就是买、吃和逛。 　　她上辈子四处撒欢，全都是亲娘带的。 　　如果非要说什么不同的话，都是亲爹身边的人对她很是尊敬。但这恭敬，不是因为她娘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 　　寇依仿佛遇到了罗生门。 　　这一边，寇媛还在努力说服眼前的小主播：“只有我们一起联合起来，才能成功将郑莲华赶出天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她嘴里，郑莲华仿佛是一个一心抢夺别人家财产的黑女巫，是彻头彻尾的阴谋家和坏女人。 　　只是，或许连寇媛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说起郑莲华时，语气中饱含着太多的忌惮和隐约的羡慕。 　　在她心中，郑莲华强大、危险、无坚不摧。 　　寇依的喉结轻轻动了动，她声音暗哑，仿佛废了好大的劲，才问出一个问题：“那郑莲华，她的女儿……” 　　谁知寇媛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郑莲华，她有女儿吗？” 第34章 我想见你爸妈 　　“郑莲华，她有女儿吗？” 　　话落。 　　砰。 　　房间门被狠狠关上，礼物也被从缝隙里扔了出来。 　　寇媛和白咖两人面面相觑。 　　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媛小姐，您看看她！真是没素质，您就一句话不如她意，竟然就这样赶我们出来！”白咖日常挑事，平日里佯装温柔的语调也变得高亢起来，像一只被掐住嗓子的鸡。 　　她有浓浓的危机感。 　　在此次到来之前，她总以为寇依和她一样，是土生土长的郊区女孩，和上流社会没有半点关系。 　　谁知道，听完寇依和媛小姐云遮雾绕的谈话，她才明白，原来寇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攀上了富贵人家的小开，摇身一变，能和大户人家的小姐对谈入流。 　　白咖酸的犯红眼病。 　　她怎么就没有这运气？ 　　“您好心回答她的问题，她竟然就这样对待你！我就说了，她这个人人品不好，之前刚和星城卿卿我我，现在就又找上了别人。” 　　水性杨花，自甘下贱！ 　　白咖不甘又嫉妒，说起话来十分难听。 　　寇媛没有阻止，只冷眼旁观。 　　她脾气差，不代表自己是个傻子，她当然明白，白咖在她面前惺惺作态，只是为了把她当成排除异己的枪。她还想和季铭锐合作，至少在现在的时间节点，不能得罪季铭锐的女朋友。 　　是的，寇依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赶她们出来，但这行为却更加证明寇媛的猜测。 　　这个叫扣一的女主播，一定是季铭锐的女朋友。 　　如果不是被人宠着，她敢这么？ 　　眼看白咖没有休止，寇媛不耐烦地道：“行了，我们能达到目的就行，瞎逼逼什么？” 　　白咖闻言，心更塞了。 　　原本以为抱了个大粗腿，能分分钟将寇依的脸打肿，哪想到不但没能让对方跪下来叫爸爸，反倒被人从家里赶了出来。 　　白咖越想越不忿。 　　寇媛对这个带路的女人没什么好感，更不想对方为了私利破坏她的计划，忍不住出言敲打：“白小姐，虽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我还是劝你近期对的她客气一些。” 　　“你要知道，季铭锐不是好脾气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你得罪了他的女朋友……” 　　白咖脸色微变。 　　她想到了寇依收到的数百个深水鱼雷。 　　“媛小姐，我……” 　　打了棒子，还要给甜枣。 　　寇媛安抚道：“放心，你好好给我办事，之后亏不了你。况且，来日方长，谁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不是吗？” 　　白咖听懂了寇媛的未尽之意，铁青的脸色渐渐和缓。 　　也对，风水轮流转，寇依现在攀上高枝，定有摔下来的那一天。 　　她且瞧着吧。 　　# 　　白咖心中的计较不提，房间内，寇依狠狠仰头，灌进一瓶矿泉水。 　　她亲妈，没有女儿？ 　　那她是什么？ 　　深呼吸。 　　冰冷的液体顺着冒烟的喉咙流入胃部，她渐渐冷静下来。 　　她不能全部相信寇媛说的话。 　　就算对方没有隐瞒的意思，对方所知道的，也未必全是真相。 　　稳住。 　　寇依打开电脑，手指轻轻在键盘上敲击，输入“郑莲华”三个字。 　　说来好笑，她重生之后，悄悄搜索过“天澜地产”，搜过“寇建国”，搜过“季铭锐”，就是没有关注过郑莲华的消息。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 　　究其原因，大概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她都潜意识将她的母亲放在一个次要的、不重要的辅助角色上。 　　寇家，是寇建国的，是季铭锐的，是她寇依的，但似乎和她母亲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豪门阔太，除了慈善晚宴和全球扫货，还能干些什么？ 　　就连她寇依，也是老老实实听了家里的话，准备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性。 　　事业，和上辈子的她没有关联。 　　寇依移动鼠标，点下搜索键。海量的镶嵌着“郑莲华”的新闻跳了出来。第一条，就是她的千度百科—— 　　“郑莲华，1977年生人，天澜地产财务总监，董事，1999年毕业于斯坦福商学院，毕业后曾就职于红杉资本、波士顿咨询公司。曾主持天澜地产与新河地产的并购案，是天澜地产董事长寇建国的第二任妻子……” 　　寇依盯着百科中的郑莲华的图片出神。 　　这显然是一张从活动中扒下来的照片。照片里，一个女人画着精致的淡妆，干练的短发，身穿黑色的风衣，提着H家的公文包，被一群人簇拥着向前。 　　身后人的表情中带着恭敬的意味，仿佛女人天生就应当是他们的领导一般。 　　这个女人，和她上辈子的母亲拥有着相同的长相，一样的名字。 　　可，除了这些，再无相似。 　　想到这里，寇依忍不住再一次端详照片中的脸庞——女人神情怡然，精神充沛，哪怕隔着照片，也能看出她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这个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的成功女性……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寇依不由得心生疑惑。 　　那为什么，上辈子她的母亲没有上班，在她被认回家之后，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拿来陪伴她？ 　　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在房间里绕了几圈，又坐下来打了几把游戏，狠虐一番游戏里的小盒子一番，寇依终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思绪—— 　　“不管怎么样，要先把事情弄清楚。” 　　这一次，寇依没有故技重施去茗园蹲等，也没有傻乎乎地选择去天澜地产楼下守株待兔，她拥有现成的、更加迅捷的办法。 　　她找到亲哥的电话，摁下接听键。 　　就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理直气壮地告状—— 　　“歪，铭老板？有个自称你堂妹的人，现在正堵在我家家门口呢！你快来解决一下！” 　　“为什么堵我？因为她觉得我是你女朋友啊。” 　　“对，我特别害怕，甚至不敢出门。你堂妹是不是和你有仇啊？还和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特别吓人。” 　　“你要是不来的话，我打电话给警察叔叔了啊。” 　　季铭锐正在陪正牌女朋友上自习。 　　和学渣寇依不同，季铭锐的女朋友舒颜是个名牌大学的硕士，日常图书馆搬砖，为了节省时间赶进度，两人的约会地方只有学校一个地方。 　　“你稍等下。”在舒颜谴责的目光中，季铭锐灰溜溜地走出图书馆接电话。 　　“怎么了这是？” 　　季铭锐弄清了原委，无奈地皱眉：“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给寇媛打电话。” 　　谁知，电话还没打，倒是先收到了正牌女朋友的逐客令：“我忙着申请直博，很忙，我们先不见了。” 　　不见怎么可以！ 　　“最近不要打扰我。”舒颜非常冷酷地说。 　　在学术和男朋友之间，男朋友永远排在最后一位。 　　季铭锐莫名给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转念一想，依照寇媛两姐妹能折腾的劲头，如果得知自己的女朋友另有其人，指不定会想出什么烂主意。 　　如果两人真找到舒颜这里，他一定会被女朋友以“麻烦”为由扫地出门。 　　要知道，舒颜原本就打算出国读博，是他苦苦哀求求，对方才勉强答应在国内读博，等过两年再出国交换。 　　拥有一个将事业放在第一位的冷漠的女朋友，就是这么难。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那个，扣一啊，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 　　第二天，兔牙平台。 　　有名的铭老板又豪迈地给他的绯闻女主播扣一女士刷起了深水鱼雷，系统公告光是漂浮，就飘了将近一个小时。 　　平台的观众们已经麻木了。 　　刷吧刷吧，反正刷的是自己的钱。 　　让你们秀，总有你们闹掰，两人一起哭的一天！ 　　与观众们恶狠狠的“祝福”不同，传说中pubg的首席大佬，顶流老腊肉宿命同学，心里是真的酸—— 　　“喂，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能让铭老板天天给你扔雷？” 　　临近月末，两人的直播时长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因此，哪怕心中被“郑莲华”这三个字占据，寇依仍然不得不洗干净脸，重新坐在电脑前。 　　“你猜。” 　　“我不猜，反正你是小三，插足我和铭老板。是你，毁掉了我们甜甜的爱情！” 　　寇依：“……” 　　这年头，男人不卖腐就不会正常说话了是吗？ 　　宿命直播间中水友们一阵沸腾。 　　虽然说嘴上都在骂宿命不要脸，但不得不说，他们很吃这一口。 　　“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宿命对前几次打赏的目的都很清楚—— 　　第一次是见面礼，第二次是赔偿，那这一次呢？ 　　莫名其妙“被小三”的寇依翻了个白眼：“因为我插足了你们甜甜的爱情。” 　　这一回，轮到寇依直播间的水友们发疯了。 　　#著名pubg女主播插足著名基佬cp#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绯闻女友与基友同时掉进水里，救谁？# 　　弹幕热闹得像过年。 　　水友们并不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只要有话题，能玩梗，就已经达到了娱乐的目的。 　　这厢水友们热热闹闹，另一边，季铭锐刷完深水，来不甘寂寞地添柴—— 　　“都掉进水里，那当然是救扣一啊。宿命体积那么大，能自己飘起来。” 　　弹幕一阵6666刷过。 　　宿命没有理会季铭锐的调笑，他趁此时间，在微信上发消息：“到底怎么了你们？” 　　寇依一脸冷漠地回复：“给他帮忙，雷是报酬。” 　　耳边，依稀响起她亲哥期期艾艾地请求—— 　　“扣一啊，你看看，咱短时间内能不能不澄清。就让她们误会着……” 　　“？” 　　“就是说，你帮我挡一挡，吸引住火力，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清楚，行不？” 　　寇依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等下，这是网络小说里常用的替身梗吗？可怜的我帮你正牌女朋友吸引火力？不好意思，不干。” 　　季铭锐急得团团转：“怎么会呢？咱们又不是什么奇怪的关系，而且只是不澄清而已，归根到底，只是想让你吸引住她们的注意力。” 　　寇依：“那也不行，我还要找对象，以后我以后的对象误会了怎么办？” 　　季铭锐：“我帮你找！” 　　寇依：“耽误的青春你赔得起吗？” 　　季铭锐；“……” 　　终于，他上了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寇依：“我想见你爸妈。” 　　一瞬间，季铭锐的血冲到了脑子里。 　　季铭锐：“？？？？” 　　季铭锐：“你别误会！我不喜欢你，我们没可能的！” 　　季铭锐：“就算我爸妈答应，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寇依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人是个傻子吧？ 第35章 约架 　　我想见你爸妈。 　　然后呢？ 　　寇依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半晌才道：“我小时候受过天澜集团的资助，所以一直想当面感谢他们。” 　　这倒不是她乱编。 　　上辈子，她听家里人说过，在她失踪的十几年里，她妈妈一直在做慈善——郑莲华女士专门设立了一个基金，帮助父母找回走失的儿童，还花了大笔钱财，资助贫穷家庭的儿童上学。 　　郑女士曾说过，虽然她知道在华国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万一神佛有灵，看在她尽力做好事的份儿上，善待她走丢的女儿呢？ 　　再幸运些，她捐的这些钱，说不定能真的花在她的女儿身上。 　　不知道这辈子，郑莲华女士还会不会这样做？ 　　“原来如此。”季铭锐没有起疑，倒觉得很是有缘，“天澜的天使基金一年资助几十万孩子，很高兴能帮到你。” 　　“不用亲自谢了，基金的负责人最近没在国内。” 　　寇依故意问：“郑莲华女士？” 　　“对。” 　　“我听说……” 　　寇依还没说完，就被季铭锐接过话题：“你也听说传闻了啊，是假的啦。郑女士的确早年丢了个孩子，不过，据我了解，这个孩子应该是生病去世了。” 　　家人担心郑莲华受不了打击，所以才谎称孩子走丢了。 　　但后来，他们说清楚情况，郑莲华反而接受不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花了大功夫去寻找这个走丢的女儿。 　　“？” 　　寇依强迫症快犯了。 　　寇媛说郑莲华没有女儿，季铭锐却说孩子是去世了，加上她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关于郑莲华女士女儿，竟然一共有三个版本。 　　大约彼此算是熟人了，季铭锐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哪里传出去的消息，这些年一直有适龄的女孩找来，说是季女士的亲生孩子。” 　　“最搞笑的是，竟然还有人找到我这里来，说要和我合作。什么寇家财产二八分啦，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寇依沉默了。 　　她想到不久之前，同样问过郑莲华这个问题。 　　“您还缺女儿吗？你看我长得像不像你丢的孩子？” 　　怪不得郑莲华看她像是在看傻子。 　　有这么多珠玉在前，对方估计对于这句话早免疫了。 　　……那上辈子，她到底是怎么被认回家的呢？ 　　还真没什么征兆。 　　就忽然有一天，她爹妈开着劳斯莱斯来到她家，敲门，说是接她回去。 　　当时她还在直播，听到这话后没忍住笑了，砰地一声将人关在门口，转身就和弹幕吐槽：“这年头骗子也太不敬业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爹妈找来了当地派出所的警官，还惊动了当地的街道办。 　　总之，非常热闹。 　　上辈子轻易而举就被认回了家，这辈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剧情，放在晋江，不但称不上爽，估计还会被读者扔臭鸡蛋。 　　话是这么说，但经历过寇媛和季铭锐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之后，寇依倒是彻底淡定了。 　　管它的。 　　这次不怂，先冲到亲妈眼前再说。 　　寇依看了一眼日历，距离她上辈子被认回家还有一个月。 　　说不定，就还有什么转折呢？ 　　一番强行表态，季铭锐终于答应在寇建国和郑莲华回国之后安排双方见面，寇依达成了心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她下意识在网上搜索亲妈的消息。 　　果然，如同季铭锐所说，郑莲华最近随国家领导人前去非洲调研。作为官方随行商团中的一员，郑莲华女士出现在了官媒的报道中。 　　虽然只有一句简介，但寇依还是忍不住保存了网页。 　　别人都是磕明星，但她却变成了她亲娘的小迷妹。 　　#今天也是亲妈的事业粉# 　　浏览完最新资讯，寇依心满意足地准备关网页，谁知道余光一扫，看到了她亲爹的名字。 　　娱乐板块。 　　主题是网友们在讨论娱乐圈的某位新晋小花。 　　“余霜霜是天澜那位在捧吧，她公司挂在天澜旗下的，听说那边专门砸了好几个千万。” 　　“天澜的谁？大的还是小的？” 　　“当然是大的那位啊，小的年纪轻，不喜欢这一款吧。” 　　寇依盯着所谓的“小花”看了几眼，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她见过！ 　　一分钟后，她铁青着脸关灯，爬、上、床，拉起被子，捂住脸。 　　她知道为什么看这位小花眼熟了。 　　上辈子，小花在路上拦过她。那时候，她和亲娘刚逛完街。 　　对方素着一张脸，跪在门口苦苦哀求：“郑女士，求你行行好，我做错了事情，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当时，她妈拉她快步离开。 　　她问怎么回事。 　　郑女士扔了一句“找错人了”。 　　事后，这女人再没出现过。她那时候正忙着和未婚夫的前女友掰扯，也再没听到后续。 　　原来，现在这个时间点，就已经有绯闻了吗？ 　　一天之内，寇依所得到的信息量惊人，一宿没睡好，等到第二天直播时，和宿命说话时，也显得反应缓慢。 　　“你说什么？” 　　宿命搞明白了那几十个深水鱼雷的原因，竟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扣一同学，你觉不觉得，在吸引锐老板堂妹的事情上，我能给你当助攻。” 　　“？” 　　“我们假设，锐老板其实喜欢的有两个人。虽然你扮演的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他还可以有一个蓝颜知己！” 　　“蓝颜知己，谁？” 　　“我啊！” 　　寇依以为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 　　宿命还在热情地自我推荐：“你看啊，你一个人多容易穿帮！但是加上我就不同了，我们三角恋，她想要买通我们两个人，一定要花费更大的成本。”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宿命：“你知道我和铭老板有个cp的超话吧？超话的主持人是我老婆。” 　　寇依：“？？？” 　　宿命：“所以，我们的cp不能拆！” 　　寇依无言以对。 　　傍晚，没有从寇依这里得到准确回复的寇媛再一次找上门来—— 　　“怎么样，问好了吗？季铭锐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 　　寇依正想使出推字大法。 　　寇媛就和看出她心中所思所想一样，率先截住了她的退路：“你别让我又去问季铭锐啊，我刚问过他了，他说你是他女朋友，所有都听你的。” 　　这狗贼。 　　寇依暗暗咬牙。 　　但，既然收了人的报酬，就应当履行承诺。 　　寇依正琢磨着如何吸引注意力，恰好收到了小鸡的消息—— 　　“小一一，我给你接了那家机械键盘的推广！推一周，对方给三万块！怎么样！” 　　“还有，花城有个漫展，想请你去当嘉宾。我考虑到你不想露面，所以给推了。但你知道怎么着？他们竟然说不露面也行，改成周末yy的活动了。” 　　“以上都不是重点。” 　　“pubg官方把你吃鸡的集锦放在首页做推广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推广人有望啊！” 　　在上次开挂事件后，白咖败北离开，兔牙的运营组便成了小鸡的天下。 　　各种宣传资源不要钱地砸下来，寇依的人气节节攀升。 　　无论是小鸡所说的键盘推广，还是漫展，都是平台能够接到的一流的资源。 　　寇依心情好了一些。 　　在得知郑莲华闪闪发光的履历之后，寇依对自己的事业发展也多了一份期待—— 　　她也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将吃喝玩乐作为自己生活的主旋律。 　　小鸡继续汇报：“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好好想一想。” 　　“？” 　　“平台有个面对所有女主播的主推网综，叫《女神帮帮忙》，是专门用来捧人的。平台的意思是，问问你想不想去？你是pubg的技术流，加上刚刚红过一波，能炒作的点很多。” 　　作为上辈子曾经在直播圈混过的老人，寇依知道，这个叫做《女神帮帮忙》的网综在一段时间内的确爆火，捧红了不少主播。 　　如果参加，似乎的确能搭上这辆顺风车，斩获大量人气。 　　“但是？” 　　小鸡抛出第二个选项：“还有就是pubg的平台选拔赛开始报名了。按照上次的赛程来看，直播平台获胜的小队，能参加后续的全国赛。” 　　寇依知道这个比赛，前不久，宿命作为华国的第一名，带着他的队伍代表华国去韩国打完了世界联赛。 　　没想到新一轮的比赛又开始了。 　　“这俩比赛的档期重了，需要二选一。” 　　寇依：“你觉得？” 　　“《女神》！”小鸡毫不犹豫。 　　她前不久因为工作需要，和寇依视频了一次。从此之后，就变成了寇依的颜粉。 　　她不允许这么漂亮的妹妹被弹幕骂丑！ 　　她要把弹幕的脸打肿！ 　　“那就Pubg平台选拔赛吧。”寇依不再纠结。 　　小鸡：“？？？” 　　寇依耸耸肩，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小鸡：“我想去虐星城。” 　　小鸡瞬间被挑起了战意：“GTMD！” 　　星城上次被打脸后，仍然不死心，后续还在暗搓搓带人节奏。寇依没当面怼，但不代表着她不介意。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了。 　　寇依微微一笑，在和寇媛的聊天框里输入：“行啊，答应合作没问题。在pubg平台选拔赛里打败我吧。” 　　电子竞技，菜逼闭嘴。 　　放完狠话，寇依精神大振，吹着口哨去找自己的队友。 　　“平台选拔赛，一起？” 　　宿命：“……” 　　宿命：“不好意思，我需要和队友一起。” 　　寇依：“你们不是散了吗？？” 　　宿命：“因为比赛又合在一起了啊……” 　　一阵冷风吹过，寇依冷静了下来。 　　艹，她刚和人约完架！ 　　她、她去把消息撤回！ 　　聊天框里—— 　　寇媛：“说到做到。” 第36章 能赢！ 　　“说到做到。” 　　在对话框里敲完这几个字，寇媛在电脑面前握了握拳。 　　这小主播，终于松口了。 　　虽然不懂对方用游戏胜负来处理问题的做法到底是谁的主意，但无论如何，和季铭锐合作一事，总算有了突破口。 　　“怎么比？”寇媛继续输入。 　　可怜她一个圈内顶尖的白富美，最近一段时间内都泡在直播平台上，还将平台各种用法和游戏基础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都是为了在寇家站稳脚跟。 　　扣一那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复。 　　寇媛忍不住打了个问号。 　　半晌。 　　kouyi001：平台对抗赛是积分赛，谁积分高，谁获胜。 　　寇媛：ok。 　　kouyi001：…… 　　对方回答的越快，寇依就越郁闷。 　　明明是打算用自己的强项来让对方知难而退，对方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这不得不让人满头问号。 　　# 　　寇依不知道的是，寇媛之所以一口应承，除了不得不抓住机会之外，还因为有人曾在她面前吹过的牛逼。 　　白咖：“您知道，我们星城在PUBG游戏领域中，是一等一的高手。让他带你玩游戏，您就跟在后面看风景就好了。” 　　这是不久之前，寇媛在了解pubg这款游戏时，白咖许下的承诺。 　　寇媛将信将疑。 　　“他和扣一谁更厉害？” 　　问这句话时，星城也在和他们连麦，闻言一枪崩了远处一个小玩家。 　　看见自己屏幕上忽然跳出的击杀信息，寇媛吓了一跳。 　　思甜抓住机会，给曾经的同学吹嘘自己的男朋友：“媛媛，你怎么能把一个靠搞笑为生的女主播，和我们星城做对比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扣一这人的游戏技术不如星城了。 　　寇媛没有多想，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的确，在电子竞技的世界里，很少有女选手的空间。说起各种游戏，人们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印象，便是男生更加厉害。 　　带妹带妹，如果妹子厉害了，还需要人带么？ 　　既然星城在游戏方面能够碾压扣一，那她答应挑战，则有大概率获胜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寇媛在关掉和寇依的对话框之后，将新鲜出炉的问题抛给白咖等人时，他们竟然陷入了沉默。 　　上一次信誓旦旦的人，这一回竟然没敢给准话。 　　“……嗯，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 　　“emmm。” 　　“我们星城这一次一定可以的。” 　　寇媛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福至心灵，她忽然反应过来：“上次扣一开挂是怎么回事？” 　　五分钟后，她在微博上搜到了扣一的视频集锦。 　　看见扣一操作着角色，趴在高架上一狙一个小朋友，寇媛只觉得脑仁疼。 　　坑爹啊！ 　　# 　　同样脑壳疼的人，还有发现自己凑不够队友的寇依。 　　她掰着指头算。 　　进入直播圈的时间不长，她本身不是爱好交际的人，身边的朋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除了宿命和他的固定队的人，能拎出来当队友的人，竟然没有一个！ 　　“要不，我去报名参加单排？” 　　但这念头一闪，很快就被打消了。 　　这样必输的赌局，寇媛不会答应的。 　　按照正常逻辑，寇媛一定会坚持四排，除了她本人之外，四排队伍里一定还会有星城的位置。 　　说不定，按照寇媛的重视程度，除了星城之外，还会花钱找两位靠谱的队友。 　　在寇依的原计划中，她抱上宿命老哥的大腿，再想想办法将宿命以前队伍的队员叫回来两个，凑一个世界级的小队是小意思。 　　现在嘛…… 　　宿命队伍里的人倒是回来了，就是别人队伍里没有她的位置。 　　头疼。 　　更让人郁闷的是，季铭锐这坑货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赌约，一脸兴奋地私戳寇依—— 　　rui0129：听说你和寇媛要打架！太好了，带我一个！ 　　kouyi001：你是谁？有事吗？ 　　rui0129：大佬，打架带上我吧！ 　　kouyi001：我们两个人，打别人一队？ 　　季铭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rui0129：原来你还没找到队友？ 　　kouyi001：宿命不带我玩。 　　rui0129：是啊他们这一次还想冲击一下世界赛。那你也太惨了吧。 　　kouyi001：我为了谁？！ 　　季铭锐在电脑面前干笑两声，明智地转移话题—— 　　rui0129：所以说，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寇媛不会有精力关注别的了。 　　kouyi001:…… 　　rui0129：没关系，能拖多久拖多久。反正咱们的关系是假的，你输了我就不承认呗，她们还能逼我干什么不成？ 　　这理直气壮的话，的确也就是季铭锐这样的人能说得出来。 　　他从来没有在寇媛面前承认过他和寇依的关系，一切都是对方自己脑补。 　　寇媛和寇丹两姐妹作为寇家的外来者，现在正一门心思巴结季铭锐这个堂哥呢，被涮怎么了？还能翻脸不成？ 　　这就是季铭锐的底气。 　　哪怕季铭锐不愿意接受“寇”这个姓氏，不愿意接手天澜的业务，和父亲关系生疏，但，在两个堂妹面前，他就是能随心所欲。 　　因为在所有人眼中，他是寇建国唯一的儿子，是天澜未来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寇依觉得有点心酸。 　　上辈子，刚被认回家的她，所做出的事情和两位堂妹没什么区别？ 　　乖巧、懂事、听话，讨好家人。 　　明明同样是天澜的二代，她似乎从头到尾没有打过家族生意的主意，仿佛打心底里默认，寇家的产业，和自己无关。 　　后来也的确如此。 　　她很快听话地进入了相亲的环节，找到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并做好准备，在后半生里，做一个合格称职的豪门阔太太。 　　但。 　　这一次，直播是自己的事业，她还要用游戏迎合别人吗？ 　　kouyi001：我不会输的。 　　寇依认真在键盘上敲打着。 　　kouyi001：虽然参加平台对抗赛，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答应了你的请求。但既然参加了比赛，我就不会允许自己输。 　　kouyi001：为什么要输呢？既然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明明不比别人差。 　　kouyi001：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说不定，站在pubg巅峰的人是我。 　　季铭锐和寇依聊天时，原本正在抽烟。 　　听寇依主动帮他解决问题，心情着实不错。 　　对于他来说，比赛无所谓，能拖住烦人精，不让两堂妹搞事情最重要。 　　他比寇依更加了解这两位，明白她们会为了讨好当权者，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亲爹寇建国一直对他的浪荡很不满意，对他自作主张找到的女朋友更不会满意。 　　谁知道两位堂妹会不会“临危受命”，在他的私人事务中横插一杠。 　　可，在这一秒，他仿佛能够从这几段文字中，窥见对面小主播的认真和执拗。 　　穿过电脑屏幕，他仿佛看到了对方那双固执的眼睛。 　　能赢，为什么要输？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刚认识扣一那一天，这小姑娘和弹幕打赌，用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用20杀的极限操作，让所有人闭嘴惊艳。 　　那么，冠军，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季铭锐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一股名为认真的情绪。 　　他端正坐姿，将手中的烟摁灭，双手搁在键盘上，删掉之前的调侃，输入道：“我信你。” 　　我信你。 　　寇依盯着这几个字，眨了眨眼。 　　“宿命那边我去解决，扣一同学，你会有队友的。我等你拿回一个一个的冠军。” 　　在属于Pubg无上荣耀面前，寇媛算什么？ 　　浅坡，踏过即可。 　　寇依的战意升至顶峰。 　　#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角。 　　戚寒舟忙完了一波又一波，总算忙里偷闲，关心起了自家舅舅的感情问题。 　　被cue的小杜摸了一把发际线不断后移的脑壳，后知后觉地回忆道：“这些天，似乎没有听说两人见过面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一两周之前，唐教授就再也没派人给寇依那边送过东西。 　　“……难道，分手了？”小杜不确定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sorry迟到了。 　　有点少，争取再写一章 　　别等，明天早上见吧 第37章 你舅妈 　　该不会分手了吧？ 　　小杜小心翼翼瞟了老板一眼，见对方眉头微蹙，连忙闭了嘴。 　　让你瞎说！ 　　跟在戚寒舟身边四五年，小杜很明白，这位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的总裁，一直将家人看得很重。 　　“分手？” 　　小杜想控制自己不要乱说，手机群里却来了新消息—— 　　【Q1的骑士群】 　　moba小孙：一一貌似真的和锐老板在一起了…… 　　吃瓜阿福：？ 　　moba小孙：实锤，有人去问宿命两个人什么的关系，宿命原话“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想的是什么关系？ 　　一男一女，可不就是最常规的那种关系。 　　粉丝群里安静了一秒。 　　吃瓜阿福：假的吧，我看扣一心思都在事业上，并不像是钓金主上岸的那种型啊。 　　ad脸滚键盘：你错了，和金主谈恋爱，与搞事业并不冲突。 　　吃瓜阿福：怎么可能不冲突？一个人精力有限，谈了恋爱，哪还有时间练技术？ 　　群内一片愁云惨淡。 　　有人小声说：“早知道就不粉女主播了，之前粉的那个也是，恋爱之后就不播了。” 　　此话引来一阵附和。 　　小杜不是事业粉，加了骑士群，也只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获得最新消息罢了。 　　但，此刻他捏着手机，心头有些踌躇—— 　　这话，说还不是不说？ 　　还没犹豫出个结果，倒是戚寒舟自顾自地从他手中抽过手机。 　　小杜吓了一跳，连忙说：“老板，冷静啊！” 　　冷静什么？ 　　戚寒舟垂眸看了一眼群内的消息，啪地一声锁上了屏，将手机递返回来，一声不吭地出了办公室。 　　隐约间，小杜听他在给舅舅打电话。 　　“心情不好？出来喝酒？” 　　唐教授看着日历，眼瞅着小夏姐的归期越来越近，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接到外甥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只觉得是对方发疯： 　　“不想喝，有事。” 　　分隔小半个月，唐霈也想清楚了。 　　表白是一定要表的，哪怕对方刻意避着他，也要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这厢，戚寒舟听着舅舅低沉的声音，越发觉得对方心中有事。 　　返回办公室，合格的总助小杜先生，已经扒出了扣一绯闻男友的身份—— 　　“是季铭锐。” 　　寇建国的儿子，天澜未来的少东。 　　圈子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不是说唐霈不好，只是和这样的人相比，年轻的女孩子自然知道选什么。 　　可，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她为什么之前要招惹舅舅？ 　　嘴角下沉，戚寒舟眉头紧皱，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小杜默默后退几步，为扣一点了根蜡烛。 　　他当然理解对方的选择啦！ 　　换他也会这样选。 　　但问题是，他老板，就唐教授一个舅…… 　　虽说感情问题是人的私事，他们也不会小心眼到拿这件事去为难小姑娘，但，以后和灵动相关的合作，恐怕是不会有了。 　　他挺喜欢寇依的。 　　小杜抿抿嘴，低着头，准备先撤出去。 　　哪里知道，手机在此时又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兔牙平台的客服，请问您是七先生吗？我们接到主播的要求，向您发出退款程序。” 　　“退款？”小杜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戚寒舟的眼睛看了过来。 　　下一秒，手机换到了戚寒舟手中：“不用退了。” 　　通话结束。 　　小杜后知后地反应过来，老板似乎和寇依还有其他的联系。 　　戚寒舟低下头，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看。 　　他陷入了疑惑。 　　精明，世俗，冷清无情之外，似乎还增加了说到做到、心脏柔软、大方、怜贫惜弱的因素。 　　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老板？” 　　小杜眼睁睁地看着戚寒舟对着他的手机发起了呆。 　　还下不下班了？ 　　社畜想下班啊啊啊。 　　大约上天在冥冥之中听到了小杜的呼喊，戚寒舟回过神，将手机归还给小杜，仁慈地宣布工作告一段落。 　　小杜松了口气，正打算顺路蹭老板的迈巴赫，哪知道老板转身重新回到了电脑旁。 　　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兔牙直播的平台，轻车熟路地点开了扣一的直播间。 　　“尊贵的皇冠用户‘七’莅临直播间。” 　　弹幕上刷起了“七老板来了”、“金主又来送钱了么”、“666这么快就尊贵的皇冠用户了”。 　　寇依刚好看到了这一条提醒，心情极好地欢迎道：“嗨，小七同学。” 　　小、小七？ 　　小杜以为自己中听了。 　　在他没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播间屏幕上，戚寒舟收到了寇依的私信消息。 　　kouyi001：期末考试考完了？考的怎么样啊？对了，平台联系你吗？我走退款流程了！ 　　七：…… 　　kouyi001：省略号是几个意思？小小年纪好好说话。 　　戚寒舟卡了一下。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期末成绩？ 　　寇依真当他是大学生？ 　　七：不用退，我不缺钱。 　　扔出去的钱，哪有再被退回来的意思。 　　kouyi001：哟，小屁孩嘚瑟起来了？是你的钱么你就乱扔，家里有矿？ 　　家里……还真有矿。 　　要知道，戚家很多年前，就是靠煤炭资源起家的。 　　kouyi001：听姐一句话，省着点，OK？ 　　寇依知道，自诩长辈，对别人的消费观指指点点，的确是非常遭嫌弃的事情。 　　但，大约是上次一起游戏，让寇依对这位小七老板的印象很好，总忍不住多说几句。 　　kouyi001：打游戏吗？我之后有事情，估计带不了你。今天先带你玩？ 　　七：嗯。 　　嗯？ 　　小杜眼睁睁地看着老板打开了客户端，进入了一个游戏房间。 　　仍然是两人组队，但这一次，寇依没有选择匹配陌生人，于是就只有两个人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寒舟的余光瞟了小杜一眼。 　　“我、我先走了……” 　　出了门，小杜仍然一头雾水。 　　但到底是名校毕业的总助，小杜在回家的路上，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板一定是想再给寇依小姐姐一个机会！ 　　对！一定是这样的！ 　　# 　　寇依在跳伞时，收到了平台方的反馈。 　　七老板拒绝退款。 　　寇依无奈，只得作罢，转念一想，投桃报李：“既然这样，你不是说你舅舅喜欢看我直播吗？他玩游戏吗，一起吧。” 　　戚寒舟按在鼠标上的手停顿了一下。 　　七：他心情不好，失恋了。 　　kouyi001：？ 　　七：听说你谈恋爱，他失恋了。 　　kouyi001：？？？？ 　　寇依心想，看来这位七老板的舅舅，还真是她的死忠粉。 　　kouyi001：你给我他的地址，我送他个礼物吧。 　　戚寒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kouyi001：不方便？那算了。跳了，去p城。 　　这一局游戏里，寇依都将戚寒舟护在身后，真正做到了“姐罩你”三个字。加上两个人运气不错，最后在决赛圈里，竟然靠着戚寒舟一个扔错的手、雷炸死敌方最后一个人，吃鸡了。 　　游戏结束之后。 　　戚寒舟没有第一时间关掉游戏界面，也没有回应寇依再来一局的问句。 　　他想，既然寇依与他舅舅再无瓜葛，那他也没有了再留在直播间的必要。 　　七：不玩了，再见。 　　kouyi001：好的，下次上线提前预约。 　　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 　　戚寒舟关掉了电脑。 　　手机微信上，他舅舅发来了一个消息—— 　　唐霈：咳，你未来的舅妈一周后从外地旅游回来，到时候一起吃饭吧。 　　戚寒舟盯着后半句话看了三遍。 　　他……舅妈？ 　　那寇依是谁？ 第38章 我能 　　连续半个月加班，终于获得了一个假期。 　　社畜小杜辞别老板，驱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正准备和女朋友讨论今天晚上去哪里快乐，忽然，接到到了老板一个冰冷无情的电话：“你年终奖没了。” 　　小杜：？？？ 　　他做错了什么？ 　　小杜抱着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 　　总裁舅舅失恋，和他有什么关系？？是他甩了唐教授吗？ 　　满脸颓丧地回到出租屋，刚下班的女友听到小杜被取消年终奖的噩耗，伸手给了小杜一个巴掌：“没钱结个屁婚，滚！” 　　# 　　戚寒舟没有功夫关心自己一个电话给小杜同志带来的影响，他下楼驱车向唐教授的住所赶去。 　　戚总的车开得很快，仿佛只有这样，内心的暴躁就追不上他。 　　what the f**k！ 　　这都是什么事！ 　　唐教授在家里练习广场舞，为了追小夏姐，他拿出了写自科本子的毅力和耐心。 　　见戚寒舟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亲自驱车赶来，唐教授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嗨，有什么事情电话说就好了，有必要亲自跑一趟吗？” 　　羞涩。 　　戚寒舟沉默地看了自己的舅舅一眼。 　　相处这么多年，他哪能看不出对方神情中的兴奋与忐忑？ 　　“你……” 　　“人家还没答应，别着急。” 　　“不，我是说……” 　　“是我当年上山下乡时候认识的朋友，几十年，没想到故人能够重逢。” 　　“她……” 　　“我也觉得很巧！这么多年了，小夏姐还是那么漂亮，哎！你说她能答应我吗？” 　　“……” 　　“我提前告诉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参谋一下！毕竟我一个人没什么经验。”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戚寒舟心想，这里有他说话的份儿吗？ 　　他只是想问，舅舅口中的小夏姐到底是谁，和寇依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担心，”唐教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怜悯地看了戚寒舟一眼，“就算我遇到了小夏姐，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唐教授长叹一口气：“当时姐姐把你托付给我，一转眼这些年了！” 　　戚寒舟沉默了。 　　他抬眸看着唐霈，曾经年轻的舅舅，不知不觉中鬓边爬满了银丝。他还记得对方是怎样用结实的臂膀举起自己，现在，曾经需要抬头仰望的人，显得比他矮小了。 　　“她会喜欢你的。” 　　戚寒舟想了想，轻声说。 　　唐霈眼中绽放出兴奋的光。 　　“真的吗？真的吗！”明明知道戚寒舟的话只是一种宽慰，但唐教授忍不住抬头确认。 　　“嗯。” 　　“太好了！” 　　唐教授忍不住咧嘴笑。 　　片刻，又觉得自己的行动不太体面，有失成功人士的水准，假装咳嗽一声，用余光瞟了一眼戚寒舟，后退一步。 　　“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么八卦！” 　　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戚寒舟耸耸肩：“不需要我帮忙了？” 　　“帮什么忙？” 　　“那我等着吃认亲饭。” 　　“……等下。” 　　唐教授咳嗽一声：“你帮我出一出主意。” 　　突然提起夏冬梅，倒不是空穴来风。 　　实在是因为，唐教授他昨晚上在微信上又被隐晦地拒绝了一次。 　　小夏姐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我家丫头不小了，眼看要找对象的年纪，在这个时候，我一个老太婆再有个什么情况，多不体面？” 　　“寇依？她是夏阿姨的……孙女？”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唐教授诧异道。 　　戚寒舟面无表情。 　　不好意思，他之前只知道这位叫寇依的小姑娘可能是他的舅妈。 　　唐教授一张老脸凑过来，挂上讨好的笑：“你看……” 　　戚寒舟心底某块地方微微动了一下，拒绝道：“我不合适。” 　　“？” 　　“我家情况复杂，不适合耽误小姑娘。” 　　“你想什么呢？”唐教授的表情有些奇怪，“我只是说，让你帮忙牵牵线。” 　　唐教授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挂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如果我能和小夏姐在一起，寇依还要叫你叔叔呢。” 　　“……” 　　叔叔。 　　很好，从舅妈到叔叔，此间跨越伦理的时间，只需要一分钟。 　　唐教授理顺了彼此之间的亲戚关系，忽然想起了什么，拍手道：“我记得你们圈里有一个男生，未婚，叫什么来着……对！季铭锐。” 　　戚寒舟伸手捂住舅舅的嘴：“他不合适。” 　　# 　　寇依并不知道七老板那句“再见”中包含着永远告别的意思。 　　更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不再是某人的舅妈，甚至悄无声息中多了一个叔叔。 　　她是一个为了生存打拼的事业女性。 　　“思甜那边正在直播新包开箱，人气好高哦。”小鸡闲得吃瓜，即时打探对手的一手消息。 　　寇依刚练习完一局，看了一眼截图：“这包是假的。” 　　小鸡：“？？” 　　“这么惊讶干什么啊？按照这包的发售量，按照思甜的咖位，拿不到的。” 　　这话倒不是假话，上辈子H家的新包还没发售之前，就被少数几家订光了。后来她看着喜欢，专门去打探过。 　　现在这个时间点，思甜并非她所知道的几个人，那么，就只有唯一一个可能：假的。 　　“……不能吧？”小鸡惊呼道，“思甜自己也是开保时捷的富美，不至于拿假的来充数吧？” 　　“你猜。” 　　小鸡双手叉腰：“说吧，你是不是嫉妒人家！” 　　“我嫉妒什么？” 　　“人家思甜和星城订婚了，这次还上了《女神帮帮忙》，被吃瓜群众们评为兔牙平台最受欢迎的女主播，事业爱情两开花，你就说你酸不酸！” 　　寇依活动手腕，慢吞吞地打字：“我酸死了。” 　　她能不酸么？ 　　要知道，在民间所谓女主播评选中，她顺利落榜所有关于容貌的评选，最终只得到了一个“年度最佳杠精”的称号。 　　听起来真是让人心酸到流泪。 　　“我告诉你，扣一同学，不许阴阳怪气！”小鸡被她满是求生欲的发言逗笑了，“得了，思甜就是个捡垃圾的，什么你不要的东西她都捡，也是非常勤俭节约了！”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这厢，寇依对于自己放弃的东西没有什么执念，倒是思甜心中忿忿不平。 　　“扣一放弃了参赛名额，所以才轮到了我？这是谁放出来的谣言？”思甜对着摄像头甜甜地笑了一晚上，一结束直播，嘴角便抑制不住地下垂。 　　不怪思甜生气，就算没有扣一，她也是兔牙平台有名的女主播之一，像《女神帮帮忙》这样靠着妹子们散发魅力吸引男性观众的节目，不可能没有她的位置。 　　但，大概是因为星城的缘故，她不可避免地被拿去和扣一对比。 　　比就比吧，思甜自认不会在容貌方面输给对方，但问题是，最近两位老板力捧扣一，扣一名字就和刷屏一样，时不时会出现在首页刷个存在感。 　　不了解直播平台各大主播人气的观众，往往会因为扣一名字出现的高频率，而误认为扣一是兔牙平台最红的主播。 　　“和她生什么气？”白咖笑着说，“有我们寇小姐在呢！” 　　此时，夜店绚烂的灯光摇曳，寇媛嘴角微微勾起，不理会白咖的奉承。 　　星城在一旁点着歌，闻言也转过头应和：“她就是最近红火，等火过了这一阵，谁还理她？” 　　这话说得很是有底气。 　　“我们这次请到了两个韩国的外援，加上星城，一定能将扣一的队伍虐到地心。”白咖运筹帷幄地笑。 　　仿佛几天前被寇媛骂得抬不起头的人不是她一般。 　　“还算有点本事。” 　　寇媛从星城技术不如扣一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夸奖道。 　　她对这次比赛的胜利势在必得。 　　除了比赛的胜利能够让她获得季铭锐的合作之外，她做成这件事本身，也能让她在寇家获得更多的重视和话语权。 　　下一次，叔父不会只让姐姐进入公司了吧。 　　思甜用手机翻着论坛的帖子，嘟着嘴，转头和星城撒娇。只是星城一心都在帮寇媛上，无暇理会女朋友婉转的心思。 　　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寇媛见状轻轻笑了一声，指甲浅浅地划过沙发，安抚道：“得了，扣一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虽说是季铭锐的女朋友，可季铭锐敢和家里提她吗？ 　　而且，圈里的公子哥们找网红当女朋友的多了去了，有几个能修成正果的？ 　　不过是玩玩而已。 　　等倦了、厌了，谁知道她的下场会怎么样。 　　“星城，你说是不是？”寇媛刻意转过头，问。 　　“……是。”星城的心脏微微颤了一下。 　　白咖见状，拉起思甜的手：“好啦，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比赛怎么打吧。”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扣一的队友凑不够哦！” 　　# 　　“我们现在能够确定的就三个人，你、宿命还有锐老板。”小鸡内涵完思甜，整个人愁了起来。 　　寇依摇头：“你说错了，宿命不算一个人。” 　　只能算半个。 　　“他原本不打算加入我们，是铭老板硬拉过来的。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宿命同时加入两个队，两边一起比赛。” 　　小鸡：“两个队遇上怎么办？” 　　“不会遇上的。” 　　和平台商量好了，在半决赛之前，两个队伍不会相遇。 　　但半决赛之后嘛…… 　　寇依想起宿命那噎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我觉得咱们可能没有这个运气。” 　　话又说回来。 　　她也陆续看了其他队伍的情况，都是强强联合，实力不差，她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主观能动性无法取代客观现实。 　　谁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呢？ 　　这厢做着自我心理建设，另一边，小鸡传来惊呼—— 　　“卧槽，星城他们是疯了吧！请了两个韩国外援！” 　　寇依心脏一沉。 　　“别慌，能赢。”安慰着小鸡，寇依心中慌得一批。 　　# 　　戚寒舟从舅舅家回来，下意识打开了书房的电脑，轻车熟路地登上了兔牙平台。 　　直到空荡的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什么。 　　既然寇依不是他认为的舅妈，那自然就没有了盯梢任务。 　　那……他为什么还要看直播间？ 　　“卧槽，你们是魔鬼吗？全程用手、枪吃鸡？你们怎么不让我挑战砍刀呢？” 　　“砍刀也行？砍刀不行！” 　　“来，说可以的进房间，小的跟着大佬！” 　　寇依在直播时依旧骚、话连篇。 　　但，戚寒舟却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满满的能量，仿佛无论出现什么，都不能击倒她。 　　“七老板又来了。” 　　“七老板刷深水吗？” 　　“七老板快来帮忙解决问题，我们一一快愁死了。” 　　什么问题？ 　　戚寒舟挑眉。 　　七【尊贵的钻石用户】：。 　　弹幕原本只忙着口嗨，见老板回应，一个个的都疯了—— 　　“老板看我看我！” 　　“哇，是活的老板！” 　　“老板你还缺挂件吗？上过大学那种！” 　　vip用户的发言平台会单独显示，寇依打完一局游戏，看到了戚寒舟这句带着基佬紫的、极度闷骚的发言。 　　kouyi001：去去去，小孩子掺和什么？作业写完了吗？单词背了吗？四六级过了吗？ 　　七：你有事？ 　　kouyi001：你才有事！ 　　七：…… 　　戚寒舟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和寇依说话。 　　七：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kouyi001：没有。 　　七：。 　　仿佛感觉到对面人的郁闷，寇依随口说： 　　kouyi001：要比赛了，人没凑齐。你能让平台改规则，比赛就三个人打吗？ 　　这话当然没道理。 　　pubg设定里，只有单排、双排和四排三个选项，三排？玩呢。 　　寇依就是在刻意为难人。 　　谁知，两秒之后，她收到了来自霸道总裁·以前是外甥现在是叔叔·对游戏不太懂·但是很自信的七老板的回复。 　　七：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多写了点！迟了！ 　　扑通 第39章 我可以是 　　#中二病是个好东西但是得治# 　　kouyi001：孩子，去看病吧。 　　七：？？？ 　　为了表达自己对“孩子”这一称呼的诧异，戚寒舟一连用了三个问号。 　　kouyi001：有点忙，不和你说了。我去准备比赛了。 　　说着，寇依关掉了对话框，开了一局游戏。 　　戚寒舟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关电脑，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寇依在挑选枪械的时候，专门放弃了平时熟悉的m416，捡了一把VSS搭配托克托玩。 　　vss这把枪自带四倍镜，在前期没有捡到倍镜时很是方便，但由于子弹射速慢，弹道偏离严重，很多玩家在捡到其他枪后，会第一时间将它放下。 　　显然，寇依手中的vss和一般人用的并不是一把。 　　她一离开飞机，就朝着p城降落而去。p城是Pubg中房屋最为集中城区之一，由于资源丰富，是玩家们的必争之地。 　　只要航线不偏离太远，就总会有一大堆玩家选择来P城刚一波。 　　富贵险中求。 　　但，在这一局中，选择跳p城的小朋友们体验极差—— 　　明明在房间里快快乐乐地捡着枪，但就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穿过胸膛而过，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冒着绿烟的木盒子。 　　一脸懵逼的他们，只有在死亡视角下，才能反应过来，用一枪收走他们人头的，正爬在不知名的房顶。 　　VSS悄无声息地收走两个小队的人头，这两个小队都是悄无声息就没了。 　　喧闹的p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幸存者们当然也从击杀信息栏中发现了这位vss狂魔，但，仍然还是被以幽灵般的枪法，收走了这一局的灵魂。 　　“这简直就像是鬼故事有没有……” 　　“太惨了吧，刚那个小朋友刚刚捡起一个三级头，就被Q1弄死了。是人吗？好歹让人快乐几秒啊！” 　　“最骚的是，扣一这个家伙，为了留下满耐久的三级头，专门瞄准的躯干。” 　　“太狗了！” 　　寇依毫不客气地笑纳这顶象征着勇气和胜利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三级头。 　　果然还是抢来的装备比较香。 　　用同样的办法，寇依苟完了p城，又提前开车转移。下一个圈刷在了军事基地，仿佛老天爷也在帮助她完成战术。 　　为了方便观众们理解，寇依咳嗽了一声，主动做起了解说：“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座沟通大陆与海岛的跨海大桥，那座峤，雄伟、壮阔，象征着和平和希望！但是，总有不知名的小毛贼，想要在这座桥上干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弹幕一片“？？？？？” 　　“等下，主播你说清楚，什么叫不可言说的事情！” 　　“我觉得主播想搞颜色，但是我没有证据。” 　　“怎么感觉主播今天心情很激荡。” 　　寇依不看弹幕，便能猜到观众们会有什么反应。 　　她驾驶着一台山地越野车，极速朝大桥冲去，嘴上不忘说着：“哼，你们不信是吗？两秒钟，给你们答案。” 　　子弹飞驰而来。 　　擦过寇依那辆赤红色的三轮车。 　　弹幕幸灾乐祸：“遇到堵桥的了！” 　　但下一秒，寇依冲到了一个集装箱后当做掩体，侧身，换枪，维克托扫射。 　　在近距离中，维克托战无不胜。 　　一个敌方玩家正侧着身扫车，稍不注意，便被击倒在地。 　　队友连忙封烟救人。 　　寇依幽幽地说：“看，是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在大桥上做这种事！为了他们的快乐，竟然还放烟雾污染大气。” 　　“你们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弹幕：“……主播你说得对。” 　　“对啊，这样一想，Q1逻辑似乎没有问题！四个壮汉，大白天的挤在一个狭窄的箱子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其中一个还以那种姿势趴在地上。” 　　“噫！” 　　“强人锁男！” 　　“男上加男！” 　　弹幕愉快地玩起了造句。 　　戚寒舟在电脑面前沉默着。 　　他仿佛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和小伙伴快乐玩耍，自己怎么也无法融入。 　　甚至，他不知道这句话的梗在哪里。 　　被击倒之后，队友不就是应该封烟救援么？怎么又和姿势有关系了？ 　　但，心中的疑惑不影响戚寒舟透过屏幕感受到寇依飞扬的心情，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对方滴溜溜转的眼睛。 　　心中总是在打着鬼主意。 　　他这侄女啊。 　　戚寒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对自己莫名其妙成为侄女这一事实毫不知情，寇依正聚精会神地扔着雷。 　　拖方才p城大杀特杀的福，寇依包裹里装着不少投掷物。 　　如果说搁在平时，她一定会冲过去刚一波，用自己无敌的枪法让敌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既然是实验新战术，那……自然是怎么安全怎么来。 　　一个手、榴、弹扔过去了。 　　四位壮汉飞快躲开。 　　重新救援。 　　又一个手、榴、弹。 　　躲开+1。 　　又来！ 　　对手们反射性地想逃开，却发现投掷物中弥漫出浓浓的烟雾。 　　驴他们？ 　　没雷了？ 　　就在这时候，又来一个！ 　　嗯，震爆弹。 　　看来是真的没有存货了。 　　对手们淡定了，该架qiang的架qiang，该救人的救人。哪怕寇依又扔了投掷物过去，他们也懒得再躲。 　　躲什么？ 　　都没手榴弹了，还扔什么……我靠！ 　　砰！ 　　一缕缕青烟飘过。 　　视角向上，四个盒子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 　　寇依优哉游哉地驾驶着电动小三轮，停在了盒子旁边：“你们看，四人行没有好下场吧！” 　　弹幕原本还在震惊于寇依的骚操作，便听到这一句感慨。 　　“等下，四人行是啥？” 　　“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联系一下上下语境，忽然就觉得似乎真有点什么……” 　　“搞颜色主播举报了！” 　　戚寒舟沉默片刻，拿起手机，在谷歌中输入“四人行”。 　　搜索结果显示—— 　　“四人行，表示四个人一起行走。您找的是不是‘三人行’？”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寇依在游戏里浪完了，转眼才想到七老板有可能还在看自己的直播，连忙咳嗽一声：“你们不要乱带节奏啊，有小朋友在呢。” 　　越描越黑，弹幕中的节奏怪们嘿嘿直笑。 　　寇依只好转移话题：“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哪里不同？” 　　不同？ 　　“主播今天做了头发吗？哇，好美！” 　　“错了，一定是涂了指甲！” 　　“上面的，你说人家做头发是认真的吗？” 　　戚寒舟拿出手机，输入“做头发”三个字。 　　谷歌给出释疑：“做头发，是指给头发做造型，从而改变形象，提高魅力值。需要提醒的是，经常烫染头发，容易损害发质。” 　　戚寒舟直觉自己查的和弹幕说的不是一个东西，但一时半会又查不到具体的解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寇依还不知道自己随便玩的两个梗给微中年男子带来了什么样的精神伤害，她还在自顾自地和弹幕胡乱掰扯着： 　　“你们不觉得我今天很爱护环境吗？” 　　说着，寇依将自己红色的小车停到集装箱之后，以防接下来的敌人提前发现早做准备。 　　“停车入库，绝不乱丢乱放。” 　　弹幕：我信你个鬼！ 　　正在这时候，一辆杂牌轿车赶了过来，约莫是没看到人的踪迹，以为大桥还没被别人占领，乐滋滋地减速慢行，刚准备下车干一波，便被寇依利索地收走了人头。 　　“你们看，乱停车会遭到惩罚的吧！” 　　“来来来，看交警拖车了。” 　　寇依捡完装备，依样画葫芦地将车停在小红车旁边。 　　躲好，再来。 　　短短时间里，寇依在集装箱后面开起了一座停车场。 　　停车场里的小车车们红红绿绿，形状各异，唯一相同的，是这些车的主人们，都被寇依塞进盒子，进行劳动改造去了。 　　“太阴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Q1的三级头还没有掉过耐久吧。” 　　“是，因为她根本不给别人打到她的机会。” 　　“平时刚的人狗起来，这么可怕的吗？” 　　弹幕小朋友们都被吓坏了。 　　寇依的心情却有些灿烂，今天这一局的事实证明，虽然对方的人员配置很牛逼，但是她可以和队友一起苟呀！ 　　苟吃鸡，钢快递。 　　就在这欢乐的停车场中，寇依打掉了最后一个敌人，吃到了这一场稳定军心的脆皮鸡。 　　打游戏而已，她还怕过谁吗？ 　　心情激昂地关了游戏，寇依刚打开弹幕，便看到了一场小学生吵架—— 　　rui0129【尊贵的vip用户】：我是她队友，下一把她带我怎么了！ 　　七【尊贵的vip用户】：她先答应我的。 　　rui0129【尊贵的vip用户】：有吗？我怎么没看到。行行好，别打扰我们训练行不行，比赛输了你负责？ 　　七【尊贵的vip用户】：拖后腿的是你。 　　rui0129【尊贵的vip用户】：总比你会玩，她的队友是我不是你，略略略。 　　七【尊贵的vip用户】：我可以是，你们还缺一个队友。 　　看到这里，寇依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私信闪烁了起来。 　　看不到看不到。 　　然鹅，当缩头乌龟是没有用的，见当事人没有理会私信，弹幕的吵架进一步升级—— 　　rui0129【尊贵的vip用户】：我不但是她队友，我还是她的男朋友！ 　　七【尊贵的vip用户】：我是她的叔叔。 　　寇依的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朋友的文： 　　《原来我是帝都拆迁户[重生]》By：白夜未明 　　文案： 　　姜玥死后才知道，原来父亲死前立下遗嘱留给自己的十亩地和老楼房即将拆迁，而她只要再熬过一个月，就能等来这笔巨款。 　　重生后，姜玥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大笔拆迁赔偿款与帝都高新技术开发区十套房，过上了财务自由的美好生活。 　　拆迁以后： 　　——被重男轻女父母吸血最后过劳死的建筑设计师闺蜜，她出钱送去国外一流大学进修； 　　——喜欢的爱豆才华横溢却被黑心经纪公司用二十年合约压榨，她出钱帮爱豆解约； 　　——年少成名惊才艳绝的科研大佬在学术圈饱受排挤，拉不到项目投资，她主动捐款解决大佬燃眉之急。 　　后来，闺蜜成了国际知名设计师；爱豆爆红成为娱乐圈顶级流量；科研大佬提名诺贝尔奖。 　　他们纷纷感谢姜玥，而姜玥却谦虚道：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贡献而已~ 　　———— 　　24岁就发表《nature》一作评选教授的沈慕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问题——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想和她谈恋爱，可女孩儿却误以为自己接近她是要拉投资，表示自己能出一千万。 　　该怎么告诉她，他不缺钱，缺的只是她的心？ 　　电脑的同学戳这里： 　　手机WAP的同学戳这里 第40章 萌妹 　　当天直播还没结束，某知名游戏论坛就出现了这样的帖子—— 　　《某女主播神仙操作，两老板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叔叔？》 　　开贴的楼主显然是个吃瓜常客，为了让围观群众们看得清楚，除了大写特写这场关于辈分的争论，还专门花了大篇幅来介绍两位老板的壕气。 　　“大家看一下打赏榜，这两位老板都刷新单笔打赏的记录了，尤其是这位叫七的老板，非常死忠，从头到尾就只看扣一这一个主播。” 　　“你们说，这个七老板，不会真的是扣一的叔叔吧？” 　　“这样说的话，扣一其实一个隐藏的白富美？” 　　对于楼主的猜测，不少不明真相的观众点头称是，脑补出一个富家女不满家族联姻，一心想要出来打拼事业的创业故事。 　　“真香。” 　　“干了这碗鸡汤，白富美都出来直播，我等咸鱼有什么资格躺着！” 　　但这故事还没脑补完，便有熟悉兔牙的观众出来唱反调：“楼主没事吧？没事干瞎歪歪什么？如果扣一是白富美，星城怎么可能和她分手，主动去抱思甜的大腿？” 　　楼主虚心请教：“星城是谁？” 　　知情人又是一番科普。 　　吃瓜群众们没点进帖子之前，只以为这又是一个直播界的炫富贴，结果仔细一看，发现这是一个神奇的、包含家长里短和恩怨情仇的故事会。 　　星城虽然也算个知名主播，但，在两位老板面前到底没有牌面。 　　而且，在技术区很少出现两个老板为一个主播正面较量的情况，一时间观众们都嗨了。 　　“理性讨论，一个老板是男朋友，另外一个老板是叔叔，那么一个老板是另外一个老板的___？” 　　“两个老板也是亲戚关系了哈。” 　　“但是为什么一个比一个高一辈？” 　　“存心占便宜的吧！” 　　“不过主播挺刚的啊，直接让两个老板都滚，两位还没生气，看来关系是真的好！” 　　“我怎么觉得扣一的这两个老板挺有cp感的，有大大写文吗？” 　　话题歪到了另外的角度去。 　　两位老板的辈分之争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了两人是否能够组合一个叔侄组合出道，聊着聊着，有大佬控制不住地写起了带颜色的小段子。 　　没过多久，帖子hot，飘在了首页。 　　星城看到这个帖子时，正在机场准备接自己的棒国队友。 　　看着自己莫名被cue，又变成了和两位老板对比的垫脚石，一时间脸色阴沉，紧握住手机。 　　“嗨，你就是接我们的人？”棒国队友在出站口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挤出拥挤的人群，用蹩脚地汉语说道。 　　“你好，我是星城。” 　　棒国队友：“哦，我看过你的视频，技术还可以。不过，你们华国人打游戏都不行，这次跟着我们，躺赢，OK？” 　　OK你妹！ 　　什么叫他们华国人打游戏都不行？ 　　星城强忍住怒气：“那我就拭目以待。” 　　棒国队友们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傲慢的笑容。 　　星城接回棒国队友的消息，自然瞒不住直播的观众。在当天晚上的直播中，星城干脆叫上了新来的队友一起四排。 　　棒国职业选手虽然傲慢，但是技术着实不错，带着思甜这个拖油瓶一起打鱼塘局，一路平推到决赛圈，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对于直播间观众们的赞叹，棒国队友们照单全收，听说思甜是星城的女朋友，还隐晦地调笑了几句。 　　抛开星城的恼怒不提，观众们倒是很看好他们队伍的成绩。 　　“听说这两个棒国哥们儿在国内的成绩不错，现在专门请过来，星城花了大功夫。” 　　“能不急么？被前女友来回打脸，打得站不起来了。加上宿命最近一直在发力，原本的流量被分了不少出去，再这样下去也不行了。” 　　“话说起来，前女友这次成绩怎么样？按说以她本人的技术，能吊打星城啊。” 　　“估计这一次会去吃瓜，队伍里除了宿命能打之外，剩下一个队友是老板，还有一个名额空缺着。” 　　“宿命还加了另外一队呢，估计就是在这个队伍里填个空子。” 　　“hhh你们看论坛里那个两个老板弹幕battle的吃瓜贴没？现在都快一百页了，要是这次比赛两个老板都上，就精彩了。” 　　“一个队伍里两个老板？扣一是不想赢了么？” 　　“想太多了，主播巴结好老板就行了，输赢不重要的。” 　　在观众们酸扣一巴结老板们时，老板们却也正在为比赛努力。 　　季铭锐在得知寇媛请了外援后，整个人石化了三分钟。他盘算了一下自己队友的配置，然后和自己新出炉的“叔叔”放狠话—— 　　“行啊，你牛逼。只要把那几个棒国人搞回家，我就认你这叔叔！” 　　戚寒舟沉默相对。 　　他没觉得几个棒国人有多难处理，倒是觉得寇依这男朋友不行。 　　事实上，两个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戚寒舟也和季铭锐打过交道，觉得这是圈里年轻一辈里的正常人。但，当陌生人时是一个视角，现在站在女孩长辈的角度上，就难免挑剔起来。 　　没担当。 　　但，他能怎么样呢？当人叔叔的，他能说什么呢？ 　　就当是帮小辈的忙吧。 　　# 　　pubg的黄总最近的心情很好。 　　游戏在国内的市场份额稳中向好发展，与各直播平台合作的新一届联赛的筹备工作也即将完成。 　　闲暇之余，他也在网上看游戏相关的帖子，在“扣一两个老板不得不说的故事”连载中，他乐滋滋地蹲在坑底吃了两天瓜。 　　直到当事人找到他面前。 　　身负重任的总助小杜在项目负责人的介绍下，同黄总灿烂一笑：“我们总裁戚先生想和您面谈一次，不知道是否方便，预约一个时间。” 　　黄总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所谓的戚先生是谁时，心中顿时打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妈耶。 　　传说中的人物。 　　虽然都在商海沉浮，但是各个企业的体量不同，领导者们的分量自然也有所差异。 　　与灵动科技相比，黄总深觉得自己的企业是一艘小破船。 　　“有时间，当然有时间！” 　　黄总这厢刚答应了戚老板的邀约，刚挂了电话，便又接到商场一位老朋友的电话—— 　　“老黄啊，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天澜地产知道吗？他家大公子想认识你！” 　　天澜地产。 　　黄老板抱着电话痴笑。 　　一日之内，往日高攀不上的大鳄们不约而同地抛来橄榄枝，这让黄总不由得浮想联翩。 　　难道说，是他在什么时候扶了老奶奶过马路，被路过的总裁们看到，然后被他善良的内心所吸引？ 　　嗨呀。 　　多不好意思。 　　中年·看多了新媒体小说·脑补太多是病的黄总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嘿嘿直笑。 　　笑完了，理智回笼，他忽然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 　　之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画面。 　　两家老板不约而同地打招呼。 　　是为了……扣一？当时他还感叹来着，说扣一这主播上辈子难道是宇宙中心的公主殿下。 　　卧槽！ 　　黄总心念一转，这两位老板，不会是为了扣一参加的比赛而来吧？ 　　这可不行啊。 　　要是谁都来打招呼，比赛还谈什么公平性？ 　　黄总急得在办公室里打转，他既不想让筹备已久的比赛成为人情与资本的角逐场，但又不想得罪两位大佬爸爸。 　　还好，他灵光一闪，想到了论坛的那个帖子。 　　不如就让老板们自己battle？ 　　想到这里，黄总的心情有些复杂。打开帖子，最新一帖的更新，已经写到了两位老板相爱相杀，从情敌变成了情人，在现实中的一次商业峰会相遇，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黄总咬着手指。 　　对哦，貌似最近他们是准备以公司为名义，准备一个招商会。 　　不如，就请来两位老板？ 　　· 　　黄总的帖子发了出去。 　　很快得到了两位老板的回应。 　　两边不约而同地答应赴约，黄总高兴地在办公室里跳舞。跳完之后，挥舞着鞭子督促下属继续修改企划案，争取能当场从老板那边拉点投资进来。 　　寇依自然不知道两位老板们的争锋从线上转移到了线下。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她和小鸡开着小号，钻进了星城的粉丝群。 　　两名棒国队友也在群里，偶尔冒泡，和水友聊天打屁。 　　为了获得一手消息，小鸡在群里装着萌新经常发言，加上头像是个粉嫩的萌妹，竟然真的加上了一个棒国人。 　　只是不过十多分钟，她就被棒国人气得七窍冒烟。 　　“这个人是个傻叉吧？也太目中无人了！” 　　小鸡发来截图，图中，棒国人吹嘘着自己的游戏技术，将华国游戏圈贬到了地心。 　　“卧槽，他们竟然还用思甜开玩笑，在群里说颜色笑话。” 　　小鸡在被加不久之后，被棒国人拉进了一个单独的群。 　　群成员除了两个棒国选手之外，剩下的全是妹子。 　　“他们是想选妃吗？”小鸡犀利地吐槽。 　　听着小鸡的吐槽，寇依突然想到了上辈子发生的一件事。 　　上辈子，似乎的确有队伍引进国外选手，但由于该选手的某些言论，非但没能完成比赛，而且他所在的队伍也收到了牵连，失去了比赛资格。 　　寇依心中冒出一个主意。 　　“你把Q号给宿命。” 　　小鸡：？ 　　十分钟后。 　　棒国朋友惊讶地发现，刚刚被拉进群的一个妹子一反沉默，变得异常的活跃。 　　宿命盯着粉红色的小鸡头像，面无表情地在键盘上输入：哥哥们好厉害哦~崇拜，星星眼！什么时候能带带人家打游戏嘛。 　　嘤嘤嘤。 　　棒国的朋友心想：这妹子也太带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一下下，选手国籍和言论是剧情需要，无恶意，无参照。 　　默念一百遍，小说世界，与现实无关。=3= 第41章 那她是什么 　　季铭锐为了参加黄总的招商会，刻意将工作往后推，确保能留下足够的空闲。 　　只是刚换衣服，便接到女朋友舒颜的电话。 　　“晚上吃饭吗？” 　　女朋友主动邀约，这是两人在一起的头一回！季铭锐咧嘴一笑，连忙和她定下一个招商会结束之后的时间。 　　“有什么好事吗？” 　　舒颜回：“奖学金发了，请你吃饭。” 　　怎么能让女朋友请客呢？ 　　季铭锐开心地说：“好呀。” 　　是的，虽然说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不短的几个月时间，但，季铭锐将装穷的技能表现得出神入化，蹭吃蹭喝是常事，哭穷更是天赋技能。 　　“颜颜，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早就饿死了。” 　　“让我用身体的报答你吧！” 　　舒颜言简意赅：“滚。” 　　季铭锐专门换了一套低调的西装，确保自己在参加完招商会之后，能顺利cos保险小哥。 　　保险小哥无法获得黄总的青眼，但天澜地产的公子可以。 　　自大一进门，季铭锐就获得黄总的专门关照，一路上接送陪同，十分殷勤。 　　大约是看季铭锐神情有些百无聊赖，并且从头到尾丝毫没有表现出想要投资的意愿，黄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除了您之外，还有一名贵宾的。” 　　作为连载帖的读者，黄总也很期待两位老板见面。 　　但，七老板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只派出了自己的助手，小杜同志。 　　总助小杜正在恪尽职守地戚寒舟转播：“季铭锐果然来了！” 　　说完，便见季铭锐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问黄总：“他是谁？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小杜心想，能不眼熟吗？好歹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一场招商会开得很是精彩，看得出黄总的团队下了大功夫。但，无论是季铭锐，还是小杜，都不是为了投资而来，他们正等着解决同一个问题。 　　“别国的外援能不能禁？” 　　“非平台的主播是否能参赛？” 　　“你们Pubg组织的比赛，能否保证公平？” 　　换做平日，被人质疑游戏的公平性问题，黄总一定会立刻解释。但今天，黄总明白两位都是为了输赢而来，是想要从他这里获得承诺。 　　“公平当然是没有问题啦，两位尽管放心。” 　　黄总故意夸张地笑：“就算有大人物在我面前打招呼，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啦。公平，不是吗？” 　　干脆用原话堵了回去。 　　季铭锐尴尬却不失礼貌地微笑。 　　同样微笑的，还有站在一旁的代表人小杜。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想——“这傻逼笑什么呢？” 　　见状，黄总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 　　就在黄总隐晦地将两位老板堵回去时，微博上却热闹了起来。 　　某游戏知名大V贴出来一系列群聊天的截图。 　　主角是一名男性玩家，正吹嘘着自己的游戏技术，并且将华国其他玩家贬到了地心。 　　微博下，评论在第一时间倒是没有开始开杠，反倒一脸问号地问博主：“这等神经病的言论有什么好关注的，不就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玩家自己yy吗？” 　　对于男性玩家来说，随便逼逼几句“老子天下无敌”，似乎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吗？ 　　博主只神秘地说了一句：“用心体会。” 　　体会什么？ 　　评论里猜：“体会怎么装逼么？” 　　虽然不明所以的人占多数，但到底有敏锐的朋友。 　　“我怎么觉得，这个吹牛逼的哥们，华文不是太好？说话颠三倒四的。” 　　评论：“大概小学没有毕业吧。” 　　小学没毕业，这句话常常被评价一个人语文水平差，但这偏见真是小看了小学鸡，小学也要每周写周记的好不好。 　　“不像，感觉像是……外国人。” 　　“对，说话是翻译软件直接翻过来的顺序。” 　　研究完玩家的身份之后，围观群众瞬间就满头问号了。 　　“一个本国哥们说华国的游戏水平辣鸡，我也就呼他几巴掌让他醒醒罢了，但这外国哥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挑衅呗。” 　　还有人趁机阴阳怪气—— 　　“看，谁让咱们华国游戏圈不努力，现在被人地图炮了吧？” 　　“我就想知道这位小哥是哪国人，有多厉害。” 　　自己人骂自己人是一回事，但被别国人一番趾高气昂地评判，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刻，再看这位大哥挑衅似的发言，但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心中都觉得有些膈应；与此同时，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博主的那句“用心体会”背后的含义。 　　“博主你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这是谁，账号是什么，我们组团去会一会。” 　　“组团带上我一个。” 　　“我98k贼溜，带我躺赢。” 　　评论里一边求博主不要卖关子，一边热火朝天地组着队，看上去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只是博主没有再出声了。 　　吃瓜群众们找不到正主，急的上蹿下跳，等急切值达到了最高点，才有人冒出来—— 　　“咦，我看这个Q头像有点眼熟啊。” 　　“这不就是星城请的外援之一吗？” 　　爆料的博主没吱声，但就是哐哐哐又贴了几张图。 　　外援哥们儿在QQ群里选妃纪实。 　　撩粉全集。 　　以及污言秽语骂骂咧咧吐槽队友全集。 　　等吃瓜群众尽数涌入星城直播间时，他刚好正和两位队友训练。 　　忙着打游戏，星城自然没有时间看手机微信消息，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的两位队友发出了怎么样天怒人怨的言论。 　　因为不久之前刚被白咖叮嘱过，他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不和两人起冲突。 　　这忍让在别人看起来，就像是星城做了另外两个队友的弟弟。 　　“嘁，星城平时不是很厉害么？怎么现在怂成这样？” 　　恰在此时，两名队友用外语吐槽星城，恰好被懂他们母语的翻译小姐姐发了出来： 　　“和华国人打游戏有什么意思？还是他们的妹子好玩。” 　　这一下，舆论的火势控制不住了。 　　# 　　Pubg的公关部发现这一舆情时，黄总正在安抚两边的贵客。 　　开玩笑，拒绝归拒绝，人还是不能得罪的啊。 　　现在不打好关系，谁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情况？ 　　黄总将季铭锐送到门口，后者转过头，问：“我的要求，黄总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 　　黄总笑着摇头。 　　季铭锐皱眉，正想再说什么，忽然，黄总的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 　　黄总接电话时，表情非常的复杂。 　　两分钟后，黄总挂了电话，搓搓手，忽然改了画风：“季总啊，这个问题，其实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既然要选出咱们华国的选手前去参加世界比赛，那怎么能不对参赛人员的资格加以限制呢？” 　　季铭锐不知道眼前人哪里出了问题。 　　小杜站在一旁，却第一时间从扣一的粉丝群里得知了最新的进度—— 　　“星城的队伍竟然排到了扣一和宿命。” 　　“卧槽，扣一一狙干掉了一个外援兄弟。” 　　“宿命打死了另外一个人。” 　　“他们团灭了。” 　　下一秒，黄总的手机二度响起。 　　“哎哟，不好意思。” 　　接完电话。 　　黄总的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双手紧握住季铭锐的手掌：“哎哟！我的季老板喂，您不知道，你的女朋友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舒颜按照约定的时间等季铭锐。 　　哪知道，远远便看见一行人站在门口，自己的男朋友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舒颜耐心地在一旁等待。 　　卖保险都不容易。 　　哪知道等啊等，没等到双方说完话，反而看到老男人伸手握住了自家男朋友的手，还露出一个带着猥琐的笑容。 　　岂有此理！卖保险又不是卖身！ 　　舒颜冷着脸，快步上前。 　　又听老男人提到了她——女朋友。 　　这该死的，调戏季铭锐不说，还拿她当由头！ 　　“你们在干什么？！” 　　舒颜从天而降，将季铭锐挡在身后。 　　在一侧吃瓜的小杜连忙抬起头。 　　“这位是？” 　　季铭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脑袋里只循环着“完了翻车了”几个大字。 　　“我……女朋友。” 　　黄总瞬间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微笑，面对这位救游戏于水火之中的大恩人，感恩地笑道：“哎哟，没想到扣一不但游戏打得好，长得也很漂亮！” 　　舒颜下意识转过头。 　　季铭锐心虚地移开眼睛。 　　小杜顾不得吃瓜了，手速飞快地给老板发消息。 　　戚寒舟：“我马上过来，你拖住他们。” 　　“是！” 　　小杜精神抖擞，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一个好主意。 　　他气沉丹田，理直气壮地大声质问季铭锐：“这是谁？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舒颜：“这又是谁？” 　　黄总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介绍：“这就是七老板的助理啊，七老板来不了，特意让他的助理来看着你……” 　　老板？ 　　舒颜瞬间郁猝。 　　难道季铭锐在劈腿其他女生的同时，还和他自己的老板有一腿？ 　　那她是什么？ 　　可自由行走的ATM？ 第42章 我们老板 　　季铭锐在舒颜暴走的最后一秒，一把扛起了女朋友，然后撒腿就跑。 　　小杜在身后狂追：“你们别跑！” 　　这一回要是让人跑了，别说今年的年终奖，怕是未来十年的年终奖都不会有。 　　季铭锐见状，蹦上路边一辆出租车。 　　司机被吓了一跳：“兄弟，你这在干啥呀？” 　　舒颜：“他是人贩子，拐卖良家少女的。” 　　司机二话不说，掉转头往公安局开。吓得季铭锐连忙告饶：“颜颜，求你了。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舒颜冷笑一声，问：“那你告诉我，扣一是谁？” 　　“扣一是……” 　　这一回，没等季铭锐交待，倒是出租车小哥激动了：“扣一？！你们是说玩pubg那个女主播扣一吗？” 　　“你知道？” 　　司机：“我当然！我可是扣一的老粉丝了。” 　　接下来，司机给舒颜科普了一系列的扣一往事，着重强调了对方的技术如何nb，如何将两位出言不逊的外国友人的脸打肿。 　　“等下，你说的扣一，到底是男是女？”舒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画风不对啊。 　　夸奖一位女主播，重点在于吹嘘她的游戏技术么？ 　　出租车小哥怒了，将车停在路边，拒绝再拉两人：“你们怎么还性别歧视？我女神是男是女重要么？” 　　舒颜被赶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冷静地回答：“重要，这关乎到我男朋友到底出轨了一个男人还是女人。”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不是骗婚gay。” 　　季铭锐有苦难言：“我真不是，颜颜，你听我说……” 　　舒颜当然不会听他说，只是径直钻进一家路边的网咖。 　　“你干什么颜颜？”季铭锐追了进来。 　　然后发现，手机在助理手上，自己没零花钱。于是，只得委委屈屈地跟在舒颜后面，看着舒颜开了一台电脑，打开steam。 　　“账号？” 　　“啥？” 　　“登上去。” 　　“你是想……”季铭锐慌了。 　　舒颜咧嘴一笑，眼神却一片冰冷：“捉、奸。” 　　上了游戏，刚好kouyi001在线，更巧合的是，她在同一时间发来消息。 　　“在吗？上线回复我一声。” 　　舒颜在季铭锐惊恐的眼神中，在键盘上噼里啪啦输入：“我回来了宝宝，有什么是找我吗？” 　　宝宝？ 　　季铭锐整个人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时间的流速变得无比的缓慢。 　　五秒钟后。 　　kouyi001：你没病吧？ 　　舒颜愣了一秒，转头看了看如释重负的季铭锐：“原来你喜欢小辣椒款？” 　　季铭锐再次炸毛：“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对面发过来新消息：“对面外援的问题解决了，打游戏不？” 　　季铭锐疯狂摇头。 　　他不敢再让舒颜和扣一接触了，他直觉会出事。 　　“打。” 　　舒颜将椅子让开了一点，用眼神示意季铭锐操作，自己在一旁冷眼旁观，仿佛想要找到两人之间暧昧的罪证。 　　但她显然会抱憾而归。 　　寇依和季铭锐一起打游戏分成两种情况，一种是开直播，一种是线下自己玩。 　　在开直播的情况下，寇依一般会给季铭锐留些面子，故意留一点人头给他，尽量不让队友0杀收场。但，不开呢，则会全力以赴。 　　最后的结果，便是季铭锐一路只需要捡装备，跑跑毒，轻轻松松吃到一盘香酥鸡。 　　今天，属于后者。 　　哪怕舒颜不懂，也能不断收到提示—— 　　“你的队友kouyi001使用m416击杀了dejbjnj”。 　　“你的队友kouyi001使用m416击杀了211awwk”。 　　“你的队友kouyi001使用kar98击杀了dnjkk”。 　　…… 　　“你的队友kouyi001使用m416击杀了meng001”。 　　整局游戏不断被击杀信息刷屏。 　　舒颜起初还在看季铭锐操作，到了后面，注意力则全部被扣一吸引。 　　她发现，同样是打游戏，但是这个叫做扣一的主播操控着的游戏人物，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相比较起来，季铭锐就像一个笨拙的小朋友。 　　舒颜支着下巴，忽然觉得这个游戏有点意思。 　　打完游戏，季铭锐继续在一旁讨好地笑：“颜颜，你看，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就纯粹是游戏朋友关系。” 　　舒颜挑眉，心中信了五分。 　　“我也觉得你们没什么。” 　　季铭锐大喜。 　　“你太菜了。” 　　又穷又菜，人家女孩能看上他什么？美好的内心吗？ 　　季铭锐难过地低下头。 　　此时，却见队友发来一句话。 　　kouyi001：锐老板，怎么回事？你女朋友是不是发现我们的事了？ 　　舒颜眼神瞬间锋利。 　　季铭锐扑到键盘上，发了一长串大哭的表情：姑奶奶，你别害我啊，我们之间有啥事吗？ 　　舒颜一只手将人拎开，故意道：“宝宝，对哦，我们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对面人打了一串问号，忽然问：“你不是铭老板，你是他的女朋友？” 　　聪明！ 　　舒颜回：“我叫舒颜。” 　　# 　　舒颜，舒颜……颜颜？ 　　这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过。 　　寇依没顾得上尴尬，也来不及表示两人之间的清白，便先陷入了沉思中。 　　她一定在哪里听说过“舒颜”这两个人。 　　在寇依沉思的功夫，季铭锐终于全线溃败，交待了拜托扣一吸引堂妹火力，以防正牌女朋友受到骚扰的初衷。 　　舒颜一皱眉，问：“你家连套房都没有，堂妹在争什么？” 　　“！” 　　季铭锐反应过来，他貌似艹的人设是买不起房进城务农的小可怜。 　　他想了想，小声地说：“我家房拆了……” 　　嗬，拆二代。 　　“你堂妹想和你争房子？” 　　季铭锐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承认，还是说早点交待事实比较好。毕竟，舒颜这人最讨厌被骗。 　　“我……其实我……” 　　忽然，他的微信语音响起来。 　　寇依。 　　接起，季铭锐听到对方的声音中包含着些许急迫。 　　“你一定不能让嫂子出国读书，懂吗？” 　　季铭锐不明所以，明明女朋友连offer都还没拿到，出什么国？ 　　“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舒颜的手机微微一振，邮箱收到了一份电子邮件。 　　她被M国某重点大学录取了，全额奖学金。 　　季铭锐心想，难道扣一不但会打游戏，还会算命？ 　　# 　　寇依不会算命，她只是隐约间想起了一件事。 　　关于舒颜。 　　上辈子，她的生活中的确与舒颜没有交集，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听过舒颜的名字。 　　那是在她回家很久之后了。 　　那时候的季铭锐已经同寇家势同水火，就差登报与寇家脱离关系。 　　她和郑莲华女士打听过原因，但郑莲华一直讳莫如深。唯独有一次，她偶尔路过书房时，听到季铭锐在和亲爹咆哮—— 　　“如果当时我没有听你的，让颜颜出国读书，她也不会出事！” 　　亲爹没说话。 　　此时的寇依刚在季铭锐那里碰过钉子，听到八卦后瞬间兴奋，连忙偷偷摸摸地侧耳听。 　　“你想控制我，可以。我听你的，你只要舒颜重新活过来，我干什么都听你的！” 　　寇依屏住一口气。 　　正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见保姆在楼下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寇依只好装模作样地蹲下系了个鞋带，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如今，“舒颜”两个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记忆的门锁。 　　如果舒颜就是季铭锐的女朋友，那她的意外身亡，是不是季铭锐后期性格大变的原因？ 　　寇依沉思片刻，决定得想办法亲自见一见季铭锐。 　　就在这时候，她收到了七老板发来的消息。 　　七：你知道季铭锐有女朋友吗？ 　　kouyi001：什么？ 　　这话她要怎么回答，按道理说，她现在和季铭锐的约定还没有解除。但，很明显正牌女友已经从不知道哪个渠道得知了她的存在。 　　这一迟疑，却被七老板理解成了别的含义。 　　七：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教训他。 　　这……是什么鬼？ 　　寇依脑海中瞬间冒出无数个念头，整个人思绪打结。 　　kouyi001：等下，你说什么教训——你知道他真实姓名，你在现实中认识他？ 　　消息发过去，没有回复。 　　此时，戚寒舟已经赶到了小杜所说的地方。 　　网咖。 　　他们静静地守在门口，豪车、黑风衣、秘书打伞，与眼前半新不旧的网咖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小朋友和母亲路过，小男孩好奇地看着戚寒舟，转头问：“妈妈，你看这个叔叔像不像你昨天看的《霸道总裁到底爱不爱我》里面的男主角？” 　　年轻妈妈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尴尬地小跑逃走。 　　真·霸道总裁·一分钟入账七位数·还有七十分文件要批的戚寒舟老板，在此刻终于等到了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的季铭锐。 　　后者正在和女朋友解释为什么不能去国外读书。 　　“你是……” 　　季铭锐看到了一个经常在各大会议上发言的熟悉面孔，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下一秒，这位豪门总裁上前一步，伸手一拳头砸下来—— 　　“渣男！” 　　季铭锐捂着脸，愣愣地不知道如何反应。 　　舒颜将季铭锐护在身后：“你是谁？” 　　“我们老板是惩罚花心渣男的正义使者！”小杜前一步抢在老板之前，雄赳赳气昂昂地介绍道。 　　舒颜：哪来的智障？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欧罗巴大陆。 　　完成出访任务之后，她离开随从，一个人悄悄地辗转和更换交通工具，最终来到一个小国的疗养院。 　　一个中年女人正孤零零地坐在草坪上发呆。 　　郑莲华走进，看见了那张熟悉的、经常在噩梦中浮现的脸。 　　“季芸。” 　　女人抬起头，脸色大变。但随后，惊恐怨恨的神色变成了得意：“郑莲华，你找你女儿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更新全面失守…… 　　但宝宝不服，宝宝还能再战！ 　　疲惫微笑.jpg 第43章 拆拆拆 　　北欧。 　　安静的疗养院里，郑莲华正安静地看着季芸发疯。 　　如果季铭锐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失去言语——不是说，他的母亲在和寇建国离婚之后，去欧洲生活，并且很快嫁给了一个本地商人吗？ 　　为什么她会一个孤零零地住在疗养院里？ 　　郑莲华提着手包，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到季芸彻底安静下来，弯了弯嘴角：“我没找到女儿，你也见不到儿子。” 　　“你很想见季铭锐吧？” 　　季芸怒瞪着郑莲华。 　　“瞪我干什么？犯错的人是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将你发配出国的是你曾经的丈夫寇建国，放弃你的是季家。造成你现在境遇的，归根到底是你自己，你瞪我干什么。”郑莲华淡淡地说。 　　“就是你！”季芸剧烈地呼吸着，怨恨地看着郑莲华，“你这个抢人丈夫的贱人！” 　　远处有护工警惕地看着两人所在的位置。 　　郑莲华不为所动，只淡淡地笑了一声：“是吗？” 　　季芸又咯咯咯地笑起来：“破坏人家庭，不得好死！没了女儿，生不了孩子，哈哈哈，郑莲华，你说你可悲不可悲，可笑不可笑？” 　　郑莲华安静地站着，与疯疯癫癫没有个正形的季芸相比，她将“体面”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唯独紧握手柄的泛白的指节，在无声中泄露出她内心真实的心绪。 　　“季芸，”郑莲华轻声说，“你被所爱的丈夫抛弃，被家族送到国外，明明活着，却见不到亲生儿子，走不出这一片疗养院，你说，到底是你可悲，还是我？” 　　季芸瞪大了眼。 　　喉咙里仿佛塞进了一块硬物。 　　先前，郑莲华不是没有来找过。在女儿刚丢那几年，她每年都会来疗养院，威逼利诱、苦苦相求，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 　　但，季芸就是只咬住一句话—— 　　“保姆抱走小女儿，不是她季芸指使的。小女孩被丢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什么都是不知道。 　　时间长了，郑莲华前来的次数减少，但每一年，都会来碰碰运气，只想能从季芸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但没有哪一次，郑莲华的态度像今天这样强硬。 　　“季芸，我女儿早就死了，对不对？”郑莲华抬头看着季芸，慢慢说道，“你这样吊着我，只是为了让我持久地放不下。” 　　有牵挂，所以一直不能释怀。 　　“你不但指使保姆抱走我女儿，还让人杀害了她。”郑莲华问，“是不是？” 　　看见郑莲华失落的神色，季芸狂笑起来。 　　“对，她死了！你女儿死了！这偷情所生的孽种，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里。是我杀了她，让她早点投胎，不要做贱人的女儿！” 　　郑莲华的表情有些悲伤，眼睛里却带着两分释怀。 　　“太好了，季芸。”郑莲华说，“接下来，我可以一心一意地为她报仇了。” 　　她说：“你的儿子会拿不到天澜的一分一毫财产，你的家族会因为你得不到寇家的任何支持，而你，你会待在这里一辈子。” 　　季芸讽刺地笑着。 　　郑莲华从手包中掏出一个录音笔：“还有，我会把我们的对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季铭锐。他会知道，他的妈妈因为自己失败的婚姻，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季芸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他是杀人犯的儿子。”郑莲华淡淡地说。 　　“你敢！”季芸尖叫一声，暴躁地怒吼道，“你不许这样污蔑我！你不许在铭锐面前这样说我！郑莲华，你这个贱人！” 　　季芸作势扑上来要打人，被飞快赶来的护工制止住，注射镇定剂后拖走。 　　像拖一条死狗。 　　郑莲华站在原地，目送季芸离开。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脑子里品味着季芸脱口而出的“污蔑”二字。 　　她闭上眼睛。 　　季芸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她说“杀人犯”是污蔑。 　　她的女儿还活着。 　　莫名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灵动的眼睛。 　　那是一个误入她家楼下，问她丢没丢过女儿的小姑娘。 　　# 　　国内。 　　被郑莲华惦记的主人公寇依同学，正盘着腿和小鸡聊最新八卦。 　　小鸡：平台这次真够亏的，为了组织一个比赛，前期投入了很多成本，现在好了，比赛办不成了。 　　小鸡：宿命老哥真的牛掰。 　　kouyi001：别，他快悔死了。 　　两人说的，正是兔牙平台打算举办的pubg联赛。 　　之前，为了搓一搓寇媛小分队的锐气，在寇依的策划下，宿命老哥装作萌妹，混入了外国小哥的群里。 　　也不知道是宿命老哥女装大佬的功力一流，还是小哥们太过掉以轻心，不过两天，敌人便主动送了许多把柄。 　　什么侮辱全国人民的游戏技术啦，辱骂对手啦，对女性出言不逊啦。 　　宿命很放心地将两位交给社交媒体的舆论审判。 　　吃瓜群众们在平时虽然喜欢杠，但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准和功力，将抬杠功力发挥的出神入化。 　　简直可以称为杠上开花。 　　舆论的关注倒逼官方关注，加上华国电竞的确缺乏制度法规约束，于是，趁此机会，官方利落地发文，要求兔牙平台整改。 　　如此一来，比赛是彻底办不成了。 　　这件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大功臣宿命同志，却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 　　kouyi001：他们队伍练得很好，气势很足，正打算在接下来的比赛里一雪前耻，拿到冠军。 　　现在比赛没戏了，什么都没了。 　　小鸡却不关注宿命的英雄梦。 　　比起宿命，小鸡更关注发生在寇依身上的魔幻现实。 　　小鸡：喂喂，你和锐老板真的没什么？ 　　kouyi001：……人家女朋友都找上门来了，你觉得呢？ 　　说到季铭锐，寇依心中又是长长一串省略号。 　　平台的比赛办不了，之前和寇媛之间的打赌自然作废。加上季铭锐的正牌女友认领，寇依再没有假装别人女朋友的义务。 　　但，在最近几日，季铭锐就和消失了一样。 　　据宿命这个八卦小能手说，对方似乎是因为对象暴露，家里人不同意，正在和家人博弈。 　　如此一来，之前季铭锐承诺的，安排寇依与季莲华见面的事情，自然就搁置了。 　　不过，寇依也不是完全没有努力的方向。 　　小鸡和寇依聊着天，忽然发现她们的游戏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陌生的id，叫舒书书言。 　　这谁？ 　　kouyi001：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小鸡：？？？？？？？？ 　　小鸡：搞姬为什么不找我？ 　　寇依原本只想皮一下，闻言惊了：你对我有什么邪恶想法？！ 　　舒颜坐在电脑面前，看着屏幕，也愣了一下。 　　kouyi001：你别误会，我是想说这是我哥们的女朋友。 　　兄弟的女朋友，不就是自己的女朋友吗？ 　　小鸡：你别解释，你不爱我。 　　小鸡：啊，为什么！苍天！你对待我如此无情！ 　　舒颜一瞬间有种回到了大学本科宿舍的感觉，想了想，她在键盘上输入—— 　　舒书书言：因为苍天收不到你的信号。 　　舒书书言：按照光的传播速度，你的信号传进天堂，大概需要数百年。那个时候，你已经开始下下辈子了。 　　舒书书言：所以，求神不如求己。 　　小鸡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个和她抢夺寇依宠爱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妖精，到底是谁？ 　　舒书书言：但是我劝你放弃，因为你就算很努力，也抢不过我的。 　　小鸡：？？？？ 　　人言否？ 　　小鸡愤怒地问寇依：这个讨厌鬼到底是谁？ 　　寇依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打字介绍：这位就是铭老板的女朋友，正牌的。 　　一瞬间，小鸡觉得自己的理解有点困难。 　　“等下，你们两个人……” 　　铭老板的前绯闻女友和正牌女友，背着铭老板搞在了一起？ 　　寇依说：“我带她玩游戏。” 　　小鸡惊了，发私信私底下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对铭老板死心不改想要和他女朋友打好关系然后偷偷拆散他们自己上位？” 　　寇依：“你能不能好好用用标点符号？” 　　小鸡怒道：“说！到底是不是？！” 　　寇依想了想，组织了一番语言：“你说对了一半。” 　　小鸡：“你对铭老板死心不改？” 　　寇依：“不，我想拆散他们。” 　　这个念头倒也不是寇依突然萌生，而是仔仔细细想了很久。 　　上辈子，舒颜出国之后因为意外去世。 　　不论舒颜出国读书的动机是否为了获得寇建国的认可，她的去世，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和季铭锐的关系。 　　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何况，除了劝舒颜别因为恋爱荒废事业之外，寇依还真的找不出什么别的很好的理由去阻止舒颜出国深造。 　　在性命面前，其他都是扯淡。 　　于是，寇依毫无心理负担地让季铭锐滚去一边，约了舒颜一起打游戏。 　　“你觉得，是恋爱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寇依问。 　　小鸡：“废话，当然是活着。” 　　寇依：“很好，你加入了我们了。来握手吧，同志。让我们为了美好的生活而奋斗。” 　　小鸡：“……渣女，带着你的新欢滚远。” 　　寇依悻悻地关了私信。 　　打开pubg，寇依热情地邀请舒颜：“来啊朋友，一起快乐。” 　　在游戏面前，男人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啥都不说了，掩面溜走 第44章 你说得没错 　　季铭锐自从女朋友暴露之后，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一切都怪戚寒舟。 　　如果不是戚寒舟见面就打他，怎么会引来记者的曝光？好不容易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摆平了舆论，结果家里人却知道了这件事。 　　亲爹寇建国天天找他谈话，美名其曰关心他的生活。 　　他和父亲没什么共同语言，每次说话说到一半，两人就会吵起来，谁也不服谁。 　　寇建国起初尚且能好好同季铭锐说话，到了最后，干脆简单直接地采取措施，停了对季铭锐公司的各种援助。 　　季铭锐不服气，也不服软，整天想方设法弥补亲爹给找的各种茬。 　　与此同时，他母亲的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派他亲舅舅前来当和事佬，不停地告诫他，让他早点回去给父亲低头。 　　自从母亲出国，季铭锐就一直和舅家走得很近。 　　他亲舅舅疼起他来，比对自己儿子都上心，将心比心，季铭锐一直将亲舅舅当成最亲的亲人来看待。 　　因此，哪怕亲舅说了他不愿意听的话，他也不便发脾气，只想法设法躲着，由此以往，就更忙了。 　　忙碌家事的结果，便是季铭锐连续好几周没有和自己的女朋友联系。 　　终于，忙了一个星期，他终于把手头上的问题捋清楚，挤出时间约舒颜见面。哪里知道，对方不但拒绝了他，还不耐烦敷衍几句，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季铭锐瞬间懵逼。 　　脑海中瞬间冒出一百种可能性：难道舒颜生气了？为什么不理他？不会想和他分手吧。 　　季铭锐能和自己的商业大佬爸爸硬杠，但在女朋友面前，却整个人都怂了。 　　他拿起车钥匙跳进车里赶往舒颜学校的图书馆，再打电话，却被告知人在宿舍。 　　真是破天荒了。 　　自家女朋友的习性季铭锐知道，学霸如她，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则不会在宿舍久待。 　　用舒颜的原话来说：“宿舍是消磨意志的地方，不利于我学习。” 　　但今天，学霸却主动选择留在宿舍，拒绝了图书馆的召唤。 　　季铭锐在舒颜的宿舍楼下等了十分钟，女朋友终于穿着卫衣牛仔裤下楼。 　　舒颜见他没有什么好脸色：“找我干嘛？” 　　“颜颜，最近还好吗？”悄无声息地失联这么久，季铭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哪怕舒颜态度冷硬，他也逼自己端着一张笑脸问。 　　舒颜转身就走。 　　季铭锐连忙伸手拉住她。 　　“你还有事吗？”舒颜挣脱季铭锐，转头皱着眉问。 　　季铭锐讨好地笑：“这不是想你了吗？” 　　见舒颜无动于衷，季铭锐连忙换了个话题：“今天怎么没去图书馆？” 　　“忙着。” 　　“忙什么？我能帮忙吗？学校申请进度怎么样？上次你说那个学校其实不错……” 　　“打游戏。” 　　“可以考虑一下再看看……等等，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在忙着打游戏。” 　　季铭锐懵了：“打……游戏？” 　　舒颜耐着性子说：“pubg。” 　　明明都在说中文，但舒颜却觉得和季铭锐沟通很困难，站立时将重心从左腿转移到右腿，问：“还有事吗？” 　　还有事吗？ 　　简直太有事了！ 　　季铭锐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舒颜接触游戏，但，这不就是他获得舒颜原谅的绝好方式吗？！ 　　“我陪你打，颜颜，我带你啊！” 　　“你？”舒颜怀疑地看他。 　　季铭锐拍胸脯保证：“水平一流。” 　　舒颜疑惑地问：“比扣一厉害？” 　　季铭锐：…… 　　一句绝杀！ 　　这个牛逼他真不敢吹。 　　# 　　带着一股一定要给女朋友看看自己真实实力的劲头，季铭锐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舒颜去了一家高端网咖。 　　他非常有心机地开了一个情侣包。 　　虽说他已经知晓女朋友打游戏这个事实，但看见舒颜行云流水地开电脑、登账号，心中还是有一种荒谬感。 　　夭寿啦，他家学霸变学渣了。 　　未来的学术大佬，你的聪明才智不应当用在科研上吗？ 　　科教兴国啊！ 　　舒颜登上自己的账号，轻车熟路地加入一个游戏房间，并将季铭锐拉了进来。 　　“颜颜，我们不甜蜜双排吗？”见还有其他人，季铭锐有些失望。 　　但，下一秒，他的失望变成了惊愕：“扣一、宿命？” 　　比他更惊讶的，是另外两位队友：“你怎么来了？” 　　季铭锐一头雾水：“奇了怪了，我怎么不能来？” 　　宿命干笑两声：“这不是觉得你最近很忙吗？” 　　季铭锐不方便透露自己现实生活，但，搞清楚自己女朋友是在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玩游戏，他悬在半空中的心脏安定了下来：“没想到颜颜在和你们一起玩，多谢你们照顾她。” 　　“哈哈，没什么。”宿命不敢接话，只暗自心想，还谢？要知道你的女朋友被人花式劝分手，瞧你还能谢得出来吗。 　　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一直沉默的寇依在此刻提醒：“我在直播，注意言行。” 　　打游戏被直播不是第一次，季铭锐回了个收到，担心舒颜不习惯，转头安慰：“颜颜，直播别害怕，正常操作就可以。” 　　不习惯？ 　　在城市另一边的寇依挑了挑眉。 　　随着她的开播，收到提醒的观众们一窝蜂涌了进来，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弹幕热闹了起来—— 　　“嗨呀，今天又是一一和书言小姐姐的搭配呢。” 　　“宿命这狗贼，竟然天天陪着两个小姐姐玩。羡慕。” 　　“虽然我是一一的铁粉，但是还是想表白书言小姐姐，小姐姐太稳啦，扔雷技术炒鸡好！” 　　“楼上的，你在讽刺谁？” 　　“七老板被拒绝上车很多次，但他还会在直播间里看的hhh，不要戳他的心肝。” 　　弹幕七嘴八舌地对今天的吃鸡小分队的配置表示赞赏，讨论完了，才终于和恢复记忆一样，注意到了今天多出来的一个人。 　　“咦，锐老板竟然又出现在直播间了！” 　　“不是说铭老板和扣一分手了，分后之后永远不相见了吗。” 　　“楼上的别瞎说。” 　　季铭锐没有开直播间，自然不会知道弹幕在讨论些什么。 　　自然，也不会了解到自家女朋友在游戏上早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司机。 　　他在游戏开始后，还在主动为舒颜解说：“等会扣一在地图上标个点，飞机快到的时候，我们一起跳就好了，知道怎么跳吗？” 　　季铭锐的声音出现在直播间里。 　　弹幕中一片问号。 　　“等下，啥情况？锐老板竟然在教书言小姐姐跳伞？” 　　“绝了绝了，铭老板也太不了解书言小姐姐的实力了吧。论跳伞，小姐姐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就没人问，铭老板为什么一副和书言小姐姐很熟悉的样子吗？” 　　在弹幕七嘴八舌时，舒颜已经沉静地按下跳伞键，顺利地飘到了房区的楼顶——这是这一片的核心资源点。 　　而季铭锐呢，由于开伞时间太慢，落地之后还需要跑一段路，才能回到城区。 　　季铭锐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悄悄看了舒颜一眼。 　　出师不利。 　　还好舒颜正在认真地操作着角色捡装备，没有察觉到他的失误，季铭锐这才放了心。 　　刚丢了人，他更是决定要好好表现，不但拿出极限手速捡装备，还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枪声。 　　今天幸运女神仿佛刻意眷顾，季铭锐刚一跳进一个窗户，便看见一把m416躺在地上。 　　等捡完一套一级防具和足够的子弹，凑齐了武装，季铭锐朝舒颜所在的方向移动去，一边说着：“颜颜，我过来保护你了。” 　　突然，砰砰砰。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城区枪声大作，听方向，这枪声正是舒颜所在的位置发出来的。 　　季铭锐瞬间紧张起来。 　　“颜颜你躲好，我马上就过来！” 　　“哦。”舒颜淡淡应了一声。 　　季铭锐收枪急速奔跑，整个人加足了马力。然而，方才突兀的枪声似乎吸引来了别的小队，安静的城区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你你你注意安全，躲在房子里不要出来，我马上就过来。” 　　“嗯。”舒颜答道。 　　此刻，由于扣一正和舒颜在一处，因此，观众们能很清楚地看到两人正在做什么—— 　　扣一拿着一把akm，疯狂地地向墙上扫射子弹。 　　弹痕组成一个爱心的形状。 　　舒颜用同样的手法，在爱心旁扫出另外一个爱心。 　　嗯，心心相印。 　　弹幕们早炸了—— 　　“hhh又是这一招！这两个魔鬼又来了！故意吸引敌人来真的太坏了！” 　　“橘里橘气！搞姬主播举报了！” 　　“没有人觉得两个小姐姐很配吗？该死的男人都走开，五分钟内，我要看到两个小姐姐的cp文！” 　　“楼上的我给你笔，快写！！！” 　　热热闹闹的弹幕，竟然没有一个人关注季铭锐。 　　紧张的、疯狂奔跑的他，仿佛被世界遗弃，格外孤单，寂寞，冷。 　　“颜颜，你在哪个楼，几层？”他焦急地问。 　　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击中了他。 　　有敌人！ 　　季铭锐闪身躲在掩体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 　　“颜颜，来人了啊，你注意一点！” 　　季铭锐没有发现的是，在他说到来人时，舒颜盯着屏幕的眼神中闪烁出炽热的光芒。 　　“在哪里？！” 　　“就在东北224那个楼顶，你小心点，看到我了吗？给我封个烟。知道怎么封烟吗？就是扔个烟、雾、弹……” 　　话还未落，季铭锐便听到一阵激烈的枪声。 　　然后，屏幕上刷新出一排击杀信息。 　　“你的队友kouyi001使用akm击倒了sda11。” 　　“你的队友shuyan使用m416击杀了sda311。” 　　“你的队友kouyi001使用akm击倒了akeshigezha。” 　　“你的队友shuyan使用m416击杀了akeshigezha。” 　　…… 　　一分钟后，城区彻底安静了下来。 　　弹幕对此早已习惯。 　　见状只是惯例调侃：“6666，一个人击倒一个人补人头。” 　　“配合太默契了吧。” 　　“之前没有人能跟得上扣一的节奏，现在有了书言小姐姐，我欣慰了。” 　　季铭锐却彻底麻木了。 　　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0杀的宿命跑来，扶起跪地已久的他。 　　宿命怜悯地看着屏幕中呆滞的季铭锐，心想，现在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了吧！再反应不过来，女朋友就要飞咯~ 　　季铭锐强压着心中奇异的微妙感，自我洗脑：没想到他的女朋友不但搞学术厉害，打游戏也很灵性！ 　　他很骄傲，也很自豪！ 　　……嗯，也是扣一带得好。 　　扣一这人真的很不错。 　　之前拜托扣一帮忙挡一挡堂妹，对方答应帮忙；后来事情出了岔子，扣一也没一走了之，而是在他忙的时候，帮他安抚女朋友。 　　扣一真是个好人啊！ 　　季铭锐心中琢磨着等会直播结束之后，怎么发条消息感谢扣一时，他的女朋友也正在悄悄和扣一聊天。 　　舒颜：你说得没错，男人就是没用。 　　打游戏太菜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利一下基友的文，搜索可达：《和大佬互换身体后》by八月尽欢 　　文案一 　　周芷是十八线的小明星，兢兢业业扮尸体，立志成为大明星，赚钱成为有钱人。 　　顾意是小言里标准霸总，英俊帅气还多金，身在豪门有个明星梦。 　　一日，周意在遭遇男友劈腿，淋雨发烧后，成了顾意，劈腿的男友就站在她病床前，恭恭敬敬的叫了她一声顾总好。 　　周芷：…… 　　…… 　　文案二 　　大家都说顾意眼睛瞎了看上周芷，还花大价钱捧她，让观众的眼睛备受摧残。 　　而实际上是： 　　面试现场，身为评审官的周芷静静的看着住在自己身体里的顾意的辣眼睛表演。 　　表演结束后，周芷无法昧着良心给他一个机会。 　　顾意问：“顾先生，我觉得我的表演能打满分，你觉得呢？”笑容里带着威胁。 　　周芷：“……我觉得很OK，周小姐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众人大跌眼镜。 第45章 分手吧 　　最终，季铭锐在一盘游戏结束后，给扣一私底下包了一个大红包。 　　寇依没收。 　　季铭锐千恩万谢，感激她的仗义。 　　寇依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季铭锐见女朋友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加上公司有事，还没能包厢的时间结束，便匆匆赶回公司。 　　舒颜在他走后，拔掉耳机，任由游戏中此起彼伏的枪声回荡在包间。 　　这天，她一直玩到了网咖关门，在带上帽子回学校。 　　# 　　季铭锐是在一周之后才发现不对劲的。 　　舒颜不接他电话了。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季铭锐急匆匆地联系扣一，才被告知舒颜正忙于打游戏。 　　就算季铭锐再迟钝，现在也觉得有些问题了。 　　“她怎么一直在玩游戏啊？” 　　潜台词是：“她不用干别的事情吗？” 　　如果季铭锐没记错的话，舒颜之前一直在申请读博，难道现在拿到了offer，没什么事做了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按照舒颜的脾气，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能科研。 　　季铭锐有些忐忑不安，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 　　事实上，在昨天晚上，他和父亲的斗争总算获得了一个阶段性的胜利——在他的坚持下，寇建国在听完舒颜在科研上获得的成绩之后，总算称赞了一句“年轻有为”。 　　这背后包含的意思，虽然舒颜家境平凡，但只要她能在事业上有所进益，寇家未必不能接受她这个儿媳妇。 　　想到这里，季铭锐又有些许开心。 　　对于别人来说，在科研的道路上取得成绩，或许是一件彻头彻尾的苦差事，但，舒颜不同。 　　她不但天资聪颖，极有天赋，自身还具备一种坚韧的属性，在工作中，将自律和勤奋发挥到了极致。 　　像这样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季铭锐一直以舒颜为荣——当然，如果舒颜肯接他电话，那就更好了。 　　被惦记的舒颜，其实并没有在玩游戏，而是正在准备接下来的求职面试。 　　面试方向不是她主攻的有机化学，而是某大厂的游戏策划。 　　寇依打电话陪她闲聊：“紧张吗？今天的面试有把握吗？” 　　舒颜淡淡地道：“你看见一个小队敌人时，你会紧张吗？” 　　寇依瞬间反驳：“怎么可能？” 　　在游戏中，只要她见到会移动的生物，瞬间就会小宇宙爆发，兴奋到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几个人都塞进盒子里。 　　pubg的战场，只有她一个人能直立行走！ 　　“同样道理，我也不会。”舒颜说，“何况，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没有人能打得过我。” 　　寇依给学霸跪了。 　　她知道舒颜说的是实话。 　　在刚刚和舒颜认识时，对方还没有接触过pubg。但，在接下来短暂的时间中，对方不但熟练掌握游戏技巧，水平进步一日千里。 　　后来深入交流，才知道舒颜私底下花费了多少功夫——记地图、背枪械资料，看主播的教学视频。 　　最疯狂的是，对方竟然会每天抽出一个时间专门练习瞄准、压枪、射击等技巧，认真到神经质的程度。 　　许多人都觉得，玩游戏就是为了放松，做这些干什么。但，在舒颜看来，就算玩游戏，也是在做一项工作——想要打赢别人获得胜利，必须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 　　寇依叹服。 　　原本只是打着救命的主意劝小姐姐分手，但没想到，猝不及防地喝到了一碗浓浓的鸡汤。 　　浪也不敢再浪，寇依默默加大了训练力度。 　　谁知，舒颜在围观过扣一在训练上的表现之后，减少了自己的训练强度，将注意力转移到游戏本身的设置上去。 　　她给出的理由简单粗暴：“反正再怎么努力也打不过你，就不要再用自己的短处和你的长处比了。” 　　寇依闻言哭笑不得。 　　原来小姐姐如此努力，只为了在游戏中超过她。 　　胜负欲还挺强。 　　其中还有个小插曲是，舒颜不忿于自己的失败，专门找了一款非pubg的数独游戏给寇依——这是她的强项。 　　但，当天晚上，从零开始玩的寇依打破了她的记录。 　　舒颜从此再也不打算和寇依在游戏上较短长。 　　从沉迷游戏再到对游戏本身设置产生浓厚兴趣，再到决定放弃科研，转行做游戏，这全部的过程，加起来总共只有一个周。 　　在舒颜做好准备，打算出门面试时，寇依没忍住，问：“你真的不后悔啊？” 　　“后悔什么？” 　　“转行。” 　　在之前的三年里，舒颜做了大量的实验工作。无论是实验数据还是方向，只要她愿意，很快就能写出一篇足矣投顶级期刊的文章。 　　如果再幸运一些，能被录用，她甚至可以轻松地在博士前两年达到许多人难以达成的博士毕业条件，从而正式进入科研人员的队列。 　　“换个方向，就什么都没有了。” 　　寇依很好奇舒颜的想法，对方所作所为，超乎了她的想象。 　　舒颜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在门口艰难地换着高跟鞋，闻言停下动作，蹲在门口：“我可以完美地完成大部分工作，但这些工作，不能让我满足，你懂我的意思吗？” 　　寇依躺在床上发呆。 　　她怎么可能不懂？ 　　上辈子，按道理说她过得非常好。华服美食，应有尽有，让谁听起来，都觉得是神仙日子。 　　可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在习惯所有物质上的充裕之后，心中却仿佛是缺了一块。 　　但到底缺了什么，连寇依自己都说不清楚。 　　现在，舒颜率先找到了这个东西。 　　“我挂了，出门了。”舒颜挺直了脊背出门。 　　面试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舒颜一路厮杀，顺利地进入了终面。最后一面，负责游戏剧情的副总邀请所有面试者进入游戏室，实时操作。 　　舒颜以1VN的战绩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在她看来，在游戏里，除了寇依这个变态之外，其他人都不算对手。 　　舒颜当晚就收到了大厂的offer，也收到了失踪已久的男友的电话。 　　舒颜：这是谁？？？ 　　五分钟后，季铭锐得知舒颜签工作的消息，整个人也很崩溃。 　　“为什么不继续读书了？” 　　舒颜坦诚道：“没钱。” 　　这是实话，大厂游戏策划三年至少能拿五十个，读博可就不一定了。 　　还有三年的机会成本。 　　季铭锐：“我可以资助你啊宝宝。” 　　舒颜：“靠你卖保险？”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事到如今，季铭锐再装穷，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舒颜不是傻子，不可能察觉不到交往之后的种种端倪。 　　“颜颜，我道歉，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说，好吗？” 　　“重点是你的前途，你如果家里真的有困难，我可以先帮你——就当我借你钱，以后再还我。” 　　舒颜想了想，仍然没有解释的念想，于是生硬地拒绝：“不用。” 　　季铭锐终于确认了，舒颜的态度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某种不妙的变化。 　　“我，做错了什么？”他小心翼翼问。 　　舒颜想了想：“没有。” 　　但，就是不想再在一起了。 　　两人见的第一面，是因为季铭锐迷路，像一只无助的羔羊。舒颜保护欲爆棚，主动给人指路。 　　后来两人加了微信，断断续续地聊着，舒颜听对方说自己家境不好，又经常和父亲吵架，于是舒颜抱着一种照顾小动物的心态请对方吃饭。 　　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但现在呢，小动物其实并不需要她爱护。 　　而她，遇到了比谈恋爱更有意思的事情。 　　“我们……” 　　舒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季铭锐紧紧握住手。 　　抬头看，舒颜发现对方眼眶湿润，带出乞求的水意。 　　舒颜硬着心肠转过头，从对方手里抽出了手腕。 　　# 　　当天晚上，季铭锐点开寇依的微信，不死心的他想要从旁人那里获得帮助。 　　舒颜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和寇依待在一起。 　　聪明如季铭锐，他猜不到寇依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他明白，寇依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帮帮我，扣一，你想见的郑莲华我会帮你安排。你想要别的东西，我全都可以尽我所能。不要让我离开舒颜，求求你。” 　　在季铭锐发来消息时，寇依刚刚关掉直播，打算去机场接冬梅老师。 　　她停住了向前的脚步，站在原地回道：“这不是同一件事情。” 　　她想见亲娘没错，可，她没有用撺掇舒颜分手作为要挟。 　　季铭锐：“看在曾经一起游戏的份上，帮帮我，好吗？” 　　语气可谓是低三下四。 　　寇依：“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舒颜。” 　　季铭锐：“求你。” 　　寇依：“你知道她喜欢做什么吗？知道她的志向吗？你知不知道，她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 　　是欺骗。 　　季铭锐握紧手机，心灰意冷。 　　和舒颜相处的时光，是他一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时间。可这样的美好，以后不会再有了。 　　巨大的悲伤袭来，季铭锐将自己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负面情绪扫荡，另一边，他理智至极。 　　“……那，如果我说，我有关于郑莲华的消息，你会答应帮忙吗？” 　　寇依用同一句话回答：“这是两件事情。” 第46章 零花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季铭锐不止一次在舒颜的宿舍楼下徘徊，希望能等到女朋友的回心转意。 　　但，舒颜在短暂地伤心之后，很快就投入到新的生活中。 　　她快忙飞了。 　　一周前，她顺利地通过面试，拿到了游戏公司的offer，并在之后处理好学校的事务，开开心心上班去了。 　　大约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舒颜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自愿加班，高强度干活，很快就得到了直属领导的信任，被派去公司新的项目组。 　　由此，就更没有时间考虑情情爱爱了。 　　倒是季铭锐，分手之后走不出来。不再打游戏，倒是天天找宿命喝酒，气的宿命老婆整天没有好脸色。 　　寇依深知季铭锐心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但，能够提前避免舒颜的遇难，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近来几日，寇依在练习技术的同时，开发了新的直播模式——随机组队。 　　双排，队友随机而来，其年龄、性别、职业、游戏技术都是随机，诸多的不确定性考验主播的反应能力和交际能力，同时也能碰撞出许多笑点。 　　这是寇依拿出来对抗千篇一律游戏对局的法宝。 　　上辈子，有不少主播使用随机组队的方式增加直播的精彩度，大多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这一辈子，似乎还没有人想到这样的办法。 　　寇依莫名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事实证明，观众们的口味自始至终没有变化。 　　寇依改用新的直播模式后的一星期，直播间的流量节节攀升。 　　不少她和队友之间的骚操作视频，被剪成了视频在微博各大公众号号上散布，很是为她吸了一波粉。 　　在今天的直播中，更巧合的是，她在双排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舔狗队友，队友从头到尾给寇依送配件、送枪，到了最后一刻，队友还主动冲出去牺牲，使得寇依能够顺利发现藏匿的敌人。 　　弹幕一片“666666”。 　　不约而同地猜测，这队友其实是个粉丝吧。 　　一看性别，男性，就更觉得对方是扣一的忠实水友。 　　打游戏遇到粉丝，又全程被人照顾，寇依觉得挺不好意思，主动拉了对方玩下一局。 　　对方一直没说话，在被拉进房间之后，终于忍不住开了麦：“艾玛，媳妇，扣一拉你打游戏啦！！” 　　弹幕：？？？？ 　　此刻，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闭嘴，我开麦了。” 　　男声瞬间停住，过了好久，才弱弱地问：“那我们……现在直播间能听到我们声音了？” 　　“你说呢？”寇依恰如其分地反问。 　　对面传来一声激动的叫喊。 　　片刻之后，女声说：“不好意思，我老公有点激动。扣一，我们两个人都很喜欢你。打游戏能遇到你很开心。” 　　弹幕真实地羡慕了。 　　夫妻拥有相同的爱好，两个人一起玩一个游戏，想想都觉得是神仙日子。 　　男声终于缓过来了，凑上前说：“扣一，我老婆平时很高冷的，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她真的很喜欢你，觉得你技术好，人又低调，她每天都会看你的直播。” 　　寇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眉眼都带着笑意：“谢谢你们。” 　　女声说：“很多玩游戏的女孩子都喜欢你，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 　　女孩子们从打游戏时被人攻击“原来是女的啊怪不得这么菜”，到现在“你以为你是扣一啊，瞎几把跑玩什么”。 　　虽然还是被喷，虽然还是有深深的成见在，但，因为面前有了旗帜，所以渐渐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 　　在游戏中匹配到女粉丝仿佛只是一个插曲，但插曲所带来的，是寇依持续几天的好心情。 　　原本游戏便是自己的爱好，如今在不经意间，发现爱好所承载的另外一种意义，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我们的七老板是这种积极情绪最直观的受益者。 　　在他上次叫破季铭锐身份之后，寇依就直接将他放置play。 　　打游戏？不打。 　　说话？已读不回。 　　就连他的打赏，寇依也会想办法原渠道退回去。 　　戚寒舟起初觉得寇依是在迁怒，等过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意识到，寇依生气的对象是他。 　　明明是好心照顾小姑娘，怎么就惹到她了？ 　　戚寒舟有片刻的手足无措。 　　他原想搁下不管，但一想到小姑娘那双因为生气而过于明亮的眼睛，他就又忍不住打开直播间。 　　谁让他是长辈呢？ 　　于是，在秘书小杜看来，他们戚总真是贱得慌。 　　明明工作忙得要死，还一有时间，就去人家直播间里互动。砸钱不说，还日常默默盯着弹幕，实在是执着到病态。 　　但这话他不敢说。 　　谁让他还等着领了年终奖明年结婚呢？ 　　再不结婚，媳妇儿就跑了呀。 　　心里期盼着扣一能多虐老板一阵子，小杜日常拿文件进办公室请戚寒舟签字。老板桌子上多出来的电脑日常显示着寇依直播间的页面。 　　但今天，他们的老板没有一边办公一边看直播，而是双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 　　他正在和寇依说话。 　　小杜见状，心中失望极了。 　　戚寒舟当然不知道他的秘书是怎样在心中腹诽自己的，此刻，他心情非常愉悦地回复着寇依。 　　大学生人设不崩。 　　七：刚忙完，来一盘？ 　　kouyi001：学生不能沉迷游戏。 　　七：我忙完了。 　　kouyi001：英语四六级过了吗？ 　　七：嗯。 　　kouyi001：工作找了吗？ 　　七：……嗯。 　　kouyi001：好吧。 　　寇依终于无话可说。 　　戚寒舟心情更加愉悦地端起咖啡。 　　虽然说，为了打消寇依的顾虑，他只好解释其实是自己的舅舅认识季铭锐，刚好当时不小心听说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叫嚣着帮寇依报仇。 　　为了获取寇依的信任，他甚至将小杜帮ps出一个高校学生证。 　　寇依终于信了。 　　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寇依每次见到他时，都会灵魂发问：作业写完了吗，四六级考了吗，工作找到了吗？ 　　戚寒舟明白，寇依倒也不是真的担心他的前程，她只是不想和他一起玩游戏，更不想收到他的打赏。 　　每次想到这里，戚寒舟都会忍不住将寇依和自己的弟弟格非比较。 　　都是同样的年纪，一个还靠着家里的供给在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另一个，就已经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了。 　　戚寒舟从自己舅舅那里了解过寇依的情况。 　　自从寇依上大学之后，家里的开支就全靠她一个人兼职赚取。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戚寒舟没忍住，就给小姑娘扔了20个深水，当做零花钱。 　　寇依：？？？ 　　钱多了不起？ 　　钱多……是挺了不起的。 　　至少，在七老板20个深水飘在公告上时，不少流量再一次涌进了直播间。 　　弹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统计—— 　　“日常深水20/20。” 　　“主播没有和七老板说话的第八天。” 　　“主播拒绝带七老板玩游戏的第n天。” 　　统计完了，弹幕们又开始酸：“天底下竟然有七老板这样的好老板！” 　　“主播不用带，不用奉承，每天都有20个深水入账。” 　　“这工作换我好吗？” 　　有人带节奏：“主播，你就带带七老板呗。人家天天都来报道，收了人家的钱不办事，不太好吧？” 　　寇依没有理会。 　　见状，弹幕更是节奏飞起：“主播也太傲娇了吧，真的是脾气太大了。” 　　寇依皱了皱眉，亲自封了节奏号的账号。 　　没过多久，对方开着小号重生，进来怒喷：“主播我封我干什么？？我ds%^&*$%$$$%$^^&，你他妈&￥%。” 　　寇依再一次送上封禁套餐。 　　第三次，对方终于学乖了，换了个方式阴阳怪气：“七老板的性格是真的好，不像某些女的，以为自己有点技术，就了不起了。” 　　“七老板，我真的建议你换个主播看，有这个钱，去找哪个主播不行？非得在这里看这老姑婆的脸色。” 　　在节奏大师的带领下，弹幕其他观众终于讨论起了七老板和寇依的关系。 　　“说实话，七老板想上车，好像已经被拒绝过很多次了。” 　　“七老板不生气吗？” 　　“换我的话，我挺生气的吧。” 　　“还有锐老板也好久没来了，书言姐姐最近似乎也忙工作了。哎，虽然随机匹配队友很好，但是我还是怀念以前的小伙伴啊……” 　　“总觉得扣一对待人的方式太刚了，这样是不是不容易有朋友啊？” 　　“一一打游戏重要，但是朋友也很重要啊。不然就带七老板玩几局吧？” 　　“主播真的情商太低了。” 　　寇依一脸淡定地看着弹幕。 　　面向观众的工作就是这样，虽然观众们可能并不明白一件事的内情，但直播带来的参与感，使得许多人误以为自己是当事人，并且有一种强烈要求别人按照自己想法去做的动机。 　　对于各式各样的言论，她不打算回复。 　　她只是直播游戏，不打算直播社交。 　　她的情商高低，与观众有什么关系？ 　　正打算下播吃饭，可谁知道，寇依的余光一扫，看到了一条新的、金光灿灿的回复。 　　七【尊贵的vip用户】：给她零花钱，我乐意。 　　潜台词是，本人花钱，碍你们什么事了？ 　　弹幕原本说三道四，是打着戚寒舟的名号，现在正主亲自出来打脸，一瞬间，方才叫嚣的弹幕都不说话了。 　　唯独少数暗搓搓磕cp的观众们激动如过年。 　　“零花钱，听到了吗？不是打赏，是零花钱！”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关系，才能将一方给另一方的钱称作是零花钱？ 　　作者有话要说：灵魂发问：到底是什么关系，才能将一方给另一方的钱称作是零花钱？ 　　答：爸爸和儿子？ 　　- 　　错别字晚点改 　　今天还有一更……或者两更。 第47章 绝美 　　无论是娱乐圈还是直播圈，哪里都不缺磕cp的魔鬼。 　　作为兔牙直播近期热度最高的主播，寇依的cp可谓是种类丰富、应有尽有。 　　从异性cp来看，她最开始的cp是星城，后来星城凉了，变成了宿命和锐老板。 　　之后七老板横空出世，宿命因为太穷而被叉了出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锐老板和七老板两人彼此争锋，双方交相辉映。 　　如果说，异性cp的格局称为“双雄争霸”的话，那么寇依的同性cp，则是书言小姐姐一个人一枝独秀。 　　在复杂的cp关系里，cp粉中也是派系林立。 　　两位老板粉日常diss对方，不少老板粉在怼人的同时，也还是书言小姐姐的粉，时不时还有同性粉和异性粉的battle。 　　总之，大家都非常忙。 　　而今天，在七老板越练越凉的今天，他终于靠着一句“零花钱”刷足了存在感。七老板的cp粉们顿时扬眉吐气，瞬间觉得门外的天空格外的蓝。 　　显然，今天的糖还没有发完。 　　在七老板霸气地回怼节奏狗之后，很久不一起玩游戏的两人，终于又同框了！ 　　还是甜蜜双排！ 　　七老板在游戏中也十分霸总，捡到的所有好东西都给扣一，十分敬业地扮演着四级包的角色。 　　cp粉们开心地在群里造句子： 　　“虽然我们七不会玩，但是他听话啊！” 　　“虽然我们七只会捡东西，但他捡到好东西会上交啊！” 　　“虽然我们七没有一流的游戏技术，但是他有钞能力啊！” 　　“就问这样的七，你心不心动，感不感动！” 　　寇依……不太敢动。 　　她也完全没有想到，别人会把她和七老板凑一对。 　　要知道，对方只是一个青葱的男大学生！ 　　她要有多禽兽才能朝对方伸出魔爪？ 　　寇依不敢动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被击倒了。 　　“敌人在东北236的房子里，你先打人，然后再救我。” 　　在她快乐搜房子的时候，被遥远的窗户的敌人阴倒在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玩的是双排，一个队友尚存，就还会有回天之力。 　　哪怕这个队友是个新手小菜鸡。 　　“算了，你先封烟救我吧。” 　　对方发现自己暴露位置之后，就一直躲在屋子里不露头。寇依初步判断，对方用这个打法，应该想要一个人吸引火力，另外一个人摸进来。 　　“快救我！” 　　玩了一段时间游戏，七老板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无论是封烟还是救人，都是熟练工。封烟之后，蹲下来救人时还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人从楼梯爬进来。 　　救人的时间非常漫长。 　　对方从窗户上看见了烟雾，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这时候也不躲藏了，连忙从窗户跳了下来，直直朝寇依两人所藏身的位置找来。 　　人尚未扶起，门外的脚步却越来越近。 　　由于紧张，寇依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知道，以七老板的水平，一个人对付两个人获胜的可能性为0。 　　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的话，两个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脚步越来越近。 　　但寇依还没有被扶起来。 　　“你先走。”寇依一瞬间决定，说，“他们应该是从东部过来的，你从西边走。别硬杠。” 　　寇依之所以喜欢和敌人刚，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技术有自信。但，她不是傻子，不会在明知道落后的情况下，还和敌人正面交锋。 　　这一回，“乖巧”的七老板没有动。 　　他仍然保持着救人的姿势。 　　寇依急了：“你走啊！别救了！救起来也没用！” 　　救起来也没用，是指当角色被扶起来之后，角色的血条仍然见底，只要碰到敌人的子弹，角色便会立刻倒地。 　　七老板没动。 　　寇依：“你这是想让我们同时开始下一场游戏吗？” 　　弹幕插话：“这明明叫同生共死！” 　　“不离不弃！” 　　“夫唱妇随！” 　　弹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寇依不是一般人，也不太吃队友舍身不弃那一套。在她看来，pubg是名次游戏，只要一个队友还活着，能苟到前排，那么代表着这一局里小队全部人获得了胜利。 　　“真别救了，人来了。” 　　耳机中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救援的进度条还剩下最后一点。 　　“……楼下了，好了，跑不掉了。” 　　寇依做好了开启下一局游戏的准备。 　　就在这时，她的屏幕终于重新出现了彩色的——她被救起来了！ 　　“跑！” 　　条件反射性地，寇依从窗口上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敌人已经冲进小楼的一层。 　　成功落地，寇依顶着一丝丝血，躲进了另一座小屋，却听见门外枪声大作。 　　“？” 　　七老板没有跟来。 　　下一秒，寇依的屏幕上出现了七老板击倒一人，同时被另外一人击倒的提示。 　　弹幕在此时炸了—— 　　“这是什么情况？？老板舍身救主播？？” 　　“绝美绝美。” 　　“你们注意没，七老板是故意转回去的，要是他也跟着跳，扣一那一丝血，肯定又被扫倒了。” 　　“但是扣一小姐姐毫不犹豫跳窗跑了hhhhh。” 　　“所以说这是一篇宠文有人，还有人敢不同意吗？” 　　“七老板这人太可了！” 　　七老板可不可不知道，反正，他被敌人击倒之后，很快被对方恼羞成怒地补掉了。 　　在这间隙，寇依终于打好了药，血条重新恢复到健康状态。 　　她切好枪，恢复到最佳状态，蹲在窗口默默凝视着七老板盒子的方向。 　　弹幕帮忙配上解说词—— 　　“队友为了保护自己祭天，扣一心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她看着敌人方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伙伴是怎样惨死在邪恶的敌人手中。” 　　“她的队友是多么的忠诚，面对敌人的枪口，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爆出她的下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我们一一的一线生机。” 　　“啊！这多么令人感动！” 　　虽然七老板祭天，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弹幕高兴地如同过年。 　　“复仇复仇！” 　　“为了我们七老板，冲鸭！！！” 　　“一一，妈妈命令你解除封印！听到没，封印解除！” 　　“对面一定不知道，他们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寇依心里的确有些生气。 　　她倒不是觉得对手赶尽杀绝有问题，而且不喜欢队友为了保护她，自己出去送。 　　自始至终，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技术好，就理所应当地活下去。 　　而且，她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年轻的小孩儿保护，丢不丢人？ 　　她一生气，就觉得敌人都应该死。 　　至于怎么死？ 　　寇依扔了一个地雷过去。 　　将对方从窗户逼了出来。 　　然后换上自己刚捡的喷子，从上到下来了一个飞天大草。 　　砰！ 　　倒地。 　　弹幕一片“66666”刷屏。 　　“世上竟然有如此简单的复仇。” 　　“对手：喷子？？你看不起谁！！” 　　“喷子：你才看不起谁？？” 　　倒了一个，另外一个敌人也急急忙忙地从窗口跳下来。 　　寇依四十五度抬头，忧伤地举起了喷子。 　　砰。 　　第二个。 　　一个盒子从半空中飘了下来。 　　弹幕变成欢乐的海洋——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刚看主播玩这个游戏。请问游戏名字叫天降横盒吗？” 　　“不，叫快乐打气球。” 　　“上面都在胡说，这游戏明明叫我的队友太厉害了怎么破。” 　　“当扣一的对手游戏体验真的太差了……两枪两个小朋友，估计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长啥样，就死了。” 　　“对手应该在骂吧hhh，心想这两人装什么菜。” 　　“对啊对啊，早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我们就不守了！” 　　此时，寇依换了枪，对着两人整整齐齐的盒子一阵扫射。 　　“主播素质太差了，竟然鞭|尸。” 　　“这是觉得敌人死的太快不过瘾吗？” 　　“胡说，明明是在祭奠死去的七老板。” 　　戚寒舟在角色被击倒之后，就起身去打一个工作电话。 　　等打完电话回到屏幕前，便看到方才干掉自己的两个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两个盒子。 　　罪魁祸首正在盒子上蹦蹦跳跳，踩来踩去。 　　戚寒舟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是……为他报仇的意思？ 　　嗯，没白给零花钱。 　　屏幕上，小姑娘踩够了，站在地上发呆。 　　弹幕带节奏：“来，让我们一起为去世的七老板默哀一分钟。” 　　戚寒舟：…… 　　不至于吧。 　　他倒也不是为了让寇依活下去，而冲上去的。他只是觉得，既然两个人逃窜的话都会死，还不如他主动引开火力。 　　只要小队其中一个人胜利，就意味着整个小队的胜利。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打破幻想的理由是，他死之后，就能立刻接工作电话了。 　　戚寒舟见弹幕越脑补越过分，正想解释两句，却发现屏幕中的扣一，拿出了一颗手、榴、弹。 　　“等等！我们的一一想干什么？！” 　　“自、杀？！殉、情？！” 　　“七老板走了所以也不想活了吗？？” 　　戚寒舟眉头皱起。 　　寇依是想早点结束这盘游戏，两人开一局吗？ 　　他发信息：“你不用这样，我不介意看你玩。” 　　但已经晚了。 　　轰一声，扣一的角色倒地不起。 　　游戏结束。 　　戚寒舟继续发消息：“不必这样考虑我的感受。” 　　寇依回了一个句号。 　　她站起身，接通冬梅姐的电话：“马上到机场？好的，我来接你。” 　　“不用接，自己回来？” 　　“不可能，我不允许。” 　　“你就在出站口等我，ok？” 　　寇依挂了电话，说了一声要下播，便关了电脑。 　　面对漆黑的屏幕，弹幕们脑补出了一个令人悲伤的爱情故事—— 　　“我连我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玩什么游戏？！” 　　戚寒舟：？？？ 　　事实上，寇依已经将这些抛之脑后，快快乐乐地直奔机场。 　　寇依：冬梅老师回来啦ヽ(°▽°)ノ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有时候队友救你，说不定只是为了早点死了去打电话/吃东西/聊天/刷微博…… 　　嘿嘿。 　　还有一更 　　让我缓缓 第48章 就很配 　　之前，为了让冬梅姐躲一躲唐教授这个心机糟老头子，寇依花大价钱给冬梅老师报了一个去欧洲的夕阳红旅游团。 　　冬梅老师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加上家里要养孩子，经济一直不太宽裕。 　　现在寇依能挣钱了，自然想要冬梅老师抓紧时间出去走走看看。 　　冬梅老师这次旅游显然也很愉快，她出去之后，几乎每天都给寇依发街拍视频，和小姐妹们一起打卡网红景点，一起穿旗袍逛街，快乐地像一只小鸟。 　　冬梅老师的旅行团原本计划的是十天，但十天快结束时，冬梅老师又认识了新的小伙伴，在小伙伴的鼓动下，她将行程增加至十五天。 　　后来变成二十天，最终整整一个月。 　　她再不回家，寇依吃外卖都要胖两圈了！ 　　寇依的家距离机场并不远，但显然比起寇依来说，冬梅老师的动作更快。 　　在寇依赶到机场时，她已经推着箱子，穿着摩登的咖色风衣、带着墨镜，满身时尚地等在出站口了。 　　“冬梅，可想死我了！！”寇依飞奔而去。 　　冬梅老师准确地闪开，任凭寇依扑在墙上。 　　寇依：？？？ 　　冬梅老师：“不好意思，我的大衣是刚买的。” 　　寇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难道她的充满亲情的想念的甜蜜拥抱，比不上一件风衣吗？ 　　冬梅老师大约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连忙笑道：“哎哟这丫头，好几天没见，你胖了！” 　　寇依：……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深吸一口气，放弃与冬梅老师就“胖瘦”进一步交流，寇依拉着箱子，试图换个话题闲聊：“你的小姐妹呢？” 　　据冬梅老师透露，她在国外遇到了一个特别贴心的小伙伴，她生病了对方不惜余力地照顾她，全程陪着她，还给她拍照。 　　两人一起愉快地游览了整个欧洲。 　　“走了。”冬梅警惕地问，“怎么了？” 　　寇依觉得冬梅老师有点紧张。 　　“没什么，就是想请人吃个饭，感谢人家在国外照顾你。” 　　冬梅老师闻言松了口气，说：“不用不用，都是应该的。” 　　寇依：？ 　　冬梅老师：“我是说，感谢别人是应该的，但是现在人家不是回去了吗！” 　　“下次约？” 　　“一定一定。” 　　寇依推着行李，揽着冬梅老师出门。在她身旁，冬梅老师显得娇小瘦弱，寇依感觉有些心疼。 　　“回去可得好好补一补……”寇依话还没说完，余光便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 　　唐教授正拉着行李箱等车。 　　巧了。 　　寇依心生疑虑，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却被冬梅老师扯了扯衣袖：“车来了。” 　　“不着急。” 　　寇依拉着冬梅老师，朝唐教授的方向走去。 　　唐霈远远地看着来人，眼皮一跳，正准备装作没看见开溜，哪知道挤来一群追星族，阻断了他逃跑的路。 　　转眼间，寇依两人就在眼前。 　　“哟，唐教授，真巧。”寇依似笑非笑道。 　　唐霈嘴角抽了抽：“哟，寇同学，是很巧啊！” 　　“唐教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寇依问。 　　唐霈脱口而出：“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 　　“到西天取经？”寇依接话。 　　唐霈：“对。” 　　寇依：“那正巧，我们同路。” 　　站在寇依身旁的冬梅老师疯狂给唐教授使眼色。 　　唐教授苦哈哈地道：“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失陪。” 　　说罢，就要离开。 　　寇依一把拉住他的行李，在对方惊疑的眼神中，微笑地说道：“唐教授，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我家冬梅老师也在场，你怎么就不和她说话呢？” 　　“你们之前不是旧识吗？” 　　“我……”唐教授语塞。 　　冬梅老师连忙接话：“刚眼神交流过了。” 　　“对！对！”唐霈说，“我们用眼神已经打过招呼了。” 　　“是吗？”寇依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巡梭，“我家冬梅老师刚去了欧洲玩，现在刚下飞机。” 　　唐教授：“哦，欧洲好地方。哈哈，我刚去帝都开完会。” 　　寇依：“帝都不走这个出口。” 　　唐教授：“我说错了，是邻国的京都！” 　　寇依：“去京都拍照了吗？” 　　唐教授：“当、当然。” 　　寇依：“你看我们冬梅老师这身衣服，适不适合拍照？” 　　唐教授：“适合啊，我给她拍了好几张了……” 　　冬梅老师绝望地看着唐教授。 　　唐教授捂住嘴，以同样的眼神回望。 　　穿帮了。 　　寇依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只是拉住冬梅老师的手腕离开：“谢谢唐教授照顾，改天请你明吃饭。” 　　唐霈一脸呆滞地看着两人走远。 　　来接他的戚寒舟姗姗来迟。 　　唐霈生气道：“来这么晚，现在来接还不如不接！” 　　戚寒舟：？ 　　# 　　在暴露之后，冬梅老师瞬间乖巧如鹁鸪。 　　一路上不敢多说一句话。 　　等到下了车，回到家，她什么都不说，先转身给了寇依一个大大的拥抱：“依依，可想死我啦！” 　　寇依一脸冷漠。 　　“新买的风衣？” 　　冬梅老师信誓旦旦：“风衣哪里比得上你重要。” 　　寇依耿直地问：“哦，那我和唐教授呢，谁更重要？” 　　冬梅老师眼神闪躲：“干嘛忽然提他？” 　　寇依双臂环胸，靠在门前：“是你先提的哦。” 　　她模仿冬梅老师的语气：“我认识了一个小姐妹，对我特别好！天天给我拍照，生病了还照顾我！” 　　“小姐妹，嗯？” 　　谁知道冬梅老师的小姐妹，长得这么像唐教授啊？ 　　还是说，唐教授虽然看上去是个糟老头子，但实际上是个小姐妹？ 　　冬梅老师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拍寇依：“臭丫头，阴阳怪气谁呢！让你不好好说话！” 　　寇依仗着自己大长腿，后退两步：“我怎么阴阳怪气了？我又没有小姐妹！” 　　冬梅老师抄扫帚：“还说！” 　　一室鸡飞狗跳。 　　等两人闹腾累了，倒在沙发上，寇依才听到了故事的完整版。 　　原来冬梅老师起初真的认识一个小姐妹，并且打算将旅行时间从十天延伸到半个月。唐教授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十天之后见小夏姐，哪知道十天结束还有五天。 　　如此，他在国内也待不住了，加上在微信里被花式拒绝，他一狠心，干脆买了机票飞过去。 　　两人在异国街头经过一番掰扯之后，终于决定先休战。 　　休战的副产品，就是接下来一起旅行。 　　之后的发展顺利成章，两人从十五天变成了一个月。 　　寇依靠在沙发上，没头没脑地问：“就是他了？” 　　冬梅老师却知道寇依在问什么。 　　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她只是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穷人家的女儿和富家小少爷之间的往事。 　　穷人家的女孩没有像童话里的那样因为爱情而嫁给小少爷，而是在未来的几十年里经历结婚、失子、逃离，最后收养了一个孩子。 　　富家小少爷呢？ 　　洁癖的他将自己关在象牙塔里，独自生活几十年。 　　然后两个人相遇了。 　　曾经的感觉还在。 　　寇依听完故事，心中莫名感动，琢磨着文艺两句，又听冬梅老师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我听说，小唐家里没有别的孩子，所以我们要是在一起，以后嘛……诶嘿嘿嘿。” 　　寇依：…… 　　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冬梅老师就肖像对方的家产了？ 　　未必太现实了一点。 　　见寇依一脸无语，冬梅老师拍了她一下：“我是说，小唐学生多，以后方便给你找对象。” 　　寇依：“……” 　　这可真是一个思想朴实的冬梅老师。 　　大龄单身女青年寇依同学非但不接受冬梅老师的好意，还耿直地怼了回去：“你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 　　“什么时候见面？” 　　寇依从冬梅老师这里得知，唐教授家里没有父母，亲戚里只有一个外甥。 　　如果两人真要在一起，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是第一步。 　　说到这里，冬梅老师反而有点踌躇：“你真答应啦？” 　　寇依叹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喂。” 　　哪里是她能控制的？ 　　“那，明天晚上？”冬梅老师害羞地说。 　　“嗯。”寇依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冬梅老师瞬间拿出电话，生怕寇依反悔。 　　寇依冷眼旁观：感情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唉！ 　　冬梅与唐霈定好时间。 　　挂了电话，唐教授高兴地差点在副驾上蹦迪。 　　戚寒舟拿余光睨他。 　　唐教授转过头，真诚地感谢外甥：“多亏你来得晚！不然这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戚寒舟：“……” 　　那么问题来了，他今天到底来得是晚还是不晚？ 　　唐教授此刻完全不在乎外甥的心理活动，他整个人快乐地像一只小鸟。 　　他要和小夏姐在一起了！ 　　开心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明天晚上和小夏姐和寇依吃饭，你记得收拾好看一点，不要给我丢人！” 　　戚寒舟：“？” 　　丢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收拾好看一点？ 　　他要卖艺吗？ 　　话虽如此，第二天戚寒舟推掉了一个重要的会议，在家里试了好几套西装。 　　最后选了黑色的一套，配红色的袖扣。 　　如果小姑娘还穿她那条红色的裙子的话，就很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没了 　　再见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好累 第49章 很好看 　　唐教授将见面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晚上。 　　显然，他担心寇依突然反悔。 　　“就在帝阁三楼，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你们啊！” 　　寇依仍然看唐教授不爽，冷冷地拒绝：“我们叫了专车。” 　　唐教授此刻最怕惹到寇依，闻言也只好打哈哈：“那、那也行。到时候见——一定要来啊！” 　　见面这日，冬梅老师早早收拾妥当。 　　她穿的衣服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套黑色裙装，配上卡其色大衣、皮靴和贝雷帽，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十岁。 　　爱情的滋润，使得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丫头，你好了没？” 　　“马上。” 　　寇依对着镜子涂上口红，拎起包出门。 　　宅在家里多半个月之后，她终于不再是花式居家服，换上了正式的裙子，画上了一套妆。 　　“磨蹭死了你！快点，专车在楼下……了……”冬梅老师见到来人，莫名地磕巴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她家丫头好看。 　　从小时候一直有臭小子在她家楼下徘徊，从丫头书包里时常掉出来的情书，都能直观看出来。 　　但，她哪里知道，认真打扮自己的姑娘，隔一段时间再见，会让她真切地感觉到美的冲击。 　　初秋时刻，寇依穿上了自己的红裙子，外套是黑色的短皮衣，为了表示正式，脚上套着一双具有设计感的低跟皮鞋。 　　红裙黑衣，形成所谓的“娘man平衡”，稍带跟的小皮鞋显得一双腿又长又直，面部妆容浓淡适宜，红唇的颜色，恰好与红裙交相辉映。 　　有一种莫名的出众。 　　“嗨，醒醒？”寇依伸手在冬梅老师眼前晃了晃。 　　眼睛中闪烁着熠熠生辉。 　　冬梅老师闻到了寇依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冽的香气。 　　“再不走迟到了啊！”寇依抬手看了一眼腕间的表。 　　“你今天……”冬梅喃喃地说。 　　“不好看？”寇依低头看自己的穿着，微微皱眉。 　　说实话，条件限制，不好看她也没办法。自打重生回来，她就一直忙忙忙，没那么多时间出去逛街。 　　单品有限，任凭她审美在线、搭配技巧高超，也只能无计可施。 　　由此，她只能从衣柜里挑出几件质感好的衣物，瞎几把穿穿。 　　身上这种风格，冬梅老师不喜欢也正常，毕竟要到明年下半年，这种穿衣风格才会疯狂流行。 　　“不是。”冬梅被梗了一下。 　　寇依皱眉：“那怎么了？” 　　“有话不能直说啊冬梅老师！” 　　得了。 　　什么疏离、清冷的气质都没有了。 　　冬梅叹息：“你今天还是少说话的好。” 　　平白让人幻灭。 　　寇依没有领会冬梅老师的言下之意，只在心中默默唱起了小白菜：瞧瞧，还没哪跟哪呢，连话都不让她说了！ 　　真是嫁出去冬梅，泼出去的水！ 　　# 　　寇依幼稚地生着冬梅老师的气，以至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专车司机偷偷通过后视镜瞧她。 　　寇依本来就生气，见状更是皱眉：“怎么了？开车不看路？看我，我能给你发压岁钱吗？” 　　年轻的司机尴尬地转过头。 　　寇依生气地冷哼一声。 　　按道理说，司机被寇依一顿怼，心里难免会生出几分怨气。 　　哪知道，这位司机服务态度好到爆炸，停车之后，非但要给两人免单，还主动提出可以在酒店门外等待她们回程。 　　寇依：“你看我们像是付不起车费的人吗？” 　　冬梅老师拉了她一下。 　　过分了哦。 　　哪里知道，被一阵阴阳怪气的司机咳嗽一声，脸红地低下头：“对、对不起。” 　　寇依这一回也终于没脾气了。 　　烦。 　　寇依的心烦，一直持续到两人进入酒店，在找不到包间，反而偶然遇到星城时达到了顶峰。 　　星城，一个很早之前就被寇依抛之脑后的名字，今日却像幽灵一般阴魂不散地出现。 　　冬梅老师拦下一个服务员问路时，寇依和星城打了个照面。 　　寇依见过星城的照片，加上脑子好使，在对眼的一瞬间，就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星城却不一样，他原本在门外打电话，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路过的女孩，语言能力奇妙地突然下线，眼神也不再受自己控制。 　　“喂，星城？我们马上就到了，包间定好了吗？” 　　“是b3楼的小包吗？我们马上过来了。” 　　“……” 　　“喂，星城你在吗？说话呀。”思甜在电话另一端问道。 　　“哦、哦，我听着。” 　　星城在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之后，才终于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我点菜。”星城对着电话说。 　　女孩走过之后，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冷香，星城对着空气嗅了嗅，仿佛想要捕捉什么一样。 　　“你看着办吧，对了星城，你爸妈……” 　　双方家长即将见面，思甜在电话里喋喋不休什么，星城却已经不想关注了。 　　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还能再遇见刚才女孩吗？ 　　明显不能。 　　寇依不知道星城与她打了个照面之后，心中泛起了怎样的波涛。但对于她来说，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见到星城就等于倒霉。 　　晦气！ 　　更晦气的是，冬梅老师问路之后，她们发现自己要原路返回。 　　也就是说，可能还要遇到星城一次。 　　“傻逼酒店！” 　　于是，在星城抱着手机怅然若失时，他一抬头，惊讶地发现方才那位红裙女孩，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星城脑海中仿佛有无数弹幕刷过—— 　　“她又回来了！” 　　“她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对我也有意思。” 　　“哇她怎么长得和我的理想型一模一样……” 　　星城没忍住，上前一步，挡在寇依必经的走廊上。 　　“你好，我……” 　　寇依：傻逼莫挨老子！ 　　星城被陌生红裙女孩用一种极具杀气的眼神瞪了一眼，在求生欲的促使下，默默收回了脚。 　　寇依带着冬梅老师目不斜视地走过。 　　等再见不到星城，冬梅老师这才好奇地转过头：“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干嘛瞪人家？” 　　“因为他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 　　冬梅老师倒是对寇依看人的眼光很信任：“那可千万离得远一些！” 　　谁知道，两人刚讨论完星城，转眼便见到了这位“不像什么好人”的女朋友一家。 　　思甜。 　　“刚才走过去那个女孩，很面熟。”思甜苦思冥想，“到底是谁呢？” 　　思甜想了很久，终于，在见到星城的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过方才那张面孔。 　　是照片。 　　扣一的照片。 　　她藏在手中，从来不敢给星城看的，扣一的照片。 　　想到这里，思甜只觉得一阵热血冲到了脑子里。 　　她不能让星城知道，扣一到底长什么样。 　　“思甜？”父母们已经走进了包间。 　　思甜咬咬牙，对门口的服务员招了招手：“不好意思，我的项链好像丢了。” 　　# 　　唐霈早早就到了帝阁，一直在门口等着，却始终没有小夏姐两人的身影。 　　他心中各种猜测萦绕。 　　是小夏姐路上堵车，还是她们走错了门，亦或者说她们根本就不想来？ 　　一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性，唐教授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看时间接近，唐教授更是着急，尤其是在拨小夏姐的电话没有拨通后，这种焦虑就更是到达了顶峰。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教授持续碎碎念。 　　戚寒舟红宝石袖扣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晕，他扶着亲舅，将人往包厢里推：“你先进去。” 　　“我哪能进去啊？” 　　“听我的，这件事我来解决。” 　　唐霈抬头看了外甥一眼，突然不其然地想到：哦对，这家酒店，貌似是灵动科技旗下的产业。 　　几分钟后。 　　酒店高层以奔跑的速度，从各个方向集聚在了包厢门口。 　　又几分钟。 　　帝阁酒店所有服务人员，接到了一条奇怪的命令：只要在酒店里看到两位结伴而来的女士，一定主动上前询问、带路。 　　对酒店的执行力不是很满意，但到底不可能什么都管，戚寒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监控室。 　　酒店的总经理带着今天的值班经理，一脸恭敬地站在戚寒舟面前，保证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圆满完成您交办的任务。” 　　戚寒舟看着监控屏幕。 　　下午七点了，人呢？ 　　此刻，安保室。 　　寇依双手环胸，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我耳朵不太好，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我们一位客户在走廊丢了一件贵重物品，从监控上看，只有您两位刚刚走过了那个走廊，还一来一回两次。” 　　寇依气势凌人：“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客户丢东西，和我们有关系咯？” 　　工作人员：“不，女士，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想要了解情况……” 　　“了解情况？先把人叫进安保室？”寇依冷笑，“你们本事多大啊，如果我们不承认是捡了东西，你们还要刑讯逼供？” 　　工作人员额头上冷汗直冒。 　　天见可怜！ 　　他原本只是想将人请进来，好言好语地解决问题，如果能和美人交换一个微信，就更好了。 　　谁知道这姑娘美是美，却是一个炮仗，一说话，什么气质都没有了。 　　“您别生气，我们立刻送您出去。” 　　寇依心想，这世界哪有这样的好事啊？先把人当嫌疑犯，还没个结果呢，现在又让人滚蛋？ 　　“叫你们负责人过来。”寇依坐在沙发上，不打算走了。 　　冬梅老师原本也先说几句，但见寇依火力太猛，竟然找不到补充的余地。 　　工作人员灰溜溜地打算出门找人。 　　哪知道，刚出门，便见酒店的大领导们，簇拥着一个年轻人朝他走来。 　　“王董、张总……” 　　无论是大领导，还是被众星拱月的年轻人，统统都没有理会他，而是打开了安保室的门。 　　寇依正在低着头看手机。 　　18个未接来电。 　　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寇依站起身，看着故人：“是你丢了东西？” 　　丢了东西吗？ 　　夕阳的余光中，戚寒舟的袖扣的红色与眼前的红裙交相辉映。 　　戚寒舟：“嗯。” 　　“你要找什么？” 　　“你。” 　　“？” 　　“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冬梅老师：我没有姓名吗？？？？ 第50章 说谎 　　帝阁某包厢内。 　　星城与思甜两家人终于齐聚在一起，双方寒暄，脸上都带着笑。 　　星城家里对未来的儿媳妇一家都很满意——有什么不满的呢？思甜这姑娘本身长得好看，除了职业不太体面，不利于照顾家庭之外，其他都没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思甜的家世，比自家又上了一个档次。 　　思甜是家里的独生女，如果两人能顺利结婚，产下下一代，思甜家里的一切，不都会成为助推下一代发展的资源吗？ 　　真是所谓的强强联合。 　　想到这里，星城的父母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满意。 　　太好了。 　　之前星城不听家里的话，吵着闹着要搞什么直播，他们心中非常担忧，尤其是听说儿子在直播平台上找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女朋友，就更是觉得晴天霹雳。 　　还好儿子醒悟得快，能够迷途知返。 　　“思甜，快，累了吧？喜欢吃这个吗？快来坐在阿姨身边。”星城的母亲笑容热情，仿佛拼了命证明全家人对思甜的喜爱。 　　思甜的家人面带微笑，眼神中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两家人家世有高低，自然在对彼此的看法上有所不同。 　　星城家人觉得思甜哪里都好，转换视角，他们却觉得女儿男朋友一家人，从头到脚都写着乏善可陈。 　　要不是女儿坚持，他们不可能会坐在这里。 　　“思甜，去催一催，怎么还不上菜？”思甜的母亲道，显然，她看不上自己未来的亲家。 　　星城母亲有些尴尬，但这尴尬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她应和道：“对啊，亲家，您不知道，S市的帝阁服就是这样，要不是菜好，谁还愿意来？” 　　帝阁是S市老牌的五星级，以位置难定著名。能订到位置，已经是星城一家提前努力的结果。 　　星城母亲看似抱怨，实际上未必没有炫耀自家财力和人脉的意思。 　　思甜母亲在心里轻哼一声。 　　S市了不起？ 　　两位母亲无声息地过了一招，处于风口浪尖的思甜却无心关注。她神思不属，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去催一催。”星城暗自给思甜使眼色，却没得到回应，只好起身出门。 　　思甜被拉出门。 　　“你到底怎么了？” 　　思甜回过神，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没、没事。” 　　她自然不会告诉星城，她在琢磨着寇依有没有被服务员绊住。 　　只要在她两家家人聚会时不出事，就一切好办。 　　两人出门透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却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他们走来。 　　“我是帝阁的总经理，请问是有一位小姐丢了项链吗？” 　　“您的项链是什么样子的呢？”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监控室看看吗？” 　　听到包厢外的动静，门内的父母拉门而出。星城的母亲见到来人，吃了一惊。她认出来了，此刻眼前打头的人，的确是帝阁的总负责人。 　　总负责人因为丢了项链亲自来，难道是看在他家的面子上？ 　　虽说他家在S市的确有些颜面，这次定位置，也找了一个颇有人脉的朋友——还是说，是因为这位朋友？ 　　无论如何，能够显示自家地位的机会，星城的母亲绝对不会错过。 　　她先上前一步，脸上挂满笑：“任总，没想到小女丢了项链这件小事，竟然能麻烦到你！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转过脸给亲家介绍：“这是帝阁的负责人。” 　　一来一去，倒显得是总负责人是专程为了他们而来一般。 　　总负责人刚在大老板面前丢了人，此刻心中有一百万句脏话想讲，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而勉强：“夫人，您女儿丢了项链，可不是一件小事。” 　　别人丢不丢项链不知道，他要是解决不好这件事，他就要丢工作了！ 　　星城的母亲闻言笑容愈发灿烂：“你客气了！” 　　总负责人：他没有，他不是。 　　不理会莫名其妙的自来熟，负责人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思甜睁大眼睛，心中有些慌张。 　　她没想过自己谎称丢了项链，会有如此大的反响——她只是不想让寇依和星城有见面的机会而已啊！ 　　偏偏星城的母亲什么都不知道，还热情地揽着她的肩膀：“思甜，你丢了什么？快给你任叔叔说，他一定会给你找出来！” 　　思甜一言难尽地看了未来的婆婆一眼。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任总不动声色地催促。 　　思甜结巴道：“没、没……项链是紫色的……” 　　话还没说完，星城便恍然大悟：“是我送你那条梵克雅宝吗？紫色水晶，是四叶草形状。” 　　任总身后几人中，一听见关于项链的描述，便自发地开始录音和记录。 　　思甜更慌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任总微笑：“您丢了东西，我们自然是想帮您。您还没说完，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丢的？你能记得到具体的位置吗？最好带我们走一遍。” 　　星城转过头，投给思甜一个疑问的眼神。 　　如果不是任总来，他还真的不知道思甜丢了东西。 　　“不行！”思甜的语气急躁道，“这些东西我之前都给服务员说过了，你们干嘛又问一遍？我们家人还等着吃饭。” 　　“耽误了我们两家人聚会，你们酒店赔得起吗？” 　　现场静默了一刻。 　　星城惊愕地看着思甜。 　　有同样的表情的，还有星城的父母。 　　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思甜描补道：“多谢你专门来一趟，但是我们两家聚在一起不容易，项链丢了是小事，等吃完饭解决也行。” 　　星城的母亲如同刚醒过来一般，连忙和稀泥：“对、对，不急。” 　　任总驰骋职场多年，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他在心中冷笑一声：“那怎么行？在帝阁丢了东西，自然我们会负责找回来。” 　　“小姐，您再想想，您丢项链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可疑？ 　　思甜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寇依的面孔，说：“有一个女孩……” 　　任总立刻说：“我们在监控中找到了她。” 　　思甜：“对，就是她！你们一定要好好问问她，我见她神色鬼祟，穿着随意，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尤其是星城的母亲，更是说：“现在有些人啊，思想浮夸，明明自己没什么钱，就总是虚荣，想来见见世面！这种人啊，哎，丢了东西可不就是他们？” 　　“这都是什么人啊！” 　　任总静静地看着几人的表情。 　　闻言才道：“她是我们大老板的贵客。” 　　现场忽然沉默。 　　“？” 　　“你们怀疑的人，是我们帝阁的贵客。” 　　思甜：“……” 　　她心中莫名地觉得慌张。 　　任总转过头说：“这位小姐，您提供的信息与我们安保部门所监控的不符，我们怀疑您在说谎。” 　　“我们受寇女士的委托，将会请求公安部门的介入，直到这件事的真相水落石出。” 　　“现在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们，您到底丢没丢项链。” 　　思甜沉默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星城被自己的母亲推了一下，站出来：“笑话！你们酒店到底是什么服务态度？怀疑顾客说谎，到底有没有凭据？” 　　“难道你觉得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会为了一条项链污蔑别人？” 　　“你们这位姓寇的女士是谁？我倒想见见，看看到底是有多三头六臂。” 　　思甜心头一跳。 　　星城……见寇依？ 　　不可以！ 　　思甜一咬牙，闭上眼：“是我记错了。” 　　“思甜？！” 　　“是我记错了，我今天没带那条项链。” 　　# 　　五分钟后。 　　星城和思甜两家人，被帝阁安保不客气地请出了门。 　　星城的母亲愤怒道：“我家是你们的会员！” 　　总负责人微笑：“多谢提醒，帝阁会注销你的会员身份，并且终身不予接待。” 　　门口其他宾客闻言侧目。 　　在诸多打量的眼神里，两家人恨不得钻进洞里。 　　好不容易平息了怒气，准备换一家酒店，只报了姓名，便被前台人员用奇怪的目光告知：对不起，您在我们的黑名单里，无法在店里就餐。 　　星城气的发微博吐槽，试图用舆论翻身。 　　哪里知道，微博刚刚发出去，便被帝阁的官微点艹。 　　官微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张律师函伺候。 　　没过多久，#星城思甜酒店碰瓷#的话题便成为了pubg圈的今日大瓜。 　　# 　　还在家庭聚会的寇依，自然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思甜和星城沦为群嘲。 　　她抬头看看唐霈，又看看戚寒舟。 　　事实上，从她在安保室见到戚寒舟那一刻起，便觉得不妙。 　　冬梅老师什么都不知道，她在被酒店人员恭恭敬敬带入贵宾室后，整个人就有些恍惚，看小唐弟弟这位外甥的目光，也多加了几分好奇。 　　“这位是？” 　　唐霈在见到小夏姐之后，就只有咧嘴笑一个表情。 　　无奈间，戚寒舟只得自我介绍：“唐教授是我的亲舅舅。” 　　“夏老师，寇依，很高兴见到你们。”戚寒舟露出一个淡淡微笑，眸光闪烁，如寒星点点。 　　多么俊的青年人！ 　　冬梅老师瞬间被俘获。 　　唯独寇依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就站起身准备拉冬梅老师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个二更，估计会很晚，等不及的宝宝们先睡吧 第51章 溜了溜了 　　冬梅老师被拉走的瞬间，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同样反应不过来的，还有戚寒舟。 　　“干什么呀你？” 　　冬梅老师被急匆匆地拉着走，急得贝雷帽都掉下来了。 　　寇依就和身后有什么东西追她一样，拉着冬梅的手，疯狂往前冲。生怕稍慢一点，两个人都走不了。 　　唐教授终于回过神，忙追出来问：“怎么了这是？小依，为什么要走？” 　　他扭过头给戚寒舟使眼色。 　　戚寒舟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脸上神色难辨，站起身看着寇依离开的方向。 　　“就算有事也再坐一会再走。”唐教授追着两人的脚步。 　　“寇依，你这丫头急什么？”冬梅老师试图挣脱，但自己的手腕紧紧地被寇依握在手心。 　　也不知道寇依哪来这么大的劲。 　　“小夏姐？”唐霈追上来了。 　　冬梅老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使出浑身的力气，终于停了下来。 　　寇依转过身。 　　“干什么啊你？”冬梅老师压低声音，不满地说：“为什么一声不吭，说走就走？太没礼貌了！” 　　寇依的目光在冬梅老师严肃的脸上划过，最终落在唐教授身上。 　　这位西装三件套的老教授，此刻额头上已经渗出焦急的汗水。 　　寇依沉默，她什么都没说，但身体语言都在不断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你跟我走。”冬梅老师见状，拉了她一把，又转头说：“小唐，你先回去，我们两说说话。” 　　“哦哦。” 　　在霸气的冬梅姐面前，小唐自然没有不听从的道理，虽然心中担心得七上八下，但冬梅姐发了话，他只得退后两步，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卫生间。 　　冬梅锁上门，将“请勿打扰”挂在门口。 　　喧闹的声音被隔绝开来。 　　冬梅松开握住寇依手腕的手，对着镜子整了整帽子，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 　　一番闹腾，得知戚寒舟与唐教授关系的惊诧倒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诸多之前没有关注过的细节在心头升起—— 　　怪不得她会在唐教授的教研室里见到戚寒舟。 　　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如果早知道，她就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 　　“你什么？”冬梅拧眉追问道。 　　寇依抬头看她，一时间莫名语塞。 　　她要怎么说？ 　　冬梅老师，你千万不能和唐教授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他侄子是什么人？那可是能够对自己亲人下手的猛人！ 　　冬梅老师，你知道吗？戚家家族里问题很多，绝对是个烂摊子，咱们没这个本事，就别淌这浑水了吧？ 　　“你说啊！”冬梅再一次催促。 　　方才气势汹汹，现在倒支支吾吾起来，冬梅心中更是疑窦横生——她猛地想起了方才包厢里，那个年轻英俊的、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男人。 　　“难道你是因为小唐的外甥？”冬梅灵机一动，“你认识他？” 　　“不认识。” 　　“你一说谎就眨眼睛！” 　　“……” 　　冬梅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你该不会，和他有什么吧？” 　　“你想什么呢！”寇依炸毛，“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冬梅老师拽着自己的灵感不放：“就算我和小唐在一起，我们也不会阻碍你们两发展？” 　　寇依快哭了。 　　这到底是什么事？ 　　不想让冬梅跳坑，人还没拦住，倒是自己先洗不清了。 　　“求你，别开脑洞了好吗？”寇依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我真的就是舍不得你。” 　　“骗人。”冬梅拆穿。 　　“真的。” 　　“好了你别闹了，我们现在就回去。让人家等很没礼貌。”冬梅转身。 　　寇依沉默片刻，深呼一口气：“冬梅老师，咱们回家好不好。”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冬梅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 　　# 　　唐教授与戚寒舟在包厢内等着。 　　戚寒舟坐在桌旁，神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唐教授双手背后，焦躁地在包厢里转圈，时不时伸长脖子，朝门外看一眼。 　　只不过，唐教授没能看到自己期盼的身影，而是等来了冬梅的电话。 　　“你们要走啦？小依情绪不太对劲？” 　　“哦哦，好的。我给你们安排车。” 　　“没关系没关系，我这里都可以的。孩子重要，等什么时候她好了我们再说。” 　　“哎呀小夏姐，道什么歉啊？非要这么见外吗？” 　　挂了电话，唐霈的神情变得怅然。 　　早先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失去了热度，没有人有心情去享用它们。 　　戚寒舟站起身。 　　他个子很高，身姿挺拔，穿着精心裁剪的西装，无论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此刻，他三两步出了门。 　　“你干什么去？”唐霈急问。 　　“找她们。” 　　“别。”唐霈追出门。 　　戚寒舟没有理会唐霈的阻拦，一脸冷静地向前。他人高腿长，唐教授要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他疾行的脚步。 　　“寒舟！” 　　唐教授怒叫道。 　　戚寒舟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她走是因为我。” 　　他想知道为什么。 　　戚寒舟的疑惑是真切的。 　　既然寇依愿意来吃这一顿饭，自然是不排斥舅舅。那么，能让她突然就走的，只有一个原因。 　　是因为他。 　　他是哪里做错了什么，还是在某处不经意间得罪了小姑娘？ 　　他之前明明很期待再一次见到对方。 　　或许连戚寒舟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委屈。 　　“这……”唐霈也语塞了。 　　戚寒舟迈步向前。 　　唐霈看他的背影，从中仿佛读出了决然和誓不罢休。 　　“等一下。” 　　唐霈叹了口气，再一次将人叫住。 　　他不想再将事情复杂化和扩大化。 　　“她之所以离开，很可能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唐霈说道。 　　戚寒舟蓦地停下脚步，转过头。 　　“？” 　　唐教授招手，拖着戚寒舟回到包厢，说：“或许，是今天的事情，勾起了寇依的伤心事。” 　　“你知不知道，寇依是小夏姐收养来的？” 　　“嗯。” 　　“那你知不知道，寇依在被小夏姐收养之前，曾经被养父母遗弃过？” 　　# 　　那是在十几年前的夏天。 　　冬梅从夫家偷偷跑了出来，带着满身的伤痕，在医院做临时工。 　　她遇见了一个天天来医院的报到的小姑娘。 　　一次偶然，听护士说，小姑娘的养父母终于怀上了男孩子，听闻小姑娘生病，因此，就在交完一星期的住院费之后，偷偷溜走了。 　　小姑娘靠着医院的救助治好病，却无家可归。 　　虽然住在周围的救助站。但每天都会来医院，等待养父母某天会回来接她。 　　当时，冬梅看着小姑娘，仿佛看到了同类。 　　想起自己不久之前逝去的孩子，她走过去，朝小姑娘伸出手：“你愿意和阿姨回家吗？” 　　# 　　从医院乘车回家的一路上，冬梅老师都没有说话。 　　寇依心里发慌，偷偷摸摸转头看人。 　　虽然说冬梅老师答应了回家，也没有再追问她原因，但越是这样，寇依就越觉得心里复杂。 　　她用手肘碰了碰冬梅老师。 　　后者转过头。 　　“其实，我是听说戚家家里有问题，唐教授又是戚寒舟的舅舅，我不想让你跳坑来着……”莫名地，寇依越说越气短。 　　“闭嘴吧你。”冬梅老师说，“不许再说，我们已经回来了。” 　　寇依委委屈屈地闭上嘴。 　　过了一会，寇依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冬梅老师。 　　冬梅不知道在想什么，车窗外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浮现出几分复杂的柔和。 　　寇依想起了上辈子的冬梅老师。 　　不知道上辈子的她，有没有遇到唐教授。 　　还有……接下来要怎么办？ 　　寇依带着复杂的心绪，将下巴靠在冬梅老师的肩膀上。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冬梅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 　　包厢内。 　　唐霈讲完了故事，加上了结语—— 　　“她大概是担心小夏姐组建了家庭，她会被再一次抛弃吧。” 　　“你怎么了？你怎么这幅表情？”唐霈抬头，吓了一跳。 　　戚寒舟只觉得胸腔内的心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捣碎。 　　疼的发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晚安 第52章 戚总很忙 　　“扣一小宝贝，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小鸡在微信上再一次问。 　　在过去的三天里，扣一每天开播的时间都超过了十二小时。开播时间内，她都一个人单排，在一望无际的海岛上收割人头。 　　起初，观众们对她的勤奋欢欣雀跃，但等到第三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哪有几个小时一句话不说，闷着头一把接着一把不休息玩的？ 　　“没什么。”寇依神色淡淡地继续匹配。 　　连续三天的上分，她一度冲到了亚服排行榜前列，所有关注排行榜的玩家，都能看到kouyi001这个名字以飞一般的速度不断向前。 　　“说一说嘛。”小鸡撒娇。 　　她知道寇依这人吃软不吃硬。 　　“打不打游戏？”寇依转移话题。 　　小鸡深知此时继续追问下去不会有结果，便又重新找了个话题：“你知不知道，星城和思甜之间出事了？据说两人吵得厉害，指不定就要分手了！” 　　小鸡可太高兴了。 　　整个平台，她就看星城和思甜不顺眼。 　　得知对方倒霉，她恨不得撒花庆祝。 　　“哦。”寇依兴致缺缺，随手将微信上同她不断废话的星城拉黑，然后整个人恢复到平静无波、丧里丧气的游戏打怪模式。 　　小鸡无功而返。 　　同宿命抱怨：“就连星城倒霉都无法让她开心了！她到底怎么了？” 　　宿命掐算一番：“或许你不用担心。” 　　小鸡：“？” 　　宿命说：“很快会有人来解决问题。” 　　“而且，这个解铃人，一定是个男人。” 　　小鸡十脸懵逼，她不知道宿命什么时候转职算命了。 　　宿命高深莫测：“你且看着吧。” 　　就在宿大师测算的当天晚上，解铃人爬上了自己的兔牙账号。 　　“尊贵的vip用户【七】进入直播间啦~” 　　“尊贵的vip用户【七】打赏了主播kouyi001十个深水鱼雷，鱼雷表达的是人家深深的爱呐~” 　　全平台刷屏again。 　　观众们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位土豪七老板的做派，知道对方每次出现必定伴随着全平台公告。此刻，见到尊贵的vip用户的专属提醒，连忙七嘴八舌地说： 　　“七老板，你快问问一一怎么了！” 　　“一一这两天一直都在直播，都没有好好休息。” 　　“七老板快劝一劝一一。” 　　屏幕前，戚寒舟眼眶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左手边办公桌上摆着一杯见底的咖啡，除了电脑之外，右侧还摆着一沓厚厚的、批复了一半的文件。 　　在遇见一个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问题时，戚寒舟与寇依两人莫名地实现了神同步——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 　　但，戚寒舟在工作时，脑子里总有一个挂念，在熬完两个夜之后，他终于没忍住，登上了兔牙账号。 　　寇依果然在。 　　戚寒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一瞬间，什么“给点时间让小姑娘想通啦”、“不要逼小姑娘啦”全被抛去了爪哇国，他打开聊天的对话框，敲下一个熟悉的句号。 　　一个饱含着复杂心绪的标点符号。 　　刚刚在游戏里落地成盒的寇依很快看到了他的问候。 　　kouyi001：别打扰我，烦。【躺平.jpg】 　　戚寒舟隔着屏幕，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满脸的生无可恋。 　　他不由得笑了。 　　干嘛？ 　　见到他一声不吭跑了的是她，将第一次聚会搅黄的人也是她。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怎么到头来，又是她陷入负面情绪了？ 　　戚寒舟不自觉地端起咖啡，对着屏幕无奈地笑。 　　吓得进门拿文件的小杜以为见了鬼。 　　戚寒舟心中不是没有意见，但此刻，他想起舅舅的话，莫名地又心软了。 　　七：+1 　　七：【躺平.jpg】 　　兔牙平台自带的表情包是一系列的萌兔兔，以可爱而深受女性用户喜欢。但此刻，一个卖萌的粉色图片被神壕七老板发出来，只会莫名让人感觉到违和感。 　　kouyi001：(╯‵□′)╯︵┻━┻ 　　kouyi001：这套表情包的画风不适合你！ 　　kouyi001：不许再发了！ 　　这表情包原本是戚寒舟手滑误点发出来，却没想到寇依见到之后会有如此出乎意料的反应。 　　戚寒舟是个实用主义者，并不在乎表情包符不符合自己的形象。只要能让小姑娘开心，别说发表情包，让他cos表情包，也不是不能商量。 　　七：【委屈.jpg】 　　七：【撒娇.jpg】 　　七：【扭屁股.jpg】 　　萌兔兔三联。 　　kouyi001：…… 　　kouyi001：你被盗号了？ 　　七：【可爱摇头.jpg】 　　寇依看着屏幕上接二连三蹦出来的扭来扭去的粉色兔子，不由得沉默了。 　　这个人一定吃错药了！ 　　就在寇依琢磨着是不是要去戳管理员时，对方终于停下了可怕的表情包攻势。 　　七：心情好了？ 　　kouyi001：不好。 　　七：【给你小花花.jpg】 　　kouyi001：！！！！ 　　七：【荡秋千.jpg】 　　kouyi001：求求你别发了，大哥。你的人设崩了！ 　　戚寒舟坐在电脑面前忍不住笑，手上却一本正经地输入—— 　　七：我是什么人设？ 　　kouyi001：钱多话少神壕，偶尔舅控，长期不好好学习。 　　七：【摇头.jpg】 　　又来了！ 　　寇依快被屏幕上粉红色的兔兔闪瞎了。 　　对面的魔鬼要是再发这个表情，她就要淘宝下单买兔头了！ 　　七：不是，我不是大学生。 　　kouyi001：只要你不发表情，你就是全世界最帅的男孩子。 　　戚寒舟摸了摸下巴。 　　七：不是男孩。【可达鸭摇头.jpg】 　　kouyi001：你是魔鬼吗？ 　　七：你怎么知道别人这样称呼我？ 　　倒也不是说谎，曾经在主持完一次并购后，的确有人当着他的面怒斥他是魔鬼。 　　寇依无话可说。 　　kouyi001：我们没有办法交流，再见。 　　七：【不要走嘛.jpg】 　　寇依快疯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一番痛苦的折磨。 　　她的面前仿佛有一百只粉色的兔子在扭屁股，扭啊扭，一变十，十变百，最后满脑子都是扭着屁股的兔子…… 　　不，她现在担心的是冬梅姐！ 　　她要考虑的是冬梅老师的终身大事！ 　　七：你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就不发兔子了。 　　寇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怎么了这是？ 　　她还被一个小屁孩威胁了？就算他发一百个兔子，当着她的面吃一百斤兔头，带着一百只兔子面具跳舞，她也不会多透露一句！ 　　七：【关心.jpg】 　　kouyi001：…… 　　信了你的邪！ 　　强忍着快要吐血的欲望，寇依妥协了。 　　kouyi001：如果——我说如果啊，你的朋友要嫁进一个火坑，你会怎么想？ 　　火坑？ 　　戚寒舟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 　　七：你怎么会这么想？ 　　kouyi001：这家人家境挺好的，但就是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我不确定这问题他们自己捅没捅破，如果捅破的话，可能影响会很坏。 　　七：？ 　　kouyi001：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一句话概括，我就担心我朋友和人结婚，对方亲戚之间的家事殃及池鱼。 　　七：你的担心没有错。 　　七：不过，你把你的想法告诉过你朋友吗？ 　　寇依眨眨眼。 　　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对方语气有些严肃。 　　kouyi001：没有。我只是听说，没有确切的证据。 　　七：所以你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真实性。 　　kouyi001：……嗯。 　　七：换句话说，你试图在用自己的想法代替别人做决定。 　　kouyi001：我是为了她好！ 　　七：你是在担心自己。 　　kouyi001：？？ 　　七：你的朋友是成年人了吗？ 　　kouyi001：当然！ 　　七：那你为什么不让对方自己做决定？ 　　kouyi001：可是…… 　　七：作为朋友，你所能做的，只是尽告知义务。而不是独自忧愁，更不是阻拦。 　　七：你不是别人，你怎么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 　　寇依撑着下巴。 　　她觉得，七同学是在批评她擅做主张。 　　但，这些讲道理的文字中，莫名地透露着温柔。 　　仿佛有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顶。 　　寇依叹了口气。 　　kouyi001：你还不如直接说我自以为是。 　　七：【可达鸭摇头.jpg】 　　才没有。 　　戚寒舟仿佛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委屈。 　　kouyi001：你说得没错，我是想得太多了。 　　kouyi001：我太执着于自己听到的传闻，忽略了朋友的心情。 　　kouyi001：也忘记了，这个地球可能按照我的想法转。 　　七：不必自责。 　　kouyi001：虽然你的安慰很有用，但我现在更难受了。 　　七:？ 　　kouyi001：可是我一个成年人，为什么要听一个小屁孩讲道理？！ 　　七：……我不是小屁孩。 　　kouyi001：你就是！作业写完吗？ 　　七：【兔兔问号.jpg】 　　七：【兔兔摇头.jpg】 　　七：【讨厌.jpg】 　　寇依干净利落地将人拉进黑名单。 　　完事。 　　另一边。 　　凭借表情包大获全胜的戚寒舟只开心了几秒，便收住了脸上的笑容。 　　他帮寇依理顺了思路，却并不意味着他能忽视这一番谈话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 　　寇依所谓的朋友一定是夏冬梅，夏冬梅的结婚对象是他舅舅，而他舅舅只有他一个亲戚。 　　那么，寇依所担心的，是他家？ 　　她听说了什么？ 　　换句话说，连寇依这个圈子外的小姑娘都能听说些什么，那他家，到底千疮百孔到什么程度？ 　　亏他前二十多年，都以为自己家和别家不同。 　　这样说来，他有什么资格批评小姑娘？小姑娘尚且会为了家人到处打探消息，枉他为人子，眼睛耳朵被自己自以为是地塞住。 　　戚寒舟叹了口气。 　　# 　　寇依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番话给当事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心灵冲击。 　　她磨磨唧唧地站起来，出了房门。 　　冬梅老师不在。 　　冰箱里摆放着做好的下午饭。 　　寇依自己在厨房里热好了饭菜，拿筷子慢慢吃起来。 　　以前也是这样。 　　她在学校里惹了事，受到冬梅老师的批评，便赌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冬梅老师也不敲门劝她，只默默做好饭，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饿了，就自己出来热饭吃。 　　冬梅从来不惯她的脾气。 　　但又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劝慰她。 　　呜呜呜。 　　寇依心想，自己怎么就是个铁憨憨呢？昨天她不管不顾地拉着冬梅走，她多难过啊。 　　她有罪。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寇依准备去广场接冬梅老师回家。 　　哪里知道，还没走出门，便接到了黄中医的电话—— 　　“寇依，你冬梅老师晕倒了，我们正送她去医院，你快过来！” 　　钥匙坠地，发出一声轻响。 　　寇依只觉得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剧透，冬梅老师没事。 　　卡在这里是因为这章写到三千字了…… 　　作者这辈子就没写过虐 　　但凡写虐作者直播吃十斤麻辣兔头！ 　　(╯‵□′)╯︵┻━┻ 第53章 虚惊 　　寇依打车往医院狂奔的过程中，脑子里一直在闪回着上辈子的记忆。 　　上一次，冬梅老师出事的时候，她已经搬回家住了。 　　冬梅不愿意和她同住，她担心对方不能照顾自己，专门请了保姆。只是保姆没来多久，就被赶走了。 　　冬梅觉得，收拾屋子做家务的活自己都能干，多花这冤枉钱干什么呢？ 　　寇依拗不过冬梅老师，只得妥协。那时候的她多心大啊，想着冬梅年纪不大，只要她多打电话，多联系，就可以预防大多数风险。 　　结果呢。 　　上辈子，据医院判定，冬梅是猝死。 　　人到了中老年，平时就算看上去再怎么健康，也会或多或少得上一些基础性的疾病。人体的各个器官运行几十年，难免有些方方面面出现问题需要修补。 　　冬梅是因为某种器质性的心脏病。 　　从发病到失去呼吸，其中只有短短的数个小时。 　　寇依得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谁和她开玩笑——搞什么鬼，昨晚上她还和冬梅通过电话。 　　那时候的她，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时，满脑子只有浆糊。 　　她想，一定要让她弄清楚是谁在搞事情！ 　　抱着这种剧烈的、想要拆穿某种恶作剧的强烈愿望，她见到了已经陷入永恒沉睡的冬梅。 　　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电视失去信号，眼前一片灰白。 　　此刻，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仿佛重来一次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 　　她心中浮现出一种深刻的、持续的悔恨。 　　就好像学生时代，明明老师给划了重点，却什么也没记没背，一脑子空白地进了考场。 　　她扪心自问，自己是个傻逼吗？上辈子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为什么重来一次，还会陷入同样的境地。 　　如果她能早一点拖着冬梅去医院检查。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冬梅的不适。 　　如果她没有自作主张地惹冬梅生气。 　　无穷无尽地自我怀疑之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想，纵然她再来一次，纵然她上蹿下跳想要改变什么，是不是到头来，仍然一无所获。 　　早已在冥冥中注定的命运，是否在这一刻用一双嘲讽的双眼盯着她，嘲笑着她。 　　“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 　　寇依伸手摸了一把脸，湿漉漉的。 　　“别哭啊，肯定会没事的。三院南门到了，你快去吧。” 　　寇依几乎是飘着进电梯的，她的手机微信里，黄中医为她发来最新的位置。 　　15楼，02病房。 　　寇依红着眼眶，电梯楼层一层层向上，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叮。 　　电梯门开。 　　接她的黄中医一脸焦急地朝她招手：“快来！” 　　寇依的心脏不停地往下沉。 　　黄中医急匆匆地带路，转过弯，忽然发现寇依通红的眼睛，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孩子，你哭什么？” 　　病房到了。 　　寇依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伸手推开了门。 　　“冬梅老师——” 　　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寇依这才看到，房间里挤挤挨挨地堆满了人。 　　黄中医挤进来：“你们让一下，家属来了！” 　　寇依被黄中医带着，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电话中晕倒的那个人，此刻正躺在床上，吃着广场舞姐妹削好的苹果。 　　“哟，来了啊。” 　　寇依的脚步停住了，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正想问清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便听到黄中医扯着嗓子，大声地说：“这们看这个小姑娘可不可怜？家里就一个亲人，被你们这样欺负！” 　　“还欺负进医院了！” 　　“看看小姑娘这通红的眼睛！她多难过啊！” 　　寇依从在场的人脸上扫过，发现其中不但有冬梅老师广场舞队的伙伴，还有一群陌生的面孔。 　　陌生阿姨以同样的嗓门大声说：“胡说，我们谁碰到她了！明明是她自己晕倒的！” 　　“况且，我们跳我们的，你们跳你们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让你们来我们场地占位置了！” 　　又听己方阵营的人说：“是你们抢我们的位置，让把我们的人弄伤了。” 　　咔擦咔擦。 　　冬梅老师靠着枕头，继续啃着手上的苹果。 　　广场舞队的人拱卫着她，每吵一句，必定要带上“我们的人都进医院啦”作为武器。 　　咔擦咔擦。 　　冬梅老师啃完苹果吃香蕉。 　　寇依的脑子重新运转起来，逐渐从担惊受怕到一脸问号，再到现在的what the f**k。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大约是担心她听不懂坏了大事，黄中医在一旁叮嘱：“你别乱说话，让对家拿到把柄啊！” 　　寇依沉默片刻。 　　感情为了在广场舞江湖中抢赢地盘，你们可以不择手段了是吗？ 　　想起几分钟之前自己的绝望和恐惧，寇依此刻的心情之复杂，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眼看双方队伍还要继续battle，寇依终于发飙了—— 　　“都出去！” 　　黄中医灵机一动，连忙附和：“对对对，病人还需要休息呢，吵什么吵？” 　　寇依怒道：“你也出去！” 　　将无关人等都赶出病房，寇依转过头，惊愕地发现病人已经躺平了，还乖巧地盖上了被子。 　　如果不是搁在一旁的果皮，寇依恐怕以为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是幻觉。 　　“起来！” 　　“我生病了。” 　　“你有什么病？” 　　“我晕倒进医院了。” 　　寇依心中有一团火在冒。 　　她想大声告诉病床上的人，自己在得知消息之后，在这一路上是多么的煎熬。 　　她想说，进医院这种操作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更想说，她真的特别害怕。 　　但。 　　只有她一个人经历过两世，别人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了解她的忧惧。 　　她凭什么怪别人？ 　　病床上，冬梅偷偷地睁开眼，瞄了一眼寇依后又瞬间闭上。 　　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确认，寇依到底还有没有在生气。 　　寇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却像一只被放了气的皮球，慢慢了软了下来。 　　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冬梅床边，缓缓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梅：“我减肥，今天下午没吃饭。” 　　“然后？” 　　“运动量太大，饿晕了。” 　　寇依接话：“所以将计就计进了医院，用来打击对手？” 　　冬梅吐槽：“才不是，都怪老黄乱喊。” 　　第一个人喊“有人晕倒了”，就有第二个人喊“快叫救护车”，然后第三个人惊恐地问“是不是有心脏病”，第四个人继续发散“昨天我们小区就有一个老太太猝死了”。 　　如此一来，不进医院都不行了。 　　冬梅老师晕倒的几分钟里，她就已经被热心观众送上车了。 　　简直无法反抗。 　　等她醒了，车已经走了不短的距离。朋友们又改口劝：“来都来了，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身体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以上就是冬梅老师被送进医院的全部心路历程。 　　寇依听完也沉默了，最后只好说：“是啊，来都来了，好好检查身体。” 　　怕冬梅反抗，又加了一句：“不许拒绝，咱们现在不差钱。” 　　这倒是实话，单就寇依从直播平台获得收益来看，她的收入已经远超同龄人，足够让两人过上宽裕的生活。 　　冬梅老师没有机会反抗。 　　因为病房门被猛地打开，一道身影炮弹般地冲了进来。 　　唐教授。 　　他显然是从工作地点直接赶过来的，身上的正儿八经的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他额头上因为急速赶路渗出密集的汗珠，眼神惊恐而慌乱。 　　寇依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几分钟的自己。 　　“小夏姐，你没事吧？你、你你怎么了？” 　　语气里带着无可掩饰的惶恐。 　　在这一刻，没有人相信这个手足无措的男人，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业界的著名学者，是遇事不慌不忙的学科带头人。 　　在意，让他失去理智，变成一只无头苍蝇。 　　“我好着呢。”冬梅不解风情地道，“你这是干什么？演电视剧呐？” 　　唐教授这才缓过神。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被骂也不在意，洗完手，顺手拿起一旁的小刀，帮冬梅削水果。 　　冬梅怒：“我在减肥！” 　　唐教授熟练地劝慰道：“减什么肥？小夏姐这么好看，不需要再瘦了。再减，之前的裙子穿身上就不好看啦。” 　　冬梅果然被转移了话题，两人聊起了买新裙子的事情。 　　寇依在一旁听得感慨万千。 　　她在冬梅脸上，看到了一种纯粹的快乐和满足——这是后辈无法为她带来的情绪。 　　趁着两人说话，寇依悄悄走出病房。 　　自己想给冬梅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幸福，绝对不是为了不卷入是非旋涡，而提前阻拦一切美好发生。 　　如果一切都要靠拒绝来预防，那她重来一回还有什么意义？ 　　比起因噎废食，她所要做的，是变得更强大。 　　强大到，就算戚家出事，她也能够有足够的能量摆平一切，保护冬梅老师和她在乎的人不受伤害。 　　这才是“给她幸福”的正确打开方式。 　　疏通了卡在心中多日的郁结，寇依忍不住笑了。 　　笑完了，一抬头，却对上了不速之客的眼睛。 　　莫名地，寇依从对方眼睛中读出了想要表达的含义—— 　　“这小姑娘是傻了吧？” 　　寇依瞪了戚寒舟一眼。 　　戚寒舟却笑了。 　　寇依莫名被这笑容闪了一下。 　　长得好看了不起？ 　　正想扭头就走，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前进的方向：“聊聊？” 　　不聊。 　　戚寒舟想了想，补了一句：“看在我买你保险的份上。” 　　一瞬间，脑海中的记忆疯狂回笼。 　　寇依忽然想起自己这辈子和这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她溜进茗园被保安追杀，是眼前这个人帮忙解了困。 　　她当时忽悠人，说自己是卖保险的来着。 　　“你……” 　　“你说是孤儿，你奶奶收养了我，从小就打你骂你。”戚寒舟一边回忆，一边复述。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寇依随口扯的谎。 　　如今变成了大型鞭尸现场，寇依尴尬癌都快犯了。 　　“求别说。” 　　戚寒舟凝视着她：“之后，我被保安请去了派出所。” 　　寇依：？？？？ 　　“他以为我是你的同伙。” 　　寇依：跪地。 　　戚寒舟每说一句，寇依就矮一头，等说到最后一句，她实在受不住，低头告饶：“大哥，你别说了。我错了，当时年轻不懂事，求你了。” 　　“那……” 　　寇依：“是我想感谢大哥的帮助，想请大哥吃饭！求大哥给个面子！” 　　戚寒舟眼中划过一丝不可见的笑意。 　　他的心情莫名地飞扬起来。 　　“不行。”戚寒舟说。 　　寇依：？？？ 　　这人还傲娇起来了？ 　　“你应该叫我叔叔。”戚寒舟纠正道，“如果我舅舅和冬梅老师在一起的话。” 　　寇依一不做二不休，张口就来：“您是我爷爷！” 　　只要不再提以前的那些挫事！ 　　戚寒舟：…………………… 　　？？？？？ 第54章 她是这么低俗的人吗 　　寇依觉得，只要人活得足够久，就什么都能见到。 　　比如，她现在正在和戚寒舟一起散步。 　　戚寒舟是什么人啊，如果说对方没有出事的话，戚寒舟这种已经掌控大部分实实在在权力的，一定是二代中的顶层。 　　在这个圈子里，钱不是稀缺资源，大家最担心的，一直都是家族的传承。 　　有一个靠谱的继承人，家族能再辉煌起码几十年。 　　就拿寇依上辈子半路丢掉的前·未婚夫举例—— 　　对方前二十多年努力求学，依靠家族资源和个人勤奋刷到了知名学校的硕士文凭。抱着金光闪闪的通行证回国，大张旗鼓地回到了家族企业，从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干起。 　　前未婚夫这样肯进公司接盘的，已经算是圈子里少有的、靠谱的继承人。 　　但就是这样，他也需要数十年的时间，等上一辈慢慢退下来，才能成为真正的话事人。 　　也就是说，普通的二代继承家业，从小开转正为真正的霸道总裁，起码得35岁往上。 　　三十五岁，已经是言情小说中会被开除主角队列的年龄。 　　但，戚寒舟不同，他在成为灵动科技总裁的时候，才刚刚跨过二十五岁的大关，称得上天赋异禀。 　　如果所有二代们都在一个班学习，戚寒舟这种情况属于超出预期的学神，前未婚夫是努力的学霸，而寇依，只能算是垫底留级的学渣。 　　上辈子，就算戚寒舟不出事，两人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交集。 　　真是活久见啊！ 　　想到这里，寇依忍不住转头看了戚寒舟一眼，没想到，却被对方第一时间抓住。 　　“我们要去哪里？”戚寒舟问。 　　寇依瞬间就精神了。 　　她为了让戚寒舟闭嘴不提她胡乱扯的那些慌，主动提出要请对方吃饭。 　　原本她只是想客气客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请吃饭是一句客套话？哪里知道，戚寒舟就真的点了头。 　　但到底去哪里，寇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还没走到几步，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绝妙的念头—— 　　既然对方让她请客，那去哪里吃，不就由她来定吗？ 　　她上辈子好歹也是在上流社会混过的人，自然知道这群人对食物的质量有着怎样龟毛的计较。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城南有几家网红苍蝇馆子。 　　味道好是真的好，卫生条件也不差，但是嘛，这些店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戚寒舟日常出入的米其林三星。 　　对于戚寒舟这样一位将自律和禁欲刻在骨子里的人，在这样的情境下，显然会非常难受。 　　戚寒舟难受，她就高兴啊！ 　　在脑海里将捉弄人的计划捋了一遍，确定不会有大的bug，寇依劲头十足地带路：“快了，马上就到！” 　　一想到等会即将发生的一切，她就越是兴奋。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对方紧蹙的眉头和嫌弃的眼神了！ 　　一转弯，目的地就在眼前。 　　小馆子还没开门，但门口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 　　俊男美女的搭配自然吸引了诸多群众的目光，更令人惊讶的，是两人身上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 　　“怎么样？” 　　寇依灿烂一笑：“这家是城南美食排行榜排第一的馆子，最近正网红，就是人太多，难等。” 　　“你之前没来过这样的店吧？”寇依故意问。 　　戚寒舟看了寇依一眼。 　　只一眼，便看到对方眼底的狡黠。 　　戚寒舟早在临近饭馆之前，便察觉到了寇依的“险恶”用心，他一直没有拆穿，是因为觉得小姑娘很有意思。 　　像一只朝他伸出爪子表达不满的猫。 　　说到底，小姑娘还是对他不太满意，但选择用这样有创意的方式发泄。 　　他怎么可能不配合？ 　　“没有来过。” 　　瞧，对方眼中燃烧的小火苗更旺盛了。 　　给想要主动过来打招呼的店长使了个眼色，戚寒舟全程表现出一幅“这里怎么是这样”、“这样食物有办法吃吗”、“这里好脏待不下去了”的纠结模样。 　　他越是不舒服，寇依眼神中的光就越亮。 　　等到了后来，寇依心中因为冬梅姐住院而勾出的负面情绪全部都消散了。 　　她心想，怪不得有人喜欢欺负别人——看着别人不爽的模样，就的确很爽啊！ 　　爽够了，寇依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应当适可而止。 　　再怎么说，对方之前的确也帮过忙。 　　她轻咳一声，认真地问：“吃不习惯？不然咱们走吧？” 　　戚寒舟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食物，抬起头。 　　在这食物香气和烟火气息充斥的网红小店里，寇依心中竟然莫名冒出一句话：贫穷贵公子。 　　无论周遭环境怎么样，有些天生的气质无法掩盖。 　　“没有不习惯。”落难的贵公子说。 　　寇依良心再一次受到谴责，将桌子上的肉夹馍拉开：“不想吃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戚寒舟用包容的目光看着她。 　　寇依心情就更复杂了。 　　怎么欺负别人，到头来自己还有负罪感了？ 　　“走走走。”寇依站起身，拉着戚寒舟出门。哪知道刚到门口，遇到了热情的老板娘。 　　“戚总来啦？好久不见，身边这位是？女朋友吗？” 　　寇依将手收回来。 　　戚寒舟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寇依满头问号：“……这是？” 　　老板娘仿佛怕寇依误会似的，连忙解释：“戚总是我们公司的投资人！” 　　换句话说，大老板之一。 　　寇依面无表情地走出这家城南美食排名第一的网红店。 　　戚寒舟跟在她身后。 　　寇依由内而外地被笼罩在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里。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什么叫搞事不成反被打脸？ 　　她拿的是反派剧本么？ 　　“抱歉。”戚寒舟说，“老板娘不知道情况。” 　　知道情况的话，她就不会拆穿咯？ 　　这样戚寒舟就能继续陪她演戏了？ 　　这人究竟看了她多久的笑话？! 　　一想到这里，寇依就更加绝望了。 　　一个搞高科技的，干嘛要投资网红饮食店？！ 　　仿佛察觉了她的问题，戚寒舟解释道：“这一排店都是在理财顾问的建议下，我个人的投资。” 　　也就是说，和灵动科技本身无关。 　　寇依的耳朵竖了起来。 　　“我原本想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没想到你自己选了这里。”戚寒舟的语气中包含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揶揄，“不过也好，都是我的产业。” 　　寇依脑子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人炫富？ 　　戚寒舟解释：“其实，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心中尚存顾虑，我不想说一些没有凭据的空话获得你的信任。” 　　“我们都知道，所有一切的担忧和烦恼，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钱。” 　　“恰好，我有足够的资源去解决大部分可以预料和不可预料的问题。” 　　寇依被震呆了。 　　她被戚寒舟邀请出来“聊聊”时，便已经预料到，对方大概率会和她提冬梅老师和唐教授两人的事情。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如此的直接。 　　钱。 　　管够。 　　饶是寇依再怎么纠结对方上辈子出乎意料的行径，也不得不承认，有钱是王道。 　　只是，她怎么这么酸呢…… 　　“除了网红店之外，还有？” 　　戚寒舟随口报了几个名字。 　　其中包括S市有名的一家连锁的高端酒店，还有一家大商场，科技小企业若干。 　　寇依已经麻木地不想说话了。 　　人比人啊。 　　虽然说，这些投资比起灵动科技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尚且不算什么。但，和普通人比，戚寒舟所拥有的，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财富。 　　所以戚寒舟上辈子想不开什么呢。 　　等下。 　　寇依忽然反应过来，按照时间节点来看，戚寒舟现在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是不是说明，对方的命运已经彻底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却听见戚寒舟淡淡地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寇依：“？” 　　“那天如果不是你拦住我，当天我恐怕会犯大错。” 　　寇依小心翼翼：“等、等下，哪一天？” 　　戚寒舟沉默地回望。 　　寇依全懂了。 　　亲娘喂！ 　　那个改变剧情的小蝴蝶，原来是她！ 　　这厢，戚寒舟还在表达自己的诚意：“你叫我一声叔叔，是我的晚辈，我说的这些东西中，你随便挑一件，当做送你的见面礼。” 　　也就是说，无论是高端连锁酒店，还是著名的大商场，只要她开口，这位便宜叔叔说不定真的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寇依仿佛看见眼前一片金光闪闪的钞票朝她招手。 　　可她是这么低俗的一个人么？ 　　明显不是。 　　“这多不好意思。”寇依热情地说道。 第55章 蝴蝶效应 　　认一个便宜叔叔就能有大笔财产，这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寇依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这人是有所企图吧？ 　　要不然，天底下哪来的这样的好事？ 　　但，当说出这番话的人变成了戚寒舟，她反而少了两分迟疑。 　　先不说对方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在对方人品方面，她倒是有足够的信心。 　　要不然，上辈子，他会在对待亲人时，运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去处理？ 　　是了。 　　戚寒舟对于她这个舅舅结婚之后的附属产品，尚且能有拿出一大笔财产安抚，对于真正的亲人，怎么可能有半点吝啬？ 　　听说他有个弟弟。 　　但一个人的慷慨真的能维护家庭感情吗？ 　　寇依觉得不可能——就正如游戏中一般，一局对局只有一支小队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或许有人在决赛圈中觉得敌人形单影只，起恻隐之心，但最终对方会因此而手下留情吗？ 　　不会的。 　　人性如此，富有却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最终只会让敌人不断侵犯自己的领域。 　　想到自己第一次见戚寒舟时，对方在听完她的瞎编的故事后，就没有怀疑地取出钱包接济她，寇依就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 　　原来是个傻大款！ 　　寇依默默地凝视着戚寒舟的脸，仿佛想要从对方的俊朗的面庞看出那份专属于傻白甜的单纯。 　　结果却被对方凝视了回来。 　　还、还挺好看。 　　寇依盯着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败下阵来。 　　“我没有客气。” 　　戚寒舟并不知道，自己对晚辈的爱护，被莫名其妙当成了傻白的明证。 　　他在对方心中的人设，莫名其妙从一个对亲人动手的、精神非常暴躁的人类，变成了被亲人背叛之后一时无法接受真相的憨憨。 　　后者倒更无害一些。 　　寇依看待这位便宜叔叔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像是老母亲看傻子一样，劝道：“你不能这样。”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寇依给他解释：“虽然说，我知道你是想要和人释放善意，但是不能张口闭口就是送财产，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万一别人就当真了呢？ 　　要不送，可不就得罪人了？ 　　戚寒舟却以为寇依是觉得收他东西名不正言不顺很奇怪，于是沉默地点点头，打算直接把名下的几套房产当做舅舅给冬梅的聘礼，到时候指定给寇依就好。 　　他家的小辈，他愿意宠着。 　　在寇依丝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她莫名其妙成为了新时代的包租婆。 　　两人鸡同鸭讲，却神奇地达成了共识。 　　戚寒舟正打算带着小姑娘去市中心再转一转，却被医院一个电话催了回去。 　　冬梅老师初步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结果……不太好。 　　主任医师的办公室，医生指着新拿到的检查结果，同寇依仔细讲解：“幸好送来及时，并且提前做了全身的检查，否则我们可能发现不了问题。” 　　寇依看着检查报告，检查内容充斥着专业名词，她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这些词串在一起，就完全看不懂了。 　　纵然如此，她的眼睛，还是在结论那一栏里，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早期。 　　医生还在给寇依科普病症的基本情况，想让家属了解到前期治疗的重要性。 　　之前，有不少病人家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拖延了病情，导致病人病程时间长，最终无回天之力。 　　“你父母在吗？住院可能得花不少钱。” 　　说到最后，医生提出了让许多病人家庭退却的终极问题。 　　在他看来，小姑娘年纪轻轻，恐怕是刚出社会，如果家中没有其他收入，恐怕很难负担起治病的费用。 　　“我什么都缺，就是不差钱。”上辈子导致冬梅离开的病因被提前查清，寇依一时间心情复杂，喜忧参半，听到医生含蓄的提问，她点点头。 　　这是实话。 　　作为兔牙平台的顶级主播之一，她这半年每个月的收入超过六位数。在别人看来，或许能够摧毁一个家庭的开支，对于她来说只是需要努力。 　　寇依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在旁人惊疑的目光中，将后背靠在墙上冷静。 　　提前查出来了。 　　放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病房。 　　唐教授早在寇依之前，就影影绰绰地听说了部分结果。他没等寇依回病房，先一步将人拦在门外，张口就是—— 　　“我想和冬梅结婚。” 　　寇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没听错吧？ 　　得知冬梅老师生了病，这人不但不撤退，竟然还要在这个关头上提出更进一步。 　　唐教授看了寇依一眼，闷声道：“我想照顾她。” 　　他方才和医生朋友打电话了解过冬梅的病情，挂完电话之后，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结婚。 　　结婚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承担冬梅的医疗费用，可以光明正大地赖在医院，陪伴她、安慰她。 　　他原本以为两个人重逢之后，还有许多年可以一起度过，但现在，他只想快一点将一切都定下来。 　　“不行。”寇依斩钉截铁地拒绝。 　　唐教授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 　　寇依接着说：“你想结婚，冬梅答应了吗？” 　　唐霈蓦地抬起头。 　　“戒指买不买？花要不要准备？”寇依翻了个白眼，“这些基本知识你都应该明白吧？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学鸡一样，说结婚就结婚。” 　　“没有仪式，没有礼物，谁和你结婚啊？” 　　事实上，唐霈此刻已经听不到寇依的吐槽了。 　　他被一种巨大的惊喜冲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明确地知道，寇依是小夏姐最在意的人，只要寇依同意，小夏姐那边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谢。”寇依忽然说。 　　唐教授愕然抬起头。 　　寇依耸耸肩：“你惊讶什么啊？我只是觉得以后终于有人陪我一起听冬梅唠叨了，提前表达一下战友的感激而已。” 　　唐教授由衷地笑了。 　　寇依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和戚寒舟，真的很像。” 　　都还带着一股没有被世俗磨灭的、不合时宜的天真。 　　远处。 　　戚寒舟看着自己的舅舅脸上的笑容，沉重的心脏终于获得片刻的轻松和畅快。 　　这是几个月来，他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 　　与医院中的峰回路转不同，在城市的某一处，季铭锐正愁得在办公室里打转。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他所在的办公室，并不是以前自己公司里办公的那一间，而是崭新的、位于企鹅厂总部的、属于新的副总的办公室。 　　在他办公室的不远处，是舒颜的工位。 　　是的，作为一个不服输的霸道总裁，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弃对喜欢的人的追求。 　　如果说，当初两人在一起时，季铭锐对舒颜的喜欢有六七分，被对方毫不犹豫地甩掉之后，经历过痛苦的回忆和自省后，这喜欢就变成了八分。 　　其中还包含着他自己无法辨别的执念。 　　追。 　　在分手后，他无心工作，吃了睡睡了吃，翻来覆去，也没能将舒颜从自己的大脑存储中清除掉。思来想去，排除所有选项，最终就只剩下一种选择—— 　　他还想继续和舒颜在一起。 　　这一次是认真的。 　　但，谈何容易？ 　　在他纠结的那些日子里，他也终于对舒颜更明白了一点。 　　对方就像是一个永远不知道停止的探索者，和他在一起，未必是喜欢他，但和他分手，除了所谓的欺骗之外，更是因为有了新的、有趣的东西吸引。 　　他还不想放弃。 　　因此，他想方设法打听出消息，进入了舒颜所在的公司。 　　“请舒小姐进来汇报工作。”这是副总上任之后的第一个指令。 　　只是进来的人，是舒颜项目组的负责人。 　　负责人秃着头，一脸无奈地传话：“舒颜说您要是再这样，她就会和相关部门举报您职场骚、扰了。” 　　季铭锐沉默了片刻。 　　他更加直观地认识到自己的求复合之路是多么的漫长。 　　更漫长的是，舒小姐在新的公司也有了新的追求者。新追求者是个技术大佬，听说情人节那一天，用代码为舒小姐画了一副画像，成为全公司的美谈。 　　季铭锐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小可怜在公司里利用零食攻势攻略一众同事之后，终于以自己的生日为借口，又打着公出的名义，成功约到了舒颜。 　　两人的目的地是银行。 　　表面上，季铭锐两人是去银行谈项目的贷款业务，事实上，季铭锐做好了求复合的准备。 　　他的杀手锏是母亲的礼物。 　　在他母亲还没有离婚时，便偷偷告诉过他，自己在银行的保险柜里为他留了一份大礼物。 　　虽然母亲从来没有透露这一份礼物是什么，但不代表季铭锐自己没有猜测——或许是母亲的珠宝，或许是他们家传统中留给下一辈的传家宝。 　　无论是什么，在他生日这一天，在喜欢的人面前打开这份礼物，都是一件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舒颜对此不假辞色。 　　在她的信条里，分手之后，前任就相当于死掉。 　　何况，她在分手之后一心沉迷工作，短时间内就对业务上了手，在公司里如鱼得水，每天将加班纳入自己的时间表，算一算，哪有时间谈恋爱？ 　　可上级的面子又不得不给。 　　一脸冷漠地听完季铭锐的打算，听对方在提起自己生日时，那种期盼的、眼巴巴的目光，舒颜忍不住转过头。 　　好的前任，最好是当自己死了，两人不再联系。 　　像这样时不时诈尸，还围追堵截的，都是前任中的恐怖份子。 　　“我不想要你的礼物。”舒颜说，“你可以将东西送给你的下一任女朋友。” 　　“……好吧。” 　　她在季铭锐坚持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找银行的工作人员履行完程序，季铭锐用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险柜门。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柜子里并没有摆放他想象中的珠宝和收拾，只有一封被封存的信封。 　　季铭锐将信封拆开来。 　　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捡起，季铭锐发现，照片上不是他母亲，也不是俗气的全家福，只有一男一女，两个拉着手的小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的面孔，被人用一只红笔大大地画了一个叉。 　　这是谁？ 　　季铭锐恍惚间回忆起来，似乎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家中的确有过这样一段时光。 　　那是他父母离婚之后，继母郑莲华住了进来。 　　郑莲华抱着一个小姑娘，时常坐在客厅里喂奶，他妈妈偶尔会不顾保安的劝阻，冲进客厅里来，对着郑莲华咆哮。 　　母亲留下的照片里的小女孩，真的是他知道的那一个吗？ 　　那，小姑娘什么时候不再在家里出现的呢？ 　　季铭锐忘记了。 　　他只记得，从某一天起，他的妈妈就彻底不再踏足家门，而郑莲华，也换了一副模样，从秘书的岗位转到销售上，在短短时间里，变成了事业女性。 　　季铭锐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姑娘的照片，会是母亲给他的礼物。 　　将照片翻过来，他看见照片后面用黑色笔留下的一串数字。 　　“是经纬度。”舒颜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事实上，在发现保险箱里所谓的礼物并不是珠宝黄金，而是一张照片之后，舒颜的好奇心就被充分地调动起来。 　　“你怎么知道？” 　　在季铭锐诧异的目光中，舒颜淡定道：“为了设计游戏地形，刚好最近背了地图。” 　　“按照经纬度划分，照片后的位置，就在国内。” 　　“在隔壁省。” 　　舒颜兴致勃勃地问：“你要去这个照片所在的位置看看吗？” 　　季铭锐不明白舒颜为什么会情绪如此起伏。 　　“好玩。” 　　或许季铭锐自己没有察觉，但作为一个游戏策划，舒颜早在看到照片时，内心就脑补出了许多的剧情走向。 　　一张被封存在银行最高密级的保险箱中的照片，其本身就有问题。 　　“我们好像有线索了。” 　　季铭锐晃了晃手机，在方才两人讨论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收到了郑莲华的消息。 　　“我女儿还活着，铭锐，我需要你的帮助。” 　　季铭锐条件反射似的低头，看向照片上那张被画叉的女孩子。 　　# 　　寇依不知道，自己重生的蝴蝶翅膀，使得许多事在无声无息中产生了偏移。 　　上辈子，戚寒舟没有遇到她，在和父亲起冲突之后，愤而伤人。 　　唐教授作为戚寒舟的舅舅，上辈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奔波于处理各项后续，自然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和心境与冬梅老师再续前缘。 　　这也间接导致了冬梅老师的去世。 　　现在好了。 　　冬梅老师快快乐乐地拥有了一个年老英俊的男朋友，虽然身体不太舒服，但这并不影响她和广场舞朋友们炫耀的兴致。 　　对于冬梅老师的恶趣味，唐教授非但不劝阻，有时候还非常配合。 　　冬梅老师住院之后，唐教授端茶送水陪床，完全不给寇依表现的机会。 　　两人乐在其中，旁人实在插不上话。 　　寇依相信，在这一次，冬梅老师绝对不会有晚上发病，周围没有人照看的可能了。 　　另一边呢。 　　上辈子，季铭锐和舒颜之间，两人没有寇依横插一杠，在舒颜出事之前，两人都好端端地在一起待着。 　　没有了分手这档子事，季铭锐也不会想着提前给舒颜送礼物。自然，也不会主动想起母亲留给他的那份礼物。 　　也就不会提前看到那张信息量非常充足的照片。 　　寇依还不知道，一些事情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正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此刻，她正在小心翼翼地跟在一个男人身后。 　　这个男人，正是他上辈子亲爹的未来得力助手。 　　为什么说未来——因为她记得，在上辈子这个时间点上，对方还没有来到亲爹身边工作。 　　这位得力助手正陪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商场扫货。 　　大牌包、成衣、首饰，尽数收入囊中。 　　寇依紧紧地跟了上去。 　　然后，她看见了女人的长相——是上辈子和她亲爹传绯闻的小明星！ 　　她发现，女人在行动时，会不由自主地护住小腹。 　　寇依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在女人扫完一家店，进入另一家时，寇依给自己的便宜叔叔打了个电话：“你之前说送我商场的话，还算不算数？” 　　五分钟后，商场响起歇业的公告。 第56章 太配了 　　寇依懵了一秒。 　　商场停业？ 　　这么直接的吗？她明明只是想搞搞关系，看看能不能从商场弄点这位的确切消息。 　　这样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想到这里，寇依立刻往目标人物所在的店里奔。 　　· 　　也正如寇依所预料的那样，于晚晴正在店里发脾气。 　　她一只手拎着试了一半的衣服，隔着试衣间怒道：“你们商场到底是怎么回事？懂不懂什么叫顾客是上帝？” 　　这位小姐身高不高，是江南柔弱的小家碧玉型，没想到说起话来很有气势。 　　“你们睁着眼睛看看，我之前在你家买过多少东西？作为大客户，你们就是这样提供服务的？” 　　店员在门外苦笑。 　　她能怎么样？ 　　苦笑完，只得轻言细语地赔罪：“于女士，这的确是突发情况。请您谅解。” 　　“虽然商场要停业，但我们一定会保障您的权益。您这件衣服喜欢吗？” 　　于晚晴从更衣间里走出来，皱着眉：“喜欢什么喜欢？丑死了。垃圾商场，搅得人没心情。” 　　店员见多了这种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乍富疯狂买买买的暴发户，很是有一套经验，劝道：“您手上的这一件是限量版，现在全S市只有这一件，您再考虑一下？” 　　于晚晴的手一顿。 　　她倒不是不想买，而是这个标签上的价格…… 　　于晚晴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咬咬牙，但当她目光扫过店员的脸时，莫名地觉得对方的目光中包含着若有似无的嘲弄。 　　这个店员，难道觉得自己买不起？！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于晚晴拧着眉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店员莫名其妙。 　　天见可怜，她只是想要为自己的业绩添砖加瓦而已，谁知道顾客会这样想？ 　　“于小姐，您误会了。” 　　于晚晴暴躁道：“你说谁是小姐？” 　　“于、于女士。” 　　听见店内争吵的声音，在门外等待的梁勇走进来，无声地站在于晚晴身后。 　　于晚晴气势更甚。 　　店员更加紧张了，店长不在，她是刚毕业的小姑娘，见状顿时慌了，后退一步。 　　“两位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一个身影挡在了店员面前。 　　能够在奢侈品牌的门店工作，店员的身高并不矮，在此刻，她发现挡在她身前的女人比自己还要高。 　　这个身高，至少有一七五了吧。 　　她是谁？ 　　为什么穿着商场工作人员的衣服？ 　　“你又是……谁？” 　　于晚晴原本准备气势汹汹地瞪回去，可看见来人的长相后，莫名打了个磕绊。 　　没有人在见到比自己还要好看的异性时，心中没点复杂想法。 　　于晚晴现在也是这样。 　　按道理，作为一个娱乐圈混的专业人士，颜值是圈内生存的必要条件，她见过的俊男美女数不胜数，一度开启长相免疫的脸盲模式。 　　但，此刻在看见眼前的女人……不，女孩时，整个人仍然被震了一下。 　　炫目。 　　眼前的女孩非但五官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自带一种灼目的光芒，仿佛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拥有这样特质的人，于晚晴之前也见过。 　　但无一不是事业正在巅峰的小花旦，或者真正家境豪富的真千金。 　　事业的成功和天生优渥的家境使得她们内心强大充实。 　　于晚晴燃烧的气焰退缩了些许，她嚷嚷的声调也莫名地降低了。 　　“我是商场的员工。”寇依说道，转头给一脸莫名的店员使了一个眼色，“你先去忙别的吧。” 　　店员点头应是，退后几步，又觉得不对劲。 　　等下，她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要听她的啊？ 　　这边，寇依已经给于晚晴介绍起了新款成衣。 　　以她上辈子的经历，大牌的东西见多了，也作为顾客得到过精心的服务。没见过猪跑，但吃过肉呀！寇依作为消费者，恐怕比销售更明白自己在意什么点。 　　寇依身体挺拔，轻言细语：“这款成衣是者一季度新款，限量发售，整个S市您只能在我店看得到，之前xx来店里也看过这款，很犹豫……” 　　寇依所说的xx，恰好是最近正当红的小花。 　　小花与于晚晴一个年纪，两人据说是同级，但是论事业发展，两位的差别可谓是天堑。 　　于晚晴一听就受不了了。 　　“多少钱？” 　　店员原本在一旁偷偷听着，担心寇依是专门来捣乱的，听到于晚晴询问价格，整个人都惊了。 　　这是什么神仙？ 　　明明她们介绍词都一样，为什么东西在她手中卖不掉，反倒换了一个人，结果就天差地别。 　　店员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的成败，只在关键的那一点。 　　于晚晴的风格看似小家碧玉，实际上无论是穿着还是言行，都散发着非同一般的焦虑。 　　焦虑什么？ 　　未来。 　　没有正经营生，事业上毫无起色，身体还处于特殊状态，整个人看不到前景，能不焦虑吗？ 　　她所疯狂购买的奢侈品，也正是她缓解焦虑的明证。 　　一个状态不好的人，被人戳中了心中最在意的事情，自我保护机制开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她一定要买下这个能够证明她存在感的商品。 　　“包起来。”于晚晴咬牙道。 　　店员小姑娘这一次没有发呆，连忙闭嘴上前，打包收款干活。 　　做完这一单，寇依显得很开心。 　　于晚晴也很开心。 　　在买买买之后，她整个人都缓过来了。尤其是被眼前女孩美貌震慑出的那点不服输，统统变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优越感。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 　　还不是只能在店里卖卖东西？这女孩一年的工资，怕是买不起这一个扣子吧？ 　　她和一个穷人计较什么呢？ 　　于晚晴趾高气昂地看了寇依一眼。 　　就让你羡慕吧。 　　寇依被这目光看得莫名想笑，想到自己的来意，顿时配合地投出一个羡慕的笑容。 　　于晚晴神清气爽。 　　寇依抓紧机会道：“经过系统查询，您的消费达到了高级vip的额度，现在想请您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在您下次光临商场的时候提供专人接待服务。” 　　“专人接待？” 　　于晚晴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心中不知道冒出什么主意，眼睛扫过寇依说：“我能指定专门的人服务吗？” 　　“当然。” 　　于晚晴心中忽然闪烁出一个念头，伸手拉住寇依的手：“小姑娘，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我会让你们上司给你加薪的。” 　　十分钟后。 　　于晚晴留下了自己的基本资料，然后同寇依互相加了微信。 　　寇依在扫码加人之前，飞速将自己的微信昵称改成了“一一@九七商场”。 　　于晚晴带着自己新的战利品离开，寇依飞快点进了对方的朋友圈。 　　充斥着豪宅、游泳池、世界各地打卡旅行。 　　还有为数不多的，是她晒出的自己的剧本照片。 　　如果不知道朋友圈主人的底细的话，恐怕还以为对方是出生名门，在娱乐圈里玩票的豪门大小姐。 　　当然，寇依想要找的信息并不是这些。 　　她的手指飞快滑动，然后从诸多垃圾信息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房子。 　　于晚晴打卡的诸多房子里，其中有一套，让她非常眼熟。 　　能不熟吗？ 　　上辈子在她订婚之前，她亲爹带她去看过，说是将这栋房子作为陪嫁之一送给她，问她喜不喜欢。 　　她当时说什么来着？ 　　哦，太旧。 　　那栋房子位于S市最好的位置，据说是50年代洋大人们的居所，后来被诸多社会名流接手，非常有旧时代的气息。 　　她嫌弃这房子里有太多别人的生活痕迹，不吉利。 　　她亲爹当时无奈地笑，说她眼光，认不出好东西。 　　没曾想，现在这栋房子里，倒是住进了一个有眼光的住客。 　　新住客在朋友圈中，总是会三百六十度地炫耀着这栋房子的各个角落，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就是新时代的上海滩名媛。 　　寇依的心情非常微妙。 　　与她同样微妙的，还有被解围的店员小姐姐。 　　自从寇依加了顾客的微信之后，就一直在翻对方的朋友圈，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要相信……” 　　“？” 　　“朋友圈里那些都是假的。” 　　咦？ 　　寇依颇有兴趣地抬起头。 　　小姐姐分析：“她买的东西虽然多，但都是各个牌子的大热款，一看就是乍富。” 　　这个年岁，看上去既不是社会精英，也不是豪门出生，加上怀着孕嚣张跋扈，她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厉害。”寇依真情实意地夸奖道。 　　没想到小姑娘却红了脸：“没有，真正有钱的人，不是她那样的……” 　　真正有钱的人，是哪样？ 　　小姑娘想起了之前来商场视察的大老板，她只是在旁边悄悄地围观，但只听对方说话的声调和肢体语言，便能窥见对方所处的层次。 　　莫名红了脸，小姑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其实，你比她看上去更有气质。” 　　什么气质。 　　小姑娘没有直说。 　　但从内心里，她觉得眼前很飒的女孩子，更像是她接触过的出生名门并且事业有成的天之骄女。 　　“你要小心，她对你没有好意。” 　　哪里知道，这句话还没说完，便一道淡淡的声音插了进来。 　　“小依？” 　　抬头。 　　小姑娘瞬间愣了，几秒后，她差点尖叫。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大老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是？” 　　寇依瞅了瞅自己身上商场工作人员的服装，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扬起一个讨好的笑：“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说罢，伸手拉了店员小姑娘一把。 　　她已经不会说话了，说话有些磕巴：“老、老板好。” 　　戚寒舟点头：“你也好。” 　　如此和颜悦色！如此平易近人！ 　　只是两人站在一起，是如此的般配。 　　店员小姐姐的心碎成渣渣，碎完之后，忽然反应过来：等下，那她岂不是抱上了未来老板娘的大腿！ 　　她又活了！ 　　# 　　城市的另一边。 　　季铭锐等到了自己的继母。 　　坐在他身边的，是沉默跟上来的舒颜。 　　舒颜虽然好奇，但并不想卷入旁人的家事之中。奈何季铭锐挽着她的手，祈求的目光让她一瞬间想起了湿漉漉的小奶狗。 　　一刹那心软。 　　此刻，她正打量着季铭锐这位传说中这位身居公司高位，无坚不摧的传奇继母。 　　G家经典款的风衣，精致到每一个细节的妆容，一丝不苟的发丝，仿佛都在诉说着女人强势的性格。 　　强大、闪耀、攻击性强。 　　舒颜在见到郑莲华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以季铭锐的水平，恐怕是斗不过这个继母的。 　　他太嫩。 　　此时，郑莲华将手机摆在桌子上，淡淡地说：“有人告诉我，如果我退出公司的经营和管理，就能得到我的女儿的踪迹。” 　　“铭锐，你怎么看？” 　　一瞬间，空气紧张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和大家道个歉，最近三次元不是很顺利，心情处于崩塌状态 　　加上剧情走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所以悄无声息断更了两天 　　非常抱歉 　　今天会多写一点 　　应该还有一更或者两更 第57章 过往 　　季铭锐不喜欢自己的继母。 　　显然，这是一句废话。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取代自己母亲位置的女人。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季铭锐都会偷偷用仇视的、憎恶的目光偷偷地看着这个女人，想象着等自己长大，有一天能够将这个女人赶出家门，请回自己的亲生母亲，然后一家人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直到后来他发现，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是什么道德标兵。 　　父亲和别人生孩子，她的母亲，在一直外面也有情人。 　　两人采用的是所谓的开放式婚姻。 　　只是哪怕这婚姻再开放，最终也抵不过两人之前感情的破裂。 　　随着一天天的长大，季铭锐对继母的感情从深入骨髓的恨，再到冷漠，最终变成了一种平静。 　　反正也不可能喜欢的起来，就当做陌生人好了。 　　季铭锐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他对继承亲生父亲的事业没有什么执念，于是早早在外快快乐乐地开了家小娱乐公司，虽然比不上天澜的家大业大，但养活自己也没什么问题。 　　直到此刻。 　　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了来自母亲的礼物，然后“砰”地一声，他的生活变成了一个悬疑剧。 　　照片上的女孩，到底和他妈妈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 　　这是实话。 　　曾经告诉过寇依的话，也是实话。 　　他一直以为，继母的女儿早就去世了。 　　郑莲华坐在咖啡馆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如同雕像，淡淡道：“我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 　　将一切的表象用刀捅开，最终会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关系。生活告诉她，没有人会冒着风险做一件毫无收获的事情。 　　任何事都是这样。 　　最浅显的道理，如果她放弃公司的权力，谁会获益？ 　　从宏观层面看，是公司的竞争对手。从公司内部看，是阻拦她改革的人。从家内看，则是天澜传统意义上的继承人——季铭锐。 　　季铭锐是最大的可能。 　　对于郑莲华来说，比起季铭锐“什么都不知道”，她倒宁愿相信对方知道点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不要让中间商赚差价，好吗？”郑莲华将话摆在台面上，这也是她一贯的风格。 　　季铭锐皱眉不语。 　　一时间，彼此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停滞。 　　舒颜悄悄地在一旁喝着水，假装自己不存在。 　　太尴尬了。 　　她只是一个十级小号，为什么被不小心卷入一百级副本？还是地狱模式的副本。 　　舒颜偷偷摸摸地打量郑莲华，觉得这位阿姨有些眼熟，但总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虽然说，此刻季铭锐在被吊打，但是，她还是对这位强大的对手有一种止不住的好奇。 　　终于又一次，她在偷偷抬头的时候，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 　　尴尬度百级爆表。 　　郑莲华一愣，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问：“这是你女朋友吧？” 　　“不不不。”舒颜连忙摆手。 　　“很可爱。” 　　舒颜被夸得多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一位成熟的成功女性夸奖，登时红了脸。 　　季铭锐闻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突然说：“我也很想找到妹妹。” 　　随着这句话，那些尘封的、晦暗的记忆，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裂缝。 　　阳光照了进来。 　　# 　　那是属于两人的共同记忆。 　　郑莲华还年轻时，是学校里叱咤风云的人物。作为知名学府的学子，在那个年代，郑莲华毫无疑问地会有一条好的出路。 　　如果不是她遇到了寇建国。 　　彼时，寇建国事业上正处于低谷，打拼出的事业因为市场极具的变化而摇摇欲坠，感情上，因为季芸的神经质正在谈离婚。 　　寇建国是资助她上学的恩人。 　　为了报恩，毕业之后，郑莲华放弃了许多有名的offer，直接进入尚未成型的天澜。 　　郑莲华的工作能力无可挑剔，很快就进入了寇建国的视野。 　　两个人一起攻坚，一起开拓市场，一起对抗各方的压力。 　　郑莲华客观地说，她欣赏寇建国的事业心和工作能力，作为合作伙伴，寇建国是非常好的搭档。在一次次的工作接触中，两人建立起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彼时，她被家里早年给订的娃娃亲对象纠缠，寇建国的前妻反反复复答应离婚又后悔，为了事业，两人决定搭伙过日子。 　　只是没想到，她在婚后生下了孩子之后，寇建国的前妻撕毁了离婚证，开始来家里闹事。 　　那时候，天澜经过两人一年的打拼走上正轨，在A轮融资之后，一跃成为业内标杆。 　　在那时候，她终于有些后悔。 　　她接到了烂摊子，季芸的折腾和寇建国的退让让人家宅不宁。 　　但结婚容易，离婚难。在共同财富急速增长之后，两人的离婚所带来的是公司股权的分割。毫无疑问，这对处于成长期的企业来说是致命的。 　　再之后，她的女儿丢了。 　　寇建国的母亲和保姆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打预防针，没想到到了傍晚，她回来了，两个孩子都没了。 　　郑莲华一次次地回忆当年的场景。 　　寇建国的母亲声称是保姆绑架了两个孩子，后来谈条件，对方报了价格。等到警方查到线索，他们赶到地点时，只找到一个小男孩。 　　女孩丢了。 　　寇建国的母亲抱着男孩大哭，庆幸没有给老寇家绝后，她听完这句话，扑上去撕婆婆的嘴。 　　后来，警察连续找了小姑娘半个月。 　　保姆却像是如有神助，像是滑进了大海里的鱼，从此了无生息。 　　与此同时，警方也调查出了保姆作案的动机——因为她结婚之后整治家里时，将保姆的丈夫辞退了。 　　保姆丈夫失去工作之后喝酒赌博家暴，和外面的女人发生关系得了病，回来之后传染给了保姆。 　　丈夫得病去世了，保姆心中也生出了报复社会的念头。 　　无妄之灾。 　　可女儿是无辜的。 　　警方最终同情地通知她，她女儿可能真的找不到了。 　　郑莲华却一个字都不想相信。她了解保姆这个人的性格，认真负责但懦弱。 　　她当时同意让保姆继续带孩子，就是因为对方胆小谨慎，生怕丢了工作。这样一个人，能做出绑架小孩并撕票的事情？ 　　何况，作为雇主来说，她对待保姆并不差，她辞退保姆的丈夫，也问过保姆本人的意见，对方在话语中也从来没有表示过怨怼。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反戈一击？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理由。 　　当时，无论寇建国还是其他人，都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劝她不要多想。只有她一个人想尽办法，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后来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有人告诉她，保姆在之前曾经和季芸私下单独见过。 　　但在她的追问下，对方又改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季芸。 　　对于这个人，郑莲华第一次产生了负面情绪，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想方设法让季芸出了国，将人送进了疗养院。 　　试问谁能和一个疯子计较？ 　　可以说，这些年来，郑莲华是靠着一点执念支撑着自己前行。 　　从后勤转销售岗，走出寇建国的身后来到前台，去市场一线拼杀，全都是为了逼着自己忙起来，不让痛苦的过去萦绕在脑海中。 　　“时至今日，我仍然还能想到她在我怀里哭的样子。” 　　郑莲华柔声说：“我怀胎十月将她生下来，她蜷缩在我的怀里，就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那一刻，她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亲人这个称谓，不再是将她论物件卖的父母，不是同行的伙伴寇建国，而是会全心全意依赖她的小东西。 　　郑莲华捂着脸。 　　舒颜愣了愣，伸手递纸巾过去。 　　季铭锐双手交错，愣愣地发呆。 　　是的，他想起了那个温柔的、轻言细语给自己喂饭的保姆。 　　那个中年的、时常神情憔悴的，偶尔脸上会有伤的保姆。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位保姆阿姨都是他依靠的港湾。 　　季铭锐将保险柜里的那张张片放在桌子上，推给了郑莲华。 　　“是你和你妹妹。” 　　季铭锐捂住脸颊，心中泛起一种无力感——他不知道他的母亲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更不知道母亲在什么时候卷入其中。 　　他只知道，这一份礼物，他并不想要。 　　“是她。”郑莲华的手指摩挲着小姑娘被笔画叉的脸蛋，仿佛想要通过这个方式，回忆起曾经的日子。 　　郑莲华的目光柔和的春江里柔波，她低声说：“我祈求你，帮帮我，好吗？” 　　季铭锐的心脏像是被扎了一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作为交换，我可以从天澜退出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支持你以后继承寇建国份额的股权。”郑莲华开诚布公地摆条件。 　　她托人办事，从来不是只讲情怀画大饼的风格。 　　季铭锐静默一息。 　　他慢慢说：“保姆姓张，她老家就住在隔壁省。她……除了丈夫之外，还有一个侄子。” 　　“侄子？”郑莲华蓦地坐直身子。 　　她梳理过无数次保姆的人际关系，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还有一个侄子！ 　　“嗯，是我小时候偶然间发现的。” 　　“你的意思是说……” 　　“可以从这个侄子身上查起。” 　　断裂的线索重新有了进展。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去隔壁省看看。”季铭锐说。 　　郑莲华点头：“还有，你的舅舅们或许知道点什么。” 　　季铭锐的手指一顿。 　　就在这时候，他的微信响起来，是他舅舅发来的消息。 　　“铭锐，最近舅舅听到一个好消息，准备给你个惊喜！” 　　季铭锐回了个问号。 　　对方便又滔滔不绝起来：“惊喜，绝对让你满意！” 　　舅舅家里这些年景并不好，时常要靠他接济，有什么事情，可以称得上大惊喜呢？ 　　季铭锐沉默片刻，试探着问：“和什么有关？” 　　对方说：“反正你期待就好了！” 　　# 　　S市，丽水公馆。 　　于晚晴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有人靠过来，从背后搂住她。 　　“走开。”于晚晴头也不回道。 　　男人不满：“你在想什么？在想那个老头子吗？” 　　“想个屁。” 　　于晚晴转过身，瞪了男人一眼。 　　这位堂而皇之出现在于晚晴金窝里的人，正是寇建国的得力助手梁勇。 　　梁勇揽住女人的腰肢，低声说：“那你在想我吗？” 　　“想你个鬼。”于晚晴翻了个白眼，“我是在想孩子的未来。” 　　虽然说她搭上了寇建国这个大腿，但寇家有个掌权的母老虎，还有一个成年的孩子，现在又多了俩堂姐妹出来，谁知道她生下来的孩子能排到第几位。 　　“不是还有我吗？”梁勇笑道，“你看吧，母老虎早年丢了孩子，一定会和前妻一派斗得天翻地覆。” 　　“她这么些年来一直霸道，最近还在公司里推行什么改革，我们寇总早对她有意见了。” 　　“放出去的权，是得收一收了。” 　　梁勇亲昵地低头吻了吻女人：“你就等着吧，咱们的孩子生的刚刚好。” 　　“你说的哦？”于晚晴反问。 　　“当然。” 　　于晚晴放下心来。 　　她一直知道梁勇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然，她怎么会在认识梁勇之后，就顺利爬上寇总的床？ 　　灯光昏暗，两人正是兴起之时。没曾想，于晚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一连十下。 　　于晚晴晦气地爬起来看微信。 　　发来消息的，正是她在商场遇到的店员。 　　九七商场@一一：姐，我这次回家带了土特产，要不要给你来一点？ 　　接连九张土特产图片。 　　大枣啊，蜂蜜，大米，应有尽有。 　　于晚晴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她就不该告诉对方任何信息，在对方知道她们是同乡之后，就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 　　“谁啊这是？” 　　梁勇将手机扔开。 　　于晚晴含糊地问答：“一个同乡小妹。”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应该没三更了 第58章 人设 　　寇依双手捧着手机，一顿操作猛如虎。 　　继她在假装对方同乡小妹之后，很快又变成了对方的小迷妹。 　　九七商场@一一：晚晴姐，没想到《霸道丫鬟俏总裁》竟然是你演的！我的天啊！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今年看过的最好看的电视剧！ 　　寇依一边打字，一边上网搜索这部电视剧。 　　很显然，将它称为电视剧有点过分，因为它根本就没能在正儿八经的电视台上播出，无论是宣发还是造型，都透露着一股廉价的塑料味。 　　显然，于晚晴虽然心高气傲掐尖要强，但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 　　她扣住手机，翻了个白眼。 　　“晚晴姐，看镜头！” 　　阳光明媚，她坐在古老洋房的阳台上，惬意地品着一杯来自某不知名地区但是逼格显得很高的红茶。 　　在她的不远处，遮光板、摄影师和助理一一就位，团结一致地想要拍出一副民国时代精致的名媛照片。 　　名媛穿着洁白的纱裙，眼神迷离地望着镜头，仿佛想要通过这一点穿透历史，捕捉历史的尘埃。 　　“三、二、一，好了！” 　　“非常美，特别好看！” 　　于晚晴皱眉：“好看什么好看？让P图的给我修修。” 　　由于仰望角度的问题，照片中的她的鼻孔有些大。 　　经纪人连忙点头，夸张地道：“你放心，你底子这么好，修出来一定是最好看的小仙女！” 　　“仙女个屁。”于晚晴翻了个白眼，“明明是民国的名媛。” 　　经纪人连忙应和。 　　送走团队，于晚晴这才屈尊降贵地回答卑微的商场小妹：“你瞎了？” 　　这话也能说得出来。 　　寇依抱着恰烂钱的精神违心拍马，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接招，于是一瞬间哑火。 　　于晚晴这人似乎浑身罩了一个密封的防护罩，无论她用什么身份，说什么话，都无法和对方拉近关系。 　　倒也是。 　　寇依在理智上理解，一个身怀秘密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信任无缘无故冒出来的陌生人？ 　　除非找到一个切入点。 　　寇依挠头，愁的在给冬梅姐送饭时，心里也在想这件事。 　　要不……她就不搞关系了？直接开门见山、直捣黄龙，直接去找亲娘告状？ 　　但，寇依内心底部，仍然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再等等。 　　“哎呦让我瞧瞧这是哪个小宝贝？” 　　寇依刚一踏进冬梅老师的病房，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病房里堆满了穿着花花绿绿广场舞服装的阿姨们，阿姨们精神抖擞，给靠在床边的冬梅老师报喜： 　　“冬梅！咱们广场舞队赢了！你知道吗，我们终于把那群小崽子赶出我们广场了！” 　　“多亏有你，这医院住得好！” 　　广场舞江湖中的战斗中，冬梅老师依靠着进医院这个大杀器，成功挫败了对方舞队的锐气，在之后势如破竹，一路向前，很快就怼的对方无颜再抢地盘。 　　寇依无法理解阿姨们的战斗，只得默默站在一旁。 　　高兴之后，冬梅老师和广场舞队的朋友聊起了八卦，要赶她出去。 　　寇依无奈。 　　哼，女人，哪有这么多八卦聊！ 　　冬梅老师原本并不喜欢关心旁人家里的八卦，但进了广场舞队之后，就莫名被卷入八卦的小团体，整天耳边东家长西家短，就算不想知道，也往往会被科普一脸。 　　舞友们自己也很愿意和她吐槽一些家里的矛盾。 　　拥有共同爱好，处于共同的人生阶段，拥有共同的矛盾，又没有利益冲突，舞友就是朋友。 　　等下。 　　寇依突然知道怎么做了！ 　　她拿出手机，换了个画风，发了一条只有于晚晴可见的朋友圈。 　　九七商场@一一：爱上你只是个意外。【图片】 　　图片上是一首诗，写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翻译过来便是：老子爱上了一个老男人！ 　　至于老男人是谁？ 　　傍晚，寇依又发了一条。 　　九七商场@一一：我不要这浮华，我要你。【图片】 　　配图是寇依从网上找的，周围是金碧辉煌的装修，在一旁随意地摆着某大牌的包。 　　一看就非常有钱！ 　　连发了两条消息，但于晚晴一点反应都没有，寇依也不气馁，等到了半夜，定了个闹钟起来继续发。 　　九七商场@一一：她很好，是吗？可我们呢。 　　这一次，寇依没有配图。 　　但爱上已婚男人的主题，已经表现得明明白白。 　　她实在太特么累了。 　　上次这么熬夜还是在QQ农场偷菜的时候。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寇依睁开眼，打开朋友圈，发现自己的最新的一条微博，被于晚晴点了赞。 　　成了。 　　在之后的一两天里，寇依成功给自己艹了一个时髦人设：爱上豪门老男人，但是不能更进一步。 　　再找于晚晴聊天，对方的态度柔和了许多，却并没有表示什么。 　　寇依找到了法门，也不着急。 　　等到了第三天，她晒了一个婴儿玩具的照片。 　　九七商场@一一：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我的小天使。 　　于晚晴主动敲她：“有空出来喝茶吗？” 　　当然没空。 　　寇依现在的人设是感情剧烈波动的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有时间出门呢？ 　　在她拒绝于晚晴之后，也没有停止推进关系，有空没空找对方聊聊天。 　　聊聊化妆品啊，圈内演员，再隐晦地说一说感情问题。 　　于晚晴虽然保密意识很强，但耐不住这样高频率地聊天，有意无意间，也会透露出一些具体的情况：比如自己是一年前和“对象”在一起的，“对象”很忙不经常见，“对象”给她提供了现在居住的房子。 　　寇依注意到，于晚晴在提到这位“对象”的时候，多是炫耀对方的财富和对她的慷慨大方，几乎用到描述感情深浅的词。 　　比如—— 　　她从来没说过诸如“我家那位可宠我了！”的话。 　　更多的是，“我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听说是以前英国大使住过。”“你说我的别墅种什么花比较好？”“这房子虽然地理位置好，但没有游泳池”。 　　寇依心情很复杂。 　　每天都听别人在你面前炫耀你看不上的东西，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她太难了！ 　　好在寇依尚且有任务在身，能忍就忍，并且想方设法往她关注的话题上引—— 　　关于原配。 　　也就是说，郑莲华女士。 　　托这辈子郑莲华女士颇有名气的福，寇依想要在于晚晴面前提她，真的太容易了。 　　她在朋友圈里转发郑莲华《财经人物》的专访。 　　这专访寇依自己看了不下十遍有余。 　　《专访》回顾了郑莲华在创业过程中的经历，讲述了她现在在集团内部的工作，其中还谈到了她未来对集团公司的改革理念。 　　寇依不懂公司经营，但是觉得穿着定制西装，讲着大批商业术语的母亲，比上辈子在家中无所事事的她好得多。 　　在工作时，郑莲华女士的眼睛里有光。 　　于晚晴却专门将寇依接着下午茶的名义，将寇依约出来，当面发脾气—— 　　“你有病啊？你觉得她很厉害吗？你喜欢她？你知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货色？” 　　“你要是成为她这样，所有男人都讨厌你，你知道吗？” 　　“她争强好胜，就不能算是一个女人！你听我一句，要想有男人爱，最重要的就是得乖巧听话。” 　　寇依看着眼前愤怒的女人，不以为意地反驳：“你这是嫉妒吧？人家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完全就是人生赢家啊！” 　　……终于问出来了。 　　这看似没有营养含量的感慨，是寇依的杀手锏。 　　无论是在朋友圈里艹人设，还是死皮赖脸地找于晚晴聊天，所有的功夫，就只为了这一句的回答。 　　她想知道于晚晴的下一步打算。 　　于晚晴全然不知。 　　她的内心中充斥着暴躁和不屑。 　　开什么玩笑，一个和她同阵营的小三，竟然会羡慕原配？ 　　真当自己是个玩意？ 　　她说：“家庭和睦？你不是小学生了，这些家庭和不和睦，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她郑莲华和睦什么？她没孩子，没依靠，丈夫还不喜欢她。” 　　“你别看她现在风光，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寇依深呼一口气。 　　握着茶杯的指尖微颤，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 　　“不可能吧，人家是集团的高管，听说很受丈夫信任。有没有孩子我不知道，我要是能成为这样的女人，我做梦都笑醒了。” 　　寇依叹息：“我们这种人，就是没本事，谁不想堂堂正正做人。” 　　“我们和人家不一样。” 　　“屁！”于晚晴像是一个被惹怒的狮子，“谁和她一样？谁不是堂堂正正做人。你就等着看吧，就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没有男人会放任别人和自己争夺权力！她这样早晚会被赶回家，母狮子？我看是不如母狗。” 　　寇依静默一息。 　　心中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如果说，上辈子的她的母亲，是不是也是因为某种原因放弃工作回到了家？ 　　那，这个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这个入侵她婚姻的外来者吗？ 　　寇依的眼神渐渐冷肃。 　　# 　　在寇依操心着要不要当场来一场battle时，她不知道的是，她和于晚晴的身影，被咖啡店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寇媛。 　　她悄悄将寇依和于晚晴的照片拍下来，传给自己的姐姐。 　　寇媛：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寇丹：谁？有点面熟。 　　寇媛：一个小明星，和一个疑似小明星朋友的女人。 　　说来也巧，寇媛之前在外面玩时，还真的见过于晚晴。 　　只不过那个时候于晚晴刚刚来到s市，还没有和梁勇认识。那时候的于晚晴只要是聚会都会参加，给几个小开当过女朋友，和寇媛有一面之缘。 　　寇媛和这位kouyi001的女主播因为季铭锐的缘故结过仇，又因为女主播的缘故退赛，损失了一大笔钱。 　　“我不收拾你还以为我好惹。” 　　寇媛带上帽子，压低帽檐，静静在咖啡店里坐着。 　　过了一会，见目标起身离开，连忙跟了上去。 　　寇依在门口打车离开。 　　倒是这位小明星，似乎在等人来接她。 　　寇媛在一旁等着。 　　没过多久，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左顾右盼之后，牵住了女人的手。 　　等人走之后，寇媛的嘴巴无意识地长大。 　　牵着小明星的男人，正是他伯父身边的保镖！ 　　难道小明星和保镖是夫妻？ 　　这一边。 　　寇丹终于想到了，自己为什么看人眼熟的原因。 　　她在伯父的车里，看见过那个被妹妹称之为小明星的女人。 　　# 　　隔壁省。 　　季铭锐和舒颜下了飞机。 　　他们找到了保姆所在的村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59章 懵了 　　秋风送爽。 　　季铭锐同舒颜的心情，也透着一股凉意。 　　保姆阿姨所在辖区的派出所。 　　两个年轻人杵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室门口挂着“户籍室”三个字，门内摆了三台电脑，却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办公。 　　“你们是在搞笑吧？查的人都去世十几年了，还想从户籍上找到资料？不可能的。” 　　中年男人吸溜吃着面，听到两个年轻人的来意，伸手抹了一把油亮的嘴。 　　舒颜以前在读研时，是个彻头彻尾的学院派，后来上了班，也是在有名的大公司，还头一次见到有人工作时间在办公室里吃吃喝喝。 　　更不敢相信，一个地区死亡人口这么重要的东西，派出所会没有。 　　“你这小姑娘呀，一看就是个学生。”工作人员收拾好午饭，坐在电脑面前，“电子化政务从近些年才陆续普及到区县，再往前数个七八年，干什么都是纸质版登记。” 　　“纸质版的东西呢？” 　　“前几年所里进了老鼠，啃掉了大半，剩下的装进档案室了。” 　　舒颜被震了一下。 　　工作人员无辜地点了根烟：“而且，就算有东西，估计上面也没什么详细信息。” 　　吃完饭，抽完烟，工作人员下逐客令：“不然，你们再去别处看看？” 　　问去哪里看。 　　工作人员道：“我不知道啊，你们不是找人吗？你们自己想办法啊。” 　　舒颜再一次被震了一下。 　　她读书工作一路顺风顺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围起码都是所谓的高学历人士，虽然平日里有冲突摩擦和利益争端，但像是今天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你说这位同志，你的态度是不是有点问题？”舒颜皱眉道。 　　工作人员盯着电脑开始点鼠标，正在愉快地打着一把扫雷。 　　“你……” 　　舒颜还想说什么，季铭锐伸手拦住了她。 　　“大哥，帮帮忙。”季铭锐递了一支烟过去。 　　工作人员无动于衷。 　　季铭锐耸耸肩，拿起手机，咔嚓对工作人员拍了几张。 　　“你干什么？！”对方猛地抬起头。 　　季铭锐：“我在考虑照片是直接发给纪、委呢，还是联系媒体举报你。你觉得怎么样？” 　　“……” 　　工作人员猛地站起来，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档案室，找起了档案。 　　舒颜惊讶片刻，给季铭锐竖了大拇指。 　　出乎意料的刚。 　　工作人员翻找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保姆所在的户籍信息。 　　“关系早转出去了，现在只能找到这些，你们自己看。” 　　舒颜翻着资料，发现薄薄的资料上只有保姆和她丈夫的信息，根据留存的资料显示，保姆曾经有过孩子，在去世时孩子已经不在了。 　　“她孩子呢？” 　　季铭锐倒是有印象：“听说小时候生病，夭折了。” 　　舒颜点点头。 　　“没有别的了。” 　　仔仔细细将资料翻了两遍，并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保姆阿姨侄子的信息。 　　无奈之余，两人只好去保姆所在的村组询问。 　　“你觉得，村子里的人会告诉我们实话吗？” 　　舒颜经过派出所这一回，对基层现实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不会。”季铭锐说，“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 　　“什么办法？” 　　“跟我来。” 　　季铭锐拉着舒颜离开。 　　舒颜被人牵着，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甩开对方的手。 　　她发现了自己的稚嫩，也意识到季铭锐从未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另一面。 　　社会社会。 　　舒颜哪里知道，更加社会的还在后面—— 　　在季铭锐的安排下，两人在酒店里换上了自己最昂贵的行头，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闪烁耀世亮瞎你眼不服不行”公司的工作人员。 　　“准确的说，我们是公司的慈善业务专员。” 　　舒颜沉默片刻：“你再把我们公司的名字说一遍。” 　　“闪烁耀世亮瞎你眼不服不行。” 　　“……啥玩意？” 　　保姆所在的村叫五柳村，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他瞧着眼前两个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的青年仔，忍不住心想，这俩小年轻是在驴他吧？ 　　“这是我们公司的名字。”季铭锐淡定地说，“简称闪烁不行。” 　　村长疑惑，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公司叫“不行”。 　　但这问题还没问出来，他的注意力就被季铭锐接下来的话吸引了。 　　“你是说，你们公司是个专门为人做慈善的公司，现在选中了我们村，要给我们送钱？”村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真稀奇。 　　天底下竟然还有无缘无故给人送钱的公司！ 　　“哪里是免费？”季铭锐揽着老村长的肩膀，“我就明白点给您说吧，就是我们公司有钱的发慌。我们老板呢，又是一个爱心企业家，专门成立了我们这个子公司，现在就找项目呢。” 　　“然后呢？” 　　“宣传呀。” 　　季铭锐将自己的袖子挽得很高，莫名透露出一种业务人员的精干。 　　老村长听话听半截，尤其是听到“宣传”两个字，就瞬间脑补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害。 　　原来是城里人为了博关注，拿他们当道具用呢。 　　老村长还是有些不信。 　　季铭锐干脆从包里掏出一沓毛爷爷来：“您这里要是做不了主，我去隔壁村？” 　　村长连忙拉住人，转头说找村委会商量。 　　舒颜小声问：“至于这么麻烦吗？” 　　“你瞧着吧，想找那个侄子，这是最快的方法。” 　　送钱的永远都是大爷，没过多久，村长那边便传来肯定的消息。 　　季铭锐松了松领带，“可以让他们提供人员信息了。” 　　舒颜服气。 　　因为两人打着“青年人再就业”的名头，那么要给相关人员发放补助，自然需要村里所有符合条件年龄段的人员资料。 　　钞能力的效果是无穷的，第二天，有关资料就摆在了两人桌上。 　　两人所需要的做的工作，只是筛选而已。 　　“……没有疑似的。” 　　上报人员都有户口本的复印件，两人很容易就从他们的亲属关系中辨别身份。 　　“可能没在里面。” 　　季铭锐沉吟片刻，拨通村长的电话：“叔，你们村的人不够啊。我们项目计划支出一百万，这里才三十个人，不够我们发钱啊。”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合适的？” 　　“这次标准不用卡那么严格，只要和你们村的人有亲属关系，并且年龄合适就行。” 　　晚上，村长又被季铭锐拉去喝了个天昏地暗。 　　很快，新的资料就报来了。 　　“梁勇，是我村周小琴表姐何素清的儿子，现在在外务工。” 　　两人所找的保姆，恰好就叫周小琴！ 　　找到目标人员，原本应当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但舒颜惊讶地发现，季铭锐显得并不是那么愉快。 　　“怎么了？” 　　季铭锐迟疑片刻，在舒颜好奇的目光中，犹豫地说：“我父亲身边的保镖，也叫梁勇。” 　　舒颜没有再说话。 　　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 　　也正如舒颜所想，季铭锐心中一片混乱，最终只归于一个问题：他父亲，到底知不知道梁勇的真实身份？ 　　寇建国，对一切是否知情？ 　　# 　　寇建国提前套上了深秋时的马甲，手里捏着两文玩核桃，悠闲地在花园里浇花。 　　他听完两个侄女话中有话的描述，转过身给她们倒了杯茶，和蔼地说：“两个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和冷漠的郑莲华、推三阻四的季铭锐相比，叔父寇建国虽然是天澜的掌权人，可从头到尾态度可亲。 　　两人从头到尾都站在叔父这边。 　　可对于她们的告状，寇建国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梁勇的事情我知道，至于那个女孩子嘛……” 　　寇建国手中转动的核桃停了一息，紧接着继续转。 　　这一刻的停顿，除了寇建国本人之外，寇媛寇丹两人都没有发现。 　　“我见过。” 　　两姐妹抬起头。 　　寇建国温和地笑了：“瞧瞧你们，都太严格了！年轻人嘛，梁勇工作时间去找女朋友，我们怎么就不能理解啦？不必因为这件事专门来告状。”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那小明星，不是和叔父？ 　　寇媛想说什么，却被寇丹拧了一把。 　　她默默闭上嘴。 　　寇丹笑道：“我们专门找您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顺嘴提一句罢了。叔父，我是因为工作上有些事情需要请教您……” 　　寇建国会意地点点头，放过了这个疑问，换了个话题：“说吧。” 　　半个小时后，寇媛寇丹两姐妹离开别墅。 　　寇建国站在二楼窗口，目送两姐妹的车离开，只是，此刻脸上哪里还有笑容？ 　　# 　　在遥远的五柳村。 　　舒颜应付着来交资料的村民，季铭锐躲在房间里打电话。 　　他要弄清楚一件事。 　　“铭锐？怎么？有事情找我？” 　　季铭锐沉声说：“舅舅，你老是告诉我，你之前所说的惊喜，是不是和我爸有关？” 　　对方忽然不说话了。 　　季铭锐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向下落。 　　“还是你知道，我母亲当年干出的事。” 　　“什么事？芸芸她怎么了？”季铭锐的舅舅紧张道。 　　“郑莲华的女儿。”季铭锐提醒道。 　　他想知道，郑莲华女儿的丢失，是否和他父母有关，也是否和他舅舅脱不了干系。 　　“你在说什么啊？郑莲华的女儿？不是早没见了吗？” 　　季铭锐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手机。 　　他舅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等下，你是说，郑莲华的女儿丢失，和芸芸有关？” 　　“怎么会呢？？” 　　两人全程鸡同鸭讲。 　　听季铭锐不说话，舅舅也急了：“你别乱想啊，我说的惊喜就是告诉你，你爸爸给我透露说，他准备生个二胎。” 　　“他生二胎，郑莲华不就要休息了吗？到时候郑莲华的位置，不就肯定要交给你啦！” 　　生……二胎？ 　　季铭锐懵了。 　　他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忽然反应过来—— 　　如果梁勇是保姆的侄子，保姆与寇家渊源颇深，如今他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他父亲身边。如果他父亲对梁勇的身份毫不知情的话…… 　　季铭锐拨通父亲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寇建国不疾不徐的声音：“你找梁勇？他出国休假了。什么假？婚假。” 　　“什么？”寇建国问道，“你说梁勇是周小琴的侄子？” 　　“周小琴？”电话里，寇建国的呼吸急促起来，“那个拐走你妹妹的保姆？”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更新时间问题哦，因为最近工作忙到爆炸，加上没有存稿，所以更新时间都很飘忽不定 　　这周内可能不行了，我争取周末存点稿子，下周开始固定时间更新 　　如果当天请假的话，我争取在晚上9点之前放请假条，这样大家就不用等了 　　最后建议大家都早上看吧，晚上别等，熬夜对身体不好 　　以上 　　晚安 第60章 嗨 　　没有人能联系的上梁勇。 　　在季铭锐和父亲通过电话之后，便发现梁勇如同消失了一样。 　　不接电话，没有定位。 　　就好像大海中的鱼一样不知踪迹。 　　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 　　与季铭锐相比，寇依更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便再无法再没收到于晚晴的回复。 　　她觉得有些纳闷。 　　按道理说，虽然说两人见面发现彼此无话可聊，她甚至一度因为对方的某些言论差点翻脸，但，在回家之后，对方还和她炫耀说接了个新广告。 　　需要去国外拍。 　　难道说，这拍广告还需要限制人的交流不成？ 　　寇依心里琢磨着这问题，手里的动作没停，利索地搞定了最后一把比赛，关机下播。 　　关了电脑，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寇依后知后觉地想起于晚晴要去拍广告的国家。 　　不就是上辈子陷入动乱的那一个吗？ 　　……不会这么巧吧？ 　　# 　　“你是说，梁勇之所以联系不上，是因为在国外遇难了？”季铭锐得到消息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联系他的人，是天澜的人事专员。 　　“是啊，您知道，最近丑国反政府武装动乱，当街袭击无辜群众。”专员说，“梁先生也是非常倒霉了，听说他们在飞机上就被盯上了，一路被尾随到酒店，劫匪当天晚上动的手，两人就都断气了。” 　　“这么巧。”季铭锐喃喃说。 　　他们刚查出梁勇同周小琴的关系，这才多久，就听到了对方死亡的消息。 　　就好像有什么赶着一般。 　　“……巧？”人事专员问。 　　季铭锐改口：“我是说，梁先生不是刚结婚吗，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可惜了。” 　　专员顿了一下。 　　季铭锐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迟疑，故意问道：“我父亲听到他的死讯很难过，和我说，如果不答应他婚假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董事长的缘故，专员仿佛一下子反应过来，眼前和他说话的人是董事长唯一的继承人，整个人瞬间热情了起来。 　　“是啊！梁先生多可惜啊！不过出了事，似乎还和他的女朋友有关。” 　　“？” 　　专员同未来的太子爷八卦着自己从丑国警方处得到的消息：“听说劫匪之所以对两个人动手，是因为梁先生的女朋友露富！” 　　在被发现时，于晚晴穿着一条亮闪闪的大牌连衣裙，脖子上挂着昂贵的项链，H家的铂金包，就差将富贵二字摆在脸上。 　　出门最忌钱财露白，尤其是在丑国这样乱象丛生的地方。 　　于晚晴两人有如此下场，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了。 　　“听说她身上还带了不少好东西。”专员疑惑地说，“他们是打算出国定居吗？怎么会随身携带珠宝和钱财。” 　　“不过，据说这位于晚晴女士本身就是一个小明星，可能对拍照比较讲究吧。”专员自言自语道。 　　季铭锐默默挂了电话。 　　他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但又说不上有哪里不对劲。 　　梁勇死了，线索就断在了这里。 　　但之前和村子里许诺的补助却仍然要兑现。 　　季铭锐还真的从自己的公司里拨出一部分钱，拜托给专门的慈善机构来做这件事情。 　　周小琴所在的村子是个有名的贫困村，是当地政府近些年来脱贫攻坚的重点目标。听说有外来公司愿意帮忙，领导们都很高兴。 　　在酒席上，老村长拍着季铭锐的肩膀：“没想到是真给钱！” 　　他还以为这两小年轻是来唬人的呢！ 　　酒席上推杯换盏之间，坐在一旁的舒颜却在继续考虑。 　　如果说，当年保姆偷偷将郑莲华女士的女儿带走，并且无论是处于什么原因没有杀害她的话，那么，她现在会在哪里？ 　　会不会，还在这个村子里？ 　　# 　　寇依等了于晚晴两天，仍然没有等到对方的微信回复。 　　但，很奇妙的是，她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是在思甜的直播间里。 　　自从寇依将思甜等人锤爆，对方被某知名酒店赶出去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思甜的白富美人设就不太好使。 　　为了恰饭，一个人设倒塌，就得有另外一个人设立起来。 　　于是，思甜认领了贵圈绯闻女孩的人设。与此同时，为了达到直播效果，她偶尔邀请自己狼狈为奸的战友，真白富美寇媛助阵。 　　八卦没有人不喜欢。 　　更何况，寇媛爆的还是所谓上流圈里的八卦。 　　什么X公司继承人有几个情人啦，谁和谁疑似是基佬啦，某某圈的小明星想要往上爬，不惜主动和老板约会啦。 　　八卦的内容不但丰富多样，情节还很是惊奇，加上讲述八卦的人白富美身份的背书，真实度就更加提高了起来。 　　在家中时，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姐姐说了算，寇媛在外，还是很享受这种被几十万人在线吹捧的场景。 　　聊着聊着，就嗨了。 　　话题从三次元的娱乐圈转移到了直播圈子里。 　　说到直播，话题自然绕不开如今兔牙平台最火的女主播之一。 　　kouyi001。 　　“她啊，是个聪明人。”提到这位女主播，寇媛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对方在咖啡馆里和小明星聊天时的模样。 　　“为什么聪明？” 　　“因为她很有事业心啊，不光是想在直播事业上发展，也在积极扩展别的领域的人脉。” 　　“比如？比如娱乐圈呗，我听说她一个朋友就是娱乐圈的圈内人。” 　　扣一要进娱乐圈？ 　　弹幕惊了。 　　“kouyi001长得怎么样？” 　　“这就要看你的审美了。” 　　提起kouyi001这个名字，思甜直播间的流量便发生了急速的增长，密密麻麻的弹幕中，一时间全是关于扣一的问题。 　　思甜心中浮现出淡淡的不悦。 　　时隔很长一段时间，她仍然能很清晰地想起对方的面孔，还能回忆起见到对方美貌时那一刻的心悸。 　　她握紧拳头。 　　直播间里，观众们仍然还在刷着有关扣一的问题。 　　不怪他们八卦，实在是因为扣一这主播有些神奇，明明是个声音好听的年轻小姐姐，但是从来没有露过脸，光凭游戏技术和奇特的游戏风格，便能获得如此多的关注。 　　“扣一长得好不好看？”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冲动，思甜淡淡地插进来，“我只知道，我如果有一个好看的东西，都会忍不住炫耀。” 　　弹幕静默一息。 　　然后疯狂地刷了起来。 　　“什么意思，主播你是在暗示什么？” 　　“美的东西会炫耀，你是说扣一不好看了？” 　　“思甜是内部人，肯定见过扣一小姐姐。” 　　“妈鸭，我的心碎了。我不能接受我的小姐姐是个丑八怪。” 　　“这样还让我怎么回去看直播啊……” 　　寇媛见思甜开火，自己也忍不住落井下石：“你们放心，就算扣一长得不好看，她想要更进一步，当然也是要整的啦。” 　　有人号召去寇依的直播间里跪求开视频。 　　寇媛道：“你们的小姐姐最近没空，她交的好朋友，最近去世了。” 　　寇依本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小鸡这个报信鸟第一时间愤慨道：“她们在咒谁呢！” 　　按道理说，小鸡算是扣一的朋友。 　　“这不是在咒我死吗！” 　　早在一直联系不上于晚晴的时候，寇依心中便有了猜测，此刻，她的心脏蓦地一惊。 　　果然，第二天，于晚晴的微博上发出了讣告。 　　于晚晴本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名气，微博上寥寥几千个粉丝。于晚晴自己很喜欢发照片，在讣告的前几天，她本人还Po了九张在家中阳台上拍的下午茶图。 　　生前没什么名气，生后就更不会有什么人在意。 　　以往常冒泡的粉丝在她的评论区点蜡，感慨两声po主还很年轻太可惜了，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了。 　　寇依盯着对方穿着裙子在阳台佯装喝看书的照片，心中有些复杂。 　　按道理说，于晚晴意外离开，彻底不会再给别人的家庭造成麻烦，但寇依是死过一次的人，经历过死，更知道生的可贵。 　　哪怕于晚晴虚荣爱财，道德水准低，但也不至于年轻轻轻，就丧命于异国他乡。 　　寇依计划被打乱，却莫名地更想郑莲华女士了。 　　上辈子她死后，郑莲华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 　　五柳村。 　　季铭锐处理完补贴的事情，便打算打道回府。 　　倒是舒颜不太想离开，拦住季铭锐：“我还想再找找。” 　　季铭锐叹了口气。 　　事实上，在最近一天，他们用寻找梁勇时相同的办法来对村子里适龄的女孩子进行摸底，但是，并没有找到疑似季铭锐妹妹的女孩。 　　“她可能真的遇害了。” 　　这话倒不是没有根据。 　　在两人找出梁勇的身份之后，家里人也没有休息。 　　他们顺藤摸瓜，找出不少梁勇贩卖商业机密、贪污公款的证据，最过分的是，寇建国发现自己常服用的某种保健品被换掉，变成了某种长期服用有害身体的药物。 　　梁勇对寇家的恨意昭然若揭，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养活一个的仇人家的小女孩。 　　寇建国由此生了一场大病。 　　毕竟是跟在身边许多年的保镖，寇建国表示，他心中非常难过，并且向董事会请假长休。 　　按照惯例，寇建国离休，公司的管理权会交给二号人物郑莲华。 　　只不过这一次，郑莲华拒绝了接受这个任务。 　　她想要找她的女儿。 　　傍晚。 　　寇依在茗园门口东张西望，见到熟悉的保安小谭，快乐地挥挥手：“你好呀，好久不见。” 　　“你、你是上次那个丫头片子！” 　　小谭这个害他差点丢了工作的女孩记忆尤深。 　　“干什么，你怎么这么暴躁？” 　　“你还说我暴躁，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惨我？” 　　寇依退后一步：“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去去去。”小谭朝她挥挥手，就像赶鸭子似的，“没事别在这里晃悠，我们小区里没人缺保姆。” 　　嗬。 　　还记着呢。 　　寇依觉得这小谭的记性有点好。 　　只不过这一次，她挺胸抬头：“我不进去，我等人。” 　　等谁？ 　　在郑莲华换好衣服打算出门散心时，就看见门口有个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嗨，你回来了。” 　　出国这么久，她等的怪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 　　还有一更，不用等，估计到十二点了 第61章 试试吧 　　寇依想过无数次和郑莲华女士见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激动，会好奇，会思绪复杂，但是，当她真的再见到郑莲华时，心中只有淡淡的委屈。 　　“我等了你好久。”寇依说：“我腿都蹲麻了。” 　　郑莲华顺着她的腿看过去，果然，腿弯处皱皱巴巴，像个小乞丐。 　　“你不会进去等？” 　　郑莲华原本想问这个有些奇怪的小姑娘到底想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地变成了关心。 　　“保安不让我进去。”寇依告状，“他们说我像是卖保险的。” 　　“我这么好看，像是卖保险的吗？” 　　郑莲华想了想，点点头。 　　寇依：“……” 　　她生气地说：“你怎么能这样？那我卖保险的话，你买不买？” 　　“看你表现。”郑莲华顺口说道。 　　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她们明明不认识，却为什么能够像彼此很熟悉一般地对话。 　　郑莲华暗自纳闷，寇依却莫名地眼眶发热。 　　上一辈子，她和郑莲华之前的沟通模式也这样。她娘一边觉得她不乖巧没有女孩子的模样，另一边又将她照顾得十分妥当。 　　两人的关系比起母女的相处模式来说，更像是好朋友。 　　“你怎么了？眼眶怎么红了？”郑莲华纳闷。 　　怎么回事？小姑娘经不起逗吗？她只是开句玩笑，对方怎么就哭啦？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说你是哪家保险公司，卖什么保险？还缺多少，我一次给你包圆了。”郑莲华拿出手机来准备吩咐秘书。 　　钱的事，算什么事？ 　　寇依被震了一下。 　　但转念一想，又心里犯嘀咕：她亲娘怎么这样随便？难道大街上随便一个小姑娘拦着她，她都要帮人家解决问题吗？ 　　真让人操心。 　　小姑娘一会生气一会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郑莲华不由自主地发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老了和年轻人有代沟了吗？ 　　“我很有钱的，姨姨。” 　　寇依想叫妈，话到舌尖，却又怂怂的缩回去，最终换了个别的亲昵的称呼。 　　“你还记得上次我绕着你家房子转圈吗？一定是因为吸收了你家的财气，所以今年工作顺利，赚了大钱。”寇依顺溜地说。 　　这是她来之前找到的借口。 　　但想想，也不算什么借口——毕竟，她真的是在从茗园回去之后，直播事业的成绩大幅提升。 　　“姨姨，所以我想请你吃饭，你一定要赏脸，好不好。” 　　绕房子转圈？财气？ 　　如果不是眼前的小姑娘一脸正经，郑莲华会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被封建迷信荼毒的可怜人。 　　“工作顺利是因为你自己努力，和绕我家房子转没什么关系。”郑莲华说，“请吃饭也不必了，我还有事。” 　　看，就是这样！ 　　寇依在心里说，这就是一个成功女性所必须的素养。 　　拒绝人干净利落，不给人半点余地。 　　她家莲华可是上《财经人物》杂志的女人！ 　　郑莲华在拒绝小姑娘时，已经做好了迎接对方失望眼神的心理准备，哪曾想，对方不但没有打退堂鼓，反倒用一种类似于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眼睛亮闪闪，如同黑夜中的小星星。 　　“你工作很忙吧？也要注意身体啊。”寇依已经忘记自己今天到底是为什么来找人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当一只合格的舔狗。 　　郑莲华：“……” 　　算了。 　　郑莲华心软了。 　　她当着寇依的面，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取消了接下来的工作。 　　虽然说不愿意接手公司，但寇建国倒下，公司大小事情还是需要由她来把关，说着不愿意接收任务，但任务还是饶不了她。 　　“走？” 　　寇依愣了一秒，瞬间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走走走，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定在上辈子两人经常去的粤菜店，上辈子两人经常一起去下馆子，这辈子倒是第一次，寇依一进门就张罗着点菜。 　　郑莲华静悄悄地坐在座位上。 　　她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孩子。 　　如果，她的女儿还在话，应该和眼前的小姑娘差不多大。如果她家姑娘和她一起出来吃饭，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场景呢？ 　　郑莲华心中浮现出淡淡的痛楚。 　　寇依将一杯姜母茶塞进她的手里：“先垫一点，胃好受一些。” 　　郑莲华下意识去抹自己的胃部。 　　的确，因为忙于工作，她常年饮食不规律，十几年前就落下了胃病，一日三餐稍不规律，就会立刻复发。 　　忙的时候就靠止痛药补，一来二去，病情就更严重了。 　　粤菜店外位于一个商圈，最近一段时间，恰好是pubg的城市表演赛，两队人在露天的场地表演，实时画面在大屏幕上播出，引得不少游客驻足。 　　比赛间隙，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推销商品，请观众上来操作，声称活动只要能够杀掉职业主播一次，就能获得主办方送出的精美大奖。 　　奖项包括寇依他们这家粤菜的无限量折扣券。 　　此时，郑莲华正在询问小姑娘的背景，叫什么啦，年龄多大，在做什么工作。 　　在听到寇依是游戏主播之后，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很辛苦。” 　　“喜欢就不辛苦。” 　　趁着上菜的功夫，寇依额死皮赖脸地拉着郑莲华，说要上场试一试。 　　是的，她就是为了秀。 　　秀当然是秀的。 　　原本职业选手看见一个大美人上台，握鼠标的手便紧了几分，再听到对方的目标是三等奖的优惠券，就更想帮助对方实现目标。 　　结果显而易见。 　　这些所谓的职业选手是个草台班子，被寇依一把98K打得脸色苍白。 　　寇依在郑莲华女士的瞩目下，顺利拿下20杀，不给人留一点面子。 　　在寇依上台前，场上观众只有寥寥数人，等到寇依平推之后，周围观众激增，在寇依下台时，观众们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怎么样？” 　　郑莲华点头。 　　寇依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知道，郑莲华现在还将她看成是路人，所以要求标准很低。 　　但无论如何，从一个上过《财经时代》的人物嘴里得到夸奖，寇依整个人心中只剩下开心二字。 　　将一等奖的电话锅换成了三等奖的抵用券，两人虽然不差钱，但依靠劳动赚来的东西，使得这一份晚餐更加美味。 　　寇依不知道的是，在她还在和亲娘拉关系的同时，她在城市邀请赛上的表现被人拍下来，穿上了mouyin。 　　标题起的很浮夸—— 　　《人美枪刚谁能扛？》 　　起初，观众是因为性别因素点进了视频，但，在看到寇依的操作之后，便忍不住跪下：小姐姐在打游戏的时候，速度快得出幻影了。 　　在听完小姐姐说参加比赛的原因是为了饭店打折券时，就更是觉得小姐姐不但美，还很真实。 　　只有寥寥几个圈内的技术宅分析游戏，提出这位神秘的恰饭小姐姐，操作的风格都和某知名女主播很像，加上女主播从来没有露过脸。 　　“该不会……” 　　“不可能的，不要把小姐姐和扣一扯一起好吗？” 　　“扣一粉爬开，不要碰瓷我可爱的小姐姐。” 　　网友们就女主播的长相和技术进行热烈的讨论，唯独寇媛一个人，发现了短视频中的华点。 　　“我、我他妈没看错吧……” 　　“郑莲华？” 　　“和……扣一在一起？” 　　虽然说，镜头只在郑莲华身上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足以令她目瞪口呆。 　　这两人怎么会混在一起？ 　　私下。 　　思甜正在和白咖商量，怎么能够蹭到扣一的热度。 　　听完两人的计划，寇媛沉默片刻，说：“我不玩，我告辞。” 　　以她的水平，怼一怼扣一倒罢了，和郑莲华交手？她还闲死得不够快吗？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寇媛灰溜溜地关机下线。 　　她默默地想，这扣一和她家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先是当季铭锐的“女朋友”，然后和小明星不清不楚，现在倒好，干脆和郑莲华一起吃饭。 　　那可是郑莲华啊！ 　　这些年来，有几个人能够请动郑莲华？ 　　这扣一到底是谁？ 　　# 　　在寇媛被吓得心惊胆战，好奇扣一的身份时，当事人也在和郑莲华讲故事。 　　将冬梅姐是怎么将她从医院里捡回来，讲她怎么长大，讲自己直播。 　　还讲自己的梦。 　　梦里，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但醒来，却发现梦只是梦。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郑莲华怎么可能不明白眼前女孩的想法。 　　她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对方问她的话。 　　“我的确丢过一个女儿，你……要试试吗？” 　　试什么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我会让秘书去约时间。”一顿饭吃完，郑莲华恢复到了最开始古井无波的状态。 　　说实话，如果眼前换一个人，告诉她自己做梦梦到变成她女儿时，她可能会拿起包立刻就走。 　　没有证据满口胡言什么？ 　　但，吃人的嘴软，郑莲华的心也软了。 　　试试吧。 　　万一呢？ 　　寇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她很紧张。 　　这不确定性让她一再拖延，不愿意面对。但，事已至此，她不再允许自己逃脱。 　　寇依站起身，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叫于晚晴。” 　　“？”郑莲华猛地抬头，“你认识她？” 　　寇依点点头，含蓄地提醒道：“她住在东郊巷里，就是那幢三十年代的公馆。” 　　这公馆在谁名下，寇依不相信她娘不知道。 　　郑莲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寇依几眼，这才站起身。 　　“我的秘书会和你联系。” 　　只是，还没等郑莲华将事情吩咐给秘书，便接到了同盟季铭锐的电话—— 　　“我有妹妹的消息了！” 第62章 有话好好说 　　“我有妹妹的消息了。” 　　“她还活着。” 　　让我们把时间轴向前拨到两天前。 　　季铭锐和舒颜在五柳村的努力，起先并没有获得想要的结果。 　　直到他们辗转找到了梁勇的养母。 　　在周小琴出事时，梁勇还被养在他亲戚家里。这位亲戚原本不打算说真话，季铭锐干脆利落地找来老村长，用抚恤金的名义引诱。 　　双重刺激。 　　养母一听可以拿到的钱数，再想到反正人都去世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此想来，便瞬间像漏斗一样，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统统倒了出来。 　　譬如说，梁勇名义上是周小琴的侄子，实际上两人是亲生母子。 　　当年周小琴偷偷和村里的相好生了孩子被分手，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为了让孩子活命，将孩子送给亲戚养，然后自己进城务工，每个月会偷偷寄些钱回来。 　　“她死之前寄了好大一笔钱回来，也没说为什么。”亲戚是个烫着羊羔卷的中年妇女，说话时喜欢咧嘴露出泛黄的门牙。 　　她搓搓手：“你们城里人不晓得，村里人生活难过。家里男人不顶事，加上两个小崽子吃饭，没点钱怎么能行嘛？” 　　顺利成章的，周小琴寄回来的钱，被挪用了。 　　随着钱数的减少，梁勇在家里的待遇也逐渐变差。 　　“他这个娃心机深得很！啥都知道，就是不说，就阴着使坏。” 　　不知道梁勇从哪里得知了消息，上完高中，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证，找了一个夏天一把火烧了亲戚家的房子。 　　泄愤之后，拍拍屁股进城了。 　　“你说这小崽子到底是什么人！”女人愤愤地道。 　　季铭锐和舒颜对视一眼，均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无语。 　　要认真说，虽然梁勇不是个五讲四美的好少年，但是这位阿姨，也不算什么好人吧。 　　女人说了一大堆话，却都没有在点子上。 　　季铭锐深知和这样的中年人如何打交道，咧嘴笑道：“大姐，我老实告诉你。梁勇之所以出事，可不是因为什么意外，他在外面这些年欠了不少债。” 　　“wang/贷你知道吧？” 　　“你要是不想帮他还债，就别瞎扯谎。” 　　女人的脸瞬间变色，她悄悄观察一旁村长的反应。 　　在发现村长没有反驳季铭锐的用语，心中便立刻相信了几分。由此想来，她心中更加慌乱。 　　她刚说什么了？ 　　哦对，她花了梁勇母亲的钱，那这样的话，债主会不会逼她还钱？ 　　季铭锐装模作样地吩咐舒颜：“算一算本利和。” 　　“等下。” 　　女人连忙说：“我知道一个人，她和梁勇的关系更好。你们去找她吧！” 　　“谁？” 　　“一个女的，供梁勇上大学来着。” 　　“我不认识人，但就记了一个银行卡号——周小琴的抚恤金也是她打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是，季铭锐的兴奋很快便消失殆尽。 　　他托人用银行账号查到了户名。 　　那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熟悉名字。 　　# 　　季芸自从郑莲华去探望她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好，病情反复复发，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疗养院为了让她能安静一点，悄悄将药量加倍。 　　季铭锐打来电话时，她刚刚睡醒，坐在窗边看绿草发呆。 　　恍惚间，她一会回到少女时代，和哥哥出门看电影逛街，又一会，思绪穿越到刚刚结婚后，同前夫吵不完的架。 　　最终，她的思绪定格在了孩子身上。 　　她的儿子…… 　　季芸的思绪有些迟钝，她想，她儿子多大了来着？为什么没有在她身边？ 　　想了半天没有个头绪，护士走进来给她打针，打完针脑子清醒了些，有人将电话递给他。 　　为了让季铭锐不起疑心，季芸会过一段时间和他通话。 　　通话这一段时间，是完全清醒的。 　　“今天怎么打电话来？你爸把公司交给你了吗？”季芸总是使用着相同的开场白。 　　问完之后，便轻车熟路地开始骂： 　　寇建国这狗贼，放着亲儿子不用，反倒把产业交给别的女人折腾。 　　郑莲华这臭不要脸的外姓人，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妈。”季铭锐隔着电话叫了一声。 　　以往，他总要解释两句，说自己对公司经营没有兴趣，但今天，他只叫了一声，就再说不出话来。 　　“你旁边的人是谁！” 　　季芸敏锐地察觉到了视频中一闪而过的其他身影。 　　“……我朋友。” 　　“女朋友？是哪家千金？！”季芸瞬间激动道，“能不能在事业上帮到你？” 　　季铭锐沉默。 　　季芸不悦起来：“我警告你，不要找到一穷二白的女生，她会拖累你的。” 　　电话那头，季芸没有听到儿子的及时回复，不由得暴躁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告诉我啊，你的女朋友是哪家的女儿？我认不认识？” 　　季铭锐一直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脑袋。 　　他静静地感受着世界的崩塌。 　　事实上，从保险柜里拿出照片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已经改变。梁勇的出现虽然能够让他转移注意力，可真实依旧在这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逃避而消亡。 　　“……” 　　季铭锐：“妈，我现在在周小琴的老家。” 　　季芸只觉得房间里劈下一道闪电，瞬间失去了知觉。 　　# 　　二十年前，季芸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家境小康，父母第一胎生了一个男孩，又偷偷摸摸生了她，不惜交了一大笔罚款。 　　娇宠着长大，季芸顺风顺水读了好大学，嫁了一个看上去前途无量的、有出息的丈夫。 　　当然，这有出息，也是在明面上。 　　在季芸看来，寇建国屡次创业不成功，灰溜溜地借债度日，家庭开支拮据，尤其是在她千难万难地怀孕之后，日子就更加难过起来。 　　相比起来，无论是学校里追过她的学长，还是单位的领导，无不都是前程似锦。 　　一度，季芸和别的男人走得很近，甚至打起了离婚的念头。 　　但幸好没有离。 　　寇建国他触底反弹，发迹了！ 　　似乎在一夜之间，寇建国的生意做起来了。市场的需求如同春风，寇建国的生意一天一个模样，很快就形成了像模像样的产业。 　　季芸飞快和请吃饭还要扣扣索索的学长断了个干净，婚也不离了，准备回家好好享受丈夫的劳动成果。 　　哪知道，寇建国竟然还要继续和她谈离婚。 　　季芸气笑了，生孩子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发作起来，脑袋嗡嗡地响，伸手就抽了寇建国一巴掌。 　　这一巴掌，彻底将两人的情分打没了。 　　寇建国这一回铁了心要离婚，任谁劝说都不回头。季芸脑子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硬气地答应寇建国离婚，不好的时候，则会撕了离婚协议，嘶吼着说一辈子别想摆脱她。 　　最后，还是寇建国找季芸的家人出面，这才将手续办了下来。 　　再后面，就是季铭锐所知道的发展。 　　父亲再婚，继母怀孕，事业再次腾飞。 　　与此同时，季芸的危机感也到达了顶峰。 　　回忆到这里，季芸终于缓过神，略显得意地说：“想让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崩溃，真的太容易啦！” 　　她着急地和季铭锐表功：“你看，妈妈厉害吗？虽然和你爸离了婚，虽然你爸脑子不清醒，但是只要郑莲华找不到女儿，她就会像失了魂一样。” 　　整个华国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孩子走丢。 　　失去孩子的母亲，就好像是一个人被取走了脊椎骨。 　　她会不停地回忆事发那一天的场景，日日想夜夜想，会不停地责怪自己，怨恨自己，陷入沼泽无法走出。 　　更妙的是，季芸根本不怕郑莲华再生一个孩子。 　　她知道，在郑莲华看到怀中的孩子时，更会不由自主地想念那个走失的女儿，什么也干不了。 　　季芸也的确没有想错。 　　郑莲华这些年不是没有再生一个孩子的机会，但每次在提及“孩子”这两个字时，都会下意识地逃避。 　　“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产业不给你给谁？”季芸大声笑道，如同一个找出正确答案后得意的孩子，“这一切都太简单啦，只要花一点钱，就能解决问题。” 　　季铭锐发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人呢？妹妹呢？” 　　季芸说：“嘻嘻，你猜。” 　　季铭锐：“在哪里？” 　　季芸笑嘻嘻。 　　季铭锐换了个说法：“你不是想让我继承家业吗？告诉我，她在哪里？” 　　季芸犹豫了。 　　季铭锐说：“悄悄告诉我，我不和别人说。” 　　季芸想了想，故意仿佛声音：“我给你说，我让保姆把臭丫头放在春芽福利院门口啦。” 　　春芽福利院。 　　郑莲华这些年来经营的人脉飞快动了起来，时间、地点、人物，在各种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她们只需要求一个答案。 　　一天后，她拿到了女儿的照片。 　　# 　　寇依觉得心里烦。 　　她家莲华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甚至没有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真是卑微的她。 　　忙完之后，她蹲在家里玩手机，页面长期停留在于晚晴的微博上。 　　人死如灯灭，微博上有工作人员打理，尚且能发出讣告来，但微信就不一样了，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当寇依收到于晚晴微信发来的消息时，整个人是懵逼的。 　　诈、诈尸？ 　　她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惊悚的念头。 　　“你是谁？？” 　　对面正在输入，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一条消息发过来：“你是机主的朋友吗？我捡到这个手机。” 　　寇依皱眉：“你哪里来的密码？” 　　“密码锁啊。” 　　对面人无奈道：“就是这个机主她在酒店慌慌张张的把手机塞给我，说有人在想杀她。我他喵的喝了酒还以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就没管。” 　　“谁想到第二天想还手机就找不到人了。” 　　“你能联系机主吗？能不能让她来取一下自己的手机？我找不到她，这几天微信一直在振动。” 　　“哦对了，你告诉她哈，我不是故意看她手机的，她的手机密码锁是不是123456，妈的，太简单了！” 　　寇依沉默片刻，说：“她去世了。” 　　对面懵了：“你驴我？” 　　# 　　寇依隔着电脑屏幕与对面发呆。 　　她脑子里在疯狂回忆过往。 　　上辈子，她似乎听过于晚晴这个名字，似乎是因为对方拍了什么广告片而上了热搜，她记得那个时间段是她回家之后。 　　全乱了。 　　寇依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 　　她需要弄清楚的是，于晚晴的去世，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 　　太难了。 　　“主播在干什么啊，刚有个人为什么不打？” 　　“hhhh发呆式吃鸡。” 　　“呆滞.jpg” 　　“主播今天又是没有说话的一天。” 　　寇依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 　　就在这时候，房门响了。 　　“我们主播的外卖到了，猜猜今天她吃什么。” 　　吃什么？ 　　寇依有些不确定地想，她今天好像没有点外卖……吧？ 　　开门。 　　正想说“师父你是不是走错了”，便和门外人打了个照面。 　　莲、莲华！ 　　怎么追上门来了？ 　　寇依被抛弃的心瞬间治愈。 　　“有事打电话就好，干嘛还白跑……” 　　话没说完，寇依便被人揽入怀中。 　　“？” 　　一言不合就抱，多不好意思！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不要使用大规模武器！” 　　“寇依。” 　　“哇姨姨你竟然记得到我的名字，太感动了。” 　　“妈妈想你。” 　　“……” 　　寇依一瞬间失去了语言。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卡，更晚了 　　晚安 第63章 恰柠檬 　　十里铺街道，泰和居小区。 　　小吴是小区的保安，日常在内巡逻。 　　与其他工友不同的是，他除了保安之外，还有着一本兼职——慢手主播。 　　作为一个毫无背景，从乡下执拗的一个人前来大城市打工的普通人，他将他的生活po在网上，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缓解孤独。 　　这一天仿佛和其他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小吴在巡逻的时候，日常打开了手机。 　　“观众朋友们，今天我们巡逻的路径是一到十号楼。”小吴将手机摄像头对准前方，一边说道。 　　事实上，他的直播间里并没有什么观众，对于他的介绍，也和往常任何一次那样没有回应。 　　小吴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了这孤单，也学会了自言自语：“今天小区的车有点多啊。” 　　这倒不是他的错觉。 　　由于他所在的小区建设比较早，停车不方便，因此居委会专门在去年的时候建了地下停车场。小区里开车掉头拐弯都不方便，起初还有业主觉得麻烦，等在小区里堵过几次，就都学乖了。 　　今天，这些不断往小区里涌的，明显都是陌生人。 　　“我得去看看。”小吴对着手机说。 　　他直觉今天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但作为一个保安兼主播，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 　　捏着手机往前，果然，三单元门口堆了七八辆车，不少人正在对着这些车拍照。 　　“卧槽这特么的是林肯。” 　　“迈巴赫……” 　　“劳斯莱斯我的梦中情车！” 　　小吴懵了一下，下意识将镜头对准了几辆车。 　　他是个车盲，从来没兴趣关注这些他买不起的玩意儿。但他直播间里潜水的观众则不一样了，稍懂一些的，此刻已经惊叫了出来。 　　“保安哥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换工作了？你一定换了一个所谓的高档小区，对不对！” 　　“不会吧，明明刚才的景色还一样呢。我默默潜水保安小哥的视频半年了，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 　　“【笑哭】保安同志自己也是懵逼的吧，明明以前的直播内容都是王阿姨和李阿姨吵架，要么是谁家狗丢了去找狗，今天怎么回事？” 　　“从八点档变成车展？” 　　冷冷清清的直播间里瞬间冒出好几条弹幕，保安小哥瞬间激动了。 　　他的直播间里竟然还有活人！ 　　激动完了，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小哥挤了进去，和熟人打听怎么了。 　　“嗨呀，听说是有人的亲妈找上门来了，刚还在问路呢。” 　　“亲妈？怎么回事？” 　　“听说是有钱人家从小丢了孩子，现在找到了，要把人认回家呢！你看，这些车都是那家人的。” 　　保安被震了一下。 　　弹幕也刷出了一排惊叹号。 　　明明只有三位数的观众，却刷出了几万人的弹幕量。 　　“主播你是不是签了网红浮华公司了？为了红你什么都干得出来是不是！拒绝演员，实名拒绝任何演员！” 　　“豪门抱错之千金归来？这个剧本不错。” 　　“小哥你快醒醒，我们就是想看你巡逻，不想看drama剧，你不要自取灭亡了！” 　　但这时候，保安小哥根本没有时间看屏幕，而是被人科普了一脸—— 　　“听说是冬梅家啊。” 　　“不会是骗子吧？” 　　“冬梅这才刚从医院出来，怎么又忽然摊上这事？” 　　“刚我听见在吵架呢。” 　　冬梅，夏冬梅老师。 　　小吴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她的大名？鼎鼎有名的广场舞QUEEN，广场舞界中年男子们的白月光，本地广场舞江湖的有名大佬。 　　当然，小吴对冬梅老师家的孩子印象更深。 　　虽然那位叫做寇依的女孩子不太出门，但，谁让她好看呢。 　　小吴的心情很复杂。 　　比他心情更加复杂的，是此刻在围观的观众。 　　不知道谁将直播链接分享到了微博上，观看数量节节上升。 　　“看主播这个情况，似乎不像是在演戏……” 　　“我记得这位‘冬梅’以前在广场舞特辑里出过镜。” 　　又一辆车停在了楼下。 　　秘书从副驾上下车，然后转身给老板开门。 　　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目光扫了一眼围观群众，然后匆匆上了楼。 　　“这老板气势很足。” 　　“秘书小哥盘靓条顺，看上去也很可以的样子。” 　　“我有一个朋友，想要秘书小哥的电话。”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被彻底提起了好奇心，他们不在乎屏幕上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剧情”当中。 　　只有少数几个经常关注财经频道的吃瓜群众暗自纳罕，刚才经过的男人，为什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小哥哥，跟上去啊。” 　　小吴在听八卦的空隙看了一眼主播间，粉丝从原本的四五千，变成了五六万。 　　足足翻了十倍。 　　在观众的催促下，小吴捏着手机准备上楼，没想到刚上了一层，就被围在两边的黑衣保镖拦住了路。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暂时禁止通行。” 　　“请您留下联系方式，我们联系物业补偿给您。” 　　隐隐约约间，小吴能听到女人愤怒的声音—— 　　“之前一直没有音讯，十几二十年，她都长大了，你倒好，现在来了。” 　　“这十几二十年，你干什么去了？” 　　“别说你找不到，你家大业大，人脉权利都有，我就不信你找不到人，你一定是没有好好找！” 　　是冬梅老师的声音。 　　在黑衣保镖的注视下，小吴默默地将手机塞进兜里。 　　虽然黑了屏，但还是能够听到声音。 　　吃瓜观众们快快乐乐地在弹幕里交流—— 　　“看来真的是豪门认亲的剧情啊。” 　　“好像很激烈的样子。” 　　小吴在楼梯口待着不走，保镖们看他的目光已经带着几分警觉。 　　“你干什么的？” 　　小吴鼓起了当年离开家乡前来大城市打拼的勇气，狠狠地反问道：“我、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在这里扰民。” 　　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我是这里的保安！” 　　说完，小吴瞬间觉得舒坦了。 　　他目光炯炯，体内荡漾着一股洪荒之力。 　　谁知道，保镖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几分钟后，他的经理匆匆赶来，架着小吴飞快离开：“你这个憨憨，瞎逛什么？这是你能管的事情吗？” 　　直播被迫暂停。 　　但直播间的讨论仍然没有结束。 　　反而因为技术帝进场，事情的走向持续朝另外一个角度发展。 　　“朋友们，我刚刚觉得下车的男人有些眼熟，所以专门去翻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让我察觉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们猜，刚那个男人是谁？！” 　　“寇建国！” 　　# 　　寇建国是谁？ 　　问出这句话的人，一定不是合格的华国人。 　　在房地产作为国民经济支柱行业的时代，一个地产龙头企业的掌门人，不可能在大众面前籍籍无名。 　　寇建国在媒体的报道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与买房二字挂钩。 　　买不起房，社畜们在骂完市场行情之后，总会带上两句寇建国。 　　“该死的奸商！不炒房价会死吗？” 　　但骂完之后，稍有实力的，又会将天澜的楼盘当做是评价一个房子好与不好的标志。 　　大地产商嘛。 　　在讨论完房子之后，又开始讨论起寇家的收入来。 　　都是普通的吃瓜群众，年薪超过一百万就已经是现象中的收入，再多，就彻底没有概念。 　　仇富是真的，但是幻想着自己变成豪门的一员也是真的。 　　在这个恰饭越来越难的时代，有名的文学网站绿JJ上，流行题材在不知不觉中从爱来爱去变成了重生进豪门买买买。 　　谁不想一觉睡醒不用工作，有个首富爹妈，一辈子有花不完的钱呢。 　　现在。 　　有别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也就是说，小吴哥哥视频里的女主角是寇家丢的女儿。” 　　“天澜的公主殿下。” 　　“一瞬间从普通少女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在有人梳理完整个直播内容，并且汇总成帖子发在逼乎之后，所有人都酸了。 　　“这特喵的，是现代童话吗？” 　　“为什么有一顿柠檬围绕着我。” 　　“求小吴小区的地址，我要去问问公主殿下缺不缺腿部挂件。” 　　直播的偶然性加上事件本身的奇幻色彩，导致在没有人推动的情况下，帖子彻底地红了。 　　从逼乎红到了微博，然后爬上了热搜。 　　不少吃瓜群众冲进了天澜的官微，询问事件的真实性。 　　在舆论的冲击下，官微也没顶住压力，在晚些时候侧面回复“这是寇先生的家事”。 　　虽然没有确切地说是与不是，但是四舍五入就是默认啊！ 　　在这一天，没有人有心情关心明星的八卦，更没有人在意社会新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记挂在这位幸运的女孩子身上。 　　“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吧？” 　　上辈子拯救了地球的女孩子，此刻并没有受到网络舆论的打扰，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来得及看手机。 　　相反，她在冬梅和莲华的斗争中，成为一个被夹在中间的馅饼。 　　两位吵累了，转头问她： 　　“说吧，你想跟谁？” 　　“依依，和妈妈回家。” 　　寇依的脑袋瞬间大了两圈。 　　一个是新欢，一个是旧爱。 　　她太难了。 　　就不能简单点，让她左拥右抱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本人此刻也在想，有没有首富爹妈找过来…… 　　加班使人疯狂 第64章 玩pubg 　　一个是从小到大的抚养者，一个是终于找到她的亲娘，寇依到底跟谁走？ 　　听到这个问题，寇依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送命题吗？ 　　她怂了。 　　她没本事。 　　她不可以。 　　“我、我肚子疼，去一下洗手间。” 　　尿遁。 　　没出息但是有用。 　　溜进卫生间，寇依便听见两位大佬又吵了起来—— 　　“我这个人说话没点道理！我怎么不爱依依了？我要是知道她的消息，我怎么可能现在才来？”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不称职？” 　　“你凭什么说出这句话？” 　　“就凭我养了她这么些年！” 　　“所以以后换我来，让我弥补错误。” 　　如果说，莲华和冬梅的争吵，起初是冬梅气势逼人，莲华极力忍让的话，在冬梅明确表示不让寇依离开自己之后，就变成了争锋相对。 　　寇依的脑袋抽疼。 　　上一次，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和这一辈子的发展完全不同，那时候的她和现在不一样，在平台上没挣到多少钱，整个人处于生存焦虑状态。 　　在判断莲华不是骗子之后，满脑子都充斥着我可以。 　　冬梅和这次一样，都不愿意她认回这个找上门的亲生母亲。她却脑子里一根筋，觉得冬梅考虑太多，言语之间向着莲华说话。 　　在她看来，她是在向着未来美好生活低头。 　　她想，在她回家之后，将会有资源和机会，能够给冬梅老师更好的生活。 　　但事实上呢？ 　　两世为人，寇依的所思所想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重新处于这样的境遇，她仿佛隐隐约约感知到了冬梅的想法。 　　她知道莲华有本事，难道冬梅不知道吗？ 　　冬梅不但知道，更加理解从各方面看，让孩子回家更好。 　　但，冬梅的顾虑更多—— 　　二十多年没有音讯，怎么忽然就找过来了？ 　　这位亲母在家里地位如何，能说得上话吗？孩子回去会受委屈吗？ 　　这家人对孩子的态度到底如何？会不会是因为什么紧急的需要，才急急忙忙将人接回家？ 　　遇见一件事情，成年人看待问题的方式往往和小朋友不同，前者挨过太多社会的毒打，被打怕了，于是更加的小心谨慎。 　　寇依呢？ 　　她并不知道冬梅一颗全挂在她身上的心，只觉得平日里豪气爽利的冬梅怎么到了这件事情上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利索。 　　于是，她旗帜鲜明地帮着莲华说服冬梅。 　　现在想来，她就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在不知不觉中伤了冬梅的心。 　　寇依绝望地抹了一把脸。 　　客厅内还在争吵，冬梅老师果然已经开始质疑对方的动机—— 　　“你家不会是有谁器官坏了需要找我们依依回去救急吧？” 　　如此想象力，让极力抗争的莲华卡壳了。 　　“大姐，您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冬梅怒：“谁是你大姐？” 　　寇依捂脸，拿出手机来搬救兵。 　　救兵没到，她就苟在卫生间里不出门，等两位反应过来时，关心寇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时，被给予希望的唐教授终于赶来了。 　　冬梅老师一见人，便知道是寇依的主意，朝唐教授怒道：“你走开！不许掺和这些事！” 　　唐教授转身就将寇依卖了：“依依说，如果我不来，她就不答应我们办婚礼。” 　　冬梅瞬间炸了。 　　“寇依，臭丫头！你给老娘滚出来！” 　　郑莲华不悦：“你怎么能这么叫孩子？” 　　冬梅老师转头怼：“我叫我家崽，关你屁事。” 　　寇依闻言更加绝望了。 　　还好唐教授坑完小兔崽子，转头热情地和刚到但是从头到尾没说上话的寇建国打招呼。 　　“寇董你好啊。” 　　“唐教授。” 　　室内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是谁？小唐你认识？” 　　寇建国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被噎了一下。 　　他一个大活人，在这里站了五分钟，两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教授扬声喊躲在卫生间里的怂包：“寇依，快出来。” 　　寇依还在迟疑。 　　只不过，这一次纠结的对象，变成了自己的亲爹。 　　她的心情很复杂，于晚晴那悬而未决的案件又如笼罩山岚的浓雾，让她看不清真相。上辈子好脾气的亲父，此刻也被映照上异样的色彩。 　　在这个关口，寇建国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他温声劝郑莲华：“你不要在孩子面前吵，你瞧，姑娘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 　　这倒是一句正中要点的话。 　　话落，不光是郑莲华，连冬梅都神色怔然，悄然无语。 　　瞧这是一句多么拉好感的话。 　　如果寇依是一个毫不知情的人，铁定会因为这件掏心窝子的贴心之语对亲爹产生感激。 　　但显然她不是。 　　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脸上并没有旁人想象的为难和和纠结：“你们继续啊！” 　　郑莲华和冬梅老师：“？” 　　寇依说：“我就喜欢这种别人为了我而争吵不休的感觉。” 　　“？” 　　“这让我觉得自己是皇帝。” 　　隐含假设：两位都是宠妃。 　　两位宠妃一瞬间竟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她们达成了共识：“这孩子病了，该拉去精神病院治治。” 　　# 　　在寇依误打误撞暂时扑灭了大火之余，网络上关于豪门女儿归来的剧情还在继续。 　　天澜官博侧面承认寇依的身份，吃瓜网友们在好奇心的趋势下，窜进了思甜的直播间。 　　带路党表示：这位女主播的朋友，似乎也姓寇。 　　寇媛作为寇家的二线人员，此刻还没有收到郑莲华找到女儿的消息，认知仍然还停留在旧版本上。 　　“我妹妹？我没有妹妹啊。”寇媛看到弹幕的问话，整个人莫名其妙。 　　“你们别瞎说，估计是有人给自己加戏。” 　　“……看到寇董了？不可能吧，寇董今天的行程是去隔壁市开会。” 　　“谁乱发的？我们法务干什么吃的，我让他们律师函去。” 　　又是一个不同的回复。 　　奔跑在吃瓜大道上的群众们被迫来了一个急刹车，都懵了。 　　“所以说，这都是演的咯？” 　　“那天澜的官博是怎么回事？” 　　“被盗了？” 　　在寇媛怼回弹幕，一转头，却发现好友思甜的脸色异常苍白。 　　“媛媛，他们好像说的是真的。” 　　“？” 　　“你看这个楼，像不像我们去过的……” 　　扣一家。 　　在当时想要联合季铭锐时，两人听说寇依是季铭锐的女朋友，于是一齐上门找过她。 　　“白咖呢？” 　　寇媛将事件从头到尾的疑点顺了一遍，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咖不是寇依的朋友吗？她都知道些什么？快打电话啊。” 　　被念叨的白咖实际上疯的更快。 　　她在看到从小吴直播间里剪辑出来的视频之后，整个人脑子都在嗡嗡叫。 　　这段时间，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在星城和扣一矛盾时，她因为星城人气更高而选了星城，后来为了抱上寇媛的大腿，她也没少给扣一使绊子。 　　现在好了，被她得罪到底的旧日好友，一朝改头换面，变成了她需要仰望的存在！ 　　窒息。 　　白咖关了电脑，仰倒在床，感受着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悔恨。 　　另一边。 　　虽然寇媛在直播间里否认了观众们猜测的剧情，但这并不妨碍吃瓜群众们自己找瓜吃。 　　既然是有关寇家，那么经常在公众面前露面的郑莲华女士也没有逃开公众目光的检视。 　　观众们不扒则矣，一扒惊人。 　　原本，他们习以为常地将郑莲华当做寇建国背后的女人。但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俗话说一个成功男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显然，郑莲华扮演的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助手，反而她本身就是一个成功的女人。 　　“天澜的内部人来说一句，你们不要小看我们郑总啊。听老员工说，当年两夫妻一起创业，郑总做出的成果不比我们寇总少。” 　　“就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郑总在关键时候退了一年，错过了上升最快的风口，不然现在谁是大老板还说不定呢。” 　　“对她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搜搜新闻，前一阵子还和国家团一起出访了，真的是非常厉害的一位女士。” 　　很快，#郑莲华视频#默默爬上了热搜。 　　曾经采访过她的《财经人物》随着这热度，转发了当时的访谈—— 　　“商界大佬背后的女人？不，她就是商界大佬。” 　　人性慕强，何况又是这样一位实绩摆在面前的女人。 　　一时间，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莲华身上。 　　直到一小群魔鬼扒出了不久之前S市pubg城市表演赛的集锦视频。 　　“小伙伴们来看看，视频里的这位坐在选手旁边的女士，像不像现在热搜上的郑莲华。” 　　这楼很快被盖了起来—— 　　“楼主你有毒吧？千亿身家老板去商圈参加一个小游戏的比赛？” 　　“你确定不是长得像吗？” 　　“想蹭热度疯魔了吧？醒醒！不要找存在感了，富人和我们是两个世界。” 　　帖子被翻了出来，视频中的小姐姐也藏不住了。 　　“我不关心郑莲华是谁，我只想问，视频里打游戏二十杀的人是岁？” 　　“三分钟，我要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妈妈，她好美，呜呜呜呜，我恋爱了！” 　　有逻辑大佬再将故事的剧情推进一步—— 　　“寇家找到了失散的小公主，视频中疑似郑莲华陪人打游戏，那我们可不可以想，这位以二十杀完、虐对手并且好看指数超标的小姐姐，是……寇家的大小姐？” 　　微博服务器炸了。 　　紧接着，pubg的服务器也瘫痪了。 　　购买游戏的人数达到开服以来的峰值。 　　正在海外度假的黄总一头问号，催问到底为什么。 　　技术总监默默给他截了张图—— 　　“玩pubg，你也有豪门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请pubg把宣传费结一下（大声 第65章 你后悔吗 　　疯了，全都疯了。 　　黄总大半夜从海外飞回国内，不断涌入服务器的玩家人数不允许他享受自己的假期！ 　　哦，这该死的甜蜜负担！ 　　上次这样匆匆忙忙是为了什么？ 　　黄总隐约地回忆。 　　哦对，是有人诬陷兔牙平台上一个女主播开挂，结果一个小小的女主播来头挺大，不但让灵动科技的管理层出动，就连寇家的大公子也亲自来打招呼。 　　虽然这件事让他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上次是主播，这一回，则是寇家的大小姐。 　　他们的游戏到底是多受女孩子欢迎啊！ 　　黄总坐在飞机上，陷入了漫长的自我感动中。 　　如果不是数据统计的报表显示，pubg的大部分玩家是男性的话，他恐怕会真的以为这是一款做给女孩子们玩的游戏。 　　嗨呀。 　　在真金白银面前，黄总也毫无节操地变成了一个思想先进的平等主义者：玩个游戏谈什么男女？既然客户爸爸们喜欢，他回去就让宣传和技术多朝女性受众靠拢。 　　飞机上打不了电话，但这并不影响黄总本人的浮想联翩。 　　想好了接下来大致的构思，黄总一下飞机，就给公司打电话：“这是最好的事件营销，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懂不懂？” 　　翻译一下，便是：这热度我们pubg蹭定了！ 　　谁知，听完他的话，营销负责人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语气奇怪：“黄总，这件事和我们脱不开了。” 　　“什么？” 　　“我们认识的兔牙内部的人员透露，说这位寇家大小姐，很可能就是我们pubg的技术主播扣一。” 　　黄总愣了一下。 　　“你再说一遍？有证据吗？” 　　“当然！您还记得当时他们报名时，登记的真实姓名吗？扣一就叫寇依，你说，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话筒里，传来营销总监激动的声音：“老板，我们pubg被英雄不屈压了这么久，终于要翻身了！” 　　# 　　事实上，在Pubg了解到这情况之前，兔牙的工作人员，早已经在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 　　“扣一一般停止直播是在下午七点，但是她今天很早就关掉了直播间。” 　　“以前鸽的话会请假的，今天没有请假，什么都没说。” 　　“扣一早上开的是自由麦，我刚去看回放了，就是有人敲门，她才关的话筒。然后没过几分钟，就直接一声不吭地将直播间关掉了。” 　　“卧槽，不会吧……” 　　“而且S市城市邀请赛你们看了吗？那个小姐姐的操作，没有个一定的功夫，怎么可能有那么娴熟的表现？” 　　扣一联系不上，她的好朋友兼专管员小鸡成为了她的代理人。 　　“你们别瞎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的，要真是我怎么会不晓得？” 　　“没有豪门认亲，没有千金抱错，你们想象力太丰富了。就算有，也和我们一一没有关系。” 　　“为什么关直播？因为她身体不舒服啊。” 　　小鸡真是服了这些人。 　　她虽然也追剧情，但是好歹还有点理智。 　　一个S市人这么多，漂亮会打游戏的女生也不少，怎么就能把两者互相联系起来？ 　　如果不是的话，别看现在这些人这番嘴脸，转头就是：“那扣一就知道蹭热度。” 　　经过前几次，她太懂了。 　　小鸡拿之前攻击扣一的句子来反向解释：“你们看，思甜都说了，我们一一长得不好看。那么，她一定不是视频里这个好看的女孩，对不对？” 　　“再加上思甜的朋友是正牌寇家小姐，她的消息更准。” 　　“求求你们，不要发散了！” 　　因为小鸡的态度太过坚决，观众们哪怕失望，但也不好意思再发散。 　　小鸡转头和宿命抱怨：“你说他们搞不搞笑，竟然会脑补到一一头上，吃个瓜都不安稳。” 　　小鸡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让宿命并没有接收到过多的舆论攻击。 　　此刻，他袖手旁观，在一旁说风凉话：“我觉得你很危险。” 　　“？” 　　“万一真是呢？这不就打脸了？” 　　小鸡心头一惊，但瞬间反应过来：“不可能的！” 　　宿命幽幽道：“如果不是的话，你的一一为什么一直没有接你的电话？” 　　“……警告你，不要乱说！” 　　话落，小鸡便听到办公室的同事尖叫。 　　“有记者采访了！！” 　　“我靠承认了承认了，寇媛承认了！真的是扣一！！” 　　小鸡砰地一声站起来。 　　她觉得自己要晕倒了。 　　#姐妹忽然变成豪门大小姐怎么破# 　　# 　　泰和居小区。 　　寇媛和寇丹两人躲在车里，嫉妒地咬手指甲。 　　从她们听到消息赶来之后，在这短暂的十分钟里，天澜地产的高层、寇家平日交好的人家，都匆匆驱车来了。 　　小区被只有电视杂志上能见到的豪车堵得水泄不通。 　　物业不得不临时抽调人员，又在门口树立了指示牌，这才稍微缓解了拥堵。 　　“都来了。” 　　寇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 　　能不难过吗？ 　　虽然说都姓寇，但是她们心中都很清楚，作为寇家还没有正式承认的养女，她们的地位同寇依不可能一样。 　　因为寇依是郑莲华的女儿。 　　目前郑莲华是天澜的话事人，谁在她面前不低个头？寇依作为郑莲华失散多年的女儿，现在刚找回来，正处于愧疚阶段，还不是想要什么郑莲华就会给什么？ 　　酸完了，新的问题顺势冒出来。 　　她们接下来怎么办？ 　　正式成为寇家二房的养女，显然是不可能了——寇建国在接他们回家时，将起因说得很明白，她们来的意义就是为了缓解郑莲华思念女儿的痛楚。 　　她们原本应当乖巧听话，讨郑莲华的喜欢，奈何后者铁石心肠，无论她们怎么讨巧卖乖，都无法获得半句夸奖。 　　时间长了，她们只得想别的法子。 　　她们琢磨着叔父的想法，主动站在郑莲华的对立面，想要拉拢季铭锐一起将郑莲华赶出核心。 　　显然这想法很快也泡汤了。 　　现在好了，非但没能抱到强有力的大腿，反倒将自己的路走窄了，搞得两人在家里毫无存在感。 　　“怎么办？” 　　目光随着眼前的热闹移动，两姐妹心里却在疯狂想着如何让自己不被退货。 　　能否继续与二房维持亲密关系，对于两人来说，都意义重大。 　　“寇依如果回了家，家里一定会安排她进公司。除非……” 　　“除非她自己不愿意进去。” 　　几分钟后。 　　寇媛从车里钻了出来，脸上调整到了微笑模式。 　　“嗯是，我的确知道我们新妹妹的事情。” 　　“她是什么人？想必大家对她很好奇。” 　　寇媛微笑：“我的妹妹非常厉害，她是一名有名的主播，想必大家听说过她的名字。” 　　“她叫扣一。” 　　# 　　星城还没有上线，微信便接到了连番轰炸。 　　他的熟人们大概怕他受不了这刺激，在微信消息中，都显得婉转而富有人情味。 　　“星城，现在有空吗？出来喝酒。” 　　“网上的评价你别在意啊，他们都是乱说的。” 　　“哥们，挺住。和思甜在一起快快乐乐就好，咱们男人嘛，都靠自己的一双手，其他的别计较这么多。” 　　星城刚打完篮球，身上还冒着汗，莫名其妙地接受着各种安慰。 　　他腾出一只手，回复完所有消息。等回到家里，又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父母在电话里什么都不说，却唉声叹气。星城不断地追问，对方才挤出一句：“思甜也挺好的。” 　　星城觉得父母有些奇怪。 　　干嘛突然说思甜好不好？思甜当然好了，家事好，长的好看，对他也算百依百顺。 　　这样的女孩再不好，那什么才算是好？ 　　这一个念头冒出来，星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上次在帝阁酒店时偶然遇见的那个女孩。 　　但只是一瞬间，他就将这思绪甩了出去。 　　喜欢长相不一定两个人合适。 　　他喜欢别人的长相，对方的家庭条件不一定和他匹配，不一定有思甜这样乖巧，说不准对方只是一个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小太妹呢？ 　　期待不如拥有。 　　思甜是他最稳的选择。 　　重新平静了心情，星城还没打开电脑，便收到了思甜的电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皱眉问。 　　怎么全都赶在一起了？ 　　思甜在电话中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哭过一般，她闷闷地说：“星城，如果你要分手，直说好了，我会放手的。” 　　分手？ 　　“到底怎么了？” 　　他终于无法忍受身边人奇怪的反应了。 　　思甜静默一息，然后说道：“你去看看微博吧。” 　　微博上有什么？ 　　星城带着疑问，点开了微博热搜。 　　#豪门千金归来# 　　#寇家# 　　#扣一# 　　他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不妙。 　　就在这时候，白咖的电话打了进来。 　　失去工作的白咖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你看到了。” 　　“……嗯。” 　　星城一边接电话，一边点开了微博。 　　扣一，原来是寇家丢掉的女儿。 　　星城说不上什么心情，只觉得整个人变得麻木而迟钝。 　　“什么想法？” 　　“……是就是吧。”星城莫名迟钝的大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说出这句话。 　　对啊，是就是吧。他能怎么样呢？ 　　别人以为他会后悔吗？ 　　不会的。 　　他是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吗？ 　　何况，就算扣一是寇家小姐，长成那副有碍观瞻的模样，有钱又怎么样？ 　　“你……不会怪我吧？”白咖说，“当时我本来想给你看照片，但是你坚决要和她拆cp，我没劝你。” 　　看照片？ 　　星城心想，他又不是受虐狂，干嘛要看一个丑比的照片？ 　　想到这里，星城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没有怪你。” 　　“那就好。”白咖松了口气。 　　在和白咖说话的时候，星城的鼠标点开了一个缀着扣一名字的视频。 　　下一秒，那个魂牵梦萦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他看弹幕里有人说—— 　　“扣一小姐姐这是神颜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请假了，但是熬夜用手机在出差的酒店里写了半章，加上原本有的半章凑一章更了吧。 　　未来两天更新不确定，我尽量 　　睡去了，晚安 第66章 嫉妒 　　星城终于知道周围人的反应从何而来。 　　他陷入了无止境的懊恼中。 　　如果当时他没有自以为是，没有将一切挑开，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和扣一搭档？ 　　他们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更进一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他无能为力。 　　另一边。 　　寇依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被心怀不轨的寇媛扒了个精光。 　　她仍然处于冬梅老师和莲华争执的漩涡中心。 　　冬梅老师并不愿意寇依认回寇家，她几十年的生活阅历告诉她，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所谓的豪门看似风光，但其实暗潮涌动。 　　就寇依本身走丢这件事来看，背后显然就有着数不清的漩涡。 　　寇依这个孩子她明白，看上去聪明，但心思简单，还没有受过社会的磋磨，想问题简单直接。 　　这样的人进了复杂的人家，岂不是分分钟被人当枪使？ 　　郑莲华却觉得冬梅想太多。 　　回家之后有她在，谁还能欺负小孩？在她的保护下，只要寇依愿意，想要横着走也没什么问题。 　　两人相持不下。 　　寇依的处境更加尴尬。 　　更绝的是，原本可以作为倚仗的唐教授，此刻也选择了临阵倒戈。 　　他被寇依拉去另一个房间。 　　“不是我不帮你，”唐教授无辜地说，“我要听我们领导的吩咐。” 　　领导是谁？ 　　自然是冬梅老师。 　　话虽如此，但唐教授对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看法。 　　“亲父母找来当然好，但是你要知道，回家是一种选择，但也可以有不回去的自由。” 　　“怎么把握远近的关系，需要你自己判断。” 　　见寇依似懂非懂，唐教授干脆摊开了说：“我觉得，整个寇家想要你回家的人，只有你母亲。” 　　寇依被震了一下。 　　她当然注意到了寇建国，对方虽然陪在郑莲华身边，但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 　　更没有表现出些许属于找到亲生女儿父亲的开心。 　　就好像一个等待解决问题的工作人员。 　　他完全没有将自己定位在一个属于父亲的角色上。 　　如果说，寇依之所以能够注意到寇建国，是因为她心中对此有些预设，那唐教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傻姑娘，我虽然没有当过父亲，但是我有喜欢的小辈。长辈应该有的模样，我还不清楚吗？” 　　寇依想到了戚寒舟。 　　她见过唐教授和戚寒舟的相处方式，那种两个人中的脉脉温情，的确让她羡慕。 　　就在寇依心中想到戚寒舟时，对方正在她楼下阻拦着涌上来的记者。 　　随他一同前来的小杜用弱小的身躯为自己的老板开辟了一条道路：“你走吧，老板，带着我们活下来的希望。” 　　戚寒舟：“……”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紧接着，有保安下楼接他们上去。 　　还在同记者们激情对对碰的小杜一脸懵逼。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人上楼后，终于有记者想起了戚寒舟的身份—— 　　灵动科技的总裁。 　　记者们还没消化完一个瓜，便被另外一个新消息占据了注意力。 　　天澜地产同灵动科技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戚寒舟会在这里？ 　　同记者们问出同一个问题的，还有寇媛和寇丹两姐妹。 　　她们刚上楼，听到房间内有人争吵，便乖觉地没有进门，乖乖在外当壁花。 　　见到不速之客，寇丹有些小小的兴奋，伸手拽了寇媛一把。 　　是戚寒舟！ 　　寇媛竟然莫名其妙有些害羞。 　　她之前接手天澜的项目，其中一项工作任务就是和灵动科技沟通。 　　她原本对这家在福布斯榜上压着天澜的企业没什么好感，直到见了戚寒舟一面。 　　小说里说，一见杨过误终生。 　　但寇丹觉得，她是见到戚寒舟之后，便开始觉得身边的那些来来去去的男人都是庸脂俗粉，俗不可耐。 　　寇丹的相貌不差，再加上家庭条件加成，在以往看上的男人，大概率能够拿下来。 　　但戚寒舟不一样，无论寇丹想方设法如何示好，对方都全然无视，像是从头到尾没有接受到信号一样。 　　这样优质的信号绝缘体，自然轻而易举地挑起了寇丹的征服欲。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她还打算找机会同戚寒舟想办法拉近一点关系。 　　没想到心想事成，对方就真的出现在眼前。 　　“戚先生。”寇丹喊道。 　　戚寒舟：“你好。” 　　说罢，又转过头给小杜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国际一流称职的秘书小杜察言观色，瞬间明白自家老板为什么会这样。 　　老板，记不清眼前人的名字了！ 　　小杜不知道该叹息还是该好笑。 　　眼前这位虽然说比不过寇家正牌的大小姐，但好歹也是正经的豪门千金。 　　长相不差，性格能力都在水准以上，还屡次明确主动地表现出自己的意图。 　　可老板丝毫无法接收信号，还一度以为旁人的行为有些奇怪。 　　这不是注孤生是什么？ 　　“寇小姐你好。”小杜连忙说。 　　寇？ 　　听到这个熟悉的发音，戚寒舟终于转过头，正正经经地看了一眼寇媛。 　　后者的脸“唰”地红了，竟然莫名有些结巴：“杜总助。” 　　寇媛发现，自己在美色面前，丝毫没有抵抗力。 　　小杜继续接话：“不知道两位寇小姐站在这里是……” 　　“因为一点家务事。”寇丹说，但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落在戚寒舟脸上。 　　“不知道两位是……”寇媛实在看不惯她姐的没出息劲儿，干净利落地问道。 　　“找人。”小杜代为回答。 　　寇丹抢回话头，瞪了寇媛一眼：“想必两位是来找我叔父？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接待两位。” 　　在寇丹看来，戚寒舟八成也是听说了消息，来对寇建国表示祝贺。 　　“不是，我们不找寇董。” 　　那找谁？ 　　这时，眼前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 　　“寇依。”戚寒舟喊道。 　　在喊完这个名字时，戚寒舟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哪里还有之前的冰山模样？ 　　寇丹心头仿佛被落在一道重锤，被砸得生疼。 　　“你也来了。”寇依就知道但凡唐教授过来，她这个便宜叔叔就会来凑热闹。 　　“不欢迎？”戚寒舟故意说。 　　“不敢不敢，进来吧。”寇依可不敢反驳戚寒舟。 　　她现在敢表现出半点不欢迎的意思，她这位便宜叔叔就会开始哐哐哐送东西。 　　美名其曰“为了表达长辈的关怀”。 　　上次送商场的事情，已经让她心脏缺氧了。 　　戚寒舟同寇依这番在两人心中很正常的对话，落在寇丹耳朵里，则是另外一回事。 　　事实上，自从寇依探出头，她脑海中的警报就在呜呜作响。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戚寒舟来，并不是为了找她叔父吗？ 　　是找……寇依？ 　　寇丹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对方是再普通不过的居家装扮，但绝佳的五官和不俗的气质像是神来之笔，让人移不开眼。 　　戚寒舟进门，在路过寇依时，伸手在对方头顶轻拍了一下。 　　这是戚寒舟在认识寇依之后发掘出的新动作——当小姑娘淘气时，他用这样的行为表达长辈的不满。 　　“我的发型！”寇依怒道。 　　寇丹的瞳孔缩了一下，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惊怒—— 　　这个人什么都和她抢。 　　只是一瞬间，寇丹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自始至终，每一样因为有了寇依，都变得不顺利起来。 　　如果没有寇依，一切会是什么样？ 第67章 我说了算 　　无论冬梅老师和莲华在私下里怎么看不惯对方，如今小辈和外人在场，她们也只好暂时熄火。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寇建国伸手拍了拍郑莲华的肩膀，示意：“孩子们来了。” 　　孩子们？ 　　寇依的目光停留在寇建国身上，目光一凝。 　　她觉得她亲爹有些道行。 　　瞧，不过是一句“孩子们”，就已经让寇丹寇媛两姐妹眼神放光了。 　　“叔父叔母。”寇丹心中的负面情绪在短时间内就收的干干净净，任谁也看不出她有多恨。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为了堂叔一家团聚而开心的乖巧晚辈。 　　寇依在一旁挑眉。 　　她可不是上辈子有眼无珠的小姑娘，能被几句漂亮话敷衍过去。 　　在刚刚见面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地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不悦和愤怒。 　　“你就是小依吧？”寇丹扯出一抹灿烂的笑。 　　寇依没有接招。 　　她没有心情陪堂姐妹们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睦游戏。 　　“我们之前不是见过吗？”寇依疑惑地说。 　　郑莲华惊讶地问：“你们竟然见过？” 　　寇媛的表情有些难看。 　　寇依嘴角微微勾起：“是呀，之前这位小姐姐自称是上流社会的名媛，上门来拜访过我。” 　　“那时候，寇小姐可没有现在这么客气。” 　　之前，寇媛姐妹以为寇依是季铭锐的女朋友，她们想要和季铭锐联手，于是打主意想从寇依这个作为突破点。 　　那时候，她们怎么知道她们看不上眼的小主播，之后会变成她们的堂妹呢。 　　寇媛脸色刷白。 　　她之前的确想过自己和寇依的过结，也想过寇依可能会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但，她哪里预料到，寇依这人如此锱铢必较？！ 　　在新认的父母面前如此跋扈，就不怕引起反感吗？ 　　上辈子的寇依的确怕，但重来一次，她没打算继续当小可怜。 　　“怎么回事？”郑莲华问。 　　“都、都是误会……”寇媛脸色发白，说话结结巴巴。 　　要不知道的人看来，或许还会以为寇媛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寇丹灵机一动，眼眶泛红：“小依，你一定是多想了，媛媛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当时只是以为你和铭哥是男朋友关系，所以想上门拜访你……” 　　季铭锐。 　　这一下，郑莲华和寇建国齐齐转头。 　　寇依，和季铭锐认识？ 　　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寇依心中冷笑一声。 　　“拜访我？你们上流社会的人真能掰。” 　　寇媛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同姐姐一齐发力：“小依，我们真的只是想表达善意。” 　　寇丹悄悄看了沉默的戚寒舟一眼，不着痕迹地说：“谁能想到，原来你不是堂哥的女朋友，而是她的亲妹妹。” 　　“这是怎么样的缘分啊！” 　　说罢，还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寇依想把这两人的脑壳打爆。 　　这两位是挑事精吗？不阴阳怪气就不会好好说话？ 　　她完全能够理解这两位的脑回路—— 　　她们是在提醒寇建国和郑莲华，早在没有认亲之前，眼前这个人就在处心积虑、想方设法靠近寇家人了。 　　这不是心机biao是什么？ 　　而且，为了和寇家取得关系，这个人甚至愿意让人误会她和亲哥哥之间有绯闻！ 　　多么心机深沉！ 　　就问你怕不怕？ 　　别人怕不怕寇依不知道，但她的确不想再和两位浪费时间：“缘分？是啊，的确是巧。上次见你们不顺眼就手痒，没想到这一次又见面了。” 　　寇依开心地笑：“不好意思，手有点痒，想打人。” 　　“上次你们阴阳怪气的时候，我就想动手，但当时是陌生人，出手不太合适。但是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打你们应该算是家庭冲突吧。” 　　“亲戚之间的冲突是家里的内部事务，警察不管，对不对？” 　　寇依足足比堂姐妹们高了一头，平时有事没事还会去健身房撸铁，和将节食减肥当做日常来执行的寇丹寇媛相比，是个十足的壮汉。 　　寇依捏着拳头，嘴角微微抿起，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根本不像在开玩笑。 　　她真的想动手！ 　　在判断出这个结论时，寇媛和寇丹都慌了，连忙后退。 　　“你想干什么！” 　　作为大家长，寇建国连忙出声阻止。 　　寇依转过头：“亲爹，我们堂姐妹之间打闹，不需要家长出面吧？” 　　堂姐妹……家长…… 　　寇建国一时语塞。 　　在逻辑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郑莲华的思绪被打断，额头青筋一跳。 　　干什么这是？ 　　原本以为自己女儿是乖巧小甜心，现在看来，其实还是个混世魔王？ 　　一言不合就动手怎么行？ 　　她正要说话，却被寇依一把抱住：“莲华，我是你亲女儿，现在被欺负了，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郑莲华：？？？ 　　堂姐妹：？？？ 　　说清楚，到底是谁欺负谁？ 　　寇依还在理直气壮地告状：“你都不知道她们有多坏！明明我和季铭锐只是打游戏认识的朋友，她们非要胡乱掰扯，还说我和他谈恋爱！” 　　“我是会和粉丝不清不楚的人吗？简直在侮辱我的职业道德！” 　　粉丝…… 　　作为寇依直播间里如今最大的粉头，戚寒舟没忍住轻咳一声。 　　寇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反应，她看似胡搅蛮缠，但是此刻正心弦紧绷。 　　她和季铭锐的关系，一定要解释明白。 　　除了莲华在看她之外，寇建国也正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你和铭锐也认识？之前，你不知道他是你哥哥吗？” 　　果然，寇建国开口问道。 　　“我只知道我是他爸爸。”寇依冷静地说。 　　寇建国：“？？？” 　　寇依：“每次我带他打游戏的时候，他都会感动地哭着叫我爸爸。” 　　寇建国：“……” 　　他竟不知道他那桀骜不驯的儿子，还有这幅面孔。 　　“你不要怪你堂姐，她是以为，你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故意接近铭锐。”寇建国含笑说。 　　有时候，事件的顺序很重要。 　　一个走丢的女儿偶然间被发现踪迹，和一个走丢的女儿知道自己的身份，处心积虑地制造线索，装作偶然间被找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尤其当这个女儿走丢的原因里还包含着上一代人们复杂的博弈时，情况就更加复杂。 　　当事人到底知道些什么，知道多少，能如何改变现有的态势，都是未知数。 　　寇依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一时间，她的脑袋里竟然莫名地出现了于晚晴的面孔，复杂的心绪没来由地变得更加平静。 　　“我是故意接近季铭锐啊。”她说，“我朋友给我说过他是寇家的公子，而且寇家早年丢了小孩。” 　　“而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也姓寇，而且还没有亲爹妈。” 　　寇依耸耸肩，装作不在意地说：“别人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我也想知道，这其间有什么问题吗？” 　　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能脑补出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小小的女孩，在放学后看见同学们有亲生父母接送的时候，总会歪过头问身边人：她的亲生母亲在哪里？ 　　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不能陪她？ 　　这个问题一直贯穿她整个青春期。 　　直到后来，她无意间得知了另外一个家人的情况——这家人和她拥有同样较为稀少的姓氏，也传言在早年丢过一个孩子。 　　可怜的女孩想尽办法，只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这家人丢掉的那个女孩。 　　可惜的是，这家人因为有一定的财产和地位，在早年受过太多的骗，已经不相信自己遗失的孩子会自己找回来了。 　　郑莲华没忍住叹息。 　　夏冬梅长叹一口气，转身进门，从封锁的箱子里取出一块小小的小金片。 　　金片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寇依”两个字。 　　“喏，你们要的证据。”夏冬梅说。 　　她的声调莫名低了几个八度。 　　“这个挂坠我不是丢了吗……”寇依惊愕地说。 　　她不甚清晰地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脖子上挂着这个坠儿，在脖子上甩啊甩地去买糖吃。但某一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丢在哪里。 　　小时候不认识字，只记得上面有纹路。 　　没想到是她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这一出！ 　　夏冬梅叹息：“我给你找到了。” 　　冬梅没有说的是，在得知挂坠丢失的那一天，她心中闪过那么一瞬间的窃喜，就好像家里这个孩子将会永远不会离开她一样。 　　但半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披衣起身，打着手电筒四处找寻，翻到了这个“信物”。 　　这就是寇依之所以叫寇依，而不是其他名字的原因。 　　“你……不要怪我。”夏老师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与郑莲华吵架时那股气势汹汹的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低头垂目，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寇依觉得心脏抽疼，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席卷而来。 　　被宠爱的人才会有恃无恐，她一直都是那个被爱包围的人。 　　寇依想要上前抱住冬梅，却发现另外一个人比她更先一步。 　　郑莲华一把搂住了冬梅老师。 　　两个不久之前还在争锋相对的女人，此刻正紧紧地搂在一起。莲华弯着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在冬梅的肩窝。 　　冬梅觉得自己脖子处有些湿意。 　　“喂喂，你干啥的？”冬梅手足无措。 　　“别、别以为你哭就有用啊，我不会让寇依和你走的！” 　　郑莲华没有说话，只是哭。 　　所有人都被这超乎认知的一幕惊呆了。 　　“你、你不许哭了！”冬梅受不了，想要退开趴在自己肩膀上这个主动贴上来的女人，“你能不能有一点成功企业家的样子！” 　　莲华不说话。 　　冬梅僵直着身体，举手告饶：“行吧，孩子归你，让她和你走。你别哭了，行吗？” 　　轻而易举被让出归属权的寇依：？？？ 　　啥玩意这是？ 　　郑莲华红着眼眶抬起头：“你也和我们一起住吧，冬梅。我在同一个小区有两套房子，你和寇依住进去，我们就都能在一起了。” 　　冬梅老师的态度有些游移。 　　她知道寇依在认回亲生父母之后，肯定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和她住在家里。 　　但是吧，她又不想完全离开寇依。 　　这个选择似乎……还不错？ 　　眼见追到手的小夏姐要和别的女人跑路，唐教授瞬间急了：“不可以！” 　　唐教授从背后拱了戚寒舟一下。 　　为了自己自家舅舅幸福，戚寒舟轻咳一声，斩钉截铁地说：“其实，我在同一个小区里，也有两套房子……” 　　寇依：囧。 　　这群人，是在她面前炫富吗？ 　　寇媛和寇丹两人想要挑拨离间，哪知道反倒误打误撞帮寇依解决了问题。 　　一瞬间郁闷之情到达了顶峰。 　　寇丹心态彻底崩了，语气尖锐地说：“你们想要住哪里，还要我叔父说了算吧？” 　　况且，没做亲子鉴定，寇依到底是不是寇家人还是未知数，怎么能这么大脸？ 　　郑莲华这次没打算让欺负自己女儿的小辈放肆。 　　她嘴角一勾，拿出成功企业家商场撕/逼的范儿：“不好意思，我只知道你们姐妹俩接下来住哪里，由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出事，sorry让大家担心了。 　　先认错——一声不吭断更的确不对，诚恳道歉并且接受一切谴责。 　　非常愧对大家的信任和等待。 　　最近因为工作和其他一些别的现实因素，导致整个人完全处于心理瘫痪状态。 　　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自我调整，看一些心理学的书，和朋友谈心开解，算是勉强走过了这一段沼泽。 　　具体的不多说了。 　　就，道歉吧。 　　接受大家的一切批评。 　　作为补偿，这章留言的朋友都发个红包。 　　最后，希望大家能一切顺心，就算不开心也能顺利走出逆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鞠躬。 第68章 我们去看房吧 　　降维打击。 　　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这个词来。 　　什么是降维？ 　　对于寇丹和寇媛两姐妹来说，掌握实际话语权的郑莲华就是比她们高一个维度的存在。 　　她们当然知道郑莲华不喜欢她们，但更知道，郑莲华是一个骄傲的人，作为一个长辈和上位者，对方不屑于和她们两个小辈为难。 　　谁都没想到，郑莲华会忽然之间将矛头对准她们。 　　犀利、强势、不留情面。 　　寇丹和寇媛内心极度困窘，脸上浮现出难堪的神色。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攻击她们，她们或许还能找到话反驳，但当对手是郑莲华时，她们就只剩下沉默。 　　因为郑莲华说的是真话。 　　对方的确有决定让她们住在哪里的权力。 　　寇丹紧紧地握拳，指甲攥入手心，想要用这疼痛来缓解内心的慌乱和无助——在这一瞬间，她们仿佛回到了当年父母葬礼上，她们姐妹像是个拖油瓶，被旁人推来推去。 　　“好啦！不要再说了！”寇建国低声说。 　　“姐！” 　　在叔父出来打圆场时，寇丹闷着头，一声不吭地冲出门。 　　“你怎么能这样说孩子呢？”寇建国责备地说。 　　郑莲华语气平静道：“我怎么了？” 　　“你这样太伤人了！” 　　寇建国还在低声和妻子讲道理，寇媛已经随着姐姐一起冲出了房门。 　　寇依冷眼瞧着，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戚寒舟忽然侧身问她，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喜欢城南还是城北？” 　　“？” 　　“以后的房子。” 　　在一旁偷偷吃瓜的小杜听到了自家老板的问话，心中不由得冒出一排省略号。 　　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他家老板从头到尾都没在状态！ 　　而且，城南怎么了，城北怎么了？大家都是一个城，还分什么高低？ 　　“城南是别墅，城北是大平层，两个房子都是简装，随时可以进去住。”戚寒舟解释道。 　　小杜：“……” 　　他酸了。 　　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他老板打算金屋藏娇。 　　但此刻，这位“娇”却不领情—— 　　寇依压抑住心中深深的无语，问：“你问我干什么？” 　　是她要结婚吗？ 　　戚寒舟沉默了一秒，反应过来自己的关注点出现了问题。 　　似乎，在说出那句“有房”之后，他的脑海里都在评估寇依更喜欢哪一套。 　　按道理说，这房子，其实是自己舅舅和舅妈的婚房才对。 　　这个问题，他应该问的人是夏老师。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戚寒舟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小杜忍不住捂脸。 　　得了，他家老板又掉线了。 　　只要一碰到寇依及相关事情，他家总裁的反应就有点迟钝。 　　被钱多的花不完非要送东西的便宜叔叔打断，寇依心中多余的情绪全都没了。她冷眼瞧着，心中将堂姐妹们的心理活动猜了个七七八八。 　　以退为进。 　　示弱，但不会放弃。 　　惹怒郑莲华，只有寇建国能灭火。 　　她们在赌寇建国会不会放下她们不管。 　　这时候，寇建国终于追出去了。 　　冬梅老师咂咂嘴，碰了碰寇依，小声问：“这位寇董，是不是有点不着调啊？” 　　寇依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虽说无论是在家事还是公司事务上，寇建国都是扮演白脸的那一个，儒雅随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在外界的一张名片。 　　但“人好”不代表要左右逢源。 　　妻子因为女儿和侄女闹矛盾，这种家务事难分对错，但只要有人站队，就立刻会让场面复杂起来。 　　“说不定他就是故意找事。”寇依轻声说。 　　冬梅此刻正在和莲华说话，没听见寇依小声嘀咕。倒是站在寇依身旁的戚寒舟抬起头，神色奇怪地盯着寇依看。 　　寇依坦然地回望。 　　她刚想祭出那句经典的“你瞅啥”，哪想到对方先一步转过头。 　　还故意咳嗽一声。 　　寇依：？ 　　奇奇怪怪。 　　站在一旁的小杜忍不住捂脸。 　　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戚寒舟脸上的不自然。 　　他老板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被小姑娘看一眼，还……不好意思了？ 　　小杜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雷的够呛。 　　戚寒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助理在一旁如何疯狂吐槽自己，他只知道，自己想和小姑娘说说话。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想了半天，终于冒出这句。 　　悄悄偷听的小杜再次捂脸。 　　糟糕，是尬聊的感觉。 　　寇依倒是没察觉到戚寒舟是在没话找话，相反，她心里有些惆怅，也想顺一顺自己的思绪。 　　在重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脑子里都被“如何找回亲爹妈”所占据。 　　似乎只要回家，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所有一切都能回到原来的轨道。 　　但显然不是。 　　父母之间复杂的关系，于晚晴的意外，季芸的存在，都在改变着她固有的认知。 　　记忆中的幸福快乐和家庭温暖或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依附在大树下，或许能够避开暴风雨的袭击，但现在的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将发现的一切不对劲视若无物吗？ 　　“你怎么了？”戚寒舟问。 　　寇依眨眨眼，语气中带着两分怅然：“我不知道。” 　　环看四周，寇建国和两姐妹谈话的声音在门外隐隐约约，客厅里，莲华和冬梅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聊在了一起，唐教授在一旁端茶倒水，全然自成一个小世界。 　　寇依和戚寒舟所在的位置被空了出来。 　　接下来会怎么样？ 　　寇依不知道。 　　一切都变了，上辈子的经验不能再作为她行动的向导。 　　戚寒舟看了小杜一眼，后者讪讪地撤退。 　　他心生迟疑。 　　之前只和弟弟戚格非谈过心，但不一样的是，男生和女生劝解方式不一样。 　　眼前的小姑娘古灵精怪，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到底还是个没入职场的单纯小朋友，还会为亲人的冷遇而难过。 　　戚寒舟以为，寇依之所以难过，是因为遭到了寇建国的冷遇。 　　她的亲生父亲。 　　“……其实，你不用担心。”戚寒舟斟酌着用词，说，“别人怎么对你，不能影响什么。” 　　寇依转过头。 　　“哪怕这个人是你的亲人，也没有关系。” 　　这是什么话？ 　　负分。 　　寇依怀疑，戚寒舟这人从小到大没和人谈过心。 　　戚寒舟还在认真地说：“人不能控制所有人的想法，只能做到问心无愧。” 　　从关系上说，寇建国是寇依的亲生父亲。 　　但寇建国仍然有选择站在寇媛和寇丹那一边的自由。 　　没有人具备让所有人都爱自己的权力。 　　寇依原本打算澄清，她从头到尾在意的并不是寇建国。话到嘴边，她的脑海中却蓦地闪现出一个念头。 　　……哪怕这个人是你的亲人。 　　戚寒舟一直对抗的人，也是他的亲人。 　　他的父亲，他的弟弟。 　　他用来安慰自己的话，是不是也是他脑海中用来劝解自己的语句？ 　　寇依心情很复杂。 　　作为一个成年人，别人的劝慰变成了非必要品。但，当一个人愿意剥开自己内心的伤口，将缝合伤口的针线拿出来送给她时，她也不得不动容。 　　“我知道了。” 　　“不难过了吧？”戚寒舟松了一口气。 　　满满的成就感。 　　“我在安慰人方面，还可以。”戚寒舟含蓄地自我夸奖道。 　　“……”寇依无言以对。 　　她能说什么？ 　　戚寒舟的心情莫名更好了。 　　“我们去看房子？” 　　又一次问错。 　　问完这句话，戚寒舟自己也有些无奈。 　　脑回路如此，他能怎么办？ 　　看房子？ 　　对！房子！ 　　只不过，她想看的不是自己以后要住的房子，而是……于晚晴住过的房子！ 　　寇依心中的迷茫被歪打正着地击散。 　　纠结什么？无论未来怎么样，前路就在脚下，只要一步一步向前走就好了。 　　寇建国到底是什么人，于晚晴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她想要知道答案，那就继续跟下去。 　　“走？” 　　“现在？” 　　冬梅和莲华还在聊天，小杜和唐教授尬聊着杀时间，没有人在关注着他们。 　　两人不动声色地推开门，默无声息地摸出去。 　　就像从课堂上偷溜的小学生。 　　电梯不能坐，楼下会有记者围堵。 　　两人绕开所有人，偷偷从安全通道下楼，从另一个小门出去，光明正大地出了小区。 　　围在楼下的记者们不会知道，处于舆论漩涡里的当事人，已经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 　　幼稚，却有趣。 　　两人拦下一辆车，寇依吹了声口哨。 　　爽。 　　出租车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这两人一眼，心里有些发酸：哼，小情侣。 　　还是颜值在线的小情侣。 　　寇依报了一个地点。 　　师傅心里更难受了：长得好看、有对象、还特么有钱？ 　　让不让人活？ 　　出租车一路直奔于晚晴之前的住处而去。 　　另一边，寇建国终于安抚好两姐妹，安排身边人将两人送回去。 　　脸上挂的温和面具还没来得及取下，手机收到了一个信息。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发来的，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于手机丢失。” 　　“房已处理。” 　　寇建国眉眼之间沁出几分冷意，他抬手删了消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进了门。 　　郑莲华正在等他。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寇建国笑道：“还生气呢？我把孩子劝回去了。刚才是我不对，你也别生气了。” 　　“咦，寇依呢？” 　　郑莲华冷静地说：“你知道我想要和你谈的不是这个。” 　　寇建国举手投降：“对对，是我对不起孩子，我和她道歉。” 　　“季芸，我们来说说她吧。”郑莲华冰冷地打断他。 第69章 继承 　　俗话说得好，当一个丈夫决定要隐瞒一件事时，没有人能够拆穿他。 　　在生活中，男人都是最好的演员。 　　如果有演技评比的话，寇建国此刻的表现，一定是奥斯卡影帝级别。 　　“季芸？她怎么了？”寇建国疑惑地问。 　　“你为什么忽然提她？她又做什么了吗？” 　　郑莲华的眼睛从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寇建国，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但没有。 　　寇建国就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季芸有什么不对劲一样，只是茫然地不断追问。 　　郑莲华缓缓说：“你真不知道？” 　　“什么？” 　　“寇依被拐卖，是季芸一手策划。” 　　寇建国惊叫：“这怎么可能？！” 　　“她疯了吗？” 　　郑莲华继续说：“不但如此，你身边那个叫做梁勇的保镖，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寇建国目瞪口呆。 　　“怪不得。”半晌，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梁勇突然和我说要休婚假……原来是得到了消息。” 　　下一秒，他又变得激动起来：“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郑莲华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应该问你才对。” 　　寇建国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郑莲华不说话。 　　寇建国却仿佛从她行为的细枝末节里察觉到了什么，神情里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你竟然觉得，是我在其中插了一脚吗？” 　　郑莲华不说话。 　　寇建国的情绪从不可置信变成了愤怒：“我们几十年夫妻，一起创业一起合作，你就算信不过我说的话，但也应该相信自己的逻辑判断。” 　　“依依是我的女儿，她走丢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是我们的孩子啊！我心心念念盼着她出生，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郑莲华眉头微动。 　　她回忆起了当年怀上女儿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公司熬过了最艰难的成长期，拉到了投资，称得上是苦尽甘来。一个个好消息接踵而至，旁人都说，这个女儿天生带着福气。 　　郑莲华夫妇两人虽然并不迷信，但对于这个象征着改变的女儿仍然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那时候，谁又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寇建国乘胜追击：“季芸长年累月神经衰弱，后来发展成了妄想症。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忙于事业，没能提前发现她的病症。后来和她离了婚，又让她伤害到了你和孩子。” 　　“是我的错。” 　　郑莲华的心脏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这句戳了一下。 　　她想到了当年女儿丢之后，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是寇建国一直陪在她身边，开解她，安慰她——他们经历过同样的苦痛，从事业的同伴变成了坚定的战友。 　　这些年来，她在公司里作风冷硬，股东和董事会的成员私下里不是没有在寇建国面前发表过意见，但对方都默默拦了下来，一直站在她这一旁。 　　华国企业家里，能做到这一步的男人能有几个？ 　　“你理解我，不怪我多想……” 　　郑莲华这话刚说出口，便被寇建国接了过去：“这怎么能怪你？” 　　寇建国自我批评道：“我虽然和季芸离了婚，但季家到底还是铭锐的舅家，我与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有断了往来。加上你说的这个梁勇，也的确是在我身边工作的员工。” 　　他竖起双指起誓：“但不管你怎么想，我仍然要表达我的态度——如果我在其中有一句谎话，就让我……” 　　“行了。”郑莲华打断他。 　　寇建国笑了起来，眼睛仿佛在说“瞧，你还是舍不得我”。 　　郑莲华冷哼一声，扭过头。 　　寇建国轻声许诺：“莲华，咱们这辈子都不容易。年轻时候辛苦出来创业，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吗？” 　　“现在小依找回来了，你心里的心结也是时候解开了。” 　　“她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咱们要更对她好才行。” 　　听到寇依这两个字，郑莲华的目光里显出几分温柔，但转念想到什么，横眉怒道：“你还好意思说？女儿刚回来，就这样受人欺负？” 　　寇建国举手投降：“是我不对。” 　　“但是，你想过吗莲华。小媛和小丹，连同铭锐一起，都是小依的同龄人，几十年后，等咱们去世了，他们就会变成相互搀扶的亲人。” 　　“小孩子们有什么事情，就让她们自己解决。说不定在吵吵闹闹之间，吵出感情了呢？” 　　“未来的世界，是孩子们的。你呀，不服老都不行。” 　　郑莲华难得噎了一下。 　　她的思绪向前延伸，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后她衰老时的模样。 　　到那时候，还有人替她照顾女儿吗？ 　　“她们没事吧？”为了女儿，哪怕是若干年后涉及女儿的一个微小的可能，向来强势的郑莲华让了步。 　　谁能想到号称商场铁娘子的她，会有这一天？ 　　“没事！”寇建国拉长声调，“从小家里孩子都怕你，她们早习惯了，自我反省说是她们用词不当，还拜托我给你和小依道歉。” 　　郑莲华轻哼一声。 　　强势如她，就算觉得自己做得不妥，也不可能专门给小辈道歉。 　　她想了想，吩咐秘书将某大牌最新款拿去给两姐妹挑。 　　当然，最好的那一批，要留给寇依。 　　做完这一切，郑莲华看了寇建国一眼，后者无奈地笑着摇头：“你呀……” 　　这人，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别扭？ 　　一场原本夹杂着怀疑和质问的对话，被寇建国连消带打，最终达成了和解。 　　在外人看来，郑莲华似乎无论在工作还是家庭生活中，都处于绝对的强势地位。相比起来，寇建国似乎只挂了一个名，实际上是个平庸无能的妻管严。 　　但事实上，寇建国是那个能将郑莲华猜透的人。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怎么说，能够让自己的妻子听从他的意愿。 　　一个自己能够把控的人，就算危险，又能产生多大的危害呢？ 　　寇建国嘴边浮现出一丝畅快的笑，温声转换话题：“小依呢？” 　　“和戚寒舟出去了。”两人溜走之后很久，家长们才发现家里少了人。 　　“戚寒舟？” 　　郑莲华和他解释：“冬梅和唐教授是旧识，唐教授是戚寒舟的亲舅舅。” 　　“这可巧。”寇建国笑道。 　　可不是吗？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虽说“首富”这个词是个虚称，但谁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排行呢？ 　　首富只有一个，两家在竞争中就难免有摩擦。比如说灵动科技的科技城项目，就是从天澜手下抢下的一块肉。 　　当时天澜的团队还嘀咕过，灵动不好好研究他们的互联网，来和他们抢地产生意做什么？ 　　没想到兜兜转转，王不见王的两家，竟然产生了联系。 　　寇建国摸了摸下巴，说：“戚寒舟不是个简单人物，看上去，他和我们小依关系不错？” 　　郑莲华拍了他一下：“你在想什么？两人差辈分。” 　　“而且，我瞧戚寒舟似乎也没那个意思，一直将小依当小辈。听说小依还叫他叔叔。” 　　寇建国的表情有些奇怪。 　　“按照这个辈分算来，我们需要叫戚封叔叔？” 　　戚封，是戚寒舟的父亲。寇依比戚寒舟小一辈，那他们岂不是也比戚寒舟的父亲小一辈。 　　“这可不行。”郑莲华摇头。 　　寇建国短时间内似乎没打算放弃戚寒舟这个青年才俊：“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小依不合适，那小丹怎么样？” 　　“我可听说，小丹借着公事的借口，经常去灵动出差。” 　　郑莲华心中仍然对两个侄女心有芥蒂，根本不想讨论侄女的感情问题，闻言岔开话题：“说到这里，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怎么？” 　　“既然小丹在公司里实习，我想让咱们女儿也进去找点事干。” 　　寇建国心头一动，嘴边的笑容消失不见。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吗？” 　　寇建国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咱们的女儿，想进公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小孩刚回家，还没和咱们相处，你就急匆匆赶她去工作，不太好吧？” 　　“何况，你就不问问，孩子到底喜欢什么？” 　　郑莲华这一回却没有被丈夫说服，她冷哼一声：“我的女儿我清楚，她无论喜欢什么，最后都会是我们的接班人。” 　　“我们两个人打拼出来的事业，我只允许交给她。”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寇建国眉头微动，心底里沁出冰霜，但嘴上仍然敷衍道：“当然！我们的心血，当然都要留给孩子。” 　　郑莲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这才满意地点头。 　　# 　　此时，于晚晴住过的公寓路口，咖啡馆。 　　秋日晴空万里，梧桐金黄。寇依和戚寒舟坐在窗旁，通过落地玻璃，很容易看到路一旁小区里的老旧别墅。 　　“好地方。这个地方的房价一定会贵到爆表吧？” 　　“不知道什么人能住进这里面？” 　　“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寓所。” 　　游客们轻声在一旁讨论道。 　　寇依抿了一口热牛奶，心中默默回答：“其实房价不贵，也就六位数一平而已……” 　　重点并不是房价，而是不容易买。 　　“这里。”戚寒舟和门口人招手。 　　来人眼睛一亮，再看见寇依，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呦，戚总。见您一回可不容易，不知道这位是？” 　　来人有些激动。 　　天见可怜，他竟然在戚寒舟身边见到了异性！ 　　“我侄女。” 　　“？”来人“嫂子”还没喊出声，便先被噎住。 　　戚寒舟不喜欢和人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想买对面的房子。” 　　“哦？巧了，最近刚好有一幢空出来了。”来人报了个价格。 　　在一旁默默偷听的游客有些晕眩。 　　真的假的？ 　　他们运气就这么好，刚夸完房子，就遇到了想要下手的土豪？ 　　该不会是遇到吹牛逼的大忽悠了吧？ 　　游客还没从“真有人想买对面房子”的震惊中缓过神，便听见对面英俊的年轻人说：“太便宜。” 　　“还有没有更贵的？” 　　游客觉得手有点痒。 　　好想录下来，上网曝光这个装x犯！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呀 第70章 凭她 　　以戚寒舟的层次，所对接的地产中介也是高管层次的人物。 　　原本为了赴约，来的这位赵总专门让业务人员提供了不少对面房产的信息临时充数，但显然，只要问到更详细的东西，赵总立刻就败下阵来。 　　“得，我还是让专业人士来。” 　　没过多久，金牌销售小王便顶着刚在地铁卫生间里打理好的油头，提着公文包，带着满脸热情的笑容走进咖啡馆。 　　“赵总，戚总。” 　　现当代社会，姓氏后面不加个“总”，似乎都不好意思出门。 　　“这位是……？” 　　寇依淡定道：“寇总。” 　　小王呆滞片刻。 　　在他的认知里，老总们不缺房住，想要购置房产，大多是为了别的理由。戚总年纪轻轻，身边带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不就是那什么什么娇吗？ 　　没想到这大姑娘还挺好玩！ 　　小王暗自琢磨，难不成老板们比起美丽的外表，更喜欢有趣的灵魂？ 　　眼前这姑娘也是仙女级别的呀。 　　内心的想法不足为外人道，小王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寇总您好，不知道您心里有没有偏好？我好给您介绍介绍。” 　　这金牌销售还真有点本事，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套出了ipad，调出对面小区的3D模拟图。 　　寇依原本也没打算买房，拉着戚寒舟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想从旁的细枝末节里找寻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一回，她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描述道：“我想要一座带着花园的房子，最好三层往上，带游泳池，房子年龄要老，有历史气息。院子里带小花园，最好种蔷薇。” 　　“是蔷薇不是玫瑰，更不是月季，你懂吧？虽然它们都是蔷薇科，但是性质不一样。” 　　小王心中划过一长串省略号。 　　这位小姐姐，是漫画看多了吧？是吸血鬼日记还是蔷薇少女？ 　　但吐槽归吐槽，经过这一番描述，小王是彻底明白了，感情眼前的女孩心里有已经有了想法，只是差一个人配合她说出来。 　　小王隐晦地看了戚寒舟一眼，像是在看一位行走的ATM。 　　“您说的是东南角这一栋吧？”小王点开3D模型，一栋熟悉的房子出现在寇依面前。 　　正是于晚晴在微博和微信朋友圈里经常晒的这一栋。 　　寇依夸张地感叹道：“这不就是我梦里经常出现的房子吗？” 　　说罢，转头看了戚寒舟一眼，暗示他配合。 　　“买。” 　　戚寒舟干脆利落地说：“全款，刷卡还是转账？” 　　这一次，晕眩的人变成了小王。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划过了无数念头，最后，最清晰的那个占据了他的脑海：老板，他也可以！ 　　他虽然长得丑，但也有有趣的灵魂啊！ 　　艰难地拖回乱跑的思绪，小王从数据库里调出房屋的信息。 　　房屋产权属于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 　　“梁勇。” 　　寇依探过头，支着下巴，目光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 　　房子竟然挂在梁勇名下，而不是属于寇建国。 　　她需要找到房产变更登记的记录。 　　“你有这个人的电话吗？联系他，问卖不卖。”寇依霸霸道道地说。 　　小王噎了一下。 　　姑奶奶喂，能在这里买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哪有说卖就卖的嘛！ 　　“这……”小王转头看领导。 　　赵总：“你当我们戚总没钱的吗？” 　　得了。 　　小王打电话和物业联系，查户主的电话。哪知道电话没有查到，倒先是得到了一个令人咂舌的消息。 　　“户主去世了？”小王懵逼。 　　物业是小王的老熟人，忍不住抱怨：“是啊！人前一阵死在国外了，现在房子不知道怎么办，下个月物业费都不知道谁交呢！” 　　梁勇死了？ 　　寇依心中一片茫然。 　　之前她只知道于晚晴出事，没想到梁勇也……？ 　　“这人没别的亲属了吗？”小王问。 　　电话对面说：“听说和一个女的一起出国，两个人都死了。” 　　物业虽说是服务行业，总是容易被人忽略。但实际上，他们才是信息最灵通的一群人。 　　“哥们，你打听这个房子干什么？我劝你别想啊，这房子里的人奇奇怪怪的——我们最近才知道这业主本身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小职员，你懂吧！” 　　小王心领神会地挂了电话。 　　抬头，便见寇总疑惑地看着他。 　　小王被闪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后缩——他不喜欢离姑娘太近，尤其是漂亮的大姑娘。 　　“小职员怎么了？”寇依问。 　　方才小王打电话时开着免提，周围人都能听见对面物业的回答。 　　嗨哟，还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 　　“小职员买不起这里的。”小王说，“就算买得起，也养不起。你想啊，这里物业费一个月大几千，小职员的工资恐怕连房子基本运行都无法维持。” 　　寇依沉默片刻。 　　小王继续说：“恐怕是帮别人挂的名。” 　　圈子里混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就现在这情况，小王张张口都能列举出许多种可能。 　　寇依不说话了。 　　她陷入了沉思。 　　小王看了自己老板一眼，又看了看戚寒舟，这两人都没有说话，便明白了今天这场合是寇总说了算。 　　“别人？” 　　小王存心讨好今天的主要人物，举起手机给寇依看新鲜出炉的聊天记录。 　　户主之前所在公司来人了，说这房子之前是给梁勇的员工激励，现在人去世了，要回收这套房子。 　　“哪家公司？” 　　小王问出了一个名字。 　　这是一个并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公司，在座其他人听完都有片刻茫然。 　　唯独戚寒舟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家皮包公司，似乎和天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在回家的路上，寇依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打架。 　　一个说于晚晴的对象是梁勇的话，这件事就从头到尾和她爹没关系；另一个又说，哪能怎么巧，说和寇建国没关系，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当局者迷。 　　她试图将思绪拨回到商场遇见于晚晴的那一刻，重新在真真假假的信息里捕捞出自己想要的重点。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是什么呢？ 　　对了。 　　……性格。 　　是于晚晴的性格。 　　作为一个将虚荣和优越感刻在骨子里的人，于晚晴不会甘心只和一个保镖搭上关系。 　　除非梁勇能够有什么办法征服这个女人。 　　“你觉得……”寇依问。 　　“于晚晴？” 　　寇依卡壳了，猛地抬起头看戚寒舟。 　　戚寒舟淡定道：“惊讶什么？” 　　“你怎么知道？”寇依问，“商场？” 　　寇依还记得，她第一次遇见于晚晴，就是在戚寒舟名下的商场。当时她装神弄鬼假扮店员，也是在戚寒舟眼皮子底下。 　　“嗯，担心你别人卖了数钱，随手查了一下。” 　　寇依服了，再次提醒自己不要小瞧对方的智商。 　　戚寒舟仿佛知道寇依到底在纠结什么，含蓄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好奇她什么，但，据我所知，整个人华国没有企业主会用别墅作为职工的激励。” 　　“？” 　　这就是寇依知识的盲点了。 　　“老板都是吝啬的。”戚寒舟说。 　　翻译过来便是：梁勇有什么值得老板用别墅奖励的吗？ 　　寇依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她到底在绕什么。 　　不管名义上房子归属谁，都不重要，只要明白梁勇背后还有人就行。 　　梁勇背后会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戚寒舟恰如其分地安慰道：“你不用想太多，一个成功的商人很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翻译成大白话—— 　　虽然你爸有点情况，但你放心，他不会太过分把事情摆在明面上的。 　　寇依的肩膀塌了下来。 　　她明白，自己的这点简单的心思，在戚寒舟面前轻易就能被看透。 　　“而且，这些问题不归你管。” 　　什么身份干什么事情，作为一个小辈，并没有处理父母之间矛盾的义务。 　　“我只是……” 　　只是什么？ 　　寇依想了想说：“不想让重视的人受伤害。” 　　戚寒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寇依一眼。小姑娘眼神坚定，像一个想要保护疆土的战士。 　　郑莲华需要人保护吗？ 　　没有人觉得这位商场的大佬需要站在别人身后。但，不需要不代表“保护”这个词对她失去意义。 　　她问：“我能做什么吗？” 　　“变得比所有人都厉害。”半晌，戚寒舟说。 　　“都厉害？” 　　“嗯，比如，拥有实实在在的权力，成为天澜的继承人。” 　　寇依抬头，惊愕地看向戚寒舟的眼睛。 　　她在确认对方是否在开玩笑。 　　在她的预期里，对方可能会建议她搜集证据、告知受害者，再疯狂一点，还可以想办法威胁当事人。 　　……拥有权力？ 　　凭她？ 　　不是她寇依看不起自己，她上辈子也进过公司，想干些事情，但都在短期之内以失败告终。 　　失败次数多了，她也就佛了，老老实实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典型名媛，等着和家里安排的对象订婚结婚。 　　“我、我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寇依急急忙忙地说：“我没有读过经济管理，也没有受到过企业教育，甚至不知道公司内部是怎么回事。” 　　虽然说她重归豪门，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完全没有想过要接手家族企业。这辈子虽然不再沉迷吃和浪，但似乎也没想着要做出什么成就来。 　　对于她来说，当个合格的主播就够了。 　　况且，不是还有季铭锐吗？ 　　“你从一开始就会打游戏吗？”戚寒舟问。 　　“……” 　　当然不是。 　　寇依觉得太刺激了，这新生的、从未有过的想法让她有些慌乱。 　　戚寒舟却不愿意轻易结束这个话题：“当一个闲人，你能全身而退吗？” 　　什么意思？ 　　寇依猛地抬起头。 　　戚寒舟说：“天澜交给别人，你母亲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 　　上辈子不清楚，但这辈子寇依很明白，除非她死，否则莲华不会同意让旁人继承家产。 　　等等，除非……她死？ 　　一瞬间，寇依汗毛立了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一辆车朝她直直撞来的画面。 　　那是她重生前最后的记忆。 第71章 有钱人的生活 　　死亡的记忆是瞬时的。 　　疾驰的车撞过来时，痛感只有那么短暂的一下，紧接着，是漫长的空白和噪声。 　　在恍惚间，意识竟然还没有拉闸，人能清楚地回想：咦，我刚才好像被撞倒了。 　　更为奇妙的是，她还能听到车轮碾碎自己腿骨的碎裂声音。 　　非常……不带感。 　　“寇依？” 　　“？” 　　“你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不舒服？”眼前人问。 　　“我想吐。”寇依说。 　　戚寒舟吓了一跳，伸手去探寇依的额头：“发烧了？” 　　“没。” 　　胃里热牛奶冷却之后泛起一股腥味，让寇依莫名其妙想到了自己倒地后，从身体中流出的……温热的血。 　　“呕！” 　　寇依扶着树狂吐。 　　戚寒舟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一瞬间束手无策。路过的小情侣好心递来一瓶矿泉水，担忧地说：“先生，你女朋友怀孕几个月了？” 　　“！” 　　寇依呕吐的身形一顿。 　　下一秒，艰难地用意志将翻滚的胃平复。她害怕自己继续吐，会被认为是响应国家政策，怀上了二胎。 　　两厢对比，还是克服一下，不要吐了。 　　“好点了吗？”戚寒舟递过一包纸巾。 　　“嗯。” 　　寇依脸色苍白。 　　重生之后，她一直下意识避免回忆当日自己的惨状，似乎只要不想，就能当作过去发生的一切不存在。但现实是，她的潜意识还记得一切。 　　只要出现一个导火索，过去的一切都会重新浮现。 　　想到这里，寇依觉得自己需要抱着小被子瑟瑟发抖。 　　如果她上辈子的死不是意外的话，那她到底挡了哪路神仙的路？ 　　季铭锐？寇媛，还是寇丹？ 　　上辈子，她明明已经要结婚了！她到底哪里会妨碍谁？ 　　“我带你去医院。” 　　虽然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但戚寒舟并不放心。见寇依愣愣出神，作为一个具有较强自我管理意识的长辈，戚寒舟心中浮现出淡淡的愧疚。 　　他并不知道寇依之前遭遇过什么，只觉得自己方才说话的方式不对。 　　是不是吓着小朋友了？ 　　戚寒舟担忧地看了寇依一眼，拿出谈上亿大单的紧迫感，脑子疯狂运转，琢磨要如何将方才的话变得婉转迂回。 　　想不到，怎么才能将实话说得动听一点？ 　　可实话本身就是刺耳的。 　　不然……换个方式？ 　　要怎么样才会让女孩子开心？ 　　戚寒舟有些焦虑，飞快回忆起之前与异性相处的经验，结果更加绝望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哄小姑娘开心的的经验。 　　无助.jpg。 　　“……醒醒。”强行自我调节，恢复平静心绪的寇依发现身边人也开始发起了呆。 　　她根本想不到，身边的这位长辈心中的活动能有多复杂。 　　上一次调用如此多的脑细胞，还是为了一个几亿的case。 　　寇依身价=几亿。 　　想想这个换算公式，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个人思路南辕北辙，但绕来绕去，竟然还能撞上相同的频率。 　　“你怎么也发呆？被传染了？”寇依问戚寒舟。 　　“……别想太多。”戚寒舟安慰寇依。 　　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大眼瞪小眼，同时沉默。 　　“你想说什么？” 　　“你先说。” 　　寇依其实没有什么话问。 　　上辈子的死亡是既定事实，纵然被戚寒舟提醒之后心生怀疑，但也需要时间去验证。 　　但，理性归理性，在她的心底深处，仍然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疑惑和难过。 　　寇建国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也是对方的亲生孩子，从血缘关系上看，她比寇丹和寇媛更近一层。为什么种种迹象上表明，对方根本就不欢迎她？ 　　“我是不是不该回去？”沉默良久，寇依问。 　　女孩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眼睛里泛着淡淡的忧愁。 　　戚寒舟的心脏莫名地变得柔软。 　　他伸出手，迟疑了一下，然后盖在女孩头顶，带有安慰性质地揉了揉，像是在安抚一只可怜的小狗。 　　“不是。”戚寒舟斩钉截铁地说。 　　“你只是不应该多想。” 　　“那为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但戚寒舟却明白了寇依想要说什么，他缓缓地说：“父母具有抚养孩子的义务，但，爱自己的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些人，只是不那么幸运罢了。 　　他们都是这样。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对于寇媛和寇丹两姐妹来说，她们想象中的寇依，是正在等着看她们笑话的既得利益者。 　　“滚出去！都滚！” 　　“谁稀罕这些破玩意！” 　　郑莲华亲自吩咐，常合作的大牌很快派员工送来了当季新款。但显然，这些平日里让两姐妹心花怒放的物件儿，在当下场合变成了导火索。 　　“两位小姐……”店员后退两步，慌乱地用身体当缓冲垫，保护着这些金光闪闪的限量包们。 　　同样都是生气，妹妹寇媛暴跳如雷，寇丹则显得平静多了。 　　前提是忽略她急促起伏的胸腔。 　　“东西留下，你们先出去。”她说。 　　店员如遇大赦，连忙低头出门。心中有一百万句槽想吐，但碍于职业，只能出门给闺蜜打电话：“今天又遇到俩奇葩客户……” 　　奇葩客户们往往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之处。 　　相反，她们很委屈。 　　愤怒的火焰熄灭，绝望继而涌现。寇媛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想着想着，眼眶泛红：“郑莲华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之前阻拦着不让她们进门。 　　现在找回了亲女儿，就对她更加过分。骂过之后又送东西过来。真当她们是狗，打一巴掌还送个甜枣吗？ 　　“这寇家，还有谁能治得住郑莲华？”寇媛难过地问，“她非要逼我们去死才安心吗？” 　　寇丹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 　　听到寇媛自暴自弃，她伸手敲了妹妹一个脑瓜崩：“我们死完了，她不就达到目标了吗？” 　　“没有我们，还有谁会挡寇依的路？” 　　寇媛还以为姐姐会说什么，闻言失望地撑着下巴：“她已经达到目标了。” 　　有郑莲华在，寇依前途一片光明。 　　只要寇依需要，寇家所有的资源，都可以为寇依服务，而她们，将会随着时间流失慢慢边缘化，最好的结局，不过是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谁说的？” 　　寇丹的脸上浮现出坚毅的神采：“这件事并不是郑莲华一个人说了算。” 　　寇媛纠正她：“公司现在就是郑莲华说了算。” 　　“还有别的影响因素。” 　　“还有什么？” 　　“寇依。” 　　“？” 　　“如果寇依不愿意进公司的话……” 　　寇媛被逗笑了：“怎么可能？” 　　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努力就能继承亿万身家，有人会拒绝？ 　　寇丹脸上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那我问你，寇依是什么人？” 　　“郑莲华的女儿，当过游戏主播。” 　　“以她的履历，进公司之后她能干什么？” 　　“能干什么？当太子呗。”寇媛愤愤地说。 　　“然后呢？” 　　寇媛卡住了。 　　寇丹沉稳地道：“她只会打游戏。” 　　“！！！” 　　寇媛陷入呆滞。 　　她终于明白自己忽略的点在哪里——她只想到寇依能不能进公司，从来没想过，寇依进公司之后能不能适应。 　　天澜作为华国顶尖的地产公司，这些年来在招聘时奉行精英政策，新员工非顶尖名校不可。相比起来，寇依算得上什么？ 　　企业管理，她懂吗？ 　　不提自己在事业上有些成绩的季铭锐，单论寇媛和寇丹自己，都从小耳濡目染过不少商场人事。 　　寇依她从小在弄堂里长大，能行吗？ 　　想到这里，寇媛眼睛里黯淡的光芒重新亮起。 　　“你说得对！” 　　在是否胜任这方面，恐怕郑莲华自己也还只沉浸在女儿被找回来的兴奋里，还来不及考虑之后的发展。 　　一旦被打开了思路，寇媛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姐，我给白咖打电话。”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显然，接到电话的白咖在一阵惊喜之后，配合地告知两姐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寇依的工作情况。 　　但，比这些更重要的是，白咖在知晓两姐妹目的之后，试探性地询问：“兔牙平台的经营似乎出了问题，听内部人说，似乎距离破产清算不远了。” 　　寇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 　　“兔牙出事情了？为什么？” 　　寇依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辛苦。 　　好不容易在某长辈的帮助下平息了内心的思绪，回到家里，又遇到了记者的围追堵截。 　　一家人无奈之下当天晚上就搬了家。 　　搬家之后收拾屋子，陪莲华散步，在莲华面前上眼药，整理思绪和线索……可以说，寇依清醒的时间里，没有更多的注意力可以分配。 　　曾经当顶尖富二代的幻想，落到实地上，仍然还是起床吃饭睡觉—— 　　除了住进大房子，拥有一个波光粼粼可以自由撒欢的游泳池，家里多了保姆阿姨、园艺师父和司机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无聊和乏味。 　　寇依给曾经的好友拍了一张游泳池照片，并附上这句话之后，遭到了一致的网络毒打。 　　“这种乏味的生活我也想要。”小鸡羡慕地说。 　　宿命：“加一。” 　　寇依想了想：“你们石头剪刀布，谁输了我娶谁。” 　　“滚！”两人异口同声道。 　　柠檬之后，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来。 　　“平台似乎真的出问题了，最近部分主播的工资发不上，和超管闹得不太愉快。”小鸡补充，“有主播私底下说，前一阵你的事情是兔牙的落日余晖。” 　　落日越绚烂，黑暗来临就越快。 　　“兔牙拉不到投资了吗？”寇依靠在躺椅上，喝着一杯柠檬水。她的第一反应，是小鸡在危言耸听。 　　直播平台的运营采用最典型的互联网思维，前期不计成本，流量取胜。 　　兔牙之前不断挖别的平台的主播，自制综艺，买赛事的转播权，都是为了留住用户。 　　按照这样的逻辑，前期平台只能靠几轮投资存活。 　　兔牙老板本身有些本事，同不少投资机构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说资金链断裂发不了工资，未必有些太过夸大。 　　“是真的！”小鸡说，“听说老板别的产业出岔子了，爸爸们不愿意再给融资。” 　　“这不是重点。”宿命补充：“现在平台高层不少人准备离职。” 　　内忧外患都齐全了。 　　寇依听完，也无话可说。 　　不过，她怎么记得上辈子并没有这一出？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貌似心里还装着针对星城的满腔愤怒，然后兔牙平台被人莫名其妙地当做礼物送给了她。 　　成为渣男老板的感觉太过苏爽，不用她怎么动手，对方就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然后呢？ 　　平台倒了。 　　怎么死的？ 　　她……她忘了。 　　寇依绞尽脑汁，似乎才想起，有经理告诉她平台撑不下去需要破产，问她的意见。 　　她玩够了，撑不下去就清算吧。 　　紧接着，兔牙就彻底玩完了。 　　……等下！ 　　寇依一咕噜坐起身。 　　感情上辈子兔牙这东西本来就有问题，塞给她让她玩，是让她背锅啊！ 　　她长得就这么像背锅侠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2章 熊家长 　　人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同理，同样的错误也只可能犯一次！ 　　寇依恶狠狠地咬着吸管，发泄内心的愤怒。 　　虽然说，她也可以为上辈子的自己找借口——初出社会什么都不懂啦，菜鸟被坑很正常啦。 　　但她还是非常不爽。 　　搞什么搞，感情她上辈子爽快的虐渣，背后还中了人的圈套不成？真当她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想想上辈子扔进去的千万，寇依觉得肉疼。 　　之前她不懂事，不把钱当钱，这辈子她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懂得挣钱的不容易，再也不会当败家子了。 　　可，她的钱似乎没有地方花了。 　　寇依陷入沉思。 　　自从她回家之后，莲华塞过来一大笔零花钱，让她的存款瞬间超过七位数。说到底，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辈子，寇依似乎都没在钱上为难过。 　　“俞双也真的挺惨的，小孩子开始化疗了吧？” 　　八卦是聊不完的，既然说到兔牙平台的高管，就不可能轻易停止。 　　寇依不捧场，但是不代表两位八卦战斗机不会乘此机会交换情报。 　　“筹了不少钱，昨天还在朋友圈里许愿，说小孩好了之后要做好事。” 　　话虽如此，但大家都懂，家中有一个需要长期治疗的家庭成员，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哪怕病人的母亲是所谓的社会精英。 　　“她一个人带孩子，非常不容易。” 　　“如果不是她家里出事，现在兔牙也不会沦落到工资都发不起的地步。” 　　宿命和小鸡齐齐叹息。 　　俞双是谁？ 　　寇依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莫名觉得这个名字熟悉。 　　在哪里听说过？ 　　绞尽脑汁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寇依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见小鸡在三个人的八卦群里分享了一个链接—— 　　水滴筹。 　　寇依点进去，发现募捐者正是俞双。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熟悉的原因。 　　这个人，之后会变成天澜的销售总监。当初寇建国为了挖她，废了很大一番功夫。 　　她在进入天澜之后，着手深入用户关系，将营销手段玩得出神入化，短短时间内就成为不可或缺的大魔王级人物。 　　原来俞双还在兔牙待过？ 　　低头，手指慢慢地在水滴筹的页面上滑过，寇依仔细地浏览着各项信息。 　　很显然，这是一个即将被生活压垮的女人，与她之后商业精英的人设大相径庭。她自述早年和父亲离婚，只有一个女儿。 　　为了给女儿治病，她将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但距离彻底治愈小孩子，还需要一笔不小数目的钱。 　　浏览间，捐赠信息中刷出了新的消息—— 　　小鸡和宿命都捐了。 　　尤其是宿命，大手笔地捐了五万。 　　“哎我就是提前和人搞一搞关系，毕竟人家是管公关的大佬不是？” 　　在这个时代，善良和好心似乎并不是褒义词。宿命也不愿意背上一个惹人侧目的头衔，相比之下，更容易编一些不符合实际借口。 　　医院。 　　俞双忧愁地看着页面上突然上窜的进度条，心中百味杂陈。 　　宿命。 　　一个与她并不熟的主播。 　　她之所以能够记得对方，是因为宿命能够来兔牙，一大部分原因是她的团队经过数据分析，认为宿命是未来最可能会持久拥有高热度的主播。 　　但显然，平台将人挖来，自己却濒临倒闭。 　　间接来说，是她坑了别人。 　　俞双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道谢，便惊愕地发现自己的筹资进度条……满了。 　　几十万。 　　满了。 　　点开捐款记录，发现对方的昵称，只有简简单单的“扣一”两个字。 　　俞双一瞬间失去了语言。 　　在她的笔记本电脑里，还装着她昨晚上刚刚熬夜写好的，如何最大化利用扣一的热度，将平台的利益最大化。 　　# 　　有钱不但能让人任性，还会使人变异。 　　在捐出一大笔钱时，寇依原本以为自己会有类似于纠结、痛心之类的情绪，但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 　　相反，脑海里不断地在琢磨——如果俞双真和上辈子她记忆中那样厉害，那她岂不是赚到了。 　　想想吧，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资源是人才。 　　如果有机会的话，是聘请俞双当自己的私人顾问，还是介绍给莲华呢？ 　　如果自己想要做点事情，能有俞双这样一个导师，也能事半功倍。 　　各种想法如同走马灯，等想完了，寇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她好像不知不觉中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一个未来的老板。 　　# 　　当天下午，#水滴筹寇依#的话题就爬上了热搜。 　　这是一条野生热搜。 　　兔牙忙着内斗没时间管宣传，寇依自己低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花钱买热度。 　　她的热度已经足够了。 　　虽然说，她被父母认回家还没有正式的官宣，但是微博上已经流传着不少关于她的段子。 　　直播虽然停下了，但直播间里每天仍然有许多人蹲守。 　　此时此刻，寇依这个名字并不简单地代表着一个普通的pubg主播，而是加载着普通人的羡慕、好奇和窥\\私\\欲。 　　显然，大佬的瓜不会这么简单。 　　吃瓜群众们在吃瓜的同时，或多或少也会发一点善心。 　　当天晚上。 　　俞双看着当日的筹资额，还有以各种方式找到她联系方式，表示能够提供更进一步医疗援助的机构，心中五味杂陈。 　　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再想想这来自陌生人的关怀，一时间红了眼眶。 　　回到家里，她打开电脑，将那个有关寇依的企划彻底删除。 　　此刻已是半夜，但兔牙的高管群里仍然还在为投资争吵不休。 　　俞双支着额头叹了口气。 　　如果她的老板都像是寇依这样的人，日子应当会好过很多吧。 　　# 　　寇依并不知道自己的慷慨解囊得到了超出预想的结果。 　　相反，她现在非常慌张。 　　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热搜的缘故，她之前直播的黑历史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尤其是她和星城炒cp的那段过往，更是让营销号们写得凄凄惨惨。 　　莲华显然听到了什么风声，在微信上旁敲侧击地说：“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小依，谁欺负你，咱们大大方方报复回去，不要委屈自己。” 　　寇依：？？？ 　　我没有，我不是。 　　得了。 　　她记起来了，上辈子她接个大锅，莲华这种惯出熊孩子的熊家长根本逃脱不了干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有点短，太困了 　　明天见 第73章 碰瓷 　　在郑莲华询问寇依时，其实已经让秘书查到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比如说，星城这个人到底是谁；比如，他为什么能和寇依炒cp；再比如，对方为什么会将寇依抛到一边，和别的女主播在一起。 　　他不但曾经在公开场合内涵寇依丑，就连寇依被诬陷开挂一事，其中也少不了他的戏份。 　　郑莲华之前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外受委屈，但是没想到能如此让人恶心。 　　更重要的是，她还在其中或多或少看到了寇媛参与的痕迹。 　　郑莲华冷哼一声，秘书在一旁悄悄站着，暗想寇媛姐妹怕不是要凉了。 　　之前，寇丹在公司里干得风生水起，旁人或许以为是因为寇丹能力强、资质好，但内部人都明白，之所以没有人和她为难，是因为她是寇家下一代里唯一一个在公司工作的小辈。 　　寇建国和郑莲华年纪都不小了，都进入了挑选继承人的时期。 　　两位大佬不发话，下边人不打算站队，观望中的他们自然不会和一个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目标抢功。 　　但现在呢？ 　　正牌继承人回来了。 　　虽然说还有一个季铭锐挡在前面，但以秘书自身郑莲华死忠粉的身份来看，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皇太女归位，妖魔鬼怪退散！ 　　秘书想到这里，不由得添油加醋：“郑总，您不经常上网不知道，现在这些网红啊，为了红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不光是在一起，就连网红自己分手都能用来负面事件营销。” 　　“虽然说寇小姐早和这位网红没有关系了，但是最近他还经常想方设法回忆过去，显然想蹭热度。” 　　郑莲华平静的面容不由得浮起一丝波澜。 　　“现在？” 　　秘书点头。 　　郑莲华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手机。寇依在这时候回复了她的消息。 　　“哎呀我的妈妈呀，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好不好。” 　　妈妈？ 　　莲华抿了抿嘴，将这两个字盯着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寇依不想掉坑，自然也不想让莲华浪费这功夫。 　　和一个贱人计较什么？ 　　浪费时间好不好，她时间不要钱的吗？ 　　“莲华呀，咱想想别的行不行？晚上回来吃饭吗？吃什么？”寇依转移话题。 　　郑莲华将秘书给准备的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 　　资料显示，那个叫做星城的主播，竟然流露出想要和现在的未婚妻分手的意思。 　　算盘打得倒是好。 　　郑莲华不想因为一个陌生人打扰和女儿聊天的时间，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从地将话题换成了今晚上吃什么。 　　但换了话题不代表她不追究。 　　在办公室光明正大地摸鱼和女儿聊天，聊完后，她的指间在桌角轻点。 　　她在想怎么让两姐妹离开公司。 　　# 　　与此同时，兔牙平台的负责人正在和寇家姐妹吃饭。 　　换作平日，负责人绝对不会专门腾出时间来和不掌权的富二代聊天。但现在他们太缺钱了，只要能给他们搞钱，是不是人都会见。 　　觥筹交错，一番寒暄之后，兔牙高管终于含蓄地问出今日的主题—— 　　姑娘，你能给我们搞到钱吗？ 　　能搞多少？ 　　啥时候到位？ 　　寇媛却神秘一笑，讲起了寇依认亲的故事。 　　高管一脸懵逼。 　　再讲寇依和星城的故事。 　　高管持续挠头。 　　终于，寇媛穷图匕见，讲到了由寇家收购的可能性。 　　高管一脸恍然，连忙点头，仿佛在说“原来还能这样，好有道理，姑娘你真是个天才”。 　　寇媛自觉得成功完成任务，与高管达成了意向，满意地出了门。 　　她哪里知道，她刚刚出门，高管就立刻变了脸：“这次约见是哪个傻逼答应的？” 　　“老子是幼儿园老师吗，为什么要陪小姑娘玩这种幼稚游戏？” 　　身边人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老板，咱们不是缺钱吗？” 　　高管一反方才在寇媛面前的白痴模样，说起话来门儿清：“我问你，寇家姐妹是什么关系？” 　　“堂姐妹啊。” 　　“谁不知道？我问你这个了吗？” 　　身边人恍然：“哦对！你说这个堂妹是不是想要抱寇依的大腿，想要讨好她，所以才出面帮忙张罗收购咱们的事情。” 　　高管仿佛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收购咱们对寇依来说有什么好处？” 　　身边人：“是因为星城啊，老板，一朝前任变老板，多爽啊！” 　　“爽个屁！”高管心想兔牙怪不得会倒闭，周围都是这种傻子，能不出问题才怪。 　　“我问你，现在这个时候收购兔牙是好事吗？” 　　秘书沉默了片刻。 　　当然不是，他们为了获得流量，一直靠着拉投资和向银行贷款的方式举债经营，现在投资没到位，银行贷款马上到期，他们根本还不上。 　　如果银行申请让他们破产，他们现阶段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这里，秘书惊恐地想，原来寇媛是把他们当成一个用来坑人的工具！ 　　看不起谁？ 　　秘书愤怒了。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这样？！” 　　秘书想明白了，老板却在此时有了新主意，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别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很快，江湖上流传出兔牙疑似拉到了天澜投资的消息。 　　由于天澜的牌子足够响亮，之前态度犹豫的投资人们不由得重新考虑。 　　寇媛以为自己的计谋正成功实施，心中暗喜，时常作为寇家的代表出现在各个场合。 　　殊不知，兔牙根本没有想过能拉到寇家的投资。 　　他们只是在碰瓷。 　　“我们都拉到天澜的投资了，你们还不重新考虑一下我们吗？” 　　“快看看，这就是寇家的代表人。” 　　“我们是很有潜力的～” 　　至于以后天澜怪罪下来怎么办？他们也不怕，这不是有寇媛在前面顶锅吗？ 　　兔牙平台的主意打得好，拉投资的进度也出乎意料地顺利，之前撤资的投资商重新入股，不少投资商重新追加了投资。 　　更绝的是，在得知寇依即将会成为自己的老板之后，高管中的骨干俞双在自己孩子手术结束之后，回到了工作岗位。 　　平台负责人听说了俞双与寇依之间的故事，双眼激动地放光：“回来好，回来妙啊！” 　　怎么个妙法？ 　　俞双一回来，立刻就得到了职位的提升，并且成为了平台的门面担当。 　　每当需要和投资人接洽的时候，俞双就会被推到最前线。 　　不用她说任何话，周围便有人讲述寇依的善行。 　　莫名其妙地，在寇依自己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成为了圈中有名的善心人。 　　别人说起她，都变成了：“是寇家那个好心的小姑娘啊……” 　　相比起来，星城的日子就变得难过多了。 　　别说天天带节奏的弹幕了，就连他身边的朋友，也忍不住提醒他。 　　“星城，你要不要现在就跳槽吧，反正兔牙也要快没了。” 　　“对啊，寇依要是成了兔牙的老板，你多尴尬啊。” 　　“她说不定就是为了你，才接了兔牙这个烂摊子。” 　　……为了他？ 　　星城心头一动。 　　他一直黑雾弥漫的世界里仿佛撒下一道亮光—— 　　寇依还是在乎他的对不对？ 　　她表现得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洒脱。 　　如果不在乎他，又怎么会因为他收购平台。 　　想起寇依曾在酒店与他的擦肩而过，心中瞬间冒出一个又一个悸动的泡泡。 　　当事人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寇依发现自己上了微博热搜。 　　#扣一兔牙平台老板# 　　寇依：？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公司？ 　　感情又是寇媛搞事情。 　　寇依满脸冷漠。 　　她先给郑莲华打招呼：“我不想收购兔牙，它和我没关系，不是我，不要激动。” 　　郑莲华倒没有听什么就是什么。 　　她让秘书去查了查。 　　然后得到一个让人满脸懵逼的结论。 　　江湖上传言，他们天澜收购了兔牙平台。 　　可是，这双方既没有正式地坐下来洽谈过，更没有履行相关收购程序，怎么就传的有板有眼的？ 　　一定有人搞事！ 　　寇依还在哔哔：“莲华，听说兔牙都已经不行了，天凉了，咱就让它自己破产了吧！” 　　郑莲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按照她秘书搜集来的情况来看，兔牙的运行情况分明还不错。 　　在不久之前拉到了投资，没有让资金链断裂，还具备了进一步扩张的能力。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寇依收到了小鸡的消息。 　　对方发来一大批截图。 　　戳开看，都是兔牙平台的主播与她的对话—— 　　“小鸡，麻烦帮我转告爸爸，小的永远追随她！” 　　“谢谢爸爸，爸爸万福。” 　　“给爸爸笔芯～” 　　爸爸是谁？ 　　还没等寇依问出口，小鸡便幽幽地道：“爸爸，有了新宠，你还会爱我吗？” 　　寇依：人言否？ 　　她什么时候换了个姓名，还多了这么多崽？ 　　“你到底在说什么？”寇依问。 　　“兔牙发工资了。” 　　“？？？” 　　“它凉不了了！” 　　“？？？” 　　“是你拯救了它，还给我们这些弱小可怜无助的员工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 　　“等等，我不是，我没有！”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共同的爸爸了！” 　　寇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4章 兔牙打钱 　　自从寇依在和莲华相认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自己的直播间。 　　她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抗拒感。 　　先不说关于她认亲这件事，媒体如何大肆报道，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内心里一直认为兔牙平台是个大锅。 　　明知山有虎，哪里有正常人去主动找死？ 　　但现在，情况似乎和她所了解的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兔牙似乎挺过来了。 　　之所以挺过来，是因为她的原因？ 　　在一阵懵逼之后，寇依觉得自己不能再当划水玩家。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她也要搞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房间，开电脑，打开兔牙。 　　许久没有登录，但肌肉记忆还在，脑子里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她便重新出现在直播间里。 　　熟悉的界面，熟悉的操作。 　　寇依有些发愣。 　　人的思维方式似乎很怪，当她碍于生计需要直播恰饭时，每天被动直播是一种需要意志支撑的修炼； 　　但当生计问题解决，拥有大块自由时间时，反倒是浑身不舒服。 　　她想打游戏，想直播。 　　找答案的心思只是在心中存在了那么一瞬间，很快，一股对游戏的期待便涌入心头。 　　好久没在游戏里杀人啦。 　　寇依搓搓手，将手指尖在键盘上划过，仿佛钢琴家抚摸过自己的琴键。 　　进入游戏，单人四排，开始！ 　　寇依的心神随即浸入游戏的画面中，全然不知，她的弹幕中的观众们已经疯了—— 　　“来让我康康兔牙的新老板。” 　　“妈妈！就是这个女人！她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老公好帅哦，竟然会自己打游戏。” 　　先涌进来的观众，是一直关注寇依直播间的老粉丝。 　　先前寇依很久不上线，他们还真的以为寇依成为豪门大小姐之后，不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游戏上，心中很是沮丧了一阵子。 　　现在见寇依回来，最激动的一批就是他们。 　　“呜呜呜我们的崽崽没有受到豪门生活的腐朽，她还是爱我们的！” 　　“瞧，她的身姿是多么的矫健，动作是多么的灵活！” 　　游戏里，随着嗒嗒嗒几声，寇依用m4将远处的敌人点死，收获三杀。 　　“我老公真的帅爆了！” 　　粉丝们打了起来—— 　　“楼上的，谁是你老公？登月碰瓷是不是？” 　　直播间里热热闹闹，寇依一共有一百万粉丝，但此刻在在线人数已然达到了一百二十万，并且有源源不断地新观众涌入其中。 　　她上大推了。 　　所谓的大推，就是兔牙平台首页最醒目的位置。 　　这个位置属于平台最好的宣传位，平时会留给兔牙的最新活动、最火热的赛事，很少会给单独某一个主播做推广。 　　但显然，这个“很少”在寇依身上破了例。 　　此刻，一个陌生的观众无论点开兔牙平台网页版的首页，还是登录流量最高的app首页，都会看到一个直播间画面。 　　那是一个女性玩家的身影，奔驰在绝地海岛一望无际的旷野上。 　　她的耳朵是雷达，手上的武器是死神手上的镰刀，只要听到交战声，便会第一时间赶到战场，将相互攻击的对手们统统塞进盒子，维护世界的爱与和平。 　　“我去，好魔性。” 　　这是从来没有看过绝地求生直播的观众的第一反应。 　　虽然没有玩过这个游戏，但是看上去……很解压的样子。 　　砰砰砰。 　　只要几枪，敌人身上就会冒绿血，紧接着就变成盒子，这游戏乐趣，和打地鼠有得一拼啊！ 　　原本想看看主播打其他moba游戏，眼睛却莫名其妙黏在了首页这个直播间上，更控制不住手地点进去，观众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但显然，疯的人不只是他一个。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一直在疯涨，一百、二百，突破了三百万大关！ 　　“新来的求问，这位主播是男是女，为什么不说话？打赏多少能有好友位啊？” 　　楼下—— 　　“？” 　　“好友位，你在说什么？” 　　“路上的哥哥，你胆子很大，不知道这是谁就想要好友位。你看看打赏榜。” 　　问话的人是个经常给主播打赏的小土豪，看到旁人的回复，心情原本不是很舒服。但，惯性让他点开直播间的投喂排行榜时，他僵在了原地。 　　这是几个零来着？ 　　超级霸主是什么等级来着？ 　　他的眼睛为什么有点雾蒙蒙，头也有点晕，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一定是因为昨晚熬夜！ 　　观众默默关掉了打赏榜，手动将自己快要掉落在地上的下巴合住。 　　稳住，我们能赢。 　　但这是谁？ 　　被震惊到怀疑自我的观众朋友很快便有了答案——一群奇奇怪怪的新人们涌了进来。 　　“微博观光打卡。” 　　“听说老公开播了，特地来给老公请安。” 　　“有没有人科普一下，大佬现在玩的是什么？好学吗？学会之后能不能和大佬近距离接触？” 　　“海角论坛吃瓜群众打卡，近距离围观爸爸的英姿。” 　　莫名其妙。 　　兔牙平台的原住民们一头雾水看着这群风格诡异的群众，就好像一群天鹅里混进来了一群嘎嘎嘎直叫的鸭子。 　　“那个……大佬这么红，就没有什么cp可以磕吗？” 　　“楼上住嘴！cp粉退散，直播间里都的事业粉，望周知！” 　　“不踩不黑，理性讨论，主播现在是不是直播圈子里身家最高的人？” 　　奇奇怪怪。 　　直播间旧粉、被推荐吸引进来的路人，以及从别的平台得到消息凑进来看热闹的粉圈女孩，三种全然不同的食材被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锅乱哄哄的粥。 　　弹幕以飞驰的速度刷新着，开杠的不光是看不到对手的发言，最终连自己说的话也找不见了。 　　直播间瞬间变成了线上菜市场。 　　更可怕的是，这菜市场还有不少人正听闻消息，不停地涌进来。 　　此时此刻，兔牙平台的后台。 　　程序员们正在加紧增设线路，扩充服务器的容量。 　　平日里，只有在正儿八经的大型比赛直播时，才会遇到这样超载的情况，但没想到，今天只是因为一个个人的游戏直播，便达到了如此效果。 　　但他们一点都不惊讶。 　　他们的新老板，就是如此有排面。 　　技术小哥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手中不停地干着活，心中却激荡着兴奋之情——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任何命令，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保证着寇依直播间的顺利运行。 　　是她，保住了他们的饭碗。 　　是她，让他们免于失业。 　　她，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如果不是干活不能转移注意力的话，相信不少技术小哥会用自己沙哑的嗓子，激昂地哼一首《歌唱祖国》！ 　　没有崩，五百万人同时在线也没有崩。 　　兔牙的高管们心中荡漾起一股激动的暖流。 　　自从兔牙即将倒闭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对家就不停在社交媒体上唱衰兔牙，导致主播们没有心思工作，老想着鬼鬼祟祟跳槽。 　　主播在内容上不上心，观众们自然会在第一时间发现，都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娱乐形式上。 　　如此一来，兔牙平台的流量节节走低，眼看着就要唱一首《凉凉》。 　　但现在，他们活下来了。 　　“快点，热搜都买起来，继续引流！” 　　“再给一个推荐位。” 　　“让主播们都去蹭一蹭热度！” 　　随着高管们一个又一个的安排，寇依回家之后的新闻报道、她离奇的新闻故事，连同长期以来积累的人气，统统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直播间在线观众数到达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程度。 　　“我觉得，咱们似乎可以……申请一个吉尼斯纪录？” 　　爸爸。 　　什么叫爸爸？ 　　管理层们之前并不答应负责人的计划，他们觉得这样不要面子死皮赖脸蹭寇依的热度有些不太体面。 　　但此时此刻，他们决定收回自己之前不成熟的想法—— 　　蹭！ 　　现在就是要抱着大腿蹭，永远不下来那种蹭！ 　　脸是什么？他们不要了！ 　　“捆绑，一定要更加紧密的捆绑在一起。” 　　高管们自己窝里斗，但不代表着他们傻。此时此刻，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相比于寇依来说，兔牙平台更加需要她的加持。 　　只要寇依在，兔牙就永远不会缺少资本和热度。 　　兔牙高管们乐呵呵地在会议室里用投影看着寇依直播间的一举一动，不断向上跳的在线人数仿佛化成了数不清的毛爷爷，钻入他们的口袋。 　　他们完全没有想过，被他们抱着腿捋的寇依本人，有没有答应过。 　　此时，吃完一鸡，从游戏里退出来看直播间弹幕的寇依愣了一下。 　　她看不清弹幕上的字了。 　　在线观众人数破了千万。 　　寇依：？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们是真人，还是平台送的机器人？” 　　在线观众：？ 　　现在的主播都这么实诚的吗…… 　　高管：求不乱说！ 　　就在高管们考虑如何稳住这个寇依这个不稳定因素时，寇依本人倒不在意粉丝量的真假了。 　　机智如她，已经从观众们的发言中察觉清楚了始末。 　　平台刻意推她。 　　为了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一想到直播间前面有数不清的人此刻正听着自己说话，看着自己屏幕上的一举一动，寇依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激动。 　　在互联网企业获客成本飞涨的现在，成百上千万的人观看，就代表着成百上千万的小钱钱！ 　　谁会在金钱面前紧张呢！ 　　不要……带个货？ 　　所有女生听好了？ 　　那到底是给天澜打广告呢，还是为便宜戚叔叔家做做宣传。 　　还是……？ 　　寇依想着很有可能在直播间背后蹲着的兔牙高管们，轻咳一声，在屏幕上打出一个账号，轻声说道：“来，兔牙的高管们，过来打一下钱。” 　　弹幕：？？？ 　　有钱人这么抠的吗？给自己的产业做广告还要钱！ 　　但此时，兔牙的高管们已经疯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对一切心知肚明。 　　“打……吗？” 　　不打？眼前可是有一千万观众呢！万一寇依说出什么不好的言论！ 　　没过多久。 　　寇依的手机嗡地一响。 　　【您尾号8868的xx银行卡中收到转账10万元，请查收。】 　　寇依：？ 　　她是不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生财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推我家基友的文，给个面子收藏一下吧哥哥们！ 　　《穿成大佬的炮灰白月光》by八月尽欢 　　【文案】 　　沈莺在一次大病之后，发现她是一本书中的女配。 　　她是沈家被抱错的假千金，等沈家知道真相后就会把她扫地出门，下场凄惨。 　　她想到了她前不久救下的狼狈少年，他马上就会从烂泥之地一步步走到众人不可仰望的位置。 　　少年乖戾冷酷，唯独对沈家真千金沈悦不一样，因为他误以为当年救他的是沈悦。 　　如果她对他好，他会不会把她救于水火，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于是，沈莺开始试着对顾执好。 　　…… 　　多年以后，顾执洗尽一身尘埃，成为B市人人吹捧的上流新贵，他在商场上杀戮果断，无人敢惹。 　　宴会上，有女人想去跟顾执搭讪，被同伴拉了回来，小声提醒着：“你别去招惹他，顾执就是条疯狗，只听那沈莺的话。” 　　“沈莺是谁？”那女人问。 　　那同伴摇摇头，“没有见过，听说是被他藏起来了。” 　　那女人看着顾执俊美如神祗的容颜，将信将疑。 　　…… 　　顾执从来没有想到他黯淡无光，无可救药的人生中，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她是纯白的幼小羔羊，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他想偏执占有，也想虔诚跪拜。 　　她是圣洁的光，哪怕被灼伤，他也要拥抱她入怀，至死不放手。 　　所以沈莺啊，别想着逃，只有死亡能将他们分离。 第75章 生日礼物 　　一个管理者想要将事业做大，学会抠门是必要的要求。 　　供应商的钱能拖就拖，员工的工资最好压到最低，能用梦想画饼的就绝对不兑付薪酬。 　　兔牙的余总能将一个平台做起来，自然在扣这一词上已臻化境，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有主动给人打钱的壮举。 　　“十万，那是十万啊。”余总的心在滴血。 　　其余高管看了他一眼，身价过亿的老总此刻只穿着一身优衣库，基础款毛衣、基础款长裤和基础款羽绒服，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基础。 　　当然，更让余总难过的是，在千万流量前，他们根本无法控制寇依的一举一动。 　　在对方面前，他们都是嗷嗷待宰的小绵羊。 　　绵阳们柔弱地给大灰狼发短信告饶，但灰狼本狼的寇依却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 　　弹幕们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公，兔牙给你打钱了吗？” 　　“@兔牙，不要装死。” 　　“不许太少，麻烦搞清楚我老公是什么身份！” 　　寇依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几个零，笑道：“还真打了。” 　　弹幕：“！” 　　这是什么操作？ 　　寇依心情好，和弹幕说骚话：“可能是兔牙看在我老婆太多的份儿上，施舍我一点养老婆的钱。” 　　wo！ 　　弹幕被莫名其妙地撩到了。 　　观众们喊老公当然是为了口头上占一占便宜，也没想着寇依能回应。谁想到寇依这人这么有梗，双方之间的交流瞬间变得有趣起来。 　　弹幕顺着杆子往上爬：“老公，你有钱了，能不能给人家买新版的鸭梨18 pro max？人家想要要嘛。” 　　“老公，帝都二环的房子不考虑一下？” 　　“我想……” 　　寇依冷静道：“不，你们不想。” 　　弹幕：？？？ 　　寇依说：“买也可以，这样吧，你们battle，最后胜出的人可以得到一个神秘惊喜大礼包，怎么样？” 　　弹幕疯了。 　　兔牙的高管们也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调戏弹幕玩？ 　　观众们心中一片火热，正浑身解数地想着如何争宠，哪想到寇依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剧透一下，神秘惊喜大礼包是兔牙高管们的香吻。” 　　弹幕：？ 　　“别急着呕，主要是他们打钱太少。没有钱，所以只能让他们换个方式偿还啦！” 　　猝不及防被cue的高管们面面相觑。 　　一位年龄稍大的总受不了这刺激，率先站起来甩锅：“我投余总一票！” 　　“附议！” 　　“加一！” 　　余总茫茫然，恍恍惚惚间，吩咐秘书再打十万过去。 　　他花钱还不行吗。 　　另一边，收到银行卡余额短信通知的寇依直乐——她好像get到了兔牙高管们的思维模式。 　　只要有她的开价小于一千万流量所带来的效益，在这期间内，无论她怎么作，对方都能忍受。 　　那……就不要怪她乘火打劫了！ 　　寇依恶向胆边生，专门挑了一个问她是不是兔牙老板的评论回复—— 　　“当然不是老板，你们都误会了。如果平台考虑让我用技术入股，我还是可以考虑。” 　　“技术？你们问什么技术？当然不是游戏技术，而是如何拥有一千万个老婆的技术。” 　　“有老婆养，我干嘛要工作？当小白脸就行。” 　　弹幕：“不，我们不允许。” 　　寇依一边和弹幕嘻嘻哈哈，余光瞄着手机的动静。 　　三、二、一—— 　　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寇小姐您好，我是兔牙的总经理余承，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加入兔牙平台。我们会给您最优惠的条件，全体成员会尽力配合您的入股工作。” 　　寇依抱着手机发呆。 　　她有些不可置信。 　　感情……这世界上还真有求着别人当老板的好事？她不会是男频事业文的主角吧？ 　　# 　　根据情绪守恒定律，当一个人此时心情比较爽时，一定会有另一波人不大开心。 　　寇媛的电脑开着，屏幕上是某媒体的最新报道—— 　　《兔牙平台依靠资方顺利融资，成功解决发展危机》 　　寇媛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心中暗自嗤笑，将网页截图给白咖看，顺便毫不客气地嘲讽：“兔牙有病？瞎胡乱买通稿。发不起主播工资，还谈什么解决危机？” 　　作为一个直播平台，主播是获利资产。一个平台沦落到保不住核心资产，生存问题尚且无法解决，谈什么更进一步？ 　　白咖看到寇媛发来的消息，心中默然。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寇媛。 　　此时此刻的她，正在寇依的直播间里现场听着寇依轻松地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插诨打科。 　　她抬头看了一眼直播间的粉丝人数，已经有一千一百万。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的人气，不光说明寇依吸引力惊人，同时也能证明兔牙聚集流量的能力。 　　兔牙凉了吗？ 　　她看未必。 　　但这话要怎么和寇媛说？ 　　她想了想，最终将寇依直播间的链接分享给寇媛，含蓄道：“媛小姐，你看看吧。” 　　发完链接，白咖沉默地撑着下巴看直播。在家抠脚多日，之前掐尖要强的心境早被磨平，现在她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哪怕后悔没有任何用。 　　# 　　如果寇媛上知乎的话，在此时此刻一定会发一个帖子—— 　　《拥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堂妹是什么样的体验？》 　　发完问题，寇媛自己或许会顶着马甲爬上来答：刚下飞机，谢邀。阴魂不散的堂妹有以下几个特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无论你怎么想搞她，最终都会被她搞。 　　按照原计划，寇丹会在今天正式和寇建国提交建议收购兔牙平台的企划案，并且会建议收购事项由最熟悉直播业务的寇依全权负责。 　　现在兔牙没毛病，收购自然就不能再进行。 　　她们不是雷锋，不能给敌人送菜！ 　　寇丹的电话打不通，寇媛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顾不得收拾打扮，奔出门驱车前去公司。 　　对于寇媛来说，今天注定是一个不顺的日子。 　　在她找到寇丹时，对方已经见到寇建国，正在汇报兔牙平台的问题。 　　寇丹说话情真意切：“叔父，小依是您和郑姨的女儿，不可能整日没有事情做无所事事。她之前做主播，一定对直播行业熟悉，我们何妨考虑一下收购来平台呢？” 　　紧接着细数兔牙平台的优势。 　　寇丹的逻辑很简单，只要她能想办法将这烂摊子包装好，并且证明寇依真的合适，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何况，她还有更大的杀手锏。 　　“我知道您和郑姨对小依抱有很大的期望，小依进天澜也无可厚非。但天澜到底人事复杂，小依没有经验很可能适应不来，如此一来，倒不如让她另外的平台让她先锻炼锻炼。” 　　与其让寇依顶着皇太女的身份在天澜瞎搅和，不如给她个小平台折腾。 　　寇建国的眉心微动。 　　“你说的这个兔牙……” 　　话还未落，寇媛便如一阵风卷了进来。 　　“叔父，姐姐！”寇媛气喘吁吁，“不能让小依去兔牙。” 　　“？” 　　寇丹说：“你说什么？” 　　寇媛慌忙扯出路上编好的理由：“兔牙的管理层为人不正派，他们竟然一直打着我们天澜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这样的企业，怎么能给小依？” 　　“你疯了？” 　　寇丹背对着寇建国，气急败坏地比划着口型。 　　寇媛焦急地给姐姐姐妹挤眉弄眼。 　　寇建国皱眉问两姐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寇媛先声夺人：“叔父，一些情况姐姐她不了解，等我们搞清楚了再过来给您说！” 　　话刚落，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要说什么？让我也听听。” 　　郑莲华推开门，与她一同进门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兔牙平台的总经理，余总。” 　　余承在进门瞬间就调好了表情和语气：“寇董你好。哎呀，寇媛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呀！我可得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平台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寇媛脸色发白。 　　她做梦也没想过，余承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 　　余承夸张道：“寇董，您不知道吗？是寇媛小姐主动去找我，说天澜有意收购我们平台，并且会交给寇依小姐管理。” 　　“我们本来快倒闭了，听到这个消息特别高兴，一不小心就传达给了我们的股东。我们的股东一不小心就哐哐哐投钱，这不，我们又活了！” 　　寇建国品出了这件事的前后矛盾，转头看寇媛。 　　后者眼神躲闪，一时间不知道该编些什么理由。 　　名正言顺地告完状，余承拿出一份收购合同，满怀期待地递给寇建国。 　　不是他吹，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这份合同里的条款是多么的优惠，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清理仓库的果农，买就送，果子不甜不要钱。 　　寇建国翻看着合同，眼神一凝。 　　如果说，正常收购兔牙的对价需要九位数的话，这份合同中的条件硬生生打了个折上折。 　　收了。 　　如果考虑其他因素的话，收购平台是寇建国的第一反应。 　　但…… 　　他内心深处，并不想把这个欣欣向荣的平台交给寇依。 　　将合同压下，他抬起头：“对不起余总，具体事项我们还得公司董事会集体决策。” 　　言下之意，就是要先拖着的意思了。 　　余承不由得瞪大了眼。 　　……什么世道？天澜已经阔绰到如此地步了吗？主动送钱都不要？！ 　　就在余承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谈下去时，收到了下属的夺命连环call。 　　“老板，灵动科技表示要收购我们！听杜总助说，是他们戚总要买下来，送给寇小姐当生日礼物！” 　　余承：？ 　　他们兔牙，只配当生日礼物吗？一点排面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6章 安慰 　　寇依的这场直播足够在直播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光是与一千多万人的现在互动，更重要的是，天澜与兔牙在这场直播进行时达成股权转让意向，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在寇依和弹幕聊了一个小时，下播之后，她就收到了莲华发来的消息—— 　　“我们将会收购兔牙，合同已经签了。” 　　莲华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公司会把兔牙交给你。明天记得来公司入职，不要迟到。” 　　寇依：“？” 　　“对了，你记得去感谢戚寒舟。要不是他横插一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寇依：“？？” 　　一切来得太快好像龙卷风。 　　但事实上，真正站在龙卷风风口的，是寇媛和寇丹两姐妹。 　　郑莲华夫妇签完股权转让意向书，将余承客客气气送出公司。转过身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郑莲华便沉着脸开始发作：“小媛，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寇媛懵了一下。 　　寇丹反应快，拉她一把，后退一步：“郑姨，您这么这样说？” 　　郑莲华自顾自道：“小依刚回来，和你们没见过几面，还没机会得罪你们。不是小依，剩下就是我了？要不然，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使绊子。” 　　寇媛和寇丹不是没和人撕过，但很少面对郑莲华这种战斗力强，打一开始就直奔主题的撕法，吓得小脸发白。 　　“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郑莲华继续说。 　　“……不。”寇丹低声道。 　　郑莲华：“你们胆子也很大，想把兔牙这个烂摊子塞到你们妹妹手上。要不是她运气好，还真被你们坑了。” 　　“让我想想，到时候你们会说什么？”郑莲华语气淡淡，双眸里暗含冷意，“是你们妹妹不懂事，明明不懂从商，还要外行人插手内行人的事情。对么？” 　　寇丹和寇媛脑子里一片空白，在郑莲华咄咄逼人的重压下，她们一时半会甚至想不到借口，只能负隅顽抗：“我们没有……” 　　“也是我和你们伯父的错，想着你们两姐妹可怜，从小没有父母，进公司我们能帮衬一把。没想到却给了你们错误的暗示。” 　　寇丹和寇媛两人蓦地惶恐起来，惊慌的眼睛望向寇建国，她们想向自己的叔父求救。 　　郑莲华瞪了寇建国一眼，给对方一个“你敢说话就死定了”的眼神，继续道：“天澜是个小庙，容不下两位有心思的大佛。等会就去收拾东西，另谋高就吧。” 　　寇丹脑海里嗡地一声。 　　她的眼睛在郑莲华与寇建国之间来回巡梭，前者坚定，后者虽有不忍，但始终没有开口为她们说话。 　　郑莲华不管堂姐妹两人的表现如何，伸手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叫人事上来。” 　　恐惧上升到极致，寇媛终于崩溃：“凭什么！我们不走！公司是我们寇家的，你凭什么赶我们？我们不走，无论谁都赶不走我们。” 　　郑莲华冷笑一声，转过身望向落地窗外的蓝天，独自将背影留给两姐妹，无声地表达着拒绝交流。 　　寇媛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寇建国终于于心不忍，上前将小姑娘扶起来，转头埋怨地说：“不要这样欺负小孩子。” 　　“小孩子”嚎啕大哭，干脆伏在寇建国的怀里：“叔父呜呜呜呜。” 　　郑莲华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不过，今天不是她们走，就是我走。” 　　十分钟后。 　　人事领着哭到腿软的两姐妹下楼。 　　等到办完离职手续，整栋大楼的人都知道了，这两位寇家小姐此刻正式被扫地出门。 　　还是郑总亲自动手。 　　当天下午，天澜高层召开了会议，正式研究收购兔牙之后的战略目标和接下来的发展路径。当他们得知寇依即将进入天澜，并且接管兔牙时，忍不住互相交换眼神。 　　会后，董事长办公室。 　　方才会上在郑莲华面前沉默的高层们纷纷慷慨激昂：“……让一个小姑娘来管事，真的不像话！” 　　“郑总也太霸道了！” 　　“现在这样，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寇董，您也不管一管。” 　　对于郑莲华作风的抱怨长久地存在着，寇建国往往敷衍了事，但今天，他眉头微动，露出疲倦地面容：“她这次是有些过了。” 　　这？ 　　一群西装革履的高层们互相交换眼神，仿佛眼见希望的曙光。 　　“我会想办法的，大家散会吧。” 　　# 　　灵动科技。 　　戚封敲开办公室门时，戚寒舟正盯着寇依的直播间。 　　前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灵动要收购一个直播平台的消息，刚好找机会来看看。 　　“忙着？”戚封敲了敲门。 　　戚寒舟将直播间最小化，而后身体后仰，靠着办公椅，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事？” 　　戚封被噎了一下。 　　杜总助早习惯了两父子之间剑拔弩张，悄无声息地退出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 　　“兔牙是怎么回事？” 　　“业务。” 　　“我怎么听说是你一个人极力主张发起的？为什么？” 　　戚寒舟：“我没有给你汇报工作的义务。” 　　戚封噎了一下。 　　的确，他已经退出公司事务管理很久了。 　　他原本是灵动科技的董事长，但在将公司事务正式交给戚寒舟之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现在坐在总裁室，不像是公司的掌权者，反倒像是个找人办事的客人。 　　“行，那我是你爸爸，问问你生活该可以吧？” 　　“你说说你，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家也不回，你芯姨问了你好几次，格非也吵着要见你。听说格非来，你让小杜拦了他几次？”戚封坐在沙发上，不满地问。 　　“嗯。”戚寒舟在听到两个名字时，眸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戚封不满地敲敲桌面：“你叛逆也要有个限度，和我杠倒罢了。你芯姨和格非哪里惹你了？” 　　“格非是你的亲弟弟，从小最听你的话，他最近上学不好好上，你就不该关心一下？” 　　戚寒舟冷漠地抬起头：“说完了？” 　　“你什么意思？”戚封大怒。 　　“说完就出去。”戚寒舟起身打开房门，“戚格非是你儿子，不是我的。” 　　“戚寒舟！” 　　“行，那我走。”戚寒舟下一秒，看到走廊尽头的一个身影，一个瘦高的男孩子受伤地看着他：“哥……” 　　戚寒舟没说话，沉默地向前，在与戚格非擦肩而过时，被对方死死拦住：“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戚格非想不通，为什么在他上次生日之后，平日对他百依百顺的哥哥会一反常态不再理会他。 　　“哥。” 　　戚寒舟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 　　“喂、喂，我说，你能不能动一动？” 　　游泳池前的小伞下，戚寒舟拎着一壶不知道哪里搞来的酒，眼睛盯着游泳池波光粼粼的纹路出神。 　　自从上次买醉之后，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戚格非。 　　刻意避免见面的规矩被打破，一瞬间，那些隐痛重新卷土而来。 　　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做那些可笑的举动，而是开着车直直朝舅舅的新家驶来。 　　或许找人聊聊会好一些。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想要聊的对象，到底是睿智的唐教授，还是方才脑海中浮现出的那张笑脸。 　　笑脸的主人正在他眼前晃。 　　“求求了，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了。要不要吃饭？”寇依的语气从温柔逐渐变成了暴躁。 　　这不怪她。 　　之前她从莲华那里知晓了收购事件的前因后果，明白兔牙这事能顺利落地，戚寒舟刻意报价构成了推动事件发展的关键因素。 　　寇依也扪心自问，从认识戚寒舟之后，对方一直在贴心贴肺地对她好。现在，对方又一次帮了她的忙，她再怎么说都应该说声感谢。 　　温柔，柔和，真诚。 　　开始，寇依也的确做到了微笑服务，但很快，对方就开始了愣愣地发呆。 　　其间的距离，不过是一杯酒而已。 　　一杯。 　　戚寒舟脸颊发红，一动不动地坐在游泳池前，双手双脚并拢和好，脊背挺直，犹如上课认真听讲的学生。 　　“你能不能回应我一下？”寇依问。 　　“嗯。” 　　“吃不吃饭？” 　　摇头。 　　“你喝醉都这怂样吗？上次见面不是还能正常说话？你到底喝的是什么？” 　　寇依将酒瓶夺过来，红酒。上一次是二锅头。 　　得。 　　红白两种酒喝下去的反应还不一样。 　　寇依叹了口气，问：“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戚寒舟没说话。 　　想到一种可能，寇依试探着问：“和你家人有关？” 　　“家人”二字仿佛是禁语，喝醉状态的戚寒舟仿佛从意识底部扯出了一丝清明，一字一顿地说：“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他们？ 　　寇依沉默片刻，想起那个被她几乎遗忘的传言。一些事情仿佛是砂砾，平日里被刻意地包裹在内心最深处，但经不起提醒。 　　一触碰，就会疼。 　　寇依不再试图喊戚寒舟换位置，她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找了一个冬梅老师早上买回来的三明治，放微波炉里热了热，递给戚寒舟。 　　戚寒舟顺从地咬了一口。 　　然后不动了。 　　寇依蹲在他身旁，安慰自己的便宜叔叔：“我说，你之前还安慰我说不用考虑别人的眼光。怎么轮到你就不行了？” 　　“你怎么流眼泪了？唉，我知道我安慰人比较厉害，但你也不用这么给面子吧？” 　　“不是。”醉酒状态的戚寒舟说，“三明治馊了。” 　　寇依：“……”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12点之前 第77章 嘿嘿 　　“你醒了？”寇依尴尬地将三明治毁尸灭迹。 　　戚寒舟又不说话了。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倒在躺椅上，贴心地盖上冬天的小棉被。 　　嗯，热一热大概能醒酒……吧。 　　安顿好戚寒舟，寇依也跟着发起了呆。 　　她莫名其妙就真的成为了平台的老板，忽然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小主播，变成了平台实际的掌权者。 　　人生彻底拐了个弯。 　　寇依低头看身旁沉睡的人。 　　戚寒舟侧着身子，眉头紧蹙，哪怕在沉睡时，脸上的表情也不见舒缓。寇依想了想，将皮卡丘的被子帮他往上拉了拉。 　　有什么不可能？上辈子传说中的人物，不也好端端地躺在她身边么？ 　　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气促使寇依定下心，重新打开社交软件—— 　　99+，99+，以及999+ 　　疯了。 　　一千万流量过后，寇依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大V，光是熟人的寒暄消息，都差点将她的内存卡死。 　　关闭，重启，再来。 　　一番折腾之后，她终于能够正常地使用手机。 　　未读消息一直在增加，不停有对话框占据第一的位置。 　　星城：。 　　星城：在？ 　　星城：理一理我好不好？哪怕你不接受我的道歉。 　　有事吗？ 　　寇依从来不干浪费精力的事情，将人拉黑了事。 　　这边星城还在孜孜不倦地发着消息，突然微信提醒“你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愣了一下，心里先是一颤，紧接着熟练地自我安慰。 　　“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毕竟我当时对她太过分。” 　　星城转过头，和自己的朋友说：“你看，她拉黑我了。如果她对我没有意思话，干嘛要多此一举？” 　　“？” 　　星城的朋友显然被这番神逻辑震惊了，含蓄地说：“有可能她是顺手清人。” 　　“怎么可能是顺手？”星城瞪大眼睛，大声说。 　　朋友被星城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闭嘴不敢多说话，眼睁睁地看着星城一张张截图，将他之前发给寇依的消息Po上微博。 　　“她会看微博的，对不对？” 　　朋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想了个借口准备撤退。 　　他觉得星城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 　　戚寒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夕阳的余晖穿过伞檐照进来映在脸上，橘色的光线让人睁不开眼。 　　他是在哪里？ 　　喝醉之前干了什么？ 　　戚寒舟来不及品味嘴里的怪味，整个人僵住了。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横过来的手臂压在他胸前，压得他喘不过气。 　　手的主人此刻正趴在他肩膀边的空闲处呼呼大睡。 　　戚寒舟不敢动，甚至不敢转过头，只隐约感觉耳廓被温热的气流包裹，一股甜甜的馨香若隐若现。 　　草。 　　如果知道醉酒之后会这样，他宁愿面对戚格非。 　　“醒醒。”他听见自己说，嗓音莫名有些干涩。 　　这小姑娘真是。 　　戚寒舟心想，哪怕两人熟识，是对方的叔叔，但无论如何也有性别差异。如果换做别人，心里起了歹心又该如何？ 　　不懂事。 　　轻车熟路地将自己的角色切换到长辈模式，戚寒舟自以为调整好了心态。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这双令自己噩梦连连的手臂移开。 　　大功告成。 　　戚寒舟排除了障碍，长舒一口气准备起身，却被伸出的一双手抱住了腰。 　　“！” 　　戚寒舟此时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能感觉到背后软软地贴了过来。 　　“抱枕怎么还乱跑……”身后小姑娘咕哝。 　　“？” 　　再一次小心翼翼掰手指。 　　戚寒舟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听见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放开。”他说。 　　没有人理会。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八爪鱼一样巴着他的人，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睡个安稳觉。尤其是在得知兔牙是个大坑之后，整天晚上做梦梦到被车撞飞。 　　“寇依。”他无奈地喊。 　　寇依本人此刻正在梦中和怪兽大战八百回合。 　　怪兽长着寇建国的脸。 　　戚寒舟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此刻，他无法再进入熟悉的长辈模式，更无法说服自己，用“小姑娘”这三个字称呼眼前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在辈分之外，对方是足够美丽的女孩。 　　“得罪。” 　　他想用力挣脱寇依的束缚。 　　“你们在干什么？！”外出归家的冬梅老师和唐教授站在门口，一脸惊愕地看着两人。 　　以冬梅老师的视角来看，眼前两人动作暧昧，寇依的手扒在戚寒舟腰间，而戚寒舟则低头温柔地叠在寇依的手上。 　　没有别的关系，能做出这种动作？ 　　冬梅老师先是惊怒，然后一瞬间想通了许多问题。 　　怪不得戚寒舟从一开始就对寇依照顾有加，送房子、送商场、安慰照顾，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原来心里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唐教授心中也冒出相同的想法，但戚寒舟好歹是他的外甥，担心小夏姐生气，连忙将人先往房间里推，转头疯狂给戚寒舟使眼色。 　　戚寒舟：“……” 　　他没有，他不是。 　　此时，两方的动静终于吵醒了睡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寇依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你醒了啊。” 　　戚寒舟不说话。 　　寇依迷迷糊糊地嘟囔：“一杯倒下次就不要喝酒了。” 　　一杯倒？ 　　戚寒舟的脸更黑了。 　　他忍无可忍：“你到底多久没睡觉了？” 　　寇依惊恐地捂住眼睛：“我刚打呼噜了？” 　　“？” 　　鸡同鸭讲。 　　戚寒舟麻木地站起身，朝房间里走去。他浑身紧绷，处于一种完全的警戒状态，生害怕从不知名的角落飞出一只拖鞋。 　　觊觎侄女，可不是什么好罪名。 　　但没有。 　　没有拖鞋，也没有臭脸，不知道唐教授灌了什么迷魂汤，冬梅老师竟然消气了，除了眼神里充斥着打量之外，其他看上去一切正常。 　　戚寒舟张口解释：“夏姨……” 　　“换成称呼。”夏冬梅命令道。 　　“冬梅老师，您听我说……” 　　冬梅：“在一起多久了？” 　　“？” 　　“谁先告白的？” 　　戚寒舟：“没有告白。” 　　“还在暗恋阶段？” 　　“……” 　　戚寒舟一头热汗，无端地体会到一种见家长的心悸。 　　唐教授出来打断：“哎呀别说了，小年轻的事情咱们不要插手。寒舟，你去看看小依怎么还没进来？” 　　冬梅也没有反驳。 　　戚寒舟走出门，无端地松了一口气。 　　夕阳彻底落下地平线，黑暗在不知不觉中降临，泳池旁边的灯光照耀，戚寒舟一眼就看了寇依的身影。 　　她背对着，长发披肩，身姿窈窕。 　　戚寒舟尴尬地扭过头。 　　他觉得自己头脑里的零部件坏了。 　　怎么能用这些词形容自己的小辈？未免太过不合时宜。 　　下一秒，头脑更加顽固地重现自己被人环住时背部的软意。 　　要死。 　　这厢，寇依顾不上吃饭，她正在刷着自己的微博。屏幕上，是星城刚刚发布的九张截图。 　　“有病。” 　　“寇依——”叫一个人去喊另外一个人，结果两个人都没见。冬梅只得在屋内喊。 　　寇依转过头：“有事。” 　　“什么事？” 　　“有变、态骚/扰。” 　　冬梅老师看了戚寒舟一眼，眼神中透露着诸多信息，最重要的一条是“你怎么还不动弹”？ 　　戚寒舟：“……交给我吧。” 　　答完，戚寒舟更加恍惚了。 　　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上岗，怎么就已经干起了不该干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8章 教你 　　冬梅老师和唐教授的新家位于城东的高档小区，两人之久之前低调地领了证，正式搬进新房子。 　　房间里灯光亮起，寇依睡得意识朦胧，进房间时下意识伸手挡眼睛。 　　明明睡了一觉，却觉得无比困倦。梦里似乎不断和寇建国battle，又四处追赶飞走的抱枕。 　　“你们说什么来着？” 　　寇依穿着换上一双粉色的兔头拖鞋，转头看了戚寒舟一眼，嘿嘿一笑，从柜子里取出一双乌龟的递给他。 　　戚寒舟沉默，片刻后，用目光搜寻唐教授所在的位置：“我们换。” 　　唐教授坚定摇头。 　　冬梅老师的声音幽幽传来：“小戚……” 　　戚寒舟一声不吭地换鞋、进门，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寇依。 　　见她呆呆地杵在门口，冬梅老师上前拉她，将她拽进厨房，并且收缴了手机。 　　寇依急道：“我还有事。” 　　冬梅：“有什么事？你这丫头就是爱逞强，你要懂得怎么给别人机会。” 　　寇依将自己的手从禁锢中解救出来：“别人是谁？” 　　“你说是谁？”冬梅朝客厅的方向努嘴。 　　寇依：“总麻烦人家不好吧？” 　　“这是该他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好？”冬梅理直气壮。 　　寇依忍不住吐槽：“你得了啊，人家是唐教授的侄子，不是你侄子。” 　　冬梅搁下手上的碗，还想说什么，寇依却先一步端饭出门。 　　客厅里，戚寒舟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新沙发低矮柔软，对老年人非常友好，戚寒舟整个人被沙发包围，像一只蜷缩在一起的大虾。 　　大虾穿着衬衣和西装，正儿八经地穿着与Q版的沙发装饰和团成一块的动作映衬，平日里极少有表情的俊朗面庞上，竟多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无措。 　　有点乖。 　　奇怪的念头闪过，寇依被自己雷了一下。 　　她有什么资格说人家霸总乖？ 　　戚寒舟蜷在沙发里，正同杜总助打电话，说完了前因，径直吩咐：“你去处理一下。”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社畜没有休息日，杜总助对于休息时间接到老板的电话一点都不排斥，只要钱给够，他什么姿势都可以。 　　挂了电话，可怜小杜收回即将迈出办公室的步伐。 　　加班，快乐加班。 　　“咚咚咚。” 　　戚格非从办公室门外探出头，同杜总助笑：“杜哥。” 　　· 　　寇依被冬梅收缴了手机，一顿饭吃得美滋美味。当然，比她更加绝望的，是醉酒前吃了过期三明治的戚寒舟。 　　他现在无论吃什么都感觉是馊的。 　　饭后，戚寒舟被唐教授叫去书房里谈话，寇依总算重新获得了手机的使用权。 　　她拎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在客厅窗前找了个舒适的、能给手机充电的位置，打开手机，准备和黑子大战三百回合。 　　哪里知道，打开微博，发现在半个小时前闹得风风火火的话题，消失了。 　　热搜榜没有，首页也没有。 　　一切都好像是幻觉。 　　热度被人工撤掉了。 　　寇依想了想，戳开小鸡的聊天界面，直白地问：“兔牙给我花钱了？” 　　小鸡仿佛就守在手机旁边，秒回：“高管们貌似想讨好新老板，但被余总否了，他说这样闹着有热度……” 　　“……”寇依仿佛能想象对方精明的嘴脸。 　　“你也不知道是谁？”小鸡好奇，“不是伯母？” 　　寇依：“莲华不懂这些。” 　　排除下来，结果就只有一个。 　　也不知道戚寒舟又给微博贡献了多少钱，在钞能力的帮助下，有关星城纠缠不休的消息全被删除了，任何关于寇依的tag都无法出现。 　　书房里。 　　戚寒舟被审问地精疲力尽，偏偏唐教授拿出了做学术的劲头来聊八卦：“你们什么时候见的？之前就认识？” 　　唐教授犹记得，当时他和小夏姐发展得好好的，当时就是因为戚寒舟这家伙出现，寇依瞬间翻了脸。 　　当时没想明白为什么，现在可都懂了。 　　“就我喝酒那次见的。”戚寒舟烦恼地变换坐姿，“我们真不是男女朋友。” 　　唐教授淡定地端起茶杯：“这话你去和你夏姨说。” 　　戚寒舟一顿。 　　“要么当追求者，要么是耍流氓。你自己选。” 　　选个屁啊。 　　戚寒舟倏地站起身，不打算再和唐教授进行接下来的无聊对话。 　　唐教授对自己侄子的脾气早已习以为常，优哉游哉地换了茶，才说：“臭小子，你别错过机会。” 　　错过什么？ 　　戚寒舟一边出门下楼，一边不高兴地想，难道他看上去像是能对自己侄女下手的人？他有这么急色？ 　　室内旋转楼梯蜿蜒而下，戚寒舟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抬眸瞬间怔然在地。 　　在距离他不远处的窗边，女孩子正百无聊赖地晃着腿，她穿着墨绿色的斑点裙，黑长发披肩，素净的面庞在灯光下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明明是熟悉的面庞，却在这一刻产生出奇特的陌生感。 　　当然，这惊艳只有一瞬，下一秒—— 　　“你被骂傻了？” 　　戚寒舟：“？” 　　寇依刚被帮了忙，觉得自己的便宜叔叔也挺不容易，乖觉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那个，星城的事情谢谢你啊。” 　　一股熟悉的馨香袭来。 　　“我不渴，不用客气。”说话间，戚寒舟后退一步。 　　寇依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抬起头，“撤热搜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没多少，不差钱。”这是实话，“你不要靠过来。” 　　离人越近，寇依越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酒味。 　　再想起两次对方醉酒的原因，她抬眸，视线定格在对方的脸上。 　　“……怎么？”戚寒舟移开目光。 　　寇依：“没什么，看看冤……咳，活雷锋长什么样。” 　　“冤大头”被临时改成了“活雷锋”。 　　对亲人百依百顺，可不就是傻有钱？况且她还不算是对方正儿八经的亲人。 　　戚寒舟低头睨了女孩一眼：“我只是在教你。” 　　“？” 　　“学会怎么用钱解决问题。” 　　寇依觉得自己被伤害了，毕竟上一次在搞星城时，她亲自上阵，和对方微博掐了几个回合。现在看来，是她没有钱。 　　不够体面。 　　“我先回了。”戚寒舟觉得今天从喝酒开始，一切都不是很稳定，最好立刻打道回府睡觉。 　　寇依抬起头看他。 　　灯光下，小姑娘清澈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担忧。 　　长久以来作为长辈的惯性，亦或者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驱使，戚寒舟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别怕。” 　　寇依怔然。 　　“我没怕。”她听见自己说，“但是，你下次可以不喝酒了吗？” 　　戚寒舟愕然抬起头。 　　“你可以告诉我，喝醉是为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9章 皇太女 　　“你能告诉我，喝醉是为了谁吗？” 　　问出这句话时，寇依背靠着窗，目光落在戚寒舟的肩头。他的肩上仿佛挑着隐形的重担。 　　“……”戚寒舟垂眸，眉心微动。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戚寒舟发觉自己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要将家里的一切破事从头到尾讲出来吗？都是成年人了，未免太过可笑。 　　“好啦好啦。”戚寒舟还在纠结，倒是寇依先开口打断。 　　她踮起脚尖，哥们儿似的揽住戚寒舟的肩膀：“不想说就不说嘛，轻松一点。来，和哥哥出去开心开心。” 　　下一秒，寇依的手被戚寒舟从肩膀上拿下来，与此同时，对方还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不体面的行动来。 　　“哥哥？”戚寒舟说，“没大没小。” 　　寇依嘻嘻哈哈：“谁大谁小？” 　　“？” 　　戚寒舟疑车无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走啦。”寇依说到做到，拉戚寒舟出门，“不高兴没关系，带你去吃好吃的。” 　　黑夜灯光下，戚寒舟被拽着手向前。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夜晚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戚寒舟的不开心仿佛都被暂时从记忆里清除了出去。 　　过完马路，戚寒舟终于找到机会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发烫。 　　寇依却没那么多想法，老实说，她对别人家的私事并不感兴趣，戚寒舟说与不说，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 　　但是，她欠了对方许多人情，平日里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还，就只能在对方不开心的时候稍微提供一些情绪价值罢了。 　　寇依所说的好吃的并不远，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路上，她叽叽喳喳地给对方科普：“这是我搬家来这里之后刚找到的店，还没告诉过别人！” 　　“现在，你是第二个知道这家宝藏火锅店的人了！” 　　“荣幸吗？激动吗？” 　　戚寒舟睨她，没有说话。 　　他想象不出，为什么对方会因为发现一家好吃的火锅店而开心。 　　进门，包厢落座，点好锅底和菜。 　　寇依捧着脸：“以前我和冬梅最穷的时候，每个月就靠一顿美食撑。要不是离得远，我能带你去之前我们常去的那家。” 　　戚寒舟慢条斯理地擦好筷子和碗递给寇依，然后擦干了自己的那份。 　　“穷？” 　　寇依：“对啊，当时我还在上学，冬梅为了供我读书，家里一直很拮据。” 　　那是一段旁人看来苦不堪言的日子。冬梅老师那时候丢了工作，全靠去超市理货赚来微薄的薪水负担生活花销和学费。 　　但寇依和冬梅老师仍然学会在匮乏的生活里苦中作乐。 　　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都被迫成为省钱专家，她们知道一周里每一天有哪一家超市在打折，也知道什么牌子的酱油用来炒饭最好吃。 　　一个月一顿的火锅，是她们的救赎。 　　锅底在这时候被端上来，骨汤熬开，乳白色的汤汁翻滚，红的番茄、绿的葱花、浓稠的麻酱，寇依刚吃完饭，却忽然又有了胃口。 　　她涮了一块肉卷，顺口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不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 　　如果不行，就两顿。 　　戚寒舟一身昂贵的行头与火锅店格格不入，擦完碗之后，迟迟没有动筷。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这句别扭的、隐藏着关心却还不想被发现的安慰时，心脏忽然软了下来。 　　与之同时复苏的，还有罢工多时的胃。 　　他抢了一块酥肉，在寇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慢吞吞地放进嘴里。 　　戚寒舟说：“我很羡慕你。” 　　“？” 　　“你虽然穷，但是有亲人。我就不一样，我只有钱。”戚寒舟端起柠檬水，淡淡地说。 　　寇依梗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句话听上去怎么不太像是人话？ 　　“你……” 　　“？” 　　大概是被火锅了给予了勇气，戚寒舟隐晦地、旁敲侧击地问出自己隐藏在心中很久的问题：“如果你有一个问题无法解决，一直想逃避，你会怎么办？” 　　戚寒舟承认，自己一直都在逃避问题。 　　他无法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那就不解决。”寇依咬着筷子，打比方：“我不喜欢数学，所以大学选了不用读数学专业。” 　　戚寒舟看了寇依一眼。 　　作为一路顶尖学校，读书轻而易举的他来说，不太懂为什么有人会学不懂基础科目。 　　寇依不知道自己暗地里收到了学霸的嘲讽攻击，还在振振有词地说着自己的歪理：“逃避着说不定就会有新的状况产生，之前的问题就自然而然迎刃而解了！” 　　“……” 　　戚寒舟沉默。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是个学渣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戚寒舟敲敲盘子：“你还是继续吃吧。” 　　寇依：“？？？” 　　虽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戚寒舟还是莫名其妙地被安慰到了。夜宵结束，两人原路返回。 　　路上的一切都没有变，但戚寒舟莫名觉得路灯更亮了，隐隐约约的花香也更真切了。 　　寇依还在贩卖自己过期的鸡汤：“你知道吗，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我们。” 　　“？” 　　“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有时候你觉得今天很难，但是没关系，不要难过，因为明天会更难。” 　　“……”戚寒舟忍无可忍，“你看过你的游戏视频。” 　　寇依没反应过来：“什么？” 　　戚寒舟：“你为了打好游戏，练习了几千上万小时，但是却在这里劝人遇到难事就放弃。” 　　这种行为和上学时偷偷努力的心机学霸有什么区别？ 　　寇依理直气壮：“我这不是为了缩小社会的贫富差距吗？” 　　莫名其妙被消灭的戚寒舟无言以对。 　　两人吵吵闹闹地回到家，刚一进门就对上了冬梅老师和唐教授两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尤其对于戚寒舟来说，他仿佛能感受到这目光背后的含义：“不是两人之间没什么吗？说好的只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呢？说好的……” 　　戚寒舟片刻僵硬，然后准备转身开溜，但下一秒，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戚格非？” 　　是的，坐在沙发上同两位说话的，正是戚寒舟的弟弟。 　　戚格非闻言站了起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哥。” 　　寇依站在门口，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因为一顿火锅找回的轻松状态瞬间消失不见。 　　眼前这是……戚寒舟的弟弟？ 　　寇依好奇地打量眼前的男孩，高、瘦，栗色的头发微卷，和这个年龄段有钱人家养出来的男孩没什么区别，唯一让人有记忆点的，就是对方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了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戚寒舟身上的坚冰完全没有被对方笑容融化的迹象。 　　戚格非笑：“哥你说什么呢，我来看舅舅啊。” 　　两人是亲兄弟，唐霈即是戚寒舟的舅舅，当然也是戚格非的舅舅。 　　戚寒舟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戚格非一眼：“走。” 　　“走？”戚格非的笑容僵在脸上。 　　但瞬间，他又调整好了表情，重新在脸上挂上了笑容：“别呀哥，再玩一会。你身边这位不会是……” 　　戚格非暧昧地眨眨眼。 　　“出去！” 　　戚寒舟仿佛被点燃了，他大步向前，一把捏着戚格非的胳膊，不顾对方惊额的表情，将人拉向门外。 　　唐教授连忙阻止：“寒舟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你弟弟。” 　　但戚寒舟没有回应，而是径直将人塞进了车里。 　　“我先走了。”戚寒舟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看了寇依一眼，收敛了身上暴躁的气场：“别担心。” 　　“……嗯。”寇依说。 　　戚寒舟的车驶向门外，只留下淡淡的尾气。 　　寇依的理性回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卧槽上辈子戚寒舟不就是和他弟弟动的手吗？现在两人在一起会不会出事啊！ 　　相比于寇依和唐教授来说，冬梅老师是个彻头彻尾的闭眼玩家。她不清楚内情，因此说话时就没有太多的顾忌：“怎么回事这两兄弟？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没有人能给她回答。 　　但冬梅也不在意，换了个话题：“这个格非的小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也是亲外甥吧？平时怎么不来往？” 　　不提倒罢，一说起来，夏冬梅才意识到，平日里和他们走动的戚家人，只有戚寒舟一个人。 　　作为正常的亲戚来说，唐、戚两家也太生疏了一些。 　　莫非有什么隐情？ 　　冬梅老师和寇依对视了一眼，寇依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唐教授叹了口气：“你们没见过正常，是我不让他们来的。这事说起来还得往前追溯，太复杂了，我就简单说。” 　　“我的姐姐，也就是寒舟的妈妈，在生格非的时候去世了。她去世死因不明，我接受不了，也就不愿意见到格非。” 　　寇依吃了个大瓜，不由得神情大振。 　　“那戚寒舟和他弟弟？” 　　唐教授说：“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以前寒舟对格非有求必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发生了冲突，寒舟不愿意回家，更不愿意见到弟弟。” 　　寇依心想，不愿意见到算什么，要不是她出现得及时，戚寒舟还准备砍人呢。 　　“那……小姑子去世之后……”冬梅老师问。 　　唐教授叹息：“她走之后，戚封很快再婚了。” 　　说起这个戚寒舟的继母，唐教授倒没什么怨言：“她是个有良心的人。” 　　八卦说到了这里，再讲下去，难免会触碰到唐教授的伤心事。冬梅老师赶人上楼：“还不去睡，明天不用上班了是不是？” 　　“？” 　　上班？ 　　寇依震惊了。 　　是的，她寇老板明天似乎需要走马上任了。 　　# 　　事实上，天澜集团的员工们比寇依本尊还兴奋。 　　想想吧朋友们，天澜掌权人的女儿要来了！正儿八经的皇太女，比疯传的季铭锐还要正统，郑总的心肝宝贝，还没回家，就强势地干掉了两个堂姐妹。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高超手段！ 　　而且，这样厉害的人物，在不久之前只是一个平台的游戏主播，没背景没学历，同豪门攀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谁知道，一天之内瞬间完成三级跳，还成功从职工变老板，变成兔牙直播的boss。 　　绿江文学城的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于是，怀着这种诡异的兴奋感，上班踩点的拖延症不拖延了，早早从家出发，提前一个小时达到公司。 　　平日里不聊八卦的工作狂们也忍不住停下自己的工作，打开微信群时刻刷着，关注事件最新的进展。 　　最惶恐的是秘书办的人，他们早早拿到了大佬的资料，准备好今天的正式迎接工作。 　　皇太女出行，闲杂人等退散。 　　此时，人力资源部。 　　小香羡慕地看了一眼窝在办公室里吃早饭刷八卦的同事们，她今天需要面试一批实习生，没办法去现场围观皇太女的迎接仪式了。 　　天澜作为国内顶尖的企业，无论是平台发展还是薪资都具备数一数二的竞争力。名校的学子们为了能够拿到天澜的offer，总是想尽了办法，其中之一就是申请到假期实习的机会。 　　名校学生很多，但天澜只有一个，因此多年来，无论是公司招聘人员还是公司HR，都形成了一套挑选的潜规则。 　　海外顶尖名校优于国内top10，本地人优于外地人，能加班的男性优于女性，有英语背景加分，本科学校是底线，不能低于985…… 　　如果以上条件挑选完之后还有多的，HR就会开始用长相和外貌筛人。 　　就比如这一次，实习生的坑只有2个，但是“萝卜”却来了那么二十多个，一问出身和来历，无不是某某名校。 　　学历差不多，其他因素就变得重要起来，比如穿着、举止和长相。 　　周美没忍住看了角落里的女孩一眼，又一眼。看完之后环视周围，发现与她一样暗搓搓地瞄别人的人并不少。 　　真好看啊。 　　周美酸溜溜地想，对方长发披肩，脸小、身材极好，随便穿一套西装就能穿出高定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对方那股子精气神，坦然自若，环视周围，就像检视自己江山的领主。 　　哪里来的美人？名校应届圈里的人不多，加上对方这样出众，她应该见过才对。 　　显然，与她具有共同疑惑的人并不少，并且已经有执行力强的上去搭讪—— 　　“小姐姐哪个学校的呀？上周面XX怎么没见过你？” 　　美人笑吟吟地报了一个不知名的大学名字。 　　没听过。 　　有人低低地说：“好像是个二本……”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看待美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奇妙。 　　周美心中那点嫉妒瞬间被优越感所替代，嘴角微勾：“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什么？” 　　“你的学校，过不了网申吧？” 　　美人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天澜邀请我来的耶。” 　　得，持靓行凶的草包美人。 　　实习生们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忿。 　　周美见自己喜欢的男生的目光一直黏在对方身上，忍不住抗议道：“不是吧，天澜怎么回事啊，要不要一点公平可言？系统坏了吧？” 　　就在这嚷嚷声里，HR被吸引了过来。 　　听到这争吵的原委，刚想让这位混进天鹅里的小鸡仔出去，但福至心灵，忽然想起了自己不久之前吃的一个瓜。 　　她们的皇太女，似乎在读书上是个小垃圾。 　　更重要的是……这个相貌……让她仿佛见到了柔化般的郑总。 　　身边人实习生还在义愤填膺：“麻烦贵公司给个说法，招录实习生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如果谁都能混进我们的队伍的话，岂不是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HR小香同学哪有心思管这些纷纷扰扰的杂音。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人，上前两步，声音低沉发颤：“您……是寇小姐吗？” 　　提前到问路被前台当成实习生带过来的寇依点点头。 　　小香膝盖一软，差点跪了，还好寇依先一步伸手扶住她。 　　“没事吧？” 　　“没、没没……”小香觉得自己快起飞了，“您请稍等，我现在立刻叫人过来。” 　　实习生们顾不得吵闹了，空间里陷入诡异的宁静。 　　几分钟后，大批脚步声匆匆地由远至近。 　　那些个所谓的高管们乌央乌央地赶了过来，对方才的“草包美人”露出热情的笑容：“小依来了。” 　　寇依转过头，礼貌地对这群实习生同僚们点点头：“我先走一步。” 　　高管们簇拥着美人离开。 　　实习生们怔然片刻，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刚才……那是谁来着？” 　　小香还沉浸于刚刚被皇太女扶那一下的激动中，愣愣地说：“你们不知道吗，那是我们寇董和郑总的女儿，天澜未来的继承人。” 　　实习生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恰柠檬还是该后悔。 　　想来想去，只觉得今天的面试是不能再继续了。 　　活着好难。 　　作者有话要说：肥肥的一章，算是昨天和前天的，今天还会有一章粗长的~ 第80章 脸厚buff 　　电视剧里总有这样的桥段：大小姐被一批下属簇拥着向前，看上去格外威武、霸气、有牌面。 　　寇依现在就处于这样的一种状况。 　　前面有人开路，身后还跟着一大堆陌生人，声势之大，所到之处无不侧身避让，并且收获大量好奇的、八卦的甚至惊恐的表情。 　　还挺有趣。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领导，谁不想被众星捧月，谁不想活在镁光灯中央啊。 　　不过，寇依到底是有过直播间千万观看率的女人，虽然说是第一次面对这阵仗，但也表现得足够坦然自若。 　　最重要的是，颜值撑得起来。 　　安排这个高管迎接环节的人心中未必全是好意，或许心中还包含着一点点给寇依下马威的意思，但寇依一旦接住，风险就变成了机会。 　　一路人浩浩荡荡地从一层上了顶楼，所到之处鸦雀无声。与此同时，天澜内部大大小小或正式或私人的工作群里已经疯了—— 　　“啊啊啊你们看到了吗？妈的我要弯了，是谁之前内涵皇太女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主播来着？这个气质，这个风范，我可以！” 　　“最主要的是颜值太能打，原本总监、经理们都不丑的，今天跟在后面一比对，瞬间就真的成为了随从。” 　　“笑死我了，刚刚有客户问说是不是在拍电视剧，几位总怎么这么有空，还去客串当群演。” 　　“拍什么剧？我猜是大女主剧本！最好男主是娱乐圈小鲜肉那种，女强预定！” 　　“小鲜肉什么啊，听说我们皇太女和灵动的戚总关系不错。” 　　“……一山不容二虎？” 　　寇依对自己带来的海啸全然不知，此刻，她一脸淡定地被迎接进顶楼的会议室，寇建国正站在门口等她。 　　望着这张和自己没有多少共同点的年轻脸庞，寇建国挤出一个笑：“还不谢谢你叔叔们，他们专门下去接你。” 　　寇依淡淡微笑，没有开口。 　　她虽然不懂商场上的具体规则，但也明白，公事和私人的感情是两回事，客气和权力的博弈同样是两个不同的方面。 　　现在叫了叔叔，是不是接下来叔叔们就要摆威风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 　　高管们看了两父女一眼，品出了两人之间的硝烟味。 　　“哈哈，老寇你客气什么？接小寇总是我们应该的。”说话人是高管层里的老好人。 　　寇依这才笑道：“什么小寇总？叔叔们都是和我父母共事多年的老人，这样客气，真让我受宠若惊。” 　　又说：“以后要一起共事，大家叫我名字就好。” 　　从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变成了即将一起工作的同事。 　　高管们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起来。 　　寇建国皱眉，没打算在称呼上再多做文章，招呼众人落座，留下了他旁边的位置。 　　莲华不在。 　　寇建国解释：“你妈妈分管的国外有些急事，她先去处理。没有关系，今天是你来公司的第一天，大家只是认识而已。” 　　然后给寇依介绍在座各位的姓名和职务。 　　寇依安静地听着。 　　在这高管们平均年龄四五十岁的前提下，寇依坐在其中，像是一个误入的小孩子。 　　但她神情冷静，看上去没有丝毫不适应。 　　一些高管哪怕对郑莲华有些意见，但并不妨碍他们称赞小姑娘有大将之风——想想他们二十几岁刚入职场的时候，见到职级高一些的老板，都会双腿打颤。 　　殊不知，一脸淡定的寇依，内心里正拿出记PUBG里武器的劲头，默默地记忆着他们的名字。 　　“这位皮肤和AKM枪身颜色一致的姓林，刚好负责公关——嗯，近距离钢枪。” 　　气氛和谐而平静。 　　介绍完，高管们不约而同地拿出了热情的态度，对寇依从长相到家世再到事业进行三百六十度的夸奖，仿佛眼前正坐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时刻散发着王霸之气的天命之子。 　　寇依被夸得怀疑人生。 　　她上一次这样被人吹捧，还是和夏老师去菜市场买菜，对方想兜售给她们某种类似传销的商品。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寇依是那种被夸几句就受不了的人吗？ 　　她不是。 　　在直播间里，她被无数热情的少男少女叫老公叫宝贝要亲亲抱抱，这些难道肉麻不过眼前的几个糟老头子？ 　　不存在的。 　　于是，寇依对高管们的夸奖照单全收，听完还一副“你们说得没毛病我也觉得自己很牛逼”的模样。 　　高管们车轱辘话了两转，终于想不出什么新鲜的词汇了。 　　寇建国嘴角的笑容略显僵硬，他担心郑莲华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提前回来，终于开口说：“你的叔叔们提议让你暂时当企业的首席文化官。” 　　首席什么？ 　　恕寇依才疏学浅，只听说过ceo和cfo，首席文化官是什么鬼？ 　　寇建国继续解释，大致意思是她之前从事文化产业，现在刚好重操旧业，管一管集团的风气和文化，做一做企业宣传。 　　寇依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那她的兔牙呢？ 　　仿佛意识到寇依的疑惑，寇建国温和地说道：“兔牙当然也是由你负责，但管理上的事情，还需要专业人士来处理。” 　　得。 　　搞了半天，寇依总算知道她的便宜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感情是兔牙不行的时候他们看不上，现在兔牙缓过来了，又不忍心任由她这个毛头青糟蹋，想要收回管理权。 　　长的丑，想得到挺美。 　　寇依微笑：“想问诸位，我哪里不专业。对于游戏行业来说，集团内部还有比我更懂的吗？” 　　“而且，刚才各位叔叔不也说，我天赋异禀事业有成吗？一个小小的兔牙平台，难道我搞不定？” 　　话语间充斥着属于年轻人的自信和张扬。 　　高管们梗住：世界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更重要的是，寇依用来拒绝他们的话，全都是他们刚刚吹得彩虹屁。 　　现学现用，现烤现卖…… 　　寇建国眉头微蹙：“你有自信能把兔牙做好？” 　　“当然。”寇依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寇建国说：“你刚进公司，我就将一个项目交给你独自负责，这说不过去。” 　　寇依：“没事，咱们亏得起。而且我也不是别人，亏了也是咱们家损失最大，但年轻人嘛，练手交点学费，有什么呢？” 　　寇建国：“……” 　　他终于发现，在一个脸大皮厚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当年季铭锐创业，从来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帮助，寇依，如果你想接受兔牙，也不要想从集团获得帮助。” 　　寇依惊讶：“不是因为我哥嫌弃你，不愿意和你一起玩才自己去创业吗？怎么变成你不愿意给他帮助了？他愿意要吗？” 　　寇建国顿了一下。 　　他不明白寇依的脑回路，为什么能够光明正大地提起季铭锐这个名字。 　　按道理说，年轻人该有点骨气才是，别人能做到的事情，她难道不也要排除万难做到吗？ 　　寇依微笑。 　　寇建国被气得够呛，不留情面地说：“你不要以为有你妈妈罩着你，就能无法无天！” 　　“我有吗？”寇依委屈地反问，“你连无法无天的机会都不给我……” 　　眼看父女两人要撕起来，高管们连忙打圆场：“哎哟，别吵、别吵。” 　　寇依耸肩道：“没事，我爸就是个暴脾气。” 　　向来以好脾气著称，唯独被寇依气成傻逼的寇建国无话可说。 　　他们到底认回来一个怎么样的孽障！ 　　高管继续说：“小依，其实我们只是想说，你主管兔牙当然可以，但是需要达到一定的业绩目标。” 　　寇依一脸淡定：“别逼我答应，我什么都不懂，要问过莲华之后再说。” 　　接连打击也没有破掉寇依的防御罩。 　　这让刻意支开郑莲华，想要从寇依这里占一占便宜的高管们无法接受，在他们看来，年轻人不就是很好哄的吗？ 　　夸一夸，示个弱，再讲讲同龄人的是怎么做的，不就成了吗？ 　　谁知道这人油盐不进？ 　　脸皮是什么做的？ 　　此时，成功摸清楚寇建国动机，寇依觉得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诸位叔叔们，今天不然咱们就先到这里？我先走了。” 　　这？ 　　没有人甘心就这样轻易放寇依走，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小姑娘。 　　寇依推门走出会议室，眼前是长长的、安静的走廊。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寇建国对她的不喜，感觉到高管们对于郑莲华的排斥。 　　莲华是聪明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周围人对她的不喜？但，她仍然在岗位上坚持。 　　那自己呢？ 　　想起寇建国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的模样，寇依忽然觉得所有的难题，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怼就好了。 　　别人不让她们安稳过日子，那大家就一起刚啊！谁怕谁。 　　下楼。 　　莲华还在忙碌，兔牙原本的负责人余承在门外等待。 　　余承也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见到寇依时惊恐地问：“你没答应什么吧……” 　　“比如？” 　　“绩效目标啊，上市啊，做到多少多少流量啊。” 　　寇依睨他一眼：“答应了。” 　　余承痛心疾首：“你太年轻了，条件不是这样谈的。” 　　寇依：“我答应带着你们飞黄腾达。” 　　除此之外，没了。 　　余承说：“很好，我们距离行业顶尖距离，还差十个亿的投资。” 　　寇依：“打扰了。” 　　余承缓过神，笑嘻嘻地说：“投资的事情咱们不急，咱们先聊聊，怎么继续把流量做上去。” 　　或者说，想方设法先稳住寇依直播间里的一千万粉。 　　“你想怎么样？” 　　“不如咱们先直播一下成为富二代巡视自己产业的第一天？” 　　# 　　这边，寇依在正在考虑自己明明变成了老板为什么还要卖力直播。顶楼，高管们正在讨论接下来该如何布局。 　　小姑娘不上钩，他们也很难做。 　　最难的是，等郑莲华知道了他们打的主意，大概率又要让他们不好受。 　　“有郑总在，咱们是不可能阻止寇小姐进入企业的。”那位皮肤颜色和AKM很像的高管说道，“而且兔牙之所以能收购，也已经违背了不少公司的制度，这样下去……” 　　另一位长得像uzi的高管说：“我倒是不担心寇小姐，她一个年轻女孩能干什么？我主要担心的是，郑总要坚持自己的做法，坚持要放缓增速，提前还贷。” 　　天澜以往的经营模式最典型的房企做法，靠着预收款和向银行借贷的款项拿地，建造过程中不断地拖欠供应商款项，延缓给劳工发工资，以往按照这样的方法聚四方财，用杠杆经营。 　　现在不一样了。 　　随着一系列政策变化，钱不好拿，房子库存也累积了下来。 　　他们对兔牙斤斤计较，未免没有如今正业房地产不景气的原因。 　　在地产行业退烧的当下，郑莲华主张缩小经营范围，提前还掉十几年来累计的诸多债务，缩小规模，争取在接下来的寒冬里保命。 　　但提前还贷意味着缩小生产，意味着利润下滑、股票下跌，所有股东的财富缩水。 　　更重要的是，一大批高管在三年前刚做过期权激励，如果企业利润不能达到一定的数额，他们的好处全部都要飞了。 　　谈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等闲视之。 　　肚子和dp28一样圆的高管说道：“我是觉得郑总太过保守，宏观经济下滑，政府不可能没有动静。虽然一二线城市市场饱和，但我们完全可以下沉到三四线城市……” 　　“对对对，农村包围城市嘛。” 　　“以我们的品牌和品控，没有问题的。” 　　高管们未必不知道自己建议中包含的风险，但说不定就有可能呢？何况，寇董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寇建国也从来不是傻子。 　　他当然明白郑莲华建议的可取之处，但问题是，如果天澜从顶尖房企的位置上下来，未来就很难再有继续登顶的机会。 　　在风浪中，一艘大船显然比小舢板更能存活。 　　高管们小心翼翼地提建议：“不如，我们将季先生请回来？” 　　寇依是皇太女，季铭锐也是寇建国的孩子。 　　季铭锐进公司虽然不一定能有帮助，但牵制郑莲华的注意力还是能够做到的。能够削弱敌人的方法，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何况，在他们看来，只要季铭锐不是傻子，都会把握住这次机会。 　　豪门一大笔家产摆在面前，他们不相信季铭锐不动心。 　　到时候，鹬蚌相争，他们想方设法将郑莲华放逐二线，让她不能再插手公司的主要事务。 　　“只能这么办了。”寇建国点头。 　　高管们很满意。 　　他们散了会，坐电梯下楼。等到办公室层，电梯打开，他们惊愕地发现有两人正在笑吟吟地郑莲华门口聊天。 　　男帅女美，颜值很高。气氛融洽，一片和睦。 　　——如果这两人不是寇依和季铭锐就好了。 　　寇依：“我失踪多年的哥哥总算回来了。” 　　季铭锐：“独美，勿cue。”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1章 事业粉 　　高管们见季铭锐和寇依和谐地站在一起，就好像是看太阳从西边升起。 　　这剧本不对啊！ 　　稍对寇家家事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郑莲华同寇建国是二婚。季铭锐是前一任留下来的孩子。 　　季铭锐同郑莲华关系不亲近，这是应有之意。但为什么在寇依来势汹汹，想要抢夺公司继承权的当下，季铭锐会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 　　做给别的看的吗？ 　　高管们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两人，季铭锐一把将人护在身后，不满地说：“你们有事吗？看什么看？” 　　这位也是个刺头。 　　先前提议让季铭锐进入公司用来抗衡寇依的高管默默低下头。 　　来人被季铭锐这句充满敌意的话闹得的哑口无声，季铭锐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同寇依说：“他们这群人都是人精，嘴里没有一句老实话，不要相信他们。” 　　高管们：？？？ 　　寇依：“那他们夸我好看、天赋异禀也是假的了？” 　　季铭锐：“这句话倒是可以说明他们没有瞎眼。” 　　高管：？？ 　　季铭锐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在寇建国手底下讨生活，因此说起话来并不客气：“诸位还有什么事吗？” 　　隐藏在话中的意思，就是催促这些碍眼的老萝卜头快点滚蛋。 　　寇依以为自己刚才在会议室里已经够嚣张了，但没想到季铭锐刚起来比她还厉害，不由得打心底里叹服：姜还是老的辣。 　　高管们悻悻地离开了。 　　在走之前，季铭锐还意味深长地请求：“对了，我妹从今天开始就在公司工作了，希望各位叔叔伯伯阿姨们照顾一些。” 　　不要乱搞些幺蛾子。 　　更不要搞一些离间两人感情的弟弟行为。 　　在连翻的打击之后，没有人再愿意杵在现场打扰兄妹两人交流感情。一时间，整个楼层似乎只剩下两人相对而立。 　　季铭锐尴尬地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有些不敢看眼前过于好看的妹妹。 　　别看他凶恶地在别人面前放狠话，说着“我妹我妹”如何，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确认寇依是否能够接受他这个哥哥。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飞去了欧洲，见到了自己在疗养院里的母亲。 　　他不能接受季芸所谓为了他做出的所有事，但他无法否认，这些事情都因为他而起，他应当承担所有的后果。 　　现阶段季芸精神状况更加恶劣，时常被封闭在自己的幻觉中，对于这样一个病人，他就算再责怪也没有用。 　　事到如今，母亲欠下的债只有他来还。 　　只要能够弥补寇依十几年来与母亲分离的苦痛，让他做什么都好。 　　“你发什么呆？”寇依伸手在季铭锐眼前晃了晃，“哎，又是一个被我美貌迷倒的凡人。” 　　季铭锐：“？” 　　怎么就没人把这姑娘的嘴缝上。 　　寇依拍拍季铭锐的肩膀：“一大把年纪不要愁眉苦脸，会掉头发。” 　　季铭锐下意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 　　“你不会因为经常掉头发所以才推光了脑袋顶吧？” 　　“……你会不会问话？” 　　没了。 　　什么忧愁、愧疚都没了。此时此刻，季铭锐只想给眼前可恶的家伙一个脑瓜崩。 　　“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寇依安慰他，“虽然你没有头发，但还是我哥哥。” 　　季铭锐的呼吸忽然变轻。 　　他低头看眼前的女孩，对方也正歪着头看他。 　　头发什么的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句——“你还是我哥哥”。 　　像是被盯得不好意思，寇依皱皱眉：“怎么了？你不愿意？你考虑清楚，天底下像我这样长得好看，又会打游戏的妹妹还有几个？” 　　寇依循循善诱：“我能带你打游戏，还能在你忙的时候替你看着女朋友。怎么样，考虑一下，达成这项py交易？” 　　在过去的时光里，内心的愧疚如同藤蔓不停延伸。国外的事情办起来其实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但他一直都在刻意地拖延。 　　他害怕见到寇依，无颜面对这个无辜的女孩。 　　终于，在安排好母亲以后的治疗事宜，敲打完心思活跃的舅家，又梳理完过去的往事之后，他发现自己再没有多余的借口可以找。 　　这时候，他看见了国内的新闻报道。 　　寇依回家了。 　　他想着或许寇依需要他帮忙解决一些问题，所以才硬生生地逼迫自己定好回国的飞机。 　　没想到，寇依并不需要他的帮忙，反倒是对方给予了他意想不到的宽容。 　　“喂喂，你怎么眼睛红了？”寇依说。 　　季铭锐说：“高兴的。” 　　“？” 　　季铭锐：“终于打游戏上车不用扔鱼雷了。” 　　寇依沉默片刻：“其实，亲兄弟上车还是要明算账的。” 　　“不过——” 　　寇依慢吞吞地说：“带你打游戏也可以，你有没有那种……资源。” 　　“？？？” 　　“我说的不是那种资源！” 　　寇依抓抓脑袋：“我想把平台搞起来，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 　　王小科是寇依的粉丝，但是和那些尖叫着要当寇依女朋友的老婆粉们不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事业粉。 　　谁说女主播就不能搞事业了？ 　　最开始，她是看中了寇依的游戏技术和独树一帜的搞笑风格。 　　她混游戏圈很久了，跟过的男性主播很多，但女主播没几个，第一次发现寇依，就和发现沙地里的金子一样。 　　但很快，寇依炒cp了，她担心起来——很多女主播在谈恋爱之后就立刻减少工作强度。还好，没过多久，cp掰了。 　　王小科简直喜大普奔。 　　不搞对象好，不谈恋爱，时间都能拿来奔事业。 　　但她还没开心多久，七老板便横空出世，承包了寇依的霸王票榜。 　　王小科：求求了，千万不要因为土豪放弃自己的事业。 　　还好，没有。 　　寇依这主播似乎天生具有一种目不斜视的功夫，无论身边环境怎么变化，总能够持续向前。 　　就在王小科认为自己fo的主播一定能在Pubg圈里干出一份事业时，对方突然搞了个大新闻——对方原来是华国顶尖企业天澜的大小姐。 　　人干事？ 　　王小科想起自己曾经追的一本文的作者，因为家里拆迁而彻底脱离网文行业。 　　有钱人怎么会浪费时间来直播？王小科哭了。 　　一边擦着心酸的眼泪，王小科一边在网上搜索着八卦，什么分析寇家有多少财产的啦，分析寇家的发家史啦，分析寇依和灵动科技总裁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啦。 　　仿佛这一回家，寇依就会彻底变成名媛风，再也不会出门工作。 　　就在王小科彻底绝望，准备重新找一个好好奋斗的小墙头时，游戏圈里突然爆出兔牙被收购的消息，并且有人明确地爆料，寇依即将会执掌这个全华国第二大的直播平台。 　　王小科眼睛中忽然闪出一个小星星。 　　她忽然想到，似乎……陪伴寇依走豪门争霸路线也不错？ 　　想想吧，她的偶像是一跺脚就能震惊业界的霸道大佬！ 　　怀着这样的希冀，王小科乖巧地回到了坑里，眼巴巴地等着寇依下一步的动作。 　　与她怀着同样期待的，还有许多人。 　　包括pubg游戏界、兔牙原本的经营层、粉丝，等等。所有人都在期待，这样一个具有游戏主播背景的落难归家公主，能够带来多大的改变。 　　十一月的第一周，寇依在平台上直播了五场，都是聊聊天打打游戏，空有几百万的人气，仿佛并没有什么下一步的实际性动作。 　　王小科心中有些忐忑。 　　难道说，寇依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计划，只是想要维持原状？ 　　不会的。 　　一个能将游戏玩的出神入化的女生，不可能没有胜负欲。 　　王小科静静地等待着，很快，所发生的一切超乎她的想象—— 　　某一日，寇依的直播间里突然出现了娱乐圈里当红的影帝，所有人都能叫得上名字的那种咖位。 　　屏幕中，影帝拿着新捡来的枪，瑟瑟发抖地跟在寇依身后，在语音里呼喊着寇依的名字求保护。在最终吃鸡的时候，对方高兴地高歌一曲，表示pubg真好玩。 　　次元壁破了。 　　接下来，各种歌坛鲜肉、流量明星都陆陆续续出现在兔牙平台中，或客串、或自己开直播间。 　　随着明星们而来的，是数不清的关注和新的流量。 　　两种生态的碰撞在兔牙平台上显现的淋漓尽致，多元性的融合又催生了更多的流量。 　　在游戏粉diss寇依为了日活不择手段的时候，只有王小科揣测着寇依这些娱乐圈的资源是从何而来。 　　直到她偶然间注意到，那个寇依名义上的竞争对手，最有可能成为阻拦寇依继承家世的哥哥经营着一家娱乐公司时，王小科才真的觉得寇依这人有两把刷子。 　　她是怎么做到能和最不可能和平相处的人一起合作的？太秀了吧。 　　与王小科拥有相同问题的，还有兔牙直播的负责人余承。 　　他看着后台节节上涨的流量，已经失去了语言：“你和季铭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合作，到底稳不稳？” 　　在寇依的面前，摆着接下来兔牙要启动的策划案—— 　　根植于平台的新主播选拔赛、明星们的打造计划，还有吸引各个游戏队伍的入驻事宜。 　　寇依挠挠头，不明白为什么余承会问答案这么明确的问题：“我这么可爱，他怎么可能会不认我这个妹妹。” 　　余承：？ 　　你脸皮厚你说了算。 　　“扣扣。” 　　又来了。 　　果然，余承转过头，戚格非正透过窗户，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来找寇依。” 　　得。 　　献殷勤的又来了。 　　寇依放下手中的工作，深呼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道：“首先我不是你嫂子你哥不听我的话我说话没用其次他为什么不理你我也不知道最后我很忙不要找我，OK？” 　　戚格非眼泪汪汪：“可是，能阻止他发疯的，只有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2章 打脸 　　戚寒舟在发疯。 　　这是戚家所有人的看法。 　　在一周前，也就是戚寒舟母亲忌日的时，他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表示，希望将“灵动科技”改成“思卿科技”。 　　思卿，是戚寒舟亲生母亲的名字。 　　戚封当场一口否决。 　　开什么玩笑，作为华国数一数二的大企业，“灵动科技”这四个字本身就是金字招牌，为了让客户信任这个名字，这些年来一共砸了数不清的经费。 　　换掉这个名字，岂不是等于砸掉了金字招牌。 　　仿佛早预料到了这个提议会遭遇的阻碍，戚寒舟不慌不忙道：公司本来就是外公为了母亲才创建的，支撑着公司发展起来的，也是外公所提供的核心技术。 　　末了，戚寒舟还在公司的会上表示，都说“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难道他们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和使命是什么吗？ 　　一场会议不欢而散，戚封觉得戚寒舟是疯了。 　　其他人心有戚戚。 　　他们倒没有觉得公司更名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问题，他们在意的，是更名背后所表现出来的戚家父子愈发激烈的纷争。 　　私底下，灵动科技人员们小道消息乱飞，什么父子反目，兄弟争产层出不穷，更有甚者，真的拉出了去世许久的外公唐老爷子说事情。 　　与唐教授一样，唐老爷子是当年有名的物理学家，在机械制造上也是一把好手。 　　当年的董事长戚封就不一样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大学生，凭借着娶了导师的女儿获得人脉和资源，使用岳父的专利技术获得了第一桶金。 　　两厢对比，再加上戚寒舟偏向外家的立场，不少人给戚封安了一个靠着老婆上岸但是翻脸不认人的名头。 　　戚封气得要死。 　　但偏偏又拿戚寒舟没办法。 　　他能说什么？难道真的要将往事拿出来掰扯？ 　　想来想去，只能光面堂皇地在台面上讲灵动科技的品牌价值，车轱辘似的谈这些年为构建产品付出了多少。 　　戚寒舟知道自己改公司的名字的愿望不太能达成，于是在此事僵持不下时战略性地让了一步，祭出自己的真实诉求。 　　他要改姓。 　　和他母亲和舅舅一样，姓唐。 　　这一回，戚封在公司的工作会上没有爆炸，但他看待戚寒舟时，目光已经从愤怒变成了冰冷。 　　戚寒舟变成唐寒舟，这公司还是他们戚家的吗？那他辛辛苦苦拼杀出来的产业岂不是全变成了为别家做嫁裳？ 　　何况，如果戚寒舟改了姓，岂不是说明，他戚封只是一个上门女婿？ 　　唐家配吗？ 　　深感自己的面子被戚寒舟摁在脚底下踩，戚封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叫嚷着要发起投票，要董事会重新改选负责人。 　　父子两人斗法酣畅淋漓，却可怜了夹在夹缝中生存的姚芯和戚格非。 　　两人东张西望，东看西看，却不知道该劝谁。 　　为了早一点平复家庭的风波，戚格非临危受命，打着“你哥最喜欢你”的名号，顶着暴风雨出门劝架。 　　哪知道第一回就翻了个跟头。 　　他发现，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的哥哥早已经换了个态度，非但对他不闻不问，还将曾经对他的关怀和爱护转移给了另外一个人。 　　寇依。 　　戚格非对于这个抢夺了自己东西的女人一点好感也无。但，他为了不让家庭冲突升级，只能拉下脸来主动求寇依帮忙。 　　“他昨天又和爸爸吵架了……” 　　寇依签完一份文件，这才抬起头，无奈地说：“那么，你觉得我有什么立场帮你？” 　　她谁啊她？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戚格非被反问得无话可说，支支吾吾道：“别人都说你们关系不一般。” 　　何止不一般。 　　据戚格非所知，他哥私底下用自己的钱投资了兔牙，还有一次他偶然间发现，他哥竟然在偷偷观看寇依的直播间。 　　根据戚格非的判断，寇依直播间里打赏榜的榜首，那位神秘的“七”老板，大概率就是他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哥哥。 　　戚格非心中一片酸涩。 　　他知道他哥一旦决定将什么人放在心上，就一定会千方百计、想法设法地对别人好。 　　这个别人，却是一个杠精。听完“不一般”之后反问：“我怎么不知道？” 　　戚格非瞪大了眼睛。 　　寇依不想给自己揽事情，看了一眼时间，敷衍道：“你有事直接和你哥说，不要找我传话。” 　　戚格非被赶出了办公室门。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寇依拿起手机和戚寒舟聊天。 　　“走了？” 　　“麻烦帮忙给群演结一下出场费。”寇依道。 　　戚寒舟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身家性命全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寇依怂了一下，没敢和直播上一样说骚话。 　　# 　　寇依作为局外人，没有准备时时刻刻关注戚家的家庭事务。 　　当然，这不代表她耳聋目塞。 　　在不久之后，寇依听说戚寒舟又提出了新办法，自己不改姓可以，但是要让戚格非和母亲姓。 　　反正戚家两个儿子，分一个姓唐，又有什么问题呢？ 　　唐教授之前对戚家两父子斗法无动于衷，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瞬间激动了起来，亲自找戚寒舟谈完不够，还要去找戚封谈。 　　按道理说，戚格非只是一个暂时没有发言权的小孩子，无论和谁姓都不影响大局。 　　但这一次，戚封和姚芯的反应比任何一次都大—— 　　不行。 　　戚格非不能改姓。 　　两方僵持不下。 　　但这一回，许多人都站在戚寒舟这一方。 　　寇依听完别人的转述，忍不住拍手叫绝。 　　摈弃对亲人多余的期盼之后，戚寒舟拿出工作中的计谋和手段，想要针对谁，简直容易至极。 　　这样的人，上辈子为什么会选择用玉石俱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 　　就在灵动科技因为家事纷纷扰扰之际，寇依执掌的兔牙直播正在悄悄的发展。 　　一个月后，寇依和季铭锐的娱乐公司签订了正式的合同，为季铭锐贵公司的实习生们提供出道之前的曝光机会。 　　与此同时，兔牙正式上线了主播培养计划，戚寒舟投进来的钱变成专项资金，专门用来发掘潜力主播。 　　而兔牙新开辟的明星常驻频道，则成为了粉圈新的聚集场所。 　　多管齐下，加上寇依自己身份带来的曝光效应，不少主播暗地里悄悄地和兔牙接触，表达想要跳槽的欲望。 　　对于兔牙内部的合约即将到期的主播来说，续约事宜也进展地非常顺利。 　　余承看到平台的季报，嘴角再也合不拢。 　　按照他的预期，如果按照眼下的势头发展，平台很快就能成为业界top。 　　多亏他当时明智地引进寇依这个潜力股。 　　与此同时，天澜的高管们也正在开季度例会。在季报发下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翻到了有关兔牙的那一页。 　　不久之前被打脸还历历在目。 　　小丫头伶牙俐齿，对他们这些老骨头不够尊敬，现在好了，让社会教她做人。也不知道兔牙一个季度会亏损多少…… 　　嗯？ 　　什么情况？ 　　高管们忍不住揉揉眼睛，从兔牙的盈利来看，利润的绝对值当然不会太大，比起天澜本体来说，兔牙只是一个小船。 　　但，这个增幅，这个业务扩展的速度，这个日平均活跃的用户人数……无不说明兔牙发展态势良好，未来有更好的发展潜力。 　　相比起来，天澜本级的数据在房地产大势疲软的前提下非常难看。 　　有人没忍住，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表头，确定这张报表的负责人是寇依…… 　　该不会造假吧？ 　　这一次，他们再没有理由将郑莲华支开，因此，郑莲华是这场例会的主持人。在会上，她表现得轻松惬意，不刻意炫耀，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好心情是为什么。 　　太扎心了。 　　真的。 　　他们就不明白，郑莲华工作能力强就算了，她的女儿为什么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 　　这样下去怎么行？ 　　不少人偷偷看寇建国。 　　后者低着头，看不出表情，甚至还在例会谈论到兔牙时主动夸奖几句。仿佛之前对于寇依的偏见和阻止悉数消失。 　　会后。 　　回家的车上。 　　寇建国找机会温情脉脉地说：“咱们小依这样出色，有好几个老朋友都在问她。都说成家立业，立业成家，现在她的事业走上了正轨，也该考虑考虑个人的人生大事。” 　　郑莲华惊愕地说：“她才刚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她现在年纪小，可以多见见人，多考虑考虑。” 　　郑莲华迟疑：“她哪有时间？” 　　寇建国握住妻子的手：“工作虽然忙，但别的事情也不能拖。不然一晃几年，耽误了。” 　　郑莲华默然。 　　寇依还不知道父母已经在考虑她往后的生活，直到不久后，她在和父母参加一个聚会的时候，遇到了自己上辈子的未婚夫。 　　上辈子对于不学无术的寇依横竖看不上眼的未婚夫，这辈子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真心地夸奖道：“你就是兔牙的负责人吧，你们平台做的真好，很高兴认识你。” 　　前未婚夫的母亲在一旁补充：“他关注寇小姐很久了，一直在我们面前夸寇小姐智谋双全，很想找机会认识。” 　　寇依心情复杂。 　　此时，上辈子前未婚夫的真爱苏柳，正黯淡地站在一旁，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sorry昨晚上写着写着睡着了，一觉睡醒天亮了 　　早安 第83章 求生欲 　　前未婚夫姓魏，名重，国内名校毕业，又出国镀了个金回来，是典型的接班人人设。 　　上辈子，对方大约是觉得和寇家联姻有利可图，因此委曲求全地答应了父母，和寇依这个土老帽缔结了婚约。 　　对于魏重，上辈子的寇依是很满意的。 　　有什么不满呢？ 　　小说剧情里的男主角也不过这样了吧？有好的家境、闪闪发光的履历、光明的未来，还有一张好看的脸。 　　没错。 　　上辈子寇依之所以能很快答应结婚，是因为魏重长了一张美男脸。当时第一次见面，寇依就先给对方打了个99分。 　　在她看来，被父母认回家的她，当然自然而然就要走所谓的人生赢家路线。 　　嫁就完事了。 　　没感情没有关系，这年头谁结婚还是因为爱情？ 　　但，现实给了她一巴掌——魏重看不上她。 　　虽然说找的理由非常婉转，什么喜欢秘书，和秘书在创业过程中发展出了革命感情啦，比起客观条件更加注重感觉啦，等等。 　　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魏重打心底里排斥这个出了血脉之外一名不值、自己半点本事都没有的未婚妻。 　　寇依的自尊心也曾受到伤害。 　　谁想被人看不起啊？ 　　她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让这人刮目相看，但转念一想，这人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费这功夫干什么呢？ 　　因此，自打重生之后，她从来没有在魏重身上花费哪怕一秒钟的功夫。 　　直到对方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酒会觥筹交错间。 　　双方父母在互相寒暄之后，默契地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上辈子冷冰冰的、行为举止都透露着一种优越感的魏重此时正一脸微笑地赞叹：“我早听说过寇小姐有本事，但没想到，寇小姐不但事业上蒸蒸日上，本人也是这样一个绝代佳人。” 　　寇依干笑一声。 　　绝代佳人？ 　　魏重上辈子可不是这样说的。上一世，对方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未婚妻是个花瓶，除了五官之外，没有气质，没有风骨，毫无可取之处。 　　“是吗？魏先生过奖了。” 　　寇依淡淡一笑，墨绿色的裙子、如瀑长发、红唇。灯光下，魏重怔怔地发起了呆。 　　“寇小姐太客气，我只是说实话而已。”魏重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丢人，连忙低下头，但无论是语气还是潜意识的动作，都表示着对寇依极大的好奇。 　　寇依不说话，魏重却不愿意让场面冷下来，绞尽脑汁地没话找话。 　　先是问了一些关于兔牙平台的问题，然后表达对于寇依的敬佩，最终才隐晦地说一些自己的信息，供寇依作为了解。 　　寇依心情很复杂。 　　倒不是因为魏重这个人——她从头到尾都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兴趣。 　　她是为了自己。 　　上辈子，她在被认回家之后乐滋滋地躺在富贵乡里睡大觉，心里想着有钱就好，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需要劳累什么？ 　　享受着闲暇所带来的轻松，也自然要承担后果。比如说，在别人眼中，她就是靠着父辈和婚姻恰饭的寄生虫。 　　这辈子，她阴差阳错之间阻止了莲华放弃事业，自己也从一个拥有一定人气的主播变成了前途无量的老板，俨然是商界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 　　两厢对比，也不怪魏重的态度具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魏重没有喝酒，但已微醺。 　　黯淡的光线下，美人闲闲地端着酒杯，似听非听地与他说话，魏重的注意力像是生了根一样黏在寇依身上无法离开。 　　家世、美貌、本事，三者加成，令魏重觉得眼前人就是一个值得花费大功夫的攻略目标。 　　他想拿下眼前的女人。 　　“不知道魏小姐周末有没有空，我之前预定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可惜朋友去不了。”魏重试探着发出要约。 　　寇依看了他一眼：“朋友去不了？” 　　魏重举双手，做出一副被拆穿的洒脱模样：“好啦，我承认我是为了想约你出去玩。父母们表现的已经很明显啦，如果你对我不讨厌的话，咱们可以给彼此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好吗。” 　　相亲。 　　又一次相亲。 　　寇依觉得有些好笑。 　　对啊，她在惊讶什么？难道以为这真的是一次偶遇吗？ 　　她又到了父母觉得可以结婚的年龄。 　　“你对我印象不错？”寇依淡淡地问。 　　魏重笑：“当然，寇小姐性格好、能力强，我怎么会没有心思？” 　　寇依没有说话。 　　魏重自以为摸清了寇依实话实说的性格，反问：“那寇小姐觉得我怎么样？” 　　如果是上辈子的寇依回答这个问题，大概率会答“不错”。 　　对方符合小言男主角的一切配置，如果这都不算好的话，那什么才算是符合标准？ 　　但，这辈子的寇依拥有了比对标准。 　　和戚寒舟比，魏重似乎真的不算什么——两人年龄相仿，但在魏重刚刚开展事业时，戚寒舟已经是一家巨型公司的掌舵人。 　　别说魏重，连魏重的父亲在戚寒舟面前，也需要客客气气。 　　颜值就更没办法比了，虽然说魏重是花美男长相，但戚寒舟无论身材、气势还是俊美程度，都能吊打十个魏重。 　　而且，戚寒舟这人性格好，外表看着不好相处，内心里其实重感情、讲情义。 　　寇依在内心里将拉踩大法发挥到极致，等比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干嘛要用戚寒舟和相亲对象比？有可比性吗？ 　　想到这里，寇依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说，她已经禽兽到了对自己名义上的叔叔下手的程度了吗？ 　　可怕。 　　“……寇小姐？”魏重伸手在寇依眼前晃了晃，佯装好奇地笑道，“在想什么？” 　　寇依还在自我谴责中。 　　魏重见状，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看来寇小姐真的对我没有半点好奇，寇小姐心里有别的心仪对象了吗？” 　　又一次，寇依心里冒出戚寒舟的名字。 　　寇依连忙将这可怕的念头按下去，微笑道：“对，比起魏先生，我更想和您的秘书聊一聊。” 　　“？” 　　魏重脸色一变。 　　寇依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问题？ 　　感情两个人已经发展出了些许朦胧的情感，只不过比起利益得失，这种微妙的、属于成年人的情愫不值一提罢了。 　　寇依微笑道：“她一直都在看我们。” 　　魏重转过头，对上了苏柳慌乱的眼睛。 　　在寇依同魏重说话的时间里，苏柳一直在角落里悄悄地盯着他们。此刻一不小心，被抓了个现行。 　　魏重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大概是有公事，请让我失陪一下。” 　　说着，魏重朝着苏柳走过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苏柳抹着眼泪委屈地离开。 　　寇依在一旁冷眼旁观，骨头缝里隐隐作痛。苏柳的脸让她不断地重现着上辈子的回忆。 　　魏重出现了，车祸还会再来一回吗？ 　　# 　　苏柳哭着出门，心中难过极了。 　　在来这次聚会之前，她刚刚悄悄和闺蜜倾诉，说自己似乎和魏总会有点什么。 　　她知道魏总的工作习惯，知道对方所习惯的一切。工作中，两人偶尔交换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中，都透露着暧昧和温度。 　　她暗恋魏总，想必魏总也是知道的。 　　对方没有拒绝，是不是也说明对她有意思？ 　　自从心中怀着淡淡的期望，苏柳上班动力百倍，无论周末要怎么加班，整个人都拼尽全力跟进。 　　但，有时候期望破裂只需要一瞬间。 　　在那位寇小姐之前，她从来没见过魏总对哪个女性有如此大的兴趣。 　　她心目中冷傲的魏总，在寇小姐面前笑容满脸，恍然间让她觉得，她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魏总这样一个人。 　　远远地，她听见魏总说，想要和寇小姐继续了解。 　　原来魏总并不是傲娇，也不是不会谈恋爱，对方只是不想和自己浪费时间罢了。 　　哀莫大于心死。 　　苏柳出了宴会厅，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竟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你在想什么？”身后一道女声传来。 　　苏柳怔怔地说：“不需要帮助，谢谢你。” 　　她将来人当成了好心的服务员。 　　“但我觉得你需要。” 　　苏柳惊愕地转过身，发现刚才那位让魏总大献殷勤的大美人，此刻正站在远处看着她。 　　“聊聊？” 　　苏柳踌躇片刻，跟了上来。 　　两人找了一个咖啡馆落座。 　　寇依眼前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回忆起那场间接导致她死亡的对话。 　　她洋洋得意的那句“有钱的快乐你想象不到”还历历在目。 　　重来一次，寇依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却没有了，心中只剩下属于劳动人民的平静。 　　苏柳这一回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傲气地鄙视寇依是个废物，说寇依体会不到事业发展所带来的快乐，而是弯着腰，眼里一半羡慕一半崇敬地看着寇依。 　　在苏柳看来，寇依是她无法逾越的大山，是她心目中所能想象并立志达到的目标和偶像。 　　“寇小姐，我和魏总真的没有什么……”苏柳先一步开口解释。 　　纵然她被抛弃在一旁，但心底里仍然还是在为魏重打算。 　　寇依摆手：“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 　　“你有没有跳槽的打算？”寇依问。 　　苏柳一脸懵逼。 　　寇依重复一遍：“有没有来兔牙的想法？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人才不人才寇依不知道。 　　她只是想，上辈子因为她的缘故让苏柳没了工作，所以她的三个大鼎哥哥会来和她拼命。 　　这辈子呢？ 　　她让苏柳永不失业，该可以了吧？ 　　求生欲这个东西，相信没有人比她更强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4章 争风 　　戚寒舟终于从一系列纷乱的事务里抽出时间，爬上寇依直播间，惊讶地发现自己不过几天没有上线，霸王票榜就被一个陌生的id压了一头。 　　对方叫千重山。 　　寇依的直播间仍然热热闹闹，几百万的流量使得她稳坐人气顶流的宝座。 　　此时，伴随着屏幕上“大吉大利，晚上吃鸡”的画面，这位叫做“千重山”的观众又刷了一颗深水鱼雷出来。 　　全平台的公告栏上出现了千重山的名字。 　　“魏总霸气，这才几天，就刷了几十万了。” 　　“老板真的有钱，追人靠着送钱，实在是高端玩家玩法。” 　　“魏总加油啊，我们小依不是这么好追的。” 　　什么东西？ 　　戚寒舟不悦地拧眉，尤其是看到那句“我们小依不是好追的”时，心中的烦闷达到了顶峰。 　　这厢，魏重满脸笑容，既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满意，又一边享受着观众们的追捧。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肯往虚拟世界里砸钱了，现实中有几个人有机会能够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千重山：我也知道不好追，所以现在在努力。 　　魏重从来不会否认自己的目的，哪怕寇依不回应他，他也要黏在对方身边，不给其他人机会。 　　弹幕对于这位魏老板的坦诚非常满意，配合地刷出一排666，有人积极主动地支招：“魏老板，你让小依带你打游戏啊！我们小依特别厉害！” 　　魏重是个游戏菜鸡，但为了追人，最近也拨冗突击了很多游戏技巧，就等着寇依能找机会带他躺赢。 　　奈何无论他怎么暗示，寇依宁愿单排，都没有邀请他一起的机会。 　　魏重只得蹲在直播间里，和弹幕观众们打打|嘴|炮。 　　千重山：小依不带我玩，大概是觉得我太菜了。 　　千重山：我好难。 　　千重山：你们帮帮我啊。 　　弹幕刷出一排6666，然后配合地刷道：“扣一有人喊你打游戏”。 　　直播间里一片欢腾。 　　戚寒舟面无表情地用鼠标点了一个投喂键，紧接着，弹幕再也看不到千重山的发言，只剩下一连串的投喂公告—— 　　“七为主播扣一投下一颗深水鱼雷，散落一地小红包~” 　　“七为主播扣一投下一颗深水鱼雷，鱼雷是我对你的爱！” 　　“七为主播扣一投下一颗深水鱼雷，不要潜水啦出来嗨呀~” 　　弹幕：？？？ 　　失踪人口回归？ 　　扣一直播间里一直挂在榜首的七老板一直是直播界的神秘人物——出手大方，行踪飘渺不定，还只关注了扣一一个主播。 　　之前不是没有别的人发私信给他，但都石沉大海。 　　前些天千重山在霸王票榜上超越七老板的时候，旁人都以为属于七老板的时代结束了，哪里想到仅仅几天，这个男人又杀了回来！ 　　“我们萌的cp是真的！Q7是真的！” 　　“呜呜呜七老板终于出现了，七老板快刷刷存在感吧，不然大家都忘记还有你这么一号人了。” 　　“七老板回来我真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看别的男人瞎逼逼了！” 　　随着戚寒舟的出现，弹幕明显地分成了两派。 　　一方说另一方油腻，另一方攻击对家出来找存在感，彼此吵得难分难舍。 　　魏重对着七这个ID沉思了几秒，冷哼一声，顺手又刷了一个鱼雷，将自己的位次提了上去。 　　戚寒舟紧跟。 　　又一轮打赏比赛。 　　弹幕吵架的观众渐渐地安静下来，他们的注意力从相互攻讦转变成了仇富—— 　　这群该死的有钱人。 　　两人这样一来一去地刷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为兔牙创造了几十万的营业额。 　　弹幕幽幽地道：“有人算吗，这一波过去，扣一能赚多少？” 　　每当有老板大额打赏时，弹幕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心里恨不得自己是主播本人才好。 　　但今天，这个通用的问题失效了。 　　“楼上有事吗？算这个干什么？我们老公缺这点钱吗？整个兔牙都是她的好不好。” 　　弹幕沉默片刻。 　　“打扰了，本来还在算这一批打赏兔牙会收多少手续费。” 　　空气中充满了贫穷的气息。 　　等寇依接完工作电话，重新回到电脑面前，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弹幕安安静静，只有霸王票的公告在头顶飘着。 　　寇依问：“我断网了？” 　　是平台卡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没人说话？ 　　弹幕幽幽道：“你没断网，是我们自闭了。” 　　听见寇依的声音，戚寒舟连忙点开对话框。 　　七：打游戏吗？ 　　kouyi001：？？？ 　　许久不见的老板诈尸了！ 　　与魏重这个找事情的编外人员不同，在寇依看来，“七”是正儿八经的平台用户，实实在在用打赏投票的付费用户，对方想要打游戏，她作为主播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对方。 　　kouyi001：你作业写完了吗？ 　　七：？ 　　戚寒舟完全忘记了，自从他上次告诉寇依，他的舅舅很喜欢她之后，对方就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 　　kouyi001：你舅舅还看我直播吗？ 　　七：？？ 　　kouyi001：找到工作了吗？要不要考虑来兔牙？ 　　七：？？？ 　　灵魂三问，完全抵消了戚寒舟在见到魏重时的不悦。他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心虚。 　　还好，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里，戚寒舟登上了久违的游戏，出现在寇依开设的游戏房间里。 　　弹幕：？？？ 　　他们刚刚还在拱寇依带魏总打游戏，没想到竟然被别的人捷足先登。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说直播间里出现了其他人，但七老板还是扣一的真爱。 　　“大家不要说啦，小依就是喜欢一个人打游戏……” 　　魏重见到这一幕时正在键盘上打字，幸亏这句话还没有发出去，他皱着眉，将一行字缓缓删除。 　　这个“七”到底是谁？ 　　游戏中。 　　寇依遍地找装备，七倒是不急，亦步亦趋地跟在寇依身后。 　　“你怎么了今天？” 　　七做了一个跳舞的动作，然后才换了个地方搜物资。 　　寇依一头雾水。 　　电脑屏幕面前的魏重却心知肚明：这个人是在挑衅！一定是！ 　　不就是和寇依一起打游戏么？有什么好骄傲的？他还和寇依见过面，说过话呢。 　　等等。 　　想到这里，魏重突然愣了。 　　这个所谓的“七”老板，不会也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小我知道…… 　　晚安 第85章 我的人 　　戚寒舟游戏技术不好，玩游戏全程躺赢，可游戏体验非常棒。 　　尤其是想到屏幕面前某个心怀鬼胎的人正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整个人郁闷的心情就瞬间飞上天。 　　任你千百种计谋，小依也只会和他玩游戏。 　　气死你。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路历程有多么幼稚和不合理，戚寒舟心情愉悦地在寇依下播之后关掉电脑，哼着歌洗漱睡觉。 　　睡之前最后一个念头还是，他虽然忙，但还是要抽时间帮小依把关，免得她被莫名其妙的男生哄骗。 　　毕竟小依心思单纯，家世又好，一定有不少人想要通过她打一步登天的歪主意。 　　他真是一个合格的长辈。 　　戚寒舟安稳地睡了。城市的另一头，魏重正咬牙切齿地给自己精通计算机与网络的朋友打电话：“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这个‘七’到底的是谁。” 　　# 　　两个男人之间的波澜寇依并没有关注。 　　在她看来，一个是她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前·未婚夫，另一个是平台客户，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又会有什么冲突？ 　　她的注意力还在苏柳身上。 　　在她向苏柳抛出橄榄枝后，对方坚决地拒绝了她，浑身上下一副“我只想待在心爱的人身边”的模样。 　　寇依没继续劝，心态非常平和。在她看来，魏家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想要和她家联姻，必定会有所表示。 　　上辈子苏柳能在魏重身边待到他们结婚前，是因为魏重心中有点其他意思，一心将人护在身后。现在嘛…… 　　也不知道哪里变了，魏重对她的态度和上辈子完全不同，以他的殷勤劲儿，说不定很快就会向寇家递出投名状。 　　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果然，不过一个周的时间，在见到郑莲华在某些商务场合里刻意带上寇依应酬之后，魏家非常迅速地找借口辞退了苏柳。 　　苏柳抱着箱子，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她无法相信，一个号称珍惜每一个人才的公司，会如此轻松地辞退一位对公司兢兢业业的员工。 　　一定是谁说了她的坏话。 　　苏柳咬牙，想要再上楼和HR理论，再亲自见一见魏总，相信魏总一定会让她留下来。 　　可谁知道，大概是不耐烦她的纠缠，HR直爽地告诉她，辞退她的命令是魏总亲自下的。 　　“一定是……” 　　一定是什么呢？苏柳话说到一半，忽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HR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整个公司都知道你和魏总有暧昧，现在魏总打算追寇家小姐，怎么能给自己留把柄？” 　　苏柳痛苦地咬着唇，不，她心目中的魏总不是这样的。 　　HR大约是没见过这等执着之人，干脆将话摊开了说：“和寇小姐在一起，我们魏总一年能多几个大项目，入账上亿，和你在一起呢？为什么？爱情吗？” 　　说到“爱情”这个字的时候，HR讽刺地笑了一声。 　　苏柳被深深地刺痛了。 　　因为她一直觉得，她和魏总之间是真的爱情。 　　苏柳抱着箱子，眼眶红红地出了门。路上遇见不少同事，这些曾经对她和颜悦色的人们此时正像躲避什么瘟疫一样地避着她走。 　　隐隐约约，她还听见有人说：“就是她啊，癞□□想吃天鹅肉……” 　　苏柳已经哭不出来了。 　　抱着箱子出了办公楼，天空灰蒙蒙的，仿佛雾霾都在嘲笑着她的狼狈。之前，她总觉得以自己的工作能力，广阔天地随处都可以安身。 　　现在呢？ 　　她被最信任的的公司辞退，没有了收入，哪里有钱去养家？ 　　保安已经盯了自己好几次，苏柳定了定神，将箱子放在地上，拿出手机正准备叫车。这时候，她听见了身边人的惊呼。 　　“这车也太炫了吧。” 　　随着引擎低低的轰鸣声，一辆外观酷炫的红色跑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嗨。”寇依取下墨镜，清晰地听到周围小小的惊叹声，嘴角浮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很好，装逼很成功。对得起她出门前专门借了她哥最新的跑车，还专门换了一套正儿八经的衣服化了妆。 　　见女孩子，就是要这么正经。 　　苏柳显然也惊到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寇依。 　　“要回家吗？我送你。”寇依说。 　　为了保命，寇依无所不用其极，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改善和苏柳之间的关系，如果顺利的话，最好也搞定她那些烂泥哥哥们。 　　“你为什么在这里？”苏柳终于反应过来，后退一步质问道。 　　寇依没说话。 　　她总不能说，是魏重专门想办法拐弯抹角地将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吧。非但如此，寇家的家长们也都知道。 　　只是为了表态而已。 　　寇依的沉默却被苏柳误会成了别的意思，她像是一个被激怒的野兽，愤怒地说：“是你？对不对，我被辞退都是因为你！” 　　寇依心想这倒没错。 　　但话却不能这样说。 　　她想了想，换了一个比较婉转的说法：“我只是想让你来和我一起工作。” 　　苏柳怒火汹汹：“我不想和你一起！你现在目标达成了，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寇依无辜道：“可是，我很想和你一起啊。” 　　该死的。 　　苏柳卡了一下，大声说：“我不会和你这个心机女在一起的！” 　　寇依：“可是，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我们公司啊，你考虑一下嘛，好不好。” 　　“？” 　　什么叫软语，什么叫以柔克刚，苏柳被这句“好不好”说得火气全无，再看眼前这张美丽的面孔，她甚至无法再说出一句重话。 　　“外面冷，快上车。” 　　不知道为什么，苏柳听了这句话后手竟然不听使唤地打开车门。 　　寇依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这才对，为什么要吊死在魏重这棵歪脖子树上？他无论家世能力都不如我，为什么不和我走呢？” 　　这话倒是真的。 　　寇依非常自信，自己无论从任何方面都能吊打魏重，在获得小姐姐的信任上也不例外。 　　苏柳觉得这话有一丝不对劲。 　　寇依为什么要和魏重比，两人有可比性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仔细一想，发现似乎真的是这个道理。 　　魏重所有方面都比不上寇依。 　　想到寇依屡次邀请自己去工作，苏柳心中浮现出一个危险的想法——寇依，不会喜欢女孩子吧？ 　　想到这里，苏柳整个人更紧张了。 　　辞职所带来的苦痛全部被离奇猜测带来的惊惶替代，苏柳没有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外。 　　“小依！”魏重气喘吁吁，脸上带着少见的激动神色，“你是来找我的吗？” 　　苏柳回过神，喉咙里像是吞了一颗酸柠檬。 　　下一秒，魏重看到了副驾上的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大约是担心苏柳会在寇依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神却冷了下来：“没想到苏小姐也在。” 　　在魏重身边当秘书的时间不短，苏柳当然见过魏重发火——但那火气都是针对别人。在苏柳面前，魏重从来都是好言好语，风度翩翩。 　　因此，乍一看魏重这番模样，苏柳真的吓到了。 　　“魏、魏总……” 　　魏重正想说什么，余光一扫，却见寇依正不悦地看着自己。 　　他连忙住嘴，挤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 　　寇依不咸不淡地道：“之前魏总是老板，怎么管教下属与我无关。但现在苏小姐是我的人，魏总再这样怕是不太合适。” 　　我、我的人？ 　　魏重和苏柳都懵了。 　　前者心想，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吗。后者想，寇小姐真的对她有意思。 　　就在两人默默无言的时候，寇依冷淡地同魏重告了别，驱车离开。 　　红色的跑车在雾霾天气中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魏重不小心被喷了一脸尾气，后退两步，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寇依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他觉得，寇依对他秘书的兴趣比对他更加浓厚？ 　　车上。 　　百万跑车、事业有成、大美人、喜欢她。 　　前三项因素相加，已经令人心动满分，何况再加上最后一项。 　　招摇的跑车惹得街上众人艳羡的目光，苏柳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侧头看着寇依的脸，心中莫名涌现出一丝紧张。 　　寇依专心地开着车。 　　她完全没有想过苏柳会脑补到诡异的地方去，之所以废大功夫装逼，只是想单纯地告诉苏柳，魏重有的她也有，跟着她走有钱赚。 　　有钱就不会丧，更不会罢工，再引爆什么可怕的炸弹。 　　“在这里？”车辆停在了一个城中村口。 　　街道里的人约莫还没见过这样档次的豪车，一时间都站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车如游鱼一般滑入纷乱的街道。 　　“怎么感觉副驾上坐的人是苏家闺女？” 　　难道苏家闺女抱上了什么金大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谣言的传播速度比车速还要快，在寇依的车停在苏家门口时，苏家人已经得知了自己妹妹傍上大款的消息了。 　　大款好，大款妙，大款天天和美人睡觉。 　　苏家三兄弟整整齐齐地放下手中的游戏，等候在门口。 　　他们三个有两人没工作，待在家里待业，另一人虽然有工作，但也只是一个低级的工勤岗位，一个月赚的钱还抵不过他们在家点外卖。 　　整个家里的开支全靠苏柳的收入来撑。 　　“寇总，您放我在门口就行了。”苏柳垂着头，低声说，语气中包含着几分自己也难以觉察的羞涩。 　　连苏柳自己也没有发现，就在这一路上，寇依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从可恶的敌人变成了令她浑身不自在的存在。 　　寇依浑然不知，只觉得苏柳对她的态度莫名其妙地好多了，心想她作为老板，果然还是应该更加深入地了解员工的业余生活。 　　“没关系，我送你进门。” 　　寇依想见一见上辈子送她归西的凶手。 　　距离她上次死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也应该直面一些事情了。 　　跑车停在苏家简陋的门口，苏柳三个哥哥拘谨地站起身。 　　寇依推开车门，摘了墨镜，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 　　只一眼，三个人就和得到了什么本不属于他们的奖励一样，齐齐地挤出尴尬又拘谨的笑容。 　　妈妈，为什么天底下有这么好看又高不可攀的人。 　　“小柳，这位是……” 　　苏柳手上的箱子被寇依轻松地接过去，在这个时候，苏柳后知后觉地发现，寇依的身高比她高一个头，看上去又A又飒。 　　她连忙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脸红。 　　寇依一只手拎着箱子，进了苏家的大门，下一秒，就被家里的陈设惊了一跳。 　　何止是脏乱差。 　　苏柳尴尬地说：“我先收拾。” 　　寇依伸出手拦住她：“你别动。” 　　说完，转头去看三个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个人卫生的男人们：“三位，卫生麻烦你们打扫一下。” 　　苏柳连忙说：“他们不会……” 　　“不会可以学。” 　　在寇依逼迫的眼神里，三个人非但没有像平时那样推诿谩骂，而是低头默默干活。苏柳惊愕地张大嘴，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 　　将三个人支出去，寇依总算有机会询问压在自己心里的话：“是我间接让你没有了工作，他们没有你的工资养活，会想杀了我吗？” 　　杀、杀人？ 　　苏柳惊恐地差点跳起来。 　　天见可怜，寇总怎么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 　　“怎么会，就算我没有收入，他们也能想办法找到工作。他们只是懒而已……而且，我三哥自己有工作的，并不是无业人员。” 　　“哦？”寇依拖长语调。 　　苏柳心脏跳了一下，不敢看寇依的眼睛，将自己家里的情况透个底朝天。 　　比如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因为在工地偷东西而丢掉了工作，只有三哥勤勤恳恳地还在工地上搬着砖，但看他沉迷游戏的样子，恐怕离失业不远了。 　　寇依面无表情。 　　说实话，她不是很能理解，对于这样的人，为什么苏柳还会心甘情愿地被吸血。 　　仿佛是担心寇依对自己的家庭有意见——当然这不可避免，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柳仍然想争取在寇依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绞尽脑汁地说：“很有缘，寇总，大哥二哥之前参与的工程，是天澜旗下的项目呢。” 　　“你说什么？”一瞬间，寇依的脸色沉了下来。 　　苏柳有点被吓到，结结巴巴地说：“御景园，是天澜建的呀……” 　　又是天澜。 　　寇依的脑子里仿佛悬着一根筋，在此刻蓦地被拨动。 　　“你的哥哥们是不是欠了谁钱？”寇依没头没脑地说。 　　苏柳：“什么？” 　　寇依想不出，如果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的话，一个人会铤而走险开车去撞害自己妹妹失业的富家女。 　　他们不想活了吗？ 　　寇依注意到了尚未关闭的游戏屏幕，恰好是她工作刚刚接触过的游戏。 　　她灵光一闪：“看到没，这个角色身上衣服，是氪金值满一万的返利。” 　　仿佛想到了什么，苏柳的神色一变，她三两步冲上前，拽着大哥的袖子：“是不是又借钱氪金了？” 　　“怎、怎么会？” 　　很快，苏柳从大哥的房间里翻出了网||贷的凭证，按照上面的金额和利息来计算，大哥现在需要归还的金额，足足有二十万有余。 　　大哥嗫嚅道：“其实我只是想氪几个648……” 　　在苏柳愤怒的眼神里，大哥闭上了嘴。 　　寇依陷入了沉思。 　　她上辈子到底挡了谁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在努力多写 第86章 喜欢？ 　　寇依在离开苏柳家时，俨然被当成救世主相送。 　　苏柳的大哥被胖揍一顿，畏畏缩缩地交出了身上所有银行卡。大约是被辞退刺激，绵软顺从的苏柳整个人强硬了起来。 　　“你早该这样。”寇依转头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房间，看着苏柳说道。 　　“我会的。”苏柳心想，无论怎么样，她也不能让寇依失望。 　　寇依对苏柳印象不错，闻言嘱咐苏柳早点来报道。苏柳家里担上了又一层的债务危机，实在没有再拒绝寇依的底气，闻言沉默地点点头。 　　苏柳目送着寇依离开，心中情绪无比复杂。 　　感怀于寇依的帮助，心底又带着一丝丝喜悦。她没有发现，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努力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想办法待在魏重身边。 　　不过是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她的心里已经再没有了魏重的位置。 　　她充满斗志地心想，一定要做一个配得上寇总的女孩子。 　　对了，她是不是应该提醒寇总，魏重这个人其实私底下还有不少莺莺燕燕呢？ 　　这个渣男！ 　　# 　　寇依还不知道自己轻而易举地策反了曾经名义上的情敌。 　　驱车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她算是成功解决了苏柳哥哥这个上辈子直接导致她出事的罪魁祸首。 　　另一方面，新得知的消息又让她忍不住琢磨。 　　按道理说，她上辈子就是个米虫，嫁进魏家之后，与寇家的关联就更少，寇家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看她不顺眼？ 　　她堂姐妹？季铭锐？寇建国？ 　　还是说不是寇家人，是其他寇家的商业对头，要么根本就是魏家人？ 　　想到这里，寇依觉得自己的脑子实在不够用了。 　　火红炫目的跑车开进自家别墅的停车场，寇依下车之后，惊讶地发现往日空荡荡的停车位上多了两辆陌生的车。 　　抱着疑惑进门，发现家中也的确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魏重陪着郑莲华说话，身边是冬梅老师和唐教授，在角落独立的小沙发上，戚寒舟正沉默地窝在其中，一脸不悦地看着魏重。 　　“小依！” 　　魏重也是第一个发现寇依的人。 　　戚寒舟从沙发里直起身。 　　寇依今天是专门打扮过的，穿着一条灰色的套装，红唇，带着墨镜，看上去既有气势又有格调。 　　郑莲华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对于自己的女儿，她心中有一万个满意。再看身边的魏重，在寇依走进来的瞬间，他的眼睛就黏在寇依身上不转了。 　　亏这小子还有点眼光。 　　倒是戚寒舟…… 　　郑莲华不动声色地看了戚寒舟一眼，发现这个始终沉默的男人，在寇依进门的一瞬间，眼睛里忽然出现了神采。 　　“魏先生。”寇依琢磨着魏重在她家里蹲她的目的。 　　因为苏柳？ 　　寇依想的没错，自从她怼了魏重两句将苏柳带走之后，魏重整个人就进入了魂不守舍的状态。看文件时，心里也冒出的是寇依那张令人炫目的脸。 　　魏重觉得，他的关注点似乎从这场联姻能带来的好处，转移到了寇依这个人本身上。 　　这是一个好现象。 　　“寇小姐。”魏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神落在寇依脸上动也不动，“今天家里新进了一批大闸蟹，想送来给寇小姐尝尝。” 　　寇依点头：“多谢挂念。” 　　魏重心情更好了。 　　寇依的这个反应，显然说明苏柳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也正常，苏柳那个女人不是一心爱着他吗？应该不会乱说什么吧？ 　　魏重浑然不知，之前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的姑娘，早已完全倒戈到了寇依一边。 　　客厅里。 　　两人的对话虽然透露着客气，但其中也透露着能够更进一步的意味。无论郑莲华还是冬梅老师，都对这个长相俊秀的小伙子生出几分好感。 　　唯独除了戚寒舟。 　　被忽略的彻底的他，心里莫名地烦闷。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心想，按照他对寇依的了解，对方根本就不会接受相亲这种传统的形式！ 　　而且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家里资产比得过他吗？长得也没他帅。送大闸蟹，是在暗示寇家吃不起大闸蟹吗？ 　　“对了，刚刚一直忘记问，这位是？”魏重微笑问道。 　　他怎么可能会忽视戚寒舟的存在。 　　“我是……”如果换做平时，戚寒舟会斩钉截铁地回答自己是寇依的叔叔，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自己和寇依并没有血缘关系。 　　算什么亲戚。 　　然而，就在戚寒舟停顿时，寇依自然而然地说：“是长辈。” 　　戚寒舟眼睁睁地看着魏重的眼睛亮了起来。 　　可恶。 　　魏重打心底里长舒一口气，殷勤地笑道：“没想到长辈看上去如此年轻，真是，我还以为是表哥或者堂哥之类的亲戚。” 　　表哥你个头！ 　　嘴里没一句实话。 　　戚寒舟分明很清楚地看到，自从他进门之后，魏重眼睛里就对他充满着敌意。 　　好气。 　　就好像喉咙里卡了鱼刺，取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厢，魏重已经听说了戚寒舟的身份，盯着寇依的目光更加灼热。 　　寇依恍然不觉，虽然对魏重没有多热情，但似乎没有立刻让人滚蛋的意思。 　　更气了。 　　戚寒舟最终一只大闸蟹都没吃，整个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气饱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生气？ 　　戚寒舟自己也不知道，想到这里，整个人更郁闷了。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戚寒舟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和寇依单独说话的机会。 　　头昏脑涨地回到家里，打开直播间，想披着“七”的马甲，以局外人的身份提醒两句，哪知道直播间里，寇依正带着魏重双排。 　　弹幕里充斥着对主播和魏老板的祝福，戚寒舟仔细一看，发现是魏重慷慨地给水友送出了一千只大闸蟹。 　　戚寒舟：气炸。 　　他买不起大闸蟹吗？ 　　更雪上加霜的是，在他愤怒地在私信里说了一大堆关于魏重的坏话之后，当事人回复了一句：“小朋友，你该不会暗恋我吧？” 　　戚寒舟：？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神秘的土豪七老板，手指尖放在键盘上，打出“怎么可能”四个字，然后又删掉，再打一次，重新删掉。 　　最终，他绝望地关掉了私信窗口。 　　就像心中有一只飘飘荡荡的气球，蓦地被戳破了。 　　网络的另一端。 　　寇依在打完游戏快下播时惊讶地发现，同她讲了一箩筐魏重坏话的七老板，没有再回复她的消息。 　　两个人对话，停留在那句问话上。 　　哎？ 　　寇依心中泛起一丝丝愧疚。 　　早知道不调戏小朋友了。 　　# 　　小杜决定自己的老板有点不对劲。 　　他的老板明明工作很忙，却拉着他聊天，所谈及的话题，竟然是问他和女朋友之间的感情。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上了你女朋友？” 　　小杜有些尴尬，但不得不实话实说：“是她先撩我的。” 　　戚寒舟的目光缓缓地移动到小杜身上，上下扫描，仿佛在说：你有什么资本被人主动撩？ 　　小杜被羞辱到了。 　　他不服气地说：“我女朋友觉得我看上去听话又可爱，想把我带回家。” 　　戚寒舟：？ 　　看不出他的秘书还有这一面。 　　“那你愿意吗？”戚寒舟追着问。 　　小杜说：“当然了，是我想方设法勾、引她撩我的！当然，她一直以为是她主动，其实嘛……嘿嘿嘿。” 　　戚寒舟心中缓缓打出一个感叹号。 　　竟然还有这等操作。 　　但小杜归根到底还是没有能够回答戚寒舟的问题。 　　到底什么样才叫喜欢。 　　晚上，换了个小号打开寇依的直播间，戚寒舟沉默地看着。寇依今天没有和魏重一起双排，而是和宿命一起冲排位。 　　如果说昔日两人一起玩，是宿命用自己的流量带寇依的话，现在的情况则完全颠倒过来了。 　　许多水友只认识寇依，经过介绍，才知道宿命究竟是谁。 　　戚寒舟对此觉得理所应当。 　　这可是寇依啊。 　　只不过，戚寒舟原本因为寇依没有带魏重玩的愉快心情，很快也消失不见——弹幕不知情的观众，竟然在刷寇依和宿命很配。 　　戚寒舟好气。 　　气完之后，又生自己的气。 　　莫名其妙。 　　郁闷地关掉了直播间，戚寒舟正打算去睡觉，微信上却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友申请。 　　来自魏重。 　　验证通过之后，魏重很快发来一个消息：“没想到戚先生身份还挺多，不但是小依的长辈，竟然还是直播间里的七老板。” 　　“原来戚先生一直在关注着小依，真让人感动。” 　　“我先替小依感谢你。” 　　戚寒舟冷静地将人拉黑，关机，然后倒在床上。 　　他没法再骗自己了。 　　一个真正的长辈，是不会想方设法阻止晚辈相亲，并且想象如果晚辈撩他，他会多么开心多么激动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开心的。 　　戚寒舟面无表情地想，他真是一个禽、兽。 　　# 　　没人知道戚寒舟这一晚上到底想了些什么，第二天，出现在公司的总裁，眼睛里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焰。 　　戚总裁执行力惊人，在一天的时间里，批完了累计一周的文件。 　　午休时，他望着隔壁的大厦，上面的led正在播放着近日最红的相亲节目。节目上，一个自身条件不错，但是家庭矛盾丛生的男嘉宾被全部灭灯。 　　女嘉宾们斩钉截铁：“不好意思，婚姻不光是要嫁给一个人，还要考虑这个人的家庭。请解决了家庭矛盾之后再来吧。” 　　家庭矛盾。 　　戚寒舟的眉头皱了起来。 　　鼓足了勇气，当天晚上，戚寒舟驱车回到父母家。 　　戚封见到他，整个人没有什么好脸色——谁会对自己一心想着自己的生母，全身心偏到舅家的儿子心有好感？ 　　但主动回来就意味着态度上的妥协。 　　戚封点点头：“想通了？不闹了？” 　　戚寒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戚格非决定了吗？什么时候改姓？” 　　改姓。 　　戚封的妻子，戚寒舟的继母姚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挤出了个笑容：“寒舟，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好好的，要让格非姓唐？” 　　这个曾经能令戚寒舟痛苦到醉酒的话题，经过时间的风化，似乎失去了最初的惊心动魄。 　　看着眼前女人故作镇定的目光，戚寒舟脑海里浮现的，竟然只有“快点解决问题”这一句话。 　　他逃避太久了。 　　“这不是你们欠她的吗？”戚寒舟说。 　　“什么？” 　　“她直到去世，都以为戚格非是她的亲生孩子。” 　　姚芯与戚封脸上的面具，裂了。 　　时间拉回到醉酒之前。 　　那时候，那时候的戚寒舟还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靠酒精逃避真相的一天。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源于他听到姚芯的哥哥与旁人的对话—— 　　那时候，姚舅舅为了为自己第三十五次创业失败找投资。 　　或许是酒醉，亦或者是为了增强自己灵动科技老板小舅子身份的说服力，对方晕晕乎乎地说：“我妹就是太低调了，她这些年给戚封生孩子，还帮他照顾小崽子，哎，等格非长大了，日子就好过咯。” 　　姚芯作为母亲生前的闺蜜，为了帮忙照顾年幼的弟弟嫁进戚家。 　　戚寒舟一直感怀于对方的付出，自他接受公司之后，或明或暗地帮姚家处理了不少烂摊子。 　　起初，他听了姚舅舅的醉话，还当是对方神志不清，并没有放在心上。巧合的是，他在不久之后拿到了戚格非的例行体检报告。 　　“是血型。” 　　父母都是A型血，怎么可能生出一个AB型血的孩子？ 　　姚芯惊恐地听着这一切，她的目光找寻着戚封的眼睛，仿佛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帮助。 　　但，戚封此时却没有看她。 　　这个男人脸色阴沉，内心里正在疯狂地盘算自己可能因为这件事会获得的财产损失。 　　戚寒舟执掌灵动科技三年了，他要怎么将人踢出局？ 　　在切实的利益面前，男人总比女人实际。 　　戚寒舟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那是罗列清楚的一系列证据。包括戚封当年怎样骗取岳父的信任，以低价买断岳父手上的专利。 　　包括戚封怎么与妻子的闺蜜搞在一起，背地里生了孩子。 　　也包括，他的母亲是怎么样在二胎时伤了身体，孩子是个死胎，被丈夫偷偷用私生子换掉。 　　母亲一直到去世，都以为戚格非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临终时，她还对自己的小儿子充满愧疚，伤心于自己不能亲自看着孩子长大。 　　“你想要什么？”戚封冷静地说。 　　他语气中有一种有恃无恐，无论戚寒舟知道什么，这些都是家事。他不相信，戚寒舟会为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放弃自己手中的利益。 　　见戚寒舟冷冷地盯着他，戚封自以为了然地说：“我手上一共有公司39%的股权，我会在近期转让给你20%，当做是对你母亲的补偿。” 　　在他看来，戚寒舟费这些功夫查找证据，不就是害怕自己最后将股份都留给戚格非吗？ 　　现在就让戚寒舟如愿好了。 　　“你原本有你母亲给你的7%，加上这20%，就会是灵动科技实际的控制者。我付出的这些代价，够了吗？” 　　姚芯急了：“那格非怎么办！” 　　她撕开平日里的伪装，将利益赤、裸裸地摆在面上来谈：“格非还小，刚上大学，以后还要结婚生子，不用给他留一些东西吗？” 　　又对戚寒舟说：“虽然说格非不是你亲弟弟，但是你看着他长大，总要给他留一些娶媳妇的钱。寒舟，你说是吗？” 　　戚寒舟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他熟悉的家人，而是披着他们模样的不知名怪兽。 　　他们一定不是人。 　　否则，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 　　“你们在过去十几年里，从来没有对我母亲感到过抱歉吗？”戚寒舟问。 　　戚封和姚芯对视一眼，麻木地别开了脸。 　　# 　　戚寒舟从家里出来的时候，A市正在下雨。 　　就像依萍被父亲赶出家门那天的大雨。 　　戚寒舟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进行无声的坍塌。所谓的亲人，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被社会慢慢杀死，变成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 　　广阔天地，无处可去。 　　就在戚寒舟茫然无所适从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寇依打着伞，朝他走近。 　　“为什么不回我微信消息？” 　　显然，恨不得自己少一个竞争对手的魏总将戚寒舟的马甲扒了个底朝天，还想方设法和寇依告状：“长辈是不是精神上有些问题。” 　　装大学生很好玩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原因。 　　最重要的是，杜总助打电话请求她多多关注戚总的精神状态——毕竟，总裁动不动发呆，看上去怪可怕的。 　　眼前，戚寒舟眼眶发红，衣服全湿了，显露出结实的胸膛。 　　寇依不自在地移开眼。 　　“小依，我没有亲人了。”戚寒舟垂着头说。 　　可怜兮兮。 　　寇依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路边遇到的流浪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7章 别问 　　小说中的霸道总裁有八块腹肌，寇依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总裁也会流眼泪。 　　雨夜。 　　一把小伞将雨天隔成两个世界。伞外，雨点如珠串，一刻不停地从天际散落，拍打着伞布和地面，淅沥沥响个不停。 　　伞内，男人的泪滴是无声的。 　　两人并肩行走，寇依只有悄悄地移过视线，才能锁定那一颗颗晶莹。 　　寇依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酸涩起来。 　　寂静黑暗的长街似乎没有尽头。 　　寇依想了想，悄悄地伸出手，牵住了戚寒舟还在滴水的袖口，抬起头：“喂。” 　　戚寒舟下发红的眸子。 　　“雨天陪你很累了，让它休息一下，换我陪你说说话吧。” 　　# 　　几年之前，寇依还在十里铺街道住着的时候，曾经从街边捡回一只受伤的流浪狗。 　　小狗是棕色的，被寇依发现时，被主人遗弃了很久，为了觅食，彻底将自己进化成一只凶残的社会狗。 　　它长得并不好看，性格也称不上绵软，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见到寇依的那一瞬间，它主动地跑过来，揪着寇依的裤脚呜呜叫。 　　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泛着泪花。 　　寇依的心脏一瞬间被击中。 　　她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女孩子，对流浪小动物的爱护方式最多体现在捐款上，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收养一只小狗。 　　小狗陪她生活了几年，最终因病去世。寇依发誓再也不会捡小动物回家。 　　谁知道，她这次捡了一个人。 　　戚寒舟从浴室里走出来，上半身披着刚拆封的浴巾，头发被水洗过，眼眶仍然泛着淡淡的红，眸子带着些许水意。 　　他没有说话，眼神看了过来。 　　寇依却莫名地从他眼神里读出了千百种意味—— 　　“太好了，你还在。” 　　“别丢下我一个。” 　　“陪陪我，行吗。” 　　心脏漏了一拍。 　　寇依扭过头，心想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小白花女主能够盛行一时了！ 　　多么柔弱，多么可怜！ 　　如果性转一下，寇依现在是个雄壮的大汉，而戚寒舟是个妹子的话，孤男寡女，恐怕在接下来会发生些晋江不允许出现的内容。 　　寇依强迫自己的目光从戚寒舟身上移开，咳嗽一声：“你还没说，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解风情直女第一招：转移话题。 　　方才在路上，寇依已经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原本以为自己家里的破事已经是人间罕见，没曾想到戚家更绝。两厢对比，寇依总算明白为什么上辈子戚寒舟会失去理智动手。 　　换她也忍不了。 　　寂静的长夜，原本适合两人谈心。哪里知道寇依暴脾气上来，什么也不想管了，开始帮戚寒舟激、情、辱、骂渣男。 　　戚寒舟目瞪口呆，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这个可怜还该不该装下去。 　　镜头转回。 　　“未来？”戚寒舟迷茫地望着窗外。 　　他当然是有理由茫然的。 　　从母亲临终那一刻起，他就自动将照顾弟弟、成为合格继承人的担子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全都是全力以赴。 　　仿佛有一道鞭子在身后不断地驱赶着他。 　　但现在，他的目标没有了意义，一时间，他除了跟着寇依之外，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不知道。” 　　男人站在窗前，窗外水气一片朦胧，男人的眼睛里也如迷雾一般。寇依是个颜狗，她只知道，在这一瞬间，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该死，她总算知道失忆文的女主角为什么受欢迎了。 　　就是这种脆弱的、如同琉璃般易碎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呵护。 　　“没关系。”寇依听见自己说，“可以慢慢想，我不会丢下你的。” 　　话落，寇依脑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为什么会说出“我不会丢下你”这种话？ 　　人家总裁只是迷茫前路，并不担心她的态度，她到底在自作多情什么？为什么要代入言情小说的男主角视角？ 　　谁知—— 　　“小依，谢谢你。”戚寒舟脸上终于浮现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寇依看着他亮起来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一句歌词：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不对不对不对。 　　这个发展不对劲。 　　面对着越来越不科学的发展方向，寇依施展出第二招直男绝技—— 　　“不用谢啊，我们兔牙平台其实很缺你这种人才。” 　　别问，问就是工作。 　　寇依不是缺乏同理心，更不是不想帮忙，她只是觉得，自己和戚寒舟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不能任由这种诡异的感觉发展下去！ 　　寇依在心中紧急叫停，并且很快分析出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戚寒舟受伤了。 　　受伤的人倾向于寻求更多的感情支撑。 　　对方今晚的表现是移情作用。 　　寇依自认为理智清楚，站起身身姿利落地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戚寒舟，在对方发亮的眼神里，老气横秋地说道：“小戚啊，生活是困难的，但是不要放弃希望。” 　　“生活中除了痛苦之外，还会有许多能够让你体会到生命意义的事情。我们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将自己短暂的生命投入到轰轰烈烈祖国建设中。” 　　“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好好体会一下。心情不好多喝热水，我先休息了。” 　　寇依在关键时刻，使出了不解风情第三招：中年高大上版说教。 　　戚寒舟转过头，目送着寇依如兔子一般跳进了自己的卧室，每一个似乎都在诉说着“落荒而逃”四个字。 　　跑什么呢。 　　戚寒舟将微热的水杯贴在脸上，阴郁的心情有片刻的飞扬。 　　他觉得，好像自己的路线没有错。 　　# 　　是夜。 　　不知道是不是提及了流浪狗的缘故，晚上做梦，寇依竟然梦到了自己曾经的小伙伴。 　　小圆在外面流浪狗江湖里是个战斗力爆棚的大佬，但被寇依收留之后，就彻底堕落了。 　　软萌地撒娇，一刻不停地跟着寇依的脚步转，可怜兮兮地要吃的。 　　完全没有任何尊严。 　　寇依受不了它的粘人，叉腰站在门口训它：“我们彼此能不能有点自由空间？” 　　小圆委屈地看着她。 　　寇依瞬间心软。 　　就在她无奈地说“你跟着就跟着吧”，小圆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戚寒舟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戚寒舟穿着一套露出上身的毛茸茸衣服，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 　　八块腹肌很明显。 　　寇依：“不要穿成这样，外面的女人很可怕的。你是个大人了，要注意保护自己。” 　　戚寒舟目光疑惑地看着她。 　　寇依举手投降：“好好好，是我思想不纯洁。” 　　梦里，寇依帮戚寒舟拉好了外套，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是一个正直的女孩子啊。” 　　但正直的女孩子没有发现，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戚寒舟，眼神里写满了失望。 　　清晨。 　　做了一个莫名其妙梦的寇依坐起身，开始了一段苦思冥想：为什么她会做这种梦？ 　　她是禽兽吗？ 　　戚寒舟做错了什么，对方因为家里的破事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在她的梦里还要受欺负？ 　　谁知，默默穿衣出门，一抬头，寇依便被闪了一下。 　　厨房里，戚寒舟围着围裙，端着两碗刚盛好热腾腾冒着气的小米粥，抬头轻声道：“醒了。” 　　“……嗯。”寇依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绝美画面？ 　　早起，就有一个帅气英俊身材好的男人为你准备好早餐。 　　她，寇依，何德何能！ 　　“小依？” 　　寇依来到桌旁坐下，戚寒舟又从厨房里端出几样小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吃吧。”戚寒舟给寇依夹菜，低声叮嘱道。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昨晚上发生的一切，成年人的特点之一，便是学会将秘密埋藏在特定的时间段不带走。 　　吃完早饭，戚寒舟洗了碗。 　　寇依躺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肚子，莫名地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她在心里默默给戚寒舟加上了“会做饭”的标签，与此同时，将“叔叔”二字利索地划掉。 　　又没有血缘关系，叔什么叔？ 　　这该死的心动。 　　如果说在此之前，寇依没有对自己的便宜叔叔动什么歪念头的话，此刻，她动了！ 　　长得好看又会做饭的男人，去哪里找！ 　　就算不在一起，占占便宜也是好的嘛…… 　　那个腿，那个腰。 　　寇依承认，在这一瞬间，她心中浮现出许多详细描写会被晋江锁掉的内容。 　　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和碗筷撞击的轻响，寇依眯着眼睛躺倒在沙发上，摸着发胀的肚子拿出手机。 　　一晚上，她手机上未回的消息有上百条。 　　唐教授和冬梅老师询问她有没有见过戚寒舟。 　　魏重还在和她内涵戚寒舟这个人图谋不轨。 　　还有总助小杜发来的消息—— 　　听说灵动科技的董事长戚封召集其他董事开会，准备罢免戚寒舟这个总裁。 　　寇依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在看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她第一反应不是辱骂戚封这个神经病，而是暗暗为对方加油。 　　再加把劲儿，她就能包|养得起戚寒舟了！ 　　此时，厨房里，戚寒舟的手机响了。 　　不多时，对方手里捏着手机，走了出来。 　　“怎么了？” 　　戚寒舟垂眸，声音低低地说：“我……公司出了点事，能暂住在这里吗？” 　　寇依抿嘴，她怕自己笑出声。 　　# 　　灵动科技。 　　董事们围住了总助小杜：“小杜，你让寒舟放心，戚封疯了，我们还清醒了呢！” 　　“赶走寒舟，戚封自己能干吗？莫名其妙！” 　　“虽然戚封一个人有39%的投票权，但我们在座加起来，已经远远超过他了！灵动科技永远以寒舟马首是瞻！” 　　董事们群情激奋。 　　杜总助默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喃喃道：“问题是，戚总他自己不想干了啊。” 　　戚总刚回复了他四个字：忙着，没空。 　　别问，问就是回归家庭。 第88章 股份 　　魏重觉得自己和寇依是天生一对。 　　要不然，为什么老天也在帮助他？ 　　以上是他听说戚寒舟被赶出灵动科技时的第一个念头。 　　还有什么是比竞争对手自己凉了更好的消息？ 　　魏重恨不得立刻出门跑圈。 　　灵动科技毕竟是业内顶尖大公司，戚寒舟作为灵动的总裁，上过不少杂志和访谈，无论是在行业内，还是公众面前都有着很高的知名度。 　　很快，戚寒舟欲被董事会罢免的消息被不知名人士扩散到了媒体，再一会，“戚寒舟”三个字就爬上了微博热搜。 　　“商场父子反目，灵动科技疑似换帅。” 　　“家族氏经营模式是否长久” 　　“不懂就问，戚寒舟这么帅，不当总裁能进军娱乐圈吗” 　　魏重起初刷着手机看笑话，哪里知道越看越不爽——搞什么鬼，为什么无聊的网友会对他们这群商界人士按照颜值排出一个排行榜来？ 　　戚寒舟无可争议地排行第一。 　　魏重好奇地翻了翻，在倒数的位置发现了自己。 　　排行榜给戚寒舟的评价语是“财富颜值双绝，小说男主本人”，换到他了，评价就变成了“某某企业小开，能否继承企业未知，未来发展未知，放进来是为了填榜”。 　　魏重气炸。 　　看他这张帅脸，像是没有能力的人吗？ 　　愤怒的魏重不会承认，这个所谓的霸道总裁榜单能够将他放进来，其实已经是看在他长相超越平均值的份儿上了。 　　要知道，这个榜单的所有人都是实实在在的霸总，而他只是霸总预备役。 　　预备役同学生完气，再看戚寒舟，轻车熟路地找到优越感—— 　　现在戚寒舟拿什么和自己比？ 　　脑补许多戚寒舟无处可去穷困潦倒的场景，魏重出完恶气，神清气爽地为自己安排下一步的工作：在戚寒舟退场时，早日将寇依拿下。 　　现如今戚寒舟倒霉，他做了寇家的女婿，说不定能够整合两家资源，一举将魏家企业带到华国顶尖的那个位置呢？ 　　魏重望着窗外，脸上浮现出一个充满的希望的笑容。 　　距离华国首富，就差一个老婆了。 　　心中怀揣着梦想，魏重提前给自己下班，早早地蹲守在寇依的直播间。 　　据他所知，寇依在接手兔牙平台之后，没有直接插手兔牙的运营，只坚持在平台上直播。比起一个幕后的管理者，寇依更像是兔牙的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带来的效果显著，兔牙不断优化的功能和节节攀升的财报数据都能证明。 　　魏重心里盘算着兔牙的实际盈利，在老时间，寇依果然上了线。 　　为了昭示自己的存在，魏重鼠标轻点，先砸了个深水鱼雷出去。 　　弹幕大多贫穷，总是在第一时间为土豪们的爱情加油—— 　　“魏总又来了，守着直播间呢是不。” 　　“今天又是买魏总股的一天。” 　　“都说女怕郎缠，以魏总这股执拗的劲头，迟早有一天能够抱得美人归。” 　　魏重一边美滋滋地看着留言，另一边轻车熟路地发送着私信。 　　“求上车！” 　　平日里，魏重这一番操作下来，总能混到一个车位。运气好的话，寇依能够带他双排上分。 　　登上游戏账号，活动活动手指，魏重正打算等寇依拉他进房间，却没想到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复—— 　　“不是本人。” 　　魏重：“？” 　　“你是谁？” 　　电脑面前，寇依出门接电话，戚寒舟奉命帮忙登录游戏和直播间。收到魏重的消息，他不动声色地回复：“戚寒舟。” 　　？？？！！！ 　　为什么戚寒舟现在会在寇依身边？魏重脑海中一瞬间拉响了警报。 　　“没想到戚先生有如此闲心，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不怪魏重说话带刺，实在是因为他无法深想，为什么戚寒舟能够登陆寇依的账号，还是说，两人现在就在一起？ 　　不知道是一直以来的嫉妒心作祟，还是紧迫感产生的危机感足够迅猛，魏重说起话来更加直言不讳：“戚先生身为长辈，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 　　“还是说，现在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只能想方设法哄骗小姑娘了？” 　　魏重说话愈发刻薄。 　　戚寒舟却再未回复一个字。 　　寇依打完电话回到房间，见戚寒舟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 　　或许是换了一种视角，寇依以前总觉得自己的便宜叔叔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古板。哪知道现在看来，对方端坐的模样，竟然带着一丝禁欲。 　　心头仿佛有一只羽毛轻触，寇依只觉得心头痒痒。 　　想…… 　　三两步走近，寇依琢磨着要不要“手把手”带着戚寒舟打游戏，哪知道对方一抬头，挤出了一个微笑。 　　怎么形容这个勉强的难以称之为笑的表情？ 　　寇依忍不住皱眉。 　　“怎么了？” 　　明明在她出去打电话时，对方的心情还很平稳。短短时间，能发生什么？ 　　寇依的视线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半分钟后。 　　魏重支付宝收到一笔巨额转款。 　　他喷戚寒舟喷了个爽，见到支付宝提示信息，心头莫名。 　　等下，这个金额。 　　还没顾得上给寇依发消息询问，魏重便收到了寇依的来电。 　　“魏先生，一直以来的打赏退回给你了。”寇依冷静地说，“以后不用联系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魏重：“？？？” 　　返回直播间，魏重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KO。直到他想明白，自己的所有情绪，都来自戚寒舟的那句“不是本人”。 　　喵的，被耍了。 　　魏重此时总算反应过来，他的那些情绪宣泄，都变成了让自己出局的有力武器。 　　他怒给戚寒舟发微信：“心机男！！” 　　此时，电脑的另一端。 　　寇依干净利索地解决完烂桃花，一转头，便对上了戚寒舟的眼睛。 　　“你不必这样的，他条件不错，而且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戚寒舟轻声说，“我现在就是一只丧家犬。” 　　寇依挑眉：“那我加他回来？” 　　在刚才的时间里，寇依已经将魏重的联系方式删掉了。 　　“！”戚寒舟抬起头。 　　“你说，我要不要加回他的联系方式。” 　　寇依莫名地有一种欺负小朋友的邪、恶、爽、感。 　　“……不。” 　　“你说什么？大声点。” 　　戚寒舟生气地看着寇依。 　　是的，就是这种被欺负却无计可施的模样！寇依心里乐滋滋地想，她原来内心深处是一个抖S。 　　眼看快将人逗炸毛了，寇依连忙顺毛捋：“原本就和他没什么。” 　　戚寒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仿佛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情，他主动去了厨房，切好一盘水果端出来，搁在寇依面前。 　　选的是寇依最喜欢的葡萄。 　　寇依捏了一颗塞进嘴里，甜的。 　　· 　　如果没有对戚寒舟有想法，寇依原本并不打算如此之快地将魏重三振出局。 　　在她看来，虽然搞定了上辈子让自己死亡的罪魁祸首，却仍然具有疑问没有获得解答。 　　按道理说，保持与魏重的关系不变，尽量少改变现状，能够获得更大的主动权。 　　可好处不可兼得。 　　既然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想要和戚寒舟发生一点超出界限的关系，她就有必要将身边清理干净。 　　这是对别人的尊重。 　　当然，拒绝魏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寇依被郑莲华打电话叫了回去，开门见山：“什么情况？” 　　魏家人在短短两天内，已经亲自上门找了两次。话说的好听——魏重又是自责又是懊恼，说自己言行不合适，不小心冒犯，想请寇依不要生气，希望再给一次机会。 　　姿态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寇依对此早有预料，在莲华问出第一句话时，便立刻拒绝三连：“不知道，不了解，没情况。” 　　相亲是不可能再相亲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别劝，劝就是没可能。” 　　虽然寇依年纪小，还没有被催婚过，但中国式父母对于婚姻的态度她从电视剧里见多了。 　　换成上辈子，她没本事，说不定会听话地再见一见别的男性，但这一辈子，寇依事业有成，底气十足。 　　不需要靠结婚恰饭，着急什么？ 　　精准扶贫吗？ 　　担心莲华发表什么影响母女关系的言论，寇依早发现早预防：“我年龄小，事业为重。” 　　莲华是事业女性，应该是理解的……吧？ 　　“……谁说结婚不是为了事业？”莲华叹息。 　　寇依一脑门子的问号。 　　郑莲华显然不是为了旁人委屈自己女儿的母亲，她将魏家从脑海中的列表里叉掉，云淡风轻地解释：“我原本想着，魏家家业不小，魏重这个人性格懦弱没本事，你结婚之后能把魏家捏在手里。” 　　“无论是自己玩，还是给兔牙当资金池，都不错。”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寇依目瞪口呆。 　　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是她小看了郑女士。 　　说到了事业，郑莲华也不吝于提点女儿几句：“你的兔牙我看着发展还行，但这种企业再进一步就需要拼资本。天澜自身财务状况不佳，很难帮到你。” 　　寇依脑子里灵光一闪：“魏家是餐饮业。” 　　餐饮业资金流动好，正好与兔牙互补。 　　“还不算笨。”郑莲华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在郑莲华的设想中，她给寇依安排了许多出路。 　　能力强，有天赋，就安排进天澜接班；能力差一些，性格软糯，就早早结婚，将人生的主题放在家庭生活上。 　　可寇依所作所为，超乎了她的预料。 　　她的女儿独立扛起了一片事业。 　　郑莲华笑道：“我原本还担心你被欺负，在你出生的时候逼着你父亲签了承诺书，在你结婚的时候将天澜一部分股份转让给你。” 　　“现在看来，是我当时多虑了。” 　　寇依刚出生时，天澜还刚刚起步。寇建国是二婚，已经有一个儿子，郑莲华担心日后亏待了女儿，早早逼丈夫许下承诺。 　　郑莲华说这句话，原本只是想夸奖女儿。要不是聊这个话题，她恐怕也忘了那份股份转让的承诺书。 　　但在寇依听来，却如一颗惊雷在耳旁炸开。 　　她咽了咽口水：“股、股份有多少？” 　　郑莲华一愣：“当年是原始股，这些年陆续增资稀释了不少。加起来也有5%。” 　　按照现在的股权比例，寇建国手上17%，郑莲华手里8%，其他一部分在机构投资者手里，其余就是诸多散户。 　　寇建国手里股份虽少，但是实实在在的控制人。何况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寇建国与郑莲华是一致行动人。 　　寇依在心里飞快做起了算术题。 　　寇建国的股权减少5%，是12%。郑莲华手中8%加上5%，是13%。 　　后者超越了前者。 　　很完美。 　　如果上辈子也是同样的计划安排的话，那…… 　　她死之前，还有一笔财产没有继承。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9章 搞事 　　郑莲华这辈子听到的荒谬言论不少，但称得上印象深刻的，绝对包含眼前这句—— 　　寇依一脸正经地说：“妈，我找个小奶狗假装领证骗股份，然后咱们联合起来，把天澜抢过来吧。” 　　听听。 　　这是什么话？ 　　要不是说这句话的人是莲华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儿，她恐怕立刻会翻脸骂人。 　　“为什么会这样想？”看着女儿，郑莲华放缓声调问。 　　世界上一物降一物，莲华承认，寇依天生就是来降她的。 　　寇依重活一回，心理素质越来越好，哪怕知晓了自己的死因，震惊过后，脸上竟然浮出笑来，蹭在莲华身上撒娇： 　　“因为他不靠谱呀！” 　　“怎么说？”郑莲华这回是真的好奇了。她当然知道两父女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她之前一直是寇依的因为堂姐妹而生父亲的气。 　　现在看来，小姑娘心里还有别的看法。 　　“你看，评价人需要从多角度来分析。先说工作，他休息好长时间，平日里不干事情还瞎指挥。天澜很多人拿他当大棒，给你添麻烦。” 　　天澜名义上的董事长是寇建国，但实际执行者近些年都是郑莲华。 　　“倒也不必这样说，他在外维护各方关系……” 　　寇依翻了个白眼：“拉倒吧。如果他关系维护的好，怎么能提前没听到新政策的风声？新政策出台，咱们才知道，现在全是被动。” 　　寇依指的是最新出台的行业规范，规定了一系列行为，极大地缩小了企业的获利空间。按道理说，天澜作为龙头企业，寇建国应当提前得到相关政策消息，并且告知公司才对。 　　但并没有。 　　与此同时，也许是见地产行业不如以往景气，许多合作方都慌了，抓紧时间前来要账。 　　郑莲华近日忙得焦头烂额。 　　“你懂得还不少。”郑莲华撑着下巴，仿佛被寇依勾起了谈话的兴趣，“其他方面呢？” 　　“感情上——” 　　郑莲华：“别扯我。” 　　寇依才不听，愤愤地打抱不平：“那不行，你明明就在吃亏。先不说过往的破事，就现在，你作为他的妻子，他什么时候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郑莲华：“我们不光是夫妻。” 　　“还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我知道。但我没见过，合作伙伴是这样一方给另一方甩锅的。” 　　“……” 　　郑莲华眉头微皱，心尖一动。 　　她承认，女儿说到了她的痛点上。她听说，寇建国身边人提议将业绩下滑股票市值降低的大锅扣在她身上。 　　工作不顺利，合作伙伴却一直找事。她没有活在真空中，寇建国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她自然能听到对方那边的消息。 　　对方打算将今年业绩下滑的责任全部甩给她，趁机踢她出局。 　　想得倒美。 　　“最后一点，是未来的风险。” 　　郑莲华投出一个好奇的眼神。从荒谬到好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儿无论是对事物的敏锐度，还是说服人的口才，都是一流水平。 　　“你有没有考虑过，在经济下行的情况下，天澜还能经得起多久的内耗？”寇依撑着下巴说。 　　在市场的浪潮中，天澜乘风破浪，急速扩展的营业额掩盖了公司内部的矛盾，但现在呢？经济大盘增速放缓，各个企业拼的是内功，是在寒冬活下去的能力。 　　郑莲华与寇建国两人在经营理念上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高层无法统一意见，企业失去明确目标，怎么可能有好的结果？ 　　扎心了。 　　郑莲华彻底陷入了沉思。 　　寇依没有打扰她，反倒自己起身悠闲地添茶倒水。 　　这一番说辞，她给自己打八十分。 　　从公司经营角度而不是寇建国的可疑行为角度作为切入点，是她仔细思考过的结果。 　　她知道生意人的尿性，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归根到底落脚点还是在于利益。 　　对于郑莲华来说，丈夫的可疑行为未被证实，只能当女儿的偏见听一听。但，有关公司发展就不一样了，天澜是她的心血，说什么也不能让公司滑入深渊。 　　寇依说寇建国是疯子和杀人犯，郑莲华未必相信。 　　但，如果说寇建国继续待在天澜会影响公司业绩发展，郑莲华一定会好好想想。 　　何况，寇依自己将兔牙平台做得很好，如今做出分析来，郑莲华下意识会多听几分，多想几分。 　　半晌。 　　郑莲华抬起头，脸上神情变化莫测：“你真的觉得，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如果真如女儿所说，母女两人联合将寇建国赶出公司，这便意味着双方彻底的决裂。 　　开弓没有回头箭。 　　寇依反问：“寇建国是天澜的创始人，也是企业的门面，你想要等到他出事的那一天，连带着天澜一起陪葬吗？” 　　“你说什么？” 　　“梁勇，于晚晴。”寇依说，“他们的死，和寇建国没有一点关系？” 　　# 　　丑国，于晚晴去世的国度。 　　寇依下了飞机，身后戚寒舟拎着行李。 　　两人都带着墨镜，并肩行走，看上去和任何来丑国旅游的情侣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值的关注的，似乎只有两人超高的颜值。 　　但显然，两人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出国游玩。 　　事情还得从寇依和莲华那一番长谈说起。谈话之后不久，天澜内部果然传出了更加猛烈地让莲华离开的风声。 　　同一家公司里，真正的话事人只有有一个。 　　郑莲华不想放弃自己心血回家生二胎，唯一的办法就是应战——敢搞老娘？先废了你。 　　作为莲华心腹和嫡系，寇依当仁不让地活动在搞事一线。 　　在她的计划里，丑国是第一站。 　　“有很多女孩子看你。”寇依背着包，穿着一件灰色卫衣，扎着一个大大的丸子头，无端地年轻了好几岁，她话语中有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在意。 　　戚寒舟推着行李，头也不转：“也很有多人在看你。” 　　“有吗。” 　　寇依好奇地扭过头。果然，不远处有几个男孩子正悄悄看她，互相交头接耳，与此同时，他们还拿出手机比对着什么。 　　见寇依望过去，男孩子们对视一眼，竟主动拿着签字笔和笔记本走过来。 　　“请问……你是扣一吗？” 　　问话的男孩子小心翼翼地说，他的眼睛里在不断地冒星星。 　　老天鹅！扣一本人怎么这么好看！ 　　“你们是？” 　　男孩们七嘴八舌，像一群乱七八糟叫嚷的鸡仔：“我们是你的粉丝，听说你要来丑国玩，专门在机场等的。” 　　寇依还能说什么？异国他乡也有粉。 　　都怪她太帅。 　　露出灿烂微笑，寇依态度良好地道了谢，签好名，然后双手递回去。 　　粉丝们心中嗷嗷直叫：“妈耶不愧是我们的一一，太宠粉了叭！” 　　签完名，合完照，粉丝们在临走前，终于找到机会偷偷喵一眼戚寒舟。 　　好像是八卦里出现的那个男人。 　　粉丝们互相交换着好奇的眼神，等走远了，才爆发出尖叫：“网上的八卦似乎是真的！” 　　从上周开始，兔牙及社交媒体便有了影影绰绰的传闻，说寇依似乎有男朋友了，对方是刚刚被放逐的灵动科技的前总裁戚寒舟。 　　观众瞬间炸了。 　　怎么回事，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的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而且，之前不是有人科普，戚寒舟是寇依的长辈吗？ 　　但还没弄明白两个人到底有没有事，很快便有人传，说戚寒舟在被灵动科技赶出来之后，被寇依包养，现在完全是一个只会哄人开心的小白脸。 　　紧接着还有人说，寇依为了戚寒舟和父亲吵架，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的目的地，正是一段时间之前于晚晴出事的地点，丑国。 　　“你觉得别人会相信我们是离家出走来玩的吗？”寇依扭头找戚寒舟说话。 　　戚寒舟说：“别人不重要，关键人物相信就行。” 　　“他……很难说。” 　　寇依口中的他，自然是寇建国。 　　为了使得自己的行程具有合理性，寇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自己硬编了一个男朋友。 　　有了男朋友，一切都好解释了—— 　　离家出走，是因为和寇建国吵架。 　　和寇建国吵架，是因为对方根本不接受女儿和戚寒舟在一起。 　　因为男朋友和父亲吵了架，出门散散心总可以吧？ 　　去哪里？ 　　小情侣去趟丑国这爱情圣地逛一逛教堂，许一许愿，难道还需要和谁解释不成？ 　　当然，寇依承认，其实其他理由也没有问题。 　　但，谁让她就想占戚寒舟便宜呢！不管别的，现在戚寒舟身上打上自己的印记再说。 　　反正对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小心。”寇依心里正美滋滋时，被戚寒舟揽住了腰，后撤。 　　一辆机车疾驰而去。 　　“走路不要发呆。”戚寒舟一只手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从腰间移开，握住了寇依的手。 　　“？” 　　干嘛这是。 　　寇依懵懵地向前走。 　　她不知道的是，戚寒舟看似淡定，实际上心如鼓擂。在确定寇依没有抽回手的意思之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容易么他？ 　　在得知寇依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出国借口后，他不断地找机会强调：他在丑国留过学，真的很熟悉。 　　两人手牵着手，谁也不说话，只闷着头不断向前。 　　像两个认真的小朋友。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们和人约了哪里来着？” 　　“D出口。” 　　“现在是哪里？” 　　“A……” 　　蹲在D出口瑟瑟发抖的男孩子无语问苍天。 　　自从他不小心捡了一个手机之后，今年好像就没有顺利过。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0章 跟踪 　　简卓林终于在等待二十分钟后，见到了自己要接的目标人物。 　　彼时，他蹲在约定地点，眼睁睁地看着一对颜值可以拍电视剧的男女拉着行李并肩朝他走来。 　　“艹。” 　　男帅女美，配一脸。 　　他这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吃免费狗粮吗？ 　　“寇依。” 　　“简卓林。” 　　双方伸出手。 　　两人在见面之前交换过照片。简卓林有点胖，长相其貌不扬，在网上交流时堪称话痨，但真见了寇依本人，整个人莫名有些局促。 　　他是个死宅，很少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这位是？”简卓林问。当然，局促归局促，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落落大方地问。 　　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寇依能看出简卓林这人家境不错，无论穿着和言谈举止，都体现出一股良好教养。 　　“我朋友。”寇依说。 　　戚寒舟低头看了她一眼。 　　简卓林笑道：“男朋友吧？” 　　寇依没有反驳，戚寒舟的眼神里突然绽放出神采，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主动朝简卓林伸出手：“戚寒舟。” 　　“你好。” 　　一番寒暄之后，简卓林停车场取车，紧接着打算送两人去酒店。 　　如寇依所观察的那样，简卓林的确家境不错，开来的车是一辆有名的高端品牌越野，看上去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 　　三人在取车的路上不方便谈正事，等上了车，简卓林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终于来了！”简卓林自从捡到于晚晴的手机，并且得知机主的死讯之后，这些日子里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他天天都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卷进了一个凶杀案。 　　有时候一想到自己在喝醉时收到了女人的求救，又拿到了对方塞过来的手机，自己却因为醉酒没反应过来，没能及时提供帮助，而致使一条生命逝去。 　　每次想到这里，简卓林就觉得良心里有一条鞭子在抽打着自己。 　　车辆缓缓驶入道路，车内，简卓林应寇依的要求，再将当时的情景说得更详细一些—— 　　“当时我们是毕业聚会，同学一起合资包了一个酒店。” 　　简卓林作为班上的好人缘，在这样的场合里唯一的使命就是喝酒。那日那的确是，他喝得晕晕乎乎，膀胱里堆积满液体。 　　他神情迷糊地拒绝了朋友的搀扶，打算去卫生间里放水。哪知道路上就遇到了一个神情惊慌的女人。 　　女人的打扮很正式，还佩戴着不菲的首饰，只是行为非常焦急，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人。 　　见到简卓林，女人连声求救。 　　但一个醉鬼能提供什么帮助？见简卓林走不稳路，女人焦急地望着出口的方向，然后一咬牙，将手机塞给了简卓林，自己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跑了。 　　后来的事情寇依都知道了。 　　简卓林在醒酒之后没找到手机的主人，却阴差阳错地解开了密码锁，联系上了寇依。 　　“我得承认错误，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我的确和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也恰好有学妹刚刚捉弄过我……” 　　他起初真的以为女人是同学们找来整蛊他的演员。 　　在和平年代生活久了，都会下意识产生幻觉：凶杀案只会在电视里出现，和现实生活无关。 　　“然后呢？你得知于晚晴的死亡之后做了什么？”戚寒舟问。 　　简卓林苦笑一声：“我原本打算把手机交给警察。” 　　外籍的华人在丑国去世，对于当地华人圈子来说不是一件小事。当时丑国警方已经初步做出判定，认为两人是死于反政府武装人员，是恐怖袭击下的误伤。 　　如果简卓林将手机交出，提供最新的消息，或许警察们会推翻自己的结论。 　　可蹊跷之处在于，当地警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了结了这件案子，并且将两人的尸体交给了对方的亲人。 　　寇依提前做过功课：“他们两人都是孤儿，来的人是他们所在公司的人。” 　　也就是说，来的人是天澜的公关。 　　“他们来了之后，反倒不急了。好像在寻找什么。” 　　简卓林说：“我家里有点关系，从警方那边得到了消息——警方也很疑惑，对方先是提供了一笔可观的赞助，要求快点结案。可等他们结了案，对方又没有第一时间将尸身运回华国国内。” 　　“你怀疑他们在找手机？” 　　简卓林嗯了一声，打方向盘，驶入左侧宽阔的大路。 　　“我起初不确定，所以放出了点风声试了试。果然有人来找我。” 　　寇依问：“你不怕给自己找麻烦？” 　　简卓林说：“怕。所以在第二天，我就宣布手机机主找到了，是我的同学。但即便是这样，仍然有人跟了我好几天。” 　　车窗外两边的行道树不停向后，陌生的建筑风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旅客身处异乡。 　　寇依坐在后排，扶着前排椅背：“那我呢？你为什么会信任我？” 　　简卓林笑了一声：“姐姐，我当我不调查的吗？我知道你在国内很有名，不但是知名的主播，还是一个平台的负责人。” 　　“你这样金尊玉贵的人，能亲自来丑国，一定冒了不少风险。你这样有头有脸的人我信不过，那我还能相信谁？” 　　寇依无言以对。 　　简卓林笑嘻嘻地说：“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粉丝。从你直播间里学会的pubg技术让我在同学里倍儿有面子。” 　　寇依无语：“那你需不需要我给你签名啊？” 　　“那当然，不但要签名，最好还要合影——等下！” 　　简卓林正想说什么，余光从后视镜里扫过，顿时脸色大变。 　　“有人在跟着我们。” 　　寇依下意识转头，却被戚寒舟一把揽住：“别往后看。” 　　“先别急。”戚寒舟安抚道，转过头问简卓林，“你确定后面的车是在跟我们？” 　　简卓林声音发紧：“确定，这是第三个路口了，一直跟着。” 　　寇依此刻也回过神了。 　　她冷笑一声，直起身：“淡定，慌什么？咱们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也没有违反公序良俗，就是来出来散心旅游而已。” 　　“身正不怕影子斜，该担心的是他们才对。” 　　简卓林莫名其妙被安慰到了。 　　他的确是看过寇依直播的，如果在游戏里的话，寇依说完这些话，是要提枪上去1v4的。 　　“现在怎么办？”简卓林问。 　　“该去哪里去哪里，我们继续说。” 　　车辆照常向着酒店驶去。 　　简卓林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发现身后跟踪车辆时，后方车上两个男人也在谈论着他们。 　　“老大，我们跟着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近距离看富二代谈恋爱吗？” 　　男人开着一辆快被淘汰的桑塔纳，艰难地追着前方最新版的宝马，语气中流露出几分不屑。 　　被称作老大的人瞪了他一眼：“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让你跟就跟，他们接下来会哪里？” 　　“他们定了洲际酒店，现在是去酒店的路上。” 　　“老大，我们跟这么紧，会不会被发现？” 　　老大靠在副驾上，懒洋洋地说：“就是要让他们发现，试一试，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试出来了吗？” 　　“……开你的车，问什么问？” 　　小弟撇撇嘴。 　　酒店。 　　简卓林去停车，戚寒舟和寇依在前台办入住。 　　“两位是一起的？麻烦确认一下……”前台看了一眼系统，对方开了两间房。 　　前台拿捏不准两人的关系。 　　戚寒舟抿了抿嘴，低着头看了寇依一眼：“开两间。” 　　原来不是情侣啊，前台想到，脸上绽放出一个热情的微笑：“好的，房间开好了……” 　　“一间。” 　　就在前台递来房卡时，寇依忽然说。 　　“我们要一间房就好了。”寇依又强调了一遍。 　　戚寒舟轻咳一声，眼神不自在地移开。 　　寇依心尖仿佛被羽毛刷了一下，痒。 　　“这是房卡，女士。”前台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俊男靓女，心中一种脑补出一大篇小黄文。 　　嗯，女孩子好攻，这位男士竟然有些害羞。 　　真好玩。 　　耳廓通红的男人转过身，正想说什么，却被寇依握住了手。 　　从远处看，女生踮起脚尖，附在男朋友耳边说着什么，后者认真听着，脸上带着专注宠溺的神色。 　　多么养眼和般配。 　　——如果两人说的是情话，而不是“还有人跟着我们”的话。 　　后面车上的人跟了上来。 　　跟踪者看似在前台咨询，但自始至终目光没有离开寇依两人。寇依拉着戚寒舟上楼，对方似乎开好了房间，也拿着房卡跟了上来。 　　寇依和戚寒舟的房间在十三楼。 　　男人等两人按下楼层，刷了房卡之后，才漫不经心地摁了一个十五楼。 　　电梯里。 　　男人看着这对小情侣正弯着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女孩子仿佛说了什么笑话，两人一齐笑了起来，彼此眼中的情意遮挡不住。 　　看到这里，男人是真的疑惑了。 　　老板安排他来跟这两人，到底是为什么？ 　　不就是最普通的热恋中的小情侣吗？ 　　他真的看不懂，前段时间让他们找手机，今天又布置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任务，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人心中想着，不过多时，十三层到了。 　　情侣下了电梯。 　　男人稍等了一会，等两人转过弯，这才缓缓跟上。 　　楼道里，两人没有进门，而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生把男朋友抵在门口，两人离的很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世风日下啊！ 　　男人缩回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从后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简卓林嘿嘿一笑：“抓到你了。” 　　男人骇然：“你是谁！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佯装亲热的女孩走了过来，双手抱胸，从头到尾打量他：“凭你从机场开始就跟踪我们。” 　　“放屁！谁跟踪你了？你是谁啊你！” 　　寇依对男人的激动不以为意：“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我的粉丝，私生粉，对不对？” 　　男人急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寇依心态良好地说：“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要理性追星哦。” 　　十分钟后。 　　酒店的保安把“私生粉”带走了。 　　从男人的口袋里，保安搜出了寇依的照片，“私生粉”的身份铁板钉钉。 　　目送跟踪者被保安带走，寇依松了口气。 　　“刚不好意思啊。”寇依指的是为了引人上钩，情急之下将戚寒舟摁在门口墙壁上的事情。 　　“没、没什么。”不说倒罢，一说起这个，戚寒舟整个人像是燃烧了起来。 　　昏暗的走廊，女孩子紧紧地靠了过来，手掌撑在他的胸前。 　　暗香涌动。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戚寒舟闷头开门，没有发现昏暗中寇依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 　　这对“情侣”之间的波浪无人知晓，三人进了房间，在检查完酒店设施是否安全后，简卓林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手机。 　　“喏，罪魁祸首。”简卓林说，“随便你们处置。” 　　“不过，现在已经有人跟了，还是小心一点，不要轻易打开它。” 　　万一有人远程监控？ 　　但不打开手机，又怎么获得其中的信息。 　　正发愁时，戚寒舟伸手接过手机，从旅行箱里取出一个工具箱。工具箱里除了电脑之外，还有奇奇怪怪的设备。 　　“兄弟，你不会想直接动手吧？你醒一醒，这手机可是灵动科技出品。” 　　灵动科技出品意味着什么？ 　　最先进的防火墙，最告等级的安保，最难破坏的系统。 　　戚寒舟方才快被寇依突如其来的一招搞疯了，此刻心脏还在砰砰砰地跳。 　　他需要一件能够让他全神贯注的活转移注意力。 　　听到简卓林的质疑，他微微一笑抬起头：“你没有查资料吧。” 　　简卓林：“？” 　　戚寒舟说：“这套操作系统是我写的。” 　　要不然，他凭什么入主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鸽掉的更新会补上的 　　哐哐磕头 第91章 结果 　　戚寒舟坐在墙边的办公桌旁，将工具一字排开，而后，眼睛盯着屏幕，神情严肃起来。 　　“需要帮什么忙吗？”简卓林问。 　　陷入工作状态的戚寒舟很烦别人打扰，闻言头也不抬：“不必。” 　　寇依给简卓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去烧水煮茶。 　　简卓林委屈。 　　但很快，他的目光便被吸引住了—— 　　戚寒舟将手机放在一个平台上，平台连通电脑，并未见其他多余操作，只是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一条条指令，不多时，手机的屏幕完完整整地显示在了电脑屏幕上。 　　“我去，这是怎么做到的？” 　　简卓林惊道，但很快，他想起什么似的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圆，惊愕地看着仍然黑屏的手机。 　　手机……根本就没有开启过！ 　　这是什么神仙技法？ 　　他下意识捏紧自己的手机，担心自己手机中的信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套取出来。 　　在旁人看来无比复杂的技巧，对于戚寒舟来说也不过是盘小点心，如果不是重要的人在身旁，他能更加迅速。 　　只想要显摆的时间长一点。 　　干完了前期的暴力破解工作，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就尽可以交给寇依。戚寒舟站起身，下一秒，手里却被塞了一杯热腾腾的茶。 　　“桂花乌龙。” 　　寇依临行之前随手塞进行李箱的。 　　桂花的幽香散发，乌龙茶汤醇厚，但戚寒舟哪里顾得上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是她给泡的茶”占据。 　　“谢谢。”戚寒舟觉得自己的脸被热腾腾的水汽熏得有些发烫，“我喜欢。”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直说是喜欢茶，还是喜欢寇依帮倒茶这个行为。 　　寇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谢什么呢？ 　　她只是随便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已。 　　递完了茶，寇依坐在电脑前，托腮看着电脑屏幕。这是很典型的网红女孩的手机界面，屏幕上塞着满满当当、五花缭乱的APP。 　　某淘、某宝、某团。 　　除此之外，用来P图的软件都有不下十个。 　　伤眼睛。 　　然而这些都不会是寇依关注的重点，她的目标非常直接，移动鼠标，直奔着微信那绿色的logo而去。 　　点开—— 　　【请输入密码登录。】 　　啊哦。 　　出师不利。 　　但显然，这等程度的阻拦并不能使人退缩，回忆不久之前简卓林提供的开锁经验，寇依沉着地敲下了“12345678”的密码。 　　abcde，错误。再试1234567890。再次错误。 　　密码试到了第四次。 　　有点棘手啊。 　　简卓林用眼睛瞟戚寒舟，他已经彻底被大佬的专业技术折服：“要不，让戚哥试一试？” 　　戚寒舟怎么会不想在寇依面前显摆？ 　　奈何破解密码的确不是自己的长项。 　　闻言冷冷地看了简卓林一眼，却又不能说自己不行——男人怎么能不行？ 　　就在戚寒舟骑虎难下时，寇依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于晚晴的微信账号，灵机一动—— 　　“dcw803。” 　　成功登录！ 　　简卓林看得目瞪口呆，连忙扑上前来问：“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猜到的！” 　　寇依说：“她的微信账号是yyt630，yyt是月野兔的缩写，630是月野兔的生日。知道这个规律就OK了，密码是月野兔cp地场卫的名字加生日。” 　　简卓林仍然头晕目眩。 　　“月野兔是什么？” 　　此刻，戚寒舟也忍不住侧头。显然，这两人和寇依没有拥有共同的童年。 　　“……动漫人物。”寇依说，“算了，不要问了，就当是我运气好乱蒙上。” 　　戚寒舟默默将陌生的名词记在心里，打算回国之后补一补课。 　　他担心地看了寇依一眼，心想这就是年龄差带来的代沟吗。 　　此时，寇依却无暇关注其他人的内心活动，她的注意力全在熟悉又陌生的对话界面上。 　　于晚晴的微信好友数量很多，一打开微信，全都跳了出来。 　　什么姐姐妹妹，某某经纪人，某哥某姐，都是在听闻于晚晴去世之后发来消息。寇依点了几个，发现是千篇一律的蜡烛表情后，就飞快往下拉。 　　时间有限，在对方手机上花费的时间越多，就越有暴露的可能。 　　向下，然后寇依看到了自己的头像。 　　“备注：商场里搭讪的心机女。” 　　寇依沉默。 　　偏偏简卓林没反应过来，还在嚷嚷：“咦，这个备注有点意思啊？会不会是她的仇人？就是这个头像，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寇依：闭嘴。 　　干净利索地将无关人等筛选个干净，寇依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老公】。 　　这个被于晚晴备注为“老公”的用户头像是一片空白，寇依点开了两人的对话框，发现两人的聊天记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对话的时间长度仅为两天。 　　前一天，是于晚晴在出国之前，和这位“老公”的诉衷肠。 　　于晚晴对出国拍摄珠宝广告感觉非常惊喜，感谢“老公”的帮助。然后表示自己肚子里的小宝贝状态很好，不会因为工作而影响孩子。 　　完全是一副期待出国工作的模样。 　　“这几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和她在微博和朋友圈上的表述一致。我事后查过她说的广告，的确是个大品牌，以她的名气，能够拿到这次广告拍摄机会，的确需要有人背后出力。”寇依说。 　　简卓林眼睛一闪，惊喜道：“那我们是不是只要查到当时谁去给品牌打招呼，是不是就能知道这个【老公】是谁了？” 　　戚寒舟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寇依：“……逻辑没有毛病。” 　　简卓林骄傲挺胸。 　　“但是你想没想过，品牌会告诉你什么吗？” 　　事实上，由于工作人员在国外去世，品牌方吓得够呛，在出事当天就带着团队回了国，只留下一两人在丑国善后。 　　对于于晚晴的去世，品牌方遭受了一笔无妄之灾，好不容易等风暴平息，他们恨不得永远不要提起这件事，哪里会再节外生枝？ 　　更何况，如果这位【老公】真的和于晚晴的死有关，他会没想到这些可能暴露的点？ 　　怕不是设好了陷阱，等人上钩。 　　简卓林噎住，默默缩回了脑袋。 　　“还没说完。第二天，于晚晴在上飞机之前，仍然还和【老公】发了消息告别，等到了下飞机到了酒店之后，她发出了最后一条——” 　　戚寒舟轻声说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什么呢？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于晚晴发现了一些【老公】不再相信她的证据。” 　　简卓林的思路跟着寇依的叙述走，仿佛脑补出一场夫妻之间的感情大戏。 　　信任、背叛、仇杀。 　　等下。 　　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简卓林突然发现了一个被下意识忽略的事实—— 　　“这个女人，她的老公，不是和她一起来丑国拍婚纱照的吗？我听说两人一起遇害了！” 　　让我们仔细想想。 　　两人一齐出门，既然彼此陪伴在对方身边，为什么在登机之前还需要专门报一次平安？ 　　除非…… 　　简卓林瞪大了眼。 　　“没错，于晚晴微信中的老公，不是指梁勇。” 　　寇依关闭对话框，在好友搜索栏中输入“梁勇”二字，搜索出另外一个头像。 　　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只有一次对话—— 　　“明天早上我接你去机场。” 　　“OK，八点见。” 　　简卓林勉强从这些信息中捋出了一个逻辑：“所以说，其实警方都搞错了。两个人的身份其实不是夫妻？于晚晴的老公另有其人？” 　　“那为什么……” 　　简卓林结结巴巴地问：“可是，我记得警方做过DNA检验，于晚晴肚子里的孩子，和死者梁勇的匹配率达到了99%。” 　　寇依“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脸上的表情带着莫名的奇怪的嘲讽：“你听说过戴绿帽吗？” 　　“啊？” 　　“你觉得老板的情/妇和老板的保镖搞在一起，这种事情，很难以接受吗？” 　　简卓林：“那、那倒不是。” 　　他短时间内被塞进大量信息，一时间反应有些卡壳：“老板的情、妇和保镖都死了，那……是老板动的手？” 　　简卓林刚说完这句话，看寇依的脸色，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戚寒舟冷冰地看了他一眼，找机会转圜：“其实这也只是猜测，或许其中有些误解。” 　　“对。”简卓林瞬间反应过来，“说不定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现在是法治社会啦，哪能和电视剧里一样，说买凶就买凶，说杀人就杀人。” 　　简卓林自以为找到了点，继续说：“况且老板们没事干冒这么大风险干什么？心情不爽想收拾人，方法多得是。” 　　至于背叛嘛？ 　　这年头，谁头顶上不带几顶绿帽子？ 　　俗话说得好：要想生活过得去…… 　　“闭嘴。”戚寒舟低声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简卓林这样的憨憨。 　　说话一点都不看场合？ 　　戚寒舟抬头去看寇依，忍不住伸手去拉对方的手。 　　“……我没事。”寇依顺手将戚寒舟伸过来的手握紧，语气中并没有戚寒舟想象的难过、不可置信等类似情绪。 　　她只是好奇。 　　“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杀人，完全不必。 　　就好像斗地主，旁人出了一对小牌，自己立刻扔了王炸似的。 　　电脑屏幕微微闪烁，于晚晴的微信头像是自己的艺术照。照片上，她带着白色的花冠，穿着白色的长纱裙，如同森林中的仙子。 　　寇依和于晚晴真实地接触过，她当然知道于晚晴本人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纯真。 　　可，为了欲望，最终却殒命，这一切值得吗？ 　　头像照片上的于晚晴微笑着，目光向前，似乎在前方的虚空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寇依的问题，她不会回答，也永远不可能回答了。 　　“我们把东西备份一下……”寇依话还未落，就在这时，听到猛烈的敲门声。 　　谁？！ 　　房间内，电脑屏幕上仍然显示着于晚晴的微信界面，各式工具随意摆放。 　　隔着一扇门，两名警察正朗声威胁。 　　“安全检查，开门！” 　　三人对视一眼，胸腔内的心跳骤然加快。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今天的更新 　　等会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章 　　估计会晚，别等 第92章 不是他的啦 　　克里斯是一名合格的丑国警察。 　　高，壮，胖。一双小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看人时闪烁着凶恶的精光。 　　此时，他用那双粗壮的、棕熊爪子一样厚手掌拍击着酒店的房门。 　　砰砰砰。 　　“该死的华国人。”作为土生土长的丑国人，克里斯对仓鼠一样的华国人没有一丁点好感。自从这些可恶的外国人来丑国之后，他周围朋友们接连下岗失业，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 　　克里斯还在敲门，巨大的声音引来了周围房间住客们的抱怨。 　　但很快都被克里斯用自己的警察身份弹压了回去。 　　“为什么还不开门？难道两个华国人没在房间？还是说，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克里斯想。 　　要不……进去？ 　　他想起了之前他们警队接到的案子，一男一女两个华国人被反政府武装杀死在了丑国。他们警局专门负责调查此案，华国人不想他们细查，于是上缴了一笔不菲的办案经费。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过上了天堂一样的日子。 　　听说华国人都很有钱。 　　这不是克里斯的主观判断，据该死的统计局调查，华国人在本地消费有力地拉动了当地经济，成为了主要的经济增长点。 　　所以，有关华国人的调查，是警察们的争夺重点——谁都想捞点外快。 　　就是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要让他来盯着这两人，难道房间里的这两个华国人涉及什么重大案件不成？ 　　克里斯如是想着，手上的敲门声却没停，他粗声粗气地威胁道：“我数三二一，里面如果再不开门的话，我就要动手了！” 　　“三——” 　　“二——” 　　克里斯做好了踹门的架势，身体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脚上，仿佛一支亟待离弦的弓箭。 　　“一——” 　　“砰！” 　　在克里斯踹上去的同时，房门打开了。来不及收回力气的克里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像一颗肉球一样，咕噜滚进了房门，最后全身撞在了门口的鞋柜上。 　　疼。 　　“该死的。”克里斯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受了重创，头昏脑涨，仿佛有小鸟钻进了他的颅内。 　　揉着几乎快要爆炸的脑子，克里斯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抬起头，打算抖一抖威风：“你们是谁！敲门为什么不开！你们……呃……” 　　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白色浴袍，赤着脚，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克里斯一时间被吓住，不是因为男人的长相和身材，而是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你能想象人类看待蚂蚁的目光吗？ 　　仿佛他在对方眼里，就是一块立刻需要被回收的有害垃圾。 　　“你……” 　　克里斯原本打算卯起来同男人打上一架，探头时，眼神却不小心从男人手腕上腕表滑过，瞳孔紧缩——该死的有钱人。 　　该死的上流社会。 　　戚寒舟语气淡漠：“安全检查？” 　　“对、对！”克里斯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人，从“五体投地”到盘腿而坐——仿佛这样姿势的变化能够有效提升他的身份地位一样。 　　“请出示您的证件。” 　　戚寒舟问：“有法条规定吗？” 　　“什么？” 　　戚寒舟拿出了质问下属方案时的冷酷语调：“安全检查，哪一款那一条规定了？有文件依据吗？” 　　房间里明明不太热，克里斯却被问得额头冒汗。 　　这种被冷漠地质问的感觉，让他回到上次去见上级的上级一样，那可是位大人物，他在眼前男人身上找到了相同的感觉。 　　“安、安全检查是例行检查……” 　　“没有规定？” 　　克里斯心肝在发颤：“没、不，有、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戚寒舟语气中充满不悦。 　　克里斯心底的防线被撕了个小口，一时间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坐在地上，眼珠子胡乱转。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移动到室内，看见了酒店的床上还窝着一个小山包。 　　是一个人。 　　看杯子显现出来的身形，显然是个身材窈窕的女性。 　　屋子里灯光昏暗，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浴室紧闭，只有床前一只小灯开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此情此景—— 　　就算克里斯再迟钝，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是打扰了别人的好事。 　　“我、我我……” 　　戚寒舟侧身迈开一步，挡在克里斯面前，让他无法再窥见房间里更多的信息。 　　“那么，可以出去了吗？警官。” 　　克里斯打了个寒噤，男人口中的那一声“长官”带着冷冰的寒意，仿佛一瞬间能够将人冻伤。 　　“当、当然。” 　　“砰！” 　　在克里斯狼狈地被扫出房间的一瞬间，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该死的。 　　克里斯心想，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遇上了这样的巡查任务？扶着腰吸着气跌跌撞撞地下楼，他接到了上司的电话—— 　　“杀千刀的，对，是一对该死的小情侣。妈的，老子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在——！” 　　“手机？什么手机？” 　　“没有见到什么破手机，妈的，华国人产的手机太好用了！哦不，我是说，没有看到别的东西，也没有第三人。” 　　“还要我重复一遍吗？对，只有一男一女，在做你想的那件事，可以了吗你这个杀千刀的！” 　　克里斯骂骂咧咧地走开。 　　房间里。 　　气氛陡然尴尬了起来。 　　戚寒舟很清楚，刚刚为了入戏，他扒、掉了自己的上衣，赤、裸着上半身裹在浴巾里。开门的时候，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他知道，寇依正缩在被子里，扮演的角色，是他的女孩。 　　“走了？”绯闻女朋友问。 　　戚寒舟不敢转身。 　　他明知道只是演戏，什么都没有，却也不敢转过头。非礼勿视，他担心自己看到寇依，脑袋里会不合时宜地脑补出一些令人害羞的东西。 　　身后，寇依揭开被子。 　　身上整整齐齐地穿着衣服，坐在床边轻晃着腿。她的目光停在背对着她的男人身上，像是看着一盘的菜肴。 　　可口，香脆。 　　“你平时那么凶啊……”寇依轻轻地说。 　　原本他们打算准备了几招对付盘查，没想到一个都没用上，对方就被戚寒舟生生地吓走了。想到这里，寇依忍不住笑。 　　她仿佛看到戚寒舟在工作时大魔王的一面。 　　但，大魔王现在嘛…… 　　寇依的目光落在对方垂下的头以及发红耳廓上。 　　内心仿佛涌动着一股热流，寇依轻巧地从床边下地，赤、裸着脚踩在地摊上，如同最灵巧的猫一般，一步步地朝男人走过去。 　　“……叔叔，你还没回答我。” 　　戚寒舟心头一池春水被这句突入起来的称呼搅乱。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女孩子正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似乎在下一步，对方就会做出什么让他失控的动作来。 　　“你怎么啦，转过身来啊。”寇依的声音里带着笑。 　　她是故意的。 　　戚寒舟内心里只有这一句话在循环。 　　太不乖。 　　戚寒舟正想着要怎么给这调皮捣蛋的小姑娘一点颜色瞧瞧时，不其然地抬起头，正对上了墙边的镜子。 　　镜子里，他看见了自己。 　　与平日里不同的，面红耳赤、眼神躲闪的自己。 　　他不是自己了。 　　他的心和五官脏腑，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悄失去了控制权——它们不由自己掌控了。 　　它们属于新的主人。 　　此刻，它们的新主人正一步一步走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对这些自己的所有物行使权力。 　　但—— 　　戚寒舟可悲地想。 　　他好期待。 　　所有细胞——连同的心脏，都在欢呼雀跃：快，来吧！ 　　近了。 　　戚寒舟鼻尖已经能够嗅到空气里淡淡的、熟悉的香气。那香气平日里是清新、舒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香气中，竟带着几分香甜。 　　那个坏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转过了身。 　　对方的眼睛从头到脚的打量着他，一寸一寸，滑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散发着热。 　　又脸红了吧。 　　戚寒舟已经无力关心这些了。 　　香甜的气息正在靠近。甜甜的，是奶茶味。 　　戚寒舟下意识闭上了眼，睫毛微颤。 　　他虔诚地期待着，如同等待着神明回应的信徒。 　　近了、更近了。 　　心跳如擂。 　　“砰砰砰！”被关在卫生间，躺在浴室里思考人生的简卓林敲打房门的声音也如雷。 　　“放我出去！呜呜呜，快放我出去！”简卓林尬演。 　　“夫人，太太！人家没有偷东西，快放人家出去。” 　　呢喃没有了。 　　暧昧没有了。 　　气氛也没有了。 　　一切的一切，如同冷锋过境时的云霞，统统被清理个干净。 　　戚寒舟后退一步，一股巨大的失望袭来。 　　就差一点点。 　　他抬起头，沮丧地看着房间内的一切。 　　“太太的珠宝是不是你偷的？叫什么叫？还不好好反省？”寇依扬声道。 　　而后，转过头，大坏蛋伸手揽住小白兔脖子，拉下来，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脸怼上去，狠狠盖个章。 　　啵。 　　作者有话要说：补13号的更新！ 　　我，阿江，说到做到！ 第93章 摘花 　　这一晚上，三个人谁都没睡好。 　　简卓林被从浴室里放出时，戚寒舟满脸通红，和梦游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雕像.jpg。 　　简卓林心想，瞧瞧这孩子，被吓成什么样了。 　　再看另一边，寇依嘴角微翘，眼睛忍不住朝戚寒舟的方向看，就像是凭空中了五百万，开心地想上天。 　　什么玩意这是。 　　难道说，在他被关在浴室里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精彩的事情？ 　　霸王硬上弓？ 　　可这两人不就是情侣嘛？ 　　想来想去想不通，又觉得自己仿佛是个一千瓦的大电灯泡，简卓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悄咪咪地坐在房间的角落。 　　他好想走啊。 　　但是现在并不合适，想了想，简卓林只好吩咐秘书给他在两人的房间旁边再开一间，进房间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间，他心想，戚寒舟这个人的名字听起来貌似挺熟悉，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嚯！ 　　简卓林就在快睡着之前忽然灵光一闪，仰头起来点开两年前参加的一个世界级科技比赛的文件夹。 　　其中获得一等奖的人，名字正是Qi Hanzhou。 　　原来曾经一直崇拜的技术大佬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他却没有发现。 　　只是，这么大的一个大佬，怎么就爱动不动脸红呢？ 　　被简卓林惦记的大佬此刻也正在失眠。 　　在睡觉之前，他一共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但洗了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仍然悲哀地发现自己睡不着觉。 　　他忍不住伸手触碰自己的唇瓣。 　　脑海里仿佛有一架放映机被打开了开关，瞬间开始重新回放最让他心悸的那一刻。 　　你知道灵魂出窍的感觉吗？ 　　仿佛在那一刻，他的感官超脱了躯壳，就像是5D电影旋转播放，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红欲滴血的耳朵，听到自己心中激烈的心跳，嗅到寇依发丝上的香气，感觉到双唇触碰那一下的感觉。 　　然后回放。 　　不断回放。 　　戚寒舟将自己裹进被窝里，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他心想，他怎么可以？ 　　怎么能够就这样任由内心的悸动成真？怎么能够拥有这样如梦似幻的一切？凭什么想要期盼一切都如自己的所愿？ 　　他翻了个身。 　　将被子压在胳膊下，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兴奋的余韵过去，内心里那条无时不刻不存在的鞭子悄然出现—— 　　他配得上这一切么？ 　　今天发生的会不会只是一个意外？是不是气氛到了，小姑娘情不自禁？ 　　或许也只是对方一个单纯的、不包含任何含义的动作呢？ 　　想到这里，戚寒舟的心脏一寸寸地凉了下来，唇边的微笑也不不由自主地消失。他平躺在床上，静静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内心不知道该期盼些什么。 　　能勾动他情绪的女孩住在右手边的房间，戚寒舟侧身，将目光投在右侧的墙壁上，仿佛想要穿透墙壁，穿过对方的心脏，弄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隔壁房间。 　　被人心心念念牵挂的人是有资本任性的，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寇依就洗完澡“砰”地趴上了床。 　　床好软。 　　她也好开心。 　　就好像采到了觊觎好久的蘑菇，放在篮子里，悠悠闲闲地拎回家。 　　最好将蘑菇种下来，浇点水，静静地等待着收获一大片蘑菇地。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没有鲁莽，吓坏了对方——毕竟，她名义上的便宜叔叔的隐藏属性是害羞怪。 　　可可爱爱。 　　她会负责的，寇依枕着自己的手臂悄悄地心想。首先，先要说动叔叔和她交往。交往一两年后，他们就能更进一步讨论订婚。 　　要订婚吗？还是直接结。 　　万一相处之后双方觉得彼此不合适呢？不会的，他们都是受过原生家庭伤害的人，都会小心翼翼地维护感情。 　　想到这里，寇依没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拉起被子蒙着脸嘿嘿笑。 　　好高兴哦。 　　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把谈恋爱这件事放进自己的人生规划里，更没想过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现在她知道了！ 　　就便宜叔叔这一种——帅气，好看，温柔，还有一颗柔软的心。 　　她要保护他不受伤害。 　　想到这里，寇依的心脏里仿佛被猛地被注入一支强心剂。随便瞎几把过，遇事再解决的人生忽然有了明确的规划。 　　她想早点解决家里的这一摊破事。 　　想要构建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寇依打了个哈欠，一边想着计划，一边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枕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梦里会不会有她想见的人？ 　　丑国的夜晚离去，晨光照常光顾。窗帘外的光影一寸寸地明亮起来，戚寒舟侧身朝右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右侧的墙壁，眼下微红，似乎一个晚上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动过。 　　这大概是他最艰难的一个夜晚。 　　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却像什么都没想，思绪翻腾，找不到找落点。 　　随着夜晚离去，明亮渐深，他渐渐觉得焦虑和担忧。 　　他想永远活在这个夜里。 　　哪怕辗转反复，哪怕纠结难捱，但起码还有梦。他能翻来覆去地回放着过去，能自由自在地畅想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这一夜过去了呢？ 　　戚寒舟静静地侧耳听隔壁的动静。 　　寇依起床了，再过一会儿，出了门。 　　戚寒舟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逼迫自己停止想象和担忧。 　　五分钟后，她怎么还没回来？ 　　起身胡乱将衣服套在身上，戚寒舟一边打开手机发消息，一边伸手开门。 　　“……嗨。” 　　门口。 　　寇依手上捏着一只带着清晨露水的玫瑰，敲门的手正停在半空中。显然，屋内人不按程序，比她先一步打开了门。 　　“那个……” 　　寇依在来之前，用手机搜了不少土味情话，但此刻眼睛一瞧戚寒舟，什么话都忘记了，像个讷讷不言的傻子。 　　嗨呀。 　　好丢人。 　　显然，戚寒舟的紧张并没有比寇依少多少。他一只手下意识紧紧地握着扶手，不自觉地用力，手背上的筋骨都冒出来了。 　　他紧紧地抿着嘴，低头看小姑娘头顶。 　　无法形容的此刻。 　　寇依昨晚上大胆地独自幻想了许多未来，又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人家未来。但临到头了，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对方冰冷的、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怂了。 　　悄咪咪将试探的脚收回。 　　昨晚上该不会是她意会错了吧。 　　万一是她想错了呢？ 　　寇依将拿着花的手缩了缩。 　　戚寒舟的目光跟着花一起移动。 　　寇依心虚道：“花圃里的花挺好看的哈。” 　　“嗯。”戚寒舟说。 　　寇依：“你要不要也去采一朵。” 　　戚寒舟的目光从玫瑰转移到寇依的脸上，仿佛在判断她这句话的真心和假意。 　　彼时，做了一晚上抱大神大腿梦的简卓林醒了，啪地一声打开门。 　　见门口两人的姿势，愣了。 　　“呃，打扰了。我、我路过，别管我。”简卓林梦游一样地重新啪地一声关上房门，末了，又开门探头加了一句，“这花还挺好看的哈。” 　　插曲打乱了节奏。 　　寇依简直想将自己套一个麻袋打一顿。什么毛病，昨天的大胆上哪里去了？还是说，大胆是间歇性的，其实急需要旁人主动递信号？ 　　恨铁不成钢。 　　“我……” 　　手中的花忽然被抽走。 　　寇依抬起头。 　　戚寒舟轻嗅这朵鲜红的玫瑰，抬头问：“你会约其他人去摘花吗？” 　　寇依脑海里不断地被“人比花娇”这第四个字刷屏，闻言连忙信誓旦旦：“当然不会！本来就只是送给你。” 　　话落，寇依猛地发现自己把真话都抖出来了。 　　下一秒，她看见戚寒舟笑了。 　　略显憔悴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苦手，删了写写了删 　　半天才搞了这一点点QAQ 　　晚安 第94章 牵连 　　简卓林最近几天的体验是真的差。 　　按道理说，将手机这个最大的定时炸、弹丢出去，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奈何得知戚寒舟就是他们专业领域鼎鼎有名的大佬，他硬生生地留了下来。 　　结果吃了好几天狗粮。 　　“两位，你们吃饭到底能不能快一点？”简卓林哀嚎。 　　怪他。 　　都怪他接下了在丑国当义务导游的工作。 　　“急什么？”吹着海风，走在一望无际的海岸，寇依心情随着发丝一起飞扬。 　　现在就是轻松。 　　在几日前拿到于晚晴的手机之后，寇依就第一时间给莲华发了信息。 　　两人在出发之前就约好，如果查出来同她们的猜测相符，寇依就打“1”。如果这一切与寇建国无关，则是“2”。 　　寇依在消息里打了一长串的“1”，莲华很快就回复了她：“交给我，你好好玩。”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是寇依最信任的人，显然莲华是其中一个。对于寇依来说，莲华不但是亲人，而且能力出众，是可以依靠的存在。 　　只要莲华出马，相信很快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我们要不要在沙滩上堆一个城堡？”寇依转过头问，幼稚地像一个小孩子。 　　简卓林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不要了吧姐……” 　　寇依瞪他。 　　戚寒舟没有回答，只是干净利落地挽起袖子，捡了一块石头在沙滩上画出一个设计图：“这样的喜欢吗？” 　　“嗯。”寇依看着戚寒舟露出来的结实手臂，再看地上栩栩如生的图，整个人被苏一脸。 　　她太可以了！ 　　外行人看热闹，作为内行人的简卓林轻易地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作为学渣，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大神随便一个图，其中所包含的技术细节都需要他花大功夫钻研。 　　按照市价，大佬一个图能买出六位数。拿来哄女朋友开心，太浪费了吧！ 　　偏偏戚寒舟做沙堡做的非常认真。 　　比之前任何一件作品都要用心。 　　他的眼睫浓密，神情专注，一双手仿佛被造化赋予奇妙的能力，只是简单几步，一座城堡的大致模型就被建设了起来。 　　简卓林不信邪，依样画葫芦，奈何刚捏起了一根歪歪扭扭的顶梁柱，下一秒就坍塌了一半。 　　“你好弱。”寇依嫌弃地吐槽。 　　但吐槽归吐槽，她本人极有自知之明，慢吞吞地捏起泥娃娃来。 　　城堡建好第一层时，第一个娃娃捏好了，是公主。城堡第二层，寇依捏好了第二个娃娃，是王子。 　　在城堡竣工时，没个人样的王子和公主手拉手，站在了城堡门外。 　　简卓林反唇相讥：“朋友，你把娃娃捏成这样，好意思放在城堡旁边吗？” 　　寇依理直气壮：“你行你上？” 　　简卓林自然不行，但他知道有人可以。 　　他转过头，用目光暗示大佬出马，给这个嚣张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谁知道他的大佬抛弃了自己的杰作，喜滋滋地端详着这对手牵着手的王子和公主，眼神里说不出的满意。 　　……他败了。 　　谈恋爱的男人没有是非观。 　　寇依一脸得意，简卓林看不惯她，自己能力又有限，只好拿戚寒舟以前获奖的成绩来刺激寇依：“人家是全球级别的人工智能奖项，懂不懂！” 　　“不懂。”寇依理智气壮，“但谢谢你通知我，我很高兴。” 　　她又不傻，戚寒舟的过往越辉煌，越说明她眼神好。对于旁人的夸赞，她有什么可以生气的？ 　　简卓林无话可说。 　　他再次觉得，女孩子这种东西，还是远观为好。 　　两人吵吵闹闹，倒是技术大佬本人对过往不以为意。 　　“为什么最近一届的比赛没有参加了呢？”简卓林见缝插针地问，事实上，这也是业界许多人共同的疑惑——大佬消失得太过猝不及防。 　　一道海浪卷来，打散了王子的脚。戚寒舟一边忙着对王子修修补补，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家里人身体不好，回家继承家业。” 　　简卓林：？？？ 　　这些日子，他也了解到灵动科技在华国的地位，听到这句话，内心里除了酸就是酸。 　　这说得是人话吗？ 　　简卓林刚想愤愤不平地表达自己的激动，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昨晚上浏览的一则八卦——戚寒舟是被父亲赶出公司的。 　　他倏然闭嘴。 　　# 　　沙堡在夜晚时被潮汐冲刷干净，寇依晚上回了房间，打开电脑搜简卓林所说的比赛信息——果然是业界高规格的比赛。 　　想必能够获奖也不容易。 　　像戚寒舟这样拿了奖，又悄无声息退圈的，实在不多。 　　对于旁人来说，戚寒舟为了继承家业，放弃玩票性质的兴趣，是正常人所做的理性选择。但寇依明白，戚寒舟未必喜欢经营企业，但担子压在他身上，他能不上吗？ 　　毕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戚寒舟都是对自己所谓的家人掏心掏肺。 　　结果呢。 　　为了家人放弃真正想从事的事业，换来的却全是防备和算计。 　　想想都觉得累得慌。 　　寇依愤愤地想，戚家一家人眼睛瞎不懂得珍惜，那没关系，她的人她来宠就好了。 　　带着对未来的畅想，寇依安稳地进入了梦乡。她完全想不到，就在她进入梦乡的时间里，莲华正在面对网络上的舆论风波。 　　天澜的一名员工跳楼自杀。 　　员工留下的遗书中暗示，是无法忍受上司骚|扰。 　　这位员工的直接上司，是郑莲华。 　　# 　　国内，天澜。 　　自从一大早，大厦门外就堆了一群等待采访的记者。 　　郑莲华从专用电梯上楼，她昨晚上一宿没有睡好，从电梯门反光处观察，发觉自己额头又多了两条细纹。 　　岁月不饶人。 　　更不饶她的，是她的的对手。 　　闭着眼，将近日的事宜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电梯“叮”一声响，她睁开眼，踩着高跟鞋出了电梯。 　　或许是因为天澜员工猝死的新闻正在社交媒体上疯传的缘故，这一路上见到她的员工在和她打招呼时，眼神都有些奇怪。 　　郑莲华对此心知肚明。 　　进了办公室，她将手提包交给秘书，将一系列想好的措施安排下去。 　　与去世员工家属对接、以公司的名义发公告、给造谣者发律师函。 　　处理事件思路清晰，一系列安排行云流水。秘书原本内心有些慌乱，见状也不由得安稳了下来——郑总就是郑总。 　　忙完一波，将秘书等支出去，郑莲华才有时间琢磨，她的对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同她敌对。 　　造谣澄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虽然事件本身恶心了点，但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有限。 　　背后是谁在搞事情？ 　　但很快，郑莲华发现事情不只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网络上的流言，很快蔓延到了寇依身上。 　　早先在寇依认回家时，微博上为了豪门千金回家这条新闻的震撼度，专门狠狠地帮郑莲华宣传了一波——什么女企业家事迹啦，天澜背后实际掌舵人啦，等等。 　　于是，莲华身上除了企业家之外，还有“寇依母亲”的称号。 　　有多少人夸赞，就有多少人诋毁。在员工所谓的遗书下，网友自诩拿到了谩骂许可证，在攻击郑莲华的同时，带上了寇依。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郑莲华这样，寇依不会也是吧。” 　　“难说。但是调戏男员工这件事，实在是emmmm。” 　　“两母女都好恶心。” 　　此类评论，洋洋洒洒。 　　郑莲华早知道在这世界上，女人想要干成一番事业，往往比男性难得多。但她没想到的是，在网络对她语言暴力时，还会搞连坐。 　　郑莲华不靠网络吃饭，但这并不代表寇依不受影响。 　　她气恼地看着这些评论。 　　网络舆论带来的连锁反应不止于此—— 　　郑莲华很快收到了董事会的询问，隐隐约约地威胁她，如果不及时处理此事，影响到公司股市上的表现，一定会和她讨个说法。 　　与此同时，之前要账的供应商们，也和嗅到血迹的苍蝇一样，齐齐地扑了上来。 　　一时间，脑子里塞满千百种头绪。 　　秘书在做完郑莲华吩咐的事情之后，悄悄地从门缝里瞅了一眼。以往在她看来无坚不摧的郑总，此刻也坐在办公桌前揉着太阳穴。 　　“莲华在里面吗？” 　　秘书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寇董……”她连忙低声道。 　　寇建国对她笑了笑，秘书忍不住想，和强硬冷漠的郑总相比，寇董实在是脾气太好了。 　　“我需要进去和她聊聊。” 　　说着，寇建国推开门。下一秒，一个杯子凭空被扔出，差点砸到他的脑袋。 　　“这么生气啊。”寇建国弯腰将地毯上的水杯捡起来，笑道：“让我猜猜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滚。”郑莲华不想见到这个人。 　　寇建国笑眯眯地说：“是因为牵连了小依，对不对？” 　　郑莲华：“卑鄙。” 　　寇建国笑着摇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也是小依的父亲啊。现在传出这样的新闻，我也觉得很困扰。” 　　事实上，网络上已经有人传他带了绿帽子了。 　　郑莲华反问：“在你把小依当攻击我的武器的时候，你想过是她的父亲吗？” 　　寇建国说：“当然，所以我来提醒你。小依现在已经有一个被舆论唾弃的母亲，你不想让她再有一个有瑕疵的父亲吧？” 　　郑莲华拧眉：“你在威胁我？” 　　寇建国无辜道：“我只是提醒你，我们之间如果发生冲突，不但会影响公司的根本利益，还会对女儿造成不好的后果。” 　　“孩子还年轻，你不想我们的事情影响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5章 让我听听 　　寇依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国的时候，舆论的浪潮已经逐渐平息了。 　　天澜在造谣一事上发挥出国内知名大厂的风范，新闻发布会加上律师函，腰杆硬的不像话。 　　吃瓜群众们原本也就是看热闹加发泄情绪，现在见事实澄清，胡乱说话有风险，加上刚冒出一个娱乐圈内小鲜肉的新瓜，纷纷转移战场。 　　但这并不代表一切都过去了。 　　寇依赶到天澜时，郑莲华正在办公室里发呆。按道理说，她日常时间被工作塞满，从早到晚连轴转，经常会在公司里加班。 　　对于她来说，闲在办公室这件事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信号。 　　寇依犹豫片刻没进门，拉着秘书小姐姐问这几日的情况。 　　“郑总最近两天都没闭眼，你说这事怎么说？郑总真是无妄之灾。跳楼的那位原本就因为连续三个月业绩不佳，属于被‘优化’的那一批，没想到他压力太大，没和HR谈拢，当天就没想开。” 　　天澜的薪水是国内顶尖水平，加班同样也是。 　　为了维持企业的市场份额，员工们加班是常事。而且天澜在近些年启动了末尾淘汰制，连续考核不及格的员工，很可能会被辞退。 　　人到三十岁，身上背着房贷车贷，家里两个小崽子张着嘴等吃的，要丢了工作，第一个念头就是房贷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寇依也不知道该不该叹息，活生生的一条命说没就没了：“那……骚扰？” 　　秘书小姐翻了个白眼：“瞎编的。据他生前和朋友的聊天记录来看，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失业是郑总的锅——郑总从去年开始要求缩小业务，提前还债。” 　　“他的部门因为新政策这些月份考评都低于平均水平。”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失业社畜的报复。 　　大约是想让寇依劝一劝，秘书小姐姐忍不住多说几句：“我觉得郑总，似乎有些受刺激。” 　　在得知员工真正死亡原因时受了一回刺激。 　　后来在和寇董聊完天之后，看上去心情更加低落。想也是，董事会其实一直对莲华执行的政策颇有微词，此番可谓是证据递到了面前，不用都对不起观众。 　　“郑总，真不容易啊。”秘书小姐忍不住说。 　　在商场上，女性高管总是少数派。郑总无论能力还是资历都数一数二，哪怕是这样，还会被人从性别上进行攻击。 　　此番甩锅这一位，可不就是在挑自己认为的软柿子捏么？ 　　寇依皱着眉，压抑着内心里的负面情绪，问：“只有这一次是这样吗？” 　　秘书小姐听懂了寇依的话，摇摇头：“不，一直都很难。” 　　就如许多人私下讨论的那样，如果郑总是个男性的话，现在许多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女性，总有传统文化的偏见在。 　　# 　　寇依推门走入莲华办公室的时候，郑莲华正在电脑上看寇依以往的直播视频。 　　恰好在这一期，寇依打游戏骚话连篇，不但日常调戏队友，最后在决赛圈里还用平底锅砰砰跳跳地吃了鸡。 　　嗯，队友是披着“七”这个马甲的戚寒舟。 　　“……” 　　求不看！ 　　寇依在清楚莲华在干什么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和青春期小屁孩看小黄蚊被家长抓住了一样，那种尴尬，简直了。 　　“你干嘛挡着屏幕。”郑莲华当然知道寇依在听说国内消息后大概率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因此见到女儿本人也没有多惊讶。 　　“给你女儿留点生存空间，行吗？”寇依抱拳告饶。 　　郑莲华被逗笑了。 　　她哪里不知道这是寇依专门逗她笑？孩子的一片心意，极大地抚慰了莲华受伤的心灵。 　　“我打算退休。”莲华一开口就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寇依瞪眼。 　　“有什么好惊讶的？”郑莲华伸手敲了寇依一下，“一个岗位做几年，是人都觉得烦闷。我从刚毕业开始，就一直在天澜工作，一晃二十多年，也足够了。” 　　莲华没有说的是，当年寇依走丢，她为了转移注意力拼命工作，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孩子走丢，是因也是果。 　　如果没有这一场意外，说不定她也和别的太太一样，早早地回归家庭，照顾小孩。 　　“不对，”寇依皱着眉，“你在说谎。” 　　寇依才不是刚毕业的傻孩子，轻而易举地相信莲华说的每一句话。在她出国之前，两个人还在热闹地讨论着如何将寇建国三振出局。 　　只不过是一场波折，就能让人完全改变自己的计划吗？ 　　在她心里，莲华一直是个狠角色。能走到这一步，再怎么说也不会是遇到困难轻易放弃的人。 　　寇依脑海中灵光一闪。 　　“你不想干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 　　天澜，顶层会议室。 　　寇建国坐在首位，心情放松地听着其他董事们的讨论。 　　无论旁人怎么发言，无论用什么话术，最终内容的指向都是将郑莲华这个异类踢出局。最好是不要有停歇，越快越好。 　　“郑总是天澜的联合创始人之一，这些年来不但有功劳，还有苦劳。”寇建国说话永远都是那么温和。 　　董事们急了—— 　　“是，郑总是资历高。但现在这个形势您也看到了，要让她继续掌舵，这不能服众啊。” 　　另一位负责业务的董事道：“在郑总全盘负责工作的这两个季度，咱们天澜的市场占有率逐步下降，眼看就要被第二的红星追上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附议。” 　　“我也这么看。” 　　董事会里，大批董事们都站在寇建国这一边。他们暗自早达成了协议，今日看上去是正儿八经开会，说到底不过走一走流程罢了。 　　诸位董事意见一边倒，被请来开会的独立董事心里犯嘀咕，看在一年拿的独董年薪的份儿上，这位风险控制方面的专家道：“在目前的政策下，稳定一点未尝不可。” 　　但，摩拳擦掌的董事们无暇顾及他，对于不同的发言，他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听。 　　独董还想再说什么，被身边的同伴按住：“你淌这浑水干什么？” 　　赶人走，说到底是经营理念分歧的事情吗？归根到底是利益。 　　说到底，还是这企业谁说了算的问题。 　　寇建国想要绝对的控制权，其他董事，则要郑莲华离开之后空出来的位置。 　　“那么我们现在举手表决。”寇建国说。 　　“三、二、一——” 　　会议室里齐刷刷地举起一排手来，寇建国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寇依站在门口，目光环视了室内一周。 　　秘书焦急地想要请寇依离开。 　　“小依，你来干什么？”寇建国问。 　　寇依靠在门栏上：“没什么，只是听说你们在开会。我代表我莲华来听听看，你们到底都说了她什么好话。” 　　尴尬。 　　会议室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方才争先恐后道人长短的人，不由自主地都闭上了嘴。会议室里的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目光落在寇建国身上。 　　仿佛是在期待着着寇建国出面。 　　“小依。”寇建国说，“你妈妈是这样教你的吗？随便打扰别人开会。” 　　寇依冷笑。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我父亲现在在教我，什么叫过河拆桥，厚颜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6章 父女 　　会议室的门敞开，寇依站在门口，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目光穿过会议桌，遥遥地与寇建国对视。 　　“会议暂停，各位请先出去。”寇建国的诘问被顶了回来，倒没有生气，只是没有再理会气势汹汹的寇依，同左右吩咐道。 　　董事们长舒一口气，连忙起身，一刻也不耽误地鱼贯而出。 　　若放在平日，董事们未必不会仗着身份骂几句“丫头片子没教养”，但此刻他们都心知肚明，寇依此番前来，背后是郑莲华的示意。 　　老虎打架，猴子退散。 　　不过片刻功夫，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寇建国同寇依两人，寇依自顾自地找了座位坐下，秘书乖觉地关了门，后退几步，生怕卷入老板家的是非中。 　　“来，喝茶。” 　　会议室只剩下父女两人，寇建国倒没了愤怒的情绪，心平气和地给寇依倒了杯茶水。 　　寇依的目光移到精致细腻的茶杯上，不得不承认，论养气功夫，寇建国是一流的。 　　上辈子父女的关系没有这样紧张，寇建国表现得更加体贴。无论是平日的关心照顾，还是在物质上毫无底线的纵容，都给了寇依“这是一个好爸爸”的错觉。 　　如果不是这辈子阴差阳错，仗着重活一世的优势得知了些内情，恐怕还会和上辈子一样傻头傻脑。 　　“怎么，寇董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回答我的问题？” 　　将寇建国缓和气氛的茶水视若无物，寇依继续阴阳怪气。她当然知道这样说话很容易遭打，但耐不住……爽啊。 　　寇建国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她就越想戳破对方的伪装。 　　“小依，咱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寇建国温声说，像是一个被叛逆期女儿为难的父亲。 　　寇依不理会他的表演：“怎么，寇董难道觉得，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寇建国当然不会轻易被寇依带了节奏，他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因为小丹和小媛的事情，你心里对我有些怨言。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做法的确让你伤心。” 　　“但小依，你一定要知道，我一直将你当成最疼爱的女儿。这些年你不在，我和你妈妈一直都在找你。” 　　“有无数次午夜惊醒，都是因为梦到你冷了饿了没人照管，孤零零地一个人被丢在荒郊野外。现在你回来了，最高兴的人是我啊。” 　　说着，寇建国低着头，用手背擦泪。 　　寇依没有说话，眉头紧蹙。 　　她的内心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寇建国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诉衷肠，上辈子她也听过。 　　那时候冬梅老师因病去世，她大受打击，心中愧疚无比，整日郁郁寡欢。当时，寇建国也是这样劝她。 　　寇建国告诉她，大家都很爱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用毁坏自己健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寇依想，她当时是什么表现来着？ 　　对，她感动得无以言表，在寇建国的鼓励下，她才走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时刻。 　　同样的言语听了两遍已不稀奇，更无法给寇依带来更多的触动。她一边将寇建国“真心话”当作耳旁风，一边忍不住想： 　　人为什么可以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在她消失的日子里，对方真的有一时半刻的挂念吗？ 　　如果是的话，于晚晴的存在又如何解释，作为包、养小明星的金主，寇建国能够允许自己花钱却戴了绿帽吗？ 　　更进一步想，于晚晴和梁勇的去世，是不是寇建国一手策划？ 　　同样的手段，寇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意外的离世。她还能记得那辆车开过来，从自己身上碾过去的痛感。 　　“小依？” 　　寇建国煽情的功夫早在几十年的商场驰骋中练习得炉火纯青，就连郑莲华这样的硬茬在他的软语相劝中也时常得败下阵来，对付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在这一番“掏心掏肺”后，寇依低下了头，方才趾高气昂的音调也降了下来。 　　她闷声问：“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一直没有找我？” 　　寇建国眼睛一亮，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以为寇依是将他的话当了真。 　　“怎么会没找你？”寇建国柔声说，“为了你，莲华和我专门设立了一个基金，还和政府合作备案，全国上下只要有你的消息，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话倒是实话。 　　要不是有人不死心地持续关注，上辈子她也不会被找回来。 　　但，这个“有人”，明显不包括寇建国。 　　一直以来将寇依放在心上的，只有郑莲华。寇建国欺负她不懂天澜内部的条条道道，但她却明白，这个以她名义设立的基金，全程都是郑莲华呕心沥血在运行。 　　除此之外，不光为了找她，郑莲华推己及人，将基金的资助范围扩大到帮助寻找走失儿童的慈善领域，这些年来陆续帮助了不少孩子。 　　之前，寇依为了和季铭锐套近乎，便假称自己是此项基金的受益者。 　　如此想来，寇依的心中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她并不喜欢夸大母爱，赞扬“母亲是超人”的言论，但却不得不说，她的母亲从头到尾都将最深沉的爱无私地给了她。 　　她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心中仅存的一点对于父亲的怨念消失殆尽，寇依打心底里彻彻底底将寇建国当成了陌生人。 　　对待陌生人，自然又是一套别的方法。 　　“是吗。”寇依轻声说。 　　寇建国配合地讲了一些关于基金会的事情，寇依沉默地听着，会议室里呈现出两分虚假的其乐融融。 　　一番旧事讲完，寇建国自认为已经在寇依面前拉够了足够的好感基础分，这才将话题转换到郑莲华身上—— 　　“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寇建国是个极好的说书先生，先不说自己和莲华之间的恩怨，倒是先从现今的经济形势开始说起。 　　相同的话题，不同的出发点，引申出了不同的思维模式。 　　寇依原本没将寇建国的讲述当回事，但听了几句，也忍不住上了心。 　　不得不说，寇建国能够在商场上沉浮多年屹立不倒，的确有自己的一套本事。他先从人口老龄化开始分析，继而讨论人口需求对房产行业的影响。 　　讲完需求，又开始说供给方改革，中间夹杂着不少个人的见解，大约是为了照顾寇依，一席话深入浅出，分析得清清楚楚。 　　与郑莲华的收缩政策不同，寇建国在市场扩张上显得更加的捍猛。 　　他当然知道地产行业经历过几年的发热，现在已经到了退烧阶段。但，作为行业的龙头，为了回笼资金，保存自己的优势，应当更加主动地前进。 　　话里行间，还瞄准了三四线城市的蓝海。 　　平心而论，如果寇依上辈子毫无社会阅历的她，八成会被眼前的大饼忽悠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加入天澜，为家族生意尽一份心力。 　　但寇依不是。 　　她当过粉丝数百万的大主播，也亲自参加过公司的运营，知道所有生意都有两面，也知道当老板忽悠死人不偿命的尿性。 　　是，随着城市化发展，三四线城市是所有房企的新目标，可在考虑市场扩张时，怎么可能不考虑成本？ 　　现实是，随着相关金融政策的紧缩，购房条件只会越来越严苛，如此一来，购房需求减少，沉入三四线城市的成本怎么能够得到补偿？ 　　寇依心中并不认同寇建国的盲目自信，但也没有出口反驳，她想等一等看，寇建国到底能够给出她什么样的“合理解释”。 　　寇建国激昂地说：“天澜在初创阶段，之所以能够从众多小开发商里脱颖而出，就是凭着这股不服输的精神。现在日子好过了，反倒是懈怠了。” 　　“小依，我知道你母亲也是为了公司好，但是问题不能是她那样思考。女人细心，平时经营是一把好手，但到了真正需要决策的关头，还是需要果决一些。” 　　寇依闻言精神一振。 　　来了，性别歧视！ 　　它只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正如莲华秘书所说的那样，女性高管看似风光，但所受到的限制却是男性的几倍。做一个假设，如果郑莲华与寇建国的关系不是夫妻，而是同性友人一起创业，现在未必还有寇建国的位置。 　　同样的道理，郑莲华收缩政策提出，换做别的男性高管或许会被看成谨慎，但由她提出来，就成了“妇人之仁”、“胆小怕事”、“头发长见识短”。 　　哪怕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线城市的顶尖企业，哪怕参加性别歧视的诸位都是从顶尖学府学成归来的精英学子。 　　寇建国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间流露出的不屑一顾和傲慢，继续说道：“这次的传闻想必你也听到了，公司董事会对你母亲不满很久了，加上此次事件作为□□……” 　　他叹了口气：“唉，让你母亲休息一下，也是遵循大多数人的要求。” 　　如果不是见寇依脸色不善，寇建国或许还会装模作样，无奈地加一句：“你也要体谅一下我的不容易啊。” 　　寇依总算知道为什么在小说里，白莲花的角色总是战斗力爆表。 　　因为他们没脸没皮。 　　当一个人失去羞耻心的时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寇建国明知道寇依对他无甚好感，更知道寇依隐隐约约掌握过一些消息，但这些都不能阻拦他想方设法花言巧语蒙蔽对方。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寇依知道，如果她再不出手，这次谈话的主动权将会完全丧失。 　　她说：“我体不体谅也没什么关系，重点是妈妈她想不想得开。” 　　寇建国这些年，哪里没有将妻子了解得清清楚楚，在他看来，郑莲华在事业上兢兢业业，虽然旁人看上去不好相处，但却是老板们最喜欢的那一类员工。 　　她没有私心，这些年，无论外界怎么样，郑莲华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寇建国能有容忍郑莲华这么久的原因。 　　这样的人，只要搬出公司发展的大旗来，很容易就能敷衍过去。 　　“我知道委屈了她，”寇建国坚定地说，“我会想办法补偿她，等风头过去，我会让她回来的。” 　　寇依冷冷地说：“我觉得，你补偿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她离婚。” 　　离婚？ 　　寇建国勃然色变。 　　离婚，是要分家产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更新了，躺平任抽打 　　十二月连续加班一个月，一月份持续感冒发烧（没有感染疫情），然后因为疫情又添了新的工作。当然，前面都是废话啦，最重要的是，断更这事情放下拿起来就很难，所以一拖就拖到现在。 　　给大家道声歉，不守信诺是我的错 　　现在疫情复杂，请大家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出门戴口罩，洗手多通风 　　特殊时期，大家都珍重 　　明天不出意外的话会继续更新的 　　晚安 第97章 田螺男神 　　寇建国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目光死死地盯着寇依。 　　在这一刻，因为“离婚”二字所产生的巨大冲击致使他无暇演戏，瞬间暴露出心底的骇然。 　　离婚。 　　他当然知道作为夫妻，郑莲华会有如此选项。但他从来没有当过真，不是他信任两人之间的情感，而是打心底里有一种自信和自得—— 　　郑莲华哪里离得了他？ 　　离开他，她能干什么去？别的公司会给予郑莲华同样的信任吗？何况，作为一个成功男士，哪怕青春不再，出门仍然有不少年轻女性抛来秋波。 　　可现在，寇依竟然郑重其事地说出这两个字。他的自信莫名其妙被吹散了些，露出些许的不确定。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她这么说？”寇建国的喉头发紧。 　　“这重要吗？”寇依对自己放出大杀招后得到的效果非常满意。 　　当然。 　　寇建国内心一瞬间划过许多念头：如果郑莲华真的打算和他离婚，公司要怎么分？该死，他应该早听律师的话，早点转移财产。 　　寇建国和郑莲华结婚时，天澜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婚后，凭借着两人的努力，公司才慢慢好转。严格地说起来，这些年所创造的财富，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要被分的。 　　寇建国心里针扎一样疼，但心里的惊怒和害怕被他死死地压在心底，面上甚至带着笑：“当然重要。小孩子就好好玩耍，不要掺和大人之间的事情。” 　　“我和你妈之间的感情在，怎么可能轻易谈离婚这两个字？我和你妈约定过，公归公，不牵扯我们私下。还是说……你听说了什么不好的传言？” 　　说到最后一句时，寇建国仔细地观察着寇依的面部表情。 　　寇依心中雪亮。 　　她知道寇建国在试探她是否知道于晚晴，来之前早做好了准备，寇依自然不可能露出端倪，只若无其事地反问：“不好的传言？” 　　“原来除了你任凭别人欺负我妈之外，还有别的事情？想不到啊。不然您和我仔细说说，什么传言不好，让我开开眼界？” 　　没试探出东西，还被人反将了一军。寇建国脸色一僵，忙描补：“我是担心有心人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既然没有就最好。” 　　没给寇依说话的机会，他连忙又说：“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哪里欺负你妈妈了？” 　　“是吗？”寇依不相信，“你让她丢了工作，在人面前没面子，还说没有欺负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寇建国还能说什么？只能连忙顺着寇依给的台阶下：“……当然不会。”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母亲是公司的得力干将，怎么会让她赋闲在家？这次只是岗位调整罢了。” 　　“岗位调整”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寇依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直到寇建国脸上的笑容挂不住，才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对个屁。 　　寇建国气得想吐血。 　　他费尽心思将郑莲华从公司的关键岗位上赶下去，哪能再给对方安排岗位？按照他的打算，他原本是想让郑莲华彻底离开天澜体系的。 　　可现在，寇依的意思分明是说，如果他不能拿出足够的补偿，就一定会惹是生非。 　　相比之下，只有割肉这一个办法了。 　　“我会妥善安排好你母亲的，”寇建国强忍着心中的郁闷，意有所指地说：“没想到我们小依这样有本事，看来我可以将兔牙全部交给你了。” 　　“好呀。”寇依露出一口大白牙，“都交给我吧。” 　　寇建国：…… 　　他终于从这个女儿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的相同之处：无耻。 　　· 　　这次在会议室的对话内容除了父女两人之外，很少再有其他人知道详细情况。因此，相关人员看来，这次对话显得神秘且奇特。 　　在这次谈话后，寇建国竟然和心腹们商量起如何安置郑莲华。 　　心腹们瞠目结舌。 　　说好的彻底将对手赶出公司，怎么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老板这边就变了卦？ 　　寇建国当然不好说是被寇依威胁，只好一边暗骂，一边安抚团队，并且想方设法找律师咨询离婚财产分配的相关事宜。 　　郑莲华却一反之前颓丧放弃的模样，整顿好精神，开始积极主动的谋划。 　　她从来不是容易妥协的性格，之前之所以消极，一是因为员工的去世，另一方面不想因为战火烧到寇依身上。 　　可现在看来，寇依不但没有丝毫害怕，还主动帮她撕出了大好局面。 　　如果她自己再不立起来，实在对不起女儿的一番苦心。 　　敌退我打，一时间，天澜内部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就连楼里的保洁阿姨走路都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终于，在双方无声的博弈后，终于，天澜向外界发布了这次变动的结果。 　　郑莲华由集团副总经理调任天澜文旅的总裁，负责天澜文化板块的所有事务，并且拥有最高的自主决策权。其中，兔牙直播一起划转，通通由郑莲华负责。 　　而天澜建筑的核心岗位，则有寇建国的心腹来填补。 　　媒体将这一次内部大变动称为“分家”。 　　很显然，无论是从岗位层级还是负责业务重要性来看，郑莲华看上去都是被放逐出了权力中心。 　　天澜文化作为集团的补充产业，虽然规模不小，但是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业绩一直温温吞吞，将这一摊子交给郑莲华，显然是给她养老的意思。 　　对于郑莲华日后的发展，稍了解的人都会摇头叹息。在所有人眼中，郑莲华就是这次权力博弈中的失败者。 　　失败者自然不值得关注。 　　大多数的媒体资源，都在预测天澜之后的发展。 　　少数人唱衰，大部分人都对天澜董事会的赞同—— 　　“对于公司来说统一领导是好事，希望能看到天澜进一步的举措。” 　　“早就看某女人不爽了，害人跳楼，不得好死。” 　　“天澜总算换了一个能抗事情的。” 　　一时间，不知道是社会上根深蒂固的仇女情绪作祟，还是寇建国花钱找了水军，舆论竟然没有多少人站在郑莲华一方。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天澜持续低迷的股票竟然破天荒地实现了涨停。 　　无论是天澜管理层，还是网络上诋毁郑莲华的人，都陷入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唯独之前被天澜还清工程款的小公司们心有不忿。 　　上哪里去找郑总这样有责任感，能够为别人考虑的企业家去？ 　　当然，相比起来，还有另外一部分还没有被还清欠款的公司长吁短叹，一度考虑组织一群工人去堵天澜大厦门口，让董事会这群傻逼更改决策。 　　他们都知道，换了寇建国掌舵，拖欠他们的款项更会是遥遥无期了。 　　众多外人的看法不提，郑莲华自己的心情可谓是达到了峰值。 　　她在寇依的撺掇下，从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冬梅老师隔壁的别墅里。 　　房子虽然小了很多，但是却不用天天和寇建国面对面，一想到这里，郑莲华就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对于寇依所说的“离婚”，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现阶段寇建国正是应激状态，她提离婚未必能成功。 　　再者，她心中还憋着一股气，未必没有来日重整山河，杀个回马枪回去的意思—— 　　“你们现在唱衰我，改天就让你们跪着唱《征服》”。 　　有了这股精气神，郑莲华很快就收拾好自己上了工。去了文旅，郑莲华发现这家公司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大约是知道郑莲华对于这家企业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员工们态度积极，反馈正向。 　　再想着这位新老板是个彻彻底底的满级大佬，管理层们就更是恭恭敬敬。 　　谁不想年终多拿几个年终奖呢？现在有了好领导，就差一个好业绩了。 　　双方一拍即合，头一天就进入了蜜月状态，郑莲华也顾不得追问搬家中的疑点，废寝忘食地投入了工作。 　　寇依松了口气。 　　是，是她劝莲华搬出来住没错，可是，当莲华提出要和她一起住时，她整个人都呆了。 　　下班打开房门，厨房里飘来一阵浓香。 　　昨天是红烧肉，前天是鲍鱼汤，今天会是什么？ 　　一股浓郁的香气挟持了她的味觉，扔下包换了鞋，寇依迫不及待地推开门。 　　砂锅里咕噜咕噜炖着浓浓的番茄汤，汤中翻滚着大块肥美的牛肉……番茄炖牛腩，她的爱。 　　她已经开始想象红红的番茄汁渗进米饭里，配着劲道的牛肉大口吃饭的样子了。 　　饿了。 　　更让她感到饿的，是眼前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 　　这腿，这腰，这手艺。 　　寇依默默咽了口水。 　　幸亏没有答应莲华的要求，否则谁给她做好吃的呀？而且，眼前这个田螺男神，必须由她寇依守护。 　　“怎么了？”戚寒舟用汤勺搅了锅，盖上锅盖等最后的收汁，“饿了？” 　　“嗯。” 　　寇依蹭过来，没脸没皮地撒娇。 　　戚寒舟想了想，侧过头，在寇依额头上盖了个章。 　　寇依一脸懵逼，看上去呆呆傻傻。 　　“再坚持下，马上就好。”戚寒舟浅笑，“怕你等不及，先给点甜头。” 　　寇依只觉得心脏疯狂加速。 　　“这个甜头不行。”寇依听见自己晕晕乎乎地说，“亲额头没用，你得对准这里。” 　　寇依指着自己的嘴。 　　“算了，你做饭很辛苦，让我来吧。”说着，踮起脚闪电一样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大家~ 第98章 家庭妇男 　　几分钟后，寇依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局部缺氧，脸颊爆红。 　　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一但跳进了蜜罐里，就变成了不知餍足的蜜蜂。 　　一个长长长的呼吸交换动作之后，要不是锅里的番茄汤沸腾溢出，他们恐怕还会进行第二波人工呼吸操作。 　　“啾。” 　　寇依霸道地在小绵羊的嘴角盖了个章，旧社会老爷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同志很不错。” 　　戚寒舟眼带笑意，上道地说：“谢谢老板，我会更加努力。” 　　寇依想了想对方的肺活量，再想想自己的弱鸡，怂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的摸了自己泛红的脸颊一把，嚷嚷道：“吃饭吃饭。” 　　很快，午饭上桌。 　　摆在餐桌上的，不光是今天的主菜番茄炖牛腩，巧手勤快的田螺男神在短时间内又加了两个凉拌小菜，开了一瓶红酒，美食混合着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是家的味道。 　　忙完的戚寒舟换掉了围裙，露出低下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来。寇依看了一眼连忙低下头，内心唾弃自己两句，然后佯装无事地夹一块牛腩放进他碗里。 　　过了一会，她还是没忍不住偷笑。 　　到底是什么神仙男朋友。 　　随着她在国外那一声啵，两人之间薄如蝉翼的那张纸彻底被捅个对穿。别人的便宜都占了，怎么可能不负责？ 　　寇依自认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一边内心偷着乐，面上一本正经地表示：咱们处对象吧。 　　谈朋友也要遵循基本法。 　　戚寒舟此时失了业，也因为父母的成年往事无家可归，寇依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在这个时候当然要义不容辞地收容可怜的男朋友。 　　于是，她不大的公寓里就紧巴巴地塞进了两个成年人。 　　——让我们将时间线拉到不久之前。 　　回国之后，戚寒舟发消息告诉总助不用准备房子。总助小杜先生原本紧急挑选了几处住宅，公寓别墅均有，现在老板一句话，全泡了汤。 　　怀着对老板住哪里的疑惑，小杜先生带着满箱的行李，来到了老板的新居—— 　　平平无奇的地段，普普通通的小区，乏善可陈的物业，还有……穿着家居服带着手套忙忙碌碌打扫卫生的老板。 　　师傅你谁？ 　　等看到了口罩背后的那张帅脸，小杜沉默了。 　　他的心在颤抖。 　　在这一刻，他很想像琼瑶阿姨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角一样，揪着他老板的领口拼命摇晃： 　　“你知不知道你打扫卫生的时间原本可以用来实现七位数的小目标！” 　　“这张被财经杂志评为年度排行榜第一的脸为什么要被口罩嚯嚯！” 　　“这双手，这双能够搅动金融市场的手，怎么可以用来拿拖把！” 　　小杜心中充斥着太多的os，以至于一时间僵在门口。戚寒舟不满地吩咐他：“先把东西搬进来，等会我还要做饭。” 　　……做、饭？ 　　眼前这个人是魂穿了吧！ 　　当了戚寒舟这些年的秘书，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老板还会做饭？ 　　但事实就是，在收拾完行李之后，戚寒舟自然而然地钻进了厨房。小杜没忍住，偷偷摸摸地跟了进去。 　　只见他的老板系着围裙，用签一份九位数的大合同那样的专注，研究着……菜单。 　　再凑近一点。 　　番茄炖牛腩。 　　小杜在看到这个菜名的第一时间想将它从菜单中pass掉——老板本人对牛肉无感，并且不太喜欢吃番茄，一般他点餐的时候都会尽职尽责地将这道菜干掉。 　　“这道菜你知道哪家做的好吃吗？”戚寒舟转过头问，神色中带着一丝丝苦恼，“我之前没做过，需要指导。” 　　小杜已经懵掉了。 　　他带着五分疑惑、三分好奇、两分无措，还有九十分的惯性，条件反射一样地汇报：“据我所知，将这道菜作为招牌的有三家……” 　　十分钟后，小杜茫然地看着他的老板正在和某著名酒店主厨讨教做菜手艺。 　　主厨身边陪着经理，两人同样无措地回复着戚寒舟的提问。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另一边，在确保自己都领悟所有知识点之后，戚寒舟礼貌地道谢，并且仿佛不自觉地透露：“是我女朋友喜欢吃这个……” 　　小杜站在一旁，此刻心中已经忍不住呐喊：这句话是故意加的，绝对是故意加的！ 　　这个人在秀恩爱！ 　　在经理和大厨连声夸奖和祝福下，戚寒舟关掉了视频，转过头看了眼小杜，眼神中仿佛在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杜：人干事？ 　　等下。 　　在持续掉线后，小杜终于抓住了重点：他老板，有女朋友了！ 　　他老板，为了女朋友洗手作羹汤！ 　　他老板，还在别人面前秀恩爱？？？ 　　很好很优秀。 　　一瞬间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小杜颤抖着声音问：“……您搬进的这件房子？” 　　戚寒舟抑制不住地露出一个微笑，矜持又笃定地“嗯”了一声，刻意地说：“我没地方住，她说要收留我。” 　　收留？ 　　小杜麻木地心想，您用这个词可真是天秀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全国上下十几套房产都被查封了呢。 　　他可太难了。 　　被塞狗粮，可太难了！ 　　“您女朋友真是个好人。”小杜听见自己呆呆地说。 　　“是啊。”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老板不会和他尬聊的时候，却听戚寒舟继续矜持又骄傲地道：“这是她自己买的房子。” 　　很骄傲，很自豪。 　　可是您自己的十几套房产也是自己买的啊！ 　　这期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小杜内心的吐槽还没停，却听戚寒舟问他：“你的房贷还没还清吧？” 　　“您准备给我涨工资？”虽然戚寒舟暂时离开了灵动科技，但小杜仍然拿着他私人发的薪水，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 　　“不，”戚寒舟自豪地说道，“我女朋友的房子是全款。” 　　小杜：？？？ 　　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摁着被老板刺伤的心脏，小杜打算先走为敬，却被戚寒舟拦住：“你怎么不问……” 　　“我知道，您女朋友是寇小姐。”小杜没好气地说。 　　他又不是傻子，自从他成为戚寒舟的助理之后，就没见过他老板对谁这样上心。如果这位“女朋友”大人不是寇依，还有谁能够担此重任。 　　小杜原本是想堵住戚寒舟的话头让他不要再说，却没想到后者压抑着喜悦，自言自语说：“原来这么明显吗。” 　　爱情到底是什么魔鬼，能把一个正常人变疯。 　　小杜觉得心很累。 　　被强塞一肚子狗粮，此时此刻，他也管不了眼前的人是他老板了，忍不住刺道：“最开始您自称是寇小姐的舅舅，是长辈，没想到现在竟然走到了一起，缘分啊。” 　　呸，什么长辈。 　　对侄女下手的长辈吗？ 　　只是，小杜明显又失算了。 　　平日里机敏睿智的老板，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助理语气中的讽刺，反倒露出几分自得：“长辈什么的不要提了，我看过小依和朋友的聊天，她喜欢年轻的男生。” 　　“我最近换了穿衣风格，还在加强锻炼。效果不错吧？” 　　小杜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下一秒，又听领导吩咐：“对了，帮我联系一个造型工作室，健身教练那边也沟通一下。” 　　小杜接下了新工作。 　　在老板继续秀之前，明智地选择了撤离。 　　他不能再呆了，被老板扎心戳死，可不能算工伤。出了老板女朋友所在的小区，小杜原本回公司加班，现在想了想，还是调转车头向女朋友家的方向驶去。 　　谁还没个女朋友！ 　　镜头拉回。 　　丝毫不知道自己男朋友私底下干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寇依乐滋滋地吃了碗，揉着肚子躺平在沙发上。 　　戚寒舟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神色专注。 　　“过来。”寇依招招手。 　　等戚寒舟靠近，寇依一把抱住他，像一个无尾熊一样挂在男朋友身上。戚寒舟身体紧绷片刻，然后很快放松，伸手将小姑娘搂在怀里。 　　“怎么了？”他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戚寒舟愣了一下，很快甘之如饴地接受了。因为对象是她。 　　寇依撒娇：“好困，想睡觉。” 　　戚寒舟低头：“我抱你进去？” 　　寇依将头埋进男朋友怀里，疯狂摇头，命令道：“不要，就这样，你抱着我不许动。” 　　“好。”戚寒舟轻声笑了。 　　他清楚地、明确地感受到了小姑娘对他的依赖。 　　很奇怪，这些之前被他定义为软弱和无用的情绪，却在此刻渗透出让人戒不掉的甜。 　　不知道过了多久。 　　寇依从戚寒舟怀里抬起头：“这个时间点，你的脑海里有没有浮现出一句话。” 　　“嗯？”戚寒舟拖长了鼻音。 　　“饱暖思那个什么欲。” 　　戚寒舟却和想到什么似的，一瞬间，脸红到了脖子。 　　寇依撩完人却装作不自知，整个人坏到了骨子里，内心偷笑，面上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想歪，我是说，为了表扬你的辛苦工作，我想……” 　　嗯，她只是想亲一下。 　　寇依抱着男朋友的脖子亲了一口。 　　但很快，这个短暂的“啵”变成了长长的深吻。 　　就在两人认真讨教呼吸交换技术时，可怜的小杜正被人夺命连环call。 　　是灵动科技的技术总监。 　　“小杜呀，你知不知道戚总现在的打算是什么？我们技术团队刚从灵动离职，想跟着戚总出来单干。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下？” 　　小杜面无表情地拒了。 　　“现在不方便，戚总正忙。” 　　忙着给女朋友做家务当家庭妇男。 　　电话另一边，技术总监却自以为明白了小杜话中的深刻含义，佩服地说道：“戚总一定是在攻克技术难关吧？哎，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戚总醉心工作全年无休，怪不得年纪轻轻有这等成就。” 　　小杜心中呵呵几声挂了电话。 　　醉心工作？ 　　有了女朋友的戚总，不会是以前那个戚总了！ 　　那个工作狂戚总，现在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恋爱脑！ 　　啊，爱情，多么可怕。 　　沉醉于吐槽的小杜不知道，就在他接完技术总监电话之后，他们戚总的父亲，正儿八经的戚董，完全被技术部的全体辞职搞蒙了。 　　是他钱给的不够，还是钱给的不够？ 　　核心技术团队，为什么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现实很丧，小说就甜一点吧~ 　　晚安 第99章 吃软饭 　　戚封的愤怒和懊恼不是空穴来风。 　　这次离家出走的技术总监名叫谭泳，是灵动在技术板块的负责人之一，本人被戚寒舟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挖过来，一两年的功夫就做出了极为出色的成绩。 　　在灵动顶尖的技术团队里，谭泳也是能服人的那个。 　　平时戚寒舟在的时候，技术部分的人员拧成一股绳——戚寒舟技术吊打大部分专业人士，还肯给钱，最重要的是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指手画脚，可以说是尖端技术人才们心中的完美领导。 　　谭泳本身是被戚寒舟一手挖回来培养的，自然对戚寒舟尽职尽责，在双重保障下，灵动科技的研发效率一直领先行业内的其他对手。 　　但，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戚寒舟离开灵动科技那天。 　　按道理说，在戚寒舟接手企业之前，灵动的掌舵人是戚封，在企业的运营上，戚封并不是没有经验。况且，在戚寒舟进驻之后，戚封也没有完全退休，仍然把控着企业的方向。 　　灵动目前建设的科技城项目，就是戚封的手笔。 　　但随着科技行业的飞速变化，科技类的公司之间的竞争，早已经不是戚封所熟悉的玩法—— 　　“我们戚董可真是个憨批，你知道他问我什么吗？‘你们研究这东西有什么用？’”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谭泳穿着从优衣库抢回来的最新款联名T恤，坐在小杜对面，仰头喝了一口米酒。 　　杜总助的嘴角抽了一下。 　　虽然说他早知道这些技术人员们为了保护脑子不沾酒精，但眼前体型粗壮的大汉端着这样的饮品佯装“借酒消愁”，还真让人忍不住吐槽。 　　“戚董他不懂技术。”小杜端起热腾腾的酒壶，给谭泳又倒上一杯。 　　听人吐槽归吐槽，还拿着灵动科技的工资，小杜说起话来也有着自己分寸。 　　“放屁，他就是个傻逼。” 　　谭泳滔滔不绝起来。 　　虽然说，一个技术人员被人质疑工作意义这件事本身让人有些恼怒，但谭泳到底担任着技术总监一职，对于老板的问话，还是耐着性子仔细解释。 　　他们团队研究的是脑机接口技术，旨在人脑与外部设备之间建立信号传输。简单点说，技术的最终发展结果是实现脑子想一想，计算机或者其他设备就能做出相应反应。 　　谭泳是个技术男，也是个重度网文爱好者，什么全息网游文啊，穿越星际当写手用智能ai写文日码十万啊，早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在他看来，他们团队主打的脑机接口技术，就是能够让他日常断更的写手大大重整雄|风的不二选择。 　　基于这样的信念，谭泳废寝忘食，不断在自己的领域深耕，在国际上也一马当先，获得了许多有分量的奖项。 　　同新老板汇报工作，谭泳称得上是状态绝佳，摆事实讲道理，只想让戚封明白自己团队和团队进行的工作是多么的牛x。 　　却没想到，他充满激情和理想的一大堆陈述，最终被戚封一句话怼了回来。 　　“多久能出成果？” 　　谭泳心中一顿，老实人在这时候也冒出了点心机来：“五年。”他没敢说十年起步。 　　戚封又问：“能大批量转化为产能吗？” 　　换句话说，能给企业赚多少钱。 　　谭泳心里发虚：“这项技术可以撬动一个产业。” 　　戚封面无表情地走了，当天下午，他们团队就得到消息，下阶段的经费被卡掉了。几千万的研究经费直接给了隔壁。 　　“隔壁是？”小杜适当地插了句嘴。 　　谭泳沉着脸说：“造机械臂的。” 　　小杜瞬间明白，是给众多工厂定制智能生产线的团队，也是现在企业的现金牛。 　　至于谭泳为何一副极度不屑的模样，是因为公司内部也有着非常明显的鄙视链。 　　像谭泳这样攻克顶尖技术难关的，往往将自己定位为科学家，而隔壁团队呢？恰饭的。毫无技术含量，甚至不应该存在于灵动科技这样高精尖的公司里。 　　小杜默默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酸梅汤喝了一口。 　　他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之前，他们戚总还在时，把这些科学家们惯坏了——他们想要多少经费，一般只要项目有进展，都会批下来。各位攻坚团队也习惯了不差钱的日子。 　　现在戚寒舟走了，戚封本人显然没有自己儿子那样的本事，加上科技城这个大项目进展不顺，哪里有闲钱来养这些短期内没产出的技术人员？ 　　加上…… 　　小杜隐晦地看了谭泳一眼，隔壁的团队的领导是个会来事的人精。相比起来，谭泳这样头脑简单的技术人员，哪里干的过久经商场磨炼的社会人。 　　灵动的生态已经变了。 　　“戚总走后，公司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司了。”谭泳又闷了一大口米酒，浓稠的酒汁中混合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足够来一番“人自醉”。 　　既然醉了，说的话自然而然变成了醉话。 　　“小杜啊，我知道公司的目的是为了赚钱，但是他怎么能这样？不但砍了我们的经费，还要裁员。我们这把年纪，肩膀上谁没扛着房贷？” 　　是的，成年人的某些选择看上去爽气，但背后夹杂着旁人轻易无从知晓的无奈。 　　要不是听说戚封打算裁人，并且意图让他们团队自相残杀，自己出裁退名单，他们也不会愤而离职。 　　走是走了，但市场上到处问，跳槽后哪里有之前的日子过？ 　　谭泳抱怨完了，看上去憨厚老实的脸上露出两分本不应该存在的无赖：“所以，戚总现在在哪里？当初他把我挖来，现在也要对我们负责。” 　　在小杜震惊的眼神里，谭泳理直气壮的说：“我生是戚总的人，死的是戚总的鬼。” 　　“怎么样吧，我老谭就把话搁这里了。” 　　说着，用他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小杜的出口，大有“不交出戚寒舟行踪不放人”的架势。 　　小杜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boss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不打算见我们了？”谭泳戏精附体，竟然还嘤嘤假哭起来，“是不是他觉得他当时被赶走的时候，我们没有为他说话？他怪我们，是不是？” 　　小杜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真情实意地劝道：“谭总，您少看点网文吧……” 　　可怜可怜他这个无辜群众。 　　“何况，有一点你说错了，戚总不是被赶走的。他是自己不想待了，自己走的。” 　　谭泳马上又不哭了，直起腰杆，眼神炯炯地问：“所以你知道戚总的联系方式，对不对？” 　　小杜头更疼了。 　　他清楚地意识到，要是他今天不交出戚总的行踪，恐怕真能和谭泳耗到饭店打烊。 　　“你平时看直播吗？”小杜认输了。 　　谭泳：“不要转移话题。” 　　“我们戚总很喜欢看直播。” 　　谭泳一脸真诚地赞叹：“原来戚总现在研究的是游戏方面的技术啊！真是与时俱进。” 　　小杜吐血，强忍着无语，继续透露道：“……我把他经常看的直播间地址给你，说不定你能找到他。” 　　谭泳立刻摇头。他虽然没看过直播，但也知道直播间里观众很多，想要找一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你进去吧，他很好找。”能不好找么，都快成寇依直播间的女婿了。 　　小杜默默吐槽着，从收藏夹里找出寇依直播间的网址，直接微信发给了谭泳。 　　谭泳将信将疑的点开链接。 　　他们运气很好，寇依此刻正在直播pubg，房间里挤满了观众，一时间竟然有些卡顿。 　　谭泳职业病上身，忍不住吐槽：“什么垃圾网站，服务器太差了。” 　　小杜翻了个白眼。 　　现在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足足有四百万，随着时间推移还不断有新的观众涌入，有这流量，能不卡吗？ 　　一个直播平台的硬件设施，能和专门配备的顶尖设备相比吗？ 　　“您就看吧，别说话。” 　　“……哦。”谭泳强忍着立刻坐下来给网站写一个整改报告的冲动，认真地看着屏幕。游戏里，两个人物拿着枪跑来跑去，一会开车，一会埋伏在石头后面打枪。 　　谭泳搞不明白，明明一个脚本可以搞定所有对手的东西，为什么人要真情实感地耗费精力和情感。 　　怀着满腹疑惑，他坚持看了下去。 　　虽然不懂游戏，但他也能看出来，其中彪形大汉技术好，时常护着一个女性角色。结合小杜的提议，谭泳心中浮现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戚总现在正在打游戏？” 　　谭泳目光炯炯盯着屏幕上的彪形大汉，那是戚总在游戏里的化身。 　　一想到大汉背后的人是戚总，他竟然也不觉得这个角色猥琐了。 　　小杜给了他一个“你还不傻”的眼神：“我可什么都没讲。” 　　谭泳立刻将“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这想法扫出自己的脑海，真心地夸奖道：“没想到戚总不光工作厉害，连打游戏都这样天资卓绝。” 　　小杜：“？” 　　他疑惑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屏幕，他的老板正乖巧地跟在寇依身后，头上戴着寇依给的三级头，穿着寇依给的三级甲。此时听到枪声，习以为常地躲到了女朋友身后。 　　就差将“胃不好得吃软饭”几个大字挂在脸上。 　　谭泳他……眼瘸吗？ 　　“啊，这枪打的真好！”谭泳继续夸，“竟然一枪就将人打死了！这是狙、击吧？就是身后带的小姑娘有些拖后腿。这是谁，戚总怎么不换个队友？” 　　小姑娘，即戚老板本尊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昔日下属骂“菜”，正乐滋滋地舔了装备，跟在女朋友背后蹦蹦跳跳。 　　哼。 　　死得好，谁让对面打他。 　　小依给他报仇了。 　　饭店里。 　　小杜深吸一口气：“我抽根烟。” 　　谭泳像是拿到了新玩具，一边看直播一边点评：“这女生明明打不出输出，为什么要拿这么好的装备？她怎么捡装备跑这么快？” 　　“戚总竟然不生气，脾气太好了。” 　　小杜抽完了一支烟，忍无可忍：“你知道什么叫带妹吗？” 　　谭泳先是迷茫，片刻之后恍然大悟，指着屏幕上的女性角色，说：“原来……这是戚总的……” 　　说完，他感觉到了些许失落。 　　他以为戚总和他一样，沉迷事业，不会考虑爱情这等俗不可耐的事情。 　　“唉，”谭泳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摇头。 　　美人乡，英雄冢啊。 　　戚总也没逃脱这掣肘，而且，和所有男人一样，戚总也喜欢这样柔弱的、菟丝子一样的女孩子。 　　内心对御姐有执着偏好的谭总监失望了。 　　叹息片刻，就在谭泳准备申请一个账号，想找机会和戚总搭上话时，终于解锁了弹幕功能。 　　“戚老板躺赢的感觉怎么样？” 　　“慕了慕了，我也想有一个能带我飞的女朋友。” 　　“刚主播冲冠一怒为蓝颜的样子，啧啧，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啥？ 　　他们在讲什么？ 　　谭泳一脸茫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看着弹幕，嘴角快要翘上天的戚总没忍不住开了麦，屏幕上小姑娘角色前出现一个麦克风：“躺赢的感觉啊，你说呢？” 　　“抱歉，小依是我一个人的，不会让给你了。” 　　“对，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谭泳呆滞地看着屏幕上这个玩着女性角色，一本正经秀恩爱的男人。他拼命想要把这个人和平日里自己熟悉的那个冷漠、理智、寡言的老板联系在一起。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一定是给错了链接，这不是戚总，只是和戚总一样姓戚的男人，对不对？” 　　小杜怜悯地看了谭泳一眼：“你品，这说话的声音，它不熟悉吗？” 　　谭泳终于在失业后的第四天，崩溃了。 　　他高冷睿智靠谱的老板，他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0章 我的人 　　半夜。 　　【失业中年程序员养生群】 　　【图片】 　　【图片】 　　【图片】 　　谭泳一声不吭地在自己团队聊天群里甩出许多张图片。 　　小河流水：老谭你咋地了，半夜发啥疯？打游戏就打游戏吧，为啥还截图发呢？ 　　天天：失业还单身，小何你体谅一下。 　　宋中鸡：哟老谭也玩这个游戏？来来来，排一把。 　　谭泳放过杜总助，刚从饭店里出来，迫不及待想和伙伴们分享下刚才的惊悚见闻，哪里想到偌大的群，竟然没有一个能猜得到他的点。 　　老谭酸菜：你们滚滚滚，单身歧视要点脸。你们给我仔细点看图里，发现什么亮点没有？ 　　小河流水：……老谭你带妹？旁边有个女玩家？你脱单了？！ 　　？ 　　老谭现在听见“带妹”这两个字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老谭酸菜：别瞎说！ 　　天天：老谭你不是去找Boss了吗？有情况没？ 　　总算有个能体谅他苦心的！ 　　老谭酸菜：找了，我知道人在哪里了，以上图片就是线索。 　　小河流水：？？？你和戚总打游戏？这不可能，你没这么大的排面。 　　天天：难道是戚总要收购Pubg？ 　　宋中鸡：戚总看不上pubg这种小摊子吧。 　　眼看群里讨论越来越歪，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到点子上，谭泳莫名地冒出几分欣慰。 　　看吧，不是他一个人傻，正常人都猜不到。 　　群里的程序员们将谭泳的图片翻来覆去地看，仍然没能搞明白谭泳到底想表达什么。就在越来越多小伙伴们加入讨论，并且逐渐暴躁时，谭泳才幽幽地说—— 　　老谭酸菜：这是戚总和他女朋友。戚总女朋友是个游戏主播。 　　游戏主播，这个名词还是从杜总助那里学到的。 　　老谭放了个大料，满心期待地等待获得朋友们或好奇或期待地询问。哪里知道，大家的反应出乎意料—— 　　小河流水：哦。 　　天天：哦。 　　宋中鸡：哦，原来八卦说的是真的啊。 　　老谭酸菜：？？？ 　　怎么回事，他错过了什么？ 　　宋中鸡：老谭，不是我说你，整天连个微博都不装，手机也不常看。现在知道自己消息闭塞了吧？ 　　老谭酸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中鸡：这瓜我们早就吃过了，戚总的女朋友嘛，是天澜的大小姐，也是有名的游戏主播。当初有人传，说戚总之所以离开灵动，就是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家里人不同意这话稍微了解内情的都知道是胡言乱语，但戚总对这个女朋友的看重，仍然是超乎其他人的意料。 　　天天：看来老板和老板娘关系挺好，这样就好。 　　戚总家境人品均属顶尖，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情况，他们团队私底下八卦过，不知道什么人能够博得戚总的青眼。 　　现在看来，这位寇家大小姐不光是让戚总另眼相看，还让戚总服服帖帖。对于戚总这种工作狂来说，愿意陪女朋友玩，愿意在非工作上浪费时间，不是爱情是什么？ 　　酸了。 　　群里小伙伴们的话题转到了谈论戚总和他女朋友的八卦上，谭泳再一次被舆论抛弃，他有些不高兴了—— 　　老谭酸菜：喂喂，你们怎么回事？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如何让戚总收了我们吗？ 　　老谭酸菜：你们不许聊八卦了，快想办法。 　　小河流水：我们正在想。不过现在戚总看上去是想休息吧，咱们这么主动贴上去，合适吗？ 　　老谭酸菜：你们别忘了咱之前了解到的消息，戚总之前除了担任灵动的总裁之外，自己也投资高新技术工作室。 　　老谭酸菜：你不想继续在戚总手底下干活？ 　　谁不想了？ 　　要是不想的话，他们怎么可能拖这些天还在家待命？事实上，不光是谭泳，其他人这几天收到了不少公司抛来的橄榄枝。 　　天天：老谭说得对，咱们得想办法请戚总出来见一面。 　　老谭酸菜：交给我吧。 　　是的，老谭心里有主意了，他没给别人说怕消息泄露，关上微信群之后下载了pubg，尝试玩了一局之后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第二天中午，成品做好了。 　　老谭吃了个饭，休息一下，便开始蹲守在寇依的直播间里。他之前了解过直播间里如何私信，此刻径直给戚寒舟发了个消息过去。 　　老谭酸菜：戚总您好，我是谭泳。不知道您方不方便，ty999，这是我微信，能否麻烦您加一下。 　　发完消息，老谭紧张地摩梭着大拇指，先将对话框关了，过一会又忍不住打开看。 　　城市的另一端。 　　戚寒舟在厨房里忙碌着，寇依先帮两人登号，自然也就看到了谭泳的消息。 　　自从“七”老板掉马之后，有不少人想通过平台联系戚寒舟。像这位直接要微信的，还是头一回。 　　寇依也是最近才知道，戚寒舟微信里只加了寥寥三两个人。 　　据他说，之前和人联系全靠手机电话，公司内部交流是靠在线平台和邮箱，离开公司之后邮箱和手机号都停了。 　　“想法倒是很好。”寇依忽视掉骚扰信息，在另一台电脑上登上了自己的账号。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进入双排模式。 　　流量一如既往地爆炸。 　　据兔牙数据中心分析，寇依个人直播间用户的流量和黏性是全站当之无愧的第一，因为她特殊经历和身份带来的话题度，仅凭一人，便将平台日均活跃数据拉高了五个百分点。 　　寇依是最实在的老板，绝对不会因为架子和颜面放弃实在的利益。 　　她自从接管兔牙之后，平均每日的直播时间竟然比之前当全职主播时还要长。有她这样身先士卒的领导在，下面人也跟着兢兢业业。 　　“要不少玩一会。”寇依问。 　　一把结束，戚寒舟喝了一口咖啡，掩饰脸上的倦容。 　　“没事，不用。” 　　“你昨晚上睡得晚。” 　　“……我想陪你。”戚寒舟转过头，眨眨眼。 　　寇依被闪到了。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勾、引人的技巧日渐娴熟，撒娇卖萌说骚、话，简直样样精通。 　　直播间的麦没关，两人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直播间里耳聪目明的观众们全程捕捉。 　　“一一，老实说你们昨晚上几点才睡？？” 　　“戚总辛苦了，要不要补一补。” 　　“啧啧啧，颜色主播，超管快来封一下。” 　　寇依笑骂：“你们可闭嘴吧。” 　　引来弹幕们更加热火朝天的玩笑。 　　寇依喷累了，转头，发现戚寒舟正转头看着她，目光中带着莫名的亮光。 　　“你……干嘛？什么眼神这是？”这一回寇依学乖了，说话之前关掉了声音。 　　“没什么。”戚寒舟嘴上说着没什么，眼睛却一眨不眨。 　　寇依竟然被盯得脸红。 　　紧接着，戚寒舟莫名其妙也耳尖发红。 　　寇依觉得自己心脏上有一根小羽毛刷来刷去，让人心痒痒。她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于是伸手将摄像头转向一旁，朝戚寒舟凑了过去。 　　吧唧。 　　寇依直起身，发现戚寒舟有些发傻。于是控制不住地，又凑上去亲了口。 　　搞完事情准备继续工作，却被人用大手搂住腰，摁进怀里，熟悉的气息又一次覆盖下来。 　　几分钟后。 　　寇依软着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主播几分钟的缺席，弹幕已经炸了—— 　　“我有个朋友想康康主播在做什么。” 　　“总感觉正发生着什么羞羞的事情。” 　　“主播ghs举报举报举报！” 　　寇依没敢开摄像头，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脸会红成什么样子，只转眼瞪了戚寒舟一眼，深呼吸，开了麦克风。 　　“胡说什么？房管干活，把这些刷屏的都封一封。” 　　“刚干什么去了？外卖来了啊，接了个电话取了外卖。” 　　“不信？不信拉倒，谁管你们这些单身狗信不信。” 　　水友们被噎的够呛，作为报复，统统嚷着要将这个人身攻击主播取关一秒。 　　戚寒舟看着寇依和弹幕互怼，笑得像一只得意的猫。 　　在小姑娘在一起之前，他一直都处于保护别人，主动扛起责任的角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被别人护在羽翼下会是什么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 　　他很高兴。 　　城市的另一端，谭泳坐在电脑面前，整个人已经化成了石像。见戚总女朋友带着戚总所向披靡，他便知道，自己的消息要么是被无视掉了，要么就是对方根本就没看见。 　　得想个办法。 　　谭泳想了想，打开一个窗口，手指飞快地输入一行指令。 　　戚寒舟和寇依又开了一把。 　　在这一把里，他们匹配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这位玩家明显是位开挂的神仙，无论什么子弹都无法击倒他，他没捡任何装备，赤身果体地跟在戚寒舟身后。 　　“戚总看看我！”谭泳在喇叭中狂呼，并且按下了跳舞键，在两人面前搔、首、弄、姿。 　　戚寒舟没开全频道。 　　“我是谭泳啊戚总！！” 　　继续无视。 　　寇依开直播之后不是第一次被水友狙击，不过一般水友只是来凑凑热闹，偶尔给送点装备，像是这样光明正大开挂来的送人头的，还是头一回。 　　砰砰砰。 　　寇依送上一梭子子弹。 　　神仙大哥毫无反应。 　　只不过寇依开枪的空隙，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位神仙大哥，跟随的人……不是她。 　　谭泳追着戚寒舟跑。 　　弹幕热闹无比，一边骂开挂狗，一边23333： 　　“主播有人和你抢男朋友。” 　　“主播你快鲨了他！” 　　“趁着这个话题，想问下在坐的有1吗……” 　　寇依停了下来，冷笑一声。 　　没过多久。 　　追着戚寒舟跑的角色忽然凭空中屏幕里消失。 　　弹幕：“闹鬼了？” 　　有明眼人看出来：“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是某吃醋主播举报了吧。” 　　房间里。 　　寇依横眉冷对，冷哼道：“说，哪里来的烂桃花？” 　　她不是傻子，对方处心积虑花了大功夫来接近戚寒舟，一定有非常执着的目的。就是接近方法蠢了点。 　　小姑娘吃醋了。 　　戚寒舟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含笑说：“有你在，哪里还有别的人的位置。” 　　“那刚才？” 　　戚寒舟欲言又止。 　　“说！”寇依化作小学老师，严格地敲敲小桌板。 　　戚小同学瞬间乖巧，一五一十地交待：“好像是我以前的下属追来了。” 　　“？”寇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很多画面，“你拖欠人家工资了？” 　　戚寒舟顿了一下：“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说话间，他翻开了微信，果然有一条来自谭泳的消息。对方害怕他认不出，在游戏里的昵称也叫tanyong999。 　　也真够执着的。 　　见寇依还有些愣神，戚寒舟找机会趁机示弱：“怎么办，我现在无家可归，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寇依睨他一眼。 　　· 　　谭泳被封了号，还被Pubg的工作人员找到联系方式批评教育，整个人生无可恋。 　　更绝的是，当pubg听说他的脚本是自己写的之后，还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考虑来pubg工作。 　　谭泳果断挂了电话。 　　没能得到戚寒舟的联系方式，谭泳考虑着要不要再想想办法，继续围堵杜总助。 　　沮丧地打开兔牙账号，点开消息列表，他不怀任何希望地看过去，忽然—— 　　咦！！ 　　戚总虽然没有回复他，但，戚总的女朋友搭理他了！ 　　kouyi001：寒舟欠你们多少钱？ 　　谭泳虽然没有理解这句话里的含义是什么，但不影响他抓住机会！ 　　老谭酸菜：呜呜呜戚总走之后我们失业了，戚总能不能收留我们，我们无家可归了。 　　戚寒舟坐在寇依身旁，看见这几句话，心中忍不住唾弃。 　　哪怕这世界上90%的人都失业，也轮不到这几位。 　　寇依不明所以，转过头问：“技术工人？” 　　戚寒舟嘴角抽了一下：“……算是吧。” 　　寇依自以为明白了，现在从事劳动密集型的确不好找工作。 　　但还是要解决问题。 　　kouyi001：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来兔牙发展。我会尽量给你们提供最好的条件，怎么样？ 　　戚寒舟眼神很暖。 　　他知道寇依想要帮他扛责任。 　　网络的另一端，老谭正在懵逼。 　　他们搞高新技术的，去直播平台干什么？去帮忙优化程序和代码吗？ 　　但福至心灵，老谭没有一口拒绝，而是小心翼翼地问。 　　老谭酸菜：……这是戚总的意思吗？ 　　寇依不愿意在戚寒舟曾经的下属面前提及他的状态，正打算含蓄地回复。 　　戚寒舟却径直接过鼠标，发了条语音：“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人都是小姑娘的了，还说什么谁的意思？ 　　老谭还能说什么呢？ 　　事实上，时隔许久再一次听到戚总的声音，他整个人就只剩下激动。 　　老谭酸菜：好好好我立刻去办手续。 　　· 　　兔牙的孙总挺忙的，自从寇依入主之后，就更忙了。 　　他对新老板特别满意，不指手画脚不添乱还能努力干活，实在是理想中的老板。 　　然而，前一秒刚夸完，下一秒，老板的电话就来了。 　　“帮我安排几个人进公司。” 　　孙总顿了一下：“是……您亲戚？需要什么类型的职位？” 　　毕竟是老板第一次发话，孙总没打算这么不给面子。 　　寇依：“你看着办，不必考虑我。” 　　孙总稍稍安了心，看来不是什么硬茬关系户。考虑到公司客服部门还有几个空缺，孙总下定主意打算将人安排到一线。 　　没过多久，人力资源的负责人上楼请示，表情很是巧妙。 　　“怎么了？” 　　“是您刚打招呼的那几个人……” 　　孙总揉了揉眉头：“怎么，他们不配合？” 　　“不，”HR负责人递过一沓资料过来，“您看看他们简历。” 　　谭泳，XX毕业，曾经获得XX国际奖项，曾经担任灵动科技技术总监，负责xxx技术，获得xx项专利。 　　时天，MIT毕业，……；宋中文，耶鲁计算机博士……。 　　HR负责人小声说：“……孙总，您看这几位的学历，是不是有点超标？” 　　MIT和耶鲁的计算机博士来当客服，他们兔牙真的是膨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感冒了，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在家里躺平 　　特殊时期，大家注意身体 第101章 揍 　　谭泳之所以给兔牙递简历，完全是因为信任戚寒舟，对于兔牙能够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给予他们什么样的工作支持，他完全没有预期。 　　还能怎么样？ 　　从排行第一的灵动离职，他们心中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前一天递了简历，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兔牙负责人的电话商量正式入职，仍然出乎谭泳的意料。 　　也……太给面子了吧。 　　前一晚熬夜到凌晨，脑子里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等回过神，谭泳才听清楚对方的建议。 　　“你说啥？” 　　对方好脾气地说：“我们上级集团的负责人想见见诸位，不知道是否方便？” 　　上级集团？ 　　谭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兔牙的主管部门，天澜文娱。文娱的负责人是谁来着？ 　　“……不必。” 　　谭泳下意识拒绝。 　　对方给面子，他心里不是不妥帖。但他这人对自己的人际交往水平非常有自知之明，也并不喜欢和所谓的领导见面。 　　技术人员嘛，搞好技术就完事了，想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 　　“您再考虑考虑？”对面被拒绝地有些发愣。 　　“不见。”谭泳顽固地说。 　　“……可是，我们这边的意思是，想让您和您的团队去集团工作。”小庙容不下大佛，兔牙在见到谭泳团队的简历之后，就利索地上报了天澜文娱。 　　上级爸爸看着办吧。 　　郑莲华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女儿打电话要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寇依自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在谭泳等人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劳动关系便自动转到了集团公司。 　　“……”谭泳还能说什么？ 　　压抑住内心的不悦，不停提示自己这是戚总给的工作，深呼吸三秒，闷声答应了。 　　挂了电话，抱怨是要抱怨的，在群里吐槽完，哪想到自己所不爽的点，完全不被小伙伴们放在心上。 　　小河流水：天澜文娱？他家旗下是不是还有个影视公司？最近很红的电视剧就是他们拍的吧？我能要到女神的签名吗？ 　　天天：天澜文娱也有科技项目，我刚看了官网，现在总裁是之前天澜总部的副总，至少在领导方面还不错。 　　宋中鸡：郑莲华……这不就是寇大小姐的母亲吗？气势好足！泳哥，是你的喜欢的御姐！ 　　有人在群里发了张郑莲华的图片。 　　那是她在接受财经杂志采访时的图。图片上，郑莲华穿着挺括的蓝色西装，发丝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在与主持人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气质仿佛要突破照片迎面而来。 　　艹。 　　谭泳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然后接连不住嘴里自言自语，一时间，他的理智甚至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张照片上仿佛存在一种魔力黏住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被固定在了某一个角度上。 　　这位女士他见过。 　　曾经在某次会议上，只是惊鸿一瞥。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想要找到对方的信息，但都没成功。却没想到——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谭泳再也不纠结什么兔牙安排他们到哪里上班了，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和自己的女神见面。 　　第二天，谭泳在天澜文娱楼底下和小伙伴们汇合时，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混沌的兴奋。 　　他穿着自己的最贵的那套西装，出门前洗了澡，喷了香水打了发蜡，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在见他面之前，小伙伴们都打算劝一劝这桀骜不驯的老哥给新雇主点面子，结果看见他这身装束，全都闭了嘴。 　　呵，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此时此刻，天澜娱乐顶层，郑莲华正在和hr负责人说话。 　　HR汇报完对几位新员工的安排，小心翼翼地提到昨天在电话里谭泳不甚开心的态度，“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 　　郑莲华淡定地说：“不会不愿意。” 　　“？” 　　“我会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在郑莲华的手边，摆放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如果谭泳在的话，会发现这些资料中包含着他们团队全部的学术论文。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最新的出炉的技术评估： 　　《论脑机接口技术与文化娱乐的结合方式》 　　郑莲华请他们来，当然不是为了装点门面。 　　HR看了一眼合同中为新员工拟定的薪资条件，以及从财务部打听到的划拨经费的最新消息，心中只剩下对郑总大气魄的叹服。 　　时钟上的指针走到了约定的时间点，郑莲华站起身。 　　员工打开门，等郑总踩着高跟鞋走出门后，昂首挺胸跟在身后。 　　此时，谭泳等一行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待了。 　　谭泳对着手机屏幕拨弄自己的头发，焦躁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转身问小何：“你看我领带打得对不对？” 　　小何无奈地说：“你已经问我八百回了。”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谭泳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砰。” 　　会议室门被推开，有人提醒说：“郑总来了。” 　　谭泳拽领带的手瞬间停滞，猛地抬起头，而后就像傻了一样望着门口的方向，身体定格。 　　“这是我们郑总，这位是谭先生，何先生和宋先生……” 　　郑莲华朝谭泳伸出手：“你好。” 　　三秒之后。 　　“您、您您好。”谭泳的脸莫名地红成了柿子，伸出手轻轻地捏住郑莲华的指尖摇了摇，又触电似的收了回去。 　　郑莲华感觉到了谭泳手心的汗。 　　这就是hr口中所说的刺头？ 　　谭泳注意到了郑莲华的目光，忍不住害羞地低下头，几秒后又忍不住抬头看，目光中的喜爱和仰慕无法掩盖。 　　“聊聊？” 　　一瞬间，郑莲华嘴角的笑意加深，心情上扬。 　　有点意思。 　　· 　　谭泳团队的入职速度快得如同闪电。在与郑莲华见面之后，几人第二天就正式报到上班。 　　这着实让猎头们跌破眼镜。 　　前一天，还有不少人信誓旦旦：“放心吧，别看他们现在挑三拣四，等过几天就会认清事实妥协的。” 　　言外之意是，离开灵动科技这样的第一梯队，其他的公司都差不多。 　　灵动科技内部自然也这样想。 　　因此，当戚封被告知谭泳等人的下落时，他第一反应是：“天澜文娱是干什么的？” 　　是科技公司吗？主营业务是什么？ 　　当得知天澜文娱的负责人是谁，又弯弯绕绕与戚寒舟产生什么样的关系时，他整个人出离愤怒了。 　　“混账！”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后退一步。 　　他们也不知道的戚封骂的到底是集体离开不给他面子的谭泳等人，还是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戚寒舟。 　　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他们眼前的戚董气势汹汹地拨打戚寒舟的电话，但却发现自己的号码早被拉黑。 　　“吃里扒外的东西！” 　　戚封带着司机冲到寇依小区门外时，他心中的火气仍然没有丝毫消减。 　　对于他来说，谭泳之类，哪怕技术水平再高，也不过是实现企业利益的工具人。但戚寒舟不一样，是“自己人”。 　　哪怕他知道自己之前所作所为对戚寒舟有所亏欠，后者不受控制不听吩咐，但无论对方离开灵动也好，将家里闹得一团糟也好，都在他的容忍范围内。 　　都是一家人，他不相信戚寒舟能和他断了血缘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万分笃定，戚寒舟就算知道了往事，也不可能彻底甩开公司不管——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继承亿万家财的机会？ 　　但这一次，戚寒舟越界了。 　　他挖灵动墙角的行为，是背叛。 　　身为戚家的一员，他怎么可以损害自家的利益，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女朋友？ 　　戚封眼中冒着火气，语气冰冷地吩咐司机：“打电话喊他出来。” 　　他不屑于用自己的贵足踏入寇依家的贱地。 　　事实上，在调查得知戚寒舟借住在女朋友家这件事本身就令戚封格外不齿。 　　司机唯唯应诺。 　　这一次，电话终于打通了。 　　戚寒舟漫不经心地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谁？” 　　戚封一把从司机手中夺过电话：“戚寒舟，我现在就给我出来！” 　　“有病？”戚寒舟将电话从耳边拿远了些。 　　戚封怒：“你这个混账！” 　　戚寒舟此刻方从熟悉的语气中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他捏着手机，惊讶地发现，心中生出的烦闷，也只是因为觉得和这个人说话浪费时间。 　　“你不准！”戚封恼怒地像一只跳脚的猴子，“灵动科技是我们戚家的产业，我们好不容易将它做起来，你现在倒好，胳膊肘向外拐！” 　　戚寒舟：“哦。”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戚寒舟理智地想，他顾着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错了吗？”戚封的语气缓和了两分，他以为戚寒舟打算让步。 　　打个耳光得给点甜枣，戚封适当地转换话题：“你要是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毕竟是你外公的心血，你生气也要有个限度。” 　　嘟—— 　　电话挂了。 　　戚封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他怎么敢？ 　　小区内。 　　戚寒舟捏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一声不吭地在门口换鞋。 　　“外公”这两个字仿佛是一个开关，更是他触碰不得的逆鳞。戚寒舟想不通，戚封怎么配提这两个字？ 　　“干什么去？”寇依全程围观了这对父子的对话，想起上辈子的某些传言，心中的某根弦悄然绷紧。 　　没喝酒，很好。 　　除了手机外，手上也没拿什么东西。 　　戚寒舟的声音没有温度，寇依却从中听出了暴虐：“马上回来。” 　　“不行。”寇依扑过去，紧紧地抱住戚寒舟的腰，“你不要冲动，为了烂人不值得。” 　　戚寒舟脚步顿了顿。 　　见自己的阻拦有效，寇依连忙抓紧机会：“我知道你现在想砍他，没有关系这是正常的。但是咱们迂回一点好不好？” 　　“为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戚寒舟：“？” 　　神志忽然清醒。 　　他茫然无措地看了眼寇依，又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上。 　　寇依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们未来的孩子！” 　　戚寒舟眨眨眼，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微缓。 　　寇依不知道戚寒舟脑海中在想什么，趁着戚寒舟发愣的功夫，拿出手机，给唐教授打电话：“舅舅，江湖救急！” 　　半小时后。 　　唐教授开着一辆拉风的奔驰停在了寇依小区门口。 　　戚封的车还没走，还在一遍一遍执着地给戚寒舟拨着电话。 　　唐霈下了车，径直来到戚封的车前，敲了敲挡风玻璃。 　　戚封还没反应过来，司机先下意识摇下了车窗，就在这个档口，唐霈一拳头直捣黄龙，狠狠地砸在戚封鼻子上。 　　“砰！” 　　戚封的脑袋撞上车另一侧的玻璃，司机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拳得手，唐霈满意地笑了笑，没等戚封捂着鼻子反应过来，便慢条斯理地伸进车窗打开了车门。 　　“你想干什么！”戚封终于反应过来，手指间的温热让他神情打乱。 　　唐霈一把将人扭下车来，一拳倒在戚封肚子上。 　　“干什么？我听说你最近很嚣张嘛，嗯？”唐霈脸上还带着笑。 　　这笑容被唐霈带的研究生们称为“死亡微笑”。 　　“唐霈你tm到底想干什么？” 　　唐教授文质彬彬：“不干什么，就是想打你。” 　　远处。 　　戚寒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作何反应。他从来没见过自己舅舅的这一面，在他心中，唐霈总是足够的理智和客观，身上带着文人的体面。 　　他不将自己的了解到的真相告知舅舅，也是因为担心对方年纪大了承受不住。 　　现在看来，到底是谁年纪大？ 　　唐霈坚持锻炼的好处在这番揍人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出完一身淋漓的汗，他畅快地叹了口气：“怎么，服不服气？” 　　戚封委顿在地。 　　“这一次，是我替我姐打的。但，这只是利息，我们的账接下来会继续算！”唐教授的眼睛里冒着寒光。 　　戚封想要放几句狠话，肋骨上的剧烈疼痛让他抽气。最终只有灰溜溜地被司机扶上车，紧忙朝医院赶去。 　　唐霈活动用力过猛的手腕。 　　转过头，与不远处的戚寒舟目光交汇。 　　这一眼，仿佛将心底的孤单、愤懑和绝望清扫干净，他清楚地知道，还有人正坚决地站在他的身旁，守卫着他，无条件地支撑着他。 　　戚寒舟朝自己的舅舅露出一个笑。 　　他内心清楚地知道，从此之后，无论再遇到怎样的风雪，他都不会认为自己身处孤岛，不会再让决绝地同归于尽成为第一选项。 　　戚家。 　　私人医生小心翼翼地给戚封上药，纵然心中已经脑补出一万字的豪门恩怨，面上仍然眼观鼻、鼻观心。 　　姚芯见到丈夫的惨状，心疼得泪眼汪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谁动的手？” 　　医生连忙低下头。 　　“嘶——”戚封疼得直抽气，姚芯的哭声惹得他脑袋抽疼：“不准哭——还能有谁？唐霈那个混蛋！” 　　姚芯准备好的辱骂瞬间卡在喉咙里，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鸡。 　　作为戚寒舟母亲唐玺的闺蜜，姚芯自然认识唐霈。年轻的时候，唐玺甚至开玩笑说要将唐霈介绍给她。 　　后来，她出于嫉妒和愤恨和戚封搞在了一起，随着唐玺的去世，她莫名其妙地不敢再见到唐霈。 　　她内心存在着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出的恐惧。 　　戚封没有发现姚芯的异样，仍然在骂骂咧咧：“这个混蛋竟然敢打我，他们唐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连带着戚寒舟这个小畜生也不听话！” 　　姚芯沉默地接过医生手中的热毛巾给戚封敷脸。 　　她莫名地开始回忆唐家人的模样——比起戚封和她这样的泥腿子，唐家人似乎天生优渥。 　　良好的家庭背景带来的体面似乎刻在了唐家人的骨子里，她想起了唐玺轻声细语和她说话的样子，那时候她的心中除了惊喜，还掩藏着不可名状的戾气。 　　凭什么有些人天生就居于天堂？ 　　她回忆起自己的年轻时期，一边接受着唐玺对她无条件的好，另一边暗暗咒骂，任凭恶意累积。 　　当年，她在戚封身上察觉到了同样的戾气，相同的思维模式让他们很快地走到一起，抛弃良心，成为掠人财富的豺狼。 　　该怪谁呢？ 　　都怪唐家人懦弱的善良吧。 　　姚芯用毛巾擦拭着戚封磨破皮的手腕，轻声细语地说：“寒舟这孩子，心里还有着怨气。你就在看阿玺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 　　戚封一把甩开姚芯的手，勃然大怒：“放屁！他这个小畜生还敢和老子顶嘴！唐霈这老东西就是他打电话叫来的！” 　　“不行，”戚封暴躁地说，“我要给这东西一个教训！” 　　姚芯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掩饰眼睛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没更，今天肥肥 　　特殊时期，大家保护好自己鸭 第102章 莲华的报复 　　然而，戚封还没来得及给戚寒舟找事，灵动科技的主打项目——科技城就出事了。 　　项目上由于管理失误，造成大批量不合规材料使用，再加上工人操作失误，工地大规模起火。虽然万幸没有人员伤亡，但还是引发巨大舆论反响，有关部门及时介入。 　　戚封也顾不得自己肿成猪头的脸了，带上墨镜和口罩，天天奔波于各方挽回损失。 　　偏偏祸不单行，天澜地产不知道想什么，横插一脚，大有想要中途低价收购这个项目的意图。 　　灵动科技当然不愿意。 　　他们在这个项目上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工，如果现在项目被收走，他们将血本无归。 　　但在地产行业，天澜明显是老大哥。 　　它先一声不吭地获得了有关部门的支持，收购了科技城旁边的地，大有“你不和我合作，我就自己抢”的势头。 　　戚封气得嘴角上火。 　　“天澜！又是天澜，这个小畜生是想让我死！灵动破产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戚封不是内部人，也自然不知道寇家内部的弯弯道道，一直以为戚寒舟是一心一意想做寇家女婿。为了寇家，他竟然连自己的产业也不要了。 　　“寇家那丫头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戚封忙得要死，但在休息途中，还忍不住和戚格非灌输不满：“你可不能学你哥哥！” 　　戚格非“嗯”了一声没说话。 　　转过头，姚芯心疼地抱着戚格非说：“你看你那好哥哥，平时对你体贴关照，真到了涉及利益的时候，竟然一步都不想退。” 　　“妈……”戚格非忍不住皱眉，他想说这个公司原本就是哥哥的，但他知道这句话母亲不想听，只得咽了回去。 　　姚芯伸手抚摸着戚格非的后背：“所以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只有妈妈对你好。别人的虚情假意都是当不得真的！” 　　见戚格非还要说什么，她加大声音：“要不然，他为什么自己拿不到，就打算把公司都毁了？格非，他是恨我们母子啊！” 　　母子。 　　戚格非心中有刹那的不适感，忍不住低下头。是的，在他舅舅告诉他真相之前，他一直以为姚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紧紧攥住。 　　在姚芯的抱怨中，他心中除了无措和惶恐之外，悄悄地生出一丝茫然。 　　为什么哥哥他非要这样绝情？之前的对他的好，都是假的么？ 　　· 　　比起灵动科技的风雨交加，天澜地产可谓是一派欢天喜地。 　　从寇建国从内部消息得知有关部门将对科技导向产业提供税收优惠和政策扶持，到他们横插一杠将灵动科技逼得进退失据，这其中只花了短短一周的时间。 　　“寇董真是厉害。”底下人不遗余力地奉承。 　　将郑莲华彻底赶走，企业内部没有了往日的掣肘，寇建国可谓是意气风发。 　　像这样的饭局，他以前很少参加。他不是不喜欢交际，而是郑莲华本人不喜欢这样所谓的“低效率”的交际模式，作为好丈夫的他自然也多是拒绝。 　　现在没有人在他身旁指手画脚了。 　　吃完了正式的晚饭，一行人来到私人会所“消遣”。 　　组织人先前把不到寇建国的脉，无论酒水还是服务人员都是偏保守，后来见寇董对这一切欣然接纳，连忙又临时叫来几位机灵的助兴。 　　寇建国悠悠地喝着酒，用一贯温和的声音同身边的小姑娘说话：“你和我以前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经理连忙使眼色。 　　小姑娘笑着接话：“寇董的朋友？想必也和您一样优秀吧？我真想见一见。” 　　寇建国但笑不语。 　　见面？ 　　他想起于晚晴清纯的脸庞和玲珑的身材，再看眼前的女孩，意味深长道：“会有机会的。” 　　一场酒喝得淋漓尽致。 　　在场人端着酒杯，已经说起了胡话：“寇董，您相信我们，科技城这件事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另外人笑：“明年福布斯排行榜的首富，可得换人咯。” 　　“到时候我们就出去和人吹牛，我们可是和首富一起喝过酒的人。” 　　寇建国端起酒杯示意，轻抿一口，当作是对旁人的回应。从头到尾，他一直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如今看着眼前的画面，如同看一场戏。 　　“行了，我先走一步。” 　　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寇建国在陪酒的姑娘手里塞了一张名片，转身出了门。 　　此时到了该散会的时间点，寇建国出门时，恰好别的包厢的客人也陆续离开。 　　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对男女。 　　女人背对着他，身材窈窕，穿着一身湛蓝色长裙，将身体玲珑的曲线表现得淋漓尽致。女人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此刻正脸色发红，紧张快溢出来。 　　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在做什么。 　　寇建国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除了对女人的长相有些好奇外，他并不想欣赏这等无聊的戏码。 　　“我、我我是认真的，真的不是开玩笑。”男人仿佛为了表现自己决心，声音大得十里外都能听见，“我真心地仰慕您，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您？ 　　这个称呼…… 　　“小谭，你不要和我开玩笑。”女人的语气柔和，表达的意思却斩钉截铁。 　　寇建国一瞬间站住了脚。 　　他蓦地转身。 　　“我们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和外人透露，你也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女人转身朝寇建国站的方向走来。 　　一抬眼。 　　“郑莲华！”寇建国一字一顿地说。 　　事业顺遂带来的成就感，酒桌上被奉承出的飘飘然，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心中剩下的只有暴怒。他的头顶似乎戴上了一顶绿帽子，绿得发亮。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郑莲华见到眼前人，讶异地挑了挑眉，全然不把对方的怒意当回事：“哟，寇董。” 　　“……你！” 　　眼见那姓谭的男人此刻正挡在郑莲华身前，警惕地看着他，寇建国就更觉得怒火中烧。 　　郑莲华是他的妻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数到三，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寇建国朝着谭泳喊道。 　　谭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庞大的身躯几乎将郑莲华遮到了阴影里。 　　寇建国怒不可遏，枪头调转对准另一个人：“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羞耻？你就不怕你的女儿因为你蒙羞？” 　　如果说郑莲华在刚见到寇建国时还有一些慌张，现在见对方这样，反而安定下来。 　　“行啊，离婚，为了女儿。”郑莲华漫不经心地说。 　　谭泳的身体僵直一下，然后很快放松，只是身侧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离婚？寇建国瞬间失去语言。 　　“……不敢了吧？寇建国，做人不能太双标，知道吗？”郑莲华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挡在面前人的腰窝，“我们走，让寇董自己发疯。” 　　“你！” 　　寇建国气得头晕目眩。 　　郑莲华却没再理他，带着年轻的男人施施然走开。男人在离开时，还可以转过头，留下一个敌意的眼神。 　　……她怎么敢？！ 　　耻辱，愤怒，仇恨。 　　种种负面情绪汇集在一起，寇建国双眼发黑，仿佛记忆回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夜晚。 　　“先生，检查结果显示，您送来的两份材料间不具备亲缘关系。” 　　· 　　上一辈之间的这些交锋，寇依是一个星期后才从郑莲华口中知晓。 　　听完郑莲华轻描淡写地叙述，寇依忍不住张大了嘴。 　　她仔细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郑莲华的妆容打扮更加的年轻活力，樱桃耳钉，橙色调的丝巾，就连一贯妥协的豆沙色口红，也变成了张扬的正红色。 　　离开天澜集团之后，她看上去状态更好了。 　　这样的母亲，和上辈子无聊地沉浸于购物和慈善晚会的母亲相比更加开心。 　　郑莲华将寇建国当时的反应当作玩笑讲：“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的脸色，就和吃了——一样难看。他猜他心里怎么想？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万人迷，女人都离不开他？” 　　寇依喜欢母亲这样神采飞扬的模样。 　　“那……这位谭先生？”寇依笑嘻嘻地八卦道。 　　郑莲华顺了顺耳边的发丝，含笑道：“比起感情，我还是更喜欢事业一些。” 　　寇依私底下询问，才知道这位谭先生只是母亲的追求者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某某医院的教授王先生，合作方某位总裁王先生，等等。 　　被人仰慕的感觉的确能让人意气风发。 　　相比起来，寇建国看上去显得失魂落魄，在和郑莲华巧遇一周后仍然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道歉，寇建国终于动了手。 　　集团公司卡掉了天澜文娱的经费。 　　给出的理由非常合理：集团在上科技城的项目，没有钱啦。 　　当然，这个理由也只能骗骗外人，无论是郑莲华还是寇依都心知肚明，这是寇建国的报复。 　　寇依面上和郑莲华一同嘲笑着寇建国，心中却暗暗收紧。 　　于晚晴的前例还摆在面前。 　　没有人能知道，寇建国会不会神经失常，对身边人下起狠手。 　　她悄悄给郑莲华配了两个保镖以防万一。 　　就在这灵动科技和天澜地产神仙打架，文娱偷偷发展时，寇依猝不及防地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在新招来的技术团队的加班加点攻克下，于晚晴手机系统终于被彻底破解了。 　　那些尘封的聊天记录重见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的脚步它越来越近，你们感觉到了吗~ 　　晚安大家 　　啾咪 第103章 非亲 　　要说于晚晴手机聊天记录被破解，还是托了灵动新跳槽这批技术人员的福。 　　随着灵动科技项目陷入僵局，为了保证资金链的健康，戚封大刀阔斧地停了许多科研项目并且想法设法裁减了一大批科研人员。 　　这些科研人员全都被郑莲华忽悠过来。 　　其中就包括一个攻克通信方向的团队。 　　“岳母真是……厉害。”眼看着天澜地产与灵动科技在科技城上项目上不断焦灼，文娱却趁机抢人才、挖团队，下手稳准狠，着实有着大将风采。 　　戚寒舟想，如果他不是最近想休息，恐怕真得和岳母过几招。他虽然没觉得自己会输，但仍然不想和这等对手杠上。 　　穿着围裙，洗好了水果放桌上，趁着寇依刚起床还迷迷糊糊的状态，戚寒舟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他家小姑娘真可爱。 　　想起这些日子的惬意和好心情，戚寒舟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吃过饭，将还在犯困的女朋友推进房间里换掉睡衣，再收拾完碗筷，破解手机系统的技术人员就上门了。 　　“戚总。” 　　“叫名字就好了。” 　　虽然说早知道戚总当了家庭煮夫，但亲眼见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悄悄看了眼门内，对上戚寒舟询问的眼神，技术人员交出u盘，讪讪地笑了笑，果断打算告辞。 　　他很好奇，能够让戚总放弃当工作狂，安安心心待在家里的女孩子长什么样。 　　到底有多大魅力？ 　　寇依换好衣服，专门挑了件戚寒舟刚买回来的黑T，T恤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史努比，和戚寒舟今天身上穿的那件是情侣款。 　　“有客人？” 　　听见有女孩子的声音，技术人员立刻停下离开的脚步，转头看了一眼。 　　但，就在这一眼后，他又忍不住呆呆地转过头，目光停在戚寒舟身上。 　　……妈的，在家还穿情侣装。 　　不欺负单身狗不行么？ 　　技术人员掩面而去，他太难了。 　　“刚才是？” 　　戚寒舟关上门，神情愉悦地捏了捏寇依的脸，说：“送东西的同事。” 　　寇依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心脏蓦地漏了一拍。 　　戚寒舟找来电脑，插上u盘，运行程序。很快，他们想要的一切都摆在了屏幕上。 　　有人说现代社会中，手机就是一个人的化身。这话半点不错，完整的聊天记录，重现了于晚晴这些年的人生。 　　她最开始认识金主时第一句招呼：“寇董，您好。” 　　两个人愈发暧昧的发言。 　　金主转来的越来越大的金额。 　　让她住进新居所之前的图片。于晚晴说：“谢谢你啊亲爱的，这就是我最梦寐以求的家”。 　　再到怀孕。 　　两人曾经在微信上发生过争执，金主冰冷刻薄地问：“你确定在我交往期间没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最后，是出国前接到珠宝首饰代言的欢喜。 　　如果说于晚晴与金主之间是一条线的话，她与梁勇的对话，则构成了生活的另外一个角度。 　　从聊天记录里可以看出，两个人是在于晚晴正式与寇建国建立亲密关系之后不久后在一起的。 　　拉近两人关系的是同属于一个市，是都在外地打拼的老乡。 　　后来，两个人的聊天内容逐渐增加了对金主的吐槽。 　　两人干柴烈火，则是发生在逐渐熟悉的一个月之后。 　　之后于晚晴便知晓了自己怀上了孩子。在孩子父亲是谁这个问题上，梁勇毫不怀疑地说：“你就等着生下小孩，认我做爸爸吧。” 　　大约是拥有了自己的血脉，梁勇开始在聊天中透露一些老板的秘密。 　　比如说寇董年轻的时候，如何对自己的原配实行精神控制。据他说，原配最后住进精神病院，少不了寇董的杰作。 　　再比如，寇董早些年在商场上为了击败对手，背着人干了不少缺德事。 　　还有，寇董在对待情人方面有不少秘密，之前跟过他的小姑娘，很多都换了城市，下落不明。 　　在聊天中，梁勇提醒于晚晴要注意安全。 　　于晚晴根本没将梁勇的提醒放在心上，甜甜地撒娇：“我怕他做什么呀？我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生活中的黑暗面蓦地冲击而来。 　　寇依原本是抱膝坐在椅子上，此刻，忍不住转过头，将脑袋埋在戚寒舟怀里。 　　“乖，不难过。” 　　戚寒舟将小姑娘整个人揽在怀里，安抚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就像哄小孩子睡觉。 　　“让我冷静一会。” 　　放任脑子变空，不知道过了多久，戚寒舟轻声提醒她：“还有新发现。” 　　是录音。 　　这段录音的时间，发生在于晚晴出事前，她显然心情很慌乱，说话颠三倒四、磕磕绊绊—— 　　“我。我叫于晚晴，有人要杀我，寇建国他要杀我！” 　　在这段录音中，于晚晴提到了一件往事，是她在出事之前刚了解到的，一个曾经被寇建国包养的小姑娘，因为之前私底下和青梅竹马纠缠不清，后来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车祸里。 　　在她的描述中，寇建国俨然是一个对于背叛者零容忍，并且不顾法律道德赶尽杀绝的屠夫。 　　于晚晴呜咽：“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条求助录音结束在于晚晴的绝望的哭声里。 　　当时，于晚晴将手机塞给陌生人，便是想要对方听到这条录音，及时报警将她从危险的境地里救出去。 　　奈何当简卓林打开手机锁时，她已经不幸去世了。 　　“我不喜欢她，但她是人。”寇依轻声说。 　　人有活着的权力。 　　戚寒舟伸手摸摸寇依的脑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什么都可以？” 　　“嗯。” 　　寇依说：“等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姨吧。你有了女朋友，该和她说一说了。” 　　戚寒舟微微一怔，然后紧紧握住寇依的手。 　　有的人视人命如草芥，但还有不少人，生活不断的打击只能让他们更加热爱生活。 　　· 　　寇依和戚寒舟无论是将手机移交给警方，还是做口供，都是私底下悄悄进行的。 　　由于涉及关键人物的特殊性，警方非常重视，以防打草惊蛇，从头到尾保密工作做得相当扎实。 　　做完这一切，寇依像是甩掉了压在身上的大锅，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 　　无论结果怎么样，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并且从头到尾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寇建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被警方盯上，此刻正在考虑如何让郑莲华低头听话。 　　自从将郑莲华赶出天澜核心后，事情似乎就愈发不受控制。 　　“她这是在和我们挑衅！” 　　天澜地产内部和外部是双重天。 　　内部，天澜因为从灵动科技抢到了科技城的项目，一改郑莲华执掌公司时的保守，公司上下琢磨着今年年终奖有望，一个个喜气洋洋。 　　外部呢？ 　　天澜的供应商们被拖欠了几个月的款项，终于忍不住了。 　　凭什么呀，一方面说好的没钱，另一面又在大肆扩张。说到底，所谓的没钱其实是因为不想给钱，拿他们的吃饭钱去扩张市场。 　　没过两天，供应商们就将天澜办公楼围了，并且还放话，什么时候给钱什么时候走人。 　　寇建国派人下去，好声好气地劝供应商们离开，财务也收到了寇建国的指令，稍微给供应商们解决一些，让这群叫花子赶紧走。 　　财务部负责人快崩溃了。 　　前不久刚付了科技城项目的款项，原本科技城项目就不在之前的预算中，能拿出这笔钱来，是挤占了不少其他用途的资金。 　　现在还要给供应商结算欠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目前财务状态都让人忧心。 　　想到这里，财务就忍不住怀念起郑莲华。 　　郑总不但勤劳肯干，还能听得进下属的建议，至少在企业的财务安全上，这位领导做的让人无话可说。 　　可惜了。 　　财务一边抱怨，另一边忍不住打开oa系统看招聘模块，他想知道，郑总的公司现在还要不要人。 　　他想去啊！ 　　咬紧牙关安抚了闹闹嚷嚷的第一批供应商，下一批又接踵而至。 　　财务开始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哭：“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寇建国惊愕：“怎么可能？” 　　偌大的企业，难道连这点钱都没有吗？ 　　财务拿出分析报告给他看：房企原本资金回笼就很慢，在外有一大笔欠款没有收回。后来因为新的扩张政策，三四线城市的布局支出一大笔，科技城项目一大笔，算下来，现金流真的快断流了。 　　大约真的被压力压得无话可说，财务也不大考虑寇董的心情了：“说实话，要不是之前郑总积极催收，回笼一笔资金，现在恐怕情况会更难。” 　　寇建国的脸色非常难看。 　　更绝的是，楼下的供应商们不知道怎么想的，一齐拿出个主意来：“贵公司要是让郑总回来，我们的账款就不急着要。” 　　倒逼起天澜内部的改革了。 　　寇建国一时间脸上火辣辣，就好像有人朝他脸上抽了个大耳刮子似的。 　　虽然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由郑莲华管理公司事务，但说到底，他内心里从来没有多看得起这个妻子。 　　女人嘛，能有多大的能耐？ 　　加上后来他们将郑莲华赶走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就更没将人当回事了。可谁知道，在别人眼中，与郑莲华相比，他才是失败的那一个。 　　寇建国恼羞成怒。 　　他吩咐左右的秘书：“去查一查，这些人是不是郑莲华找来的？” 　　秘书唯唯应诺。 　　“算了。”寇建国临时又改了主意，“直接打电话，让她来安抚这些人。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她不要耽搁。” 　　秘书迟疑很久，最终找了个最温和的说辞给郑莲华发了过去。 　　对方就回来三个字：“他做梦！” 　　郑莲华扔了手机，翻了个白眼。 　　当她是个驴子吗？哪里需要哪里搬？何况，前不久她的确和不少供应商通过气，既然寇建国能因为私人情绪来卡她的经费，就别怪她报复回来。 　　秘书没敢自作主张，只得小心翼翼地将郑总的回复原封不动地汇报上去。寇建国气得吐血，拿起车钥匙，立刻就要前去与郑莲华当面对质。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的车驶出车库的第一时间，供应商们蹲守的工作人员便发现了。 　　“走走走，给这老匹夫点教训。” 　　三四辆车跟了上去。 　　下午。 　　季铭锐还在家里打游戏，便接到寇建国秘书惊慌的喊叫：“季先生，寇董出车祸了，您快来一趟医院。” 　　寇建国出车祸是个意外。 　　在他发现尾随的车时，不但没有及时停下，还怒火升天，想要和跟踪者们硬杠。 　　跟踪者们怂了，避了开来。 　　寇建国却是急红了眼，在主动攻击对方时，方向盘没稳好，撞在了路边的树上，额头上撞出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流不止。 　　季铭锐赶到医院时，寇建国正是紧急状态。 　　他目光一扫，发现自己的亲舅舅竟然来得比他还早，站在一旁的，是寇建国的专属律师。 　　“人不会有事吧？”亲舅焦虑地问医生。 　　在从医生那里得不到任何消息时，亲舅又不断地和律师套近乎，想要打听什么消息。 　　一名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寇建国的亲人在吗，病人现在需要输血，谁来一下？” 　　季铭锐扬声：“我来吧。” 　　话落，却被亲舅拉住了衣服。 　　“别去。” 　　“？” 　　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气团塞住了舅舅的喉咙，他欲言又止，神情纠结。 　　“病人的家属在吗？”护士催促。 　　“等会回来再说吧。”季铭锐松开亲舅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转身要离开。 　　“别。” 　　不知道被灌了什么勇气，那卡在胸腔里气体最终被吹散，舅舅拉着他：“你过来一下。” 　　医院走廊拐角。 　　“到底怎么了？” 　　“你……真的要救他吗？”亲舅问。 　　季铭锐吃了一惊：“为什么这样说？” 　　“哪怕你不是他的亲生子，你也要救他吗？” 　　季铭锐懵了一下，回过神：“这个玩笑不好笑。” 　　亲舅怒道：“这个时间点，谁和你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好呀 　　吃了没~ 第104章 求婚 　　季铭锐跟着护士走过医院长长的过道，耳边仿佛还在回放着舅舅的描述。 　　“你妈妈当时和寇建国结了婚，两三年都没有消息。你外婆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本地有名的医院都去过很多次，都查不出原因。” 　　“寇建国的母亲那个时候还在，一直觉得是你妈妈身体不对劲，所以怀不上孩子，闹着让寇建国和你妈妈离婚。” 　　那时候，寇建国和季芸渡过了最甜蜜的热恋期，共同生活中的问题一个个暴露出来。 　　季芸嫌弃寇建国不顾家，嫌弃婆婆粗鲁无礼，寇建国则不喜季芸的大家小姐做派，爱花钱，还不持家。 　　感情逐渐被消磨，加上生育问题带来的焦虑，季芸经常和朋友出去畅快，宁愿借住在朋友住处，也不愿意回家和婆婆同处一室。 　　寇建国的母亲更是恼怒。 　　不断四处宣扬季芸是只“不下蛋的母鸡”，还撺掇着寇建国给季芸点颜色瞧瞧。 　　对于生怀问题，寇建国开始还不当一回事，等到后来季芸多次检查都没有问题时，他内心有些隐隐约约的猜测。 　　他一边附和着自己的母亲，将锅往季芸身上甩，与此同时，偷偷一个人上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得出，他精、子活性弱，几乎不具备生育能力。 　　对于男人来说，这是致命打击。先不说如果别人得知真相会怎样反应，就光是季家知晓，两家一定会反目成仇，到时候生意做不成，人也全毁了。 　　在短暂的茫然之后，寇建国紧紧地攥住检查单，心中琢磨着如何能够掩盖过去。 　　恰好当时，季芸喜欢在外面玩。 　　“你母亲那时候偷偷和一个浪子走得很近，经常在外彻夜不归，据她说，是找到了真爱。” 　　但一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了孕。 　　“寇建国得知你妈怀孕之后，对她表现得无微不至，又是道歉，又是体贴，还为了你妈亲自和母亲吵了架。” 　　季芸心里有鬼，看见丈夫这样，也不再出去浪，在家里安心养胎。 　　因为一直没有出事，时间一长，季芸以为这一阵风浪过去，心里隐秘的愧疚和疑虑也少了些。寇建国平日里体贴，却看上去没有开心的意思。 　　这一家里，唯独寇建国的老母亲对刚出生的小生命最为期盼。 　　风平浪静一直持续到季铭锐一岁，季芸常去的酒吧因为涉嫌违法被一锅端，在此之前，爆出一大批视频。 　　其中就有季芸。 　　“你妈妈那段时间过得很糟糕，但是，寇建国表现得非常好。” 　　他不但没有责怪妻子，还想尽办法网上删帖，为了让妻子好过一点，还带着两人一起去国外散心。 　　季芸彻底被丈夫征服了。 　　季家因女婿的隐忍和退让，作为弥补，在生意场上提供了许多支持和帮助。可以说，在一场事件里，寇建国付出的是所谓的男性尊严，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好处。 　　“是你姐姐的朋友觉得不对劲，他们虽然一起玩，但是绝对没有涉及到违法犯罪的事情里。说来也巧，当时因为一些事情，那个关键人物被抓，为了减刑，和警方说出了一些真相。” 　　“他说，拍视频虽然是自己自作主张，但是接近这个女人，却是有人在背后花了大价钱。” 　　生活就像一个美丽的毯子，下面覆盖着不知道多少虱子。在特殊时候，虱子一个个跳了出来。 　　“到现在为止，无论警方还是我们，都没有证据表明，指示那个人的到底是谁。” 　　“但是你知道，信任这个东西，有时候脆弱地像一张纸。”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季芸都在两种思绪中反复纠缠：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寇建国的？ 　　指示那个人让她身败名裂的，到底是谁？ 　　她日夜不停地思考，而寇建国却和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照样对她不错，照样兢兢业业忙着事业。 　　到底是不是？ 　　“你母亲的焦虑和抑郁都是在这个时候引发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情绪被划分成了波峰和波谷，在开心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谁也不能破坏她的生活。 　　抑郁时，她怀疑自己，怀疑朋友，怀疑寇建国，忧心忡忡不能自拔，吵闹着叫嚷着要离婚。 　　在某一次发病时，季芸没忍住拿起了刀动了手。 　　寇建国终于疲惫地提了离婚。 　　再后来，就是寇建国身上发生的新的故事了。在这之后，季芸的存在彻底成为了一个反面角色，无数次的哀求、愤怒、歇斯底里。 　　……寇建国的新妻子怀孕，更是季芸崩溃的关键点。 　　“她害怕寇建国有了第二个孩子后，会将你抛之脑后。” 　　毕竟，所有局内人都清楚，也都有疑虑：季铭锐到底是不是寇建国的亲生孩子？ 　　明明是一个亲子鉴定能够得出来结论的事情，众人却默契地不去捅开这张纸。 　　“所以，如果我告诉你，我大概率能够确定，你的确不是寇建国的亲生子，你还愿意去吗？” 　　砰砰砰。 　　病房门被敲响，季铭锐的思绪从绵延的回忆里被解放出来。他回过神，护士正问他：“你是病人家属吗，过来签个字。” 　　签字，办手续，跑流程。 　　等脑海中的一个个想法被理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寇建国手术做完了，在病房里休养。 　　季铭锐坐在他身旁，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脸。有多少午夜梦回，他都会愤怒地问眼前这个人：你凭什么欺负我母亲？ 　　凭什么视我如无物？ 　　现在他的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 　　寇建国终于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艰难地环视了空荡荡的病房，在发现无一人在旁伺候时，心里涌现出源源不断地愤怒。这愤怒继续引发伤势，疼得他呻、吟起来。 　　“醒了。” 　　病房门被推开，寇建国眯着眼睛看，在发现来人是季铭锐后，嘴角很快撇下：“怎么是你？” 　　如果放在平日，季铭锐可能又会因为这一句话受伤，控制不住地和寇建国吵起来，但现在，他莫名地觉得心态平和。 　　一点波澜也没有。 　　“司机在你受伤之后通知了我。” 　　寇建国问：“郑莲华呢？” 　　“我没告诉她们。” 　　寇建国终于感受到了他这个儿子的不对劲，睁着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季铭锐倒好水，坐在寇建国身边，低头，神情清冷：“这些年，你去亲眼看过我的母亲吗？” 　　“你对她感到过有一丝愧疚吗？” 　　寇建国怔然。 　　“我都知道了。”季铭锐说，“还好这些年，我一直不姓寇。” 　　· 　　作为所谓的寇家大小姐，寇依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寇建国出车祸这件事。 　　在这之前一天，她践行自己的诺言，买好花束和贡品，陪戚寒舟去公墓祭拜他的母亲。 　　公墓人很少，天空很蓝，微风也很和煦。 　　她凝视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卷发，五官清秀，拍照时正抿着嘴微笑地看镜头。戚寒舟将白菊放在目标前，用手帕仔细擦拭照片上的灰尘。 　　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妈，这次来看你，我带了你儿媳妇来。” 　　“虽然说她平时懒惰又娇气，但是我很喜欢。在最难的时候，是她陪在我身边。我很爱她，希望你能泉下有知，不要为儿子担心。” 　　明明是说给亡人的话，寇依却听得耳尖泛红。 　　她学着戚寒舟的模样，盘坐在墓碑前，轻声说：“阿姨，我叫寇依。很高兴能够见到你，和您儿子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 　　戚寒舟深深地看了寇依一眼。 　　他的小姑娘，总会在某些时候触动他的灵魂深处。 　　装在裤兜里一场一段时间的东西在滚滚发烫，仿佛在提示他，是时候将它拿出来，交给最合适的人了。 　　寇依还在和墓碑聊天：“您的儿子很厉害，不管是管理企业，还是技术研发上都非常棒。他的员工很敬佩他，也很认可他的人品。” 　　“我和您儿子是偶然间认识的，当时我还在直播——您知道什么叫直播吗？就是一个人打游戏，很多人通过网络来看……” 　　戚寒舟第一次知道寇依原来这样能说。 　　光是自言自语，就能够填充大部分的空余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寇依在夸完他企业管理和业务水平之外，又开始吹他的游戏天赋了。 　　“好了好了。”他忍不住拦住小姑娘，“游戏就不说了。” 　　寇依转过头，不满地小声说：“你傻呀，哪个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她儿子？” 　　戚寒舟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寇依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平时肯定不会自吹自擂说这些，现在我来了，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戚寒舟彻底被可爱到了，要不是在墓前，一定会将小姑娘搂在怀里狠狠亲一口。 　　寇依还在吹，就和戚寒舟的职业粉丝那样尽职尽责。 　　说到最后，戚寒舟自己都忍不住脸红：原来他在女朋友心里，是这么好的人么？ 　　逃不出去了。 　　或者说，在心甘情愿跨入对方的封锁圈之后，就一直没想着出去。他早就自愿将一颗心奉上，任凭对方处置。 　　不知道为什么，寇依说起了未来的打算，并且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您放心，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照顾好他，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 　　戚寒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寇依心里，会是一个需要收到保护的形象。 　　但……有什么不好？ 　　只听见叮铃一声，戚寒舟做作地指着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戒指：“哎，这是哪里来的？” 　　装模作样地想了两秒，他一拍手：“一定是妈妈泉下有知。瞧，你刚在她面前说了要照顾我……” 　　戚寒舟语含深意。 　　寇依无语地看着戚寒舟演戏。 　　到底是谁傻？ 　　但，看着对方期待又渴望地看着自己，寇依忍不住心软了。她上前两步，捡起了戒指，抬眼，正对上戚寒舟欢喜的眼神。 　　“……把手伸出来。” 　　“啊？”戚寒舟不知所措。 　　寇依拉过戚寒舟的手，将戒指硬生生地带在戚寒舟的小拇指上——很显然，对方准备的是一枚女士钻戒。 　　带上戒指后，寇依拍了拍戚寒舟的肩膀：“既然说我照顾你，应该我给你名分才是。戒指小了点，等我赚了钱，给你换个大克拉。” 　　戚寒舟先是懵逼，然后惊愕，最后莫名有几分惊喜。又惊又喜，以沉稳高冷著名的戚总，在这一瞬间被女朋友的骚操作惊成了傻子。 　　寇依补了一句：“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找个时间，去把证领了。” 　　又是一记大炸弹。 　　炸得戚寒舟昏昏然，憋了半天，只得将脸埋在寇依肩膀上，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女朋友太霸气了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也想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晚安 第105章 领证 　　寇依问什么时候领证，戚寒舟立刻做出回答—— 　　现在。 　　此刻。 　　NOW！ 　　驱车回家，准备好证件，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拍了证件照，办完了手续。 　　民政局的小姐姐在两人进门时神情就有些疑惑，当看到证件上两人的名字时，好奇瞬间就变成了激动。 　　压抑住雀跃的情绪，工作人员做完了相应的工作，终于忍不住提出请求：“是扣一吗？我是你的粉丝！我还有五分钟下班，能不能和你合张照？” 　　寇依虽然不喜欢拍照，但今日特殊，闻言露出一个笑，大方点头。 　　小姐姐被这绚烂的笑容闪到了，心中喊了无数次我可以，与此同时，又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 　　从头到尾，戚总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寇依。 　　在寇依笑的时候，她身边的男人也忍不住眼带笑意。 　　粉丝小姐姐做结婚登记工作很久，见到的恩爱情侣不少，但很少会像这样，从双方眼中看出对彼此深沉的爱意。 　　她酸了。 　　作为寇依直播间的常驻观众，她当然知道这位戚总平时是什么表现。她一度将两人一起双排的视频发送给朋友，嚎叫着想要找一个能陪自己一起打游戏的男朋友。 　　现在好了，她还没能锁定目标，她的偶像就结婚了。 　　在这个婚姻成为非必须选择的年代，两人早早签订契约，何尝不是一种对彼此和自己信任的表现，就好像在说： 　　“嗯，就是TA，不变了。” 　　寇依和戚寒舟过真如同他们应诺的一样等粉丝小姐姐下班，一起拍了照留念。小姐姐的同事们见状也忍不住主动来蹭合照—— 　　其实不光是小姐姐一个粉丝，在寇依和戚寒舟踏入登记大厅时，工作群里一些认识他们的人就已经嚎叫起来了。 　　与围观的工作人员们拍完照，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两人原本并不是喜欢和人拍照寒暄的性格，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心中有团炽热的气团的在燃烧，促使他们脸上笑容不断，恨不得和世界上所有人宣布喜讯。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平日里最平常的祝福，此刻也被视作是对未来的期盼，每一条都进入了心底。 　　晚些时候，两人领证的消息在社交媒体上发酵，不多时便登上了热搜。 　　作为曾经的游戏圈大佬，再到如今兔牙平台的当家人，寇依的热度一直没降过。 　　她从小与父母失散，十几年后被顶尖富豪的爸妈认回，这跌宕起伏的情节连小说都不敢写。 　　从某种程度上讲，寇依是一条当红的锦鲤。有不少蹭热度的公众号截下她直播的图片发在微博上，配上文字：“转发这个寇依，明天首富爸妈就会来接你”。 　　此条微博的转发突破百万。 　　当然，趁着这热度，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做出了一整套图，包括—— 　　“转发这个寇依，Pubg每局二十杀。” 　　“转发这个寇依，明天就能炒掉老板。” 　　等等。 　　可以说，寇依本人莫名地在网络上成为一个社交符号，所代表的含义经过网友的引申和加工，逐渐成为了“好运”、“美貌”、“壕”的代名词。 　　谁不想拥有寇依这样的人生呢？ 　　更可怕的是，当网友们将寇依定位为凭借家庭的优势收购兔牙，从平台的主播变成平台老板，昔日上司全部变成下属，自身并没有什么本事时，兔牙的经营业绩给出了答卷。 　　根据最新的直播平台热度排行，兔牙在今年第三季第一次超越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跃居平台热度之首。 　　在兔牙执行总裁被采访时，他直言兔牙的发展离不开寇依的贡献。 　　寇依本身的热度，背靠天澜带来的融资优势、还有源源不断的技术支持，这一切都是寇依一个人所能给一家企业带来的优势。 　　无论酸也好，不忿也好，观众们不得不承认，寇依本人所包含的价值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何况，兔牙的孙总被采访时得知网络上贬低寇依的评价，专门上自己的微博平台澄清，其中传播最广的一句话便是： 　　“否认别人并不能成就自己，大家如果觉得将寇依塑造成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能够使自己开心，那就去吧。我想说的是，就算寇依没有回到寇家，她也是能够年入大几百万的顶尖主播。” 　　这话一度被当成励志鸡汤用来自我鼓舞：“别人不想继承家产，还能当大主播年入百万。我呢？” 　　待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罢了。 　　一想都觉得无比酸爽。 　　和寇依的人气爆棚相比，另一位主人公就显得低调多了。 　　作为之前灵动科技的总裁，戚寒舟更多露面的地点是新闻的财经板块——就算只在更为专业的财经板块露面，站在一众中老年总裁队列中，戚寒舟也经常能够被第一眼注意到。 　　只是，虽然作为顶尖的钻石王老五，但戚寒舟并不喜欢被人品头论足，也讨厌接受采访，更别说与网络八卦沾边。 　　于是，在微博话题榜里，有一个名叫#戚总今天露面了吗#的超话，每天总会有人从各式各样的渠道摸进来，问：“哪个姐妹有料啊？” 　　今日，随着两人领证登记消息的爆出，这个平时不太活跃的超话中瞬间涌进了大批新粉—— 　　“戚总今天露面了吗？露了，是为了结婚。” 　　“今日无数粉丝失恋。” 　　“其实戚总长期苟在寇依直播间里，我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了……” 　　粉丝们心中怅然，如同失恋。 　　但比起少数粉丝的沮丧，网络上流传更多的，还是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灵动科技和天澜为了争第一刚刚打了架，在这个时候，灵动前总裁和天澜大小姐结婚，不是真爱是什么呢？” 　　有人扒出戚寒舟离开灵动科技的时间点，信誓旦旦的猜测—— 　　“如果我没有记错，戚总离开灵动科技的时间，刚好就是七老板在直播间里脱马甲的时间，这么说的话，戚总离开灵动，是不是因为寇依？” 　　“为了女朋友，哦不老婆，和家里人彻底决裂，猛还是戚总猛，怪不得我没有女朋友。” 　　当然，热度最高的，还是兔牙平台放出来的截图—— 　　“‘七’为主播kouyi001扔出30个深水鱼雷，快来抢小鱼干吧！” 　　这条微博的文案写道：“瞧，是爱情的味道。” 　　评论整整齐齐地回复：“不，这是金钱的味道。” 　　与此同时，无数pubg游戏主播嚎叫：“为什么都是打游戏，人家名利双丰收，现在还有了对象，人生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于是，#PUBG没有爱情#刷了起来。 　　pubg的黄总乐得合不上眼，后台数据显示，在寇依和戚寒舟的新闻爆出来之后，pubg的购买量瞬间翻了个倍。 　　等两人办婚礼，他们一定包一个大红包才是。 　　游戏圈，主播圈炸完，娱乐圈的祝福才姗姗来迟。 　　某知名歌星、小鲜肉、话题女明星都热热闹闹地在微博上发祝福，如果不了解内情的话，还以为今天登记的人是娱乐圈的某位明星。 　　当然，也有需要补课的吃瓜群众—— 　　“咋回事？有谁能给我八一八，这些人和今天结婚的两个有啥关系？圈子不一样，为什么这些人还会专门出来送祝福。” 　　以上疑惑的不是少数。 　　很快，有贴心的大V理顺了关系：首先，这几位发祝福的明星都是和兔牙娱乐有过直接的合作。其次，寇依的哥哥开了一家娱乐公司…… 　　老板的妹妹结婚了，能不出来刷刷脸吗？ 　　网友：我好酸。 　　酸完了，有不少粉丝积极主动地去提醒自己的小墙头：不然，咱也去兔牙开个直播？ 　　按照现在的势头看，兔牙的形势一片大好啊！ 　　还有人的关注点比较奇怪：《有一说一，寇依和他哥不是亲兄妹，但是感情看上去不错，为啥啊》 　　想来想去，也只有用个人魅力解释了。 　　两人的结婚登记原本只是感情发展到了一定阶段的自主选择，但所造成的影响力却是实打实的。在当晚的时间里，微博热搜上全是两个人的话题。 　　因此，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父亲，戚封得知儿子的结婚的消息，竟然是从打电话来采访媒体。 　　戚家人足足愣了十分钟。 　　“我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我只想说，我们戚家不会同意这件婚事。” 　　在戚封的话缘分不动被发出来时，观众们还没来得及满头问号，便有人从外网搬回来了国际一家知名科技公司的推特—— 　　“恭贺我们的大股东戚先生新婚大喜！公司全体同仁致以最真诚的祝福！” 　　国外的公司以高冷著称，从低调地建立之后，就一直默默地从事研发和生产，等到某一天，人们发现这家的产品占领了高端市场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它的真正实力。 　　现在，这家神秘的公司主动宣布，戚寒舟是他的大老板。 　　仿佛为了表现对老板结婚的激动，这家公司一改低调作风，一股脑将最新的科研进展发布出来：神经接驳技术、人工智能语言识别，还有最新的虚拟现实技术…… 　　一个属于人工智能的蓝图缓缓在众人面前铺开。 　　在观众们一窝蜂地去赞叹戚总牛、逼时，戚封看着自己应和寥寥的发言，身体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寒意—— 　　他从戚寒舟公司官宣的新技术里，找到了那一年他从岳父手中偷过来的东西。在戚寒舟手里，曾经新颖的技术如今更上一层楼。 　　戚封终于感到了害怕。 　　他知道那些往事，戚寒舟一直都没有忘记。 　　对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嗷嗷—— 　　好想吃蛋糕火锅烧烤QAQ 第106章 渣 　　根据权威财经杂志报道，当代企业的平均寿命为20年。在华国，大部分小企业从出生到死亡，往往只能持续2.5年。 　　灵动科技作为华国首屈一指的企业，戚封曾经很自信地想，他至少能让这个企业活过百年。 　　现在看呢？ 　　在过去几十年里，每遇到一次技术革新，就会有一匹庞然大物倒下。而这一次的灵动，似乎在这次新的技术浪潮里没能勇夺前列。 　　戚封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被国内外同行甩到了后面。 　　一晚上没有睡觉，戚封第二天头疼脑胀地来到公司。 　　“戚董。” 　　所有人见到戚封的第一眼，表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微妙——他们已经从昨晚上的报道上看到了戚封的回复。 　　虽说大家都知道这对父子之间存在矛盾，但儿子结婚连父亲都不通知的，恐怕在事业方向不同之外，还有着更深层次的隐情。 　　两父子闹到这个程度，不少人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公司未来的发展了。 　　“让高管准备一下，十点开会。” 　　戚封吩咐秘书，然后一个人独自走进办公室，不熟练地打开微博，看昨天的后续进展。 　　对于他的质疑，戚寒舟专门发了条微博说明。 　　戚封点进去。 　　【戚寒舟V：谢谢各位的祝福，也谢谢我的公司。sky中的确有我的一部分股份，是当年上学时和同学一起做来玩的，能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超乎我的意料。虽然一直都在被老婆养，但是作为男人，还是应该有一些零花钱，不是吗？最后，表白饲养人@寇依】 　　半点没有对戚封言论的回应。 　　如果说，观众们前一秒还在为“儿子结婚父亲竟然不知道”的骚操作懵逼，下一秒，就只剩下“哈哈哈”刷屏了： 　　“原来戚总一直在被老婆养，我酸了，我也想要富婆。” 　　“楼上的重点歪了，这个微博的关键点是，sky这个公司只是人家戚总上学时玩一玩的产物……有时候不得不说，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还要大。” 　　“想问下吃瓜的姐妹，之前不是一直有人科普戚总高冷么？可是我从最后几个字和表情里感觉到了戚总的荡漾。” 　　“戚总闷骚实锤，这狗粮我自己领了。” 　　戚封反复忍不住怒火中烧，狠狠的把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守在门口的秘书打了个颤，假装没听到地走远几步。 　　他觉得这公司要完。 　　在想想不久之前刚离职的前任杜总助，没忍住给对方发了个求救表情包。 　　杜总助当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反倒是办公室里的动静消停了。 　　秘书小心翼翼地敲门进入，戚封发泄完怒气，恢复到平静的模样。秘书没敢多说什么，只弱弱地提醒：“戚董，快到开会的时间了。” 　　在戚寒舟执掌灵动科技时，公司开会的频率并不高。戚寒舟喜欢有事说事，高效率是第一要义。后来等戚封接受后，各式各样的会议就多了起来。 　　业务会啊，高管会啊，财务会啊，开不完的会。 　　今天开的这个会，刚高管们私底下讨论，说这叫“死亡会”。 　　果然，戚封一进门就扔下一个大雷：“我要找律师告sky公司，他们的核心技术都来自于天澜的专利。” 　　戚封指的是人工技术中某个所必须的芯片制造技术。 　　高管们对视了一眼。 　　戚封说：“这件事我亲自来负责，这几天你们吩咐下属准备好材料。下午找律师过来，把这件事提上流程。” 　　面对脸色不渝的戚封，高管们哪怕神情微妙，也没人愿意主动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散会之后，高管们三三两两小声议论。 　　“他疯了吧？芯片技术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之前戚总让研发更新换代他中途停止，现在这技术都过时了。” 　　“他怀疑戚总偷用技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戚总是这项专利的受益人之一……” 　　对技术稍了解些的高管没有说话，下了楼梯就给心腹发消息：“赶紧找下家，这里待不了了。” 　　核心技术过时，对新的替代技术一无所知还硬杠，这是蠢。 　　知道现在的处境还一门心思想搞人，这是坏。 　　合起来，现在灵动的领导人就是又蠢又坏。 　　还不走，等着上坟吗？ 　　戚封还没等到律师团队的消息，便先收到不少离职申请。在他专门拨冗去和某辞职人员亲自聊一聊时，不小心听到了对方的对话—— 　　“如果戚总还在，哪里轮得到这个憨批乱搞？” 　　“别胡说，人家是企业创始人呢！” 　　“你傻呀，谁不知道这公司是他从岳父手里抢来的。” 　　“……戚董。” 　　两人聊完天，一转头，就看见戚封一脸扭曲地看着他们：“你们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模样。 　　辞职的员工眼见不好，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们在说，灵动马上就要被您毁掉了。而且您真让我们学会了，什么叫娶个好老婆能少奋斗三十年。” 　　戚封怒号一声，猛地扑上去。 　　· 　　“戚家这老匹夫打了员工？这可太精彩了。” 　　莲华的小别墅里，寇依正殷勤地给莲华端茶倒水，一脸讨好地坐在边上。 　　戚寒舟也跟着回来，只不过没让进门，此刻还在门外等着。 　　对于两个人一声不吭地结婚，莲华本人表示非常愤怒。 　　“倒什么水？你停了吧，我可不配喝你倒的茶。”莲华淡淡地说道，“反正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哪里需要你来伺候？” 　　寇依囧了。 　　“妈！”她想伸手去抱亲妈的胳膊，没抱住。然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抱住了郑莲华的大腿。 　　“……你给我起来！”郑莲华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 　　寇依坚决摇头：“我不，你不消气我就不起来。” 　　这倒霉孩子。 　　郑莲华心里更恼怒了：“消气？我问问你，寇依女士，你亲生女儿和野男人领证，你作为亲娘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生不生气！” 　　“生！”寇依趁机环抱住郑莲华的胳膊，“我特别生气，恨不得打她几下。” 　　没脸没皮。 　　郑莲华已经无语了。 　　“但是你女儿比较娇弱，你要想出气的话，打新女婿吧！他耐打！”寇依振振有词。 　　郑莲华：“……” 　　一时间，郑莲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甚至想为门外的男人默哀一分钟。 　　“你给我起来！”郑莲华无名怒火转成了无奈。 　　“我不。”寇依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昨天决定领证也是突发情况，没来得及多想。” 　　见郑莲华仍然板着脸，寇依晃了晃她的胳膊：“人家古代名士兴致来了，能半夜划船去访友。” 　　“你们兴致来了，就去民政局领个证？” 　　“是这样没错？” 　　郑莲华冷漠脸：“那现在有没有兴致，去把婚离了吧。” 　　寇依：“？？？” 　　一番插诨打科，郑莲华心中的愤怒总算消失殆尽。能怎么办呢？眼前这个东西是自己生的，难不成扔了？ 　　“你过来，”郑莲华将人拉起来，摁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认真地问，“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 　　“现在结婚虽然不是大事，但是牵扯到财产分配，稍有不慎就会伤筋动骨。你要是喜欢他，和他玩玩罢了，根本不需要领这张纸。” 　　“……是不是他逼你？” 　　受过婚姻的苦，郑莲华的婚姻观显得格外前卫，和亲女儿说话更是直接了当：“我知道他家的事，他爸和后妈都是好东西，你确定要跳这个坑？” 　　和外界不一样，郑莲华心中，戚寒舟根本就不是好的结婚对象。对于女儿的男朋友，她更倾向于听话、帅气、家世清白的小奶狗。 　　戚寒舟家里太复杂了。 　　更重要的是，戚寒舟这个人本身不好对付，女儿未必能够拿捏。 　　显然，郑莲华完全不知道，在这段关系中主动耍流氓的都是她的女儿，更不知晓，在外人眼中的硬茬，已经心甘情愿地被寇依收编。 　　她应该担心的，不是女儿受伤害，而是女儿始乱终弃才是。 　　“我都考虑好了。”寇依只能再一遍的重复。 　　认知角度不同，寇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郑莲华相信戚寒舟没有坏心思，只能换个角度安慰：“他要是欺负我，不是有你在吗？” 　　“你帮我呀。” 　　郑莲华作势打她：“丢不丢人，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想靠着老母亲！” 　　寇依依偎进莲华的怀里：“无论多少岁，你都是我的大英雄。”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郑莲华心中涌起无尽的斗志。 　　女儿的话没有错。 　　只要她足够强大，别人就不敢欺负她的宝贝。 　　“你等着，妈心里有计划，再等两年，一定把天澜彻彻底底抢回来。” 　　自从被赶出集团，这位女士从来没有死过心。 　　“等两年？”寇依顿了一下，抬起头默默提醒，“还需要等吗？我结婚了，那个股份转让协议……” 　　莲华之前说过，只要她结婚，就能从寇建国处得到5%的股份，和莲华现有股份两者相加，就能够获得对天澜的控制权。 　　寇依只觉得莲华拍打自己肩膀的手一顿。 　　对方的神情有些复杂：“你该不会因为这个找了个人结婚吧？戚寒舟知道吗？” 　　寇依摇头。 　　郑莲华神情恍惚。 　　原来……渣的人是她女儿？ 　　· 　　就在两人的谈话时，最后一个当事人，也终于得知了寇依结婚的消息。 　　微博上千篇一律的恭喜声中，忽然一阵风似的冒出一大片□□—— 　　【寇依的父亲昨天车祸入院，寇依不但没有去陪护，还当天结婚。果然有钱人家就是人性淡薄】 　　图片上是寇建国出车祸已经入院时被拍的照片。 　　新瓜不断，社交媒体上又是一阵讨论。 　　作为所谓的天澜大小姐，结婚不但没有告诉父亲，而且她的父亲现在正在住院！ 　　有人将之前天澜和灵动在科技城项目上的争端梳理了出来，由此一看，寇依和戚寒舟两个人就更像是不顾及家族，自私地去结婚的不孝子弟。 　　季铭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向媒体公布了和寇建国脱离父子关系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07章 爆料 　　#季铭锐与寇建国脱离父子关系# 　　不知道背后是否有人推动的缘故，此话题的热度一路飙升，最终超过了#寇建国车祸#位居第一。 　　吃瓜群众们戏言：怎么回事，感觉今天晚上的热搜榜被寇家承包了。 　　在微博热搜榜上办了月卡的寇家人的确带给观众们吃不尽的瓜，身为所谓的豪门，寇家一举一动都极容易成为话题。 　　“课代表在这里，先科普下，寇建国是天澜地产现任董事长，大小姐寇依是兔牙娱乐的boss和网红游戏大主播，季铭锐是娱乐圈某公司的老板，和寇依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看惯了商场剧中豪门为争夺家产兄妹阋墙的戏码，刚一见话题，许多人心中都浮现出了同样的猜测—— 　　哇，寇家这对兄妹，是在搞事情啊。 　　前脚一个人结婚，后脚另外一个就要断绝父子关系。 　　怎么回事，难道说想要用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谁，从而获得什么好处？ 　　当然，以上都是不知情人的妄自猜测，在观众们兴奋地沉浸在一集又一集的豪门恩怨连续剧时，真正的知情人，季铭锐的舅舅心头一片苦涩。 　　他知道季铭锐所谓的脱离父子关系，是真的彻彻底底的脱离。 　　一分钱都不会拿，更不打算在未来的日子里与天澜有什么瓜葛。 　　……寇家的财产，全都没有了。 　　季舅舅哭丧着脸，闷声灌了自己一大杯啤酒。 　　作为很早就知悉内幕消息的人，季舅一开始就在做计划：首先，他仔细地调查过天澜的财产，悄悄计算自己的外甥能够拿到多少。 　　其次，他自始至终都将郑莲华当做敌人，没少想各种方法挤走郑莲华。 　　最后，他始终坚信，只要寇建国没有别的孩子，哪怕季铭锐不是亲生，就算为了姓氏延续，最终也会将公司交给他。 　　心中有明确规划的季舅一直小动作不断，给寇丹寇媛两姐妹偷偷添过乱，给郑莲华找过事，还经常在寇建国身旁吹风。 　　一切都是为了财产。 　　季舅认为，这些都是寇建国应该给自己姐姐的补偿。 　　但，时至今日，他发现自己犯了两个大错。 　　一是错看了寇建国对头顶绿帽的在意，寇建国宁愿培养两个侄女，也不想让季铭锐插手公司事务。二，是低估了自己外甥的清高。 　　季铭锐竟然一分钱都不想要。 　　又灌入一口酒，季舅舅恍惚地回忆起自己不久之前和季铭锐的对话。 　　他认认真真地问季铭锐为什么要离开。 　　难道钱不香吗？ 　　季铭锐只是反他一个问题：“这些年来，你开心过吗。” 　　开心是不可能开心的。 　　父母早逝，家道中落，唯一的姐姐还因为精神原因在国外疗养，这些年来，他看似惬意，事实上一颗心一直吊在半空中。 　　一边担心外甥在家里受后母欺负，另一边又操心姐姐在国外的生活。除此之外，更担心的是寇建国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些年来，他竟然没有一天感到过心情轻松。 　　“我自己赚了不少钱，够我们好好生活。”季铭锐努力地劝说，伸手抱住了他：“我知道你都是为我打算，为我考虑，但不必再这样了。” 　　季舅被抱得怔住了。 　　这些年来，他们舅甥从未如此亲密过。在一瞬间，他仿佛重新感觉到了亲情的温暖。 　　“我不想要寇家的家产，因为这些不属于我。何况，我们也不该要——这也是我们欠郑姨和寇依的。”季铭锐淡淡地说。 　　季舅呼吸一窒，眼神游移。 　　显然，在寇依走失这件事上，他不但是知情者，恐怕还参与了一些后续工作。 　　想到这里，季舅又忍不住仰头倒了一口酒。 　　他迷迷糊糊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往日睡觉梦里总是许多奇奇怪怪的梦，不是被追赶就是眼睁睁地看见姐姐被欺负，可今天，他的神经衰弱仿佛不药而愈，轻松地一觉昏睡到天明。 　　一觉醒来，看见社交媒体上热闹的评论。 　　季舅想起了什么，咬咬牙，拿出手机播了个电话。 　　既然要走，就要在离开之前搞个大的。 　　他都光脚了，还怕什么穿鞋的？ 　　· 　　微博上的阴谋论沸沸扬扬，观众们已经自发地将寇依和季铭锐定义为水火不相容的两方，之前有营销号扒过郑莲华小三上位，这次又拿出来热剩饭。 　　“网上说你之所以说脱离寇家，是因为内部斗争失败，无可奈何只能被逼着发公告。”寇依看着眼前的风暴核心人物，忍不住促狭地眨眨眼。 　　“你说说，我哪里欺负你了？” 　　季铭锐好不容易摆脱尾随的记者，在这节骨眼上同寇依见面，没想到还会被人笑话。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哪里没欺负我了？” 　　“嗯？”闻言，寇依好奇地身体前倾，想听听自己到底哪里欺负了老实人。 　　“你有多久没有主动给我发消息了？你嫂子昨天还在问你。” 　　“哦这个啊……”寇依尴尬地摸摸头，“忙着谈恋爱，忘了。” 　　季铭锐无言以对：“你连编个理由都不愿意吗？” 　　寇依眨眨眼：“我很诚实，不会骗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瞬间，都能彼此感觉到对方目光里的保留。 　　经历过季芸一事后，两个人不可能像想象中的亲密无间。 　　“罢了。”季铭锐轻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寇依，“新婚礼物，打开看看。” 　　寇依揭开盒子，是某大牌的一对情侣腕表。 　　“什么意思？” 　　季铭锐说：“我要走了。” 　　“去哪？” 　　“我可能参加不了你的婚礼，所以先把礼物送出去。” 　　“我问你去哪里？” 　　“出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走？因为寇建国？他怎么欺负你了，都说了不要理会他。你好好的公司刚发展得不错，走什么走？” 　　寇依一长串质问一齐蹦出来，带着说话人不加掩饰的急切。 　　“你在关心我？” 　　“不，只是你走了我没地方去找明星主播。” 　　季铭锐笑了。 　　他在笑自己妹妹找出的拙劣借口——如今兔牙正鲜花着锦，明星们急着来才是，哪里会缺合作方？ 　　“为什么？”寇依仍然执着地问，“如果是牵扯到所谓的财产的话，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不是寇建国的亲生儿子。” 　　“……我现在很有钱，根本不需要顾忌这个”寇依突然刹车，“你说什么？” 　　季铭锐被逗笑了，重复一遍：“我不是寇建国的亲生子。” 　　寇依僵住，眨眼。 　　季铭锐继续爆料：“他可能……一直都不行。” 　　寇依把“不行”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品。 　　“那，我呢？”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如果寇建国不是她亲爹，她亲爹去哪里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寇依整个人还是懵的。 　　如果世界上有一句话颠覆人三观的小短故事，寇依现在一定会去投稿。 　　“你亲爹生不了孩子。” 　　多稀罕！ 　　只是，大约是被虐多了，寇依在觉得茫然之外，竟莫名生出一丝“原来如此”的后知后觉。 　　怪不得在寇建国心里，寇媛和寇丹更胜一筹。 　　在和堂姐妹们battle时，寇建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两姐妹那一边。 　　只因为他们双方的血缘关系更近。 　　难怪寇建国内心对于自己这个所谓的亲女儿充满厌恶，原来在对方的认识中，自己这个亲女儿根本就是个赝品。 　　还是个行走的绿帽证明机器。 　　如此想来，寇建国同志不愧是干过大事的人，在忍耐方面，毫无疑问地可以和某种高龄水生动物看齐。 　　想来关于上辈子车祸的猜测也不会有错了。 　　寇建国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一阵寒风吹来，寇依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有些发冷。 　　· 　　下午，医院。 　　因为季铭锐撤离的缘故，寇建国只能孤单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医院实在看不过去，按照寇建国的吩咐给寇媛和寇丹姐妹打了电话，病房里才终于有了人照顾。 　　和郑莲华母女彻底的冷漠不同，寇媛寇丹姐妹可谓是将叔父当成亲爹来伺候。 　　她们被赶出天澜之后虽然也做着一份不差的工作，但比起在天澜众星拱月的日子，实在心里会有不少差距。 　　现在好了，叔父住院，季铭锐宣布脱离关系，不正是她们姐妹表现得好机会么？ 　　打饭，翻身，换药，平日没伺候过人，为了日后的好日子，两位大小姐此刻也是拼了。 　　“护士，药没了。”寇丹去护士站找人。 　　几个护士在她来之前正聚在一起，捧着手机谈论着什么，见到她后瞬间散开。寇丹听见有人轻声谈论：“就是他的家属啊……” 　　寇丹暗觉诧异，拉住一人问：“怎么了？” 　　护士暗道不好，忙说：“微博上，您自己看吧。” 　　寇丹拿出手机，登上了自己名叫“Q1早日暴毙”的小号，点开了热搜榜—— 　　#寇建国挑选女明星的口味#赫然在列。 　　打开话题，第一条就是营销号们整整齐齐的爆料视频，视频中的男人正娴熟地与友人谈论着包|养娱乐圈女明星们的价格。 　　#寇建国包|养过谁# 　　#网红女明星国外去世# 　　#那些被包|养后消失的女明星们# 　　一位自称是某明星的经纪人出来爆料：“我之前带的一个小姑娘曾经被某位董事长包养，大约半年的时间怀了孕，说要退圈当太太。结果生孩子的时候不知不觉没了……” 　　仔细整理起来，那些与寇建国有过影影绰绰接触，并且后来死于非命的，竟然有四人之多。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8章 造谣 　　谁也不会想到，短短时间内，微博上吃瓜能够从娱乐八卦吃到刑事案件。 　　【我傻了，微博爆料都是真的么？寇建国这么有钱，怎么可能是个杀人犯？】 　　【有钱和杀人犯也不茅盾啊，有些人就是越有钱，越想要寻求刺激。】 　　【反正我看他讨论女人价值的时候挺熟悉的，这事没少干吧。】 　　【包养就包养，干嘛杀人……】 　　人类的本质就是即慕强又仇富，往往当社会新闻上加上“豪车”、“二代”等名词，点击量会暴增。 　　基于这样的心理，寇建国的消息一经爆料，就飞快占领了公众视线。 　　【等一个撤热搜。热搜飘了这么久还没撤，说明天澜的确不行了。】 　　【寇建国车祸躺医院，郑莲华看到这样的消息，肯定是不会帮忙了。】 　　【寇依心里也苦，tmd好不容易结个婚，结果爹还不争气，气死。】 　　网友们吃瓜吃得既开心又愤怒。 　　开心是因为往日高高在上的豪门被扒了底裤也不过如此，愤怒的，自然是因为爆料中几名女性的悲惨经历。 　　在网友们看来，爆料中几名女明星有名有姓还有照片，瞎编的可能性并不大。 　　医院。 　　“叔父！”寇丹几乎是奔跑着回病房的，“您看！” 　　“谭粥粥，宁含，曾梦囡，于晚晴……” 　　寇建国的目光从这四个名字上扫过去，面无表情地摁灭了屏幕：“你先出去。” 　　“啊？” 　　寇丹被吓傻了，说话做事都慢半拍。 　　寇建国沉默片刻，大约是不想对在医院照顾他的人发脾气，缓声说：“这件事是造谣，我会找人澄清的，你先出去待一会，我打个电话。” 　　“是、是。” 　　寇丹松了口气。 　　就说嘛，她的叔父怎么可能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肯定都是别人嫉妒寇家，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想到这里，寇丹心中又忍不住浮现出几分优越感——瞧，哪怕寇依姓寇，但叔父生病后，陪在他身边的人仍然是自己两姐妹。 　　都说患难见真情，只有在特殊时期，叔叔才知道谁才是靠得住的人。 　　等这段风波过去了……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寇丹忍不住抿抿嘴，露出一个微笑。 　　不过，于晚晴这个名字为什么有些熟悉？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寇丹靠在医院外的墙壁上，想了想，没忍住点开微博搜索—— 　　【于晚晴】 　　第一条，就是于晚晴微博上的讣告。 　　真死了？ 　　寇丹强忍着惊讶，点开了于晚晴的微博相册，下一秒，她瞳孔一紧。 　　是她！ 　　她还记得，寇媛曾经告诉过她，于晚晴和叔父有些特殊关系，当时寇媛还拍到了于晚晴和叔叔保镖的亲密照片给她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间点…… 　　寇丹仔细回忆，然后惊讶地发现，于晚晴和梁勇的去世时间，竟然在她们发现这件事后不久。 　　这。 　　寇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 　　不对，一定有什么问题。寇丹强迫自己回忆。 　　是了，她隐约记得寇媛说过，在见到于晚晴和梁勇幽会之前，还遇见过寇依和于晚晴一起喝下午茶。 　　难道这件事还和寇依有关？ 　　寇丹紧握着手机，忍不住地在走廊里转来转去。 　　她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作为对手，她当然想在叔父面前指认寇依，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寇依身上。可问题是，于晚晴的去世，寇依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想不出会有什么好处。 　　“小丹。” 　　寇丹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房间内传出寇建国的声音。寇丹连忙回过神，将手机微博退出去，推门进入病房。 　　寇建国对侄女和颜悦色：“我已经打电话让人去辟谣了，你不要担心。我现在情况不差，有些事情想麻烦你去处理。” 　　“好、好的。”寇丹有些受宠若惊。 　　寇建国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和地址。 　　“你先去找他，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会知道怎么办。”寇建国说，“还有，这是我家房门的钥匙，你进书房帮我找到一样东西。” 　　“是。”寇丹没有拒绝的理由。 　　寇建国显然很满意她的乖顺，欣慰地承诺：“你放心，叔叔现在身边就你一个靠得住的人，你为叔叔所做的一切，叔叔心里都明白。” 　　这就是要报答的意思。 　　寇丹脸上露出喜色，连忙点头。 　　“去吧。”寇建国车祸脑震荡的后遗症仍然在，说了一会话便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闭着眼靠在了床上。 　　寇丹连忙上前帮扶。 　　等安顿好了叔叔，寇丹走出门，脸上的喜色消失不见。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垂眼看去。 　　这是一支录音笔。 　　是寇丹昨天拿来的，搁在柜脚以防万一。 　　她之前担心叔叔受伤之后有人来闹，刻意从家里拿了一个崭新的放在角落，心想若是有纷争，可以将录音拿来报案。 　　出了医院，坐上车。 　　寇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上耳机，打开录音笔的播放键。 　　进度条拉到她出门后，寇建国正在和人打电话—— 　　“网上的爆料是怎么回事？你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偌大的地下停车场里，寇丹没忍住打了个寒噤，她能分明地感受到寇建国语气中的阴冷和无情。 　　“……不是你？那会是谁？谭粥粥，宁含，曾梦囡……这些可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啊，大舅子。” 　　寇丹怔住了。 　　大舅子，谁？ 　　录音中，寇建国继续说：“怎么，难道说季铭锐这小畜生翅膀硬了想飞，你也跟着胆子肥了？小畜生手里倒是干净，你呢？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寇丹已经茫然了。 　　季铭锐的舅舅？ 　　她倒是知道了这个大舅子是谁，可寇建国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着实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这还是那个温和、好脾气的叔叔吗？ 　　“既然是你爆的料，你就赶快给我收拾干净。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扫完烂摊子，我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如果打扫不完嘛……” 　　话语中包含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回答了什么，寇建国挂掉了电话。 　　几秒钟之后，寇建国拨通了第二通。 　　这一次，他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吩咐：“不用找东西了，把人解决了。” 　　第三通—— 　　“财产处理好，不要让那贱人占便宜。” 　　寇丹不是傻子，寥寥几句中，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夹杂的狂风暴雨。她的心脏不受控地疯狂跳动，意识不断自我叩问： 　　到底要怎么办？ 　　她现在要怎么做？ 　　如果她的叔父的手上真的有人命…… 　　沉思之时，寇丹手中的手机振动。她猛地一惊，竟将手机扔了出去。 　　是寇建国。 　　捡回手机，寇丹看见来电显示，眼前莫名一阵发黑。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害怕了。 　　“小丹，”寇建国的声音仍然温和，说话不紧不慢，“你走了吗？” 　　寇丹却觉得这声音仿佛来自深渊。 　　“我还在停车场，刚进车里，忽然想到件事情。”寇丹惊慌之间说。 　　“怎么了？”寇建国慢慢道。 　　“……我下午好像给您买粥买错了。”寇丹自责道，“您平时不吃芥菜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 　　寇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是这样啊。”寇建国话语中包含着几分宽慰，“傻孩子，你来照顾我就很好了，还纠结这些细节干什么呢？” 　　寇丹听见自己说：“可是医生说营养很重要啊，您喝不喝鸡汤，我刚查了鸡汤的做法。” 　　寇建国在电话里笑了几声：“有你这样的小辈，叔叔觉得很开心。” 　　电话挂断。 　　寇丹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冷汗。 　　她发动车倒退，余光一扫，猛然间，发现距离自己车不远处，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她。 　　· 　　寇依住所内。 　　郑莲华刚生完气，被寇依拦下哄。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瞎自责。”网络上爆料的情况郑莲华看了，第一反应就是后悔。 　　“他是我的丈夫，他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我竟然不知道？”郑莲华怒道，“这话说出去别人相信吗？” 　　可事实的确是如此。 　　在往日，郑莲华处理公司事务兢兢业业，留给个人的时间很少，加上寇建国刻意隐瞒，她的确被蒙在鼓里。 　　“这是几条人命啊……” 　　郑莲华不怕别人如何评价，只是心里这一关过不去，“如果我早发现异常，早点警觉，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无论这些女孩子是什么身份，在世俗眼中做错了什么，都不应该以死作为结论。 　　身边人到底是在何时变成魔鬼的？ 　　郑莲华又惊又怒。 　　“不要说如果，”寇依心中将寇建国疯狂辱骂千遍，“以有心算无心，都是寇建国的错。” 　　搂着郑莲华安慰，寇依给戚寒舟使了个眼色。 　　新出炉的女婿沉稳地解释道：“其实，我倒是查出来一点新东西。” 　　戚寒舟打开电脑屏幕，这些日子，他和他的技术团队都在紧密配合警方，依托大数据的便利，还真的收获不小。 　　“您看，网络上提到的几个人——谭粥粥的身份证截止昨天还有使用迹象，她在西北的小城市里登记过酒店，现在住房要求人证合一，大概率身份证的使用人还是她。” 　　“宁含和曾梦囡呢，前者的确去世了，但是医院病历显示，她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去世也是因为病理性原因。后者曾梦囡，她目前在国外，只不过换了个名字。” 　　郑莲华懵了：“你是说……” 　　“这几个人的去世都是造谣。”戚寒舟轻声说，“造谣的人我们也找出来了，是季熊。” 　　郑莲华冷静下来，脑子重新运转：“你是说，季熊为了报复寇建国，刻意夸大其词？” 　　“对。” 　　包养可能确有其事，但去世还不至于。 　　“那，于晚晴？” 　　“她是真的。” 　　她的死亡是真的。 　　郑莲华猛地站起来。 　　“妈？” 　　郑莲华的神情变得坚毅：“我要去一趟沁园。” 　　沁园是寇建国的住处。 　　“为什么？” 　　郑莲华穿上外套，拎起包：“做事都有痕迹，他□□，一定有证据在。我知道他藏东西的地方在哪里，我去找。” 　　“不行。” 　　寇依一口否决，伸手拦住郑莲华：“您以为，他能出手杀于晚晴，不会对我们动手吗？” 　　“你什么意思？” 　　“无论是被搞疯的季芸也好，给他戴绿帽的于晚晴也好，在他心中，都是背叛者。我们现在在他心中，就是仇敌！” 　　郑莲华皱眉。 　　寇依干脆把话摊开说：“我也不是他亲生女儿，不排除他想杀了我。” 　　“你在胡说什么？”郑莲华皱眉道，“谁说你不是他亲生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昨天的，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估计很晚，不用等 　　可以完结倒计时了 　　5章以内吧 第109章 抓捕 　　寇丹驱车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寇建国交待的地方。 　　这是一条民居小巷，巷口是个二层高的杂货铺，寇丹停了车，进去买水。 　　“谁是老王？”寇丹问道。 　　收货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找老王什么事？” 　　“拿东西。” 　　她将小纸条递过去。 　　老板看了纸条半晌，对她说：“密码是六个一，你可以走了。” 　　寇丹沉默片刻。 　　她的目光不小心碰到了老板的袖口，其中露出一个青黑的痕迹，她目光一紧，连忙移开视线。 　　“谢谢。” 　　寇丹回到车上时，深深地舒一口气。她不知道对方发没发现自己的异样，更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她从那个青黑色的痕迹上发现了什么。 　　那个杂货店的老板，是青帮的人。 　　青帮，是S市曾经最大的地下组织。 　　她发动了车，向下一个任务点进发。可越是往前，心中越是不踏实。 　　寇建国竟然还和地下组织有联系。 　　她该怎么办？ 　　就在车辆快要接近目的地时，她收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 　　“喂，我是寇依，聊聊？” 　　寇丹停下车，目光移到后视镜上。不看不知，目光移动，竟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一辆车的驾驶座。 　　是刚才的“老王”。 　　寇丹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事情越来越严重。 　　“你现在在福海路吧？”电话里，寇依在问，“刚去了趟三岔口，对不对。” 　　寇丹心头一惊。 　　“你要不要和我谈个合作？”听筒里，传来寇依冷静的声音，寇丹心中莫名定了下来。 　　为了不引起身后跟踪人的注意，寇丹下车在附近的便利店里又买了一盒卫生棉。“老王”靠在车窗边，眼神在寇丹手上扫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一路无话。 　　寇建国给的位置是沁园，寇丹对此轻车熟路。 　　身后，老王也跟了上来。 　　“你怎么也来了？”寇丹假装没有发现跟踪的人，见到老王时吃惊地说。 　　“开门。” 　　毕竟是曾经在沁园住过一段时间，门口的指纹锁里还有寇丹的记录，她开了门，“老王”先她一步进门。 　　“这是谁啊？” 　　小区巡逻的安保恰好巡逻到了这里，如果寇依在的话，会立刻一眼认出，巡逻的保安正是熟人小谭。 　　“我叔叔住院了，回家拿点东西。”寇丹解释。 　　小谭疑惑道：“刚才那个人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叔叔的新助理。” 　　小谭虽然心中纳闷，但奈何不了这是业主家里的私事，闻言点点头：“行，那我继续巡逻了，你们出门记得要登记啊。” 　　高档社区的物业就是这么尽职尽责。 　　寇丹心脏还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进门。 　　“老王”在寇建国的书房里，她两三步赶上去，皱眉道：“你到底干什么？为什么进我叔叔的房间？” 　　“是他允许的吗？还是你自作主张？我可告诉你，虽然我叔叔住院了，但是我们寇家……” 　　寇丹讪讪地闭上了嘴。 　　“老王”手里不知道何时摸出了一把刀，刀的主人正冰冷地凝视着她。 　　寇丹心中再次嘀咕，寇建国这人平时到底都招惹了什么人啊？ 　　“老王”用密码打开了保险柜，从中拿出一沓东西。 　　显然，这就是对方要找的目标物，“老王”微微一笑，站起身。见寇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手中，“老王”将东西收起来。 　　“你拿走了什么？”寇丹问。 　　“我叔让我来取东西的！你是不是在偷我家东西？” 　　“老王”说：“什么东西？当然是寇建国手上的好东西。小姑娘少说点话，乖乖带路就好，当心自己的脸上破相。” 　　说着，老王将武器捡起来塞进怀里。 　　“走，你带路。” 　　寇丹快哭了：“你、你不是东西都拿到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和你一起？” 　　“少废话。” 　　寇丹亦步亦趋地出了门，心中先骂寇建国，再骂寇依，最后没骨气地心想，寇依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说好的合作呢？ 　　出了门，还没走到停车区，两人又遇到一次小谭。 　　这一回，小谭身边还站着几个带着红袖章的保安。小谭叫住寇丹：“寇小姐，你家物业费和水费需要交一下。” 　　寇丹侧眼看了一下身后人，见对方没反应，才鼓起勇气说：“我家之前不是预交了一年的么？到期了？” 　　小谭拿出登记本，递过来给寇丹看：“你看，去年十二月交的，现在已经欠费了。” 　　“我这次没带钱，下次行不行？”寇丹说。 　　小谭咧嘴笑：“不行的哟亲，欠缴物业费是出不去门的。” 　　“交多少？” 　　“五千。” 　　寇丹无奈，只要转身对“老王”说：“你等一下，旁边就有自助缴费机，马上回来。” 　　老王迟疑的目光扫过寇丹和小谭。 　　小谭回给对方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 　　这种目光老王见多了，豪宅里的看门狗就这样。没发现什么异常，老王点点头：“快点。” 　　寇丹朝自助缴费机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砰！ 　　只听背后一声脆响，老王倒地不起，那些带着红袖章的人扑了上去，将“老王”按倒在地。 　　“警察！”红袖章们给老王带上手铐。 　　寇丹转过身，深呼一口气。 　　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如果不是刚才小谭递过来的本子上写着“不要紧张，配合我”的话，她恐怕真的会忍不住叫出声。 　　小谭见人被抓住，登时气焰高涨：“你这个人还想在我们沁园里搞事情，告诉你，不可能！早在你进门的时候，我们红外就检查到了你身上武器，无论如何你是跑不掉的。” 　　炫耀完小区的一流安保措施，小谭又转过身来安慰业主的亲戚：“寇小姐，你不要怕，刚才是□□。在沁园我们不会让你受伤。” 　　“早在你们进来之前，我就接到了警察同志的电话。我们今年已经配合警方侦破了许多起盗窃案和入室抢劫案。” 　　警察笑道：“对，创建文明社区第一名。” 　　小谭骄傲地挺胸。 　　一番惊险刺激，寇丹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等下，寇依是怎么知道她的踪迹的？ 　　对方怎么知道她先去了三岔口，然后又要回沁园？ 　　警察来得这么及时，难道说，这人早就和警方勾搭在了一起？ 　　够狠。 　　如果说，寇丹之前还对站队有所犹疑，此刻便是定下心来了——她的确想要从寇建国那里得到好处，可要是命都没了，还谈什么钱财？ 　　这个道理，她从父母去世之后，就一直铭记在心。 　　城市另一端。 　　戚寒舟收到了警方的电话：“感谢戚先生的技术支持，如果没有您，我们不可能这么快达到目标。刚才我们已经从目标人物手中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实行拘捕了。” 　　“不客气。” 　　客厅里，寇丹的妹妹正在吵吵嚷嚷：“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就算不让我去医院照顾叔叔，我姐姐也会去的。” 　　“你们母女不要欺人太甚，一边给人戴绿帽，另一边阻碍别人一家人交流感情。”在给寇丹打电话之前，寇依便找人将寇丹接了过来。 　　“你能不能安静一下。”从头到尾，这姑娘一张嘴从未停歇。 　　“放我回去。” 　　“去哪？” 　　“医院啊！” 　　寇依利落地拒绝：“不行，我答应了你姐。” 　　“你说谎！” 　　寇依额头上青筋直跳，干脆拨了个电话递给她：“你自己和她说。” 　　电话里。 　　“寇依，有什么事吗？刚才多亏了你……小媛，小媛你在寇依那里？” 　　寇媛气势汹汹：“姐，你快点过来接我！我一分钟都不想和她待一起！” 　　寇丹沉默片刻。 　　“你好好听话，不要吵。” 　　寇媛懵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听寇依的话？” 　　寇丹揉了揉太阳穴，说：“你把电话给寇依。” 　　“喂。” 　　寇丹深呼吸一下，磕磕绊绊地说：“谢谢你把小媛接过去。” 　　原本她心中也最担心妹妹，寇依为她考虑在前，她心中不感动是假的。 　　“之前……对不起。” 　　寇依挑眉：“不用。我们互相利用罢了。” 　　要不是寇丹在，寇建国派去的人也不会放松警惕。更何况，虽然这次合作很顺利，但是并不代表她喜欢这两个堂姐。 　　“谁稀罕！”寇丹气愤地挂了电话。 　　房间另外一侧。 　　寇媛好奇地凑到戚寒舟身边，打量着他的电脑屏幕。只见戚寒舟手指不断敲击键盘，一行行数据流如瀑布飞流而下，一度让人以为自己进入到了科幻电影。 　　“戚、戚先生。”寇媛喊道。 　　谁知道，还没等她靠近，戚寒舟便站起身抱起了电脑，换了个位置。 　　寇媛懵逼。 　　寇依闻言抿嘴笑：“对不起，我家家教比较严格。” 　　“你——”寇媛惊愕地看了看寇依，又看了看戚寒舟，整个人像是傻掉一样。 　　在她心中，寇依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戚寒舟的，在她想来，该是寇依死皮赖脸缠着戚寒舟，才能勉强维持这段关系。 　　可现在看来…… 　　往日高高在上的戚总，他竟然是个妻管严！ 　　杀了她吧。 　　就在寇媛发呆的时候，寇依接了个电话。 　　来自警局的。 　　寇建国的拘留证下来了，他们人已经到了医院。 　　病房里。 　　寇建国用水果刀比着自己的脖颈，嚷道：“带我走？可以！我要见郑莲华！” 　　“我在。” 　　郑莲华走进病房，一脸平静地看着寇建国。 　　电话另一边。 　　“莲华竟然去医院了，我要去一趟。” 　　戚寒舟“啪”地一声合上电脑：“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完结，如果顺利的话 　　晚安 第110章 真相 　　距离寇建国和郑莲华上次见面，已经有足足好几个月。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恍若隔世。 　　大约是考虑到此次抓捕中寇依和戚寒舟为警方提供了足够的帮助，负责人考虑片刻，答应了两人的叙话。 　　警察们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寇建国。 　　他们收了寇建国的刀，仍然怕对方暴起伤人。 　　“瞧瞧你这模样，太丑了。”郑莲华倒是什么都不怕，见到人第一句就开了大嘲讽术，“怪不得要债人都追门口了，一眼你这样就不像是能还得起欠款的人。” 　　寇建国眉头皱了一下。 　　自从他住进医院之后，公司里的消息就断了，他并不知道天澜底下围了多少讨债的供应商。 　　“是，我不如你。老黄瓜刷绿漆，还没离婚，就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寇建国反讽道。 　　这一对夫妻，已经是彻底撕开了温情的伪装。 　　郑莲华坐下来，仿佛想在参加什么高规格的谈判会，体面和高贵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我好歹是分居之后才交了新朋友，不像你，啧。” 　　“面上当着好丈夫，私底下却和莺莺燕燕们不清不楚，我们寇董可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站在一旁的警察们面无表情，心中忍不住吐槽这八点档。 　　果然大户人家。 　　寇建国忍不住皱眉，两人第一次交手，显然以他的失败而结束。 　　至于他为什么失败，他悲哀地发现，郑莲华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了。无论他说什么，都再不复以往的影响力。 　　“好了，”时间宝贵，郑莲华不想再在无关的事情上多费口舌，她径直问：“刚好警察同志们也在这里，你不要挣扎了，老实交待吧。” 　　“交待什么？” 　　“于晚晴和梁勇。” 　　这是死在寇建国手上的两条冤魂，也是警方能够扣押他的直接证据。 　　但，寇建国显然没将两人的生命当回事，也无意于为自己脱罪，就这样语气淡淡地说：“人是我找人杀的，怎么？两个不满足的小蝼蚁，杀了就杀了，还需要什么交待么？” 　　郑莲华被震了一下。 　　不光是她，其他在场的警察闻言也忍不住皱眉。 　　不是没见过凶恶的犯人，但这样彻底的反社会人格还是让人毛骨悚然。更何况，这样的意识出现在一位所谓的成功企业家身上，更让人无法接受。 　　“为什么？” 　　一句话导致房间内鸦雀无声，寇建国冷静地道：“这两个人该死。” 　　“于晚晴在攀上我之前，只是一个游走在外围圈的野模，哪怕吃不上饭，网上借贷也要买所谓的名牌包。是我看她可怜，和她签订合同，给她钱，捧她红。” 　　“但是呢，人就是这样，在有了钱，住进别墅之后，她野心就大了，不听话，不懂事。”寇建国摇头叹息，“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她算什么呢？只不过臭水沟里的一只烂虫而已。” 　　“可就是这样，她还敢背叛我。” 　　说到“背叛”二字，寇建国云淡风轻的语气中终于有了起伏。 　　现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寇建国在乎的不是旁人的性命，而是“背叛”这两个字。 　　这是何等的自大？ 　　“梁勇就不用说了，碰了不该碰的人，还想要以此来肖想不该是他的东西。”寇建国语气中包含着冷意，“他们拿了我的，就该数倍给我返回来！” 　　“可是，”终于有警员忍不住了，“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寇建国淡定地说：“人命值几个钱？” 　　有人说性命无价，那是因为他们本人穷。在金钱面前，谁能够把持得住？ 　　“在建筑工地上，工人意外去世，施工方也不过赔几十万而已。”他想要人的性命，只要数十倍百倍地砸下去，怎么可能没有人替他效命。 　　“你！”问话的警官被激怒，冲上来就要朝寇建国挥拳头。 　　寇建国岿然不动：“当然，以你每个月领的那点死工资，是体会不到我的畅快了。” 　　警察们连忙拦下同事。 　　郑莲华沉默不语。 　　她像是在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她不知道，在寇建国平日温和的躯壳下，竟然悄悄隐藏着一样一个怪兽。 　　“你没有说实话。”在这时候，郑莲华没有被寇建国挑衅的语言气昏头脑，她说：“你没有对别人动手，却盯着于晚晴不放，为什么？” 　　寇建国冷笑一声。 　　“她是受了梁勇的牵连对不对？你想杀的人，是梁勇。” 　　寇建国脸上的云淡风轻在一瞬间如同融雪一般消逝了，他抬了抬眼皮，问：“你太低看我了，我何必为了一个小虫子花费功夫。” 　　警察们安静了下来，听郑莲华分析。 　　“因为你寇建国没有了钱，也什么都不是。梁勇是季芸的人，作为你的心腹，手上还拿捏着不少你的秘密。” 　　寇建国虽然笑，笑意却没有深入眼底：“凭他？” 　　“你不担心他，但是害怕我，是不是？你知道，梁勇和寇依的走失直接相关。” 　　郑莲华仿佛疏通了关键节点，流利地讲了下去：“我不但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合伙人。你想干什么都得花钱。而我是最可能发觉这些端倪的人。” 　　“你发现梁勇背叛，害怕逼急了他跳墙，情急之下，才选择了动手。” 　　寇建国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了：“你太高看自己。” 　　“寇依走丢，背后指示人是你，你害怕梁勇告诉我，是不是？” 　　寇建国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如鹰般盯着郑莲华。 　　警察们却忍不住交换惊讶的眼神。 　　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寇家大小姐走失多年，直到近期才找回来。这些年里，为了寻找寇依，天澜集团发了很多广告，做了不少善事。 　　谁能想到，一手主导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寇依的父亲。 　　“是不是你？！”郑莲华怒道。 　　寇建国忽然笑了：“你看，这些年来，你还是个爆脾气。” 　　郑莲华盯着他。 　　寇建国说：“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如果你知道是我动的手，一定会和我变成仇人。你是内部人，还掌管着天澜，我可不敢和你硬来。” 　　旁人都在称赞为了儿女不顾一切的母爱，寇建国却恨透了这个东西。 　　在寇依走丢之后，郑莲华就和疯魔了一样。他原本只是想让她煎熬，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激烈。 　　激烈到……让他害怕。 　　和方才在警方面前的颐指气使不同，寇建国太明白了，无论是杀人也好，放火也好，无论做什么都要钱。 　　钱从哪里来？ 　　自然是以各种名目，从公司经营的各个渠道走。 　　而这些，都存在着暴露的风险。 　　拐走寇依，这件事上他花了几十万，还留下了梁勇一家人这个把柄。一环出错，紧接着需要另外一环来弥补。 　　他将梁勇搞到眼前，又将漏洞栽到另外一名辞职的高管身上，才勉强抹平了这件事。 　　尾巴虽然收拾好了，但，每次看到郑莲华痛苦的样子，他心中没有想象中的畅快，而是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这些年来，他做的事情越多，所留下的“坑”也越多。 　　随着郑莲华对公司控制力的增强，被发现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在花了大笔钱弄死了于晚晴和梁勇之后，会急着想办法赶走郑莲华。 　　每一步，都是作茧自缚。 　　可他不可能停下来。 　　郑莲华终于从寇建国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喃喃道：“你想赶走我，不必和孩子动手。” 　　“孩子？” 　　寇建国眼里重新燃起了愤怒的光亮：“是，是你的孩子。你郑莲华也不必惺惺作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当时你背着我和旁人私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孩子的立场？” 　　“你说什么？”郑莲华忍无可忍，怒骂道：“你放屁！” 　　寇建国这些年来积攒的黑暗一同爆发出来：“我最讨厌就是你这样，看上去坦坦荡荡，实际上私底下一肚子肮脏心思。” 　　郑莲华自诩为人做事坦坦荡荡，此刻，被寇建国骂懵了。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可说起话来还是不由得带上了□□味：“行，你说，我哪里肮脏？你给我讲明白。” 　　“你明明知道我身体有问题，却还要和别人生一个孩子羞辱我。” 　　将一切摊开，寇建国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藏了多少委屈。 　　“……我不知道！”郑莲华惊怒。 　　寇建国冷静地说：“那林正宇呢？他难道不是寇依的亲生父亲？” 　　郑莲华瞬间怔在原地。 　　听到这个名字，警方负责人也站不住了，连忙让其他警员退出去。 　　“当时城南的那一块地我们本来拿不到，是因为你和他出去了一次。有一次资金链危机，银行不愿意给我们贷款，也是你去找了林正宇。而且，你每一次找他，都会夜不归宿。” 　　“你以为自己做的□□无缝，没有人发现？” 　　寇建国笑道：“你不知道别人怎么评价我，为了做生意，不但赔出去了老婆，还要帮人养孩子。难道不是一只商场上的绿王八？” 　　郑莲华：“……” 　　警方负责人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听到这些话，他到底该不该录下来交给纪委？要知道，这位名字忽然出现的林先生，这些年来一直青云直上，现在已经到了一个足够上新闻联播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郑莲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谓的‘城南的地本来拿不到’是你以为，当时竞拍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只是我们消息不灵通而已。银行贷款都是看还款能力，我们虽然当时情况紧张，但还有办公楼等不动产可以抵押，银行也需要业绩。” 　　寇建国面无表情。 　　郑莲华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就是你一直的心结吗？” 　　寇建国冷笑。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能回想起当时的屈辱和无奈。 　　为了生意，他竟然要让自己的老婆去陪别人！ 　　“林正宇是我的表哥。”郑莲华忽然说，仿佛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明白一样，解释道，“他的母亲和我母亲是亲姐妹。” 　　寇建国：“……”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瞬间凝固了。 　　“不可能，”他听见自己说，“你曾经说自己家里很穷，从小就许了娃娃亲。” 　　郑莲华说：“我家不穷，只不过我父亲娶了新妻子，我待不下去，和家里脱离了关系。” 　　寇建国：“……” 　　他失去了逻辑。 　　“我没有背叛过你，寇依是你的亲女儿。” 　　寇建国耳边仿佛闪过了一阵响雷。 　　他的意识瞬间被拉回到十几年前，医生拿着报告单分析：“你精子活性低，生育上有很大问题。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1%的概率，也是可能性嘛。” 　　1%的概率，他一直理解成约等于无。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而这些以为，也通过季铭锐和于晚晴肚子里的孩子被一次次证实。 　　“她，她不是？”寇建国愣愣地出神。 　　郑莲华皱眉：“我骗你做什么？你不信我，亲子鉴定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对了。 　　他和寇依没做过亲子鉴定。 　　之前为了遮掩事实，是郑莲华和寇依去做的检测。何况，他也不想再一次自取其辱。 　　寇建国闭上了眼。 　　“我现在让她过来。”郑莲华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来不及了。”寇建国绝望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完结章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发 　　早睡的朋友不用等 　　写完之后加一章番外，大家想看什么吗 第111章 完结章 　　时间倒回。 　　接到电话后，寇依果断地决定将寇媛留在家里，换好衣服同戚寒舟一齐下楼。 　　她所住的小区价格不贵，物业自然称不上好，地下停车库里一盏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显得整个片区光线都有些昏暗。 　　寇依的车停在A区，是一辆从莲华那里蹭来的奥迪——大约是这辈子转了型，不再追求豪奢，开车也从炫目的跑车变成了大街上到处都有的公务车。 　　地下停车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显得很人少且安静。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规律的脚步声。 　　眼看寇依的车就在眼前。 　　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寇依抿抿嘴，和戚寒舟一起向前走去，等上了车，寇依却没急着开，而是仔细地检查车内的各项功能。 　　戚寒舟坐在副驾上，看向寇依的目光中有些疑惑。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从寇依接了那个电话之后，每一根神经都处于应激警戒状态。 　　“嗡。”寇依轰了一脚油门。 　　巨大的轰鸣声导致停车场所有灯都亮了，眼前瞬间能够看清一切景物。停车场里车不多，看上去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 　　“……竟然没问题？”检查完一遍，寇依喃喃道。 　　不是她神经过敏，而是上辈子的意外去世实在太过意外。她自己知道了她的确是寇建国的女儿，但对方还不知道。 　　谁晓得寇建国这人会不会死到临头还再来个大的。 　　寇依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赌。 　　“我来。”戚寒舟说，“我做过无人驾驶汽车项目。” 　　这个时候，机敏如戚寒舟自然察觉到了寇依的想法，他下车了，掀开车的引擎盖。 　　三分钟后。 　　戚寒舟一脸寒霜地敲门，让寇依下车看。 　　“车的线路有问题。”他指着一条线路给寇依看，“材料被换掉了。” 　　两种材料的熔点不同，原装材料能够耐上千度的高温，但换了一种替代品之后，只要正常驾驶，等机箱温度升起来，这段材料很快就会断裂。 　　所导致的后果，自然是车辆失控。如果此时车辆正行驶在大马路上，会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最厉害的是，就算驾驶者警惕高，在开车之前在车内认真检查，如果不具备专业知识，也很难发现这个问题。 　　“多亏有你。”寇依忍不住叹道。“你是老天爷给我开的外挂吗？” 　　寇依没忍住，揽着戚寒舟的肩膀亲了一口，凑他耳边问。 　　戚寒舟的耳尖红了。 　　“你……”戚寒舟被小姑娘欺负，心里泛出几分甜，又很快压下去，“先说正事——是寇建国？” 　　“大概吧。” 　　寇依拉着戚寒舟的手，去小区保安室里看监控。 　　保安原本正在追着寇依的吃鸡视频，见到真人进门，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喜，而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咦，没做梦。” 　　寇依无言以对。 　　遇到了粉丝，寇依两人的诉求很快得到了应允。 　　小区的监控果然如停车场的灯一样烂，盯屏幕盯到眼花，也只能看到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曾鬼鬼祟祟接近过寇依的车。 　　“报警吧。” 　　丢下这三个字，寇依和戚寒舟出了门。 　　上辈子死于车祸，这辈子又来了大雷。寇依实在对开车产生了某种惶恐情绪，地图上查了到医院的路线，两人打算地铁加不行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寇依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家男人不食烟火的一面。 　　他竟然……没坐过地铁。 　　“也不是没坐过，曾经地铁线路开通时，我来剪彩。” 　　灵动科技为本市的地铁运营公司合作开发了完整的运营系统，作为合作商的总裁，戚寒舟和本市的领导一起，作为新线路的剪彩人。 　　但作为被全程照应的剪彩嘉宾和自己乘坐地铁的流程显然是不一样的，他卡在了入站口。 　　正是下班高峰，戚寒舟能够感觉到身后人无声地催促。 　　尤其是已经有人小声讨论：“前面那个人好高，身材好棒。” 　　“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想加个微信。” 　　“还带着口罩，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网红或者明星。” 　　戚寒舟更着急了。 　　“老婆。”他小声喊。 　　寇依的心脏仿佛被小猫抓了一下，瞬间被戚寒舟萌的肝颤。 　　“刷这里。” 　　终于，戚寒舟在寇依的指导下顺利完成了第一次乘车，身后听见他称呼的女孩子们脸上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有老婆了啊。” 　　“果然，长得帅的男人都早早结婚了。” 　　还有人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和前几天上过热搜的那谁有点像。” 　　“哪谁？” 　　没等吃瓜群众反应过来，两人就手牵着手，一齐溜进了车厢。 　　地铁上人不少，挤挤挨挨困在一起。戚寒舟从小到大没受过社畜的苦，只能笨拙地一只手抓着把手，另一手将寇依牢牢地护进怀里。 　　“竟然有种谈恋爱的心动感觉……” 　　寇依觉得自己怕不是心态太好。 　　前不久才刚发现别人想要自己狗命，一转眼，又忍不住沉溺于恋爱。 　　可谁让对象甜度满分呢？ 　　按照地图的指示，中心医院距离寇依家里只有三站路。 　　成功刷卡出站，两人见到了守在地铁口的杜总助。 　　“老板，出大事了！” 　　寇依和戚寒舟对望一眼。 　　杜总助刚才打过电话，得知戚寒舟的目的地之后，就急忙开车来找人。 　　“戚董和夫人打架，格非少爷用刀把人给伤了！” 　　戚寒舟问：“谁把谁伤了？” 　　“格非少爷把戚董捅了一刀！” 　　“现在人呢？” 　　“……在医院。” 　　恰好，是同一家医院。 　　寇依伸手握住戚寒舟的手：“我们先去。” 　　和寇建国车祸后的脑震荡不同，戚封住的是ICU。在赶往医院的一路上，杜总助讲道：“戚董情况很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说，他伤口的位置是脾。” 　　更直白地说，戚格非的刀刚好捅到了戚封的关键处。 　　医院。 　　ICU门外，姚芯正紧紧捏住儿子的手，此刻，她正在剧烈地颤抖：“你怎么这么糊涂，他是你爸呀，你怎么能对他动刀子。” 　　戚格非麻木地不说话。 　　他十几岁，心智远没有达到能够应付这样突发情况的水平。 　　“你说话呀！”姚芯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他要是今天有个好歹，你还争得过你哥哥吗？咱们母子俩，依靠的只有他。”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姚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戚格非眼神里失去了光彩，手腕被母亲紧紧地拧出一道红痕：“可是，他打你……” 　　戚封生气时，对姚芯动手是常事。 　　以前戚寒舟偶尔回家，他碍于面子很少打人。后来等到戚寒舟出走，生意不顺，戚封的坏脾气就都回来了。 　　在家里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动手揍姚芯。 　　“你傻呀，你多管什么闲事？”姚芯半点没有因为孩子帮忙出气而感到欣慰，她瞪戚格非：“他生完气会给妈补偿的你知不知道？” 　　姚芯气得发昏。 　　戚封每次打完她，回过神之后都会给大笔的礼物。有时候是包，有时候是最新款的车，时不时还会给买珠宝。 　　姚芯就是靠这些，在小姐妹圈子里撑起了“老公爱她”的人设。 　　现在光鲜亮丽的伪装不得已在儿子面前被戳开了，姚芯只能是更生气。 　　对上戚格非不含杂质的眼睛，姚芯头疼地准备推托词：“你就说你不知道那把刀开了刃，还以为是玩具刀。你爸打妈妈也别说，就说是和爸爸闹着玩。” 　　“懂不懂？” 　　见戚格非没说话，姚芯伸手拧他下巴：“妈问你话呢，你明不明白？” 　　戚格非一扭头，脱离母亲的束缚：“他……想对哥哥动手。” 　　姚芯停滞了一息。 　　“你说什么？” 　　戚格非说：“我在书房里偷听他和一个人聊天，他想找人对哥哥动手。” 　　“哥哥对我很好，我不能让爸爸欺负他。” 　　姚芯脑袋一昏，快晕了过去。 　　“你这个……这个……”她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儿子，她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平日里没能够让戚格非看到人间疾苦。 　　没有了家产，他们母子俩能够去哪里？ 　　“你这个小畜生，”姚芯再也忍不住，给了戚格非一巴掌，“你把我害惨了！” 　　戚格非捂着脸，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寇依同戚寒舟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姚芯看见戚寒舟，就像看到了自己多年未见的仇人，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我仇恨和厌恶如同实质。 　　“哥哥。”戚格非小声喊。 　　戚寒舟却没理他，同杜总助一起去找医生确认情况。 　　戚格非眼神里流露出受伤的神色，转眼看见寇依，又重新回到警戒状态。 　　他一点都不喜欢哥哥的女朋友。 　　一点都不。 　　是她从身边抢走了哥哥。 　　姚芯在这个时候还忘不了阴阳怪气：“哟，这是谁呀，要不要脸，我们戚家同意了吗，这上赶着上门啊？” 　　寇依冷笑一声：“医院是你家？那你天天住着吧。” 　　姚芯被噎得够呛。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寇依堵了回去：“不许吵！” 　　走廊里人来人往，戚格非抬头看了一眼焦虑忧愁的母亲，又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寇依。他心中充满的迷惑。 　　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为什么他保护了母亲，却被母亲怒骂？ 　　“让让，请让一下。” 　　一名医务人员推着车，朝他们缓步靠近。不知道为什么，戚格非的目光被这个人吸引住了。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小心！” 　　电光火石间，戚格非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父亲书房里的，就是这个人！ 　　可已经来不及了。 　　“医务人员”正朝着寇依所在的方向扑来。 　　戚格非下意识挡在寇依面前。 　　砰！ 　　是金属短兵相接的嗡鸣声。 　　戚格非感受到自己被一双手抱了起来，护在了胸前。 　　“啊——” 　　“快抓人！” 　　走廊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许多人，一齐将“医务人员”摁在地上。 　　寇依转过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喘匀了气，对凶手咧嘴一笑—— 　　“给你介绍下，我身上穿的是最新版的防护服，在某宝团购只需要六千八百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戚格非神魂未定，呆呆地听抱着他的女人继续讲道：“这些人呢，都是我请的保镖，退役军人，在退役之前都是兵王。” 　　一人含笑道：“都是寇小姐给的工资高。” 　　“医务人员”脸如死灰。 　　寇依问：“车库里的车是动的手吧？” 　　一位保镖扯开“医务人员”的袖子，果然手腕处有一块青黑痕迹。 　　来人已经麻木。 　　亏了。 　　早知道他在车库被发现之后就果断撤退，为了面子，现在反而身陷囹圄。 　　人被带走，寇依一把被赶来的戚寒舟抱住。 　　寇依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我早就安排好了。” 　　事实上，在得知寇建国真的有杀人嫌疑之后，她就立刻给亲人安排上了保镖。不光是自己和戚寒舟，郑莲华身边也有人24小时守着。 　　在这件事上，曾经当过兵的小伙伴宿命给了很大的帮助。 　　至于身上的防护服呢？ 　　寇依想过，在这个枪、械严格管制的时代，谁若是想动手，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管制刀具。 　　身上的防护服起了大用。 　　说到底，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寇依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惕。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心大。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了。 　　寇依怔了一下，瞬间变得手足无措：“你……你怎么哭了？” 　　“喂，别哭呀。” 　　戚寒舟紧紧地将脑袋埋在寇依的脖颈处。 　　他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远处，莲华带着几名警官，飞快地朝寇依冲过来。 　　姚芯在一旁抱着戚格非连声道：“格非，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ICU中，戚封腰部的鲜血又一次浸湿了纱布。 　　与此同时，寇建国得到了寇依没事的消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没事。” 　　呢喃几遍，寇建国忍不住咧开嘴笑：“是我的女儿啊，多聪明啊……随我，都是随我。” 　　警员推了他一把。 　　他也不以为意，被身边人夹着塞进了警车。 　　…… 　　三个月后。 　　轰动一时的著名企业家□□案开庭。 　　寇建国站在被告席上，仿佛老了十岁。 　　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唯一的要求，是在宣判之前再见一面自己的女儿。 　　寇依没给他这个机会。 　　庭外。 　　记者们见寇依夫妇走出来，纷纷围了上来。 　　“寇小姐，您对自己的父亲被判死缓这一结果有什么看法？” 　　“寇小姐，听说寇建国的心愿是将所有财产都交给你，你有什么打算吗。”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寇小姐，您对天澜国际未来的发展有什么看法？受您父亲的影响，现在天澜国际的股票已经跌倒了低谷。” 　　寇依一声不吭，戚寒舟在身边护着她向前。 　　“戚先生，听说您的父亲情况不好，现在还在医院救助。您会去医院看他吗？” 　　“您的弟弟精神救治状况怎么样，您能给透露一下吗？” 　　“灵动科技破产程序走到哪一步了？” 　　突破记者们的重围，寇依和戚寒舟松了一口气。 　　抬头望天，天空很蓝，万里无云。 　　曾经的悲伤也好，哀痛也好，仿佛统统成为了过去。 　　寇依和戚寒舟手挽着手。 　　“回去吧，妈还在等我们吃饭。”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爱意。 　　还好你在。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 　　还有章番外，顺利的话明天，明天有事的话就后天吧 　　下本写《我靠玄学征服豪门》，戳进作者专栏收藏下吧老板们，三月初开，保证更新~ 　　晚安啾咪 第112章 番外 　　戚寒舟做了一个梦。 　　他从戚格非舅舅那里听说了母亲死亡的真相，也知晓了放在心尖上疼的弟弟是姚芯鸠占鹊巢的产物。 　　梦里的他心里绝望悔恨交加，在醉酒之后，愤怒地想要去讨回一个公道。 　　接下来就会是他和寇依的初见了么？ 　　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梦中的剧情的发展，心中泛起一丝甜意。 　　可在这一次的梦里，他没有遇到寇依，而是径直冲进了家，在姚芯的煽风点火下，他弄伤了戚封，也伤了格非。 　　画面再转，有人告诉他，戚封和格非都去世了。 　　他心中的惊讶难以言喻，不断地重复：不对，我没有重伤他们，他们怎么会死？ 　　在法庭上，法官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他无期徒刑。姚芯在一旁大哭，可眼睛看向他时，神情中又带着几分喜意。 　　这个女人！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监牢里一日一日的接受教育、劳动改造，眼神中的光渐渐暗淡，最终适应了围墙另外一边的规则，成为一个等待着结束的犯人。 　　一阵风吹过，他来到了寇依身边。 　　梦里，寇依并不认识他。 　　她仿佛刚从商场里扫完货，化着浓浓的妆容，将拎不完的东西扔进了后备箱，开着炫目的玛莎拉蒂呼啸而去。 　　跑车巨大的引擎声让周围人侧目，寇依带着墨镜，唇角勾出一丝微笑。 　　她打了个电话。 　　仿佛是在说自己订婚，又轻描淡写地炫耀，自己将未婚夫的小三扼杀在摇篮里。 　　就在这时，迎面而来一辆车，直直地朝着她撞了过来。 　　寇依打着电话，反应不及，砰的一声与前车相撞。 　　她的车头被撞烂，几小时后，警方从车里拖出了她的尸体。赶来的郑莲华哭成泪人，寇建国安慰着妻子，悲痛的情绪却未进入眼中。 　　…… 　　戚寒舟猛地从床上坐起。 　　环顾四周，熟悉的配饰和天花板，寇依也正好端端地睡在他身旁。 　　昨晚上折腾的时间有些长，哪怕他这样大的动静，寇依仍然昏睡着，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她翻了个身，像毛毛虫一样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戚寒舟的心脏瞬间柔软。 　　只是梦。 　　还好，只是一个噩梦。 　　他重新躺下，伸手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寇依迷迷糊糊地凑了过来，给他一个吻。 　　戚寒舟慢慢地将心思收拢，将脑袋埋进寇依的肩窝，闭上眼睛。 　　噩梦之后，他没能再次入睡，仔细琢磨着方才的梦。他想，如果当时他没有遇到寇依，没有被保安追那一出，他是不是会持刀伤人？ 　　答案是肯定的。 　　以他那时候绝望的、恨不得与人同归于尽的心绪，大概率会与戚封产生手脚冲突。 　　想到这里，戚寒舟打了个寒噤。 　　他没忍住，抬起头，凑过去在寇依脸上亲了一口。 　　被打扰休息的寇依闭着眼睛，绝情地伸手推开戚寒舟的脸：“走开，我累了。” 　　不说倒罢，听完这句话，戚寒舟心头一动，死皮赖脸地凑过去撒娇：“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需要老婆亲亲才好。 　　“滚。” 　　“不要。” 　　戚寒舟假装叹道：“小依，是不是我年老色衰，你不爱我了。” 　　一小时后，云销雨霁。 　　寇依彻底清醒了过来，两人裹在被子里聊天。 　　戚寒舟给她讲自己的噩梦。 　　讲到自己梦中的监狱生活时，寇依眉头紧蹙；等讲到梦里的寇依出了车祸，她就更是面色铁青了。 　　戚寒舟还想说什么，寇依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我们再来一次吧。” 　　一次，又一次。 　　等两人下床穿好衣服，已经是下午。 　　小杜打不通电话，整个人快要裂开：“老板们，你们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小杜，咱们下午线上有个活动，宣传可是打出去了呀！” 　　还没到活动时间，从线上观测来看，上线人数已经比平时同时段超了将近五百万。 　　这五百万，就是老板夫妇的号召力。 　　小杜一边自豪，一边为老板们的不靠谱而焦虑。 　　“别急，这就来。” 　　两人吃完了早餐，不，午餐，来到专门的设备房里。 　　房间里，摆放着两个浴缸大小的银色舱体，光线照射下，散发着无机质光芒。两人躺进去，按下启动按钮，眼前出现一片庄园。 　　好听的女声在耳旁响起—— 　　“欢迎来到《幻梦浮生》” 　　在两年前，天澜文娱的技术团队成功与sky公司合作，打通了人机脑神经接驳的技术关卡，成功开发了无数游戏玩家的梦想。 　　全息网游。 　　经过一年的反复试验和论证，全球第一款全息游戏上线，引起世界范围内的巨大轰动。 　　天澜文娱股价暴涨，一举摆脱了寇建国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以迅雷之势重新回到了福布斯财富榜第一的位置。 　　如今，是幻梦浮生顺利运行的第三个月。 　　为了庆祝游戏在线人数超过五千万人，加上临近华国传统节日七夕，天澜文娱特地准备庆祝活动，请特殊的嘉宾来给玩家们发福利。 　　特殊嘉宾的人选在论坛上投票选出。 　　投票栏里，备选嘉宾有当今影视界的著名夫妇，有甜度爆表的综艺cp，还有当红的银幕情侣。只不过，玩家们似乎对这些选项都不满意，经人带头，都在留言区刷起了“老板夫妇”。 　　他们要老板亲自来发福利。 　　在寇建国清算之后，他的财产份额全部留给了寇依。后来加上考虑到与sky的合作问题，莲华也将自己手上的股份先一步转给了女儿。 　　寇依变成天澜文娱的最大股东。 　　随着天澜文娱这些年的飞速发展，她的资产已经扩张到了一个恐怖的量级。 　　至于戚寒舟？ 　　他出名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财产，而是在去年全息技术开发出来之后，在国外专家叫嚣着挑衅时，他作为技术的创始人，亲自出国在顶尖科技大会上一路打脸。 　　全程央视直播。 　　观众们被爽得嗷嗷叫。 　　这一对夫妻，不但有钱有才，最重要的还颜值爆表，和活动的娱乐嘉宾们比起来，简直是另一个维度的人物。 　　“我们不要别人，就要一一！” 　　“楼上的礼貌点，叫一姐！” 　　“一舟cp不好吗，非要来些假的……” 　　“我是从扣一直播间追起的，这次活动嘉宾如果不是他们，我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弃游！” 　　…… 　　“弃游那位老哥，能把认证码转给我吗？我特么摇号摇了三个月都没摇上！” 　　在玩家们的强烈要求和持续骚扰下，天澜客服终于妥协了。 　　寇依与戚寒舟也被迫扮演上了节日npc的角色。 　　因《幻梦浮生》是古代背景，两人进入游戏后便自动换上了古装。为了配合七夕节的气氛，两人身上的衣服也是情侣装。 　　名叫凤求凰。 　　非常……亮眼。 　　夫妻两人盯着对方发了了会愣。 　　寇依心想，这个游戏真是该死的写实。就算没有空，也一定要抽出时间进来和自家男人玩换装游戏。 　　另一边，戚寒舟已经琢磨着，怎么能加一道程序，让不长眼的搭讪者知晓眼前这位已经名花有主了呢？ 　　游戏开服三个月，大部分玩家还是新手村水平，穿得破破烂烂，手上拿着小刀和木剑，相比之下，两位npc嘉宾简直就是神仙下凡。 　　玩家们都疯了。 　　“啊啊啊啊是一一真人！是寇老板真人！” 　　“老板看看我，求求了，看下我！” 　　“我们寇老板为什么这么美！让我凑过去亲亲！” 　　大约是提前预料到活动可能的发生的情况，技术人员贴心地给两位npc增加了隔离带，玩家们冲上前，很快发现自己在距离Npc一米的地方停住了。 　　于是，从天空俯瞰，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从中，空出一个小白圈。 　　寇依应景地想起了生化危机中丧尸攻城的场景。 　　转过看，果然，戚寒舟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玩家们还在疯狂刷屏—— 　　“呜呜呜是两位老板真人吗？好配啊啊啊！” 　　“老板们看看我，我明天要和女朋友结婚了，求个祝福呀。” 　　“老板我有个朋友想要你们签名……” 　　活动时间到了。 　　寇依微微一笑，转头与戚寒舟携手。两人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只白鹤。 　　啊啊啊啊啊—— 　　在玩家们的叫声中，两人一齐坐上了坐骑。白鹤振翅飞起，盘旋在半空中。寇依伸手扬了一框鲜花，花瓣飘落，落在玩家手中，变成了爱心的金子。 　　耳边系统提醒：恭喜你，获得【终极大boss】的祝福。 　　戚寒舟紧跟其后。 　　玩家收到了另一块心型纪念品。 　　系统继续：恭喜你，获得【终极大boss心上人】的祝福。 　　玩家们被凭空喂了一嘴狗粮，满头问号：系统你到底行不行？？ 　　天澜文娱。 　　因为七夕活动带来的巨大流量，全体技术人员都在加班。见活动终于接近尾声，工作人员们总算能稍稍松了口气。 　　“等下，”总工问，“这个称呼是不是有问题？” 　　明明原计划里是【寇依】和【戚寒舟】的名字。 　　技术人员眉心一跳，连忙打开系统日志，一眼扫过去，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 　　“这名字……是戚总刚刚自己改的。” 　　总工程师微笑：fine。 　　您开心就好。 　　天澜文娱技术部门在这个传统节日里，都活在被老板秀恩爱支配的恐惧中。 　　而他们的老板，已经成功完成任务，换成了自己的小号登录。 　　两个人昵称起得非常统一—— 　　舟舟的宝贝，依依的甜心。 　　没有人能想到，两个加起来总岁数超过60的成年人，能起出这样恶心心的网名。 　　综合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宿命老大哥看到好友上线，强忍着不适，发了私信过去： 　　【宿命to舟舟的宝贝：在？来带你打副本。季老板和他老婆也在。】 　　【舟舟的宝贝to宿命：来了哥！】 　　几分钟后，两人加入了队伍。 　　季铭锐见到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队伍】铭锐：舒颜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改情侣名呢…… 　　【队伍】是书言不是舒颜：因为你傻逼。 　　转头，舒颜热情地迎接自己的小伙伴—— 　　【队伍】是书言不是舒颜：依依，带我下本！！ 　　宿命换好了装备，见队伍频道里还在吵吵闹闹，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笑。 　　真好。 　　虽然时间在变，但朋友们都还在身边。 　　他加入了话题，贡献自己刚刚知道的八卦： 　　【队伍】宿命：我昨天看到了七老板的弟弟，你们猜怎么着，他跟在一个小姑娘后面，想要拜人家为师呢！ 　　【队伍】宿命：那个小姑娘可不一般，是排行榜上刚升上来的刺客！ 　　…… 　　远处。 　　新手村里。 　　郑莲华想好了昵称，选择了发展方向，出现在新手村的广场上。 　　一个外形凶猛的战士早已等候在此，见到她，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当前】吾乃陛下：我说了，我自己玩游戏，不用你陪。 　　【当前】老谭酸菜：遵命，女王陛下。 　　…… 　　【当前】吾乃陛下：谭泳，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当前】老谭酸菜：陛下，我们只是顺路呀……快，那边有只珍珠鸡！ 　　【当前】吾乃陛下：对对对快动手，完成村长任务需要十根珍珠鸡的羽毛！ 　　一阵风吹过。 　　是甜蜜的气息。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敬上，这篇文就到此结束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以这本书的更新频率，能追到这一章的都是天使。 　　小说里的主角们都获得了完满结局，也希望现实中疫情快点过去。 　　老规矩，给下本书打个广告，戳专栏可收藏，三月上旬开 　　《我靠玄学征服豪门》 　　【文案】 　　传说中，京城叶家抱错的小女儿找回来了 　　吃瓜群众们纷纷奔走相告—— 　　听说小姑娘来自乡下 　　没怎么上学 　　还被一个道士捡了去 　　叶家其他亲戚们撇撇嘴：铁定是个土老帽。 　　却没想到，几天后，他们见到了当事人本尊。 　　叶钦穿着大牌最新款长裙，红唇墨镜，美到犯规 　　见到亲戚，这位神秘的叶家小姐开口便是：我观你有血光之灾，最近最好不要出门。 　　几天后， 　　不信邪的亲戚在车祸里被撞断了腿。 　　· 　　叶钦天生卓绝，却被师父告知命运多舛 　　除非找到传说中的命定之人。 　　不久之后 　　叶钦见到了这个人，是她刚退婚未婚夫的……舅舅。 　　# 　　前未婚夫：没见过面被我退婚的未婚妻成了我舅妈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叶钦：^_^